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心里郁闷之极,坐着发了会呆,才在翠儿的催促下休息。ai緷赟騋
到了第二天,牧无忧就问她,荷包开始动工了没有?
舒心便知道这家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本来绣个荷包没什么,可是舒心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孩子送荷包给男孩,是有特殊意义的罘。
要怎么做,才能既应了牧无忧的要求,又不让别人产生误会?
舒心愁白了头。
李氏做好午饭,到房间里去叫女儿时,才发现女儿不知在为何事烦恼殳。
她上前坐在舒心身旁,握住她的手说道:“心儿在烦恼什么?”
舒心不想让娘知道,牧无忧缠着自己的事,抬眸略为忧愁的道:
“娘,再过半个月,咱们泡好的鲜花就用完了,文婶子她们手头的花肯定也没多少,我在为日后到哪买花料而伤神呢。”
一说完,舒心是真的叹了口气。
以前靠山吃山,舒心就没为原材料担心过。
可是现在附近的山头都变成了蒋巡抚的私产,她必须趁现在手中还有存货,开始寻找货源了。
李氏虽然读书识字,有几分见识,可是毕竟没做过生意,不知如何解决,只能安慰女儿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多出些本钱,从花农手中买。”
事情做起来往往比说,难上千百倍nAd1(
舒俊到县城、省城打听了一圈之后才知道,天下花料集中在南方的星城、北方的沙城。
这两座城池四周的城、镇、乡村,都有大量的花田和花农。
其他城池附近,则只有零星的一点花田,还多半是那些小型的香脂作坊私有的。
而连州盛产铜铁矿,可以说,整个州根本就没有花田。
听到这个消息,舒心万分懊恼,没有早一步买下山头。
现在就算去买良田,换种鲜花,也至少得几个月时间。
果然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就在舒心为花料的事情烦恼的时候,牧无忧也得到了消息。
他很想帮舒心分忧解难,可是他没做过生意,也是一筹莫展。
左思右想,牧无忧决定找母妃帮忙,“母妃,孩儿想请母妃帮忙,从蒋巡抚手中买下舒家村附近的山头,让村民们可以自由进山营生。
若是母妃能办到,孩儿即日便随母妃回京。”。
听完儿子的请求后,景王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不知劝了多少回,要他启程回京,他怎么也不答应,现在为了一个小姑娘的事儿,就一口应了下来。
真真是儿大不由娘了……思及此,景王妃又是一阵心酸,半晌没说话。
牧无忧急得抓耳挠腮,“母妃,行不行啊?”
景王妃收拾了心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问道:“你为何不自己向蒋巡抚买?”
牧无忧撇了撇嘴道:“母妃您又不是不知道,儿子之前跟蒋巡抚有些不对付,若是不拿权势压他,他又怎么会愿意卖给儿子?”
景王妃轻责道:“你既然知道不能用权势压人,又何为要母妃出面?咱们景王府远在京城,要买这小乡村的山头做什么?
蒋巡抚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咱们的用意?若是不用权势压人,就得以利拉拢nAd2(可你父堂堂亲王,拉拢地方大员,岂不是叫人猜忌?”
牧无忧闻言,泼墨似的浓眉就拧了起来,他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当然不可能置父亲的名声不顾。
想了想后,牧无忧道:“若是不能买山头,那么让家中的护卫从盛产花料的地方,买下花料送到舒家村?”
景王妃听了,只觉得额头疼,“你让堂堂的王府护卫去当押货的保镖?不怕你父王揍你?”
牧无忧无所谓地道:“只要父王同意,揍就揍吧。”
“胡闹!”景王妃斥责了牧无忧几句,又心软的道:“你也不用发愁,既然你答应回京,我想想办法,找蒋巡抚夫人试一试。”
牧无忧得到了母妃的这句话,顿时心花怒放,甜言蜜语,不要命的似的往外冒,“多谢母妃,儿子就知道母妃心地善良,必定看这种欺负老百姓的官员不顺眼。”
景王妃噗嗤一笑,伸出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儿子的额头,道:“我尽力而为,成不成的还不一定。”
牧无忧忙拍马道:“母妃如此敏慧,必定是手到擒来。”
这话说得景王妃心情舒畅,抿唇含笑。
景王妃刚来舒家村的时候,蒋巡抚及其夫人,就递上名帖,请求拜见,但是被景王妃拒绝了nAd3(
现在有事找巡抚夫人,还得想个好的名目,否则太露痕迹,就难以达到目的。
景王妃左思右想,决定将自己要回京的消息散发出去,那巡抚夫人若是个长袖善舞的,必定会为自己办送行酒。
到时自己假意推托一下,再答应下来,就不露痕迹。
打定主意之后,景王妃叫来魏管家,让他如此这般行事。
再说牧无忧,得了母妃的话,便兴匆匆跑去找舒心邀功。
走到一半,发现舒心正往一户农家小院而去,便悄悄跟上。
舒心这是去调查,到底还有多少鲜花存货,她的小作坊还能撑多久。
村里的小孩子多、穷人多,见山上的野花真的能从舒心手中换钱,前段时间农忙之后,就全都上山摘花换钱。
只是舒家的院子太小,堆放不了这么多的鲜花,舒心便请了村里两个勤快的婶子,帮忙清洗鲜花,并晾干保管,等她要用的时候再来取。
牧无忧跟在舒心的身后,看着她清点完花料后,秀眉微蹙,不由得有些心疼,再没了表功的心思。
“心儿。”
舒心听到有人唤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牧无忧,不由得十分无语:“这才几天啊?你就满地乱跑,也不怕伤口裂开。”
“心儿你关心我?”牧无忧的星眸一亮,眼眸深处深情涌动,仿佛会说话一般。
舒心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尴尬的咳了两声:“咳咳,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我当然要关心你。”
牧无忧星眸中的神采瞬间暗淡下去,颇有些烦躁的道:“别老是恩人恩人的,至少我们是朋友吧?你就不能因为我是你的朋友,而关心我么?”
舒心忙认真地回答道:“当然,在我心里,你是我的朋友,也希望我能算是你的朋友。”
牧无忧故意装作听不懂她后面那一句话的意思,含笑道:“既然当我是朋友,怎么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舒心只得道:“当然,能请牧大公子是小女子的荣幸。”
她家就在前面几步之外,不请人坐也不好意思,再者说,她也怕牧无忧的伤口崩开,还是多休息一下的好。
待进了堂屋,舒心跑到自已房间,从铺下拿出泡了太岁的陶土罐子,倒了一大杯太岁液出来,亲手送到牧无忧的手中,笑着道:“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养颜水,你试试看。”
牧无忧优雅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觉得这水似茶非茶,温香滑口。
他心中一动,这莫非就是太岁泡出来的神仙水?
一抬眸,发觉舒心十分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牧无忧的心瞬间被一种又甜又柔的感觉,填得满满当当。
心儿是真的关心我,不然怎么会冒着危险将太岁液送给我喝?
他会心一笑,深情地凝望回去,“真好喝。”
“好喝就好。”舒心松了口气,只要你不知道是太岁液就行。
只是,这家伙的笑容怎么那么怪,好象知道了什么一样?还有那个眼神……
舒心则很没定力的俏脸一红,赶紧移开眼。
被牧无忧这样一个俊美的无以伦比的花样美男,一直盯着看,而且还是用那么昧昧的眼神,任谁也不能直视吧。
就在两人一个看一个躲,舒心都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好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大伯母黄氏那极有个性极富分辨度的大嗓门,嚷嚷着:“姓李的,你给老娘我出来!你这个贱妇,本以为你是真的好心安排人来伺候母亲,却不曾想原来是故意安排个狐狸精。”
舒心听着这话不对,忙出。
这时李氏也从当作工作间的厢房里出来了,刚拉开大门,就见黄氏揪着王婶的头发,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一路上还要骂骂咧咧,“不要脸的贱妇!下作的东西!敢缠着我相公,也不打听打听我黄小花是什么人!”
李氏被她左一句贱妇、右一句贱妇,骂得素来平和的脾性,也火气直冒,压着脾气问道:“大嫂在说些什么?什么狐狸精?”
正在这会儿,大伯舒文展跟在后面跑了进来,一把拖着黄氏就往外走。
黄氏往地上一坐,胖大的身躯连舒文展都拖不动,只得老大不高兴的道:“就这点事,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出了多大的事。”
黄氏拍着大腿就哭了起来,“狐狸精进门了,这算是小事吗?”
舒心心里烦躁得很,拿起墙角的扫帚就是一通扫,“大伯母没话说的话,那就请便,我要扫地了。”
农家小院子的天井是不会铺青砖的,就是泥土地.
最近都是晴天,地面灰尘很多,黄氏被扫得一嘴灰,忙闭了嘴,拿手捂住,但是两只小三角眼还是恨恨地瞪着李氏。
舒心瞧了一眼王婶,只见她双眼发红,似乎是哭了,可是神情气愤,而非心虚愧疚,心中就有了几分肯定。
黄氏安静下来之后,李氏终于能说话了,“大哥大嫂有什么话,就请直说,不要胡乱骂人。”
黄氏又跳了起来,“我胡乱骂人?我说的都是事实!”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前两天李氏将王婶送去了大哥家,帮忙照顾右手扭伤的婆婆。
要说这王婶倒是个极能干的,这两日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何婆子,每日话不多,做起事来是又快又好。
何婆子也对她极为满意。
不过黄氏却不,黄氏觉得王婶只伺候婆婆感觉太吃亏,便想着法的让王婶帮她做些其它的事。
可是王婶虽说话不多,但不代表她就是个傻瓜,而且在王婶的心中,只有李氏和舒心才是她的主子,也只有她们能指挥得动她。
因着李氏在她来之前就嘱咐了她,不要与黄氏起正面冲突,所以对于黄氏无理的要求,王婶也在最开始的时候做一些,但后来就只是巧妙地婉言拒绝了。
而黄氏却不肯善罢干休,不断的挑着王婶的毛病,还对她冷嘲热讽的,而王婶对于黄氏的刁难,她也只是选择不搭理黄氏,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对于这个软硬不吃的王婶,黄氏是气得没有地方发泄,憋了一肚子的气。
而大伯舒文展呢,因娘亲几次在他面前夸奖王婶,舒文展开始注意起王婶来。
这一注意,使得舒文展发现王婶与自己的妻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王婶长像虽说不上有多貌美,但李氏待她们母女不薄,再加上舒心的香脂的功效,皮肤比刚到舒心家的时候好了很多,所以面容也算得上是中等姿色。
而且王婶话起话来语调柔和,做起事来手脚又很利索,最重要的是王婶对舒文展也十分的恭敬有礼。
这让早就嫌弃妻子又胖又粗鲁的舒文展,对她也极其满意,以至于心里对黄氏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要是黄氏也能像王婶这般温柔又能干那该多好,又或者说能再纳一房妾,也是很好的。
而黄氏哪里会知道,自己相公的小心思,还跟舒文展商量着要多留王婶一阵子,要让王婶多干点活,最好是把地头的活都给包了。
本来说多留几天,是舒文展非常乐意的,那样自己可以有更多机会与她碰面。
可是让王婶劳累,舒文展就有点心疼了,言语里就有些护着,“她伺候娘也挺辛苦了,地头的活你不愿干,大不了雇人干。现在农忙时节已经过去了,每天只要去浇浇水就行,不是多大的事。”
黄氏一听就觉得不对了,伺候娘有多辛苦呀?不过是帮着喂饭穿衣,打扫一下房间,而且地头里既然只要浇浇水,怎么就不能让王婶干?
更何况,这个王婶是代表老三媳妇李氏过来的,相公不使劲使唤,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黄氏虽然粗鲁泼悍,但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这种怀疑她当时并没问出来,而是留在了心里,悄悄观察。
这一观察,坏了,相公看王婶那眼神可不对,太柔了,这种柔软的眼神,只在新婚的前几年,她从相公眼中看到过。
这还了得!
黄氏当时就气了个半死。可是她还是按捺住了,她要捉就捉足证据。
一般在伺候何婆子午睡之后,王婶都到何婆子房子的角落做绣活来。
今日中午,跟往常一样,在伺候何婆子睡下后,王婶就打算去做绣活的。
没想到舒文展这时过来了,在看到何婆子睡了之后也不走,反而坐在那与王婶有的没的聊起来。
王婶不知舒文展的用意,只得小心的应付着,虽然何婆子也在房里,但她正睡着,而且两个男女在一处这么呆着也很奇怪,总归不是件好事,所以王婶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脱身的法子。
但舒文展也没与王婶聊多久,便起身准备走了。却不知为何他才站起来又坐下了,与此同时还将桌上的茶杯碰倒了,水溅了一身。
王婶只得上前帮着将茶杯扶起来,并递给了舒文展抹布,好让他擦拭擦拭身上的水。
这会儿,黄氏便跑了进来,看到了他俩站在一起的这一场景,顿时破口大骂道:扯着嗓子喊起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并用她那三角眼死命盯着王婶,看得王婶莫名其妙,但眼神并未躲闪。
“果然,你这个狐狸精,打主意打到我相公头上来了。”
其实黄氏今天是故意当着舒文展的面出门,然后再悄悄折返回来的。
果然她前脚才走,相公后脚就跑到了这个女人这来了。
而且听到自己相公用极其温和的语气跟王婶说话,黄氏嫉妒得满肚子酸水。
黄氏又将目光转向舒文展,而舒文展却是眼睛明显闪过一丝恼怒,脸上的表情也极不自然,这让黄氏更加气愤了。
都这时候了,相公居然不来哄自己!
黄氏本就是个泼妇,这会子更是被妒忌蒙住了双眼,直接揪住莫名其妙的王婶,跑到舒心家来讨公道了。
原本舒文展若是及时拉住,也没有事,可是黄氏的大嗓门将何婆子给吵醒了,何婆子一个翻身,差点摔地上,舒文展赶忙去扶娘亲,便错过了时机。
这会子舒文展和何婆子都赶到了舒心家,要拉黄氏回去。
一个说,“你少发疯。”
另一个说,“你胡说什么呢,哪有这样的事?”
黄氏见相公和婆婆都偏向王婶,顿时感到如鲠在喉,更是不管不顾地撒泼打滚,哭闹了起来。
这么一闹,左右邻居都听到了响儿,跑到门边来看热闹。
也有热心人好心劝解,“黄嫂子你先问问清楚,可能是误会呢?”
李氏冷着声音道:“什么可能,肯定是误会!刚才婆婆也说了,哪有这样的事!更何况我相信王婶的人品,她才不会做这种事。”
一直倔强着、强忍着的王婶,听到李氏维护她的话后,更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呜呜地哭了起来。
舒心看着舒文展,问道:“大伯,您说句话吧。”
之前看大伯的态度,是很不喜欢大伯母这般撒泼胡闹的,舒心原以为大伯会替自己和王婶辩解。
哪知道舒文展这会子见事情闹大了,心里不由得滋生出一种幻想。
是不是坐实了王婶的狐狸精名声,她就只能嫁给我做小了呢?
神探牧无忧
?这么一想,舒文展的态度就模棱两可了,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当时她给我帕子擦水,唔……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屋擦的……”
说得好像是王婶特意找借口挽留他。【瑶池电子书完结】
王婶不敢置信地看着舒文展,失声道:“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不知道这样说别人会误会的吗?
之前你来进屋的时候,我就要出去,是你问我何婆子的情况,我才跟你说话的。
之后我也说要离开,你又说起希望我尽心竭力照顾,我只得留下来听你训示罘。
现在反倒成了……”
王婶气得哆嗦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一顿,毅然决然地道:“我李王氏绝对没做过不守妇道之事,愿一死以证清白。”。
说着就一头朝墙壁撞去殳。
她守寡才一年多,就被人扣上这么顶帽子,除了死,她想不到什么出路。
王婶的这一举动,把舒心和李氏吓了一大跳。
李氏离王婶更近些,几步抢上前去,硬生生拦下了她,好言好语地劝解。
翠儿被吓得一愣,回过神后也马上扑过去,抱住娘的腰就哭开了,“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女儿怎么活呀。”
黄氏却又得意了起来,还落井下石,尖着嗓子喊道:“怎么样怎么样?说了她是狐狸精吧!让她撞,撞出她的原形来!”
舒心肺都要气炸了,看大伯母的目光冷得如同三九天的寒冰,她一字一字咬着牙问,“这就叫狐狸精?你们可以请同村的叔叔伯伯婶子们评评理,看到别人弄湿了衣衫,谁会冷漠地不理不采?
递条帕子让你擦拭干净,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大伯想自己回屋擦试,不接帕子就是了,这有什么?”
要说舒家村的村民,绝大多数都是淳朴善良的,早就见不惯黄氏一家又抠门又泼悍又爱占便宜的德性nAd1(
而王婶到舒家村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每天跟李氏出门买菜,或是跟着舒心去村民家收鲜花,都是客客气气,举止得体,村民们对她的印象都不错。
再加上人们总是同情弱者,王婶都要寻死了,黄氏还在这里落井下石,自然引起了围观之人的不满。
于是门口看热闹的村民也纷纷点头支持舒心,“就是啊,多大的事呀。”
“文展,你和你媳妇这样败坏别人的名声可不对啊。”
“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舒文展古脖子道:“我说什么了我?我哪里败坏王家妹子的名声了?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何婆子见状,眼睛骨碌碌直转。
要说她有多聪明,那绝对说不上,可是这种坏心眼、占便宜的事,她却反应得特别快,没一会儿就明白了儿子的用意。
儿子这是想将王氏留在家里呢。
何婆子对勤快又温柔的王婶,印象也非常好。
家里要有个王氏这样的勤快人,地里家里的事都能一手包圆了,她得少操多少心呐。
于是何婆子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道:“好了,这事儿闹得,不管是不是误会,的确都让王娘子的名声受损害了,都逼的人家一死明志了,咱们家可得负这个责。
那就这样吧,我作个主,让文展将她接进门算了,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什么狐狸精了nAd2(”
黄氏没想到婆婆居然会说出这番话,一下子被噎得喘不过气来。
接她进门,那我又算什么?
李氏听了也是心惊肉跳的,“婆婆,您这哪里是负责,根本就是置王妹子于死地啊。”
好不容易平静点的王婶又惊又怒,气急地道:“你们一家人真是……真是欺人太甚!”
说完气得她当场眼泪水就流下来了。
王婶无言的控诉,倒是让舒文展更加觉得她比自己的媳妇要好,于是柔着嗓音对王婶道:“王家妹子,你别担心,你跟黄氏不分大小。”
“滚!少在这里恶心人。”舒心气极了,也懒得再管什么风度、礼数,直接挥起手中的扫帚,一路拍过去。
从离她最近的黄氏,到舒文展、何婆子……
一时间满院子里鸡飞狗跳。
何婆子和舒文展自知理亏,只敢四处闪躲,嘴里不住叫喊着:“心丫头,你先停下,万事好商量嘛。”
黄氏却是破口大骂,还要反手来夺舒心手中的扫帚,“反了你了,没大没小,孙女打奶奶,不怕雷劈啊。”
舒心憋着一口气,扫帚挥得飞快,黄氏几次没能夺下来,反而被扫帚扑打了好几下,脸上被带出了几条血痕。
在堂屋里冷眼旁观的牧无忧,早就想出来帮忙了,但又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丑,恐怕他出面不方便。
这会儿见舒心发飚,忙关切地走到窗前查看nAd3(
还暗中挥出几股内力凝成的风,阻了阻何婆子和黄氏等人逃窜的脚步,让舒心打得更尽兴一
“心儿,好了,住手吧。”最后还是李氏叫住了舒心。
不管有多占理,当小辈的打奶奶伯父伯母,都是以下犯上。李氏不想让女儿被人说长道短。
舒心这会儿也打累了,喘着气停下手。
舒文展见李氏叫住了舒心,以为她退让了,忙道:“三弟妹,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只要王家妹子过门,我必定不会让她受……”
“闭嘴!没见过你们这样无耻的人!”这一回连温柔的李氏都气晕了。
黄氏现在是妒火中烧,根本看不清形势,还以为自己占着上风呢,就对着李氏她们吼道:
“现在有两条路给你们选,一是咱们一起去县太老爷那,让他把这个狐狸精给关起来;二是你们给我赔不是,再拿出二十两银子,我就不追究了。”
舒文展现在一听到黄氏这么大嗓门的说话,就觉得头晕,恨恨地一巴掌把她拍到地上,“你敢把王家妹子告到县老爷那里试试,我休了你。”
见相公还真是铁了心,想将这个王氏接回家,黄氏有些后怕起来,一ρi股坐在了地上,哭闹不止。
舒心看到舒文展偷瞄王婶的眼神,心中不由冷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是气归气,她也知道这件事不太好解决。
大伯母是不用说了,现在看大伯这个样子,估计最后会说是王婶缠着他,不管别人信不信,传出去肯定会坏了王婶的名声。
可恨这个世界没有监控视频,谁是谁非全凭决断者的意念,要怎么做才能把不利的局势翻过来?
这一刻,舒心无比后悔让王婶去大伯家帮忙了。
她原本是怕娘亲去伺候奶奶,会被大伯母压榨,娘亲又不好意思拒绝,再度沦为佣人。
而王婶与大伯一家非亲非故的,想拒绝很容易,可哪知会发生这种糟心的事?
就在舒心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在堂屋里帮着想办法的牧无忧,却有了主意。
他招手叫来夜坤,耳语几句,夜坤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不多久,舒心家门口围观的村民身后,传来了吆喝声,“让一让,世子爷驾到。”
村民们吓得忙往两旁让开,只见“虚弱”的牧无忧坐在无顶软桥上,由两名护卫抬着,赶了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人,其中夜坤双手捧着一个一尺见方、暗紫色小檀香木材质的木盒。
而舒鼎盛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也非要跟着来。
舒心表情烦闷的小脸在看到牧无忧的时候,不禁一愣,咦?这家伙不是在自家堂屋里,喝太岁液的吗?怎么又跑外面去了?
此时,牧无忧已经进了小院,看着黄氏冷冷地道:“听说你对本世子的小恩人有诸多不满,本世子便来听一听。”
他星眸如炬,神情冷傲,上位者的气势,汹汹而来,黄氏骇得哆嗦成一团。
牧无忧在堂屋前的走廊上安好坐,便示意李氏、舒心一同坐下,而何婆子、舒文展、黄氏等人,却是没坐的。
他环顾一圈,淡然道:“说吧,怎么回事。”
要说那黄氏也是个横的,虽然身为普通老百姓,心里怕大官也怕得要死,可是要她就此退让,却也绝不可能。
听完黄氏一番添油加醋的言辞之后,牧无忧淡淡问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黄氏听着小三角眼一亮,有门啊,忙道:“要三弟妹和王氏给我磕头道歉,另外再赔偿我二十两银子。”
舒鼎盛一跳就起来了,“你做梦吧,王婶子才不是这种人,你少含血喷人。若是再胡言乱语,我立即就请爷爷来主持公道。”
牧无忧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有本世子在这儿,何须劳动村长?”
说完转而问何婆子和舒文展,“黄氏所言是否属实?你们也认同磕头道歉、并赔偿二十两银子么?”
舒文展还想说娶王婶回家的事,被何婆子拦住了,“是的,黄氏所言属实,我们也同意她提的要求。”。
何婆子倒是很看得清形势,知道要银子比娶王婶简单。
舒文展没有办法,只得也同意了黄氏的要求。
牧无忧又很公正地问了王婶事情经过,然后点评道:“你们各说各的,也没一个外人看见,只能请老天爷来评理了。”
门口的村民哗然,请老天爷来评理,这是怎么个说法?
牧无忧待大伙儿议论得差不多了,才将杀手锏抛出来,“我王府之中有一圣上所赐的测谎神钟,正巧母妃带到舒家村来了。
此神钟乃上天神仙赠与圣上,圣上再转赐我府的。只要人将手触碰神钟的内壁,若是说谎,则钟声长鸣,若是没说谎,则不会有任何动静。
你们四人逐一将手摸一摸神钟的内壁吧。”
说着,夜坤将手中的小叶紫檀木盒拿到场中,打开来,取出一口半尺来高,金光闪闪的大钟。
村民们虽然不认识什么小叶紫檀,但是那木盒上镶满了晃花人眼的宝石,一见就知极其贵。
用这么昂贵的包装,那么里面装的肯定更加昂贵了。
一时间,满场寂静,村民们都眼带敬畏地看着“神钟”,而何婆子、舒文展和黄氏,则是敬畏之中带着一丝怀疑和害怕。
唯有舒心用力攥紧双拳,免得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
牧无忧亮如星辰的眼眸,将在场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在看到舒心隐忍的笑意时,眼眸微动。
此时,王婶已经十分自觉地摸过神钟了,钟声并未响起。
何婆子、舒文展和黄氏就更加紧张、更加害怕了。
在牧无忧的强迫之下,她们三人最后也只得将手伸到神钟里面,摸了摸内壁。
可是奇怪的是,神钟也没有响。
黄氏的气焰顿时就高涨了起来,得意洋洋地道:“世子大人,这神钟可是说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呀。”
牧无忧面无表情地道:“怎么可能都是实话?你们四个把手都伸出来。”
四个莫名其妙地将双手伸出来,牧无忧眼角余光一扫,便冷笑一声,“可以请门外的村民们进来看一看,为何王婶的双手掌心有锅灰,而你们三人没有?”
有几个大胆的村民立即走了进来,张眼一瞧,果然如此,王婶的手掌上、指尖上,不知怎么沾上了黑而油的锅灰。
夜坤便向村民们解释道:“其实这只是一口普通的金钟,并非什么神钟。不过世子令我在钟的内壁,涂上了一层锅灰。
说谎心虚的人,肯定不敢用手真正触摸钟的内壁,手上自然就没有锅灰了。”
听完解释,村民们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
而何婆子、舒文展和黄氏三人,脸皮都涨成了酱紫色。
何婆子倒是见机得快,便走出来想要作总结性发言:“大家听我这个老婆子说一句,其实这件事就是一场误会,说清楚也就好了。
当然,是黄氏误会了王娘子,应当她给王娘子磕头认个错儿。”
一句话就想摘清自己,还想磕个头就将整件事情一笔带过。
舒心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冷哼一声,说道:“真的只是误会吗?既然是误会,刚才我问大伯的时候,
大伯为什么不将话说清楚,而是故意含糊其辞,引人误会?奶奶你为什么不责骂大伯母?”
众人听完都看向何婆子和舒文展。
舒文展一脸尴尬的道:“我……我说的话也是属实啊。”
见他死不承认龌龊用心,舒心的眼神更冷了,说出的话也再没回旋余地:
“这里的人都有眼睛,有耳朵。你后面说的什么不分大小的话,充分暴露了你的用心,你就是想诬陷王婶,好达到你妄想齐人之福的目的。
我现在怀疑,今天的事是大伯你跟大伯母商量好的,故意引王婶进圈套!”
村民们纷纷点头,谁都不是傻子,真以为一句误会就能撇清么。
舒鼎盛这回倒是挺机灵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忙接过舒心的话说道:“如果是诬陷罪的话,就会割掉舌头再关几年大牢,当然在过堂的时候,挨几十大板子是免不了的。”
舒鼎盛说的轻松,可舒文展和黄氏一听脸都吓得惨白,光是挨那十几板子怕是自己都会受不了,如果真如舒鼎盛那小子说的,那自己这次可必死无疑了。
黄氏想着绝不能让王婶她们去告她,赶紧跑到王婶面前求饶起来:“好妹妹,是姐姐的错,都怪姐姐有眼无珠,错怪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姐姐一次吧。”
一口一个妹妹,叫得不知道有多亲切,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她们是姐妹俩。
王婶往后退了两步才说道:“不是我不肯原谅你,只是你之前的话太伤人,不但毁我的名声,还连累到李嫂家了,我不得不去向县太老爷讨个公道。”
王婶这人其实挺机灵也挺有眼力劲的,知道李氏和舒心都很讨厌大伯他们一家人。
现在牧公子和小姐,好不容易替自己翻了身,所以她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黄氏她们一家子,以此来报达李氏她们的恩德。
黄氏见王婶不肯罢休,又一ρi股坐在地上,急得大哭起来。
舒文展也害怕起来,终于在一番思想斗争过后,走到王婶面前表情尴尬地说道:“这次的事,都要贱内的错,是她误会了你,还请王妹子看在我娘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了贱内一马。”
王婶根本就不想跟舒文展说话,忙背过身,看了一眼舒心。
舒心会意,嗤笑道:“全是大伯母的错?看来大伯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啊。”
说完,朝牧无忧瞄了一眼。
牧无忧自然心领神会,这白脸的戏还得他来唱。
牧无忧轻挑剑眉,冷眼看着何婆子等三人,道:“本世子刚刚明明已经审得很清楚,是你们冤枉了王婶,之前又提出要二十两银子的赔偿,依我朝律法,可以判你们一个诬陷罪,讹诈罪。”
何婆子、舒文展和黄氏都知道这位牧公子的身份,是她们无法仰视的存在。
都想着如果牧公子真的抓他们去县衙,县老爷肯定会按他说的判,自己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三个人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坐牢,甚至是做苦役,顿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朝着牧无忧不住地磕头,“求求牧公子饶了我们这些贱民吧。”
牧无忧冷冷地道:“被冤枉的又不是我。”
三人忙又调转身子,朝王婶不住磕头。
而此时,牧无忧又说话了:“既然要认错,那就要拿出些诚意来嘛。”
黄氏和舒文展皆是一愣,没明白牧无忧话里的意思。
舒心故意装作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样子,道:“对呀,之前大伯母在冤枉王婶的时候说了,
只要我们肯磕头道歉另外给二十两银子的诚意金,那大伯母则愿意原谅我们。”
舒心眨吧眨吧美眸看向王婶,道:“那现在,就不知道王婶愿不愿意接受大伯父和大伯母的道赚,和那二十两银子的诚意金了?”
”
王婶知道事情也闹得差不多,该表态了,便顺着舒心的意思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
舒心像是总算放心下来一般,呼了一口气,道:“那好了,现在你们已经磕头了,那么只要拿出二十两银子就行了。这样的话,王婶就不会再去县衙门告大伯和大伯母的状了。”
等舒心盖棺定论之后,便看见大伯父一家子三口人的脸色全变了。
但事以至此,再不愿意也要掏银子给人家,谁叫你们喜欢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呢。
以前李氏没日没夜的绣花,卖出的银子全部落在何婆子和黄氏的手中,这二十两银子虽然割肉一般的痛,可还是拿得出来的。
当白花花的银子放在舒心面前时,舒心又回想起那日,大伯父一家要卖掉自己时的情景,便在心里嘀咕道:“我说过,迟早都会要你们将钱吐出来的。”
这事一闹就是一下午,李氏便邀请牧无忧和舒鼎盛在家里吃个便饭,表示感谢。
他们俩都欣然同意,没一个打算假意推辞一下的。
吃饭时,舒心笑着向牧无忧打趣道:“牧公子好厉害,居然能够想出那样精妙绝伦的方法,让大伯他们自己露馅。”
牧无忧抬眼笑到,“可惜骗不了你。不过,说到厉害,你也不遑多让啊。不仅让你大伯父、大伯母给你们磕头道歉,还从他们口袋里抢走了二十两银子。”
舒心朝牧无忧嫣然一笑,道:“牧公子你说错了,那二十两银子本来就他们抢了我们的,我只是拿回来了而已。”
舒心接着端起茶杯对牧夫忧说道:“当然,这都要归功于牧公子的神机妙算呀,所以我就以茶代酒,在这里谢谢牧公子了。”
牧无忧也举起茶杯道:“说这些客气话就太见外了。”
舒心被牧无忧说的小脸一红,忙又对舒鼎盛说道:“也要谢谢虎子哥帮忙。”
舒鼎盛也谦虚地直摆手。
突然舒心似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到屋外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个陶土罐。
舒心直接将它递给了牧无忧,道:“这个是你之事喝的饮料,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牧无忧也不问是什么,直接接过来让夜坤拿着。
舒鼎盛心里酸水直冒,问道:“这是什么?”
舒心随口说道:“这个呀,就是一般的花水。”
舒鼎盛见舒心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了,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本来在舒鼎鼎盛得知,舒心每日都会送什么黑鱼滋补汤给牧表哥喝,还专门为牧表哥配制伤药的时候,他就寝食难安了好一阵子。
所以他一门心思的想方设法的尽量避免、或减少让牧表哥和舒心单独相处的机会的。
可是现在看来,收效甚微。他决定,回去就说服爷爷和爹爹,请媒人上心儿家来说亲。
日后他会加倍的对心儿妹妹好,让心儿妹妹忘了牧表哥……反正,反正他已经收到消息,明天牧表哥就会回京了,再也不可能与心儿妹妹见面。
于是,舒鼎盛也打起精神来说笑,晚饭就在一桌子人的笑声中渡过了。
第二天是清明节,舒心跟着娘亲和哥哥先去山上坟地祭拜了祖先,又送走哥哥之后,才如往常一样,带着黑鱼滋补汤到村长家来。
一进门,她便被人引到景王妃的房间。
景王妃住在牧无忧隔壁的小院子里,中间有个小门相通,但是一般那边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景王妃打量了舒心许久,才含笑道:“舒姑娘连着十日起早,为我儿熬制补汤,着实辛苦了。只是一会儿我们便要走了,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所以想送一份礼物给舒姑娘,还请舒姑娘笑纳。”
说罢递了个眼色,一旁的魏管家忙亲手奉上一个小匣子。
以王妃的身份,对一位乡下小丫头说这样的话,已经是非常客气了。
可是舒心却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她看都没看小匣子一眼,淡淡地道:“王妃客气了。原本牧公子就是因我而受伤,我熬些补汤也是应当,这份礼恕舒心不敢收下。”
景王妃的笑容略略一僵,淡淡地道:“还是收下吧。不然我那个儿子总是担心你的生意。”
舒心眉头一皱,什么意思?难道这匣子里的东西还跟我的生意有关?
魏管家不待她再次推辞,直接打开小匣子,取出里面一张花花绿绿的纸张,放在舒心的手中,道:“这是王妃千方百计从蒋巡抚夫人手中买下的、你家后面的那座山头的地契,你仔细收好了。”
原来是地契!如果是什么黄金珠宝,舒心肯定会拒绝,可是山头的地契,她却无法拒绝。
毕竟这几天为了原材料的事,她都快愁出白头发了,原本她都已经在跟村长商量买下村边的土地,用来改做花田了。
可是即使买下了,眼前的危机也无法解决,没有花料生产、无法正常交货,意味着她将会失去商业信誉。
而这张地契,真可谓是雪中送炭。
她心中一喜,小脸上顿时就流露了出来,魏管家瞧见,不由得一嗤,果然之前是装的。
不过舒心之后的话,却又让魏管家愣住了。
无忧的追求方式
?世子坏坏,独爱农门妻,
“既然王妃您能拿出地契,想必知道民女的窘境,民女的确是非常需要这份地契。{本书首发站}(比奇)ai緷赟騋
但是民女仍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
民女不想白得王妃的恩惠,民女想知道王妃是用多少银子买下来的,民女再从王妃手中买好了。”
景王妃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还挺有心性,挺有气节的。
这座山头,少说也要三百两银子罘。
她既然要买,必定询问过价格。
这三百两银子,对她家来说,肯定是一笔巨款。
可是,她却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就拒绝了自己的馈赠殳。
景王妃一边暗忖,一边细细打量舒心的表情。
却见其目光清澈端正,毫不闪躲。
可见刚才的一番话,都是出自真心。
能不为钱帛动心之人,可见品行不错,只是她的出身实在是太低了。
而忧儿,又不愿委曲她为妾。
真真是可惜了!
景王妃暗叹一声,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将魏管家打发出去守门,才轻启朱唇道:
“其实我送舒姑娘这份礼,还有一个目的,我那儿子,自小顺风顺水,华服美婢、山珍海味,从来都是任其享用。
这次来舒家村小住,可能是从未接触过乡山野趣,因此才会对这里有种别样的兴趣nAd1(
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少年心性,一时好奇而已……”
“王妃不必说了,民女明白。”
舒心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接着说道:
“民女说句托大的话,民女一直拿牧公子,当作值得一交的朋友,仅此而已。
因此,出于对朋友的尊重,民女只能答应王妃,此生绝不主动联系牧公子。
但是,若牧公子来找民女,民女做不到闭门不见,不过,民女会跟牧公子把话说清楚。”
等牧无忧回了京城,在这交通不便的年代,她与他恐怕今生无缘再见了。
原本是可以顺着王妃的意思,发誓说什么自己永远不与牧无忧相见之类的话。
可是舒心这个人脾气有点倔,有点拧,最不喜欢被人逼迫。
不管景王妃的话说得多么柔和,都改变不了拿钱砸她、让她滚出视线的本质。
要不是看在那张地契的份上,舒心的话可能会更呛人。
舒心坦白又直接的话语,令景王妃免去了,威胁利诱一个小女孩的尴尬。
同时,景王妃也看出来了,舒心是真的对自己的儿子,没有爱慕之心。
这让景王妃放心的同时,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她的忧儿如此优秀,不但有超群的本领、过人的才华,还出身高贵、俊秀绝伦,
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名媛淑女,倾心忧儿,
可这个乡下小丫头居然看不上眼……
景王妃到底没忍住,问道:“舒姑娘觉得我儿有什么缺”
舒心被问得莫名其妙,想了想才答道,“牧公子十分优秀,民女没发现牧公子有什么缺点nAd2(”
“既然十分优秀,那你为何……”
景王妃差一点就直接问了出来,总算是忽然想起,这个小姑娘才不过十岁,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慕。
弄不好被自己一问,她反倒是明白过来了,以后缠着忧儿不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景王妃将话硬生生给断住了。
虽然没问完,但舒心还是明白了景王妃的意思。
原来自己爱慕牧无忧,是贪图富贵;不爱牧无忧,是不识抬举。
虽然能够理解一位母亲,这种矛盾的心思,可是并
世子坏坏,独爱农门妻,,
不代表,被人如此看低,舒心的心里没有一点疙瘩。
她懒怠再说什么周圆的话,直接了当地问道:“请问王妃,愿以多少银子的价格,将那座山头卖给民女?”
景王妃若有所思地看了舒心一眼,恍然明白,如果自己不收点银子,恐怕这个小姑娘不会收下这张地契。
也罢,既然她心气这么高,就随便收点吧。
反正这地契本来就是蒋夫人孝敬的,收多少她都不吃亏nAd3(
“就一百两吧。”
一下子便宜了三分之二,舒心也没矫情地为了所谓的自尊,非要按市场价算,当场痛快地收下了地契,道:
“银子民女没带在身上,现在就回家去取来。这份黑鱼滋补汤,就请王妃转交给牧公子吧。”
既然王妃的目的是不让牧无忧与自己联系,舒心当然不会刻意去讨这个嫌。
舒心回家拿银票不提,再说景王妃。
她亲自端着那份黑鱼滋补汤,来到儿子的房间。
房间外守着十几名侍卫,是景王妃为了不让儿子再出门而设的。
她不过就是昨日去赴了个宴,回来就听说了儿子的“丰功伟绩”,只气得差点将银牙咬碎。
牧无忧等舒心等得脖子都长了,可是见到母妃手中的陶罐,心里就是一咯噔,
一双漂亮的星眸紧紧地盯着母妃,眸中厉光遽现。
景王妃被自己儿子这般看仇人似的看着,心里也极不舒服,当下玉容一冷,斥责道:
“忧儿,有你这样的儿子么?为了一个小姑娘就跟母妃置气,将你关着,不也是怕你伤情反复么?
你放心,母妃已经把地契交给舒姑娘了。母妃答应你的话做到了,希望你也能做到。
今日下午启程的时候,不要再提别的要求。”
牧无忧板着俊脸道:“我要见心儿。”
景王妃一开始不答应,最后终是拧不过儿子,让魏管家去请了舒心过来。
舒心还以为交完银票就完事了,没想到又被请到了牧无忧的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牧无忧表情严肃地端坐在小圆桌前。
舒心已经听魏管家说了个大概,于是第一时间就盛了汤,给牧无忧递过去。
可牧无忧却不肯接,要求道:“这第一碗汤,我要心儿喂。”
舒心淡笑着摇了摇头,“无忧你应该恢复得很好了,早就可以自己喝汤了的。我不会伺候一个手足健全之人。”
虽然想过心儿会拒绝,可是真的被拒绝了,牧无忧的心还是觉得好痛。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否则怎么会放弃这种能接近我的机会?
不过随即,他又不气馁地抬起头,直视着舒心,坚持道:
“下午我就要走了,而且昨天从你家窗口跳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扯动了伤口。”
那仿佛承载了满天星光的眼眸里,盈满了哀求,看得舒心一时间心一软,差点就答应了。
不过舒心随即又硬了心肠拒绝。
牧无忧漂亮的星眸里,满满的都是失落和沮丧,可他随即又霸道地道:“如果你不喂我,我就不回京了!搬到你家隔壁去住。
对了,你答应给我绣的荷包,还没送给我的。
我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坐到你家等你绣好。”
舒心听得直抽嘴角,这个家伙,还以为他会继续用苦肉计呢,结果换成了霸王腔。
可是,舒心还真怕这位大少爷说到做到。
想着今天是最后了一天,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舒心这么想着,就下意识的表现在了脸上而未察觉。
可是牧无忧看到她的笑容,便知道舒心这是在为今天是最后一天而高兴着呢。
牧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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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沉下脸,道:“是想到今天是最后一天给我送汤而高兴吗?”
舒心嘴巴一撇赶紧解释,道:“哪里呀,是我想着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替你高兴着呢。”
舒心佩服自己当着人家的面,都可以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的本事。
牧无忧又盯着舒心看了一阵后,才没有与她计较。
但舒心发现牧无忧今天好像真的有什么心事。
舒心一直遵从没事八卦一下的原则。
所以在一边给牧无忧喂汤的时候,一边好似随意的问道:“不知道牧公子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牧无忧在听到舒心的话后,并没有马上回答她。
一阵子过后,舒心都以为牧无忧不会回答自己了。
可偏在这时,牧无忧才不急不慢地回答道:“是家里来信,说是祖母病了。”
舒心不清楚牧无忧家里的情况,但从牧无忧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与这个祖母的关系应该一般。
可是牧无忧在村里怎么说也呆了一段日子了,回家总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吧。
舒心便宽慰牧无忧,道:“既然是家里来信说祖母病了,那你还是回的好。”
牧无忧缓缓抬起头盯着舒心,似乎是想从舒心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他在看了一阵以后,并未看到他所期盼的表情,不免有些心烦气燥的垂下头。
这也不怪舒心不担心他、不关心他。
舒心又不知道,牧无忧话里这个祖母就是太后,也不知道太后不是景王的生母,更不知道牧无忧杀了太后最喜欢的娘家侄子。
舒心不明白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话说错了,怎么这个牧无忧又不高兴了?
舒心打算再不理他,像牧无忧这样的贵公子,怕是很难伺候的。
可没过多久,牧无忧又重新抬起头看着舒心并认真地说道:“我这次回京城去,也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到这里来。”
舒心不明白牧无忧表情怎么这么凝重,但还是点点头,表示听清楚了。
牧无忧见舒心没有表现出,因为听说自己要走而伤心难过的样子,心里感觉空荡荡的。
牧无忧不甘心又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争取机会回来看你的,你高不高兴?”
你要回来便回来就是了,这与我何干,我凭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但话总不能这么去回人家,舒心只得笑着说道:“你能回来看我们,我们当然高兴呀。”
可是这话在牧无忧听来,却是将舒心口中的我们,当做是她不好意思表达自己高兴的一种托词。
所以在听到舒心这么回答的时候,牧无忧有些暗淡的目光中又灿如星辰。
继续说道:“虽然母妃跟蒋巡抚打了招呼,可是我怕那个人卑鄙无耻,用下作的手段来害你。
所以我把夜离留给你,你有什么事情要办,直接吩咐他就是了。如果要我帮忙,他有办法迅速联系到我。”
说着,牧无忧就将夜离叫了出来。
舒心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一个普通老百姓要侍卫做什么。”
牧无忧不悦地皱起眉头,“你其实是因为夜离是我的人,才拒绝的吧?”
舒心被他说得有些心虚,不过再怎么样,她也不能收下他的人。
牧无忧再次用搬到她家隔壁这一招,可惜这回失效了。
用尽办法舒心也不答应,牧无忧只得暂时放弃,“那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舒心随口应了。
牧无忧又补充着说道:“那下午你来送送我可好?”
“当然可以,正好我也要送我哥。”
舒心想的是:人家要回家了,又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应要送他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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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牧无忧更加兴奋起来,道:“回去之后,我会尽力帮你找到薰衣草的种子。”
舒心一听便高兴的“嗯”了一声,道:“那就有劳牧公子费心了。”
当牧无忧喝完了汤之后,舒心便起身告辞了。
她不知道的是,牧无忧在她走之后,立即吩咐夜离,让他跟上去保护舒心。
可怜的夜离,原本舒心如果同意他跟随,还能有个好地方住。
可是现在,又要保护舒心,又不能让舒心知道,连住的地方都成了问题。
未时很快便到了,等舒心送了去县城读书的哥哥,再赶到村长家的时候,牧无忧和送行的人已经到大门口了。
牧无忧一看到舒心便急急地走上前去,并一把将自己随身配带的玉佩,塞到了舒心手中。
舒心并不想收这枚玉佩,因为那样的话,就有点像情侣之间离别时,送的定情之物了。
可是无奈牧无忧一定要给她,还威胁着说,“我这会儿可是悄悄塞给你,你不收,我就赖着不走了。”
我去!怎么总是拿这个威胁我!
舒心恨得牙痒痒的,可又怕动静闹大了,丢人的还是自己。
只得先接下,嘴里撇清道:“我只是暂时保管,日后见面了再还给你。”
牧无忧心中得意地暗笑,你收下了,想退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却不知道,舒心原本想要说清楚的,可是只一瞬就熄了心思。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估计回京之后过个几年,就会把自己给忘了。
何必非要生硬拒绝,让从未受过挫折的少年,生死忘不了这一刻?
好不容易送走了牧大少爷,舒心暗暗松了口气,回到家,先到作坊忙完手头的活计,吃过晚饭,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房间,就看到了桌上那封写着“心儿亲启”,落款为“无忧”的信。
明晃晃的刺眼。
舒心瞪着这封信好一会儿,才打开来。
扑面而来的,是牧无忧苍劲有力、气势十足的字体,
“心儿,离开舒家村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可是马车才走到县城大门处,实在是太慢了。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在舒家村多玩几天,再骑马追赶母妃的车辇。
再不行,让我骑马也好,坐在马车里摇得人头晕,直想睡。
不过母妃总以我背上伤口未能痊愈为由,不许我骑马。
若这样,恐怕到京城的时候,我伤口好了,人却已经闷死了。”
信里并没有说什么想你、爱你之类的肉麻词语,通篇下来,都是牧无忧在抱怨母妃不让他骑马,坐车好无聊。
舒心边看边笑,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张郁闷无比却又绝世无双的俊颜。
这一幕,很快就被夜离传给了牧无忧。
牧无忧俊眉一扬,星眸晶亮,“心儿真的笑了?”
夜离肯定地答道:“是的。”
“这么说,写信这个方法还真是用对了。”
牧无忧兴奋得直搓手,之前用师兄宫傲天的方法追求心儿,儿心看了他就想躲。
不得已,他只好另辟蹊径。
这是他冥思苦想了几天,才想出来的办法。
每天一封信,将自己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写在信里,告诉心儿。
让她慢慢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有一天,她会愿意接受他。
于是,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牧无忧就真的每日一封信,或者报怨京城没有舒家村好玩,或者说一说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虽然,每封信的结尾,牧无忧都要求舒心回信,并威胁说不回信,他就杀回舒家村
世子坏坏,独爱农门妻,,
,坐在她家不走了。
可是舒心就是坚持不回信,他也无可奈何。
就在牧无忧为接近舒心,不断努力的时候,舒鼎盛也在努力说服他娘,请媒人到舒心家提亲。
原本舒鼎盛家是很愿意,让他跟舒心定亲的。
可是这几年舒淳好赌输光了家产,舒心又忽然变得强势有主见。
舒鼎盛的爷爷和父母,就不太愿意了。
一则不愿意有门好赌的亲戚,二则不想要太有主见的媳妇,想要听话的媳妇。
舒鼎盛口水都快说干了,还是没能说服娘亲,只好戳他娘亲的软肋道:
“上巳节那天心儿妹妹就赚了二百多两银子,这么能干的人,去哪里找。”
这话可算是说到他娘于氏的心坎上了,立马同意了,还打包票去说服他爷爷。
请神容易
?入了秋,是一年一度的院试时间,一般要持续三天。
舒心的哥哥舒俊今年要参加院试。
而大舅舅李臻、二舅舅李岩今年都要参加接下来的秋闱。
因此,到了考试前的那一天,李氏和舒心就起了个大早。
坐上雇下的马车,先到李家村汇合了大舅舅、二舅舅,再去县城里接了舒俊,一同前往省城钕。
到了省城的城门口,老远就看到来迎接的云香坊张掌柜。
舒心每个月都要到云香坊交两次货,如今跟张掌柜也算是老熟人,这几日的住宿就是由张掌柜安排的。
虽然现在手里有了点小钱,不过舒心也没大手大脚的习惯凄。
而是请张掌柜挑了家地方比较偏,但是很安静的客栈,包了一个小院子,供自己一家人暂住。
李臻和李岩都对这个小院落十分满意,十分适合他们在秋闱之前,温习功课。
见舒心一家人都很满意,张掌柜笑道:“茂才公满意就好,否则我家少东家可会责怪我的。”
舒心弯眼笑道:“请张掌柜替我谢谢云公子,可是香脂却是没法多生产的。”
张掌柜打着哈哈道:“这可就是舒姑娘与少东家商量的事儿了,与小老儿可没关系。”
这半年的时间里,在云少卿的精心推广下,舒心的香脂成功地打入了京城的高端市场。
现在京城的名门贵女圈中,都以能够拥有一瓶云香坊寄卖的、瓷瓶上有着漂亮标记的顶级香脂为荣。
云少卿趁势在京城连开五家分店,将姚记香坊稳稳压了下去nAd1(
店多了,货就要得多。
其实有了家背后的那座山头后,舒心就立即请人,将山上的各类花卉采摘一空。
然后请村民开垦出了几块花田,从一百多里外的花料集散地沙城,花大钱购买了十余种花苗,种植了下去。
几种香脂产量已经增加了两倍有余。
怎奈京城里有钱的主儿太多了,她的产量怎么都跟不上销量的增长。
这还只是在京城及附近乡镇销售呢。
云少卿还想将这种顶级香脂,推广到全国各地,舒心现在的产量还真是不够看。
可是云少卿提了几回,都被舒心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还向云少卿灌输了,现代营销学中的“饥饿营销”概念。
让他吊着顾客的胃口,这样才能保证每批货一上架,都能在第一时间,销售一空。
倒不是舒心不想扩大产量,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则是花田才种植了半年,存货不足。
二则是舒心的香液,每天只有几滴,过度稀释,怕影响香脂质量,因此限制了产量。
现在舒心在努力解决,蒸馏和提纯的技术问题。
如果能够萃取植物精华,那么她就只需要,将香液滴在提取液中。
不单可以扩大生产,品质上也更有保证,而且还能增加产品种类nAd2(
因为现代的很多产品配方,都是要萃取精华液的。
因此,在解决这些问题之前,她无法向云少卿做出增产的保证。
张掌柜也很识趣,说笑了几句后,就告辞离开,让学子们好好休息。
哥哥去考试之后,舒心就拉着娘亲逛街,好让舅舅们安心温习。
舒心最熟悉的就是云香坊所在的通政街了。
不过通政街上卖的都是高档商品,舒心虽然不至于买不起,但是现在还在创业初期,没必要这么奢侈。
节俭的李氏就更不用说了,一看货架上的价格,立即就拉着舒心离开。
舒心就干脆拉着娘拐进了一条小街。
这条街上的店铺,针对的顾客群就是普通百姓。
而且这里的店铺服务特别好,都能送货上门,买下后只要提供地址就行了。
不用提着大包小包,起街来就特别有劲,舒心和李氏津津有味地每个店铺都逛到,买了不少日常用品。
眼看快逛到街尾了,忽然,最末的那家店铺里面,传出来几个人争吵的声音。
母女俩都选择绕道走,可谁知,突然有人叫道:“四妹,心儿?”
李氏一愣,迟疑地转头一看,发觉最末端的那家店铺的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青灰色斜襟长衫的中年男人。
李氏顿时欣喜地道:“三哥,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正是舒心的三舅舅李拓nAd3(
李氏忙拉着舒心走过去,李拓摸了摸舒心的头发,感慨道:“才半年不见,心儿又长高了。”
李氏忽地想起,这家店铺里不是有人在争吵吗?
她忙压低了声音问道:“刚才是三哥你在跟人吵架?”
李拓面露尴尬之色,看着李氏欲言又止。
舒心微微一笑,道:“三舅舅,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好说呢?”
李氏也忙道:“是啊是啊,大哥二哥都在省城,我拿不了主意,你还可以问问他们啊。”
李拓紧张地直摇手:“不不不,四妹你千万别告诉大哥二哥我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就被铺子里的人打断了:“李拓,你到底墨迹完没有?快说到底什么时候还钱,别想赖账!”
李拓还没答话,李氏就急忙问道:“三哥你欠人多少银子,要是手头不方便,我这里有”
李拓听到四妹这般热心的话后,脸色愈发尴尬了。
其实方才看到四妹和外甥女心儿的身影,他出声叫住四妹的意思,就是想借钱。
他知道四妹家的香脂是专供云香坊的,应当赚了不少钱。
可是他欠下的数目太大,又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舒心瞅了瞅面色红得发紫的三舅舅,再瞅了瞅店铺里那三个一身华服,肚大脸圆的男人,不由得轻笑着问道:
“三舅舅,可是生意上的事儿?如果相信心儿话,能不能跟心儿说说?”
李拓轻叹一声,“心儿,你三舅舅我……没本事,害人害己了。”
李家是书香门第,可是李拓却从小就不爱读书,却又成天幻想着,能干出一番大事业,被舒心的外祖父斥为“志大才疏、急躁冒进”。。
怎奈没有功名,不可能入仕,李拓便想着做生意,几番折腾下来,慢慢发了点财,就直接搬到邻近的云城去住了。
今年他准备把绸缎庄开来省城来,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省城的店铺不好找。
几番打听之下,才寻到了现在这个店铺,位置略偏了一点,做绸缎肯定不行,但是做茶楼饭庄,倒是很合适。
而且这么大的楼面,一般都要一千来两银子才能买下。
可是原主人的儿子在外地谋了官,急着跟儿子上任,便说只要能出现银,就七折出售。
李拓一合计,划算啊!
这个位置开饭庄,刨去成本,一个月至少能赚二三十两银子,两三年就能回本。
可是他手头只有四百多两现银,于是便找了以前生意上的伙伴,拉了三人入股。
共同出资,用七百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将这个店铺盘下了。
盘下之后,四人高高兴兴地开始装修,哪知道这才开工两天,就有债主找上门来。
原来,这家店的老板用地契做抵押,贷了一千两银子。
现在原主人不在了,债主自然是要把店铺给收了。
刚才店铺里吵架,就是因为“分债不均”。
这笔债白纸黑字,在官府有备案,自然是要还的。
但是被李拓拉来入伙的三人都认为,这是李拓没有了解清楚店铺的底细,就草率签约付款造成的。
因此他们三人不愿意分摊这一千两银子的债款。
可是买下店铺所用的四百两银子,已经是李拓的全部资产了,他哪里有银子还债?
所以方才,才会万般无奈地叫住四妹李氏。
舒心听完之后,不由得暗自皱眉,这个三舅舅还真是如外祖父评价的那样,急躁冒进。
这件事连诈骗都算不上,是你自己连有没有债务,问都没问一句,可怪不得别人隐瞒。
只听到价格便宜,却不想想在省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地段又不差的店铺,别人怎么会卖得这么便宜。
还有他那三个朋友,有好处就占,有债就不背。
说李拓草率冒进,难道他们就不是么?
在当时但见有一个人提醒李拓,先去官府调查一下店铺的产权有没有问题,就不会出现目前的状况。
要不是这三个人是跟李拓合作多年,又同样是李家村的村民,舒心都要怀疑他们三个人和原主人是一伙的。
债,舒心当然是可以帮三舅舅还的,可是这话得说清楚:“三舅舅,既然他们三人不愿意承担这些债务,那么就必须退出饭庄的股份……”
“心儿,我……没银子付给他们……”
李拓的声音,在舒心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消音了。
“银子我来付,然后我跟三舅舅你,按出资的比例计算股份,然后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这饭庄要如何经营。
我的意见是,三舅舅您当大掌柜、请一个有经验的饭庄掌柜当二掌柜,饭菜以普通百姓能消费得起的水平来定。”
既然三舅舅这般急躁,舒心就没打算让他独自经营,不然她这一千多两银子,什么时候才能补上?
李拓唯唯诺诺地一一应了。
原本这一千多两银子足够他去把牢底坐穿了,现在忽然峰回路转,自然不敢在舒心面前拿长辈的架子。
于是舒心和娘亲,跟三舅舅回了趟舒家村,拿出家里所有的现银、共计一千五百两,交给了三舅舅。
除去还债的一千两、退股份的三百两,还有两百两作为装修费用、和开张费用。
看着飞出去的银票,舒心不由得在心中衰叹,真是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几天之后,院试放榜,舒俊中了秀才,还是一等的禀生。
有按月的口粮,还能免除赋税,直接参加秋闱。
秋闱就在半个月后,舒俊想一鼓作气,先下场试一试,就算这次考不上举人,三年后再试,也有了经验。
李氏和舒心都十分赞同,只是她俩还得回舒家村制作香脂,不能陪读了。
于是李氏便付了大半个月的房租,留下了十两银子的共用,与舒心一同回了舒家村。
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舒心入股的运来饭庄开张了。
二掌柜李谓,原来也是李家村的人,是李拓从云城请来的。
听说原本是云城第一饭庄的掌柜,但是为了儿子到省城进学,不得不辞了老东家,投靠了李拓。
李谓的确十分有经验,还从原来的饭庄带了两个厨子过来。
店面交给他之后,不过十余天,就修葺一新,购买齐整桌椅之后,便择了吉日开张。
舒心对饭庄的经营并不懂,不过她知道如何管理人才,如果将每一个人放在最合适的岗位上,这就足够了。
在饭庄转了一天之后,觉得一切井井有条,自己可以安心地做甩手掌柜,舒心便回了舒家村。
一进门就看到二伯父、二伯母了。
舒心虽心中疑惑,但还是马上笑着上前与他们打了招呼。
这是二伯父他们第一次来自己家。
自二伯父一家分家出去后,只有头一年住在舒家村,后来看着大伯一家不断变卖家产,怕被大伯一家连累,二伯便将田产和房子变卖了,一家人搬去了县城。
好几年了,二伯一家再没回过舒家村,就连过年都不回来看一看何婆子。
由此可见,二伯父和二伯母也是冷心肠的人,这一次过来,不知他们想干什么。
二伯父舒文韶笑着夸奖舒心,道:“心丫头真是了不得了,居然这么有本事,可是比你几个堂哥、堂姐都有出息多了。”
舒心听了只是含羞地低头笑着,却没说话。
二伯母刘氏也接话说道:“我看呀,心丫头不光是能干,这两年也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
舒文韶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李氏也觉得自己的女儿既漂亮又能干,自然在听到舒文韶两夫妻的话时,满心欢喜。
不过嘴里还是谦虚地说道:“心儿可比不上舒芳和舒芄两个丫头呢。”
其实李氏也就好几年前见过她们姐妹两一回,并不知道她俩现在到底出落的如何,但想着夸奖女儿漂亮,做父母的应该是没有不高兴的。
果真舒文韶和刘氏都对视一笑,眼里满是得意之色。
舒文韶见家常话说的差不多了,该说下他们此行的目的了,就轻咳了两声暗示刘氏。
刘氏会意的笑着看了眼李氏和舒心,道:“三弟妹你也知道,你二哥他是个老实人,我们一家子也就靠他打理那个小铺面生活,日子倒也能紧巴巴地凑活着过。
可不曾想,今年年初突遭一场大火,将店铺和货物全部烧毁了。”
说到这,刘氏眼睛一红又道:“我们本就是靠着它来糊口的,而且两个女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本也存了一点嫁妆钱的,可是这一烧,把这嫁妆钱都赔进去了呀。”
舒文展也是边听边唉声叹气的,只差没捶胸顿足了。
李氏听了也不免跟着皱起眉来。
而舒心却知道这前面都是铺垫,通常越是铺垫的多,越是华丽,就表示后面的要求和期望也就会越高。
舒心低着头耐心地等着二伯母后面的话。
果然,刘氏见李氏和舒心听了自己的话,也表示出同情的意思,便意识到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了。
刘氏擦了擦眼痕看着李氏,道:“我和你二哥商量了好久,原本不想来麻烦三弟妹你们的。
只是,我们实在是找不到能帮助我们的人了。就想着,能不能,借点银子,让我们渡过这个难关。”
李氏一听倒是显出犹豫的样子。
刘氏一看便又急急地补充道:“三弟妹,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你若念着我们妯娌一场的份上,就伸手帮帮我们吧。”
其实李氏并不是不想帮忙,毕竟当初二哥二嫂并没对她们母女如何。
可是实在是不巧,家里没银子了。
帮三哥还债之后,余下的银子都付了客栈房租、给了俊哥使用了。
可是舒心家现在又是雇人开山种花,又是卖香脂的,没银子这话说出去没人信。
刘氏只认为是李氏小气,心里恨恨的想着,怎么,贴你自己娘家人就有银子、帮二哥二嫂就没了?
不过她是个嘴甜的,话当然不会这样说,而是退而求其次道:“想着你们现在制香应该也需要人手,所以我们……”
刘氏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后方道:“所以我们也愿意过来帮帮忙,只要能糊口饭吃就好。”
刘氏说完竟抽泣起来,舒文韶连忙上前安抚着她。
李氏见刘氏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只得上前边安慰着她,边往舒心这瞟了瞟。
舒心知道李氏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思。
便接过刘氏的话,道:“二伯父、二伯母你们家遇此变故,我们本是一家人,理应相互帮衬的,只是我们怕这些粗活,会累着二伯父二伯母的,那可就不好了。”
刘氏一听舒心这话里有余地,连忙正色道:
“我们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生的,你们只管放心交给我们做就是了,再说这家里现在是这样的情况,也由不得我们挑三捡四的。”
舒文韶也忙帮着开口道:“你二婶是家里的一把好手,平常我只是负责看看小店,家里的事全是她忙活的,这才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我也有一股了力气,可以帮你们搬搬抬抬的。”
舒心一听刘氏和舒文展这般说,也没什么意见,左右现在要货的数量在不断增加,本就该再添些人手了。
而且,对于愿意以劳动换取报酬的人,舒心也愿意帮助。
于是,舒心看着李氏微微晗首,李氏就当即同意请刘氏来帮忙了。
景王妃的威胁 一
世子坏坏,独爱农门妻,景王妃的威胁(一
二伯一家来帮忙的时间,就定在两天后,而工钱则比熟手,还要高出一筹☆新更新:苦丁香书屋ai緷赟騋
说实话,对这个工钱,舒文韶和刘氏的心里都不怎么满意。
他们认为自己是亲戚,还是舒心的长辈,工钱怎么也得比外人,多出几倍来才是。
不过两个人都是会做人的,当下都笑着应了。
舒文韶家的铺子被烧了,一家人暂时都住在客栈里,既花钱又不方便,就想先搬过来钕。
于是大伙儿匆匆忙忙吃了点晚饭,
李氏就带舒心,去将两间北厢房收拾出来,供二伯一家居住。
舒文韶和刘氏则赶回县城,接上两个女儿,明天一早过来桥。
舒文韶和刘氏一离开舒心家,就开始嘀咕:
“你不是说三弟妹家发大财了吗?可是你瞧晚上吃的啥,都是素菜。”
刘氏轻蔑地撇了撇嘴,“那还不是看我们去了,装穷呗。
我可是听村里的文娘子说了,她家每天不是鸡鸭就是鱼肉,还用大骨头熬汤。”
舒文韶还是觉得不象:“不会吧,我们来的时候,他们的晚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那就是都帮衬了李氏的娘家了。”
说到这个刘氏就有点恨恨的:“听小齐哥说,他们一拿就是一千多两银子呢!
这些银子都是心丫头赚的,都是舒家的银子!
可是心丫头年纪太小了,不懂事,都被李氏拿到他们李家去了nAd1(
不过以后心丫头有了我这个二伯母,我一定会帮她看住这些银子的。”
说完又咋舌道:“就这么大半年的功夫,心丫头居然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要是咱们家能入股,以后可就吃喝不愁了。”
舒文韶道:“你让芳儿,芄儿多与心丫头玩儿。她们姐妹自小靶情就不错,日后两个女儿的嫁妆可都着落在心丫头身上了。
还有入股的事,先不要提,等过阵子相处熟了,感情好了,再提不迟。”
刘氏笑道:“知道了,还是相公你想得深远。”
再说舒心,忙完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牧无忧的信。
舒心拿起信封,边拆边想,无忧现在正在南山秋猎,昨天他说要去打只白狐送给我,今天一定是炫耀他的猎物了吧?
哪知打开来后,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是:“心儿,我今天很不高兴。
一直有一个讨厌的丑八怪跟着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身上的香味熏的人头晕,把白狐都熏跑了,害得我没有猎到白狐。
白狐最喜欢美人,如果是心儿你跟在我身边,白狐肯定会出现。
不过我猎到了几只紫貂,等我把紫貂皮硝好了,就让夜坤捎给你。
这几张紫貂皮足够你做一件皮裘了,等以后见面了,你就穿给我看nAd2(
你不给我回信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落款依然是那龙飞凤舞的“无忧”两个字。
舒心看完微微一笑,能有自信跟在牧无忧身边的女子,肯定是个大美人,却被他贬为“讨厌的丑八怪”。
若是被那位美女知道了,心中不知会做何感想。
在想这些的时候,就连舒心都没有发觉,她的唇边带着一丝宽心的笑意。
随即,她有点小得意地皱了皱小鼻子,娇俏地哼道:“想骗我回信?没门!”
反正这半年来牧无忧都不知道送了她多少东西了,她都想尽办法让夜坤带回去了。
唯一退不回去的,就是那块玉佩。
于是舒心也没将这几块紫貂皮放在心上。
第二日一早起来,就听到大门外传来热情的招呼声,
bsp“韶哥,你们俩口子舍得从县城回来了?”
“可不是嘛,以后我们夫妻俩就给三弟妹一家打下手了。”
“哎呀,芳丫头和芄丫头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哪里哪里。那个,我们先进去了,文嫂有空来坐啊。”
舒心不由得失笑,二伯倒是很自觉地拿她家当自己家了,还邀人过来做客。
不过她嘴里并没说什么,而是快步上前,不等二伯他们敲门,就打开了院子的大门nAd3(
门外,二伯一家四口只提了三个包袱就来了,一副落魄的打扮。
见到舒心,两个堂姐很高兴地跟她打招呼。
二伯母刘氏给女儿理了理有几块补丁的衣摆,叮嘱道:“先进去再说,堵着门干什么。”
舒心看到二伯母的动作,心中暗笑,明白这是二伯母在博取同情呢。
不过在小舒心的记忆里,二伯和二伯母都是会做人的,至少当着你的面是笑盈盈的。
二伯一共有三个女儿,大女儿舒芬今年十六,已经出嫁了,
二女儿舒芳十二岁、三女儿舒芄只比舒心大了几个月,刚满十一。
这两个堂姐自小对舒心都还不错。
虽然也有颐指气使的时候,但手里有点小零食,还是愿意分给舒心的。
也正是因此,虽然舒心觉得二伯和二伯母心里有点小算盘,但也愿意帮助他们。
将二伯一家让进院子,舒心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北厢房。一间给二伯和二伯母,另外一间给两位堂姐住。
二伯他们放下包袱,随意归置了一下,就主动问道:“今天要做些什么?搬搬抬抬的都行,只管说。”
舒心笑道:“哪能不让二伯和二伯母喘口气呢?我娘在厨房做早饭,一会儿吃了早饭,先到镇头上扯几尺布,给您们做身新衣裳再说。”
二伯母刘氏听着心中一喜,满口推辞,舒心笑着挽住她的胳膊道:
“二伯母别客气,这是我娘的意思。都好几年没见着两位堂姐了,我娘也应该拿点见面礼出来。”
“那就多谢三弟妹了。”
刘氏笑着应下,心里却道,现在你家又没银子,急着给什么见面礼。
等日后货卖出去了,有银子了,再给不成吗?
吃完早饭,去镇头扯了布料,舒心就没再跟二伯二伯母客气,安排他们先跟着王婶学习搅拌和调配蜂蜡。
正忙碌着,大伯舒文展和大伯母黄氏带着舒艳来了。
上回两家虽然闹得很不愉快,但到底是亲戚,又同在一个村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再加上李氏又是那种温柔的性子,总不好意思将人给赶出去。
不过舒心却是暗暗在心里记下,以后可得将院门关好,反闩上。
免得这些不爱敲门的人,有事没事地就跑进来。
这会子,舒艳已经跟舒芳和舒芄说起话来了。
同龄人总是容易相处,不多时,舒艳和舒芳姐妹就已经拉起了小手,跑出堂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院子。
舒艳来过几次,可是一直没能进入工作间,这次有了舒芳姐妹在一旁,很顺利地进了工作间。
舒艳东摸摸、西看看,好奇地问道:“花都晒干了,还能做香脂么?”
舒心一面翻着干花一面说,“马上就要冬季了,鲜花没办法保存,只能晒干。反正花香还在,一样也能制香脂的。”
舒艳又缠着问,“怎么做呢?是先泡清水,还是直接把干花泡到香油里?”
舒心烦不胜烦,心中也暗暗警觉,大堂姐怎么问得出这么专业的问题?
大伯那一家子都是懒人,绝不会有偷配方自己做的意思。
那么舒艳这样打听细节,肯定是别人授意的。
nbsp在舒心的心里,最值得怀疑的人选,就是村中同样是做香脂的常叔了。
常叔的作坊产量很小,温饱是足够了,可远说不上富裕。
现在见舒心做同样的事,却赚得比自己多得多,难免嫉妒。
好几次跑来探头探脑,想偷点制作方法。
其实舒心当时很大方地分享了一些自己的制作心得,毕竟她的产品走的是高端路线,常叔抢不了她的饭碗。
可惜常叔明显不相信,因此舒心才会怀疑他。
如果舒艳真是替常叔来打听的,那就肯定得了什么好处。
舒心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她是真心烦这种不知好歹的亲戚和邻里。
她现在把能分出去的事,都分出去给村民们干,
还不就是想让全村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么?
如果常叔的小心思不是这么多的话,她其实很愿意请他来当生产主管。
可惜,常叔不是可以共事的人。
放下这些心思,舒心随口敷衍了几句,打发走了舒艳。
这时已接近晌午,黄氏及其自觉地往堂屋里一坐,就等着开饭了。
李氏拉不下脸来,舒心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淡笑道:“大伯母如果想请二伯一家吃饭的话,还请改天吧。
一会儿,我们吃完饭还得干活,我就不留大伯和大伯母了,免得耽误你们做午饭。”
黄氏“哟”了一声:“发财了,了不起了,连亲戚都不认了?”
舒心冷笑道:“大伯母不会这么健忘吧?你诬陷王婶,还勒索我家的事,你忘了,我可没忘。
以后咱们见面就点头问个好就成了,至于串门子,还是免了吧。”
黄氏跳起来骂道:“臭丫头,你狂什么狂!我诅咒你花料发霉、货都卖不出去,亏血本亏得只能讨饭。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大伯母这张嘴,真是恶毒。
舒心恶向胆边伸,双手叉腰骂道:
“诅咒别人之前先管好你自己,你嘴巴这么臭,小心生疮流脓长蛆虫,
到时别说大伯恶心你,就连崔大夫都不愿替你看,你就等着被蛆虫吃空吧。”
“你、你、你!”
黄氏气得浑身肥肉直哆嗦,可是她一时间想不到更恶毒的话来诅咒舒心,顿时落了下风。
上回王婶的事情之后,舒文展就知道,
他们一家子只怕以后很难再找理由,让老三家多出银钱了。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心丫头多会赚钱啊,随便从手指缝里流一点出来,都可以让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而且,舒文展总觉得,以老三那个死要面子的性子,肯定不敢做得太绝。
可是现在一看,舒心这架势不对啊,若是这个丫头这么强硬,以后他们一家岂不是再也沾不到光了?
于是舒文展色厉内荏地道:“心丫头你这样没大没小,等三弟回来,我一定要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完,赶忙拉着黄氏和舒艳走了。
舒心一点也不在意大伯的威胁。
舒文达那个百无一用是书生、全靠她们母女俩养活的便宜爹爹,舒心可跟他没什么感情。
如果舒文达有点担当,不愿看妻女受苦还好,如果他迂腐得大伯大伯母这种白眼狼一样的亲戚,都去尊重的话,可别怪她不孝了。
赶走了大伯一家,舒心很严肃地对娘亲、二伯、二伯母:
“家里的香脂生产的流程,一定要做到严格保密,就是大伯、舅舅他们,都不能说,你们能不能做到?”
大家都被舒心严肃地语气给镇住了,忙不迭地保证自己不会泄密。
舒心这才松了口气,她的产品品质好,不单单是配方和制作流程,比现在的技术要先进一点,还因为她的香液
的秘密。
如果配方和制作方法流传了出去,别人却做不出她这种品质的香脂,她的秘密很可能就守不住。
到时是会被人当成妖精来消灭、还是当成仙女来供着,都是未知之数。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舒心一面教导二伯和二伯母制作香脂的各种步骤,一面仔细观察二伯和二伯母。
刘氏和舒文展还是挺勤快的,俩口子跟着王婶忙里忙外的,
到底是在县城开过店的人,做起事来,也十分有条理。
舒心和李氏看在眼里,多少都放下了心。
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这天,舒心家的大门口,来了一队华丽的车马。
当先的马车刚一停下,就有人用力敲门:“快开门,我们是景王府的。”
李氏吓了一跳,赶忙去开门。
这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说话女里女气。
舒心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太监。
那位中年男子自称是王府的总管事,姓魏。
这次是奉景王与王妃之命,来送紫貂皮给舒心的。
舒心不禁有些吃惊。
以往牧无忧送她礼物,都是悄悄放在她房间的桌上,这次怎么劳动了王爷和王妃?
而且这个魏管事看自己的眼神也不是那么有善,而且似乎还夹杂着那么一点轻蔑的意思。
而那个魏管事却像是很满意舒心的表情。
对舒心干笑道:“其实少主在这边的一举一动,王爷和王妃都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他们命咋家对舒姑娘没有回信给少主一事,表示感谢,并命小人奉上这两张紫貂皮,以表达他们的谢意,还请舒姑娘笑纳。”
以这样的理由道谢,分明就是在警告她,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别以为可以玩什么花样!
难怪这个魏管事虽然嘴里是在传达着王爷与王妃对自己感谢的话,但是言语之间却感觉不到半点感谢之意。
不过舒心大度的想,人家毕竟是牧无忧的父母,关心儿子的感情,也是很正常的。
反正自己也没有打算,跟牧无忧发展感情。
现代人早有定论,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她们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这么大,勉强在一起并不会幸福。
因此,舒心看了魏管事一眼,浅浅一笑,道:“还请魏管事帮民女谢谢王爷和王妃的一番好意,他们的谢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紫貂皮我不能收。”
在看到魏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后,舒心又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就恕我不招待了。”
魏管事见舒心这般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冷笑。
魏管事突然正色,道:“只是王妃还有句话请小人带给舒姑娘的。”
看到舒心露出探究的神色,他便接着说道:
“少主是我们王爷与王妃的独子,从小就是我们王爷和王妃的掌中之宝。
虽然王爷和王妃并不是计较什么门弟高低之人,
但我们家少主龙章凤至,自然也要世上最好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舒心听得直拧眉,“王爷和王妃明知道我没有回信,应该明白,我没有攀龙附凤的意思。
不知魏管事还特意说这种话做什么?”
魏管理见舒心一副迷茫不解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起来,便直言道:
“我们少主或许是没见过舒姑娘这样的女子,因此心存情愫。
而且我们少主自幼性情坚毅,舒姑娘你仅仅是不回信,是不能让我们少主死心的。
或许,这是舒姑娘的欲情故纵之计?”
这下舒心彻底明白了,为何能感觉到这个魏管事会对自己不友善,而且还有些
轻蔑之意了。
原来是因为王爷和王妃都以为,自己是用欲情故纵这招,来缠着牧无忧呀。
没想到自己被人看成了一个这么有心机的女孩子,舒心心中蹭的就窜上来一股无名之火。
她当即收起笑容,目光一寒,冷冷的直视着魏管事。
魏管事没想到这乡野的小丫头竟然会这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直视他这个王府的管事。
但当他看到舒心眼中深不见底的寒意时,不由的心中一惊,避开了舒心的视线。
片刻,舒心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还请魏管事回去后转告王爷和王妃,
请他们放心,民女是绝不会对你们少主心存任何幻想的。”
舒心还不解气,道:
“还有劳魏管事,也一并转告你们家少主,如果他以为救了民女的命,民女就会以身想许的话,
还请他别误会,民女绝对不曾动过这个念头。”
说完,舒心不顾魏管事惊讶诧异的连下巴都要掉到地上的表情,扭头就走进房间。
“嘭”一声狠狠关上房门。
(最言情小说吧)
景王妃的威胁 二
世子坏坏,独爱农门妻,景王妃的威胁(二)
舒心越想越生气,都是这该死的牧无忧,害自己平白无故的被他们家里人误会。ai緷赟騋
欲情故纵,纵你个鬼啊!
把牧无忧大骂了一通后,舒心觉得自己的心里也跟着舒畅多了。
可惜魏管事就是看不得她舒畅,没多久就让李氏再度把舒心请了出来。
这次魏管事懒得再跟舒心废话,直截了当地道钚:
“舒姑娘,若你真的对我们少主无意,还请拿出点诚意。
为了让我们少主死心,我家王妃希望你能尽早定亲。
届时,我们王妃会送上一份厚礼,作为舒姑娘的添妆礼。荬”
说着,魏管事就将头转向李氏,自古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他觉得跟舒心商议整个就是浪费唇舌:
“若是李娘,一时拿不定主意,为女儿挑选哪户人家,我们王妃倒是愿意亲自出面,当个保山。
听说舒姑娘与你们村村长之嫡孙舒鼎盛舒公子,乃是青梅竹马,景王妃觉得你们二人真可算是天赐良缘。
李娘子,由我们王妃亲自出马促成的亲事,新娘子嫁过去,身份也比旁的新娘子要尊贵许多。
这可是你等平民百姓前世修来的福分。”
舒心听完后,连生气都忘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魏管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就逼人家女孩子定亲nAd1(
还威胁说如果不照办,就亲自出马。
还什么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呸!!
亏她还曾经认为,景王妃是个和善的人!
等了半天没等到答复,魏管事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问道:
“怎么着?这点小事都要想这么久?
我劝你们,别想玩什么花样,咋家会在此等李娘子你为舒姑娘定了亲再走。”
赫!这还威胁上了。
舒心心中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了,不待娘亲回复,就冷笑道:“小事?你家少主的婚姻才是小事!我的婚姻是我一辈子的大事,谁也别想左右。
回去告诉你们王妃。她不过就是个王妃,别把自己当皇后,玩什么赐婚那一套。
我就是不定亲,她能把我怎么样?”
“心儿。”李氏被女儿给吓了一大跳,忙出声制止她说出更无礼的话来,
又朝魏管事赔着小心道:“小女无礼,还请魏管事原谅则个,这番话求您万莫回复给王妃娘娘。”
那可是王妃啊,开什么玩笑!
平民老百姓见到县老爷,头都不敢抬,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王妃?
如果这番话传到景王妃的耳朵里,心儿会不会受罚?
魏管事本来也是被舒心暴烈的脾气给吓了一跳,说实话,从这一点上看,这小泵娘倒是跟世子爷的脾性差不多。
但他更被舒心的话气了个半死,什么叫别把自己当皇后,这种谋逆的话是能随便说的么?
幸亏这是在这个偏僻的小乡村里,若是在京城,
哪怕是关着房门说的,都怕被有心人传到太后和皇后的耳朵里去nAd2(
那样的话,王妃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时见李氏服软,魏管事顿时气焰高涨,打算狠狠吓唬吓唬这些没见识的乡下人。
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哼!好大的胆子,敢编排我家王妃。你们可知藐视皇族乃是死罪?是要满门抄斩的!”
李氏顿时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舒心身前一站,想替女儿挡住来抓她的护卫。
可惜魏管事想要吓唬的舒心却镇定延期,半点不在意的模样,还冷哼一声道:
“好呀,让你们家王妃来抄斩我呀。
bsp就算是到了阎王殿,我也要这样说,景王妃逼迫民女出嫁,民女不同意,就草菅人命。”
“你……”魏管事怎么都没想到,舒心竟然是个不怕事的。
他当然不可能抓舒心去见官,这次他来舒家村,就是王妃一个人的意思,还悄悄瞒着王爷和世子爷。
如果闹大了,被王爷知晓,他这个王府管事就当不成了。
可是被一个乡下小丫头给弧了,魏管事又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一狠心,将手一挥,“太不象话了,来人,将这个犯上的丫头重打十板子nAd3(”
准备给舒心一点颜色瞧瞧。
可是护卫们才刚刚把手搭在舒心的肩上,一道黑色的人影飞快地从房檐上,冲了下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剑舞开。
王府的护卫们不得不纷纷后退,不得不纷纷后退。
待看清眼前的人影,魏管事迟疑地问道:“你是王府的侍卫?”
夜离是暗卫,平时极少公开露面,魏管事并不认识他,只认得他的衣服。
夜离冷冷的道:“舒姑娘是少主要保护的人,属下奉命在此保护,任何人都不能动她。”
听说这名侍卫是少主的人,魏管事脸色一变,心道不好。
魏管事知道,少主的侍卫都非常厉害,自己带来的这些普通护卫,根本就不会是他的对手。
看来,今天想要教训舒心是不可能了。
而且今天的事这名侍卫一定会告诉少主,我必须马上通知王妃,
否则让主子呣子之间产生了隔阂,那可就不妙了。
魏管事拿定主意,便立即准备打道回府。
舒心冷哼了一声:“慢着!记得把我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带给你家王妃。”
“你!好好好,我会记得到王妃的。”
魏管事没想到,临走前还被舒心这个小丫头噎了一下。
他匆匆去找人完成王妃的嘱托,也顾不得留下来监视舒心定亲了,急急忙忙启程回京。
虽然魏管事已经是尽力赶路,但是,他的速度仍然比不上,景王府特殊渠道的传信速度。
当天夜里,牧无忧就收到了夜离发来的信息,看完之后,他立即就去找父王。
父子两关在外书房里,颇为激烈的商议了许久。
然后,牧无忧板着俊脸离去,景王爷摇头叹息着去找景王妃。
听到丫头的通传,景王妃笑容满面的到门口迎接王爷。
哪知景王爷开口就斥责道:
“你如今形势愈发地大胆了,居然派人到舒家村,去逼迫一个小丫头。
就不怕别人说你乱用权势?不怕别人说我景王府欺压百姓?”
景王妃玉容一红,知道瞒不过王爷,便支支吾吾地道:
“您也看到了,忧儿为了那个小泵娘,都敢顶撞皇上了。
您自己也说过的,忧儿的婚事,恐怕我们做父母的都无法替他做主。
可是他一门心思,想着那个小泵娘,万一太后要替他指婚怎么办?
皇上可是最孝顺的。
我若是再不想点办法,让他断了念想,真怕哪天他会,因冒犯天颜而获罪。”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每到秋冬季节,皇上都会带领宠妃和亲近的大臣,到南山狩猎。
每次景王爷都带着牧无忧去了,只是这一次,狩猎的队伍里,多了一个姚记香坊的二小姐姚江。
皇上有两位宠妃,分别是云妃和姚妃。
云妃是云少卿的姐姐,而姚妃则是姚江的姐姐。
云妃生的更美貌些,而且有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
因此比姚妃更得宠。
可是这种情况,已经在几个月前改变了。
原因是姚妃生下了三皇子。
皇上子嗣不多,又是老年得子,自然对生子有功的姚妃偏心了几分。
而姚妃母凭子贵之后,又有了新的渴望。
她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大之后,能够继承皇位。
因此姚飞极力想拉拢朝中的大臣,尤其是皇上非常信任和宠爱的亲弟弟,景王爷。
联姻自然是最可靠又最牢固的拉拢方式。
尤其是姚妃的亲妹妹姚江,非常爱慕景王世子牧无忧。
姚妃想通过这一次的秋猎,促成两人的姻缘。
因此,姚妃命令侍卫保护妹妹很紧牧无忧。
之后又想借皇上的势,向牧无忧讨要那几张紫貂皮。
只要妹妹穿上,牧无忧猎的紫貂皮做成的衣裳,就能坐实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是那几张紫貂皮,牧无忧是要送给舒心的,因此连皇帝伯伯的面子都不肯卖。
就连皇帝说拿其他更珍贵的皮子来换,他都不同意。
看着爱妃伤心失落的样子,皇帝觉得牧无忧骄矜自大,无视龙威。
于是下令责打牧无忧二十大板。
这二十大板十分沉重,而且还不允许牧无忧运用内功抵抗。
因此,打得牧无忧好几天都无法站起。
景王妃心疼不已,才会迁怒舒心。其实平时,她并不是这种凶悍不讲理的人。
听了王妃的理由,景王爷皱了皱眉,不赞成的道:
“那你也可以私底下让人去办,这样大张旗鼓的,岂不是授人以柄了?”
顿了顿,景王爷又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忧儿刚才跟我说,他决定去军营了。
而且是去边关,只允许带两名随从,如此一来,他即使写了信,也没人给他送了。”
……
而与此同时,舒心正在质问夜离:“你是什么时候到我家房梁上的?”
夜离见掩饰不住了,就直接告知舒心,是少主半年前离开的时候,安排他在舒家村,保护舒心的。
舒心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幽幽的问道:“半年多了是吗?我洗澡和上茅房的时候……”
夜离吓得一个激灵,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这种时候,属下绝对会回避的。”
舒心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的道:“那晚上呢,你不会整晚都,躺在我的房梁上吧?”
夜离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是的。”
舒心都忍不住扶额了,可是她也知道,夜离只会听牧无忧的命令。
他不想让夜里跟着,是没有用的,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道:
“我给你准备一捆铺盖,我希望晚上,你能睡在堂屋里,这也相当于是,守在我的房间外面了。”
夜离略一犹豫,便答应了,不过铺盖他是不用要的。
舒心劝不动,也就由他去了。
次日是秋闱发榜日,舒心和娘亲李氏,很早就来到省城。
与大舅舅李臻、二舅舅李岩、哥哥舒俊三人会合之后,一同到学政府外的公告栏处看榜。
此时,榜单还没贴出来,但公告栏处已经挤得人山人海。
不过好在三舅舅李拓,早就安排了饭庄里识字的小二,守在公告栏的最前端。
三名考生中,最没心理负担的就是舒俊。
他今年才考上秀才,这是第一次下场,能考上举人当然是意外的惊喜,考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李珍和李岩就不同了,他们两人十多年前就是秀才了。
这已经
是第四次参加秋闱了,如果再考不上,真不敢回去面对,老父亲失望的眼神。
李氏则小声地问舒心:“贺喜用的喜包、打赏用的荷包,都准备好了没有?”
舒心笑道,“娘,你这已经是问第十遍了,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次两位舅舅和哥哥都一定能考上。”
李臻李岩听了舒心的话,朝她笑了笑,又转头去看空白的公告栏。
而舒俊则跟同窗聊天去了。
午时初刻,红榜终于贴了出来。
那名小二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将榜单看完。
然后兴奋地高举双手说:“中了中了,李臻老爷中了举人了。”
可惜,看榜的人太多了,远在外围的李臻李岩李拓李氏舒心等人,
只能从小二兴奋的神情上看出来,他们三人之中有人中举了。
顿时,李臻李岩和舒俊的心都揪了起来,两只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手心里全都是湿湿的汗水。
好不容易等那个小二,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声恭喜李臻之后,
李臻的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满心满脑,都被这巨大的喜悦挤得满满了。
而相比之下李岩则神情沮丧。
舒俊略有些失望,随即又调整了过来,真诚的向大舅舅贺喜。
李氏立即拿出一个最大的打赏荷包,赏给了小二,又向大哥奉上喜包。
中了举,等于半只脚踏入官场,以后别人见到李臻,就得称其为老爷了。
回到李家村,报喜的官差刚刚才走,四方乡邻都来恭贺,李父乐得胡子都翘上天了。
不过秉执着“人前教子”的圣训,李老爷子还是很严肃地叮嘱了几句,诸如“切不可志得意满”、“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类的勉励的话。
李臻恭恭敬敬地垂手听训,口中连连称是。
舒心一心两用,一边看外祖父训子,一边关注着失落的二舅舅李岩。
然后趁人不注意,悄悄走过去李岩舅的衣角,仰起粉粉的小脸,无比真诚地道:
“二舅舅别灰心,有空向大舅舅讨教些经验,下次秋闱,心儿相信二舅舅一定能高中。”
李岩看着外甥女天真无邪的漂亮小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借心儿的吉言,我会努力的。”
虽然舒心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人四周的人听到了。
大家都不由得羞愧了,所有人都只顾着恭喜高中的李臻,都忘记了还有个失落的李岩,只有小舒心记得。
于是一家人又纷纷安慰李岩,下次再继续努力。
在外祖父家吃过晚饭,舒心才跟娘亲李氏、哥哥舒俊回到舒家村自己的家中。
由于舒俊中了秀才,还是禀生,每月有皇粮可拿,而且他的大舅舅还是个举人老爷,
因此舒俊的身价立即高涨了几十倍。
第二天一早,就有媒人上门来,为舒俊提亲。
李氏刚将媒婆让进堂屋,倒上茶水,门外又有媒婆来敲门。
就这样,一上午就在不断有媒婆热情地上门,来给舒俊说亲事中度过了。
介绍的对象涵盖了附近,十里八村所有的村花。
李氏当然也想给俊扮儿找到一户好人家的闺女,
可是这挑来挑去的,却没有一户人家让李氏满意的。
而且俊扮儿知道后,也表示现在并不想这么早就娶亲,而是想在学业上多努力些。
对于俊扮的上进,李氏也是颇感欣慰的,之后就想方设法的,推掉了那些热情的人们。
可是被拒绝的村花们不干呀!
舒俊是乡村里难得一见的、人品好、相貌俊俏又有才华有前途的,婚配对象,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于是热情的村花们,提着大篮小篮,里面装着他们自己亲手做的烙饼、荷包等,涌到舒心家来,看望舒俊。
村花们的热情,把舒俊吓得,连夜收拾包裹跑回了省城的学院。
好不容易放榜之后有几天假,舒俊原本想在家中,好好陪陪娘亲和妹妹,结果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
虽然舒俊回省城了,可是提亲的热潮却并没有平息下来,反而又有人上门来给舒心说媒了。
说媒的对象,是村长家的舒鼎盛。
媒婆把舒鼎盛夸得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
对舒鼎盛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李氏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
不过毕竟事关终身,李氏问了问舒心的意思。
舒心心里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又不能很直接的向李氏表达,只能说:“娘,我还小呢,我还想多陪您几年。”
李氏听明白了,只得歉意地朝媒婆笑道:“对不住了,我家心儿还小,她的亲事,这几年还不想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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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牧无忧,敢不这么自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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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撇了撇嘴,转身就走了。舒悫鹉琻
李氏不由得暗想,这样不会得罪了村长一家吧?
才刚想完,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舒鼎盛的娘亲,就亲自来了。
进门就不满地道:
“妹子,你对我家虎子,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家虎子哪里配不上你家心丫头了?钚”
李氏赶紧赔笑道:“虎子是个好孩子,我怎么会有什不满意的?
只是心儿太小了,她的亲事,我想再过几年再说。”
于氏可不满意这个解释,她花了好几个月,才说服了丈夫和公爹荬,
又得了京城那位大人物的保证,如果能结成这门亲事,以后虎子的前途就不用愁了。
所以虎子跟舒心的亲事,她是结定了。
“妹子,咱们姐妹俩谁跟谁?我是个直肠子,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
什么心儿年纪太小,想过几年再说。这些借口你不必跟我说。
我知道你是想等京城里那个高枝儿,可是也得人家看得上你家心丫头……”
“于姐姐!再胡说就只能请你出去,咱们断绝往来了!”
李氏忽地打断于氏的话,白净的脸皮气得红通通的。
这是素来温柔知礼的她,做出的最没礼貌的事儿nAd1(
可是如果任由于氏说下去,心儿还有名声么?
农家的女孩儿抛头露面不算什么事,可是年纪不大就开始想男人,而且还是个亲王世子。
在外人的眼里,心儿不就成了一个攀龙附凤、爱慕虚荣的女孩儿了吗?
大概是没见过温柔的李氏发火,于氏就不敢再说了,提亲的话,自然也被李氏给拒绝了。
一个认为自己女儿品行不端的婆婆,日后怎么可能对女儿好?
于氏灰溜溜地走了,想想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景王妃为什么派人来许出重利,一定要她家虎子娶了心丫头,当她不知道原因么?
还不就是心儿攀高枝儿,惹得人家王妃烦了呗?
她家虎子不嫌弃心儿朝三暮四,她李氏还敢发脾气?
虽然心里面有诸多不满,不过于氏在向公公和相公汇报的时候,倒是没说别的,只说李氏想过几年再说。
于氏只是有点爱财,人倒并不坏。
不过到底是拒绝了她家的求亲,往后在见面时,村长一家子都不大爱理睬李氏和舒心。
李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舒心但是无所谓,仍旧忙自己的。
现在香脂的制作,已经完全交给李氏、二伯和王婶了,
舒心的工作重心就是,解决萃取问题。
提炼的工具是她参考了酿酒的酒瓮,再改良出来的。
但是萃取以后的杂质仍然比较多,舒心思索了许久,怀疑是工具的密封性,和过滤网不行nAd2(
她特意去省城,请了制作酒瓮的老艺人曾师傅,来帮她解决。
这一捣鼓,就捣鼓到了深夜。
舒心见曾师傅面露疲惫之色,忙道:“还请曾师傅先休息休息,明日再研究吧。”
她安排曾师傅在南厢房,搭了个临时小铺,
这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房。
进了房间,关上门窗,刚转过身,冷不丁发现窗前站了一个人。
此人身披通身墨绿暗金滚边大氅,随着手的动作,露出内里的明金色对襟长袄,脚踩一双浅棕色羁皮马靴。
容颜如画,俊美得根本就不似真人。
这种容貌,这种风仪,只怕是姑娘家看了也会妒嫉几分。
而此时,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上,一双星眸正热情似火地,紧紧锁着舒心的小脸。
这般绝世无双的俊颜,不是牧无忧还是谁?
舒心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距离魏管事上门已有四天了,这四天牧无忧也没有写信过来。
舒心以为牧无忧已经被他娘管住了,她和他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哪知牧无忧会以这种梁上君子的方式,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刚开始被景王妃威胁的时候,舒心连带着对牧无忧都满心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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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算气消了,舒心也不想跟牧无忧有任何牵扯。
她将身子一转,语气很冲地道:“半夜三更的,牧公子这是唱的哪出啊?
民女要休息了,麻烦您出去!”
她恶劣的语气让牧无忧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又释然了,“心儿,我替我母妃向你道歉。”
舒心这个人最是吃软不吃硬的,牧无忧一来就道歉,倒让她接下去的狠话,不知该怎么说了。
但她是真的不想跟牧无忧,这样不清不白的牵扯下去,
于是,她语气依旧恶劣的道:“你又不是你的母妃,你怎么知道她愿意道歉呢?”
牧无忧拧起墨染似的浓眉,很认真地道:“那是我母妃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你不必在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舒心便也不再含糊其辞了:“你母妃的意思也好,你的意思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
牧无忧,你是个爽快人,我很愿意跟你做朋友,但也仅此而已。所以……”
舒心酝酿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牧无忧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仅此而已?
谁要跟你做朋友了,我是要你做我的女人!
别拿年纪小敷衍我,我会等你长大。
但是你若敢跟别人定亲,我就杀光他全家。”
这么凶残的话,还敢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果然是皇族出身!
舒心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绝世无双的俊颜上的嚣张神情,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应对的话来。
指责他草菅人命吗?人家本来就是特权阶级;
说他不尊重她、强迫她吗?要是她指责一句,他就会自动放弃,那才有鬼了。
所以,舒心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这种事应该要两厢情愿。”
牧无忧从容不迫地道:“我情愿啊,至于你嘛,
我以后还是会每天给你写信,你了解我以后,也会情愿的。”
舒心真是被他的自恋给打败了,于是决定用“拖”字诀:
“我情愿不情愿,那都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你不觉得我现在的年纪太小吗?”
过个几年,等新鲜劲过了,估计牧无忧就不会如此“执着”了。
哪知牧无忧竟然真的在思索她的话,然后很笃定的道:
“十一岁不算小了,还有很多指腹为婚,或是订娃娃亲的呢。
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先定亲就挺好。”
舒心只觉得自己哭笑不得,“你觉得你母妃会同意吗?”
牧无忧眼睛一亮,赶紧追着问:
“如果我母妃同意了,你是不是就愿意跟我定亲?”
舒心吓了一大跳,这家伙不会是打算回去绝食抗议吧?
要真是那样,就算景王妃被迫同意了,心里也会对她有很深的隔阂,婆媳关系怎么可能会好?
啊呸呸呸,我怎么想到婆媳关系去了?
舒心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然后正色道:
“你母妃同不同意是一个问题,而更重要的问题是,我现在对你,只有朋友之谊,没有爱慕之心。”
听到这样直接而伤人心的话,勿忧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振作精神,自信又自负地道:
“那是因为你现在年纪小,不明白我的魅力。
等你长大了之后,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我也不会允许,你不爱我。”
真是自恋!舒心在心中,极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牧无忧的确有这样自恋的本钱。
她出身高贵,容貌绝世无双,而且性情坚忍,自小练就了一身超群的武艺。
有权有势有才有貌,这样的男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女性追逐爱慕的目标。
因此舒心才会极力拒绝他,根本不想与他有半点联系,就是怕自己,会一不小心爱上他。
如果真爱上了,舒心其实并不惧怕他父母的阻拦,或者两个人身份的差异带来的压力。
只要真心相爱,任何问题都可以商量着解决。
而且舒心的心中一直有一个远大的梦想,开自己的香坊,并且做成连锁店,将生意做到国外去。
到那时,就算在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偏低,可她与他的距离也不再是天与地了。
只是这个年代,男人可以正大光明的三妻四妾,这是舒心绝对不能容忍的。
而牧无忧的身份,几乎注定了,他不可能只会有一个妻子。
这才是舒心死活不愿意理会他的主要原因。
“世子没别的事了吧?”舒心现在只想快点休息,所以干脆赶人。
谁知这话又惹怒了尊贵的景王世子,他沉下脸气呼呼地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还没说两句,就开始赶他走了,他有那么讨人厌吗?
舒心在心底叹了一声,问道:“那你还有什么事?”
牧无忧道:“我决定去北疆军营了。这一去至少三四年……”
舒心心里的喜悦还没有冒出来,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消了,
“我仍然会每天给你写信。
但是,你必须要给我回信,哪怕是两三天回一封也可以。
否则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绑到北疆去。”
舒心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个霸王,根本就不愿意听拒绝的话。
有人追求当然不错,但是被追求的人却不能拒绝,那就有点不爽了。
可是舒心又怕这个霸王,真的说到做到,如果自己不回信,就派人把自己掳到北疆去。
于是只得跟恶霸讨价还价:“我还要制作香脂,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顶多十天回你一封。”
“好吧!说到就必须做到,如果你敢食言,哼哼!”
牧无忧绝世无双的俊脸上,露出一抹得偿所愿的微笑,随即又故意做出恶狠狠的样子。
可惜他的相貌太过俊美,又不是真心要凶舒心,
那恶狠狠的眼神竟不显得可恶,反倒有几分邪魅狂狷的意味。
舒心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她就意识到不对,赶紧收敛了心神。
可惜这一抹惊艳,已经被牧无忧捕捉到了。
他暗自得意地想,这个小丫头看到我,终于有点正常女人的反应了!
荷包换薰衣草种子
?心情大好的牧世子,开始关心小情人的身体,深情款款的叮嘱道: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记得给我回信。”
舒心知道,他这一走,就是直接去北疆了洽。
前些日子听舅舅与哥哥,聊天下时政时说起,与北疆相邻的,是几个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钤。
这几个国家物资缺乏,尤其是秋冬季节,食物更是稀缺。
因此每到秋冬季节,都会派兵来***扰大齐朝的北疆边境。
牧无忧这一去,很可能会要上战场。
舒心不免担心,忍不住叮嘱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千万要小心。”
牧无忧立即就得意了起来,“心儿,你看,你果然是在乎我的。”
舒心顿时就觉得,自己真不该多事说这句话,让这个自恋的家伙愈发自恋了。
牧无忧也担心夜太深了,舒心睡不了多久,于是又再次强调必须给他回信。
待舒心万般无奈,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会回信之后,这才告辞走了。
送走牧无忧,舒心关上房门,安心睡了一觉。
第二天夜里,舒心仍旧跟曾师傅讨论到深夜。
独自一人回房的时候,忽地想起昨天夜里,牧无忧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房间之内……
不会不会,他已经回京了,今天怎么可能还来?
正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窗前树影一阵摇晃,接着,有人轻叩着窗子问:“是我进去,还是你出来?”
舒心惊得腾地一下站起来,怕惊动隔壁的娘亲,赶忙应着:“我开窗,你别再敲了nAd1(”
舒心简直欲哭无泪,可又偏偏拿他没辙,只能悄悄打开窗户,放这个霸王进来。
牧无忧从窗口轻轻跃了进来,静静地看着她,好似无数年没见过面一般。
直看得舒心双颊升起两抹嫣红,他才开口道:“昨天忘记给你东西了。”
舒心下意识地就拒绝,“不用……”
牧无忧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王霸之气尽显,舒心很没骨气地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
牧无忧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得意洋洋地道:“也不问问我是送你什么就急着拒绝。下次再找我要薰衣草的种子,我可就不给你了。”
舒心一听顿时惊喜万分,“你有了薰衣草的种子?”
薰衣草不是大齐朝的产物,在大齐朝也没有人会种植,因此虽然舒心半年前就请牧无忧帮忙询问,
但牧无忧只打听到有薰衣草的原料卖,而且价格十分昂贵。
此时听他说有了薰衣草的种子,怎能不令舒心惊喜。
不过舒心随即就想到,时隔这么久,牧无忧才拿来薰衣草的种子,恐怕是直接派人到异邦去购买来的。
因此,从牧无忧手中接过那个小包袱时,她的心中也不禁划过淡淡的感动。
“谢谢。”
小霸王牧无忧却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呃,好吧,算她说错了nAd2(
舒心没跟他斗嘴,而是打开包袱,看着里面那一颗一颗米粒大小的、棕黑色的种子,微微一笑,“没错,就是它。”
牧无忧俊眉一挑,“你见过?”
呃……又不小心露馅了。
舒心镇定地装作没听见这个问题,而是问他,“这些种子多少银子?”
牧无忧哼了一声,傲骄地道:“这可不是光有银子就能买到的。你若不想欠我的人情,就赶紧绣个荷包给我。”
舒心默了默,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不过一个荷包而已,怎么自己这么放不开?
于是点头应道:“好,我用荷包买你的薰衣草种子。你喜欢雄鹰的图案是吗?”
这么顺利就得到一个荷包,牧无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为了确痹己能够顺利拿到这个荷包,牧无忧都不敢再多呆一刻,免得惹得心儿生气,荷包又飞了。
“那……我没别的事了,就走了。”
舒心笑道:“一路顺风。”
可是牧无忧又想起自己还有话没有叮嘱完,一口气说道:“这次猎的紫貂皮,我已经硝制好了,你拿去做一身貂皮大氅,不许拒绝。
我去军营只能带两个侍卫,给你留了夜离和夜爻两个人。
夜离你见过的,夜爻你明天叫他出来见见就行了。
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们去办就行了nAd3(他们俩都是我的暗卫,是绝对可靠的人。”
说着,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拿出一个大包袱,递给舒心。
舒心知道自己拒绝也没用,干脆接过来,敷衍地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牧无忧顿时不高兴了:“心儿,你怎么总是想赶我走?”
“没有啦,我这不是担心你走夜路,会摔跤吗?”
牧无忧哼了一声,“信你才怪。”
他忽然欺近身来,在她唇上轻轻一沾,然后迅速地跳出了窗口。
等舒心醒悟过来的时候,他的人早已飞出了院墙,消失在夜幕之中。
舒心拿手擦了擦嘴唇,心里有点哭笑不得,她这算是被无礼了吧?
可是那个罪魁祸首怎么好象比她还害怕,火烧ρi股似的逃走了?
……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了。
牧无忧果然是三年从不间断地,每天给舒心写封信。
景王爷悄悄派去保护儿子的侍卫,都成了信使,成天奔波在北疆与舒家村之间的道路上。
从牧无忧的信中,舒心得知他隐姓埋名,成了一名小小的士兵。
随后,因屡次在战场上立功,慢慢地提升为骁骑尉,虽然只是个五品官,可却是凭他的军功累积的,半点没有沾景王府的光。
舒心自然还是实现了自己的诺言,给牧无忧绣了一个雄鹰图案的荷包。
也依言每十天给他回信一封,哦不,说字条可能更合适一
虽然从来只是寥寥数语,可是却能让牧无忧津津有味地读上好几天,直到下一封信来。
从那夜给了舒心一包薰衣草种子之后,牧无忧又陆陆续续的,给舒心捎来了各类名贵植物的种子。
这让舒心兴奋不已,便开始建立起自己的研究基地来。
屋后的那座山头,现在除了原本就大片生长着鲜花、和可制作香料的植物的土地之外,别的地方都已经被开垦了出来,成为了花田。
基地和种子都已经有了,那下一步只要找到懂得培育花卉植物的人帮自己建立苗圃研究基地就好了。
经打听,舒心请来了邻村陈叔帮助自己,开始有计划有范围的分块培育起薰衣草等各类花草品种来。
陈叔的祖父辈都是在达官贵人家进行花卉植物养护的,对常见花卉植物的养护还是很在行的。
而在现代的时候,因为工作的关系,舒心经常去一些鲜花产地参观学习,对于一些花卉的种植,也有不少理论上的专业知识和培植技巧。
陈叔三代积累下来的养护经验,与舒心现代的培育理论相结合,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进行基地的建设工作。
而后则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便培育出了品种精良的几十种花草种类出来。
像薰衣草这类外来精品,舒心并没有刻意追求产量,而只是打算先掌握培育精品的方法,等技术和时机成熟了,再扩大种植面积。
且舒心想着用这些精贵品种的精品,研发出更高档次的系列产品出来,为自己以后开店做准备。
舒心的产品定位一直都是走高端路线的,而且舒心认为能得到这群金字塔尖的最顶端客户的拥护和青睐,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这个苗圃基地的成功培育技术,让舒心的香脂品质也更上一层楼。
而且,经过舒心没日没夜无数次的反复试验,她终于设计出了,能提取植物精华的蒸馏设备,并且掌握了提取的技巧。
这使得舒心的产量有了极大幅度的提升,
产品线,也有了极大的扩展,许多以前无法制作的现代配方,也被她试验成功。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舒心前前后后已经研发出了几十种新产品,美白的,保湿的,祛痘的,各类洗护产品应有尽有。
由此,舒心的香脂也越来越受到那些贵妇小姐们的青睐。
现在基本多是提前订货,而舒心的货本就是贵在精而不在多的,所以市场上渐渐出现了私下抄她产品的情况。
云少卿是很有野心又很懂得经营之道的一个人。
在大齐国的交通和运输能力比较弱的三年的时间里,将产品成功推入到全国各地的市场。
因着舒心产品的大获好评,云香坊的发展势头已超越了姚记香坊。
舒心则这在这三年的时间里,积攒了一定的资金。
苗圃培育出来的品种质量也很稳定,所以舒心想要自己开店的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但舒心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还需要自己耐心等待。
主要是因为,舒家村太偏僻了,除非她能在大城市、至少是大城市的周边乡村站稳脚跟。
可是这个时代的户籍管理非常严格,想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此,舒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哥哥舒俊的身上。
只要哥哥考上了举人,就能全家人搬到省城或者京城去。
三年前,大舅舅李臻就远赴京城,参加当年的春闱。
不过很可惜,那一次大舅舅名落孙山。而且在京城打听舒心父亲舒文达的下落,也没有打听到。
舒心严重怀疑父亲还在不在人世。
当然,这种话她没敢跟娘亲讲,当时,娘亲看了大舅舅寄回的信后,就偷偷哭了好几夜。
她自然不能再往娘亲的伤口上撒盐了,还得反过来安慰娘亲:
“以前往京城寄银子的时候,爹爹不都收了吗?现在说不定是跟随那个老师,到别的城市去了。毕竟京城物价很贵,居之不易。”
李氏也不知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反正哭了几夜之后,也就平静了,仍旧忙碌着香脂生意,没再提往京城寄银子的事。
这天舒心和翠儿送货到云香坊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大伯父舒文展和大伯母黄氏。
经过三年的时候,两家人又慢慢恢复了往来,或者说是大伯一家子厚着脸皮,硬是“热情”地、时常往舒心家跑。
这会子见到大伯和大伯母,舒心暗想,肯定又是有什么事。
虽心中有些疙瘩,不过她还是笑着上前与他们打了招呼。
云少卿的邀请
?黄氏笑容满面地跟舒心招呼道,
“心丫头回来啦,过来过来,大伯母给你说件事,是好事。”
大伯和大伯母过来,通常都是找各种借口打秋风,舒心已经习惯了。
在这种极其重视家族的年代,她们不能随便跟大伯一家断绝关系,也只能要十次给一次了。
于是舒心要笑不笑的道:“有什么事,大伯母跟我娘亲商量就好了。钚”
反正李氏的脸皮也练出来了,知道如何应对这种不要脸的亲戚。
黄氏却拉着舒心的手不放,挤出慈爱的笑容,
先夸了舒心几句越长越漂亮,然后才开始导入正题荬:
“没想到心丫头这几年间也长成大姑娘了,年底就要满十四了吧。”
李氏没说话,只是笑着摸了摸舒心的头。
黄氏眼珠子一转,便道:“三弟妹呀,我有个娘家的弟弟,之前一直是在外地做生意的,上个月才回来的。
他和他媳妇都是头脑灵活,又能吃苦的人,所以家里的条件很是不错。
他们只有一个独子,看得特别重,今年也满了十六岁了。
以前在外地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媒人上门来议亲呢,
不过我弟弟弟妹觉得一家人,终归是要回故乡的,所以就不想给我侄子,说个外地媳妇。
这不,前阵子我那弟媳妇才一回乡,便托我给打听下,
看有没有合适的人介绍,给她们那个宝贝儿子当媳妇的nAd1(
我想来想去,我侄子这么好的条件,如果让外人抢了去那多可惜呀。
这不,我就想到了心丫头。
心丫头今年也是满了十三岁的人了,俩人的年纪极合适。
你们两家的条件又相当。真可谓是门当户对,天赐良缘。”
大伯母黄氏越说越兴奋,小三角眼闪闪发光,两只胖胳膊挥舞了起来:
“虽然心丫头还没有及笄,但他们两个人可以先订个亲。
我那弟弟弟媳都是和善的人,
我这个当伯母的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如果心丫头嫁到我弟弟家去,
我弟弟弟媳会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疼,心丫头的日子,一定不会过得比在家里差。”
黄氏见李氏微微低垂着脸,一副愁苦的样子,以为李氏是不放心,
于是她赶紧又补充道:“我这也是为了能帮心丫头,找到一户好人家。
我那弟弟和弟媳妇他们说了,聘礼一定给得足足的,绝对不会委屈了未来媳妇的。”
李氏蹙眉半晌才开口道:
“多谢大嫂的一片心意,只是心丫头还小,我舍不得,还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
舒心也适时的挽着李氏的胳膊咐和着。
心里却讽刺地笑道,就你这小心眼又跋扈的性子,想你弟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就算你弟弟和弟媳真是个好的,
我都不想出嫁后,还跟你有什么联系nAd2(
黄氏见弟妹不答应,顿时露出一副痛心急首的样子,道:
“我说三弟妹呀,这姑娘大了是不中留的,
再说新丫头,马上要十四岁了,也不小了。
如果能先定下一门亲事,对你对心儿丫头都是件好事,
而且往后你家里的事,也能多些人来帮忙呀。”
原来,黄氏是在打舒心香脂的主意,只要舒心嫁进她弟弟家中,便是自家人。
那香脂制作的秘方,他们就能轻而易举的拿到了。
那时,做白花花的银子,就会哗哗的流入弟弟家中。
自然她那个弟弟弟媳,也不会亏待了她这个既是亲人又是媒人的姐姐的。
到现在,这个黄氏还没有改掉这个做白日梦的坏毛病。
舒心忍不住低头冷笑着。
而李氏则摇着头口气万般无奈的说道:
“大嫂你也是知道的,心儿的亲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
况且这是关系到心儿一辈子的事,也万万不能这么心急的。”
黄氏见自己这般苦口婆心地跟李氏说了半天,她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
黄氏的火气便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发出一阵冷笑,道:
“不是我这个当大嫂的要说你了,这做人可不能只看到眼前nAd3(
你们家的俊哥儿现在是中了秀才,心儿丫头也确实是能干,
但是不能因着这些,就真的认为自家是上等人了,就有了攀龙附凤的心思。
欣丫头是长得漂亮,但是京城里的王爷,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
哪看得上咱们这里的土包子?”
李氏的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黄氏自以为自己,戳中了李氏的软肋,得意洋洋地接着道:
“自己是什么人家,自己应该清楚。
别为了一些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到头来害得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
到那时,怕是你们想求着人家,人家还不见得会看上你们了呢。”
舒艳这时也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颇为不满的看着舒心说道:
“就是,也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没见识的乡下丫头。”
舒文展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用力的点了点头。
黄氏和舒艳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氏和舒心她们哪能不明白?
原来黄氏两母女这是在说,李氏之所以拒绝自己的“好意”,和之前推掉那些说媒的人,
就是因为她们到现在,还恬不知耻的对高贵的景王世子牧无忧,心存妄想。
舒心听的是又好气又好笑,挑眉道:
“我爱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是我的事,与你们何干?
即使以后我嫁不出去,只要我手中有银子,衣食无忧。
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伯一家最眼红的,就是舒心家的银子。
听到舒心如此炫富又打脸,一个个气得不轻,气冲冲的走了,连晚饭都忘了蹭。
舒心朝着他们一家子的背影,哼了一声,:“跳梁小丑。”
李氏不赞成的瞥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指责的话。
大伯和大伯母时不时的,要到这里来出丑露乖。
今天的提亲,舒心只当做是一场闹剧,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笑嘻嘻的跟娘亲撒了一会儿娇,便回作坊盘点库存。
张掌柜告诉舒心,过几日,少东家云少卿就会来连城,有要紧的事要找她商议。
舒心猜测着,是不是云少卿又想让她扩充产量。
因为上次见面的时候,云少卿就告诉舒心,这个月,云香坊还要在南边的两座城市,增开两家分店。
现在已是进入十月下旬了,鲜花基本已经绝迹。
不过,在花料充足的月份,舒心的作坊大量提取了各种鲜花的精华液。
这些精华液能保证现有的香脂销售量,但如果要增产,就需要好好计划一下,干花的库存量。
舒心在作坊里,连忙碌了好几天,转眼就到了与云少卿约好的那一天。
到了云香坊之后,舒心直接上了二楼的议事房。
云少卿早已等候多时了。
他一身天青色斜襟长衫,腰系同色丝绦,头发用一根羊脂白玉簪子束住,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举手投足间,再多了一份稳重从容的气质。
真真是一个绝世佳公子。
舒心毫不掩饰自己对美男的欣赏,含笑着打趣道:
“啧啧啧,每见你一次,你就更帅一分,快从实招来,是不是偷偷用了我制的香脂?”
云少卿被取笑了,也依旧是从容淡定的样子,微微一笑,回道:“自然是心儿香脂的功劳。”
说着,请舒心坐下,亲**香煮茶。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云少卿才正色道:“不知心儿听说过制香大赛没有?”
舒心一愣,什么制香大赛,她还真的没听说过。
云少卿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制香大赛是制作香脂、香料的行会牵头举办的,每六年举行一次。
大赛分为团体赛和个人赛。
团体赛就是由各家香坊,提供自家出产的三种最好的香脂或者香料,
由行会请来大齐国或者周边国家,最负盛名的制香大师,来担任评委。
由评委们选出,排在前三位的香料或者香脂。
取得胜利的香坊,都可以获得一定的奖金。
而第一名,还可以获得“最佳香坊”的称号。
成为全行业公认的翘楚。
对于一家香坊来说,这是致高的荣誉。
而个人赛,则有淘汰赛和挑战赛两种。
所有参加的制香师,都要参加淘汰赛。
淘汰赛是由大赛评委出题,制作某种香脂,各制香师同场竞技,优胜者晋级。
淘汰赛一共有三轮,第一轮淘汰一大半选手,
第二轮仅十人晋级,
而第三轮,则评选出第一至第三名。
一般来说,能晋级第三轮的,都是各大香坊极力要聘请的制香大师了。
淘汰赛之后则是挑战赛。
如果某位制香师不服评委的裁判,可以挑战优胜选手,甚至是第一名。
当然,也有某些名气不相上下,又有个人恩怨的制香师,会通过挑战赛来一决高下。
挑战赛的题目则由比赛双方协商制定。
云少卿介绍完后,乌黑清亮的眼眸注视着舒心,极其认真地邀请道:
“我代表云香坊,诚挚邀请舒姑娘,代表我云香坊,参加明年八月在星城举行的制香大赛,不知舒姑娘可否愿意?”
舒心几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一下,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不但要参加团体赛,还要参加个人赛。
六年才举行一次的大赛,行业中,一定是非常轰动的盛事。
如果能够取得优异成绩,这是打响自己名号的,最有力的宣传方式。
舒心一直想开自己的店,可是一直未能如愿。
这其中的因由不单单是资金的问题,还因为自身没有名气。
在这种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可以打广告的年代,想出名只能靠顾客的口口相传。
而制香大赛就是一个能将自己的产品,迅速传播到全国各地的最好途径。
茶水有问题
更何况,云少卿也说了,没有大香坊或者行会的推荐,她就无法参加个人赛。
为了自己的参赛名额,舒心也愿意帮忙。
见舒心答应下来,云少卿也十分高兴,忙向她说明了一下云香坊的打算洽。
既然是以云香坊的名义参加团体赛,当然就不能够使用,舒心寄卖的产品。
云香坊决定用他们香坊的玉肌膏、凝香丸、玫瑰玉颜露,这三种产品参赛钤。
邀请舒心,就是想请舒心,帮他们改良配方,以求能在大赛上,一举夺冠。
亲手制作了近四年的香脂,舒心再也不是那个、只空有理论的公司高管了。
帮忙改良配方,虽然不说轻而易举,但也绝对能够胜任。
何况云香坊还许下重金,舒心自然是爽快应允。
不过,那三种产品的配方,是云香坊的机密。
每次生产的时候,都是将配方里的原料,分几个作坊进行初级和中级加工,
最后,再汇总到总部调配,制成成品。
可以说,只有云家的家主,三位位长老,和内定的家主之位的继承人云少卿,等五人知道这个配方。
就连生产的工人,也不知道他正在生产的产品,是不是玉肌膏。
如果不是因为舒心的产品比云香坊的要好,云家是绝对不会请她来改良配方的。
因此,要改良配方,就必须在云香坊在京城的总部进行nAd1(
距离大赛举行,还有十个月的时间。
对于产品改良,这种基本上靠灵感的事来说,十个月的时间,还略显仓促。
舒心与云少卿商量好进京的日期后,便婉言谢绝了他,共进晚餐的邀请。
她要回家告诉娘亲,自己的决定。
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每天还没到傍晚,天色就已经黑压压的了。
舒心坐在回程的马车里,闭目养神。
冷不丁的,耳边听到一道硬朗的声音:
“舒姑娘,你即将赴京的事,请写在信中,告诉少主。”
舒心猛地的将眼睁开,有些好笑的道:
“夜离,我给你家少主写什么信,你也要管吗?”
这三年的时间里,夜离和夜爻都尽职尽责的,每天守护在她身旁。
一来保护她的安全,二来帮她隔开各种桃花。
三年的时间,舒心从一个豆芽菜一般的小丫头,摇身变成为一名姿容清秀绝伦、气质淡雅脱俗的婷婷少女。
姣好的面庞,窈窕的身姿,总能吸引来一大群狂蜂浪蝶。
有了夜离和夜爻两个黑面门神,舒心的确少了无数***扰。
只是他俩那种,她是少主的女人的论调,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
尤其是半年前,云少卿隐晦地向舒心,表露出爱慕之意之后,
夜离和夜爻更是从保镖,变身为管家婆和唠叨婆nAd2(
时时刻刻在她的耳边提醒她,
你是少主的人,
你不应该看别的男人,
你不应该跟别的男人说话,
云少卿这个男人不是个好家伙。
舒心的耳朵都快被这两个唠叨婆,念出茧子来了。
知道这两个家伙,对他们的少主忠心耿耿,舒心也懒怠再理会夜离。
不过,舒心还是在心中小小的想象了一下,
牧无忧那个小霸王,知道自己要跟云少卿一同进京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估计会一天十封信的来指责她,并要求她作出保证,
除了公事,不得与云少卿多说一个字。
可惜,现在是冬季,北方的游牧民族又开始,频频***扰大齐朝的边境。
不管那个霸王是多么的生气着急,他也只能待在军营里,随时候命。
一想到那张绝世无双的俊颜上,将会布满又是生气、又是焦急、又是无奈的神情,
舒心就恶趣味地笑了。
好像这样才能报了他的信中言辞,越来越大胆、越来越令她脸红心跳魂不守舍的仇一样。
回到家后,舒心就将她要去京城的事儿,告诉了娘亲李氏nAd3(
李氏虽然在心里非常担心,女儿此行的安全,以及在外地,衣食住行是否能习惯。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左右女儿的决定。
似乎是从心儿十岁那年起,李氏就再也看不透,女儿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匆匆吃过晚饭,舒心美美的泡了一个精油浴,便令翠儿帮她收拾行李。
十日之后,等云少卿巡视完附近的分店,她就带上翠儿,和云少卿一同进京。
翠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小姐咱们这一走,婶子一个人怎么办呢?”
舒心噗嗤一笑,“我娘哪里是一个人,不是明明有你娘,还有我二伯二伯母他们陪着她吗?”
翠儿叹了口气道:“我的意思是,面对小姐你家大伯和大伯母的时候。
您不知道,今天他们又来了,说您奶奶病了,又要走了十两银子看病。
还说您奶奶年纪大了,要多补身体了,以后的要二两银子一个月的孝银。”
舒心的目光冷了下来,大伯他们还真是跟吸血虫一样,沾上了,撕也撕不下来。
租赁的田地耕种不及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收成比别家的田地,少了至少三成。
大伯一家却从不知反省自身,而是抱怨老天不长眼。
舒心都替老天爷喊冤。
今天又特意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来找娘亲要银子,估计是那三天打鱼都不想打了。
“我知道了。过两天我亲自过去送孝银。”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舒心在作坊里忙过一阵之后,就一个人去大伯父家交孝银。
她原是想跟大伯谈一谈关于孝银变更的事情,没想到却被何婆子叫去房里。
何婆子看到她进来,早已是笑得满脸掬花的合不蚂了,还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的好不亲切。
当看到何婆子笑容可掬的拉着她的手不放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舒心直觉得浑身一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可是当孙女的,又不能甩开奶奶。
舒心憋着一股气,正在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黄氏恰巧这时进来了,笑ⅿⅿ地说道:“心丫头你来了,我正好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就直接拉着舒心的手,把舒心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舒心挑了挑眉,倒要看看大伯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俩一坐下,黄氏就热情地说道:
“今天可巧了,我娘家侄子和侄女也来家坐客,怕你不好意思,所以你艳儿堂姐就在另外一间房里陪着他俩说话。”
舒心皱了皱眉,什么她娘家侄子侄女的,难道大伯母还没死心?
黄氏这会儿已经拉着舒心的手,问起她打算生辰怎么过,要不要她送什么礼物。
舒心的生辰在每年的最后一天,既腊月三十、除夕那天。
以往黄氏可从没送过她礼物,忽然说起,必有所图。
舒心在心中不屑,可脸上却没带出来,而是简单地回答了几句。
舒心刚回答完,就看到舒艳领着两个人一同进来了。
黄氏忙笑着给他们三个人相互介绍起来。
原来来人正是黄氏上次说的娘家的侄子黄永富,而另外一个则是他的亲妹妹黄婉玉。
舒心在听到黄永富这个名字时,心中就更加鄙视起黄氏一家子来,都是掉在钱眼里出不来的人。
舒心给他们礼节性的打过招呼后,便要告辞离开。
黄氏见状忙让舒艳领着他们到别处去玩,说自己还有话要跟心丫头说的。
等舒艳她们三人走后,舒心才觉得舒了一口气。
黄氏像是特意给她解释一样,道:“我弟家就在邻村,所以他们俩近来经常来我们这里玩。”
虽然他们来大伯母家属于正常的事,但舒心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想着还是早点离开才是好。
于是便直抒来意道:“大伯母,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和大伯,
每月一两的孝银是当初分家时定下的。
如果想要加孝银,我们得再去找村长理论理论。”
黄氏听得肝火直冒,却强压着,挤出一个笑脸,“这个事儿不急,慢慢商量,别动不动就去找村长。”
说完走到梳装台前,等转过身来时手里却多了一样首饰。
黄氏笑盈盈地对舒心说道:“心丫头,其实上次在省城大伯母特意给你买了这个簪子,准备在你十四岁生辰那天送去的。
正好你今天来了,就将它送给你。”
舒心正欲找理由不接,可是黄氏说什么也要给她,而且理由是长辈给晚辈的礼,做为晚辈是不能拒绝的,不然就是大不敬。
既然黄氏都搬出来了这一套说法,那舒心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好在这件首饰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胜在款式也还算得上是小巧精致。
舒心谢过黄氏之后就想借机起身告辞,可是黄氏却半点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又热情的跟舒心拉着家常。
其实一直也就是黄氏自个在吧嗒吧嗒的说的眉飞色舞的,舒心只是在一旁低着头,偶尔点个头干笑一下而已。
过了一阵子,舒心有些无力的用手撑着头眼睛也半眯着。
黄氏关切地询问,道:“心丫头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舒心有气无力的回道:“大伯母,我觉得有点头晕。”
黄氏又瞄了一眼桌上早已放凉的茶,道:“那要不先在我这躺一会,我去给你请大夫来?”
舒心摆摆手,道:“有可能是我这几日没休息好,我坐坐就好了。”
黄氏怪嗔的说道:“要是头晕就在床上躺一会吧,没人会打扰你的。”
舒心似乎是被说动了,勉强地点了点头。
等黄氏扶着舒心躺下盖好被子,黄氏低身对舒心说道:“一会大伯母再来看你。”
见舒心闭着眼睛没有出声,黄氏脸上划过一丝不寻常的笑容,便转身出了房间。
等黄氏刚将门关上,舒心就立即弹起来下了床。
原来在黄氏一个人自说自画的过程中,舒心留意到黄氏还会时不时的要自己喝茶,
本来自己并无心喝什么茶的,只想等黄氏快点说完,自己好找了时机走人的。
所以之前她也的确喝了一口茶,可是就在她喝下这一口茶一阵子后,就觉得有一股困意袭上脑袋。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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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上午会想睡觉?
舒心立马意识到这茶有问题,
而这时再联想到黄氏的侄子和侄女,今天也到大伯母家里来了,
舒心推断,这恐怕也是黄氏有意安排的。舒悫鹉琻
如果真是有意为之,那一定有下一步的行动,而且舒心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了钚。
当猜到这一些事情的时候,舒心全身的毛孔,都因愤怒而张开了。
这反而让刚才的那阵困意,一下子全都退下去了。
而后,舒心仔细观察着黄氏的一举一动,便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荬。
当黄氏再让她喝茶的时候,舒心又假意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直到黄氏被她骗得走出了房门。
黄氏一离开,夜爻的声音就在舒心的耳边响起:
“舒姑娘,有什么事吗?”
夜爻虽然没有喝这有问题的茶水,可是舒心假意喝茶的动作,却被他看出来了。
何况舒心还说她头晕,身为暗卫,自然要问一问。
舒心淡淡一笑,“一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黄氏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舒心这个小小农家女的身边,会有顶尖的暗卫保护着。
就算舒心把一壶茶水都喝下去,她今天的计谋,也不会得逞nAd1(
舒心拿棉絮卷了卷,做出个躺着的人形出来,然后快速地从窗户跳出。
窗后的窄小后院里,黄氏养了几只生蛋的老母鸡。
舒心眼珠子一转,恶作剧般地笑了笑,抬手拿起一个沾了鸡屎的鸡笼。
她对这个小院子十分熟悉,很快从后窗溜进旁边的房子里,静静等待情节的发展。
果然没过多久,舒心就听到有脚步声往自己这边来了,而且很明显是男人的脚步。
现在这个院子里的男人,只有大伯父和那个黄永富了。
舒心屏住呼吸认真听着门外的动静。
这脚步声在黄氏的房间门口汀了。
那人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任何话,直接走了进去,并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舒心确定来人进去了以后,便迅速从房间里冲出来,
随手抄起搁在墙边的扫帚,飞快且轻巧地冲进房里。
房间里,一个男人正站在炕边,他连炕上被子里躺着的是谁都没仔细看,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拆腰间的系绳。
就在此时,舒心以闪电般的速度,将鸡笼罩在那人的头上。
同时,一边大声喊着:“快来人呀,有贼进屋了”
然后一边挥舞着扫帚,对着房里的人一阵子乱打。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那人又是背对着房门,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破门而入,还是大喊抓贼nAd2(
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愣住的时候,舒心已经连连打中了他四五下。
在那人意识到不对刚要开口的时候,舒心手中的扫帚已经像雨点般落到了他头上,身上和下意识想要挡住的手上。
“别打了……”
才张嘴说出三个字,鸡笼子上沾的鸡屎就十分欢乐地落到了他的嘴里。
一股又***又臭又咸的味儿,差点把那人的隔夜饭给逼出来。
可怜那人再不敢轻易张嘴,连名字都来不及说出。
他想先将鸡笼子取下来,可是他还要没头苍蝇似的躲闪舒心的扫帚雨,
手忙脚乱的折腾了一通,怎么也拿不下来。
舒心现在的力气可不算小了,而且她还专门往痛的地方抽。
打得那人手痛、脚痛、肚子痛,嘴里只能连续不断的发出“哎呀,哎呦”的声音,
而且不到一会儿,头发就己经被扫帚上的刺,勾下来了好几股。
头发散落下来,脸上、脖子上和手上也竟是被刺刮到的细细的血痕。
待舒文展、黄氏、何婆子、舒艳和黄婉玉跑到屋里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是:
舒心靠着墙边,一手掐腰,累得只喘粗气,
她的脚边放着一把扫帚,扫帚的前端已经半秃了,
而那个贼,抱着头,蹲在暗处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身边还放着一个鸡笼子nAd3(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黄氏,只听见她带着哭声说道:“这是富哥儿呀,他怎么可能会是贼?”
舒心打的“贼”正是黄氏的侄子黄永富。
黄婉玉听罢也将信将疑的盯着那人问道:“哥哥,是你吗?”
那人无比尴尬的慢慢的抬起了头,又很快低了下去。
可是黄婉玉还是看清楚了,马上泪眼汪汪的跑到黄永富的身旁,仔细查看起他的伤势来。
其实,舒心在那人悄悄进房的一系列反应中,就已经判断出那人就是黄永富了,而且也确定了黄氏的全盘计划。
无非就是想让黄永富先把自己这个生米,给煮成熟饭,然后就好名正言顺地结亲,霸占自己的香脂作坊。
因而,舒心拿着树棍进屋打他的时候,那可是卯足了劲,恨不能把黄永富给打成一个半残。
而黄永富多半是被舒心的气势给吓到了,反抗都反抗得无力,到底是做贼心虚嘛。
恐怕现在就连黄氏也没明白,眼前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心丫头不是已经晕了么?怎么还有力气打人?
黄永富借着妹妹扶他的力气站起身来,却使劲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大家。
黄氏这会子也哭天抹泪地走到侄儿子跟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被当成贼了呀?”
说着还望舒心这边愤愤不平地看过来,眼中的深意很浓。
舒心则不打算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倒有一件事很好奇,大伯母怎么能一进来,光看个背景就认出了贼人是谁呀?”
黄氏没想到舒心会反咬自己一口,有些心虚的道:“他是我侄子我当然认的出来。”
“可是他在暗处蹲着,连与他朝夕相处的妹妹都没认出来,大伯母竟然能一进来就马上认出来了,我还以为大伯母其实一早就知道,他会到屋里来呢。”
听到舒心的话后,舒艳和黄婉玉也疑问的看着黄氏。
但舒心发现何婆子和舒文展却没有疑惑的眼神,顿时心下了然。
看来这个计划只有何婆子,大伯父大伯母和当事人黄永富知道了。
也是,这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要两人未出阁的女孩子知道总是不妥。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越少人知道演起来才越逼真。
黄氏听了怔怔的看着舒心,好一会才平复心中的惊慌。
黄氏恢复过来后才说道:“笑话,我怎么会知道富哥儿会到我屋里去。对了,你刚才不是头晕嘛,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黄氏这么一问,在场所的所有人都朝舒心看去。
舒心转脸看向何婆子,眼眶一红,噙着泪道:“祖母,刚才心儿头晕,大伯母让心儿在这里休息一下。
后来,心儿口渴发现大伯母已不在房里,而屋里也没有水,就想着去厨房里里看看。”
说着朝黄永富瞪了一眼又道:“没曾想,在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屋里有声音。
本来心儿还以为是大伯母回来了,正打算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人的身影心儿不认识,于是,于是心儿就……”
还没说完,舒心就委屈的扑到何婆子怀里呜咽起来。
哼……如果当时自己真的头晕躺在床上,可想而知等那人进来,而“正好”这时黄氏等人过来看到了这一幕,
bsp她一定会说为了薄自己的清白,就只能嫁给她这个侄子了。
那时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就算自己强势地不愿嫁,估计这十里八乡的,也会传出许多难听的话来。
自己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而舒心在呜咽了一阵后,又哽咽的说道:
“如果心儿没有起来去找水,而一个陌生男子进来了,那后果就不不堪设想了。”
这时黄婉玉不乐意了,指着舒心尖声骂道:“什么堪不堪的,我哥哥来这是找姨妈的,
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粗暴,将我哥哥打成这样,到现在还在怪我哥,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舒心听了后没有看黄婉玉,而是抹了眼泪冷眼看着黄永富,问道:
“敢问,这位公子你为何会鬼鬼祟祟的进到大伯母的房间来?而且还是明知我在里面的情况下?”
黄永富本来头就低着,这会子听到舒心这么一说,他将头就压得更低了,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我…我是来找姑妈的,我一时…一时忘了姑…姑娘在屋里了。”
黄婉玉紧接着就气呼呼的说道:“我要去村长那告你恶意打伤我哥哥。”
舒心见此更是冷笑几声对黄婉玉,道:“好,我正好也想找村长给我主持公道。”
黄婉玉虽然年纪不大才十一岁,但人还是挺聪明的,她马上反应到难道这事有什么内情吗?
刚才哥哥就暗中扯了下她的衣服,现在又听舒心这么一说,当下黄婉玉就愣在原地,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黄氏却在这时打起圆场来:“他以前也经常是这样的,怕是有什么急事才一时忘了规矩,才会出现这么次误会来。”
舒心刚要反驳黄氏,是什么急事会让他连男女之防都忘了?
何婆子也拉着舒心的手,轻轻拍了拍劝慰道:
“一场误会而已,说起来都是自家人,你现在人也打了,这气也算是出了,
终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就不要闹到外面去让大家看我们的笑话。”
说完又沉脸对黄永富和黄婉玉低声喝道:
“你明明知道心丫头在你姑妈房中说话,怎么能像平时那样随便就进来?
再有事也可以请你姑妈出来说呀。
如果心丫头一个人在屋里,你就这样直接进去了,你让心丫头怎么办?活该你被会心丫头当做贼打。”
舒文展不耐烦地对着黄氏说道:“我说你们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侄儿子擦药去。”
黄氏她们连忙拽着黄永富,到其它房里上药去了。
现在房里就只剩下舒心、何婆子和舒文展三人了。
舒心在心里冷笑道,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呀,这呣子俩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三两下就将人给拉走了,让自己不好再纠缠。
当然舒心也没想着继续深纠下去,因为那样对自己无益。
舒心本来也只是打算给那姓黄的小子一个教训的,有了这次的事后,怕是那姓黄的看到她都会怕了。
看到何婆子舒文展都看着自己,等着她表个态。
舒心便抓紧机会,说孝银的事儿。
何婆子知道这一回别想提高孝银了,舒文展也表示,那只是“你大伯母一个人的意思”。
舒心达到了目的,就告辞回家了。
在同一天,一家店铺的二楼,一位玉面锦衣公子正听着手下人,给他禀报着打探来的消息。
玉面公子听着来人的禀报,面上并无任何表情,只是一边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玉瑶青瓷茶杯,一边注视着朝窗外的景色。
只到面朝下单膝跪在地上的人,停了好一会,玉面公子才收回目光,道:
“既然他们主意敢打到我的头上来,那就不要怪我出手了。接
下来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来人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道:“公子请放心,小的一定会将事情办妥。”
玉面公子将手轻轻一挥,那人便低头退了下去,他又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这个玉面公子,正是昨天才从外面巡视分店回来的云少卿。
云少卿一回来就听到手下打探到一条消息,说舒心的大伯母联合娘家弟媳要陷害舒心。
此事还是舒淳一时酒后失言泄露出来的。
今天一大早赌场才开张,舒淳就心情大好的跑来了,但转悠了好一阵也没有下注。
旁边不时有人调侃他说,这是他现在袋中空空如也,所以才没有下注的。
没想到舒淳听了非但没生气,反而得意的那些人说,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银子的。
那些人自然是不信的,舒淳自来是个大话联篇的人。
但是却有一个“有心人”忙借故拉着他去酒楼喝酒,几杯酒下肚,
再经那人一阵奉承话一说,舒淳更是飘飘然了。
他得意忘形的拍着那人的肩膀说道:
“我……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堂妹是制香的,她……她是跟云香坊合……合作的,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那……那我以后就有的是钱花。”
舒淳一口气将那人替自己斟满的酒一饮而尽,又乐呵呵地道:
“到那时,云香坊的掌柜都要让着我三分,
不然老子……老子就不跟他们制香了,老子就去找姚记香坊当家的去。”
那人一听心里一阵偷乐,这事一定要快点通知魏爷去,说不定魏爷会赏自己几锭银子呢。
那人口中的魏爷正是云少卿的亲信之一,专门负责收集各类情报的,而那人相当于现代电影中的“线人”角色。
于是,才有了云少卿在云香坊听属下汇报的那一幕。
再说舒心,忙碌了两天,就带着这次要送的货品,雇车赶到了云香坊。
到现在为止,与云香坊的合作已经有近四年了,以后还会持续下去。
但如没有什么别的事,舒心基本都会亲自去送货。
不是她不放心王婶或翠儿,而是在她的思想意识中,态度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因素。
所以她不会因与云香坊已经确定了长期战略合作关系就怠慢下来,
更不会因为自己的产品,是现在市面上炙手可热的货品,就得意忘形了。
所以,这批货依然是舒心和翠儿一起去送。
等到马车行驶到云香坊门前时,店铺里的一个伙计便笑脸迎了上来,道:
“舒姑娘过来了,我们少东家现在在外面办点事,临走前吩咐我们请舒姑娘去怡香茶馆等下他,说是已经订好了雅间。”
舒心听了不免觉得奇怪,有什么事不能在店里说,非要自己去怡香茶馆等他?
但既然云公子开了口,她自然是会去的,只是想先了解一下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心里才好有个准备。
舒心笑着问道:“不知,张大掌柜在不在店里?”
那人马上抱歉的摇了摇头,道:“我们大掌柜一早就有事出去了。”
那人似乎猜到舒心想通过大掌柜了解一些情况,便又补充道:“我们少东家只是这么吩咐了我们一句,还说舒姑娘的货品银票,他等一会见了面给舒姑娘。”
他见舒心没有回答又道:“要不我先送姑娘过去吧。”
那人正准备送舒心他们,却被舒心制止了。
云香坊离怡香茶馆并没多远,只隔了一条街而已。
舒心想着自己可以和翠儿一起坐马车过去,就不用麻烦店里的人跟着了。
等舒心到了怡香茶馆之后,就被领到了二楼的雅间去了。
开始舒心还一个劲的在心里猜测着,云少卿找她的目的。
再过几天就要一同去京城了,难道是制香大赛的事儿有什么意外?
但是,能有什么意外呢?不让我参与配方的改良了?
这根本不算是什么事,只要云香坊愿意推荐她去参加个人赛就可以了。
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舒心干脆就不去想了,只是翠儿说着话打发时光。
可是都过了半个时辰也没看到云少卿的半个身影,舒心不免有些气恼。
站起身来便想着再返回云香坊问下情况,如果云少卿事还没办完,那自己就先回去了,至于那银票可以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向他要。
她可不想在这傻瓜一样的干坐着对他而耗费光阴。
云少卿,总是晚了一步
?舒心主仆俩人刚要上马车,就看到门外急急的走进来,一位身材瘦瘦的男子。
那男子一看到她们,便直接上前对舒心头一低,拱起手,道:“请问可是舒姑娘?”。
舒心看了眼眼前这人,便谨慎的朝翠儿使了个眼色。
翠儿立马会意对那人答道:“我家小姐姓舒,你是何人?”
姓舒的这世上又不只有舒心一人,如果不是云公子的人钚。
那她们等会可以说,我虽姓舒,但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人自称是云公子的手下,因云公子的事还没有办完,
所以差他过来给舒心说一声抱歉,请舒心不必等他了荬。
说完那人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上一批香脂的货款,我家公子令我带给舒小姐的。”
舒心在云香坊没见过此人,但他既然能知道自己在这,又知道云少卿还在办事,想必此人应该是云少卿的手下吧。
她便示意翠儿,从那人手中接过银票。
舒心瞧了一眼票面上的金额,没错,便让翠儿收了起来。
舒心对来人说道:“有劳这位小哥了,还请你替我多谢你们家公子。”
说着,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等舒心她们的马车在不远处拐弯后,那人才转身走到一家福运来当铺进去了。
这一切,却刚好被从街角某茶馆出来的舒淳看到了nAd1(
咦,这丫头怎么会与点当行的人,一起去茶馆?
而且刚才那人对她还非常客气。
这么想着,舒淳便快步走进了,刚才那人进去的福运来当铺。
待他找到刚才那人一问,心下即惊又喜。
原来那人就是这家福运来当铺中的一个伙计。
这名伙计告诉舒淳,舒姑娘是他们这里的一位客户,
之前放了一些银子,在他们这里生息。
所谓生息,其实就是与现代银行里的投资产品差不多性质。
只要你放一些本金进去,到约定的时间后,就可以得到本金加利息。
当然这个利息是很高的,也就是俗称的高利贷。
但是在古代,很多人有闲钱,却不认识需要钱的人。
即使有人借钱,也怕对方赖账。
于是,很多点当行或赌场,都会利用手中的各种资源,吸收闲钱,去放高利贷。
当然也有很多大户人家也会这样做,不过只能是偷偷摸摸的,因为这并非是件光彩的事。
心丫头怎么会拿银子到这里生息?
利息有多少呢?
舒淳又追问那位伙计,谁知那伙计不再回答他,而是低头做起事来。
舒淳当然不会就此罢手nAd2(
在一阵软硬兼施、软磨硬泡之后,再加上他拍着胸脯说,自己是舒心的堂哥,
且他手头上正有一些银子,不知该放到哪家去生息。
那人听后面上一喜,忙故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进出,便偷偷告诉他,道:
“既然你是舒姑娘的堂哥,那也不怕实话跟你说。
其实舒姑娘是店里的一位贵宾级客户,介绍来的,所以利息也就随了那位贵宾的利息。”
那人还略微跟他算了一下,如果放十两银子在他家一个月,就有一两银子的利息。
而一整年的利息钱,比按月的更多,有十五两银子。
福运来当铺也算得上,是全国知名的当铺了,
在大齐国各省府都设有分铺,且客户也被划分为普通级和贵宾级。
也就是说你的资金达到一定标准之后,利息自然也会高些。
因为一般人放到他们这里的生息本金,并不是全部的家当,一般多是手头的余钱。
所以资金越雄厚的人,其本金放在他们那的时间也就会越长。
那他们点当行就能拿着这些钱,从更多的项目中获利。
当然一般福运来当铺对外的利息,表面上看是一致的。
只有他们的贵客,才知道有这个猫腻在里面。
舒淳在听道这一消息后,简直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了。
他立马问那个伙计道,
“我是舒姑娘的堂哥,如果我拿银子过来,利息应该跟她的一样吧?”
那名伙计表示,他必须去请示掌柜的nAd3(
舒淳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那名伙计,笑容满面的回来说,“掌柜的说没问题。”
舒淳立即跟伙计约好,明天放银子过来生息。
在回去的路上,舒淳觉得自己今天其非常非常好,找到了一个发财的好方法。
而他从福运来当铺出来后,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落到自己的口袋中。
其实舒淳不是不知道这种生息的事的,
只是一来他手头只要一有钱就会拿去赌,
二来是一般的利息还不足以吸引他,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去存钱。
而之前那个伙计算的利息钱,足足比外面的其它生息的地方的利息钱,要翻了十倍还有多。
这叫舒淳怎么能不心动?
这么好的事被自己碰到了,绝对不能放过。
打定主要后,舒淳一回到家便缠着黄氏给他二十两银子。
黄氏了解自己的儿子,以为他又要拿去赌,自然是苦口婆心的劝他。
舒淳跟着黄氏身后基本是寸步不离,见有空档,就对黄氏进行思想动员工作。
其实在舒淳跟她说这银子是拿去钱生钱的之后,黄氏便有些心动了,但还是不曾松口。
要说舒淳了解他娘比他娘了解他要深透的多了,
一来他外祖父家的家境不错,一早他就知道自己的娘有些私房,
只是以前他不知道具体数目,
没想到被他刚才一诈,就诈出了黄氏那至少有二十两银子。
二来他知道,只要是听到这钱还能自己生出钱来,黄氏就一定抗拒不了这个诱惑。
虽然舒淳别的本事没有,可这张嘴上的功夫却随了他娘的,
而且通过这几年的磨炼,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夸张地说,真正是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
经过几日的洗脑活动后,黄氏终于被说动了。
舒淳见黄氏没有像之前那般坚持了,便马上又是发誓又是保证的,
还一时情急,将舒心也在那放银子的事,说了出来。
黄氏从儿子口中再三确认,舒心也在那家放了银子的之后,
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的私房钱拿了出来。
黄氏还不停的叮嘱他,这事可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而且她要求一定要每月拿利息。
一放一年这种事,虽说利钱更高,可是黄氏总觉得心里没底。
担心到期的时候,别说利息,连本金都拿不回。
因此黄氏规定,每月她必须收到,舒淳说的利息钱,不然就收回这二十两银子。
舒淳见银子到的手,一边点头,一边往省城赶去了。
舒淳前脚才将银子存到福运来当铺,后脚就有人将消息告知了云香坊的张掌柜。
张掌柜立即将这一消息禀报给了少东家云少卿。
“少东家,您看,要不要小的找个时机,将这事儿透露给舒姑娘呢?”
云少卿原本粘在账本上的眼睛,忽地扫了张掌柜一眼,唇角微翘,淡淡笑问道:“为何要告诉给舒姑娘?”
张掌柜被问得一呆,“呃……您不是帮舒姑娘出气的么?”
上回少东家听说舒姑娘的大伯父和大伯母,联手给舒姑娘下套,
想逼舒姑娘嫁给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乡下娃子的事情后,
气得当场摔坏了一只名贵的青花瓷杯。
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温润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的神情。
现在给舒淳下的这个套子,就是少东家,为了给舒姑娘出气而设的。
既然花费了心思,为什么不让舒姑娘知道呢?
面对张掌柜的疑问,云少卿淡淡的道:“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我。”
一句话说的张掌柜暗暗着急,
您说您做了好事不留名,舒姑娘怎么感激您,又怎么跟您增进友谊呢?
云少卿自然不知道张掌柜心中的想法,他现在正在为明日,跟舒心一同进京而做准备。
考虑到舒心是个姑娘家,肯定不能跟他一样骑马。
坐马车的话,去京城大约是十天的路程——当然,走上半个月他觉得更好。
一路上的住行饮食,云少卿早就安排好了,但是现在又不放心的,叫来属下仔细过问。
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让舒姑娘的第一次长途旅行,感觉不到半分疲惫和无聊。
这些事,舒心自然都是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进京的一路上,一切的住宿饮食,都早早的有人打点整齐。
她以为这些都是云家的下属安排的,却不知道这些出自云少卿之手。
她的无知无觉,惹怒了云少卿的贴身小厮房子。
房子是云家的家仆,大名叫云房。
今年十七岁的房子,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
翠儿还以为房子比她小呢,这一路上相处熟了,还处处以姐姐自居。
明天上午就能到京城了,今晚是最后一次在旅途住宿。
每次舒心住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更衣。
翠儿服侍完小姐后,便拿着小姐换下的衣物,到水房清洗。
正巧房子也到水房还木桶,看到翠儿之后,就蹲在一旁,陪她聊天。
“我家公子在京城,不知有多少名门淑女爱慕呢。”
说起自家公子,房子是一脸崇拜,两只圆眼睛里闪着八卦之光,故作神秘地问道:
“翠儿,想不想知道都有哪些小姐,暗恋我家公子?”
翠红可无不可的道:“你想说就说呗!”
呔,什么叫我想说就说?难道你家姑娘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一点都不担心情敌都有些什么人吗?
房子悲愤了,一脸苦大仇深的道:“为了那些小姐的闺誉,我不好直说。
可是我要告诉你,各个都比你家姑娘尊贵,长的也不比你家姑娘差。”
最后,房子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将自己对舒心不识好歹,不知感激的不满,全数在这一声中,发泄了出来。
翠儿原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这几年跟着舒心四处乱跑,
跟各种各样的人物打交道,早就磨砺出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听了房子的话,再看到他那又悲愤又无奈的,便秘似的纠结表情,翠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莞尔一笑,翠儿飞快地洗了衣服,一溜小跑去找舒心。
半路上正遇到云少卿,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见到翠儿,云少卿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她,温文的笑道:
“这是本地的特产,五香小麻花。我多买了些,你拿给你家小姐尝尝。”
翠儿接过来,笑着道谢。
心里想着:云公子真是温柔体贴。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想尽办法搜罗些,好吃的好玩的特产,再用各种各样的借口送给小姐。
明明是担心小姐路途无聊无趣,却又半点都不居功,
比附近村上的那些乱献殷勤的傻小子,强的太多了。
在翠花看来,她家小姐是个非常出色,非常能干的女子,也只有云公子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才配得上。
现在襄王有心,只看神女有没有意了?
翠儿喜滋滋地回到房间,第一时间打开手中的油纸包,
“小姐小姐,这是云公子买的五香小麻花。
听说这五香小麻花是本地的特产,比一般的麻花,更酥更香更脆。
嘻嘻,云公子可细心了,怕您没听说过,特意买来,请您尝鲜的。”
说完,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自家小姐。
舒心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么巧,赶在这个时候送过来。
夜坤这个家伙肯定是要打小报告。
她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小油纸包,道:
“我已经尝过了,这包你自己留着吃吧。”
翠儿一看,果然跟她手中的一样是当地的特产,五香小麻花。
翠儿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小姐您怎么知道这里的特产的?您又是怎么去买的?”
咳咳,舒心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靓丽的小脸上,飞上一抹可疑的红霞,
“那个,……我是听这里的伙计说的,于是请伙计去帮我买了一包。”
“这样啊……那……那这包还是给你吃吧。”
翠儿的笑脸垮了下来,心里有些替云公子只惋惜。
有些事情必须第一个做到,才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迟了一步,都如同鸡肋。
舒心有些头疼的瞥了一眼房梁,摇了摇头道: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油炸食品的,这些你拿去吃吧!”
翠儿一想,也是。
小姐成天说什么养生,要远离油炸食物,
估计今天也是一时兴起,才让伙计去买了一包。
桌上的那些,大概就是留给我吃的。
于是,翠儿很自觉地将手中的油纸包包好,并将桌上的那一包,也收入自己的腰包之中。
“呃,那个是我的。”
舒心赶紧制止,开玩笑吧!要是让那个小霸王,知道我把他给我买的小麻花给翠儿吃,
估计又得写几封长信来骂我了。
翠儿听话的把那包麻花放下,眼睛却不解地看了看小姐。
她觉得今晚小姐有点怪怪的,可是到底哪里怪,又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翠儿,舒心长舒了一口气,毫无形象的往椅子上一瘫。
呼呼,她怎么会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
不等舒心发话,夜坤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抱拳拱手道:
“还请舒姑娘速速回信,我今夜就要赶回北疆。”
舒心的头又疼了起来。
翠儿进来之前,她正在看夜坤带来的,牧无忧的来信。
牧小霸王要求她,进京以后,住到他名下的别苑里去。
并在信中坚决反对,舒心住在云家名下的产业中。
理由是,你是我的女人,不能跟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
最后还要求舒心回信,向自己作出保证。
当然,那包五香小麻花,就是牧无忧要夜坤买给舒心的。
其实,几乎每一次,牧无忧都抢在云少卿之前,给舒心买来了好吃又好玩的特产。
因此,云少卿想慢慢取得佳人好感的计策,并没取得预期的效果。
倒是牧无忧,借着这一次,舒心跟云少卿一起进京的时机,大打失落牌,成功勾起了舒心的愧疚感。
让舒心也觉得,在牧无忧在北疆苦战的时候,她却给了另一个追求者,如此接近自己的机会,是非常不公平的。
于是乎,这段时间牧无忧的要求,舒心基本上都满足了。
当然牧无忧的要求,也不过是让舒心多回几封信而已。
可是今天这个要求,舒心却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的。
她提笔飞快的回了一封信,交给夜坤,然后很仔细地解释道:
“麻烦你再帮我带句话,给你家少主。
香脂的配方云家是保密的,所以在改良之前,是不可能让我住到别处去的。
何况云家给我安排的是总部的客房,我与他们是合作关系,住进去合情合理。
反倒是他的别苑,我该以什么身份住进去?”
再不放开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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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坤听完后,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道:“属下一定会一字不漏的转述。”
看来是赞成我的说法了。舒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已经有点在乎牧无忧的看法了。
夜坤见舒心没有别的再交待的,便从窗口跃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这一幕,刚巧被房子看见,他恨恨地啐道:“不知羞。钫”
“说谁呢?”
云少卿将头从账册中抬起来,随意地问了一句。
“还不是……那个男人,又去找舒姑娘了。这都是小的看到的第四回了。翰”
房子愤愤不平,其实他想骂的是舒心。
你一个女孩子,总让男人夜里窜你房里去,算个什么事?
从来没有听到你惊叫过一次,可见那个男人是你的老熟人了!
不过他知道自家公子不会喜欢听,于是只好改骂夜坤。
云少卿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温文尔雅的俊脸上,
从容自若,云淡风轻,一丁点惊讶或是气愤的表情都欠奉。
那双沉稳温润的眼睛,甚至都没往窗外瞟一眼。
堂堂景王府的侍卫,要出入一名闺阁少女的房间,
会让房子这个,只学过一点花拳绣腿的家伙看见?
这分明就是故意让房子看见的nAd1(
以为这样就能逼我退让了?做梦!
云少卿在心中冷嗤。
早在夜坤第一本故意露出踪迹,想令云少卿误会的时候,
云少卿就猜出来了,这个人,肯定是牧无忧的侍卫。
如此作为,不过是牧无忧在向他,宣示主权罢了。
牧无忧不过是想让自己以为,舒姑娘与他已经情投意合,甚至可以登堂入室了。
最好是自己一怒之下,跑去质问舒姑娘,把关系弄僵。
哼!他如果这么容易被激怒,又如何掌管云香坊大大小小上百家店铺?
云少卿被牧无忧的挑衅,激起了血性。
第二天见到舒心时,愈发的温柔体贴,殷勤备至。
当然,他的殷勤是如同春风化雨般的,绵密却又不露痕迹。
即使是舒心有些许察觉,却也指不出明确的证据,只能被动地接受,云少卿殷勤的照顾。
从客栈出发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京城。
云家派了大长老、也是云少卿的二叔云青天、和大管家云飞,在十里亭迎接大少爷和舒心。
云少卿和二叔父见过礼后,向他郑重介绍了舒心。
舒心礼数十足地给云青天行了礼:“见过大长老。”
她称呼的是云青天在云香坊的职务,是为了表明,自己并不会仗着与云少卿有点交情,就敷衍了事nAd2(
半晌都没听到回音,舒心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来,却看到对面那一行人惊艳的表情。
舒心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口气,这张脸真是越来越惹祸了。
翠儿却为自家小姐如此美貌,而感到无比骄傲。
横了房子一眼,暗道:什么爱慕云公子的名门闺秀,个个不比我家小姐差,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京城若真有这么多的绝色美人,你家的长老会看我家小姐看直了眼?
房子收到翠儿鄙视的眼神,也在心里暗哼了一声,
光漂亮有什么用?如果不能对我家公子一心一意,越漂亮就越讨厌。
而接风的那些人里,最先回过神来的,是云青天。
他仔细端详了舒心几眼,含笑道:“舒姑娘免礼。”
说完,饱含深意的看了云少卿一眼。
云少卿仿若不觉,扶着舒心上了马车。
这一幕,恰巧被来十里亭送客的老对头、姚记香坊的少东家姚宸瞧在眼里。
他偏头对自己身边的一名长随说道,“去打听一下那位姑娘的底细,看看是不是雪肌香脂的所有者。”
雪肌系列香脂是一位妙龄少女、放在云香坊寄卖的。
虽然不是云香坊出品的,可是也帮云香坊在几年间,占据了多大半的高端市场。
若不是姚记香坊还有独家秘方的香丸、香粉和香篆等商品,只怕都会被挤出京城的高端市场nAd3(
不过虽然云香坊从没刻意掩饰过,寄卖雪肌系列香脂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女,
可是真正见过这位少女的人,却几乎是没有。
姚宸曾特意去过连城几次,但都没有见到这位少女本人,
而云香坊在连城的分店中的店员,对这位少女也是三缄其口。
这就更使得这位少女的身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也更使得姚宸产生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不论是于公于私,他都下定决心,一定要见一见这位能力出众的少女,说服其与姚记香坊合作。
为了达到目的,姚宸都曾想过,可以小试一下美男计,许给这个姑娘一个名份。
云少卿这会儿只记得关注舒心,倒没看到远处走来的姚宸等人。
不多时,云少卿和舒心她们抵达了,云香坊在京城的总部基地。
云香坊的总店设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而基地却建在了京城的近郊附近。
供舒心她们住宿的客房,也是在总部基地的专用客栈内。
为了让舒心有个清静的环境,仔细研究配方的改良事宜,
云少卿还特意把她和翠儿安排在一个**的小院子里,并为她配备了几名丫鬟。
这些丫鬟都是训练有素的,平时绝对不会在舒心的面前晃悠,惹舒心厌烦,但是只要舒心一有吩咐,她们就会立即执行。
因为今日出发得好早,这会儿离午饭尚有段时间,引着丫鬟们跟舒心见过面后,云少卿便告辞离去,先去给父亲请安。
临走之时,云少卿让舒心和翠儿就在客房内稍做休息,等用过午饭后他再陪她们一起去基地进行了解。
午饭是订在京城内的德聚楼三楼的雅间。
待舒心她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位。
舒心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里等她们,抬头看向云少卿。
云少卿很自然的给舒心介绍起来:
对着雅间门坐着的是熟人,云少卿的二叔父云青天,在二叔父右手边的是三叔父云青毅,左手边的是四叔父云青桥。
舒心在云少卿边介绍的同时,分别给他们见了礼。
一阵客气之后,舒心她们才依次落了座。
期间,云青天他们代表家族感谢舒心接受他们的邀请,代表他们云香坊参加制香大赛,
同时也为舒心一个女孩子,就有能力制作出超品级的香脂,表示出了适当的钦佩。
这种场面话,舒心前世在各类酒会上不知听过多少、说过多少,应对起来,自然是游刃有余。
她言谈间的淡然镇定和从容自信,也令在场的云家长老们,对她刮目相看。
原本,他们都以为舒心不过是个运气好,得了几份失传的香脂配方的、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这次云少卿力主请舒心帮忙改良配方,一开始被所有长老拒绝。
后来还是他说服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云家现在的家主云青宇,才迫使长老们勉强同意。
现在见疏星容颜绝色,气质清雅如莲,言行举止优雅知礼。
这些长老们才算放下心来,随即又动起了别的心思。
当然长老们心中所想,云少卿是不知道的。
在京城最负盛名的德聚楼吃过午饭后,舒心和翠儿便被云少卿,引到了近郊的总部基地进行实地考察。
据云少卿的介绍,总部基地的面积约占地150亩左右。
总部基地内的分区是很精细和明确的。
从原料收集、浸泡、烘干、原料初加工、香脂初步制作,到成品出炉,
再到包装等一系列步骤,都有一套严格的流程,且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的。
每一个部分的制作都有**的房间,且每各部分的工人,除了自己负责的那道工序外,对其它工序就无从了解了。
舒心知道这是为了,不让这些工人了解到全面的制香过程。
但是,因为每个香坊的制作过程,都有些许的差异,舒心必须了解整个流程,才能便于改良配方。
其实这些倒是不会花费舒心多少时间,但是她坚持要跟着工人一起,从第一道工序做到最后一道工序去。
等舒心她们参观、了解完云香坊的整个作坊及制香流程后,
接下来便是了解云香坊要用于参加大赛的,那三种香脂的配方了。
不过配方存在一个密盒之中,要家主和几位长老一起打开。
云少卿告诉舒心,明天上午,他父亲会来亲自见她,并将配方交给她。
送舒心回客房后,云少卿就因事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云少卿陪同其父亲云青宇亲自来到客房。
云青宇看起来就是中年版的云少卿,同样都是,像书生远超于像商人。
舒心对云少卿父亲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不过,见面之后,云青宇的第一句话,却让舒心十分不满。
云青宇的意思是,这三种香脂的配方,是云家的绝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
因此他希望舒心能够成为云家人,并作主让舒心成为平妻,
将来云少卿的正妻出身如何高贵,她也可以与正妻平起平坐,不必执妾礼。
云青宇的话音刚落,云少卿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温润的俊脸涨得通红,咬着牙说道:“父亲,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
若舒姑娘愿意下嫁,我云少卿必聘之以正妻之位。”
说罢,又向舒心深深鞠了一躬,十分尴尬地道:
“对不住,舒姑娘,我不知道请你来改良配方,我家中居然会提出这种条件。
我是现在你不愿意再帮助我们了,我立即就送你回连城。云家绝对不会有人敢阻拦你。”
如果不是云少卿说出,送她回连城的话,舒心几乎都以为这父子俩是在唱双簧。
不过有了云少卿的这番保证,舒心的火气消了一半。
她想了想,对云青宇道:“云老板,我想你可能弄反了。
是你们高薪聘请我来,帮你们改良配方,
而不是我求你们,让我帮你们改良配方。
如果你怕配方会泄密,那么就请你们云香坊自己的调香师来改良好了。”
说完,舒心就吩咐翠儿,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云青宇先被自己儿子气个半死,再被舒心噎个半死,这条老命差点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他也是个混迹商场多年的老狐狸,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表情。
摸着胡须,哈哈大笑道:“舒姑娘,莫气莫气。
舒姑娘才华横溢能力超群,又是青春少艾,老夫一时起了爱才之心,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配方就在这里,另有两千两白银的预付金,还请舒姑娘多多尽心。”
对于云青宇言语中的恭维,舒心只当没听见,伸手接过了那几张配方表,以及两千两白银的银票。
她早就算准了云青宇会同意,如果云香坊自家的制香师能够改良配方,他们绝对不会到外面请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上一届的制香大赛上,姚记香坊年仅十一岁的二小姐姚江,
凭着一款自制的蓉香膏,为姚记香坊夺得了大赛的第一名。
时至今日,云香坊的产品,也没有哪一款有把握,能够超出蓉香膏。
既然话已经摊开说了,云青宇也顾不得脸面了,拿出几盒姚记香坊的蓉香膏。
请舒心务必要将配方改良得,可以超过此款产品的效果。
时光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舒心每天都泡在制作室里,尽心尽责的研究配方。
这日等舒心和翠儿忙完了,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舒心和翠儿匆匆回到了住的地方。
她们刚一进门就发现一个高大挺拨的如玉树般的身影背着手站在窗前。
还不待舒心开口问是谁,那人就自动的转过身来。
这一看不要紧,惊得舒心和翠儿两人瞪着眼睛,好半天也没有回过神。
那深邃黑亮的眼眸,坚毅的五官在小麦色肌肤的衬托下更为立体。
好似飞扬入鬓的浓眉,高挺的鼻子、嘴角自然的微微上翘。
一身宝蓝色的对襟官服,穿在他因这几年的磨练,而更加高大伟岸的身躯上,更显出他的干练威武之气。
此人正是俊美异常,又霸道无比的牧无忧。
他看着眼前这个盯着自己看傻了的,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子,嘴角就更加弯了。
优美的弧线停在俊美无双的容颜上,更令人着迷。
在舒心怔怔地看着牧无忧的时候,他也在细细的瞧着舒心。
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一对大大的闪闪发光的美眸,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张。
挺直而小巧的鼻子透露着主人的倔强,而红唇因惊讶而微微长开着,让人很想深吻上去。
这样对望的场景,只到在翠儿惊呼出是牧公子之后才结束。
舒心回过神来后,便马上低下头来,小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舒心不自觉的轻压着心脏,且不断对自己说:“没什么,只是长得更帅了一点而已。”
牧无忧嘴角却一直噙着那抹魅惑,又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
径直走到舒心面前,自然而然的握住了舒心的手。
舒心被掌心忽然传来的干燥温暖,吓了一跳,想挣开,但怎么也挣不开牧无忧的大掌。
牧无忧低头将唇凑到舒心的耳边,低声轻唤:“心儿,我回来了。”
温热好闻的青松香气扑鼻而来,舒心的心脏跳得更厉害了。
现在再一听到他温柔呢喃时,身子不由的一颤。
脸上瞬间像快要滴出血来一般,红的妖娆无比。
半天,舒心都没有回答,咬着嘴唇在思索,自己怎么对他的接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应该啊!
可牧无忧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缓缓抬起头又看了舒心一眼后,猛地将舒心整个抱在了他的怀里。
鼻尖飘来了他日夜回味的淡雅轻香,牧无忧贪婪的吸入着。
此刻舒心猝不及防,顿时怔住了,也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悄悄地滋生出来。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这个姿式有多暧昧,慌忙挣扎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