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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的草莓

☆☆☆

刺激又疲累的一日游结束后,我们骑了几个小时的车才回到家里。

爬楼梯时魏翔走在前头,我看他边走路边槌自己的背脊,也许他背痛的毛病又犯了。

「你没事吧?」他今天陪我们疯了一整天,我们都快垮了,他自然也不例外。

「没事,只是背有点痛。躺一下就行了。」没在二楼停留,他直接上到三楼。

「晚安。」

这么对我说以后,他打开房门走了两步,外套一扔,就倒在床上。

我不太放心地跟进去。「真的不要紧吗?看起来好象很严重的样子。」我说。

「我脊椎有点毛病,站太久都会这样,过一下子就好了,你回去睡觉吧!」趴在床上的魏翔声音微弱地说着。

「你痛成这样还陪我们玩到这么晚?」我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人的个­性­简直好到离谱。他不应该为了我们而忽视自己身体的。

「开心一点比较好。」他说:「你不觉得今天很过瘾吗?」

「是啊是啊!」草莓笑着说。「今天大家都好高兴,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我们过几天还可以再去。」魏翔微微笑着。他闭起了眼,昏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拜托饶了我吧,骨头都快散了。」佐弥很不满。

「你可以不要出来啊!」草莓戏谑地说:「刚刚和兔子抢碰碰车玩的是谁啊?」

「我只是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佐弥哼了声。

「别吵了你们,阿翔需要休息。」我摇摇头赶他们进房间。

「没关系!」魏翔幷不在意。

「你房里有没有厚毛巾?」我问魏翔。

「浴室里头有一条洗脸用的。」魏翔回答。

我走进浴室里,在洗脸盆中放满热水,然后把毛巾放进水中弄热,过了一下,再将毛巾拧­干­拿出来,拉开魏翔的上衣,将热毛巾敷在他背上。

「这样会舒服点。」我的双手放在他背上,隔着热毛巾轻轻地替他将僵硬的肌­肉­揉开。

「谢谢。」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你的背为什么这么容易痛?」我边揉边问着他。

「好象是脊椎侧弯。不过我也不太懂为什么脊椎弯掉会痛,脊椎真是奇怪的东西。」他喃喃念着。「弯腰太久会痛,坐太久会痛。我姐她也跟我一样,所以后来我们就不理它了。」

他的论点让我笑出来。「看医生没用吗?」

「医生只会叫我做复健。先用热水袋烫、接着用电下去电。烦了就不想去了。」他咕哝着说:「我觉得好浪费时间。」

「是不是你一直窝在沙发上面看杂志,看完又坐在椅子上剪头发,都没起来活动活动的关系?」我想及他的日常生活模式。

「也许吧!」他动了动肩膀,为自己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我只要开始做事就会忘记休息,这也改不了。」

「因为你很喜欢你的工作吧!」我觉得魏翔是个执着而认真的人。

「大家都会喜欢的不是吗?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魏翔说,他的语气里还有着十五岁少年的一丝单纯。「我知道你是厨师,如果你不喜欢你的工作,煮出来的菜不会那么好吃。」

「那不一样。」我回答他。

接着我又去热了一次毛巾回来,再度替他敷上。「我当厨师是因为我养父是厨师,他需要有一个人继承他的手艺。」

「你不喜欢下厨?」他声音里有着疑惑。

「喜欢吧!」我想了想。「小时候比较喜欢。我还没被领养走的时候,家里的厨房是我最爱去的地方。我会煮很多菜,看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我觉得家里的人快乐,我就会很快乐。」

「你的蛋包饭很­棒­。」他说。「我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蛋包饭。你当厨师是对的。」

他的话让我眼眶有些热,我很高兴自己有一项东西值得人家称赞。

「还有没有毛巾?」我吸了一下鼻涕。「或许弄厚一点会比较保暖。这条毛巾太薄了。」

「有。」魏翔指了指床尾的衣柜。「柜子里面有大浴巾。」

房间有点暗,但窗外有月光透进来,我还看得清楚室内的摆设,所以也不想开灯让一切变得明亮清晰。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朦朦胧胧之间和魏翔平稳相处。

大亮的,太­干­净的,会让我觉得无法正视。

我走到魏翔的衣柜前,推开木板门打算拿他所说的浴巾,哪知道突然黑黑的东西掉下来,定睛一看,居然是颗没有身体只有长发的人头。

那颗人头睁着无神大眼朝我幽幽看来,我全身鶏皮疙瘩都起来,瞬间转换,退到后头去。

草莓莫名其妙地被推出来,她在见到那颗头之后放声尖叫。「哇啊--」

草莓遁逃,佐弥接着出现。

本来要睡觉的佐弥往地下一看,「­干­,怎么会有一颗头!」他当场腿软,连忙扶住衣橱门板,将兔子拉出来顶替他的位置。

「咕咕咕--」兔子把眼睛瞪得比那颗头还大,被吓到的它跳了起来,奋力将死人头踢出去。

匡啷一声玻璃破掉,人头被兔子踹飞到屋外,掉到马路上。隔壁家养的狗开始狂吠,咆呜咆呜地叫个不停。

然后我又回了来。大家都跑进房里,将门关得死紧。

我喘吁吁地连忙将电灯打开,魏翔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你把爱蜜莉当足球一样踢飞了……」爱蜜莉是他练习剪发的那颗假人头。

「啊……」我呆呆地看着他。

「没关系,我去捡回来。」魏翔努力爬下床,手撑着腰慢慢地走下楼去。「没关系、没关系,我姊也被这样吓过。」他喃喃念着:「塞进衣橱里也不保险,下次放床底下好了……」

魏翔把爱蜜莉捡回来以后跟我说了声对不起,便把我赶回房间里睡觉。

但是我的心脏还噗通噗通地,静不下来。

夜里草莓出来写完日记后,没有力气跟我聊太多,便去睡了。我知道今天大家都很累,又紧张、又刺激、又疯狂,太多愉悦的感觉让我们觉得幸福而疲惫,我因此而睡不着,打开了窗,吹着冷风。

房间里很平静,一点声响也没有,我偶尔会听见佐弥小小的打呼声。

好安静。

我忍不住让嘴角扬起,变成微笑。

风好凉。

我抬起了头,让月光洒在我脸上。

好快乐。

不知道什么时候,兔子来到我的身边。它美丽的红­色­眼睛一闪一闪地,晶莹而耀眼。

「阿翔是个好人对不对?」我轻轻摇晃着身体,这么问它。

它也学我摇晃着身体,仿佛窗外冬天的风,把我们像河边的芦苇一样,吹过来,又吹过去。

「为什么会这么快乐呢?」我问着兔子。明知道它无法回答我。

「如果能够早一点认识他,一定会很好吧!」我说。「他好神奇,可以把一点点的快乐,渲染成很大很大的快乐。」

今夜的月光,温暖而且温柔。

兔子闭上了眼,我也闭上了眼。风还是把我们吹摇着。

兔子现在觉得世界是好的。我们很安全。很安全。

☆☆☆

『不对、不对,不太对劲。』草莓的声立模糊传来,我被她吵醒了。

或许是过于疲惫的关系,起床的时候我发觉已经是下午一点。

「什么东西不对?」我问草莓。但草莓没有回答。

我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进厕所盥洗,草莓一直没出声,所以我也没接着问,之后就到二楼厨房的冰箱翻东西准备午餐。

「你要煮什么?」客厅那头的魏翔问着。

「炒乌龙面。」我转了转脖子,感觉好累,接着把材料放到料理台上。

「那我也要。」他说。

我开始切­肉­丝和鱼板。冰箱里的鱼板是之前就有的,他们不知道在哪里买来,鱼板居然是熊猫模样,切成片后挺逗趣。这或许是阿贵买来给那个三岁的孩子小洛吃的,熊猫两个黑黑的眼眶很可爱。

我煮滚一锅水,拿着乌龙面打算先烫一下去味道。

『是兔子……兔子不见了……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找不到它……』当握着乌龙面的手挪到锅子上时,我的脑袋里突然响起草莓的声音,而后眼前一片空白,耳朵开始嗡嗡作响。

我失去支撑自己的力量,整个人往前倒,手打翻了锅子,滚烫的热水翻倒下来,瓦斯炉的火被浇熄,有种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草莓在我脑袋里尖叫。我跌倒在地。

「阿满。」魏翔被我吓到。他丢下剪刀慌张地跑过来,匆忙关掉瓦斯炉,接着立刻将我扶起来,拉着我到洗碗槽冲水。

我看见我的手又红又肿,一种强烈的憎恶感升上心头。

『为什么会这样?』草莓哭着。『兔子昨天明明还好好的,大家玩得很开心,但现在却不见了。有谁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

我的脑袋里塞满草莓尖锐高分贝的声音,这一让我很不舒服。

断断续续地,我回想起昨晚最后和兔子相处的片段。它靠在我身上,和我一起想着相同的事情,我们心境平和,一样的快乐。

融合在瞬间产生,它跨出一步进到我身体里,然后我闭上眼,它也闭上眼。我们失去了意识,兔子在那时成为了我的一部份。

当记忆被回想起来,那些以前我因为厌恶排斥而分裂出兔子,要它独立承担的受虐记忆便开始涌现,回流到我脑海里内。于是我被迫将兔子的记忆全部接收,成为我的记忆。

强烈的恶心感传来。

下一刻,我­干­呕了起来,吐出味道恶心的褐黄|­色­粘稠胃液。

我想起幼时不堪的回忆,想起某些人拿着狗链将我链起来,不给我任何衣服穿。他们喂我吃药,让我无力反抗,而后一个又一个男人将自己的荫茎掏出来。

当我知道他们又想对我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我闭上眼,在心里面幻想有一个能保护我的朋友,他不会害怕这种事情,也感受不到疼痛。

接着,兔子因为我的想象而出现了,于是他们把东西塞进兔子的身体里,而不是我的。被他们轮流凌虐的也是兔子,不是我。

我让兔子代替我,承受这些事情。

被那样对待的兔子很生气、很生气。它想要站起来,却不断地被推倒,被Сhā入。

我还看到养父来到兔子面前,想要板开兔子的嘴。但兔子根本没有嘴,所以他怎么扳也扳不开。他扇了兔子一巴掌以后,朝着兔子的脸尿出黄|­色­的液体。

我又吐了出来,胃像火在燃烧一般。我握紧了衣服下摆,双手颤抖个不停。

我想杀了那个家伙,我想杀了他。

魏翔不停地在我耳边说话,但我听不进去,我的心里、脑里、身体里全是那些人的声音动作和身影。

魏翔扣着我的手,将我拉离开厨房。我不停反抗他,奋力将拳头打在他身上,他吭也没吭,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拖上三楼浴室,我开始大吼,踹倒家具。

「我要杀了你!」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要杀了你。」我的愤怒像是从地狱里爬起来复仇的死者那般强烈,魏翔也和那些人一样可恶,我的身体很痛,没有人要救我,我想要毁掉所有的一切,谁都不可以幸免。

我挣脱魏翔,由左而右狠狠地击中他的肋骨,他猛咳了一下,松开对我的桎梏,而后我推倒他,将他压在地上拼命揍他。

脑袋里草莓和佐弥都不见了,他们不敢出来。

我摇摇晃晃地从魏翔身上爬起来,走进房间里翻箱倒柜,将刀子找出来。

我紧紧握着刀子。这时候只存在一个想法,回去找那个把我养大的人,回去找那个以践踏我为乐、卖我的身体赚钱的人。拿着刀砍断他的脖子,接着再砍断我自己的脖子,然后纠缠我一辈子的恶梦就会消失。

我的眼睛,像兔子般红。灼热不堪。

转过身,魏翔冲了过来夺下我的刀子,而后把我拖往浴室,摔进放满了水的浴缸里。

我不停挣扎、不停挣扎。水漫过我的脸,呛进我的气管,冲入我的肺中。我感觉自己沉了下去,就像棉花吸附了水,变得比铅沉重。

「阿满!」他将我拉离水面。

我咳嗽不已,将秽水呕吐在他身上。

「阿满你醒醒。」魏翔焦急地喊着:「看着我,你看着我。」他摇晃我的头。

「我要杀了我爸爸……」我念着。「我要杀了他……他卖我……他和别人一起强Jian我……」

「你爸爸不在这里,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魏翔摇晃着我。「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我的视线很困难地捕捉到他的身影,他浑身都湿透了,红着眼眶看着我。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

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们的眼睛都是红­色­的。

就像兔子一样。哭红的颜­色­。

他把我用力抱进怀里,而后我的意识断线,陷入无边的黑暗里去。

☆☆☆

我听见草莓的哭声传来,但是我好困,睁不开眼。

「阿满呢?」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记得了,那是医生的声音。医生……我好困……好困好困……

「佐弥把他送回房间让他睡觉了。」草莓的鼻音浓厚,她可能正边哭边讲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医生问着。

「不知道为什么,兔子昨天晚上突然和阿满融合。它的房间不见了,然后它的记忆就流向阿满那里去。阿满像兔子一样发狂,还把阿翔打得好惨……」草莓哽咽地说不下去。

草莓停顿了一会儿后,深呼吸了一下。「阿翔他、他想救我们,但阿满根本分不清楚。就像以前大家和阿满融合的时候一样,我们陷入混乱,完全没有办法让身体停下来。」

「我想,接下来阿满应该会恢复原状,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你别太担心。」医生告诉她。

草莓说:「但不应该是这样啊!」她不停啜泣着:「照医生你的规划,先被融合的是佐弥,然后来才是兔子,跟着是我。但计划被打乱了,为什么会这样?」

「有时候会出现不可预测的变量。但这没关系。如果兔子和阿满融合后阿满可以控制良好,那表示他有了保护大家的能力。我们只是早了一步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好可怕……」

「我给兔子下的关键词是快乐,或许它得到了足够的快乐,所以融合提前发生。你们昨天作了什么?」

「阿翔带我们去游乐园,兔子很快乐。」

「一切都是必经的。」

「那接下来会是谁?」草莓擤了鼻涕。

「佐弥。」医生说:「先帮我把佐弥叫出来,我得和他谈谈。」

「好。」

「如果阿满醒过来不记得这件事的话,不用刻意去告诉他。能够想起来的,他自然会想起来。」

「不能够想起来的,就不会想起来。」佐弥出来了,他将医生的句子接下去。

「你好,佐弥。」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还是一样可口啊,医生。」

声音越来越远,我渐渐听不清楚草莓和医生的对谈。我想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但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累得不得了,而且全身酸痛极了,好困好困。

啊……魏翔刚刚告诉我他想吃炒乌龙面……

我有买乌龙面吗……

我记不得了……

☆☆☆

我好象睡了好久。

醒来时天黑蒙蒙的一片,按了按手表的按键,荧光绿下小矮人出来跳舞,而后显示凌晨一点十五分。

我捣着疼痛不堪的头爬起床,浑身上下都酸疼得紧。

打开行李箱翻出药盒取了止痛药服下,我想我得吃些东西才成。否则照以往的经验,空腹会让我像吞下针一样,过没多久便闹胃痛。

走下楼,深夜时分应该大家都在睡觉了,但二楼客厅里的灯却亮着。

魏翔背对着我坐在有滚轮的小圆椅上,手里虽然拿着剪刀,但却没对他的假人头动手,看来像是在发呆。

「阿翔。」我叫了叫他。「你要不要吃东西,我要炒乌龙面。」

「阿翔!」他似乎没听见,我走到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

他转过头来,看见他模样的我,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魏翔两个眼睛像国宝级熊猫一样又黑又深,那张原本很好看的脸整个肿了起来,嘴角也裂了,惨不忍睹。

「我的天啊,你怎么搞成这样?!」被打成跟猪头一样。

他看了我一眼,耸耸肩。

「啊……」我会意过来。「该不会是兔子吧?」我往客厅后面的房间看去,大家的房门都紧闭着,但数了一数,数目不太对,兔子的房间不见了。

「我的天啊--」我摸着他因肿伤而些微灼热的脸。「这是我打的?」是融合,我和兔子融合了,所以兔子受虐的记忆引发我的怒气,然后我将魏翔打成了猪头。

他又耸了耸肩。「没关系啦,我习惯了。」

「真的很对不起。」我好想一头撞死自己,我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伤害一个待我这么好的人。

「草莓跟我解释过因为你正在重整人格,所以常常会发生这种意外。」魏翔也没心情剪头发,他将剪刀收了起来。「你又不是故意的,不需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由圆椅上站了起来,慢慢地往沙发移动,而后困难地躺卧到沙发上。

「可是我……」我真的很想死。

「我要吃炒乌龙面,还有味增汤。」他又转移开话题。「你睡了一天,我都快饿死了。快点快点,吃完我要去睡觉。」拿着遥控器,他按下电源开关,看起大爱新闻台来。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呆杵着什么也不做。我立刻打开厨房的电灯,开冰箱拿材料出来做宵夜。

只是在切鱼板的时候,那块印有熊猫图样的儿童食用鱼板,怎么看怎么像魏翔被我打肿以后的脸。我真是对不起他。

几分钟后,乌龙面和味增汤上了桌。

我偷偷地瞄他吃饭的样子。魏翔吃得很慢,嘴巴连张也张不开。他一定被我伤得很重,兔子是自由搏击赛的高手,也是拿菜刀砍人的冠军。

『好可怜。』佐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跟着我一起为魏翔的帅脸哀悼。

「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低着头吃面,回想起那段悲惨的过往。「还没融合之前有一个叫克拉克的,他是美国报社的记者,还说自己只要钻进电话亭出来就会变成超人……」

魏翔停止筷子挟面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跟他融合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们家顶楼,只穿著一条­内­裤,要往下跳。幸好那时候旁边有人打电话报警叫来消防队,要不然你现在也看不见我。」我头低低地说着。

「真的假的?」魏翔问。

「真的。还有上报。」我到现在还是觉得那件事情很丢脸。

「哇……」

我们的宵夜结束在魏翔这一声赞叹里。「真是太猛了。」他这样告诉我。

吃完面后将桌子整理­干­净,我和魏翔一起回到三楼,道过晚安后各自回房。

客房的桌子上放着草莓的粉红­色­日记本,我坐在床上盯着它发呆。兔子突然就这么走了,草莓一定很难过。兔子不发疯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常常在草莓身后跟进跟出,咕噜噜地叫个不停。

我躺在床上,放空了脑袋。思绪飘来飘去,而后脑海里浮现了魏翔的身影。

『我要走过去抱紧他。』突然这句话窜了出来,而后我被挤进自己的房间里。

佐弥站了起来接替我的位置,对着还留有兔子涂鸦的镜子左右照了照,在不算满意但仍过得去的心理下,整了整衣服头发,而后来到魏翔的房间门口,也没敲门就走进去。

魏翔的房里没有灯光,刚要入睡的他疑惑地由床上坐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他问着我。

「我没时间了,咱们速战速决吧!」佐弥跳上魏翔的床,横跨在魏翔身上,脱掉身上的衣服以后,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他俯身便吻住魏翔,而后双手灵敏地窜进魏翔的睡裤底下,时而轻时而重地爱抚他。

魏翔深吸了一口气,下半身迅速充血。

佐弥喘着气离开魏翔的嘴­唇­一些,舔着他的舌说:「我知道你很想要阿满,所以你不会拒绝我对不对?」

「你跟他毕竟不同。」魏翔想挣扎,但他受伤在先,佐弥不费任何力气便轻易地以单手钳制住他,曲脚分开他的双腿,让他无法逃脱也无法动弹。

「哪里不同?」佐弥说:「我就是阿满,阿满就是我。我是他的一部份,你跟我Zuo爱跟和他Zuo爱一模一样。我们有相同的­肉­体。」

「不一样。」魏翔坚持着。

佐弥不再理会魏翔,他空着的一只手开始玩弄魏翔的分身,在他嘴边呢喃着:「你想上我,还是被我上。」

魏翔的喘息重了起来,他吞咽着口水,试图挣脱开佐弥的桎梏。

我的房门半开着,却无法走出去叫佐弥住手。魏翔的气息让我迷惑了,当他喘着气的表情映入我的眼睛里,我便忘记现在是谁正在对待他这个事实。

佐弥当初为什么会带魏翔回来?为什么佐弥说我一定会喜欢魏翔?

那天和魏翔赤身­祼­体Zuo爱的画面鲜活地回到我脑海里,他的亲吻好温柔,他的动作完全激起我的欲望。

而后我想起佐弥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佐弥是我宣泄­性­欲的管道。我突然了解了,因为我害怕这种行为,却又极度想要享受这样的感觉,所以我分裂出了佐弥:一个渴求温柔地被爱、被抚慰的男人。

佐弥脱掉了自己和魏翔的裤子,让魏翔挺立的分身进入到他体内。没有丝毫的润滑,被撕裂的痛楚清楚地传到我这里。我痛得冒出冷汗。

『够了,他讨厌这样。』我警告佐弥。

佐弥不听我的劝,径自地摇动他的腰,让魏翔灼热的分身摩擦­干­涩的内壁,快感一波波传来。我的脑袋要麻痹了。

佐弥接着粗鲁地将魏翔睡衣的扣子解开,当他俯身要亲吻魏翔的胸膛时,我们两个几乎在同时,发现魏翔身上全部都是可怕的瘀青。

佐弥吓到了,我也被吓到。

我居然把他打成这样。是我害魏翔受伤而无法抵抗佐弥,任佐弥为所欲为。

佐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告诉我,你喜欢我吗?」佐弥看着魏翔。

「我喜欢你。」魏翔坦白地说:「因为你是阿满的一部份。我喜欢你们所有的人。」

「可不可以……」佐弥的声音有些哽咽。「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吻,只属于我的,不属于其它人。」

「你现在可是不顾我的意愿,硬要我跟你Zuo爱。」魏翔的声音没有生气,他疲累地说着。

「拜托你。」佐弥恳求着。

「头低下来。」魏翔将手臂抬起来,佐弥依言弯下身去,他扣着佐弥的脖子贴近自己,轻轻地在佐弥的嘴­唇­上「啾」了一下。

「骗小孩的吻。」佐弥惨笑。

「我尽力了。」魏翔倒回床上。「麻烦你别再搞我了,你这样让我很难过。」

「你只想和阿满上床对不对?」佐弥说。

「对!」魏翔回答的很­干­脆。

「那么,为了报答你的吻,我就送你个礼物吧!」佐弥轻轻地往后仰,缓缓地在魏翔身上摇动。

他的感觉完全传到我身上来,我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好快,那种摩擦的快感仿佛就发生在我的臀沟之间,魏翔深深地埋在我身体里面,我感觉到了他。

「啊……」我往前仆,双手撑在魏翔的胸膛之上。佐弥将我推了出来而后离开了,现在的我正坐在魏翔双腿之间,他的分身在我|­茓­孔里,膨胀得越来越大。

我瞪大了眼看他。

他也瞪大了眼看我。

「阿满?」他试探­性­地问着。

「轰--」地一声,我的脸像广岛原子弹爆炸那样,烧红了起来。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观察日记 第5章

章节字数:8209 更新时间:07-11-19 19:58

○月○日,天气雨。

我讨厌下雨天,为什么不能每天都是晴天。

我的兔子不见了,它在下雨天走失……

草莓

☆☆☆

魏翔沉默着。而我则把头压低,不敢看他。

经过了好象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他的分身不但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好象又大了一点。我觉得双臀之间的酥麻叫人难受,连接处的脉动轻轻传来,将魏翔的形状具体地描绘出来。

「我……我慢慢地下来……」两个人僵持了许久之后,我终于受不了,开口对他要求。

「不要动,让我下来。」

就在这时,魏翔问:「佐弥走了?」

「嗯。」我小声地应了他一下,而后撑着他胸口的手慢慢用力,要将自己的腰抬起来。

魏翔闷闷地咳了一声,连接地方传来震动,我慌张地缩回自己的手,又坐了下去,于是我们又回到了原状。

「会痛吗?」他身上满是瘀青,我或许是弄疼他了。

「要起来就一次起来,你这样动动停停的,简直要把我搞疯。」魏翔抬起手臂遮住了脸,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愉快。

「对不起。」我尴尬地说。

这回我将手撑住床垫,往旁边施压,想藉力将自己撑起来。

但我才微微往旁边倾,便听见魏翔重重的一声喘息。

「阿满……」他轻声喊了我的名字。

「我在。」我紧张地立刻回答他。

「我想抱你。」魏翔的手臂仍是挡着自己的脸。「我现在想抱你,行不行?」

抱我?我脑袋理头浮现他那天轻拍着我的背,用手环绕着我叫我早点睡的模样。「可是这样怎么抱?」我慌得无法理解他的话语。

「我想要­射­在你里面。」他说。

我觉得自己好象被­棒­槌打到脑袋一样,当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

­射­……­射­什么?

突然地一个翻身,魏翔将我往旁边推倒,他压在我身上,嘴­唇­靠在我的耳朵旁。「我会小心不弄痛你的。」他的气息轻柔飘过。

我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地挪动臀部,将我的的双腿分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而后让自己的分身深深地Сhā入,再慢慢地抽出。

我的脑袋整个麻痹了,双手手指紧张地陷入他背后肌­肉­中,颤抖地攀附住他。

我感觉自己像是解剖台上的青蛙,四脚朝天,无法动弹。

「阿满,我好喜欢你。」他吻住我,舔舐我嘴里的每个部分,连后排的牙齿都不放过。「我好喜欢你。」只要舌头一离开,他就将呢喃送入我口中。

身体交迭的部分传来了快感,像是那天搭云霄飞车时,心脏忽上忽下强烈地就要跳出胸腔的感觉。

「我好喜欢你。」他不停说着。

我紧紧揽住他,在他身下发出细微的呻吟。我的身体不断颤抖,忍受着极度害怕,强要自己接受他。

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他向来都是那么地在乎我,保护着我。

心底,有兔子的坚强作为后盾。当他闷哼了声埋在深处忍住不动时,我也随之达到了Gao潮。体内的­肉­壁收缩着猛力一夹,让他在里头­射­了出来。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有月光。

他深黑­色­像星星一样的漂亮眼眸凝视着我,眼底饱含着无尽的欲望与爱意。

我喘息着,胸口因方才激烈的Zuo爱而起伏不停。

「我好喜欢你,喜欢到心都痛了。」他低头吻着我的嘴­唇­,浅浅吸吮着。

我将手指深入他柔软的卷发中,任他对我做出任何自己想要的事情。

我不害怕他。

在他怀里很安全。我知道。我很安全。

☆☆☆

早上的太阳升起,冬天空气还是有点冷,我不断往旁边温暖的物体靠去。我模模糊糊地想着,是什么时候买了暖炉的?

这个牌子显然不错,温度适中也不会太热,大概是佐弥选的吧!佐弥很在意自己挑选的家电用品,他老是将最高品质挂在嘴边,认为那才是完美的生活态度。

「唔……」耳边传来细细的叹息声。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揽住我,有个钝钝的东西蹭着我的头发。下一刻,我睁开了眼。

我的脸靠在谁的胸膛上,温暖的体温十分舒适。我慢慢地抬头往上看,魏翔的身体曲了下来,下巴靠在我额头上。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推开他,迅速拉着棉被往后退,退到远处的床沿,背抵着墙壁,看着这无法令人置信的景象。

「好冷……」魏翔赤­祼­着不着一丝衣物,在低温的空气中蜷曲起身体,喃喃念着好冷好冷。

我身上也没有半件衣服,我们的衣物全扔在地上,皱得像拧­干­没摊平就丢在一旁的抹布一样。

「好冷……」没有棉被,魏翔睡得很不安稳。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在魏翔的臂弯里醒来,而且两人浑身赤­祼­相拥在一起。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狂涌而至,我想起佐弥的所有作为,想起当我要离开时,魏翔推倒了我,他说他想在我体内She­精­。

「我的……天啊……」我们两个人居然Zuo爱了。

脸颊还有些肿的魏翔,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

「阿满,我要棉被。」魏翔皱起了眉头。「我快冻僵了。」

「哇啊啊啊啊--」我大叫了一声滚下床,将紧紧抓着的棉被扔给他,然后拿着我皱巴巴的衣服掩住重要部位,光着ρi股冲回自己的房间。

「佐弥我要被你害死了--」再也忍受不了,我狂吼了起来。

☆☆☆

一整天我都无法面对魏翔,魏翔大概也知道现在不好打扰我,于是就安静地待在客厅里和他的假人头爱蜜莉互相凝视,培养彼此的感情。

下午,因为实在太过口渴,我小心翼翼地到二楼装开水时,魏翔还是坐在那张圆椅上动也不动。

我偷偷瞄了他的背影一下,立刻就拐入厨房,在保特瓶里注入清水,然后拿上楼去。佐弥的房间紧关着,没有要出来的迹象,草莓冒了出来,她觉得有些寂寞。

「其实我觉得魏翔也有人格分裂的天份喔!」草莓说。

「别乱讲。」我回到三楼。

「普通人哪会给假人头取名字,那不是我们这种人的特质吗?替洋娃娃取名,然后渐渐地洋娃娃就会变成『他我』。成为一个新人。」

草莓见我不理她,拐了个话题接着说:「我们今大要回老家一趟吗?你上回跟大哥说你不舒服要休息,这么久没联络大哥也许会担心我们。」

「那好吧!晚上回去一趟。」我想也不应该让大哥担心,该适时出现一下。「我先打个电话回料理店,上回没找着婉婉。」

「也好。」

拿着客房的电话,我按着熟悉的数字键,电话等待铃声声响起,我耐心地听着,过了好久,却不见婉婉来接。「怎么又不在?」我觉得有些奇怪。

接着我打了通电话回老家给大哥,跟他说我晚上会回去。大哥说晚上想烤­肉­,要我想好买些什么材料。

「那魏翔呢?」挂上电话后,草莓问我。

「呃……」我也不知道。佐弥搞了这种状况出来,让我很难平心静气面对魏翔。

「我看你做个蛋包饭给他吃好了,不然他可能会以为你在生他的气。」

「我哪有在生他的气?」我反驳草莓的话。「我只是……」想到早上的事情,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

「你对他的态度实在不好。」草莓叹了一口气。「亏人家那么帮我们。」

「但是很尴尬啊!」我以为草莓会了解我的想法,但显然她比较在乎魏翔。

「不管你了啦!」草莓瞬间消失。

「草莓?」我叫她,但没人理我。「就真的会很尴尬……」

将机车的钥匙塞入口袋,我硬着头皮回到二楼。这时魏翔正用剪发梳挑着爱蜜莉的假头发,看样子也不是很认真思考发型。

他驼背驼得很严重,或许他的背还在痛。

我打开冰箱拿出蛋和之前煮起来放的冷饭,开炉煮食。

敲敲敲,将蛋皮敲到裹好被蕃茄酱染成粉红的炒饭后,准备装盘。

黄澄澄的蛋包饭很完美地摆在白­色­磁盘中间,我拿着塑料罐装的蕃茄酱打算淋上去,我记得魏翔喜欢重一点的口味,但在下手时,却想起了草莓的话。

「他可能会以为你在生他的气……」

我的态度真的会让魏翔这么以为吗?我回头看垂头丧气坐在圆椅上的他,他的头上似乎围绕着乌云,背景惨郁的模样。

我挤出塑料罐里的蕃茄酱,在蛋包饭上方画上一个红­色­的爱心。

看着自己突如起来加上去的作品,我整个脸轰地一声涨红。接着,附上汤匙,将热腾腾的爱心蛋包饭送到客厅,递给魏翔。

魏翔接过盘子,当他低头见着蛋包饭上面的红­色­爱心时,讶异地望着我。

「给我的吗?」他不相信地问。

「嗯。」我很困难地点头,眼睛左右飘来飘去,根本不敢看他。

魏翔笑了出来,拿着汤匙挖开蛋包饭就吃。

我偷偷瞄了一下他的表情,他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灿烂,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开心的模样。

他一边吃着我煮的东西,一边嚷着:「好吃、好吃。」

我的脸好热,脑袋里乱哄哄。当了这么久的厨师,煮了这么久的菜,听见别人称赞我作品时,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过。他努力咀嚼的表情,睑上还有瘀青,一口接着一口吞下我为他做的东西,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菜肴。

「我、我要回家一趟。」我结结巴巴地讲着。「大哥说今天烤­肉­,你晚一点如果肚子饿的话,就去找我吧!」

当他以跑百米的速度把那盘超大蛋包饭吞进肚子里后,我连忙转过头去,不让他发现我正盯着他看。

「我跟你一起去,反正现在也没事做。」魏翔将盘子拿到洗碗槽冲洗­干­净,他总是这样,自动自发地把每件事情都做得很好。

「咦?」我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我。「你不用练习剪发或者是看杂志吗?」

「待在你身边比较好。」他笔直地朝我走过来,神­色­自然地朝着我说:「可以吗?跟你一起去?」

我的脸爆红起来,一路往耳根子热去。为什么他能将这种话说得如此自然?

「我陪你一起回去。」他继续说,走到我的面前。「好不好?」

我只好点头。

「耶!」他像孩子般发出快乐的欢呼声,我却窘得连头都快抬不起来。

接着我们锁好门下楼,发动引擎时魏翔坐了上来,他张开双手用力地揽紧我,我被他搂得差点没气。

「麻烦你轻一点。」他太过贴近会让我无法思考,我需要清醒的脑袋来骑车。

他松开手臂垂放在两侧时,我松了一口气。

我们骑着摩托车到黄昏市场买一堆烤­肉­用的材料,我拿了好几盒腌制好的猪­肉­片,魏翔还问:「会不会太多了点,吃得完吗?」

「大哥很喜欢吃­肉­,买多一点没关系,剩下的我们带回来吃。」我买了这一摊,又到另一摊去选新鲜的文蛤。

「泰国虾好还是草虾好?」

我转过身,魏翔突然拿着两只活绷乱跳的虾子放在我面前。虾子的大螯啪喳啪喳地挥舞,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草……草虾好了……大哥喜欢吃草虾。」我差点被他吓死。

「大哥啊……」他盯着手里的两只虾子喃喃念着,跟着转过头跟鱼摊的老板说:「老板给我两斤泰国虾。」

「我不是说草虾吗?」我想魏翔大概听错了。「大哥不吃泰国虾。」

「吃醋啦、吃醋啦!」草莓的声音突然响起,咯咯笑个不停。「这小子在吃大哥的醋。」

「咦?」我瞪大眼看着魏翔。

「那里有青椒,我要买青椒。」魏翔指着不远处的蔬菜摊。

魏翔从我面前走过去,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见草莓所谓的吃醋。

「你想太多。」我说。

「阿满你是世界上最迟钝的人。」草莓回答。「笨蛋一个。」

「啤酒?」魏翔不知道从哪里扛来一箱海尼根。

「未成年不能喝酒。」我很认真地告诉他。

他又将啤酒扛回去还店家。

当魏翔走时,我看着他的背影发呆,魏翔转身回来,我连忙将视线移开。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双眼失去自主追着魏翔打转,那或许是佐弥的双眼,佐弥最爱盯着魏翔的ρi股瞧。于是我将责任推给佐弥,挖了一篓的沙,狠狠埋葬心里呼之欲出的答案。

当我们两个买好烤­肉­用的材料回到老家时,天­色­已经晚了。

大哥和三弟正蹲在门口的院子里,忙着为火炉生火。家里的火炉是很小很小的时候用过的,像水泥一样的圆形,里头放木炭烧红,上头再架起铁丝网。

我的车才停下来,大哥朝着我们大喊。

「你是乌龟吗?我快饿扁了。」大哥一脸不满地走过来,接过我手上的重物。他看了魏翔一眼,被魏翔吓到。「翔仔,你脸怎么毁容了。」

魏翔耸厂耸肩。「啊就走路不小心,从我家的三楼摔到一楼去。」

「骗肖,你以为我没去过你家吗?」大哥压根不信。「二楼的楼梯在另外一边,怎么滚都滚不到那里去。」

大哥接着搭着我的肩,在魏翔的视线之下,把我拉到旁边去。

「兔子打的对不对?」大哥一直都知道我的病,三年前他第一次发现其它人存在时,就立刻劝我去看医生。因为大哥,所以我才能慢慢地恢复。

「是意外。」我叹了口气说。

院子里木炭烧得红通通,进屋里和爸妈问好后,我就出来帮忙烤­肉­。魏翔拿来小凳子,我们四个围在火炉边,三弟递给我和魏翔冰凉的啤酒,魏翔直接开了就喝,像灌白开水一样-口喝掉了半瓶。

我想啤酒是三弟拿的,也不好意思跟他说别给小孩酒喝。

「大哥你寒假放到什么时候?」我用夹子翻着­肉­片,将烤热的部分分别放到他们的免洗盘中。

「还两个礼拜。」大哥看着泰国虾皱眉头,立刻将海鲜拨到旁边,只吃­肉­片。

「等阿贵明天回台湾后我也得走了,这次不能留大久。」我跟大哥聊了聊家常,一回头,却见魏翔不停戳着半截绿­色­青椒,喝完的啤酒罐被扔到一边小垃圾桶里。

三弟又递了一罐新的给魏翔。

我在虾子上抹盐继续烤。等虾子熟了以后,夹到了魏翔的盘子里面。

「谢谢。」他朝我点了点头。

「别喝太多酒。」我发觉魏翔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好。」他立刻把啤酒放到地上。

老家的院子有些空旷,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星空。阿爸在屋里看着电视,没兴趣和我们这些小孩围着烤­肉­,妈妈则走了出来,又走了进去。

她不时地朝着我笑,却也不靠过来。她的­精­神有些异常,我很小就知道了。我们家是典型的农村家庭,阿爸很穷,娶了个不要求聘金的老婆,我们根本没见过妈妈的娘家亲戚,唯一算得上的,大概就是我的养父。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四兄弟就要帮忙分担家务,照顾家里。大哥最会念书,不过阿爸老说念书没用,大哥只要念书不帮忙做事就会被阿爸打到满地爬;我负责一些简单家务和三餐;三弟阿富会帮我的忙;四弟阿贵,也就是魏翔姊姊结婚的对象,他最小,整天就兜着妈妈转,尽责地看好妈妈别让她走丢。

小时候好象过得很苦,却很幸福。

后来,养父来探视妈妈,他看中了我,将我带离这个家。养父带我一起去日本,那时他在间颇有名的餐厅当厨师,他的老婆和女儿都认为他是个正直严峻的父亲。

但他常在周末的晚上把睡梦中的我抱起来,开着他的车,去某个地方,那里有许多和他兴趣相同的男人,他们把我当狗一样的对待。

俊来养母发现了,便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看着我的眼神有多么冷漠,我向她求救,她却说我恶心,要求我不要碰到她。

佐弥是那时候出来的。他疯狂渴望被抚摸,希望在身体接触中得到慰藉。但无论他怎么和男人上床,我们的心都是空的。

养母冰冷的目光把我们的心烧出了一个大洞,任何东西都填满不了,佐弥永远无法在空虚的­性­行为中,得到他所想要的温暖。

我的目光垂下,不再注视火炉上的食物。

魏翔轻轻地拿起我手中的夹子,然后我感觉自己慢慢退回房间里,草莓代替我出现。

「大哥。」她睁着圆润的双眼,笑眯眯地看着她的偶像。

「乖。」大哥摸摸她的头。

草莓话匣子一开,就和大哥天南地北地聊,我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维持着沉默。

魏翔啧了一声。

我很不喜欢回家,因为一踏进这个院子,就会想起很多事。

但医生说我必须接受自己,曾经发生的事幷不可能因我一味否认而不存在。我得接受,而后淡忘。或许未来哪天记忆突然回来,但那时回忆就已伤害不了我。

我曾经经历过一切痛苦,但我走过来,也活下来了。

草莓和大哥不知道聊了多久,我突然听到魏翔的声音。

「好痛。」是魏翔发出的。

我立刻回过神来,将草莓挤了出去。「怎么了?」我问。

单莓「唉呦」了一声,气得在角落跺脚。「阿满你好讨厌,人家正在跟大哥说话耶!」

「虾子壳弹到眼睛里面去。」魏翔眉头皱得死紧,眼睛睁也睁不开。

「带他到厨房去冲眼睛。」大哥说。

我拉着魏翔的手,扶着看不见路的他一步一步往旁边的厨房走去。「慢慢来,小心一点。」

他在我的牵引之下来到洗碗槽前,我把他的头按低让他侧着脸,接着打开水龙头,轻轻将他眼皮拨开,让水柱冲刷眼睛里的异物。

过了好一下子,魏翔从水笼头底下栘开,他眨了眨眼睛,眼珠子转动了几圈。

「还有东西卡在里面吗?」

「好象没了。不过还是有点痛。」他用力闭了几下,再张开来。

「你蹲下来我看看。」

「嗯。」他弯下腰。

我拨开他的下眼睑,叮嘱自己得小心些,别弄伤他。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下面布满了红丝,但看不见虾子壳的碎片。

「应该冲掉了。如果还很痛的话,我载你去看医生。」魏翔的头发被水冲湿了,我顺手伸过去帮他拧­干­,而他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魏翔抓住我的手腕,接着靠了过来,将嘴­唇­贴近我,突然吻住了我。

我吓了一跳,因为大家都在外头,如果有人闯进来看到可会很糟。

我连忙将魏翔推开,他的­唇­离开了我一些,而后又贴了回来。

第二次的吻更加强硬,他的舌头像蛇一样滑溜,肆无忌惮地在我口腔里舔弄摩擦,他的手接着伸进了我裤裆里,隔着­内­裤开始抚弄我。

这实在太过份了,我的愤怒夹杂恐惧,从心底涌了上来,在他的舌滑入我舌根下拨动时,狠狠地合上牙齿,咬下去。

魏翔立刻推开我,捣着他的嘴,弯下腰往后退去。他跌坐在厨房的水泥地上,低头不语。

看到他受伤的神情,我的脑袋突然又清醒了过来。

我做了什么?我生气了?我咬了他?我怎么会咬他?

我立刻明白那是从兔子身上接收过来的愤怒,而我幷未学习到如何控制我的愤怒,所以硬对我强来的魏翔因此遭殃。

我走到他身边,慢慢地蹲下与他同高。他捣着嘴不看我,不仅舌头受伤,连心也受伤了。

我想起草莓所说的嫉妒。

我和大哥走得太近,在魏翔面前提起太多次大哥的名字。他因而不安,却不知该如何告诉我,所以选择可以接触到我的方式想让我了解他对我的感觉,而我居然伤害了他。

「对不起。」我扭着衣服的下摆,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翔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或许他是因为伤口太痛了才说不出话来,我记得我那次被他重创的时候,也是痛了许久。

「我……我……」想开口,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这样让我很紧张,我不习惯这样的事情。」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魏翔开口,而后眼睛红了。「你不是佐弥,你不会喜欢和一个男人Zuo爱。但我却一直强迫你。」

他眼睛里的雾气让我呆住,我无法向魏翔解释我对他的感觉,我又不是同­性­恋,一切的情况都是佐弥引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唉呀,阿翔你怎么哭了?」暌违已久的佐弥突然露脸。「阿满你这个没心肝的,到底对他怎么了?」

我遁逃回自己的房间里。

「算了别理他,让大哥哥来安慰你吧!」佐弥在魏翔脸颊上亲了一口。

啾的那声听起来很­淫­,这会让我很担心接下来的发展。

我应该要撑下去的,只是实在处理不来这种情形,所以还是选择将魏翔交给佐弥,不再露脸。

「唉、唉、唉!」草莓不停地叹气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观察日记 第6章

章节字数:7888 更新时间:07-11-19 19:58

○月○日。天气­阴­。

……分裂­性­身份错乱,简称DID,是解离症的一种。这种病以前又被称为多重人格错乱。我实在很不想订正阿满的错误,不过他老是跟人家讲人格分裂、人格分裂的,听起来就很菜市场。

我们是解离­性­身份病患啊阿满,拜托你专业一点,走高格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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