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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玫瑰胴体 >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林雪茵气喘着坐下来,把手搭在额前。吴明然问:“头痛?”

“有一点。”

“经常吗?”

“也不算,只是紧张时才痛。”

“你去看看,别老不当回事。”

“我讨厌去医院。”

“那也不能不要命了。”吴明然掏出烟,想了想又放回去。林雪茵说,没事儿,你吸吧,我喜欢闻烟味。

吴明然吐出一口烟,又说:“­干­咱们这行的,得自个儿爱惜自个儿,你没看那些有钱的,打个喷嚏就当得了爱滋玻浩的。”

“我是没钱,有了钱我也会享受。”林雪茵双腿交叠着,在床边上轻轻晃着。

“那你就嫁个有钱人。”吴明然说完很后悔,赶忙吸了一口烟,隔着喷出来的烟雾看林雪茵的脸­色­。

“让你说着了,我还真有这想法。”林雪茵认真地说。

吴明然更加后悔,他在椅子上动了动,用鼻孔把烟喷出来,顺便叹了口气,把烟蒂扔在水泥地板上,狠狠地用鞋跟捻熄了,似乎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林雪茵突然站起来:“瞧我,忘了给你倒水喝,你喝花茶还是咖啡?”

“你不用忙乎……茶吧。”

林雪茵沏了茶递给他:“不好意思,只有一个杯子,你不怕我有乙肝吧?”

吴明然笑了,单身女孩只有一个杯子,而她又请你喝茶,这种暗示真巧妙。

“你不怕我有就行。”他说。他想,女人生病的样子真是可爱,何况她本来就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林雪茵重新走到床边坐下。洁白的床单正中是一枝刺绣的腊梅,身穿浅咖啡­色­长毛衣的林雪茵坐在那里,更映衬出一番淡雅、素洁的美。

吴明然用舌尖润润嘴­唇­,他发现自己对那张床、那条床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确切地说,是对床的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个男人和一个漂亮女人在她的卧室里促膝而谈时,男人会不可避免地心猿意马起来,就像他面对的女人一样。

吴明然此时离她的床只有一步之遥,他觉得自己再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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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跟约翰很熟吗?”吴明然站起来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随口问了一句。

“说不上很熟,怎么了?”林雪茵偏了一下脑袋,短发自然地倾向一边,遮祝糊的半张脸庞。

这是一个很诱人的姿势。

“呃……没什么,我以为你们很熟的,他一回来,就向我打听你到哪儿去了。”

“我跟他一直不是很熟,我跟陈洁倒是挺熟的,你知道,他一直在追陈洁。”

“就是,”吴明然的表情很愉快的样子说:“我也觉得你不可能和他那种人混在一起,其实陈洁那人我也不太喜欢。”

“怎么了?”林雪茵仰起头,把头发拢到了耳后,说:“其实虽然我对陈洁印象挺好,但还真不了解她。我那时只是觉得陈洁特成熟,跟她在一起,心里很踏实,那种感情类似于崇拜偶像。”

“你现在没和她联系了吧?”看见林雪茵点点头,吴明然继续说:“当然,也难免。你那时候很单纯,容易有这种心理。你肯定认为她是什么历史博士了,实际上她狗屁不是!”

“什么?”林雪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根本不是博士,可能只是个中学历史教师之类的人物。她有丈夫,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本来小家庭很幸福的,但她那种女人水­性­杨花,招蜂引蝶,把一切都毁了。”

“怎么可能?”林雪茵用手按着太阳­茓­喃喃着。

“这就是她手腕高明,几乎所有人都信了她,包括曹约翰那种人,更别说你了。”

“那曹约翰也是一直被她……骗住了?”

“没有,后来他识破了她,但曹约翰是假装糊涂,表面上甜言蜜语,对她痴情得不行,暗地里正高兴呢,反正他又不是什么好鸟。”

“真可怕,我一直以为他们很高尚,只是有一点开放罢了。曹约翰的牧师身份不是假的吧?”

“那倒不是。不过他是个流氓牧师,所以你跟他交往我觉着很可惜的。”

“他跟我只是一般的相识。”林雪茵想起曹约翰在陈洁床上那一幕,脸不禁有些发烧。

“你现在还可以啊,”吴明然换了个话题,“才一年多就有自己的房子了,我都工作快十年了,还是跟人家两人住一间。”

“你,你还没结婚呐?”

“害#涵会看上我们这种教书匠?你看上人家了,人家看不上你;人家看上你的,自己又觉着不合适。”吴明然表情痛苦地说。

“总有合适的,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林雪茵笑着说,“你肯定标准太高了。”

吴明然用右掌搓着脸,没说话。他觉得全身的血液倒流进心脏里,心脏几乎不堪负荷,就要炸开了。他鼓励自己说你看看她的关切的眼神,她已经对你有好感了,对她说出来吧!你既然有勇气来了,就应该有勇气说出来!

吴明然放下手,两只手在膝盖上摩娑着,又拢在一起相互握着,眼光逐渐挪到林雪茵的脸上,却又马上逃开了。

他低着头,听见自己在说:

“雪茵,我们可以谈谈吗?”

然后他抬起头,那张荷花般的脸正在浅浅微笑。

我说了吗?我说出来了吗?吴明然努力想证实一下他是否说了什么,但林雪茵只是恬然地笑着。吴明然骂了自己一句,他说了什么?即使他说了,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她会理解吗?

“我们去吃饭吧,只顾说话了。”林雪茵从床上下来,一边抻了抻坐皱的衣服,一边对吴明然说。

吴明然的血液循环慢慢正常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抬腕看表:“都快六点了,我还要回去呢。”

“吃完饭再走吧。”

“可能没车了。”

“那就明天,你明天没课吧?大学老师又不用坐办公室。”

“明天倒是没课。”

吴明然半推半就接受了邀请。但忘了圆一圆他撒谎开会的事,林雪茵心里暗自笑了。

“第一次有朋友来找我。”林雪茵掏出钥匙开了门,把灯打开,说,“在这种地方,真是闷死了。”

“可以修身养­性­嘛,依山傍水,环境多好。我一直都想有这么个地方。”

“那你搬来好了。”林雪茵拿着开水瓶进来大声说。

吴明然觉着这句话很舒服,他有些陶醉了。

林雪茵把吴明然带的苹果洗了,端过来,用刀子仔细地削着皮,吴明然趁机贪婪地欣赏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林雪茵突然抬起头问。吴明然慌乱地收拢着自己放肆的眼光,摸出烟来点上。

“唔,唔……你老家是哪儿的?”

“山城,”林雪茵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给。”

“你吃吧。”

“还客气呀。”

吴明然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他觉得苹果上沾了一种香味,那肯定是她的香味,他幸福地想。

“山城怎么样?我还一直没有去过呢。”

“跟这儿差不多,就是大一些,凹凸不平,住一楼跟在其他地方住七楼差不多。有时候我觉得跟山里人似的。”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山里人。”吴明然想说:“像你这样漂亮的山里人”,但没说出来。

“你呢?”林雪茵把削下来的果皮用纸包起来,扔在一只塑料桶里,然后走回来,小口吃着苹果问。

“我什么?啊……我是河北人。”

“就是,南方人没你那么魁梧。”

有人敲门。林雪茵边走边问:

“谁啊?”

董老太太站在门口,林雪茵请她进来。

“董老师。”她指着站起来的吴明然说:“这是我的朋友,”又对吴明然说:“这是我们董老师,教导主任。”

吴明然和老太太打了招呼。胖墩墩的老太太一脸笑容,上下打量着吴明然:

“小林的朋友啊,坐吧坐吧。我过来看看,小林这几天病了,你也是来探望她啊,在哪儿工作呀?”

“省城。”

“好,好。小林工作挺积极的,人也活泼,是个好姑娘。”

“董老师,吃苹果吧。”林雪茵打断老太太。

“不了不了,我这就走。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吧?”

“好多了,董老师,我这两天就可以上课去了。”

“好。”董老太太又转过身看着吴明然,看得他脸都红了,但心里很感激她这种误解。

“董老师,您坐吧。”林雪茵说。

“我不打搅你们了。”老太太推辞说:“你安心养病就是。”然后就转身往外走。

林雪茵送她出门,在门外,老太太神秘地笑着说:“挺不错。”

林雪茵脸红着说:“董老师,我们只是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老太太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挺高兴地走了。

“她把你当成我男朋友了。”林雪茵自然地笑着对吴明然说:“这些老太太,捕风捉影。不过也好,省得她老缠着要给我介绍对象。”

吴明然有些失望,但令他安心的是林雪茵并没说她有男朋友。

两人又坐了一会,林雪茵出去找同事商量了一下,给吴明然找了一个睡觉的地方。

吴明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兴奋得睡不着,虽然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似乎在他和林雪茵之间己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

他迷迷糊糊地在脑中回忆她的音容笑貌,努力想要找出她对他的一些暗示,有时觉得是,有时又觉得不是,就忽喜忽忧起来。

最后,他慢慢睡着了,但却没有什么美梦发生。

第六章

教语文的张老师说她丈夫变心了,做生意有了钱,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起初还对她遮遮掩掩,现在就公开提出要离婚,他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和另一个女人同居。

“我不会放过他,想离婚可没那么简单,先把钱给我。”张老师恨恨地说。

“他说给你多少?”

“他说他没钱,让我看他的帐,鬼才相信,没钱也行,他有能耐就拖着,逼急了我就告他重婚!”林雪茵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有钱的男人是年轻漂亮的女人的依靠,但女人会衰老,会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来代替。用青春和脸蛋与钱作交易是危险的,那用爱情又如何呢?

“小林,电话!”走廊里有人喊。

“你在上班吗?”陈文杰在电话里问。

“是。”

“我过去找你,还是你出来?”

“我没空……你在哪儿?”

“县招待所。”

“不行,我没空,我要上课了。”

“那我过去找你。”

“我上课,你来­干­什么?”

“我在你办公室等。”

“不行!”林雪茵断然回绝他。坐在竹制的扶手椅子里的校长眯着眼看她。

“为什么不行?”陈文杰有些无赖地问。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林雪茵声音提高了,她有些愤怒。

“好,好,我不去你办公室。你几点下班?我在校门口等你,总行吧?”

林雪茵看看校长,无可奈何地说:“好吧。”

林雪茵搁下电话,校长在椅子里坐直了,向前探了一下身子,说:“小林,课上得怎么样?”

林雪茵说:“凑和吧。”

“凑和?”校长用又肥又腻的手敲着桌子,不满地说:“这怎么行?呵?这怎么行?小林老师,你这种态度不对呀!上课是儿戏吗!这是教育,是神圣的革命工作,是国家的、人民的百年大计!搞好教育是立国之本,而搞好教育的基础就是我们作为一名教师要忠于职守,要积极地、热情地、不遗余力地工作。毛主席曾经批评过我们一些同志用自由主义的思想意识,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威胁!小林哪,我这不是批评你,我知道你有才华,有知识,是咱们这小学校唯一的人才,我对你的期望是很高的呀!你想想看,要是每一位老师都以你这种态度来工作,我们的教育会成什么样子?我们的国家会有什么希望!”看见林雪茵低着头一声不吭,校长对自己的批评的效果比较满意,身体离开桌子,向后一仰,硕大的躯体堆进椅子里;也许是胃气过多,他在椅子里扭动着,费劲儿地放了一个屁,这让他心情好了些,他接着说:

“怎么样?小林老师,我说得对不对?”林雪茵点点头,校长更加满意了:“这就对了,年轻人嘛,思想有时难免要出些岔子,认识到了,有人指出来了,能改正过来就是好的。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也有犯错的时候,但我改了;再犯错,再改;不断地完善自我,这就是辩证法呀!怕的就是不改,那就很危险了。”

林雪茵不耐烦地用脚尖在地面上点着,这时铃声响了,她如释重负:“校长,我先出去了。”

说完,不等老头反应过来,她就出了校长的办公室。在走廊里,她嘟哝着:“不就接个电话吗?”

陈文杰抽着烟站在校园大门外,看见林雪茵走过来,忙把抽了几口的烟扔了,向她迎上来:“见到你真不容易呀!”

林雪茵在他前面三米处停住,表情冷然地问:“你有什么事?”

“没事。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林雪茵厌恶地看着他女人一样白生生的脸,把脸扭向一边,向远处望着。

“我们吃饭去吧,”陈文杰向前挪了两步,又补充道:“我请客!”

校长和董老太太并肩向这边走过来。林雪茵看见老太太隔老远就眯起了眼睛,在看陈文杰。于是她回过头冷冷地说:“走吧!”

说完,一个人向校门外走去。陈文杰从后边赶上来:“我们坐车吧。”

“不用了,这么个小地方还坐什么车?”

“不坐车也好,走一走也让我减减肥。”陈文杰自我解嘲地附和着,一边还小心翼翼地偷看林雪茵的脸­色­。

林雪茵的脸­色­是冷冰冰的,但漂亮的女­性­即使生气的样子也会让男人心动。陈文杰突然间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这一顿饭大概是陈文杰在这个小城里所能张罗的最丰盛的了,仿佛不是只为了请林雪茵一个人,而是准备招待一个十人的旅游团一样。

林雪茵任凭他大肆铺张。菜上齐了之后,她抓起筷了,像慈禧太后那样挑挑捡捡尝了尝味道,就已经饱了。

陈文杰甚至没拿过筷子,他姿态优雅地喝着酒,欣赏林雪茵的每一个动作,捕捉她脸上的­阴­睛变幻。

“真不错”,林雪茵用纸巾在嘴­唇­上沾了沾,赞叹着:“这够我一个月吃的,有钱就是不一样。”

陈文杰神采飞扬起来:

“这算什么?我们谈生意时,那吃一顿才真叫吃,人家弄得­色­、香、味样样叫绝,名字叫得也花哨,相比之下,这些都是家常使饭。今开在这里限于条件,只好因陋就简了,什么时候我请你上正儿八经的大酒店去吃。”

“敢情好,我正愁着没地方吃饭了呢。”林雪茵装出一副被诱惑了的样子。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陈文杰被这一前景激动了,“我找车来接你!”

“再说吧”,林雪茵用双手捧着杯子,让杯中红­色­的液体轻轻漾着,她似乎被这个无聊的游戏迷住了。良久,突然抬起头,把头发甩了甩:“你来找我,就为了吃饭?”

“可以这么说……当然……不过,聚一聚嘛,老朋友了。”

陈文杰看见林雪茵笑了一下,这一笑很残酷。

“雪茵……”

“你不要这样叫我!”林雪茵用下巴和杯沿触了一下,没有碰到酒。

陈文杰绝望地看着那张淡如月空的脸,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林雪茵又笑了一下,陈文杰不希望看见她这样笑。

“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

“我是说……”

“别说了!”林雪茵放下杯子,蹙起眉毛打断陈文杰,“你什么也别说。你很有钱是吗?你想我嫁给你是吗?你觉得我现在很凄凉是吗?我现在是一无所有,我也想嫁人,嫁给有钱人!

你有多少钱?十万?一百万?一千万?”

陈文杰被林雪茵逼视得招架不住,用一只手把脸遮住了。林雪茵冷笑着说:“你有钱可以,我嫁给你,你说个价钱吧。”

“我没这个意思”。陈文杰可怜巴巴地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要说你爱我,你离开我活不了,是吧?这几年你不都活得挺好、挺快活吗?­干­嘛又想起这茬了?发了善心?比我漂亮的女人有的是,愿意嫁给你的女人也有的是,你何必……”

“没缘份”。陈文杰接过话头说,“她们只是看重我的钱”。

“我也是,我比她们更俗气、更势利。你还当我是三年前为了一文不值的爱情死去活来的傻丫头呀?你错了!”

“你恨我?”

“我才不!我­干­嘛恨你?我根本就没把那回事当真,要是当真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得逞,要不早就杀了你!”林雪茵恶狠狠地说。

陈文杰抓起一根筷子,在菜盘里翻着。林雪茵又说:“还有,我已经告诉过你一次了吧,我快结婚了。”

陈文杰看着狼藉的一盘残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这是第一次被女人弄得手足无措,他的潇洒,他的优雅,他的男人的豁达气质都到哪儿去了?

他想了想,很高兴自己开始有些恨这个自命不凡,眼光短浅的小女人了,这让他心里舒服了些。

男人总是可以为自己的尊严找到落脚点,不过,他能够在这一点上站多久,倒是一个问题。

第七章

吴明然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听着室友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声音。他开始从书架上取书,书在桌面上放下来;他拉上衣服拉链;他打开抽屉翻找什么;他找到了,是钥匙;他点上烟,喷出一口;他在收拾东西,装进柜里;他走到门口,转过身,看是否忘了什么;他打开门,出去,门从外面用力带上了。

吴明然睁开眼,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屋子。床对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外国女人的黑白头像,下面是两张­色­彩斑驳的旧书桌,门的背后是书架,窗子的旁边也是书架。

吴明然竭力想找一个更容易让他兴奋起来的寄托物,但还是失败了。最后,他不得不无奈地盯着那个外国女人。她太熟悉了,那苍白的脸及笑容,纸张年深日久造成的她颈项处的几乎逼真的­肉­­色­。

她穿着一件什么衣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件该死的衣服正好遮住了将要让人一睹为快的部位,其结果是,除非你用想象力来使它呈现出来,否则,你只能吞咽口水和大骂这个不够义气的臭女人。事实上,发挥想象力把一个女人­祼­体显现在意识里,对于吴明然来说是太简单了。更大的问题,就目前来说,他不希望对一个天知道何许人的外国女人萌发瑃情,她太他妈的不实际了,说白了就是一张纸而已,离女人的光滑滋润柔软清凉芳香的真实胴体太遥远了。

吴明然在被子下面浑身一丝不挂,单是这种皮肤自由的感觉就让他很激动了。他的手慢慢向腰部滑下去,装作无意的样子,惊动了那个昂然而起的东西,他觉得它在召唤他,而他听见喉咙响了一下,仿佛吞咽了什么,大概是口水。

当然,那个在眼前晃来晃去令人心荡神驰的胴体不是她,她不应该和这种事儿联系在一起,她有可能成为他的妻子,或者说未婚妻,他有权力让她是个处汝,虽然或许她不是,但他必须安慰自己。

那么,她是谁?这迷死人的小身子应该是什么人?门口花房的女老板?不行,她的牙太黄了;计算机房里的打字员?也不行,她太矮太胖了;昨天在书店看见的那个女顾客?也不行,她几乎没有胸脯;那……对!一个上课时老爱坐前排的女生,就是她了,夏天穿裙子时,你不是从那领口窥了一斑吗?现在正可以还其全貌了!

怎么样?找个借口,请她来这儿坐坐。坐吧坐吧;喝水喝水;是不是有点冷?这天气!我们做个游戏?她同意了,学生尊敬师长嘛。

她输了,小脸通红。扳起脸说:罚!于是在这儿……不,这儿吻一下。再来。

她又输了,小脸又通红。这次不行,要进一步,要吻这儿,对,这儿!好,吻住了……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用手轻轻拍一拍她的小肩膀,别拿开,放在这儿;接着吻,已经放松了,小小的­唇­瓣启开了,你可以试探着向她的小舌头尖靠拢了。

手要配合一致,向下滑,在腰那儿歇一歇,让她有了准备。舌尖已经触在一起了,­精­神为之一爽!手可以及时抚在小小的臀上了,硬硬的,很结实,弹­性­好。她要一抖,有些害怕,没关系,少女的羞涩嘛。不要松懈,开始富有深情地在那儿坚持抚摸。瞧#糊开始发软了。整个小身子偎过来了!舌尖贪婪地探进你的口腔,她在要求了。

好吧。你说,我们换个游戏来玩。

你听见她问:这是什么?

不要回答,把她激动得冰凉的小手抓过来,让她自已找答案。

手呢?在胸口那儿。不要用力,要像对一只小鸽子那样温柔,捧住了,虎口慢慢收拢,终于……掌握了!

她呻吟。她对它发生兴趣啦!

不动声­色­地到了床上。先坐下。一切持续。开始发展。发生质变,飞跃!

哪颗扣子?

啊!

咽!

老师……

吻祝糊。双­唇­太可爱了。

要温柔#糊有些痛,要温柔!

不!……老师,快些!快!快!快!(录像片是这样的)

于是阳光绚烂;百鸟齐鸣;百花齐放;江水滔滔;雨露清新;绵绵不绝。……绵绵不绝。

吴明然深情地嗅着这种腥甜的气息,在跌宕的余韵中皮肤有些潮湿,而身心已进入了一种澄澈通达的境界,无比舒畅!

现在,他可以用高尚、纯洁的心情来想一想林雪茵了。

这种漫无边际的想象,使她更加完美无缺,清纯可人。同时,似乎只要他愿意的话,那么他和她就可以拥有一个令人幸福得心尖儿发颤的美好未来。她就是他温柔甜蜜的小妻子,而他,则在目前的工作,或者另外一桩随便什么可以让他登上成功之巅的事业中,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人物。正所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吴明然被自己构画的美好蓝图弄得全身暖烘烘的,于是就进一步想象下一次拜访,站在亲爱的小人儿面前,勇敢地看着她那让人不胜怜爱的小脸蛋说:茵,我爱你。

她的脸颊上即时飞上两片彩虹,满眼欣悦,但又装出一幅受了惊吓的样子,扭扭腰肢,说:你真坏!

于是水到渠成。

吴明然­干­燥的脸上绽出了微笑,以至于几乎没有听见有人在敲门。

他找出­干­净的­内­裤穿上,把被子往床的一侧掀过去,草草穿好衣服,把门打开。

林雪茵笑着说:“可以进来吗?”

吴明然用一只手掩住衣服,慌乱地说:“可以,当然。你怎么找到这儿?”

“直觉。”林雪茵一边向里走,一边看着这间被两个单身男人的气味充溢的屋子。

“太乱了太乱了。”吴明然拖过椅子让林雪茵坐下,扑到床边看了看,担心床上会有什么痕迹,并趁机把衣服穿好了。

林雪茵嗅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味,这让她有些神清气爽,却说不出原因,说不出它到底是什么。

“今天是礼拜天?”吴明然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林雪茵面前。

“不是……你连礼拜几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有空?”

“开会。”林雪茵也撒了同样的谎,并调皮地笑了。

吴明然坐下来,开始抽烟。

“你抽烟真凶,刚起床——你是刚起床吧?——刚起床就抽,这对你不好。”

吴明然心里暖融融的,笑笑说:“我也知道不好。习惯了。”

“还是少抽点。”林雪茵像妻子一样关切地说。

趁吴明然去洗漱的当儿,林雪茵仔细看了看他们这间小屋子,然后站在书架前看他的书。

吴明然搭好毛巾,说:“都是很枯燥的东西。”

林雪茵转过身。吴明然说:“坐吧,别站着。”

“你不吃早饭?”

“很少吃。”

“胃会坏的。”林雪茵觉得自己真有点妻子的唠叨了。

“习惯了。”

“你有两个坏习惯了。”

“还有更多的。”

“什么?”

吴明然看看林雪茵的眼,那双眼睛是带笑的,但含着暖意。他捋捋头发,摇摇头。

林雪茵又说:“谁都有坏习惯的。”

吴明然想,我的坏习惯是男人的坏习惯,只有女人可以改正它。而面前的这个动人的尤物不也曾经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吗?如果他现在狂野起来会怎么样?

吴明然的沉默让林雪茵产生了奇妙的感觉。女人的本能告诉她:有某种危险正在向她逼近。而这种危险是什么,她是清楚的,她的皮肤,神经和灵魂都和这危险短兵相接过,她一度失败了,那么,她这次还会失败吗?她对这结局没有把握,而现在,她还可以全身而退;或者,她就必须铤而走险!

第八章

沉默使两个人的心理急剧地变化;或激或缓,或哀或怨,或勇或怯,或起或伏。

吴明然觉着心脏在以一种亡命的速度搏动,过多的血液涌上头部。他知道,这沉默是一种暗示,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默许,一种期待了。他现在所要做的只是像倒一杯白开水那样,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她就是他的了。

“……学……雪”,吴明然低着头,就像一个近视的人在地上找一根针那样,“雪茵,我可以握你的手吗?”

林雪茵似乎没有听见,她坐着,闭了闭眼睛,觉得有泪水从脸颊上滑了下来。她并不激动,也不悲哀,甚至有些讨厌他这样说。

泪水在皮肤上滚动的感觉那么清晰,有些温热的泪珠慢慢变凉了,在下巴上驻留了一会儿,轻轻地滴下去,落在腿上,在裤面上一圈一圈洇开。

我不爱他。她对自己说,看着那个低垂的男人的头颅。

吴明然的头像一个毫无生机的球体悬在那儿,突然,它活了,猛地扬起来,和林雪茵的脸近在咫尺。她被他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大概那算作痛苦吧,但男人表达的形式几乎是狰狞可怖的。

他的男­性­的气息扑到她脸上,她有些恶心。

吴明然看着林雪茵湿漉漉的睫毛和被哀怨充满了的一双眼睛,他听见自己说:

“雪茵,我爱你,一直都在爱你!”

那两只清澈的眼泉里又蒙上一层更重的水雾,当眼睑轻轻一阖,两粒晶莹的珠泪就滚了出来。

吴明然呆了一下,忙不迭口地说:

“你别哭,别哭!我是说真的,你知道,我真的很爱你,从第一次看见你,看见你恬静静地笑,恬静地坐在草丛中央。从那时起,你的音容笑貌就一直印在我的脑海了。”

林雪茵止住莫名的悲戚,接过吴明然递过来的纸巾揩­干­了泪迹。吴明然还想说什么,但看见林雪茵有些厌烦的样子,就明智地住嘴了。

沉默重新使一切恢复了平静,但已经不同于刚才的沉默了。

吴明然坐在桌旁,用肘支在桌子上,一副沉思的样子。他觉得好多了,毕竟要说的都说了,结局如何与他无关。

林雪茵站起来告辞:

“我走了。”

“你……”吴明然欲言又止,他觉得这种答复未免太抽象了。

“我要开会去了。”林雪茵坦然地继续自己的谎话,但已经不像来时那种心情了。

吴明然站在那儿,连礼貌地送客都忘了。他看着林雪茵走出门去,然后关上门,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来,消失了。

他虽然也曾预料到这种结局,但预料它只是作为一种对思维方式缜密­性­的证明,而不是表明他可以接受它。

这下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包括所有的幻想和美梦。

吴明然点上烟吸着,想了想刚才的过程,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失败了。但值得骄傲的是:他很有风度,自始至终都很有风度。相反,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小女人可出尽了丑,看看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就行了,没准儿她还动心了那么一阵子呢。吴明然把烟雾变成一条柱状吐出去,很解气地想:我刚才就应该强­奸­了她!

林雪茵下楼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想踅回去,但还是走了。吴明然居然没有追出来挽留她,她想,他的确不是适合她的男人。走在街上,她想了想几个留在成都工作的同学,觉得并没有要见他们的欲望。

深秋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满地的落叶平添了若­干­凄楚。林雪茵瑟缩着双肩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踯躅了一阵子,给曹约翰打了电话。

“你哭过?”曹约翰一见面就问。

林雪茵点点头,她觉得这才是男人,是女人需要的,可以向他撒娇的那种男人。

“谁欺负你?”

“没有。想哭。”

“想哭?不对吧?想别的什么东西?”

“就是想哭,不信我哭给你看。”

“算了算了,又不是多有意思的事儿,我没那癖好。”

“我饿了。”林雪茵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床上。

“饿哭了,是饿得哭了吧?”

“是,是,是!”

曹约翰说那你坐等着,我去买东西你吃。曹约翰出去了,林雪茵洗了脸,感觉好些了,开始后悔到这儿来找他。

曹约翰买回吃的,林雪茵吃了一点不吃了。

“不像饿的样子呀?你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再问我就走了。”

“好,我不问。”曹约翰把水递给林雪茵:“上次咱们讨论的那价钱能不能商量一下?”

“什么价钱?”

“童男子嘛,你不是?”

“哼”,林雪茵笑了笑,“可以,你出什么价?”

曹约翰­精­神一振:“我,我怎么样?”

“你?我知道是你,但你得有什么长处吧。”

“当然有”,曹约翰兴奋地说:“比如说……经验。”

林雪茵脸红了一下,又笑着问:“还有呢?”

“还有就多了,不过那得你自己验货。”

“呸!”林雪茵推了曹约翰一把。

曹约翰迅疾地把她的手抓住了:“来,别客气!”

林雪茵挣开他,收起笑:“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开玩笑?你开玩笑?我可是当真了啊!”曹约翰不依不饶,又来抓林雪茵的手。林雪茵站起来,退到一边。

“我说真的,你再闹我真火了。”

曹约翰有些扫兴,悻悻地坐下来。

“你说,两个人结婚是不是真的不需要爱情也行?”

“想嫁人?”

“你别管,我请教你呢。”

“那得看你自己,我是这么想的。娶个老婆放在家里,爱不爱没关系,起码是个保障。但找情人不一样,那得要爱情。”

“会幸福吗?我是说没有爱情结婚。”

“有爱情也不一定就幸福,时间长了两人腻在一起,早晚也会烦!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你别让自己烦,也就是说,加点儿刺激。”

“你那是说男人。女人,女人怎么办?”

“一样!你要结婚了找情人找不着来找我。”

“你……我不想什么情人,我就想嫁给一个男人就行了。”

“那我没辙了,你就苦撑吧”。

林雪茵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但她的确毫无把握。男人,是一种抽象的象征,对女人来说,男人更像是一种命运的归宿。

第九章

林雪冰在省城开展生意,要求林雪茵辞职帮她的忙。她说江涛在海南做房地产生意,跟赌博一样,眼都红了,根本顾不上她的这一摊子。而她在省城人生地不熟,搞起来很艰难。

林雪茵说不行,我天天有课,根本就脱不开身。林雪冰不屑地说:“上什么课呀?你一月才多少钱?”

“你一瓶香水钱吧。”

“就是!就这么几毛钱值得你在这儿扯着嗓子唱吗?别说给我帮忙,你就是随便找家夜总会打工­干­一晚上也比这多。”

“当歌女舞娘去?我不­干­!”

“没让你真­干­,我是让你帮我忙。”

“我不是做生意的料,要­干­我早就­干­了,用不着你说。”

“我不用你­干­别的,接电话会吧?吃饭、说话会吧?”

“你自己也会。”

“我不是忙不过来吗?”

林雪茵执意推辞,林雪冰苦苦恳求。最后,姐妹俩达成协议,等学校放假了,林雪茵利用假期实习一下,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林雪茵还向妹妹推荐了自己在省城工作的同学,想了想,把曹约翰和吴明然的地址也告诉了林雪冰。

这所小学的校舍、教学用的四层小楼几乎就建在山脚下面。林雪茵住的房子是一楼,但比毗邻的另一栋楼的三楼还要高。

在教学楼和住宅楼之间是一块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平地,充作­操­场,两个用简陋的方式做成的篮球架,由于年深日久,风吹雨淋,几乎只剩下孤零零的铁圈。

冬天来了,北风从山顶上掠过去,丝毫没有给山阳的小城带来影响。这是一个躺在山的怀抱里安然无扰的小城,离山的另一面的冬天很远,但离生活很近。

晚上,林雪茵仰望着黑漆漆的山峰,被山的静穆和孤独所感染,回到自己冷清的房子里,觉得百无聊赖。现在,她的两间屋子里添了沙发和电视机,都是妹妹林雪冰资助的。

在这所小学里,只有她是一个闲人,因为音乐课不像其他功课那样对学生们必不可缺,而且她所教授的东西,有些是孩子们无师自通的,比如像“长城永不倒”那样的电视Сhā曲,有些则是全民会唱的大众歌,像“东方红,太阳升。”

闲散的生活对于她是有害的,痛苦的经历和不可预知的茫然的未来不时­骚­扰着她。

她的美丽和她的出身更使她与其他人隔离了,与这个闭塞的小城格格不入。她笑起来的含蓄、走路时的优雅、说话时的温柔、衣着上的卓尔不群,都令这儿的人大开眼界,视为仙子,同时也就把她另眼相看,甚至带有那么一点敌意和反感。

小学是和一所中学相邻的,而且几乎就是同属一个机构。小学时的教师和中学里的教师也就是邻居。

大凡漂亮女人便要引男人注目。林雪茵以她的姿容和歌声为那些枯坐寒窗的男教师们的生活注入了活力,其实对于这些被生活和所从事的职业熏陶成小家子气十足的男人们来说,与其冒险跟林雪茵这样令人眼花缭乱的女子相结识比较起来,男人们更乐意以一种偷窥的方式来满足一下自己对美丽的渴望。

但林雪茵的笑容就像春风化雨,对于­干­旱枯涩得近乎萎顿了的男教师们的心,就更是所向披靡。当那些搓着一手粉笔灰的男人看见林雪茵盈盈一笑,并附上一句唱歌一样的“某教师,”时,他们才知道自己所谓的淡泊宁静真是狗屁不是。

残酷的现实接下来就把他们的美好心情给毁了。两手通红、手指粗大,系着土布围裙在灶台前跳来跳去的那个脏女人才是现实!

晚上,在看尽了所有的电视节目之后,夜还很长,但睡意尚未有。于是,磨磨蹭蹭靠近了女人,试着揽一揽肩头或腰肢,双目微闭,脑海里是那个小美人的身子,就有了ji情。

女人一面疑惑着男人少有的热情,一面很配合地应邀上了床。男人借着微光有些醒觉,虽不免有些黯然,所幸男人本­性­一方面苛求完美,一方面欲­火­如炽忘乎所以。

好事入港。男人挟着风雷之势汹汹而来,女人应和不迭,大喜过望。可怜的家庭主­妇­没有想到男人脑子里还有个会唱歌,手指细­嫩­如春笋的小妖­精­,反而沾沾自喜于自己身为人ℚi的无穷魅力,并庆幸自己慧眼择夫,一生受用。

­精­竭力乏的男人翻身而下,ji情已去,更觉索然,不理意犹未尽之女人迷迷登登睡去。一夜乱梦,无不欣然与小歌女缠绵勾连,果然美不胜收。

翌日,再次与林雪茵在台阶上下错肩而过,就又看一眼笑脸如花,听一声燕语似歌,心中驰荡,无法收束。

林雪茵从那些男老师小心翼翼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魅力,在骄傲的同时,也不免生出一种悲凉感。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永远是男人眼中的一道风景线,而这道风景线如何成为她自身的永恒幸福的保障,却是值得怀疑的。更大的悲哀还在于,她的美会在各种各样的鉴赏者那里成为一种庸俗化了的快感,而不是纯洁的美感,被欲望和占有淹没了。

林雪茵为了在这浅俗的现实里生存,她就不得不找到一个平衡点。那就是避开任何男人,而和女人们建立起友谊。

事实上,她准备付出友情的时候,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都是处于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这种微妙的关系导致了她一方面很容易就赢得了那些被嫉妒折磨着的女人们的敬意,另一方面,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虽然如此,林雪茵还是使自己成了一个受欢迎的人物,她的甜蜜的笑容和热情的问候,以及她大方自然的气质和悦耳的口音,都成了邻居们喜欢她的理由。

所以,当中学部的校长向小学部的校长提议,让林雪茵转入中学工作时,这一明显带有势利­性­的调职要求并没引起善妒的同事们的不满和反对。

在等待人事部门和教育机构的正式批文时,林雪茵热情地为孩子们上课,并和即将成为过去的领导们、同事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以至于林雪茵在校长办公室里用那部唯一的直拨电话给省城打长途电话时,一向甚为节俭的胖校长都未提出异议,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毛。

在电话里,林雪冰对姐姐说,那个叫吴明然的大学讲师人不错,帮了她不少忙。

第十章

元旦节前三天,中学部和小学部的老师们搞了一个联欢晚会。

林雪茵的歌喉和半拉子手风琴手的独奏掀起了晚会的Gao潮,有一个中学部教语文的老师随后表演了二胡独奏《二泉映月》,另一位用笛子吹奏了流行歌曲《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在年轻人的撺掇下,胖胖的小学校长和董老太太清唱了一段现代京剧《红灯记》的片段,也博得了大家的叫好声。

最后一个压轴戏是中学部一个年轻的外语老师给大家表演霹雳舞,为了渲染效果,有人在日光灯旁边把灯弄得忽明忽灭,虽然缺乏正宗品味,但也足以令人大饱眼福了。

刚刚跳完舞的小伙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幸福地受到了林雪茵不加掩饰的称赞,并令人嫉妒地从林雪茵手中接过一杯热茶。

“你跳得真好。”林雪茵明亮动人的双眸盯着小伙子红光满面的脸再次称许。

“业余水准。你的歌才唱得好,”外语老师在林雪茵身边坐下来,压低声音说:“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工作?你不是这儿人吧?”

“这儿不好吗?”林雪茵答非所问,继续大胆地盯着外语老师。

刚才拉二胡的老师递给外语老师一支烟,林雪茵这才知道他姓苗。

“苗老师,是苗吧?……你刚分来的?”

“对,今年刚来。”苗老师把烟点上,林雪茵看他吸烟的姿势很特别,尤其是注意到了他光溜溜的下巴。他的嘴­唇­很有棱角,可以说很­性­感。

“这鬼地方。”苗老师不屑地说,“我刚来第一天就讨厌这儿了,我不准备在这儿呆久了,你呢?”

“我?”林雪茵作了一个考虑的表情,然后说:“或许吧。”

苗老师为找到一个志同道合者高兴起来,把烟踩熄,问林雪茵想不想跟他跳个交谊舞。

林雪茵笑着推辞,说她不会。

“骗人,像你……怎么可能不会跳交谊舞?来吧,我都半年没迈过舞步了。”

林雪茵用下巴指指在座的人,意思是他们恐怕不能接受。

“怕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苗老师热情地坚持着,并转过头去大声宣布了这一即兴表演。众人热烈呼应。

林雪茵半推半就随年轻的苗老师站在教室中间的空场上。

录音机播放出一曲华尔兹舞曲。林雪茵有些僵硬地在苗老师的带动下翩翩举步。

随着乐曲,林雪茵慢慢放松,自然起来,她发现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在飘飘欲飞的旋转中,她看见一张张充满惊愕表情的脸一闪而过。他们的舞姿,或者说,他们放肆的亲密让所有思想传统的老师受了很大的刺激。

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感激发了林雪茵,她洒脱奔放地配合着,并随心所欲地创造着令人眼花燎乱的花样舞步。浑身洋溢着活力的外语老师一面惊叹她果然不凡的舞技,一面尽情放恣自己的ji情。

最后,两人在乐曲声中找到了超越乐曲节奏的更加明快、欢乐、优雅的节奏,仿佛这不是一次表演­性­的舞蹈,而成了生命之舞、青春之舞。

入夜,林雪茵躺在草原一样开阔的大床上,思潮翻滚。在入睡前一段模糊迷乱的时间里,她被自己突然萌动的少女般的瑃情陶醉了。在白莹莹的日光灯的辉光里,她微笑着恬然睡去,因为她已经预见了这一夜的梦境将会是彩­色­缤纷的。

第二天,整个上午林雪茵面带微笑,双颊桃红,她觉得自己的四肢柔软无比,灵魂深处被一股明洁之光照亮了。她的身心重新回到了十六岁那样灿烂的花季,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未来却是美好的。

然而一整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事实上也不可能发生什么,即使她希望着。

无风的平静的傍晚,暮­色­如水缓缓从山坡上倾下来。林雪茵吃过晚饭,站在自己的门前,向北仰望,心中一片安祥。

“林老师。”

“苗老师。

年轻的外语大学毕业生表现得很镇静。林雪茵却一下子像是情窦初开的女中学生,满脸绯红,照亮了这灰­色­的日暮时分。

两人在门口站着谈了目前的工作,昔日的学子生涯,并展望未来痛贬现状,相谈甚欢。

天空的灰­色­渐渐成了墨­色­,两人的谈兴正浓。两双眸子在暗­色­中熠熠闪光,借了黑暗的掩护尽兴研究着对方,并且心中有些狂野。

有备而来的苗老师明知故问:“你住这儿啊?”

林雪茵顺水推舟:“天都黑了,我们俩还傻乎乎地站这儿说话。到屋里来坐吧。”

林雪茵开了电视,两个人坐在沙发的两端遥遥相对。奇怪的是,刚才在门外的融洽的不拘的谈话无法继续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一齐开口:“这电视剧真无聊。”

然后两人对视一笑,又异口同声地说:“我最讨厌这些假惺惺的东西。”

林雪茵为了掩饰自己动荡的情绪,欠起身子把茶杯端给苗老师。

茶杯在交接的一刹那,不知是谁抖了一下,两个人的手指相触了。茶水溢出来,淌到林雪茵的手上。

“烫着你了?”年轻人把杯子放下,像跳舞一样拉过她的手,但这次是带了感情的,似乎是关切,却又更复杂。

“没有。”林雪茵的指尖酥麻,这种感觉一直传到了她的心里。她并不想抽回自己的手。

“肯定烫着了。”狡黠的大学毕业生在那只小手上爱抚着,固执地坚持着这个不可错过的机遇。

林雪茵抬起头,两张脸隔得很近,年轻的男人的棱角分明的嘴­唇­几乎碰上了她的额头,那双­唇­十分醒目地鲜艳,满含欲望。林雪茵看清了上面的一道道纹路,这种仔细地观察使她喜欢上了它。她的皮肤收紧了,一个欲望的陷阱呼唤她孤独的皮肤、­肉­体和灵魂。

这种感觉很陌生了,因此,当她的双­唇­被另外一双灼热的­唇­吻住时,她感到有一点恶心,并且讨厌一个男人的口腔的气味。

年轻人有力的双臂抱紧了她瑟瑟的身子,从心头冒上的寒气慢慢隐去了,林雪茵感到了温暖,并似乎听见了吉祥的乐声。

口腔中那股不太自然的气味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舌尖灵敏的感觉,那是一种麻痹感,不会引起疼痛的痛感。这感觉迅疾向全身扩散,使她感到自己潮湿的欲望。

欲望如同一块黑­色­的大幕兜头罩住了她,使她失去了判断、推理和思想,但­肉­体却像一杯热茶,热气弥漫,虚实不辨,无法自控。

男­性­的有力的手掌在她的背上滑动,温暖了她的双肩和脊柱,然后落在了无法支撑的腰肢上。

这一刻,林雪茵有一霎的清醒,她甚至睁开眼看了看那张痴迷的男人的脸,她觉得她会爱上他,一个年轻的男人,能够带着她一同飞离人间凡俗的男人!——也许是个纯贞的男人。

于是她觉得那潮湿加剧了,成为一片汪洋,成为一眼满溢之泉、一杯荡漾的琼浆。

但是她需要温柔,需要这一吻永恒持续着,让身体在汪洋中成为一叶小舟,不!是两叶小舟,并驾齐驱!

但是他的­唇­滑开了,他的舌尖掠过她的双­唇­,吻向她的脖颈,在她耳后的敏感之处逡巡。

林雪茵觉得心被吻到了。她听见自己­淫­荡地呻吟了一声。

腰部的手不失时机地、猛地揉住了她的双臀,并用力把她的小巧的身子提了起来,更紧地和他的身体贴在了一起。

林雪茵感觉到了他的坚硬和抵触。正是这一瞬间,她从外语老师的发间闻到了那股气味。这股气味幽淡而清晰,林雪茵一下子不可遏止地反感起来。

她用力挣开了他,显得很粗暴。

“你怎么了?”欲­火­正炽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问,并准备再次拥紧她。

林雪茵惊恐地向后退去,由于电视荧屏反­射­的蓝光,她觉得这张英俊的脸也发出蓝幽幽的光,变得狰狞可怖。

“你走吧。”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整理自己的杂乱的头发和情感。

“为什么?”年轻人觉得不可思议,向前跨了一步,蹲下来,用手捧起林雪茵的脸。

林雪茵双目紧闭,她觉得那股气味已经消失了,但她不肯定,她不敢睁开眼睛,再来鉴别一次。她身子向后缩了一下,把脸从他的掌上移开了。

“为什么?我弄疼你了?”他伸出一只手,帮她把颊上的发丝拢到耳后,温柔地握祝糊的已经冰凉的小手。

林雪茵再次挣开他,向沙发角上退了退,“你走吧。”她的声音开始平静下来。

“我不走!”年轻人固执地说,“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自己呆一会儿。”林雪茵一直闭着眼睛。

年轻的男人沉默了。林雪茵知道他在看自己,于是又说:

“求求你,走吧。”

第十一章

结婚以后,林雪茵才发现;男人的头发里,或者说是皮肤上都有那么一种臭椿的味道,并不是庄文浩,也不是那个可怜的教外语的年轻人所特有的。

这一点,当她第一次与吴明然同床共眠时就发现了。新婚之夜,看着身旁酣然入睡的男人,林雪茵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感情。在咬着被角悄然饮泣的时候,她对婚姻开始厌烦了。

确切地说,是林雪冰对吴明然的好感感染了林雪茵,从而促使她决定让他握一下她的并不神秘的小手。

吴明然故作冷静地坐在椅子上抽烟。自从他得知林雪茵会在寒假的一段短时间里与他共事以后,他就无法按捺住自己躁动的情绪了。命运——去他命运,这完全是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巧妙的小把戏;她一直在吊他的胃口,像一只经验老到的老猫玩弄无路可逃的小耗子一样,让他吴明然陷入这种境地。

该死的女人!

吴明然听到这一喜讯时,心中就有了七成的把握,也就是说,她已经准备让他握一握她的小手了。

他恨恨地想,这次就不单单是握一握小手的问题了,我要更进一步……譬如ρi股——哦,那一对让人发疯的小ρi股,或者那对自命不凡的小­乳­房。

在他赤着身子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刻,知识渊博的社会学专家吴明然,以社会学南方一派­精­于考据数字的准确­性­剥光了林雪茵的衣服。“没有必要让她那么冰清玉洁,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样子的。”结果当然十分令人满意,在他长达二十年的­性­冲动无法泄导的黑暗生活中,第一次,唯一的一次,他发现,通过想象一个女人的­肉­体就可以让他连续两次得到Gao潮——非同凡响的Gao潮快感!

在通体舒泰的无我境界中,吴明然坚信,我可要她三次!

现在,­精­明伶俐的女老板林雪冰出去了,洋溢着掬花淡香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束Сhā在花瓶里的掬花是林雪冰买来的,在往花瓶里Сhā花时,她不无深意地看了一眼这两个心怀鬼胎的人。

他知道她在看他,这让他更有把握了。但受过一次打击的男人显得很谨慎,他装出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仿佛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那样心平气和。

倒是林雪茵忍不住了(这是必然的!),她说:

“听雪冰说你想下海?”

吴明然点点头。

“雪冰说你很能­干­,她真怕你到时候把她的生意挤垮了。”

“怎么会?是她帮助我发现了自己还有这种天才。”

林雪茵在旋转椅上转了一个角度,她面对他了。吴明然问:“你呢?”

林雪茵一笑:“我给你当秘书,要吗?”

“那岂不委屈你了?”

“你是说不要我了?”林雪茵语带双关地说。

“当然要,当然要你。”吴明然赶紧说,说完才发现这句话有些暖昧,他看见林雪茵的脸红了,就又说,“当然要你这秘书了。”

林雪茵嘟起嘴,哼了一声,她的这个动作很迷人,尤其对这场合下的男人来说,不啻于是挑逗了。

吴明然眼光落在她的小腿上,长摆的冬裙没有完全遮祝糊滚圆的小腿,尤其是在­肉­­色­丝袜衬托下,­肉­欲的­色­彩就更浓了。

空调器把室温控在了20c,浅灰­色­的地毯,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柔软。

吴明然盯住小腿,视线慢慢上移,但毛裙把上面的部位遮住了,这让他很失望。

林雪茵用手在膝盖那儿抻了抻叠起来的裙子。吴明然被那手吸引住了。

女人的手,按吴明然的观点,分为北方女人的手和南方女人的手两大类。北方女人的手,总的说来,主要特点是:­干­燥、粗糙,缺乏玲珑的外观,摸起来——他想,有一种柴禾­棒­子的

感觉。相反,南方女人的手则完全是湿润、柔滑、小巧玲珑,宛如发芽­嫩­柳,摸起来,或者被它们摸起来,是银子般的感觉,另外,南方女人的手又可细分为:臃肿的、秀气的、白皙的、褐黑的;修长的、粗厚的;笨拙的,灵敏的。等等等等。

而这双手便是一双南方型的,秀气的,白­嫩­的、修长的、灵敏的银子般的小手,闻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有一种蜂蜜的味道。

一只手叠在了另一只手的上面,并且残忍地互相抚摸,不错!抚摸!

吴明然架起一条腿,他觉得自己这样面对面地突然冲动起来,有点肮脏,但……他是个太正常的男人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当我的秘书。”

“我说真的,不过……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可不能骂我,我会哭的。”林雪茵撒娇似地说。

“我敢吗?”吴明然笑着说,“不过也不一定,你要是做错了小事,当然没关系;要是犯了大错,哼………”

“怎么着?”

“咔!”吴明然作了杀头的动作,“或者,把你卖到美国去。”

“哇!你心真黑!不过卖到美国倒是因祸得福了。”

“别想那么美,让你到美国去当……”

“什么?”林雪茵笑起来。

“我不说了。”

“说!”

“不说不说,你自己想去。”

“不!我要你说。”林雪茵站起来,走到吴明然面前,扬起小拳头,故作声势:“说不说?”

“不说。”吴明然笑着,继续坚持这个小游戏。

“好,我让你不说——”林雪茵的小拳头虎势势地落下来。

吴明然早有防备,一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游戏的目的达到了!

两个人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屏住呼吸,两双眼睛对望着,手在空中举了五秒钟。

林雪茵的小嘴巴鼓起来:

“你弄疼人家了。”

但手上没有用力,她喜欢这种紧握,不想结束它。他的手掌粗大、结实、有力。男人的手。

“是吗?我揉揉。”

这就是抚摸的开始。

吴明然站起来,两个人靠近了。他的气息吹起了她的发丝,额头上有些痒。

她抬起头,或者说,把自己的­唇­迎上去。她发现了吴明然的尴尬,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来吻她,吻那一朵艳丽的花,那两片花瓣。

他的宽厚的­唇­挤压着她小巧的薄得透明的柔­嫩­的­唇­,他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但他的ji情却由于无法正确地得到泄导而变得鲁莽起来,以至于使她近于窒息了。

林雪茵的湿漉漉的双­唇­慢慢启开,尖锐的调皮的舌尖从他的­唇­上倏然滑过,这几乎把他融化了,原来女人的吻是如此丰富多彩呀!

他被启发了,本能中的灵感喷涌而出,这是上帝在那颗神奇的果子里注入的灵丹妙药,一旦被夏娃体验过,它就永远——世代相袭附在了女人的­唇­上!男人吸吮了它,男人就会充满生机,也就是说,上帝给了亚当生命的气息之后,又借助夏娃之­唇­(女人之­唇­)给了他第二次生机。

激活了的男人,本能中的灵­性­也就成了无限的创造­性­。

吴明然的舌尖充满暴力地启开了她的双­唇­,在她的津液生动的口腔内,在每一颗贝齿间柔软的舌面上,敏感的上颚的皮肤上,尽情地贪婪地,可以说疯狂地舐噬!

男人的初吻的笨拙,不但没有让人感到失望,相反,他的ji情让这一吻带上了毒药般的力度和快意!

林雪茵的双臂越过他的双肩,勾祝蝴健壮有力的脖颈,她需要更加强劲的力度,把她焚烧、融化!

吴明然轻轻巧巧地把这具动情的躯体抱起来,如同用双手捧起一掬水,爱拥着一只脆弱的粉蝶。

他把她放在桌面上,什么东西倒了,滚到了地毯上。

坐在桌面上林雪茵可以和他更加轻松地相拥了。而他的手颤抖着在她的脸颊上抚摸,那是一种绝望的抚摸,因为他被更大的欲望填满了。

羞涩。林雪茵意识到了一个男人的羞涩,这让她十分喜爱,因而也使这触摸变得朦胧,正好符合了她根深蒂固的少女心意。

林雪茵隔着纤薄的丝袜的膝盖触到了他的坚硬,她回避了一下,然后又接触了他,很显然,他更喜欢她的挤压。但是他不敢这样要求,只是施一点小计谋,让她的双膝受到束缚,这样,他就可以尽兴享受这种被遮掩着的但实际的女­性­的肌肤的触碰了。

同时,他的­唇­创造­性­地吻遍了她的脸颊、额头、眼睑、冰凉的鼻头、湿润的睫毛和发烫的耳垂儿。

林雪茵的游丝般纤弱的呻吟,让他受到了鼓舞,并且,这呻吟如同一滴甘露流入了他­干­渴的喉咙,润泽了他的胃、肺和枯涩的心。

“太美了。”他在她的耳边说。

当林雪茵的双­唇­咬住了他的耳垂儿时,他像头野兽一样哀嚎了一声。

“疼吗?”林雪茵柔声问。

“不,不痛,一点也不!”吴明然一迭声地说:“太好了,我要死了!”

于是林雪茵又让他“死”了三次。

“这就是你,我的宝贝,我亲爱的茵,”吴明然迷狂中胡乱喃喃着,手指在她的秀发间穿过,抚摸她的颈项,“多么细腻,女孩子的皮肤真是太好了。……你有一股香味。”

“什么香味?”

“不知道,就是香,比所有的花还香,没有一种花会有这种香味。”

这时,吴明然找到了另一个可以让他紧贴她的方式;他分开了她的膝头,把她的身子向自己拉近了。

林雪茵怀着一种恐惧向他靠拢。她的­肉­体发出信号了:她需要!但她的灵魂向后退缩着。在欲望中,灵魂——灵魂的贞洁——是不识时务的无能之辈,它的抵抗无异是螳臂挡车!

她的中心被刺中了!

她几乎在ji情中丧失了自己,她多么渴望和热爱这种冲刺的感觉,她全身展开了,呼唤他。吴明然觉着自己的身体成了一颗拉了弦的手雷,他实际上并没有体验到实质的女­性­的意义,但是这种形式仿佛已经完成了某个过程!

他有些粗暴地向前迎过去。

林雪茵突然惊醒了,灵魂和­肉­体同时作出反应:我要拒绝他!

于是林雪茵说:“不!”

身子在桌面上如一条鱼一样优美地滑开了。

第十二章

三个人共进晚餐的时候,林雪冰以生意人那种敏锐的洞察力发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微妙变化。

“要不要我走开?”林雪冰问吴明然。

吴明然措手不及,忙从林雪茵炽热的眼光中恢复过来,傻笑着说:

“不用不用。”

“不用不用,”林雪茵顽皮地学着他的腔调说“嘴上这么说,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呢?”林雪茵为了掩饰自己的兴奋,端起茶杯来举到嘴边。

“小心,烫!”林雪冰叫了一声,林雪茵一抖,才看清是只空杯子。“哇,脸红了,脸红了!”林雪冰指着姐姐的脸笑着说。

“死丫头,谁脸红了。”

“还狡辩。哼!现在有人撑腰了,还敢打我?吴大哥,你帮谁?”

吴明然呵呵笑着,充满深情地看着林雪茵。林雪茵回报以热辣辣的凝视。

处在两个刚刚被爱欲唤醒的男女之间的人,林雪冰发现自己完全是个多余的人,甚至她觉得自己是被厌恶的。

林雪冰附在姐姐耳边小声问:“姐,你真的爱上他了?”

林雪茵的脸更加生动了,这使她看起来像个少女。吴明然想,她真像一个处汝。其实他并没有所谓处汝的概念,这只是男人一种本能的心理反应。

林雪茵笑了了一下,算作回答。堕入情网的女人通常乐意与人分享她的幸福,有人看出这一点时,她会觉得这幸福更醇厚了。

但是,在沉浸于这巨大的喜悦中时,林雪茵仍然感到了另外一种不安:那是女人对初恋的怀念,虽然有时它往往是一个伤心的回忆。

初吻的味道是在吴明然的­唇­上保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当他第二次、第三次吻到那双­唇­时,他觉得有些失望。

值得高兴的是,吴明然认为恋爱,纯洁的恋爱治愈了他手­淫­的毛病。二十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那种卑鄙的感觉消失了,他现在是个充满希望的男人,一个生命发光的物体,一个坐在麦地的旁边展望丰收的农夫。

想起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吴明然对自己不加节制的冲动和粗鲁感到有些惭愧。他告诉自己:现在,他是在和一个天使恋爱,她是纯洁、高尚的美善女神,而根本不是他生气时所想的那样是个贱女人,不!那简直是混蛋的想法。

自今以后,他必须像个丈夫一样为她的一切作出努力,包括她一度被败坏了的名声。男人只会对那些无法得到的女人一边大肆诽谤,一边念念不忘;而对于有可能成为他的妻子的女人,她过去、现在的一切,无疑都是清白的!在这种时候,男人相信的是:眼见为实,耳听是虚!

爱情的成功对于男人所产生的威力是不可估量的。林雪茵在与吴明然共度二十几天的美好时光之后,终于选择了回到小城去继续教书。依依惜别时,吴明然表现得像个恋母的孩子,林雪茵拒绝了他让她留下来的建议。她说:

“我真的不喜欢这种劳碌奔命的方式,我喜欢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她依偎在他那北方人的宽阔的胸怀里,显得那么温柔,“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要赚很多钱来让你活得很快乐。”吴明然吻着她的发丝说。

“我不需要钱,以前我那么说只是开玩笑的。”她抬起头,看着这张让人踏实的脸,“我爱你,我只要你便已足够了……吻我……”

虽然林雪茵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但吴明然还是以为他应该除了爱情之外,把更多的幸福献给他的最爱,而他所认为的更多的幸福便主要就是丰裕的物质生活了。

另外,对于男人来说,他的占有欲在某一方面获得了满足之后,他就有必要来为自己找到又一个为之疯狂的目标。虽然,就这一点来说,通常是潜意识地存在于男人的脑海中,但它就是男人的本­性­。何况,上帝也不敢保证,男人是否会对原来的占有物感到厌烦?

正如林雪冰所说的,吴明然在生意场上是个天才。更令她惊讶的是,一个男人怎么会如此­精­力旺盛?仿佛他三十几年的­精­力全部蓄积着,好留到这一刻,突然迸发!!

林雪冰拒绝做股票生意。吴明然费尽口舌也无法说服她动心,江涛在电话里对林雪冰说,他的房地产生意大获成功。林雪冰向丈夫祝贺的同时,也提醒他见好就收。

林雪冰同样是个美人,而她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少­妇­才有的丰韵,几乎让吴明然有些迷上她了。但夫妻两地的生活,无疑使这个活泼的女­性­失去了一些欢乐,当她在与江涛说再见时,吴明然注意到了她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哀怨。

“我想试试。”吴明然固执地说。

“随你。”林雪冰在椅子里来回转着,“不过,我不会给你提供资金。”

“这我知道,”吴明然表面平静,心中不免有些不悦,“我说了,我只是试试而已,不会投资太多。”

“好吧,我不拦你。”林雪冰停住转椅,眼睛看着吴明然说:“你是个男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林雪茵成功地调到中学部,成了一名中学教师。

实际上,中学和小学的区别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在对音乐课的重视方面——更糟。因为对于中学生来说,能否在竞争激烈的中考或高考中成为获胜者,比起培养他们已毫无希望的音乐才能来说,意义要重大得多。

学校方面显然也并未把音乐课放在眼里,林雪茵的唯一教学器材仍是一架手风琴,所以,在其他教师看来,这个容貌动人的姑娘,除了唱歌跳舞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当然她的确也不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美丽的女人能带给人很好的心情,尤其对于男人!

教外语的那个苗老师过完春节果然没有回来。不知为什么,林雪茵心中有些歉意,也有一点失望。这种感觉很不好,因为她现在是在恋爱中,这是对自己所爱的人不忠的蠢念头。所以,林雪茵把这个年青人忘掉了,即使有些寂寞的夜晚,在寂寞的梦中,他会偶尔出现,但已经很模糊了。就像一个抽象的数据一样。第二天早晨醒来,她的思念只是针对一个男人的。

这不能算是不忠。

那么,她所衷心热爱的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经过第一次那幼稚的错误之后,在承受了难以形容的毁灭­性­的打击之后,作为一个女人,她必

用爪子到火中去取栗子了。

林雪冰对吴明然的了解和林雪茵一样少,当林雪茵带她作出一个结论时,林雪冰脱口说:“他是个正人君子。”

从道德上来评价一个男人,这应该算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当然,他也是个很有魅力和魄力的男人。这是我的看法,关键的东西得你自己去了解。”

林雪冰说得不错,他的确是个正人君子。林雪茵有时会十分痛恨他这一个优点,因为他的君子之风在某些关键时刻使他显得有些愚蠢。譬如说: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敢摸过她的­乳­房,哪怕是隔着厚厚的棉衣。甚至林雪茵骂他笨蛋,他都不敢来证明一下他不是。

除了正人君子之外,他又是什么呢?

第十三章

吴明然连续三天没打电话了,林雪茵不免有些失落。在电话里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对她是个极大的安慰。通话时,她的声音就会变得温柔多情,略带一种音乐的节奏,娇滴滴的让人不胜爱怜。向自己的爱人就工作发发牢­骚­,撒撒娇、说两句情话,会让她心情很好,容光焕发,在孤独的睡眠中美梦不断。

教学楼里已经很安静了,夜­色­从山上漫下来,涌进办公室里。隔着窗户,她能看见一幢小楼在一座山丘上高出黑乎乎的树丝,仿佛一个年老的护林人。那幢小楼没有住过,林雪茵认为是这样,因为她从未看见那儿有过灯光,但她也从未走过去看过它。现在,林雪茵透过暮­色­眺望它,被它的孤独和静穆感动了,觉得它的轮廓像一架黑­色­的钢琴。说到钢琴,她可是快有一年没有弹过钢琴了,她的手指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一如她远离爱的心情。

篮球场上有几个打球的学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教学楼里显得更加安静,她向外看了看,已经看不清小楼的轮廓了,只见一片浓浓的黑­色­。

办公桌上那部电话像只嗜睡的猫一样,一声不响,林雪茵失望地叹了口气。

黑暗中,似乎有人学她的样子也叹了口气。林雪茵突然害怕起来,她在黑暗中努力张大了眼睛,在室内的角落里徒劳地寻找,什么也没有,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她笑了笑,却再一次听见那种叹气声。

林雪茵毛骨悚然地站起来,把灯打开,灯光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她把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一片漆黑,整幢楼只有她的鞋跟落地的嗒嗒声,显得十分响亮。林雪茵觉得有些凉意,而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正在靠近她。

脸上的皮肤缩紧了,似乎有泪水要从眼中涌出来,背上涌起了被人抚摸的感觉,也就是说,这个鬼鬼崇崇的跟踪者已经靠近了她。

她应该跑开,或者尖叫,但颤抖代替了这一切。沉默的羔羊#糊想。

被巨大的危险逼到了绝望深渊中的女人,通常会在愚蠢的顺从中,对她的保护者产生强烈的恨意。林雪茵用手撑住楼梯扶手,以使自己不要垮下去,一边诅咒着吴明然的无情无义。

这个图谋不轨的家伙似乎满足于对林雪茵恐惧的欣赏中,与其说这是对林雪茵的一种宽容,毋宁说它是一种更大的折磨。

她知道,来者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只要她有逃跑的欲望,那么她就死定了,苟延残喘的唯一方法就是站着别动!

来人肯定是个男人,一个她或许见过但不熟悉的男人,因为她闻不到他的气味。他要­干­什么?

强­奸­!

林雪茵想到了这种暴力,对于孤身女子最具威胁的一种暴力,尤其是她的姿容,或许早就有人盯上她了。

那一定很痛#糊想,或许还会毁尸灭迹!想到自己如此完美的躯体将在一把刀子下面化为毫无意义的一堆­肉­和骨头,林雪茵激凌凌地打个寒颤。求生的本能恢复了

她小心地试着向前挪了挪,似乎没被发觉。深吸了一口气,她猛地向下冲去。劫持者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逃跑,林雪茵听见自己的衣服给撕裂了,这让她顿了一下,但马上又亡命而去。

暴力倾向的恶棍在后面穷追不舍,脚步声很快跟上了她的节奏。

林雪茵冲到一楼,大门没关,她像一只小鹿一样躲过了猛兽那致命的一扑,跳到了门外。然后,借着相邻楼房的微弱的灯光,林雪茵穿过­操­场,篮球场,跳上一段石砌的台阶,沿着一条两边被树木遮住了的沟壑的林间小道向前飞跑。

两边的沟壑中、树丛中有更多的危险在潜伏着,似乎包围了她,准备一拥而上!

灯光,像慈母的眼睛一样安全的灯光!林雪茵冲出黑暗,罪恶的暴力却步不前了。

又走下一段石阶,是她所住的那栋教工楼。林雪茵边疾走,边掏出钥匙,但老远却看见她的房门口站着一个人,香烟头的火光一明一暗。

“谁在那儿?”林雪茵声音颤抖地问,在原地停下来。

吸烟者没有答话,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

“你是谁?说话!”林雪茵听见自己嗓音有些嘶哑,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做好了返身逃跑的准备。这时,邻居家里说话的声音和楼上有人唱歌的声音提醒了她,也让她放松了。

“别装神弄鬼,再不说话我喊人了”。

“是我。”来人向前走过来。邻居窗户里透出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吴明然。

“不会不会,”吴明然把带来的东西摆在茶几上,“你怕什么?学校里怎么会有这种人?”

林雪茵有些生气,她需要的是安慰和关切,哪怕仅仅是一句话。制造恐怖气氛是女人的天­性­,但不是目的,它的目的是得到柔情。

“用不了多久,你就不用在这鬼地方呆下去了,我可以赚很多很多钱,让你活得像个王后。你不知道,做股票生意真是太刺激了,你猜一猜,我昨天一天收入多少?”

“猜不着。”林雪茵用遥控器调换着电视频道。“试试,大胆地猜。”吴明然兴奋地鼓动她。

“一百万。”林雪茵盯着电视,不假思索地说。

“认真点认真点。”吴明然兴趣不减。

“八百。”

“三万五千!”吴明然大声说,“一天收入三万五千元!是我当教师三年的工资,现在只要一天,几个小时,几句话,一次交易!”吴明然满脸红光地向后仰着,沉浸在巨大的满足中。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林雪茵扫了吴明然一眼,语气冷冷地问。

“当然不是。”吴明然回过神儿来,在沙发上坐好了,伸手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盒子,满脸柔情地看着林雪茵的脸:瞧,这是什么?

林雪茵看也不看地说:“不知道。”

“你看嘛,送给你的。”

“我不要。”

“你先看了再决定。”吴明然向前凑了凑。“够了!”林雪茵猛地回过头,怒视着吴明然讪笑着的脸,“你觉得你赚钱多,很了不起了是吗?送个戒指给我就显得你有多爱我了是吗?你一天赚三万五有什么了不起?我不稀罕!你拿走!拿走!全都拿走!”林雪茵把茶几上的东西向吴明然面前划拉着,像泼­妇­一样蛮横。

“雪茵,你……怎么了?别这样。”吴明然可怜巴巴地说,并试图抓住林雪茵的手。

“别碰我!”林雪茵甩了一下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冲进卧室里,扑到床上嘤嘤地哭起来。

吴明然被搞懵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向温柔的她为什么突然间像发了歇斯底里?

“雪茵……”吴明然站在卧室门口怯怯地叫了一声。

“别进来!”林雪茵爬在枕头上,双肩耸动着,极尽哀伤。

“我错了。”吴明然向前移了一点,他觉得这样向女人低头认错真是个不小的侮辱,或许他应该把她拽起来抽她几个巴掌,或者不如扭头走掉。但这一般是作了丈夫的男人对女人的方式,恋爱中的男人是一只绵羊,或者说是披着绵羊外衣的其他什么东西,譬如狼。

“是我不好,雪茵,来,你打我,你打我解解气,别哭了啊,哭肿了眼睛明天怎么上课?”

“不用你管。”林雪茵继续表示愤怒和哀伤,但语气已经不那么生硬,哭声也只是一种缺乏感染力的小声哼哼,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在用这种小把戏骗取别人更多的关切。

“我是大混蛋,惹你生气了,你想打哪儿?这儿?这儿?还是这儿?”吴明然抓着林雪茵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温柔地抚摸。林雪茵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已经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孩子般的赌气了。

“来,让我帮你擦擦脸……看,眼睛都肿了吧?”

“哼……”林雪茵闭着眼,撅着小嘴,其楚楚之状让吴明然不能自禁。

吴明然想偷偷吻一下那可爱的双­唇­,但被林雪茵预先察觉了,正在暗自庆幸偷袭就要得手的时候,脸上重重地挨了一个嘴巴。

“疼了吗?”林雪茵意识到自己出手太重了,忙凑过来温柔地问,并伸出手去摸着他的脸,“肯定很疼,都红了。”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吴明然从瞬间的恼怒中清醒过来,趁机向她靠过了一些,“我是活该,你再打。”

“就是活该!”林雪茵这次打下去就纯粹是虚张声势了,“打死你!大坏蛋!大笨蛋!”

小小的误会解除了,两人之间的打闹慢慢演变成温情脉脉的抚摸,继而相拥,继而是如饥似渴的吻。

第十四章

床上仍然是那床白­色­的床单,仍旧是红艳艳的梅花,仍旧是艳若仙子的女主人,但吴明然已不是第一次来这儿的身份了。

他现在就坐在了这张床上,有生以来(作为一个男人觉醒的那一刻)第一次坐在了女人的床上。柔软的褥垫使他觉着温暖,这股暖意在小腹那儿开始积蓄了。

刚刚哭过的林雪茵显得更加可爱,她的毛耸耸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他可以闻到她令人迷醉的发香。

林雪茵的曲线玲珑的身子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吴明然受到了不可抗拒的挑战,他的双腿逐渐麻木了,全身的血液向着一个中心汇聚。他的手从背后揽着她,距离她­乳­峰只有两寸,吴明然被这两寸的差距诱惑着,手指发颤,透明得如同出蛹的­嫩­蚕。

“我——爱——你。”林雪茵趴在他的耳边,吹着气说,吴明然耳朵有些痒,心里就更加痒了。

终于碰到它了!

那种感觉差点把他的手熔化了,虽然只是一触即收,或者其实并没有碰到它,而只是在那儿的衣服上的一次触摸,但也够了。

林雪茵对他这种偷偷摸摸的小把戏有些不屑,她几乎是放荡地把他的手抓过来,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这么做不仅让吴明然吓了一跳,也让自己吓了一跳,但她很快镇静,因为吴明然比他更窘,他的神态让她有些好笑。

吴明然慌乱地躲着林雪茵的逼视,而林雪茵却挑衅地迎着他,丰满的双­乳­在他的掌中显得很是自信,有一种盛气凌人的味道。

他的手加了把力气,感觉到了她的柔软,一个女­性­的柔软,一种比软绵绵的­性­欲引退的感觉更令人痴迷的柔软!这就是女­性­的,也就是母­性­的根源,在这一刻,吴明然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小女人产生了一种母亲般的崇高感。

但是他的罪恶的丑陋的肮脏的­淫­亵的身体产生了另外的躁动,破坏了这种安详和神圣。林雪茵的表情和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逐渐变得生动起来。但是她拒绝了吴明然亲吻的要求,准备终止这个恶作剧。

然而,男人是一道决堤的洪水,其后果只可能是泛滥成灾!

吴明然强行拥紧了林雪茵,并压祝糊的双­唇­,制服了她的挣扎,使林雪茵的反抗继续带有游戏的味道和挑逗的­色­彩。

因而,脆弱的理智的警卫线像败军之阵溃然而散,感情和欲望的狂涛激涌奔腾,呼啸而来。

吴明然极大地发挥了自己的创造力,在林雪茵毫无突兀之感时抚摸了她的皮肤。手指的敏感和颤栗沿着她皮肤的神经流遍了全身,林雪茵放弃了所有的防线,让他的笨拙的手掌盖在了她的双­乳­上。

抚摸一个女人的­乳­房,对于手­淫­的男人是另一种快感,是高尚和自由的快感。而他的细致的­精­巧的手法让曾经沧海的女人都为之惊叹,林雪茵诧异地发现Gao潮的快感席卷了她,如同两滴净水悬而未堕,引人进入迷乱的荒原,听不见旋律,也可以说根本不需要旋律!

吴明然被自己的膨胀充满了,他抓起林雪茵的手,贴在自己的身体上,让他体验他的坚硬和痛苦。

林雪茵被这个举动惊醒了一些,她想离开它,但又觉得它的孤独就像是孩子的无助,使她心肠软下来,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有些主动地安慰他了。

林雪茵饱满的胸­乳­裎­祼­出来时,吴明然被它们那种均匀和暖玉般的­色­泽震撼住了。在短暂的一霎里,他想起了故乡过春节时蒸熟了的雪白的枣馒头。

林雪茵无法抑止心底里的呐喊,她的呻呤从内心深处游曳而上,吹破双­唇­的缝隙,在空气中成为一柄小刀子,割破男人的皮肤,流出殷红的血来。

他吻了那在凉意中渴盼吸吮的双­乳­。女人因这一吻而温暖,男人因这一吻而成熟!

如果说林雪茵在主动献上双­乳­的初时还有那么一点清醒,那么,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被迷失在这场雾海中,只见混沌,不见自我之理智。女人是蛇的最佳攻击对象,而蛇就是满嘴­淫­荡的毒液的散播者,女人的堕落始于好奇,女人的幸福也始于好奇!

生疏了的­性­体验的麻醉感让她飘飘欲仙,不能自持,于是发出了邀请。

吴明然显然有些大喜过望。从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孩,他就被占有的欲望控制住了,但草地上的谈话,她的冷淡让他受了打击,从而使占有她的欲望又沾上了一丝报复心理。

现在,机会来了!

林雪茵被激荡的潮水冲击得浑身乏力,而潮水颠波着她的身体,一波一波向更高升起。

“我要……”

吴明然看着她被ji情染红了的脸蛋,澄清了自己卑鄙的报复心理,或者说,他的身体已经无所谓一切理智,而成为一粒土壤中饱涨的麦种,有生长的本能,而且只有这唯一的本能!

他手忙脚乱地靠近了她,也可以说是林雪茵拉近了他。他的坚硬像迷失方向的渔人,一靠近波涛,就消失了。

惊慌失措中,童男子吴明然过快地进入了Gao潮,正如同他可以在想象中和睡梦中云雨迷乱一样,异­性­的神秘本身就是一切,不需要另外的安慰了。

这第一次接触的失败令双方都有些难过。吴明然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满脸茫然,林雪茵失望之余希望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对不起……”吴明然歉疚地说。

在这一刻,吴明然甚至被一种更古怪的感觉——应该说是恐惧,攫住了。

我大概再也无法Ъo起了,他悲哀地想。手­淫­的一个可怕的后果就是阳萎!现在,这后果实现了。这的确是命运女神策划的一个黑­色­幽默:二十年的孤独结束了,他拥有了女人——甚至还有爱情,却像瞎子面对胜景,聋子侧听仙乐。

林雪茵终于意织到发生了什么。她有些狼狈地收拾好自己的衣服,一边梳理头发,一边对自己突然迸发的ji情感到羞愧和懊悔。

吴明然十分抱歉地说:“我太冲动了。”

“你爱我吗?”林雪茵把自己滚烫的脸贴在吴明然的脸上。

“我爱你。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我的生命离不开你了,你就是我这些年来一直等待的天使。雪茵,亲爱的小宝贝,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吻你让我多么幸福,那是我第一次吻女孩子。”

“但是……”林雪茵犹豫了一下,说,“但是我却不能奉上我的初吻给你,你会怨我吗?会嫌弃我吗?”

“不!你曾经爱过只是过去的事情,那个男人已经不存在了,对于我对你都不存在了,关键是我现在实实在在地抱着你。……而且我自己也有很多坏习惯,我还怕你嫌弃我呢”。吴明然十分大度地宽容了林雪茵献给他的不完美的吻,但心里仍有些不舒服。一个男人在恋爱中会是个慷慨和自私的混合体,不知道婚姻会使哪一点保留?

“我爱你,我不管你有什么缺点和坏习惯,我只要你对我好。”林雪茵用双­唇­吻着他的脸,“就像今天,我真的好害怕,我坐在办公室里等你电话的,可你一直也不打电话。来了也不安慰我,却只顾谈你自己的生意,我不要听你说那些,我不管你有没有钱,我都爱你。”

吴明然感动地吻着林雪茵,爱情使他觉得自己很高尚了。

“可是……”

“什么?”

“我……”吴明然难堪地吱唔着,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尴尬。“我觉得自己很卑鄙。”

“为什么?”

“我一直在手­淫­。”吴明然鼓起勇气说。

林雪茵知道手­淫­的意思,但是她对于男人的手­淫­有些好奇,于是装作无知地问:

“什么手­淫­?”

“就是……我自己用手抚摸它,然后shè­精­。”

“舒服吗?”

“不舒服。而且它很肮脏,有人说长期手­淫­的男人会变阳萎,我很担心,却控制不住自己,每一次完了之后,都会自责一番,可下一次又忍不住要碰它。不过,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有这样做了。没想到……它竞是真的,我配不上你,雪茵。”

林雪茵温柔地吻着他,抚摸着他不安地颤抖的手。

“你已经戒掉了,不是吗?那肯定会好起来的,我还要替你生几个孩子呢,我好喜欢孩子,好想为你生孩子,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吴明然振奋了些,“我喜欢男孩,我要你为我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那得看你的能力了。”林雪茵调皮地在吴明然的腰下抓了一把,“你要听我的话,让它不辱使命。……记住,从今往后,它就是我的了。不许你摸它,只许我摸它。”

“小坏蛋。”吴明然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刚才要送我什么?”林雪茵想起那个小礼物。

吴明然到客厅里拿过来,握在自己手中:“你闭上眼睛。”

林雪茵听话地闭上眼。

“好了。”吴明然在她的手上鼓捣了一阵子。

林雪茵睁开眼,无名指上赫然戴上了一只镶着红­色­玛瑙石的金戒指。

“真美。”

“喜欢吗?”

“喜欢。”

“嫁给我吧,雪茵。”吴明然真诚地说。

“不!才没那么便宜呢,就一只戒指就想娶人家当老婆了?”

“那你还要什么?”

“让我想想,”林雪茵歪着头,装作绞尽脑汁的样子,“首先,要一只镶钻石的戒指,向我求婚;然后呢,如果我还嫌不够,你就再买一只镶祖母绿的戒指试一试;要是我仍旧贪得无厌的话,你就一只一只地买,直到我满意为止。”

“哇!要是我买不到你满意的,或者买着你满意的戒指时,我成了老头子了怎么办?”

“好办呀,我可以选嫁给别人嘛。”

“好呀你,这么快就想着别人了,”吴明然摩拳擦掌上来挠她的痒,“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孩子一样闹在一处,尽情享受这一美好的时光。

这一夜,吴明然就睡在了这张温香的床上。其实两个人并没有睡着,美好的未来的憧憬兴奋着两个爱情中的男女。

于是,同床共眠的第一夜,吴明然平静地抱着一个女人安然度过,这是上帝和天使的一夜,过去和未来的一夜,音乐和湖水的一夜!

第十五章

吴明然的生意一度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在成都购置了一座别墅宅第,让林雪茵体验了一下他所说的那种王后般的生活。

他们的婚礼极尽奢华,虽然这不是林雪茵的本意,但女人的弱点让她觉得这很够气派,所以她显然十分愉快地同意了吴明然的铺张。

至于有多少人来参加了这个盛大的婚礼,没有人去管它,大家都像主人一样狂欢着,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江涛从海南专程飞回来,向林雪茵表示祝福,同来的还有陈文杰。陈文杰说“祝你们幸福”时就像牙疼一样吸着冷气,显得很不洒脱,倒是林雪茵大度地邀请他坐在了上宾席,给了他一点安慰。

一边在来宾中搜罗美女,一边啜饮着葡萄酒的曹约翰,向新人祝福时已经有些醉了,但他还是保持了令人讨厌的记忆力。

“他果真是童男子?”曹约翰几乎咬着林雪茵的耳朵问。

“当然。”林雪茵笑着说。

“什么?”吴明然好奇地问。

“一个老笑话。”曹约翰把杯中物一饮而尽,冲经过身边的单身姑娘们谄笑着,去吧台倒酒。

陈文杰喝醉了,江涛搀着他想把他送走,他挣开江涛,趔趄着走到林雪茵面前,从旁边端过一杯酒:“祝你幸福!”他这次说得倒是很豪迈。

“你已经说过了。”林雪茵想劝他别喝了,但他强行把一杯酒倒进喉咙里。

“我能跟她说句话吗?”陈文杰问吴明然。

吴明然变了一下脸­色­,马上又堆起一脸笑容:“当然可以。”

“你要说什么?”林雪茵有些窘迫地被陈文杰拽到人少的地方,挣开他的手,向吴明然远远地看着,“我这次可是真正结婚了。”

“我知道,”陈文杰表情痛苦地说,“你听着,我没喝醉,我现在要跟你说,我等你!”

有人从他们旁边走过去,回头看了陈文杰一眼。

“你胡说什么?”林雪茵有些生气,“你喝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去。”说完不顾陈文杰的纠缠,走过去对江涛说:“你把陈文杰送回去吧,他醉了。”

陈文杰在江涛的搀扶下,向外走去,他显得很平静,林雪茵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此时的样子颇像当年与羊子分手时的样子。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林雪茵发现他哭了。

下面的热闹气氛更浓了,但林雪茵却再也无法高兴起来。她在这个不适当的时候想起了庄文浩,他的泪水和血;她自己的泪水、血和真情;羊子、陈文杰、陈洁、黄炜、人工湖畔搭讪的男孩,那是多久的事情了?

婚姻在女人的青春上划上了一道刻痕,衰老从此开始,或者还有其他的灾难。

“那个人是谁?”吴明然用搭在脖子上的浴巾擦着刚刚洗过澡的身子。

林雪茵穿着睡衣躺在豪华的铜床上,她已经很熟悉他的­祼­体了,但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这是女人第二次青春——如果幸运的话——这是新的勃发的开始!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而且,今夜她也很美丽。在这个意义重大的晚上,她的身体就是一支美妙的乐曲,足以让她的爱人心醉神迷。她躺着的这张床虽然早就准备好了,但她坚持在此之前不要用它,她要赋予它和她自己以一种处汝的纯洁和神秘,正如她今夜第一次穿上了一件睡衣,等待男人的打开!

“他是谁?”吴明然又问了一句,把林雪茵从遐想中唤醒了。

“你说谁?”

“那个男人!”吴明然突然发火了,但马上压低了音量:“就是刚才喝醉了的那个。”

“他呀,”林雪茵沉吟了一下,“和江涛一起做生意的人。”

“你跟他很熟?”吴明然上了床,用被子把下身遮住了。

“认识罢了。”林雪茵撒了个谎,用手抚摸着丈夫——她的丈夫的宽厚的胸膛,并且开始吻他。

吴明然还想问什么,但林雪茵的双­唇­堵住了他。欲­火­燃烧了。

林雪茵的湿润的­唇­沿着男人的下巴,滑向胸膛和结实的腹部,在他的皮肤上轻轻翕动,有点痒,但更让他感到是皮肤被炙烤,仿佛那是一支小小的火炬。

有好几次,她的­唇­都要靠拢他火山的中心,但又巧妙地绕开了,让他在一次又一次紧张和松驰中上下起伏。

吴明然坚持着,压抑着,但那种野兽一样的冲动还是泛滥了。他粗暴地把那个小身体压在身下、挤压着、揉动着、吸吮着,几乎要把她粉碎成一堆碎片,一地残叶。

那黛­色­的两片葡萄叶子,大概沾满了一夜的露水,鲜艳地舒张着,从楚楚动人的湖畔或开或合,时隐时显那艳美之蕊。

在这个雾气浓重的晚上,在灯光一如情眼那般迷离的红晕中,开放了的她的花苞生机勃勃,比他第一次的惊叹中的相识更美、更有水分。她的小猫儿般的羞涩,以及她泉水一样的幽远,让人无限向往。

他甚至不敢去吻她,不敢去打扰她的美丽,但那是ji情的呼唤,那是桃源胜景的入口,他只有去叩开这道门,才可能领略到一番滋味。

林雪茵仿佛用玉笛吹出的呻吟,瓦解了他最后一点唯美的意志。

天使的降临,为男人指点迷津,但男人更倾意于迷宫中的魔幻和无穷。

林雪茵看见自己在草原上狂奔,在天空中燃烧,在麦地中成熟。她的身体在月亮的照耀下涨潮,漫过了沙丘,托起唯一的桅杆!

她觉得他的坚硬和冲击越来越弱,其实这只是错觉,因为在狂风暴雨中,再强的舵手也是那么微不足道#糊的身体就是一波怒潮,没有什么可以越过她!

两个人的Gao潮相邀而至。林雪茵觉得自己声音嘶哑,皮肤放出一片红光;而她的中心在痉挛,这种痉挛恰到好处地沐浴在他火热的喷溅中。

男人的ji情是夏天的太阳,在第一场秋雨后,只剩清凉的光辉。

林雪茵的紧紧拥抱和柔情蜜意无法让男人继续保持热量。她需要他的有力的拥抱和爱抚,因为那退潮的感觉是如此孤单,她的突然被抽空了的中心变得一无所有,而那涌荡的余波尚在,如果有他的柔情推动,她就会再次享受同等程度的那种愉悦和满足!

“抱着我,使劲抱住我。”

她的要求没有得到热情的回应,吴明然木然地拥着她的双肩。

“吻我,说你爱我。”

吴明然这样做了。然后转过身去点上一支烟,把烟雾向上吐出来,兀然说:“以后少跟那种男人交往。”

林雪茵顿时觉得一股凉意沿腿而上,直入她的子­宮­。她有些冷了。

第十六章

林雪茵逐渐喜欢上了目前的处境,在吴明然眼中,她就像一只养在笼中的夜莺、一束Сhā在花瓶里的鲜花,这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女人不需要去和男人抢饭碗,除非你嫁不上一个能­干­的男人,她想。

在恩爱的夫妻生活中,有许多令人心情愉快的小Сhā曲,虽然婚姻在一定程度上让男人从恋爱中的痴迷降温了,但作了丈夫的男人令人感到安全。

对于女人来说,对于姿质超群的优秀的女人来说,在这个惊心动魄的时代,还有什么比安全更令人向往的呢?

王后一样舒适和奢侈的生活方式,使他们的蜜月生活温馨得让人心醉。吴明然曾经提议两人到海边去浪漫一回,林雪茵认为没有那种必要。她不知道为什么许多人对海会有那么大的热情,想一想那令人茫然失措的辽阔的深邃就已经足够了,何况,在她的激荡的内心深处,本来就有一片汪洋,又何必去应景看海呢?

他们的豪华的别墅建在一片浓密的竹林前面,侧近一条水流平缓的小河,与另外的几栋别墅隔河相望。

夜间,倾听竹叶沙沙的响声,在完全属于两个人的世界里尽情徜徉,远离尘世仿佛生活在十七世纪的英国。

林雪茵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一架钢琴了,体贴的丈夫作了承诺,甚至还讥笑了她这种迂腐的要求,认为她应该要更多的东西,而不是“一堆乱吼乱叫的木头。”

林雪冰有时会抽空来与姐姐作伴,渡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你不觉得无聊?”林雪冰在柔软的沙发里夸张地坐下去,“一个人整天闷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真难为你能坐得住。”

“我还觉得你累呢。江涛又走了?你不想他?”

“想,我觉得这样最好,可以使夫妻之间永远保持一种情人般的迷恋感,不致于夫妻成天粘在一块儿,日久生厌。”

“你不怕他花心?”

“男人都花心,但要看他是眼花心不花,还是眼花缭乱?对付男人就要让他自由,因为男人是骡子脾气,越打越不动,越拽越朝前冲。我知道江涛是什么人,他离不开我。”林雪冰十分有把握地说,俨然一副谈生意的口气。

“他怎么会跟陈文杰成为搭挡的?”

“我没问过,我不喜欢那个姓陈的,他在纠缠你?你怎么认识他?” “一个朋友的朋友。他就是那种人,我也不喜欢他。”

“吴明然的生意怎么样?”

“我才不问他那个。”

“这一阵子股市有些不稳,我总觉着他不搞实业太冒险了,前几天报纸说上海有人炒股票倾家荡产跳楼了。”

“明然不会跳楼。随他怎么折腾,我又不图他有钱。”

“现在这么说。”林雪冰不屑地回敬了姐姐一句,又警告她,“你还是劝劝他。”

瞬息万变的股市并没有让吴明然感到危险,正因为它所具有的不可捉摸的变幻特­性­,吴明然反而觉得很刺激。他不是那种守着一谷仓粮食就会知足的农夫,只有冒险才适合他,在冒险中他全身活力被激发,从而感到充实和满足。

林雪茵很奇怪丈夫旺盛的­精­力,甚至在经过一天一夜的疲累之后,他还能够挟勇在床上满足她的深渊一样的欲求。

“你知道吗?越是紧张的时候,我就越想你。”吴明然揉捏着她小巧饱满的­乳­房。

“我们要个孩子吧。”

“那不行,我现在想独占你,如果有了孩子,你就要同时爱两个人,而且……”

“可那是不同的爱。”

“那也不行,而且,我想你给我生个儿子,可我现在没把握。”

“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有把握?”

“……反正现在没把握。”

吴明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他已经冲动起来了,但林雪茵很平静。

“钢琴呢?钢琴你去看了吗?你答应过我的。”林雪茵的手在他的背上抚摸着。

“我记着呢。”吴明然兴趣很高。

林雪茵熟练地帮他戴好安全套。

“我不喜欢你戴这个。”

“我也不喜欢,权宜之计嘛。”

她的湿润还很遥远,吴明然已经开始进入了。这是一种处汝般撕裂的疼痛,林雪茵痛苦地吟了一声。也许这是真实生活的开始。

“你不能一个人出去!”

“为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为什么,反正不能。”

“那你陪我?”

“我没空,但我可以找人陪你。”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林雪茵不高兴地大声说。

“你是我老婆,我有权保护你。”

“但我不需要!”林雪茵扭头向外走。

“你给我回来!”吴明然厉声喝道,并一把抓住了林雪茵的胳膊。

“放开我!”林雪茵不甘示弱,“我都快一个月没离开这房子了,你答应陪我又不陪我。答应买钢琴又推三推四,你忙!我知道你忙!我不用你陪,我自己出去走走还不行?”

“好好,算我错,”吴明然软下来,“我不对,可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不是吗?”

“我说过我不是小孩子!”林雪茵甩开他的手,整理着衣裙,“你送不送我?你不是要进城谈生意吗?”

外面的阳光很耀眼,坐在车里,林雪茵觉得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公路旁边的沟沿上有小花开了,在浅浅的青草中显得很羞涩,一如十四五岁的女孩儿。

汽车进了市区,交通拥挤,吴明然不耐心地揿着喇叭,脸­色­仍旧有些不悦。

“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林雪茵讨好地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吻,留下了一个口红的­唇­印,她掏出纸巾来给他擦掉了。

“谅你也不敢。”吴明然冷冷地说,说得很坚定。

“那可不一定。”林雪茵扭头看着车外。

“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吴明然踩了一脚油门,车子跳了一下,向前冲过去。

“然后呢?”

“杀了你!”吴明然恶狠狠地说。

林雪茵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其实,我怎么舍得你呢?”林雪茵把手按在吴明然的腿上,“好了,我就在这儿下车。”

“早点回家,或者打电话让我接你。”吴明然说完,开着车子混入了流水般的车队中。

走在街上,林雪茵发现自己很落伍了。她身上穿的长裙和那些荷叶般的罩在形状不一的大小臀部上的短裙相比之下,仿佛是唐朝的服装。女人们光泽闪烁的大腿小腿琳琅满目,吸引着男人们的视线,反而使她的古典的超尘脱俗的美丽被忽视了。

女人对于美的执着追求是不会衰减的,而女人所呈现的美,需要男人们的裁判。

因此,男人的注目和­色­迷迷的欣赏,让女人欢喜,并且更加美丽动人。

林雪茵几乎马上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在时装店里,穿上让人心惊­肉­跳的小短裙,林雪茵对自己的魅力感到满意,试衣镜很完美地再现了她优美的腿部曲线和光滑度,她十分得意地看见有一张男人的脸在镜子里表现出那种垂诞欲滴的­色­相。她要让丈夫大吃一惊了。

林雪茵穿着刚刚买下来的短裙走进阳光里,她的感觉很好,不会再有男人对她忽略不见了,除非是瞎子。这就是女人的虚荣。

购物是更令女人虚荣心满足的一种行为,林雪茵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售货员的赞美感到惬意,在把一张一张的钞票放在他们的手上时,她为此陶醉了,并变得很奢侈和浅薄。

纯真的人­性­应该远离金钱和都市,但都市和金钱需要女人。林雪茵十分有趣地发现:她并不像以前那样对钱漠然视之了。

看见朴素庄严的钢琴时,林雪茵觉着很亲切。她像个多情的情人一样爱抚着那些黑白的键盘,感受那流畅的线条。质地优良的材料和无可挑剔的外观令她产生了音乐的冲动。

“你们送货吗?”林雪茵问站在身边的售货员。

对这个顾客充满无法掩饰的好感的男人点点头,并主动介绍这架钢琴的优点。

“可以收到货再付款吗?”林雪茵看了看自己的钱包,剩下的钱已经不够买钢琴的钱了。

“呃……可你得先付一部分定金才行。”

“真抱歉,我带的钱都快花光了。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到货后马上付现金的,好吗?”林雪茵附上迷人的一笑,这一招显然很有效。

“好吧,我就破例一次。”

钢琴送到他们的新居时,吴明然还没有回来,林雪茵付了款,请送货工帮她把钢琴安在一楼的客厅里,背对门口,面向落地长窗,这是她早就择定的位置。

送货工走了之后,林雪茵迫不及待地在琴前坐下来,十分小心地,仿佛抚拍一个初生的婴孩那样抚摸着这个完美的乐器。

钢琴的音校得很准,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有些生疏,但钢琴气势如虹的乐鸣令她十分满意。

由于无法找到乐谱,她只有凭借记忆,把过去熟悉的曲子残缺地一支又一支地弹奏。钢琴那典雅优美的声音如同一注清泉,流入她几乎枯萎的音乐之井里。生命和爱情,阳光和春风,鲜花和雨露,高山和流水,白雪与荒原,绚烂多姿的胜景和美好的心情在琴键上流动、舞蹈,为这幢如诗如画的别墅,为她无限幸福的新生活注入了更加丰富的韵致。

“哪儿来的?”吴明然眯着眼睛,站在钢琴前面问。

林雪茵没有抬头,逐渐恢复的熟练让她的手欲罢不能。

“买的呗,我又不能去偷!”

吴明然没有说话,似乎被她的音乐吸引了、陶醉了。

“喜欢吗?”林雪茵十分激昂地扬腕、压腕,结束了她的演奏。钢琴的颤音在客厅里铮铮回响,余韵绵绵。

“啊,太美了!”她站起来,高声赞美着,向丈夫走过去。

吴明然看清了林雪茵的放肆的衣着,他很响地从鼻孔里喷了一股气,还是什么也没说。

“好看吗?”林雪茵注意到吴明然对她的审视,就在他面前旋了一圈,裙裾飞扬,体态暴露无遗。

“脱了它!”吴明然命令道,“换上原来的裙子!”

“我不!多好看呀!”林雪茵撅起嘴。

“我说让你换了它!”吴明然大声吼叫起来,“你是我的老婆,而不是妓汝!”

“你……”林雪茵被这句话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全身的热情刷地消失了。

“我?”吴明然讥讽地笑了一声,“你自己看看,你穿的是什么?跟不穿衣服有什么区别?跟那些在街头倚身卖笑的­婊­子有什么区别?还有,钢琴!钢琴怎么回事儿?买这样的东西你也不跟我打招呼,随随便便就买回来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林雪茵觉得十分委屈,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作为女人,打扮漂亮些有什么不好,而且她这样打扮不就是为了给他看吗?让他感到高兴吗?至于钢琴,这可是他亲口答应了的呀!既然他自己忙于事务,她去买回来,省了他的气力,这又有什么不对?她花太多的钱了吗?就因为她花太多的钱了吗?可是他不是说要让她过着王后般的生活吗?

泪水恣肆地流过她的脸颊,但不能使丈夫平息愤怒,甚至让他觉着厌恶。

吴明然任凭林雪茵哀哀地哭泣,掏出烟来,凶巴巴地吸着烟,一个人到沙发上去坐下了。

哭泣的林雪茵多么希望丈夫来向自己赔礼道歉,哪怕是虚情假意也好,或者仅仅是递给她一条毛巾也好,但是他什么也没做。

林雪茵扭身跑到楼上,扑到床上,止不住的悲伤,止不住的泪水。也就是在这一刻,刚刚筑起的幸福爱巢出现了裂隙。

女人娇柔体弱,不会因为武力而与男人结怨,却常常因为伤心而远离男人。

虽然这样的伤害也许只有一次,但对于爱情和女人却是致命的。它就像一颗有毒的细菌,附在了女人敏感的心上,一俟另外的激化,就会陡然膨胀起来,把爱情和女人从男人身边毁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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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完美的新婚生活经受了小小的挫折。林雪茵对这种生活感到了厌烦,开始思念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就如同一只小鸟,在经历了生存的挣扎后,在渴望安定与衣食丰足的平庸生活时,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切,代价是失去自由;在刚刚拥有这种闲适优悠自在的生活时,它会感到心满意足,但本能对于自由和欢乐,对于蓝天和白云的依恋,终于在某个小小的契机下重新萌发了。

林雪茵利用两天的时间认真检讨了这一段茫然的快乐生活,她猛然发现,这种生活使她变得苍老和脆弱,而那个作了自己丈夫的男人却是个自私的家伙,如果说他曾经对她呵爱备至,那也只是因为他为了博得她的欢心而装出来的,好使他那不知餍止的欲望得到满足。

她曾经把这种生活认为是女人最后最完美的归宿,现在,事实告诉她;她错了!婚姻只是女人一生中的一个驿站,但不是终点。

他伤了她的心,这让她在下意识里有些后悔自己对婚姻的选择,但她仍旧爱他,正像他也爱着她一样。

事实虽然如此,林雪茵已经不再可能对目前的生活方式继续保持盲目的热情了,所以她决定蜜月结束了,而她要继续去过那种隐居般的闲逸生活。在阳光下面,在喜洋洋的春­色­中,在苏醒了的青山脚下,在孩子们的活力中,感受自由与她的永不消逝的青春!

“好吧,你可以穿短裙,可以弹钢琴。”吴明然作出了让步,“再多住些日子,他们并不那么需要你,而我需要你。雪茵,我爱你。”

林雪茵几乎被他的诚意打动了,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妹妹林雪冰说得对,夫妻之间应该像情人那样保持神秘和距离,而不要形影不离,以免日久生厌。

“我也爱你。”林雪茵把手Сhā在丈夫的头发里,充满柔情地说,“但我不能这样老呆在家里,我会对这儿厌烦的,而且你也会对我厌烦。我可以经常回来看你,你也可以去看我,当然,如果你有空的话。”

“你生我的气了。”

“没有,”林雪茵吻吻丈夫的脸颊,“你只是太累了,而且你也是因为关心我才骂我,不是吗?”

“是我不好,我不该发脾气,不该骂你,只是我真的有些不太开心。你知道,我的生意很费神,而且近来股市有些疲软,我的情绪就有些反常,所以才会……你真漂亮,雪茵,你真的原谅我了吗?”认错的男人显得像个孩子,女人通常会被这一点打动,从而像个宽容的母亲一样原谅男人的过错。

“你要我吗?”

春天就是这样一个多情的季节,一束阳光或者一束鲜花都可以让人突然间莫名地冲动起来。

吴明然十分温柔地要了她。双方都显得小心翼翼,似乎还有一点客气,这多少令ji情有些淡漠,但却是浇在有些­干­渴的爱情枝叶上的一场及时雨。

所以,当林雪茵第一次离开这爱的小巢时,她是带着爱情和绵绵的温情而去的。

在学校里,林雪茵的归来重新让孤寂冷清的山边山城充满了迷人的芳香,新婚生活给这个美得让人惊叹的女人镀上了一层兴奋剂,显得更加风情万种。一度因为她的离开而失去了胃口和­性­欲的男人们重新振作起来了,在他们的眼里,她才是春天,而春天随着她的脚步姗姗降临了这座小城,这座小城依傍着山岭和坡地上的草木万物。

林雪茵不在的时候,有人给她写了一封信。令人惊讶的是写信人竟是她的青春偶像和益师陈洁,也就是那个可疑的历史学女博士,那个被吴明然称为离经叛道不守­妇­德的传奇女人。

陈洁在信中的说法与曹约翰的说法一样,她说她嫁给了一个澳洲人,此次到香港参加一次国际历史学学术研讨会。你猜她在香港碰到了谁?黄炜,那个把美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男人。她说黄炜现在受雇于香港一家三流的影视公司,凭着他对女­性­人体美的鉴赏力,担任这家影视公司三极片制作中心的主任,正所谓人尽其材了。陈洁称自己的生活一如既往,她的丈夫令她满意,生活十分幸福。最后抒发了一下对她们之间友情的眷念,并视她早日找到如意朗君__看来她还不知道林雪茵已经结婚了。

由于有吴明然对陈洁的介绍,林雪茵对这封信虽然感到高兴,但并不十分相信信中的内容。

她相信吴明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她。

林雪茵的门前有一丛浓密的夜来香,花季来了,夜来香在晚上花香迷漫,穿过窗子,潜入室内,使她的梦朦胧芬芳。

为了让学生们在自然中聆听音乐,感受春天的合奏曲,林雪茵争取到了带学生们野外上课的机会。

春风催绿了的山坡满眼绿意,沿着幽僻的林间小径,她和学生们一路歌声,讴歌春天,空气和阳光。

这样的自由与浪漫让林雪茵青春洋溢,走在活泼的女生们中间,她就成为她们中的一员,而不是一个体验过爱情和生活在婚姻中的女人。

熟识山上地形的学生们选择了两座小山峰中间一处平缓的向阳的草坡。

带着湿意的绿­色­草地清新亮丽,在阳光下面到处闪烁着­色­彩斑斓的光圈,而羞涩地傲然挺立的或白或红,或黄或紫的小花,为这绿意添了缀饰。因坐在这绿­色­之上,沐浴阳光,大家嬉戏、唱歌,与自然溶为一体了。

林雪茵躺在草地中央,仰望蓝天白云,心清气爽,沉积着的寒冬之余渣尽数涤清。在这种辽阔与明朗中,过去的苦痛与生活的平庸被音乐般的完美所替代,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化作一抹微云,轻盈洁白,划过无垠的蓝­色­苍穹。她为此而热爱生活,热爱她拥有着的一切和未来!

吴明然的事业蒸蒸日上,在股票市场上成功站稳了脚跟后,继之当更多从沉睡中醒过来的人挤入炒股大潮中时,他适时而上,把目光投向了一个更富挑战­性­,而且在这个内陆的大都市尚未热起来,但却前途无量的商业领域——房地产。

在林雪茵尚未离开成都时,他就已经着手开始自己在房地产领域的第一次尝试了。因此,当林雪茵走后的第三天,他春风满面地来到了小城,与自己的妻子共贺新事业的第一个小小的胜利:在全市瞩目的一家商业大厦的投标竞争中,他成功地中标了。

林雪茵虽然并未感到丈夫那种冒险家的快感,但她还是向丈夫表示了祝贺。

在她这间虽不宽敞,也不奢华的小屋子里,夫妻二人举怀邀酒,琼浆与花香共饮,成功与爱情互勉。

薄有醉意的林雪茵娇羞无比,在灯下灿苦兰芷,让吴明然情愫横生,未沾浓酒已自醉。

吴明然说起第一次看见林雪茵时的叹羡, 第一次贸然拜访时的那个小小的谎言和自己的冲动,第一次表白爱情时的笨拙和困窘。灯下樽前,眼波流转,爱语情浓,别有一番温馨。

小小的分别果真让情意更浓、更切,当吴明然托起林雪茵的香腮,吻上她的艳­唇­和兰桂芳香的舌尖时,这一吻仿佛是童男处汝的初吻那般醇厚。

在她的床上,他ji情澎湃地进入了她,让两具火热的躯体融合一起。 林雪茵忘我地包含着他、荡漾着他,窗外春夜的花香使他们的交合与春天的一切完美地契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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