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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我的爱人,我想对你说 > 26

26

;卡丹”“范思哲”什么的,没兴趣,他在课余时间都跟在“湖南妹”的后面在农大的实验大篷里跑前跑后,完全是一付乐在其中的模样;住在我对面的是“重庆仔”,他要同他的老乡回山城安家,他们俩人一起从重庆考学来到这里,每次寒暑假都相约结伴来去,情愫渐生,如今,彼此的工作单位也是同系统的——教育界,可谓志同道合;大我半岁的“江南书生”,不用猜,就知道这会儿他一定在学校对面的音乐学院礼堂里看毕业彩排,他所爱慕的那位女生是音乐学院钢琴系的,他笑言今后自己作词,女友作曲,实乃“珠联璧合”。

环顾寂静的室内,刚想坐下来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这时,走廊上,有人一边敲着饭盒,一边呼朋引伴的涌下楼梯,我们204室离楼梯近,乱糟糟的脚步声、时高时低的说笑声、“铃铃铛”的敲击饭盒的声音,是声声入耳,回身推严门,重新回到床前整理书籍,将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书找齐,以便第二天归还;将上大学以来,自己购置的书分类打包——“让它们跟我一起去海南吗?”望着床上的四摞一米来高的书,不禁想。

“嗨,发什么愣啊!”同时,肩头上被人拍了一下。

扭头一看,却是“江南书生”,一脸喜气的站在身旁,“彩排完了?”

“还彩排?!今晚八点,在她们礼堂就要正式汇报演出了!”说着,递过来一张“毕业汇报演出 入场券”,“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其它几个学校的也在弄,好歹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弄到两张,一会吃过晚饭,我们就过去。”说完,他已经爬上靠门口的那间上铺——那是我们同室五个人放行李的地方,“来帮我搭把手,你撑着上面的!”一边说,一边又麻利地跳回地上,我帮他将压在他的皮箱上的箱子尽量抬起,他双手拉着皮箱上的提手将被压在中间的皮箱渐渐地往外拽。“好了,可以放下了!”我放下抬起的箱子,他的皮箱也已经被拖出了,将皮箱移到地上,他蹬下身,解开箱子上的皮扣,从里面拿出一件还未拆去包装的浅蓝­色­衬衫和一只鞋盒,盒子里是一双锃亮的“三接头”的黑皮鞋。“瞧,这是我妈给我准备授学位典礼上穿的,今天,先派上用场了!”说着,就乐呵呵地坐在我的床边上拆衬衫的外包装。

“你现在就换上?”

“嗯……”头也没抬的继续取固定衬衫的大头针。

“吃过晚饭,再换吧!一会被冒失鬼溅上一点油汤之类的,你还怎么穿?”我一边捆书,一边说。

“对啊!你瞧我!”说着,停下手,“哦,对了,我不吃晚饭了,差点儿,让我给忘了,我还要去买花呢!你帮我收拾一下,我买花去了,一会就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拉开门,奔了出去。

看着平素温文尔雅的他这会儿风风火火的样子,不得不叹服:“爱情是有魔力的!”

正当我帮着收拾“江南书生”的物品时,郑重回来了,他是我们寝室里惟一没有绰号的,因为他的名字“郑重”本身就是对他最贴切的概括。

“还没去吃晚饭?”——这算是打招呼吧!

“就去,你呢?”我也客套一句。

“忙完了就去!”说完,他坐到书桌前,扭开了灯,又要伏案工作了——他大二时就当上了学校宣传部的部长,如今,正忙着将他的学生会主席一职与下一任进行交接,忙是自然的!他在我们寝室里属于跟谁都是淡淡相交的状态,与他在学生会里的状态是截然不同。快毕业了,他的去向还处于保密阶段。也不见他有什么动向。因为,平时,交往有限,大家也不太留意。

“书生”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是一捧粉红的“剑兰花”,脑门上的汗珠也没顾上擦,一进门,就冲我说:“你看,这花漂亮吧?”

“你哪儿搞到的?”

“那还有谁?当然是我搞来的!”“小广东”挤进我和“书生”之间,双手搭在我们俩人的肩膀上,一脸得意的回答。

“是‘小广东’的女友帮我弄的!”“书生”一脸感激地说。

“我本来说,给他弄些红玫瑰的,他不敢要!”“小广东”从不放过揭短的机会。

“我想,让她老师看着,就那个……”“书生”难为情地说。

“这花也不错啊!你的心意是不言自明的!”看着“书生”羞红的脸,我不免解围。

当晚,“书生”准女友演奏的一曲萧邦的《幻想即兴曲》赢得了满堂喝彩,而“书生”的爱情也水到渠成——“准女友”成为“女朋友”!

初夏时节,大四的宿舍楼里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我算是走得晚的,多少因心中的“北京情结”在作怪的原因吧!而郑重的去向也明确了——他将留校,至于是任教还是搞行政,则要在下学期开学才能知道,但这对于我而言,不存在任何意义。他继续住在我们原来的宿舍里,等开学时,再调整。

毕业就注定是要各奔东西南北的,前程怎样,每个人的心中憧憬很多,答案怎样,只能待时间来回答!

关于我毕业后去海南的事,我是在将要去海南的前一天才打电话告诉姐夫董明浩的,此前,他曾代我的双亲屡次打电话来询问我的分配情况,我一直没说,因为在我看来“就那样,没什么好说的。”而这种态度恐非父亲母亲大人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就以“尚未确定”来搪塞——董明浩的双亲都在新疆工作,自小由他的姥姥一手带大,和我们家同住在一个大院里,而我爸妈又分别是他中学的数学老师和小学的班主任,他和我姐是上高中的同班同学,所以,我们全家对他是知根知底,当我姐同他确定恋爱关系时,我们全家是一致通过,用我妈的话说叫“放心”;我爸认为是“可靠”;我姐是“非他不嫁”;我呢,跟他亲如兄弟,“没得说”;我弟那时还是“小屁孩儿一个”,“明浩哥哥”的整天不离口。所以,在我考上大学离开家来读书后,他更像是我家里的长子一样,帮我妈搬煤扛米,辅导我弟的功课——我弟属我家三个孩子里读书最不用心的,我爸看惯像我姐和明浩哥那样的优等生后,就不大愿管我弟这种贪顽的家伙,我妈是教语文的,小弟的微积分还得让明浩来补。我爸妈也把明浩当自己的儿子看,所以,家里的大事小情总让他参与,甚至是委托他斟情处理。他的表现也的确让二老放心。这回打电话告诉他:我去海南工作的事,由他转达二老更妥当。通话后,他说:“放心去,家里的事,不用­操­心。”他绝口不评论分配的优劣,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冷暖自知,何必多言呢?

第二天,坐上南去的列车,我有些默然!

离开校园,步入工作岗位是一次人生“归零”的再开始;离开单位,到商海中打拼,无疑是人生再一次“归零”,一切重新开始!在一年多里,两次“归零”,前一次是“必然的”;而这一次是我主动选择的结果。将手中余下的烟摁灭在易拉罐做的烟灰缸里,伸手将放在写字台上的闹钟上好发条,然后,我翻身躺下,自言自语:“明天上午得去火车站接人”,大脑似乎因得到这一提醒而自动进入休息状态——多年来,我都是粘枕头就能睡着,一离开枕头,就­精­神百倍的人。

其实,不应叫“接人”而是去“见人”,因为,来人是“小广东”的堂兄:他初中毕业后,他就跟随家中的父辈走南闯北的经商了,来海南也不是一两次了。两个月前,在我与“小广东”的通信中,我流露了想从单位出来的意思,就是一时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做。回信中,“小广东”向我说起他堂兄——现在在做家电生意,改革开放这几年,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家用电器日益普及,这一行的生意很红火,生意做大了,接触面也就宽了,他堂兄的知识也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他堂兄一再要“小广东”去深圳帮他打理生意,可现在,“小广东”在湖南忙花卉的事还忙不过来,再说,眼看到年底就该当“父亲”了,那里还舍得离开,为这事儿“小广东”正犯难,恰好听说我要辞职出来,就积极促成他堂兄和我的这次见面:“我堂兄为人讲义气,有信用,天生就是块做生意的料,为人­精­明,但绝非斤斤计较、鼠目寸光之辈。你老兄的满腹才华和细致入微的­性­格一定能与他相辅相成。他虽然离开学校早,但一向对我这个有大学文凭的人怀有敬意,所以,你完全不必有‘秀才遇上大老粗’的顾虑!”“小广东”言尽于此,可谓肝胆相照,我辞职的决心已下,现又有了一个机会,我决定就此开始。

第二天上午十时二十分,火车欢快的鸣叫着准点进站了,车停稳的同时,列车员熟练地跳下车来,各个窗口都有人探出头来向站台上张望、挥手、叫喊,而站台上的人也是张望、挥手、叫喊——站台上下是一片热闹,有些身手矫健的旅客已经拎上随身的行李率先跳下车来……我举着写有:“接孙卫东”的纸板,站在站台上翘首以待,时不时会被匆匆来往的人碰撞到。

眼看列车上的乘客已经要走空了,但还不见有人上前来与我相会。我心中不免有些纳闷:“‘小广东’告诉我的车次、时间都是对的呀,怎么不见有人呢?难道是临时改了时间?”我放下手中的纸板,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一个甜美的女子声音:“请问你是来接孙卫东的吗?”我扭头一看:是一个二十出头,中等身材、面容清秀、笑容甜美的姑娘,我疑惑地点点头:“是!你是?”

“你好!我是孙卫东的秘书,他出发前被有一些事耽搁住了,所以,他要办完事再乘飞机赶过来。因为,事前已经同你约好了,所以让我先来同你见面。具体的事项,明天,你和他见面再详谈。”

“哦,是这样!那我送你去旅馆吧!”嘴里虽然很礼貌地答着,但心中难免有一些失望,不过,又一想:“重新开始,困难不会少,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我们这就走吧!”对方笑盈盈地提醒我,我回过神来:“哦,好,那走吧!来,让我帮你拿箱子吧!”

“没关系!我自己能行!”对方微笑着婉拒了。

许是,她怕我有什么误解,于是,又补充道:“我时常出差的,自己拎着行李跑惯了,所以,这算不了什么!

“哦!不过……”

“你一定是觉得一个男子汉不帮女同志拎重物,有些说不过去吧!”

“嗯!都被你猜到了,叫我怎么说!”我说完,也不觉笑了。

“看来在你文人的眼中,还是视女子为‘娇弱’的代名词!”她调侃道。

“不,不。首先,‘文人’二字,我是不敢当的。还有,我对女同胞绝无成见!”我忙分辨道。

“你太认真了!我也是说着玩儿的。不过,我听说你在学校里可是一位文采飞扬的才子哦!”

“哦,那一定是‘小广东’对你的误导,不值一提!”我忙换了一个话题。“对了,还不知怎么称呼你?”

“叫我孙洁吧!”

“也姓孙。听你的口音,和你们孙老板是同乡吧!”我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是啊!我们都住在孙家镇上,按我们的族谱来排,我还算孙老板的小姨呢!”说着,她自己先笑了起来。

“是这样!那‘小广东’也该叫你‘小姨’哦!”

“是啊,‘同理可证’嘛!”

“我没想到电影中黄飞鸿的十三姨不是编的!”我开玩笑道。

“这可不一样!”孙洁很坚决的反驳了一句,我注意到她的耳根一下红了起来。

从她的语气和神情中,我感觉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不妥,于是,忙给自己打圆场:“以往听老人们说:‘什么幺房出老辈子’的话,看来的确是这样。”

“嗯,我妈是他爷爷的妹妹,他爸管我妈叫‘姑妈’,打我一出生,他就得管我叫‘姨’呢!”孙洁的语气渐渐缓和。

我和她这时也已走出了火车站。我正在想:“这会儿不是上班高峰,乘公交车不挤。”孙洁已经抬手招过一辆出租车。

“上车吧!”她一边熟练地拉开出租车车门——招呼我说,一边拎着行李走到车尾的后备箱前。出租车司机也已下车来,小跑到跟前,帮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里。

当她也坐进车后,她对司机说:“去南海宾馆!”

南海宾馆,在当时的海南是首屈一指的饭店,最开始就是为外宾提供服务而设立——因为,在那时,一般出差来这里的人,不是入住本系统的招待所,就是去普通的大众旅社什么的。去南海宾馆消费,是没法回单位报销的。

“你不会觉得我,小小年纪就这样奢侈吧?”她笑着问我。

没等我回答,她又说道:“艰苦朴素一点也没错,但出来谈生意,有些排场还是得要——这是孙卫东说的。临走之前,他特别提醒我:‘一定要入住海南最好的饭店!’所以,他自己这次也要乘飞机来!”

“哦!”我听着,目光投向窗外:临近正午的阳光特别明亮耀眼,沿途的建筑工地正在争分夺秒的搞建设,指挥声、口哨声、钢筋的碰撞声混在川流不息的车流声中显得更加恢弘,大有向“深圳速度”看齐的架势。

车在柏油马路上飞速行驶着,那会儿,还不存在什么交通阻塞的问题,因为,有车的单位是不多的,拿出版社来说,也只有一辆四十八人座的大客车。现在,一个单位的公用车的数量不知比那时翻了多少倍,而且私家车也已经进入了人们的生活——时代的飞速发展,让人们往往难以预见!

第二天的傍晚六时,我按约到了位于南海宾馆一楼的咖啡厅,在那里见到了孙卫东——一个年龄在二十七八上下、身体壮健、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孙洁见我到了,就说:“你们聊!”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他客气地招呼我说:“请坐!”

“好!你也请!”

必要的客套之后,他和我一同落座。

侍者走过来询问我:“需要点什么!”

“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好,请稍等!”

“看来,你和我一样的口胃,虽然,第一次喝咖啡的时候,我觉得它比中药还苦,可是,相比之下,倒是这苦的够味,要加上糖,反而不好了。我这人最不喜欢吃甜东西,所以,我一般不会同上海人做生意,就怕应酬的时间陪着吃那些甜腻腻的东西!”

“先生,您的咖啡!”这时,侍者已经为我送来一杯浓香四溢的热咖啡。

“对了,我应该首先向你解释,我今天才到的原因,是这样的:后天,我就要回去同日本商人谈合作事宜。日本人对合作伙伴一向是挑剔的,对我的经济实力也是会事先考查。所以,我这次打听到对方代表也要来这里公­干­,于是,我特地与其同机到达,并下榻同一宾馆。同时,在这里还要见几个生意上的伙伴,在战场上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得让你的对手知道你的实力,所以,必要的‘耀武’行为是不可少的。”说道这里,只见孙洁又回到了咖啡厅,走来对我俩说:“上去吧!都准备好了!”

“走!我们边吃边聊!”他一边起身,一边邀请。

“我尚未尽‘地主’之仪……”

“你这就是见外的话了,今后,我们将一起共事,你又是我堂弟的好朋友,所以,千万别客气。再客气,就是不屑与我交朋友了!”

“不用客气,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喜欢饭桌上谈事情!”孙结在一旁“帮腔”。

“我早就听说,这里的中餐厅里能同时让客人吃到当地最地道的‘四大名菜’:‘文昌­鸡­’‘番鸭’‘和乐蟹’‘东山羊’,要知道,我打十六七岁就跟随家中叔叔们走南闯北做生意,游山玩水可没那闲功夫,但到一个地方就品尝当地的美食却是一件不错的享受,而且极方便,生意上的应酬总离不开吃饭,所以吃当地美食是极容易实现的!”从一楼咖啡厅到三楼的中餐厅,到了餐桌上,用餐之后,在孙洁的提议下,我们三人又一起去海边散步,总之,在整个晚上,他都在细说他曾品尝过的各地“美食”——这不得不使我联想起陆文夫的那篇《美食家》来,当然,他是有别于小说中那位以吃为业乃至吃成了“­精­”了的美食家朱自治的。

当我们迎着拂面的海风,踩着细软的沙滩穿过一片椰林,准备从满天繁星闪烁的夜空下返回宾馆的时候,孙卫东停止了他的美食谈,而转而谈这次海南行:“我呢,这些年,虽然也长了些见识,但是,我孙某人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文化太有限,所以,我想下面这个事得像老兄这样的知识分子来办,才行!”

“别这样说!”我听着“知识分子”四个字的时候,总有一种被讽刺的感觉。

“真的!你听我,虽然,现在家电生意很红火,利润也高,但是,我相信像钱老所说的不出十年时间,这种利润就会迅速锐减,对了,钱老是我在北京认识的一位数学系的教授,他去年刚入夏的时候,在王府井买了一台电视,不想一周后,他就来找,说是电视不显影。我当时去结款,正好就遇上了,听他的介绍后,我二话没说立即同意给他换一台新的,而且亲自叫车帮他把新电视运回家,当帮他调试好了要告辞的时候,他热情地叫我喝了凉茶再走,当时,天也是真热,我这人向来不客气的,于是,就接过他递来的凉茶和扇子,一边咕嘟咕嘟喝水,一边扇扇子。他老人家也是一个人在家寂寞,见我坐下了,便也端了一杯茶来同我坐着聊起天来,他说我这个小伙子不错,很诚恳。又问我哪儿的人啊,等等。我呢,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答着话,一边呢也是瞎看,见他另一间房里满柜都是书,进他宿舍大门的时候,我注意到门上挂着“北京师范大学教师宿舍”的牌子,我就说你是这里的老师吧?他说他已经退休了。我说,你老人家去商店换这个重东西,也不让家里人一起帮着抬。他说他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全都出国了:一个正在哈佛念书,一个在花旗工作。当时,我还不明白什么‘哈佛’‘花旗’的,经他一解释,我才明白是老外给他们的大学和银行取的名字。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用电扇,他说坏了,再热些的时候,就去买新的。我当时也是一时兴起,就说过两天给他运一台落地式的大电扇,他直说添麻烦,不好意思。没两天,我就真的把东西给他运去了,他见了非常高兴,连说没想到我会这样热心,付过货款后,他又拉我聊天,就这样,一来二去,我跟他就成了他口中所说的‘忘年交’了。他说的话,我特信服。每次听他说话,都让我有特长见识的感觉,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他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努力想了一会儿,才说:“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听他老人家的话,就是这种感觉。所以,我特敬重像钱老和你、我堂弟这样有知识的人,家电生意照常做着,但是,在我掏钱为我卖的彩电做过几次广告后,我发生这广告的生意也是一个很不错的赚钱门道,为此,我还向钱老请教,他告诉我他大前年去国外进行学术交流时,看到国外的广告业是很发达的,他赞同我弄广告公司的事,但是,他也建议我要找个懂行的人,我想吧,不管怎么说,有文化是必须的,所以,我想请你来做广告公司的领头人,资金上,我会筹备。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广告吧,我也没搞过!”听了他这番诚恳的话,我既感谢他的信任,又觉得自己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别给他搞坏了,所以,有些为难。

“嗨,现在,开放改革,有多少事是我们父辈从前没经历过,你是大学生,有文化,学着做就成,我当初不也是啥都不懂,现在,还不是会做生意了。你别有什么顾虑,做生意是有赔钱的可能,但是没你想象的可怕,就像刚学游泳的人难免要呛上几口水,可是淹死人的事不多。”

“放心,­干­吧!我觉得你一定行的!”孙洁也在旁边给我鼓劲。

我想,也是,既然决定辞职出来闯,就要有股子闯劲儿,而且,我觉得自己也不算笨人,于是,下决心:“好!我­干­!”

“这就成了!来,我们也学学女排姑娘……”孙卫东说着,伸出手来,孙洁也伸手来搭在他的手上,当我把手搭在了他俩手上时,孙洁和孙卫东同时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我们三人的手握到了一起:“加油!加油!加油!”

就这样,由孙卫东投资三十万——这是我们的启动资金,我任总经理,孙洁做我助理兼管财务——扬帆广告公司在一个月后正式在海口市挂牌了。

“扬帆”的广告业务是从户外广告开始做起的,这当然得意于孙卫东在海口市的几位朋友的鼎力帮助——使我们顺利拿到了位于市中心繁华商业区的商贸大楼的总共二千平方米的外墙广告经营权,合同期限为五年,最开始的广告客户十有*是孙卫东在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因此,开业之初,“扬帆”并没有经历一般创业之初常常会遇到的那些棘手问题,资金、项目、客户,方方面面都是孙卫东在安排,若不是他要全国各地到处跑——没时间长期在这里打理业务,否则,他完全可以亲自来­操­持这个公司,我觉得自己的作用不大,所以,反倒感觉有些失落。

仲夏的一天傍晚,孙卫东打电话给我,邀我去海滨消夏。

当我如约来到他在电话里告诉我的那个叫“椰岛”的冷饮店时,老远就看到他穿着黄|­色­T恤、迷彩­色­的沙滩裤一人坐在面向海的平台上。他正同一个站在他跟前、身材高挑、浓眉大眼的女招待员在那儿说笑,一时瞥见我走近了,他一把上来拉住我说:“来坐!今天,我腿快,来了小半天了!”说着,又抬头对那个女招待说:“拿一打冰镇的‘青岛’来!”

“你还能喝?!”我看他面前的桌上已经有四五支“青岛”啤酒的空玻璃瓶。

“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再说今晚,我就想我们兄弟俩好好喝喝酒,轻松一下!”

“来,把这些收拾一下。”

另一个男招待立即过来将桌面收拾整洁。

“这两三月来,为公司的事,大家都没少忙活,我也是飞来飞去的,难得聚一下,今晚天气正好……”一边说,一边接过女招待端来的啤酒,并拿启子连开两瓶,我们俩一人一瓶:“来!先为我们的旗开得胜,­干­!”

虽然,我也拿啤酒瓶同他碰了一下,但是有一种掩盖不了的勉强感在里面。

“其实,我……”

“唉,我知道你的脾气,你不就是觉得自己出力少吗?我告诉你,千万别这样想!其实,这刚开始,我呢,接触生意的事儿,早一些,所以,能做的,我不能推卸,­干­公司嘛,能出力就出力。现在,或许,你做的事情不是那么多,可今后,你是重任在肩。广告这一块儿,我纯粹是‘摸着石头过河’,如今,能有这个局面,我也是暗自庆幸。目前我们收支平衡,主要得益于广告位置是块黄金口岸,能在这商贸大楼的外墙上做广告的公司也好产品也罢,那都是一种实力的象征,所以,就像你说的那客户是对我们‘扬帆’趋之若鹜。但,光靠这几面外墙,是不行的,这生意场上,是不进则退。你说呢?”

“不错,从广告的制作实力上讲,我们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光有好的广告位置,在短时间里,还能满足客户,但是,过于依赖这种广告位置的优势,那么,我们的广告公司只能是一种广告位置的租赁商而已,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广告策划、制作、发布等一条龙式的广告公司,这样不利于公司的发展壮大。我想,除户外的这种墙体广告外,我们还应扩充户外广告的类型,比如,前两天,我看到一些国外的资料,国外的路灯也能广告,还有像车身广告,等等,可做为广告载体的途径是很多的。另外,像报张杂志、电视等这些形式的广告,公司也可逐渐涉足。”

“嗯,我完全赞同!如何着手呢?”

“我是这样想的:公司在广告策划、制作方面的人员不足,应该尽快吸收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以便于公司业务的开展……”

“对不起,稍打断一下!”然后,他迅速地将沙滩椅向我这边尽量挪近,然后坐下,说:“好,请继续!”一边听,他一边频频点头,表示赞同;我也将这些日子自己对于公司业务和发展的所思所想逐一道来——没想到时间过得很快,我同卫东一直谈到冷饮店打烊而浑然不觉——当一个领班模样的人走来的时候,孙卫东还对那人:“请再来四瓶‘青岛’!”对方微笑着客气地说:“很抱歉!我们打烊了!欢迎两位的光顾,希望两位先生下次再来!”听闻此言,我们俩才环顾四周:刚才还是闪烁着无数霓虹灯的热闹店堂,此时,已经暗淡下来。男女招待都在利索地收拾着。其他顾客早已不见了踪影——才恍然意识到,于是,连忙说“抱歉”,一同起身离开那里。然而,当我们走出那家店时,似乎都觉得还没有谈完所想谈的话,于是,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对方说:“我们再走走!”一时,他和我相视而笑——就笑着一同迈步走上了宽阔平坦的海滨大道,沿着大道走的同时,谈话又开始继续着前面的话题。

夜风在吹着高高的椰树的树冠刷刷的响的同时,也在刺激着我俩­祼­露的皮肤等感官,但是,却没有­干­扰彼此的思绪。从海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海潮冲击、拍打岩石的声音,起初,还很清晰,后来,便充耳不闻了。周遭倒显得很寂静。路灯下,是我们俩并肩站立的长长的身影……

此后,在不断的磨合中,孙卫东和我产生了一种比信任更进一步的——默契感,所以,他让我全权处理“扬帆”的事务,他再往海口这边来都是因他的其它业务而来,甚至连“扬帆”的门槛都不迈了。而这边的什么重要事情,常常是在我们的长途通话中就做出决定。

不久,他要孙洁回北京去打理电器商场的事,而让我自己找助手来顶替孙洁的位置,我一再打电话要他把孙洁留下,他在电话的那一端笑呵呵地说:“那不成,原来就是属于‘借’你用的,现在,一切都上正轨了,她也该回这边了!”我还不死心,就说:“既然你说是‘借’,那我就再向你‘借’一年——让她再在这边留一年,怎么样?到期,我一定放她走!”“真的不成,除了我这里的业务需要她,还有,你不是不知道我‘姨’也不小了,我那‘姑婆’——就孙洁的妈,都说我这些年带着她女儿到处跑把终身大事给耽搁了——这是多大的罪过啊!我还不快把我的‘姨’接回去,好让她尽早给我‘姑婆’抱外孙!所以,你也别给我磨嘴皮,我这也是跟我‘姑婆’磨了来的,才打电话告诉你的!所以,你的口才在此无用,抱歉!”“那你也总得让她帮我培养出个得力的助手,再让她回你这边啊!”他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好吧!就三个月,不能再多。否则,我这耳朵得起一层厚茧子!”“行,就这么说定了!”我放下电话,心里多少对孙洁有些抱歉,因为,我知道她这两年来同她在北京的男友靠飞鸿传书和长途电话来互解相思之苦的,我无形中将这种苦又延长了三个月。在同她相处中,我觉得很舒畅,她没有一般女孩的娇气,她会把你当哥们儿一样看待,在工作上,从来都是忘掉自己­性­别的在­干­,虽然,她主管公司的财务,但,在创业之初,人手是有限的,所以,她常跟安装广告的同事一起出外,一个夏天之后,她白净的脸颊就成了标准的“健康­色­”。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尤其是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

第二天,我到孙洁的财务室里,告诉她:“三个月后,你就要回北京去,所以,你看谁合适接手你这一滩事务,就着手培养吧!”“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卫东的?”孙洁盯着我问。“卫东他是想立即让你回去帮他,是我说需要你培养个接班人,所以,才让你再在这里耽搁三个月!”“是不是他说我妈在催我结婚的事?”孙洁的语气有些硬。让我一时有些搞不明白,就解释说:“他也需要你回去帮他打理新的电器商场的事!再说,回去,你也好和你的男友相聚啊!不好吗?”“不好!”孙洁的口气和神情让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只得回自己的办公室去。我刚坐下,就听见敲门声。

“请进!”

推门进来的却是孙洁,她的眼睛有些泛红。共事这么久,我还没见她哭过鼻子,“这是怎么啦?”我一时诧异地盯着她。

“对不起!”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想让小刘来接手,虽然,他才来公司一年,但是,他大学就是学这个的,而且,我觉得他为人诚恳,做事细心,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不知,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行。你着手办就行了。”我是完全相信孙洁的眼光。

“好。”说完,她就要转身出去。

“等一下!”

她停下来,看着我。

“共事这么久了,我觉得你一直是一个快乐的女孩子,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快乐的!”我都不知,为什么自己要对孙洁说出这样的话。

“谢谢!”孙洁向我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被她随手带上的房门,我感觉她那消失在房门外的身影有些孤单!

“是她和男友之间有了矛盾,还是她家里对她的婚事有另外的打算?”我不得而知。于是,顺手翻开桌上的文件夹,里面是广告部送来的上月新到公司的业务员的绩效考核表,等着我给他们上报的业务员签字批准转正的决定。我也没向通常那样细看,只大致浏览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总经理意见”一栏写下:“转财务:从本月起,开始正式员工的薪水发放。转人事:通知转正人员本人,并发给正式的工作制服。”

我们“扬帆”的广告业务员是有自己的工作制服的,这在同行中属于独一份的,别人可不给广告业务员发放制服,这是我自己想的,因为,在从事这一行之前,就曾听在报社工作的朋友说,给报社拉广告的业务员通常是身兼数家报纸的广告业务,客户觉得哪家的价格低就做哪家,对于业务员来说,收入是有保障了,但是,无形中使各家报社在广告上打价格的恶­性­战,无论哪一方面都在价格上纠缠不清,而忽视了广告本身的制作,使广告是愈做愈差,其宣传推广效果微乎其微。因此,我就给我们“扬帆”的广告业务员穿上制服,既让他们有一种归属感,又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职责。同时,也考虑到业务员自身的利益,所以,虽然在底薪上与同行没有分别,但在提成上比同行们给出的要平均高出三至五个百分点,每半年累计广告额前五名的会有额外的奖金,数额从五千至三万不等。诸多的奖励措施,并没有增加公司的开支负担,反而,是一种良­性­的循环,在员工拿到更多的奖金的同时,公司的广告收入也在不断攀升。所以,在当时海口的广告业中,“扬帆”以一种“黑马”姿态在业界时迅速扬名!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看来,是太久没有拿笔了——我感到自己简直是在记“流水账”。

“流水账”,最早听到这个词,还是从我小学的一位语文老师口中——他是个常常对不听话的顽皮学生下“不理智”评语的倔老头子,而“流水账”则是他在作文评讲中,时常会说得唾沫飞溅的一个词!如今,想来,有恍如隔世之感!是啊,三十年了吧!若现在还能听到他老人家的评点,倒是一种幸福的事!前年,遇到一位小学时的同学,他告诉我:“老头子走了!”享年八十有三。虽然,读书那会儿,我因自己的小文章颇得老头子的赏识,但打心眼里,并不喜欢他,觉得他对着我们这些毛头孩子,整天讲“理智”问题是一件特滑稽的事!所以,也同其他同学一样很赞同叫他“老头子”——当然,还没有大胆到,敢于当面呼之的程度。唉!只希望他老人家在天有灵能原谅我!

其实,我提起笔来,在向你——我的心上人叙述自己的同时,我也在细细审视我这些年的生活——在海南前后有五年时间,有四年是在做生意,我想自己还算是幸庆的,生意总体是顺利的,遇到困难时,也能逢凶化吉。因此,当我向孙卫东提出辞职时,他在一再挽留无果的情况下,又提出将“扬帆”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我,要我继续留下来。我知道“百分之十”在当时就意味的一百五十万!动心,不是没有。但,瞬间而已。我觉得自己的心被另一种东西所呼唤着,倒底是什么?一时,我又难以说清。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想改变现有生活的愿望在胸中躁动!而且,我自认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因为当时,我的存款单上已经达到六位数,有七十万的样子——也算是属于“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当然,属于垫底的。不过,我已经满足了。四年前,我在出版社每月才领多少工资,那会儿,“万元户”正叫得响呢!所以,我仍然婉拒了。

但孙卫东一脸无奈地说:“那你也得给我再找人代替你的时间吧!”

我说:“你还用另请人,就请孙洁回来,不就成了。她没问题的!”

“嗨,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前年,她因为婚事同我姑婆闹情绪,从这里回到北京后,就搬出来另租房过,也没去公司上班。一个人去北大报了一个什么学习班,如今,还在勤奋攻读呢!好几次,我特意去学校找她,她都是冷冷的。我那姑婆也有些埋怨我,说我把她闺女带野了,如今不听她这做妈的话啦!我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你可倒好,现在,不但不帮我,还要来出馊主意!”

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我笑了,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我这就是帮你!你不想想,这‘扬帆’是孙洁她看着发展起来的,她为‘扬帆’可没少出力。如今,你要告诉她,这里缺人,你一时又的确找不对合适的人,非得她这样对‘扬帆’不仅是知根知底而且怀有很深感情的人来主持不可。我想,她会动心的。再说,她是明事理的,你都管叫她‘姨’,她还能跟下一辈过不去。她也清楚你不得不听你姑婆的话。你去找她,她是怕你又去当她母亲的说客,所以,才冷淡你的。若她跟你说了话,你回去又说没能劝转她,你姑婆多半觉得你要不是没努力劝转她回家,不就是已经跟她女儿串通一气了。所以,她没理你,也有她的考虑。”

“呵!你倒是挺理解她的!听你口气,你跟她常联系吧!”卫东一脸坏笑地盯着我。

“是常联系,怎么样?不行吗?”我瞅了他一眼说。

“那不是,我是说……”说着,他赖人寻味地停顿了一下。

“你觉得我‘姨’还不错,就没点别的想法什么的?”这回,他又来拍我的肩膀了。

“瞧你,男女之间的欣赏就一定是爱慕吗?你太让人失望了!”我边说边拿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男女之间是没有友情,只有爱情的!”他说完,转身走向酒柜,拿出一瓶人头马XO和两支水晶高脚杯,站在吧台前一边倒酒,一边接着说:“来,这会儿,我不怕你别跟我嘴硬。今晚,把这瓶喝完了,我看你说不说实话!”

“你以为我怕!来,就来!”我也不示弱,两步走到吧台前,拿起他已经倒好了酒的那只杯子来,一仰脖,两三下喝完,然后,将杯子拿给他看。

“行!我可提醒你,喝急了,醉得快,吐真言,也就快。别没等这瓶酒喝完,你早就泄露了你的秘密了!”他一边又倒上酒,一边继续急我。

“等等!你也喝啊!别耍手段!”

“好,我陪你!”说完,仰脖……亮杯——坏笑。

这一晚,我俩不仅喝完了那瓶人头马,还唱了歌——酒­精­的作用,有时,是预料不到的!不过,他没有听到他所认为的我的爱情秘密。不过,当第二天,我们醒来时,看着对方的熊样,都笑了。他说他立即联系孙洁,并说,我虽然不要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但他自己认这个股份是我的,今后,每年分红时,要按股份给我分红。我告诉他,真的不需要。他说天下没有不需要钱的人。我笑了,说就当我是假清高得了!他说他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我必须接受。我说我要离开“扬帆”不是因为你待我不好,我是想换个活法。他说他知道,但换什么活法,都离不开钱不是。就算你现在不缺钱,但,我的心意你不能拒绝。我说,那好吧!不过,分红的钱别寄给我,就让它继续留在“扬帆”,“扬帆”要发展得更好,资金还应更雄厚。他有些伤感的说,你走了,叫我去哪里找这样的弟兄啊!我的眼眶也有些润,笑着说很感谢他,不是他,我还不会经商,更不会过得这样滋润!

10

当我从孙卫东住的酒店开车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现任的财务主管小刘就后脚跟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我一边把车钥匙搁桌上,一边脱外套,然后,从衣架上取下­干­洗店才送来的西服换上。

“说吧!”我系好领带,坐了下来。

“刚才,孙姐(注:小刘一进公司就这样称呼孙洁的。)来了几次电话,问你来了没?像是有什么急事?”

“哦,我知道了!一会儿,她再打电话来,就说我在,请她直接打这里的电话。”

“好。齐总,本季节的财务报表,一会儿,我就送过来!”

“嗯。你去忙吧!”

没等小刘走出我的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我凭直觉就知道是孙洁打来的,一接听,果不其然——

“我听卫东说你要走,“扬帆”没人掌舵了?这是为什么?”

没等我回答,她又补了一句:“难道你就对‘扬帆’一点感情都没有?”

在电话这头,听说她严厉地语气,我想她一定会来接手的,因为,她在乎“扬帆”,于是,我说:“现在,我的确没有你对‘扬帆’的感情深!”

“你……”孙洁一时被我给噎住了。

“好了。你别生我的气了,我在这里等你来接替我的职务!”

“谁说我要来接手的?”

“虽然,我要离开这里,但我还是希望你来接手它,那样我才放心!你不是要立志做女强人吗?‘扬帆’是能够达成你心愿的地方!”

“什么女强人?”

“对于一个可以用爱情换取自己前途的男人,是不值得你伤心的!虽然,是令堂大人设的一个计谋,但,真正的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是不会被任何诱惑所动摇的。我是男人,我比你更了解男人。所以,在你当初问该怎么办时,我说‘读书’的意思也在这此,现在,你不仅有经商的实践经验,还从课堂中得到了理论上的认识,如今,你来接手‘扬帆’,是最适合的。我对‘扬帆’现在只是一种职责,没了最初的激|情,而且,我也想静下来,读点书!”

“那……”

“回来吧!”

“嗯……”

听到她那头缓缓放下话筒的声音,我的心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十天后,我就登上了北上的列车。卫东和孙洁要来送我,我说,就别送行了,会叫人伤感的!

11

当列车缓缓驶入北京车站时,我油然而生的从心底对自己说:“北京,我来了!”

北京,是这些年令我魂牵梦绕的圣地!

记得小时候,北京的天安门在我梦中是闪着万丈光芒的!

念高中了,向往着到北大去——在那未名湖畔晨读!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但是,我的这个愿望未能实现,就因为在高考的前两天,由于天气酷热难耐,几个同学相约去游泳,也算借此放松一下绷得太紧的神经。不想,我们顶着烈日跑到游泳场,排队买票的人还挺多,还没等到我们几个买到票,天气突变,一时乌云四起,转瞬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我们还一边说:“幸亏没买上票,不然,这会儿,也没法游了,倒还省了钱。”一边跑跳着找有屋檐的地方躲雨——但雨实在太大,等我跑回家时,还是成了一个落汤­鸡­。本以为换上­干­衣裳就行了,没想到,当晚就发了高烧,把全家急得不得了:我被董明浩同我爸合力搬上了借来的三轮车,然后,由明浩蹬车,我爸坐在车上扶着我,一路直奔医院而去。姐姐陪着妈紧随其后,小弟也要去,被我妈硬留在家里温功课——当时,他也要考初中了,虽然,相比我的高考,他的升学考试显得不那么特别重要了,但,以母亲多年的“优秀班主任”的组织经验,母亲在忙乱的时候,依然保持了应有的判断力——小弟去,既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在家里,还能温习功课。所以,临出门的时候,妈特别叮嘱小弟:“快到你张姥姥(注:董明浩的外婆姓张,我们一家三个也随董明浩一起管他的姥姥叫张姥姥。)家里做功课,一会儿,我回来检查。”我被送到医院打退烧针、挂点滴,可到上考场那天,还没有完全退烧,发挥失常是不言而喻的——导致没能如愿进入心目中的学校。最后,去了江南的一所大学,虽然,四年的校园生活也有许多美好的记忆,但心底的那个情结依旧存在。毕业后,不想又去了海南——有个寓言叫“南辕北辙”,我的确也是背道而驰了这些年,不仅是方向上,志向上亦然。不过,如今,终于,来了。我的心很快乐,虽然,迟到了快十年!

以我这样的心情本该乘飞机的,那样三个多小时就能到达。但是,我却选择了火车,用多出许多倍的时间来走从海口到北京的这段路,古人说:“近乡情更怯!”我说不准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相似的感觉在内!不过,当我眼望车窗外飞速向后退去的景物时,在恍惚中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坐在那趟南下的列车——是从家到学校,还是从学校到海南,分不太清,但没有什么兴奋可言则是相似的。如今,回首,感到自己当初的多么地稚气!

在人生路上,谁都想如一条不断上升的直线,直达自己的目的地,但是,这种只能存在于大脑中,人生中的美好事物,无一不需要执著追寻,而且甚至多数时候,付出许多之后,依然没能如愿以偿!

在同孙卫东学做生意的这几年,我对诸多事情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触。记得明浩姥姥曾说过:“三穷三富不到老”的话,当初,没当一回事,觉得没有姥姥讲的那个“两老根儿(即两个从小到大的朋友。)去红雅买牛”的故事好玩儿,完全是一种“耳旁风”——吹过,了事。在目睹了商海里的人生沉浮后,对这句大白话感到话浅理深,对人生是一种警醒,它比“人生路上充满荆棘”之类的诗味有余的话,更直白、更深刻!

其实想想,一个人一生都大富大贵,不是不可能,比如以前那个自称“十全老人”的乾隆爷;一个人一生都处于贫穷状态,这种事无需举例;而一个人要始终处于一种物质和­精­神的平和状态,却是不易的。所以“中庸”之道,最难。有了还想再有的心是难以扼制的,人,很少说自己得到太多,而总觉得自己付出太多,收获太少。另一方面,无人想贫穷,但是,人在对抗自然等外界环境的力量是有限的,像明浩他姥姥的夫家曾开着一个规模不小的铜器铺——要知道,在旧时代里,人们洗脸用的是铜盆;烧水用的是铜壶;吸水烟用的是铜水烟袋,等等。生意不错,铺上请了许多先生(带徒弟的师傅)和徒弟,家中有厨娘、带孩子的好几个女佣,出门雇轿子……生活过得很舒适。但小日本来轰炸的时候,一切转瞬就化为乌有。原本的老板娘,不仅要辞退所有的帮工,还不得不自己去帮人带孩子以此来挣钱来维持一家的开销。而姥姥在幼年时,家中是开机房的——织布料,不给别人帮工,自己小本买卖,一家六口还过得去。姊妹四个,大姐能­干­,长得也好。后来,嫁给一个受过新式教育回乡办学的校长,这姐夫家在他们家乡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生活优裕。但是,好景不长。姥姥的父亲得病走了。她母亲一人带着两个女儿(当时,只有她和四妹,三妹极小时就夭折了。)继续靠机房勉强度日。可是,不久,又传来大姐病死的噩耗。在极短的时间里的双重打击使姥姥的母亲也一病不起,当变卖完家中一切值钱的物品后,她的母亲也离开了人世。年纪不过十二岁的姥姥,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和一个嗷嗷侍哺的小妹妹,正一筹莫展。这时,家中的老辈子却想着将她卖为“童养媳”,幸好,被她听见,机智地逃往表婶家,幸得表婶一家的收留,一住就是五年,十七岁出嫁——成了铜货铺少东家的妻子,才过了一段短暂的富裕生活。所以,人生是什么?就如姥姥满面的皱纹一样!是“生年不足百,常怀千岁忧”的明证!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对人生有了一种悲观的认识,但,我并非乐观主义者,虽然,我很坚韧,我相信努力会有所不同。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2

对了,我是一名居士,法名就不透露了。因为,在写这个的时候,我还是将真实的人名及一些事情做了必要的“改头换面”。对于“法名”,所谓“不打诳语”,我就不另外编造了,所以,在这里就省略不提。请见谅。

我信佛不为修来世,因为,我要活好当下的人生。对于“向善”,在我看来是做人的应当。那么,佛于我,或说我对于佛,我想,是在借助这种外界的督促,来使自己更好的坚守自己对人生的诸多信念吧!身处于世,总有太多的诱惑,我知道自己也有软弱的时候,所以,我要为自己的意志再筑上一道“防火墙”。希望有一天,我能完全无需再依赖它来保护意志!

怀揣七十万元的存折,使我的“北漂”之路,少了许多的辛苦。我没有住地下室,而是给自己在三环外置下一份小产业——花去一半多的存款买了一套住房以及必要的家具和电器,我一人住是绰绰有余,而且父母来同住也有房间。不过,我只是安顿下来,今后的路该怎样走,我还在考虑中,这时还不太适合将二老接来,那样倒让他们为我担心,更不可能很好的孝敬老人家,所以,我只是在电话里告诉二老,我的一切都好,无需记挂,过年的时候,我会回去看他们!然后,一连好几天我都在北京城里外的闲逛——好些年了,难得这样轻松。一周后,我去北大找“江南书生”——他正在那里读博,他的那位弹钢琴的女友早已成为他孩子的母亲了,现在,一人在他老家一边教课一边带孩子,他自己一边工作一边考研,不想考了一个“硕博连读”还是北大的,叫我是无限的羡慕。这几年,我和他有过几次通信。这次,他接到我的电话,得知我已经到了北京,还一个劲儿地埋怨我:为什么不早告诉他,好去接我。在他的宿舍楼下,我看到了还是书生模样的他,虽然,稚气已脱,人也显得老沉了。

他一见我,就一把抱住:“可见着你了!”

我和他拥抱在了一起,“你还是这样瘦!”他说。“你也是啊!”我笑了。

良久,彼此才松开对方。“走,到我宿舍去!”

“还是在外面走走吧!”

“那好!”

我们并肩走着,一时倒不知该从何说起好。

“对了,你现在住哪儿?”他首先提问。我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写好的地址递给他。

“你行啊!来北京没两天,已经安好了家了!”他一边看一边说。

“安居才能乐业嘛!”

“你是不是要成家了?”他忽然问了一句。

“哪儿的话?难道只有成家才能买房子?”

“有钱人的口气,是不一样啊!”

“瞧你说什么呢?我想,反正是准备在这里常住的,不如,早些安顿下来好。”

“也是。北京的地下室都不好租。能够有自己的房子,是再好不过的事!对了,你既然要在这里常住,那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

“我眼下也没什么明确的打算,就想,休息一段儿,找个地方读书。”

“难道你真要圆你的‘北大梦’?”

这时,我和他已经走到了未名湖畔,面对“湖光塔影”,我一时沉默。

“其实,你别看我现在正念博,并不是我对这‘学问’有多少眷恋,而是,我也想早些评上副教授的职称!”他说完,从裤兜里掏出香烟来,递给我,我摇摇头。他自己点燃一支,吸起来。

“我只是想读读书,这几年,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利润、钱,久了,就厌倦了!”

“我没有想到,你做了这许久的生意,一点没变!不容易!我现在,可就只想早些拿到学位,回学校拿到副教授的职称,好早些提工资,有钱了,好买房子,我们三口人还同我母亲一起挤在我爸留下的那套四十平米的小套间里,放下了我的书桌,就放不下她的钢琴……”

看他猛吸烟的侧影,我知道他对自己这种拿学位的功利之心是多么的厌恶,但,他也很无奈,生活的诗情画意总是少的,更多的是锅碗瓢盆、油盐柴米的琐碎和无法逃避的必然。

告别的时候,他说有空会去我的新居拜访。我知道他现在很忙,他在外兼职挣外快。我离开他之后,一时没了再闲逛的心情,于是,乘地铁回家。到家后,洗了两根脆黄瓜,再泡上一碗方便面,三两下,我就将自己的晚餐用完。然后,斜躺在面向阳台的长沙发上——我的家具是随心所欲摆放的,我想在有星星的夜里,躺在这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看星星来排遣孤独!

13

当然,排遣孤独的方法不只是看星星,那也只是一种自我调侃而已。不过,望着满天繁星时,不论是若有所思,还是糊思乱想都会让人感到一种无拘无束的自在感!

当我躺在沙发上出了半天神之后,我顺手拿起早上我搁在茶几上的那本《月亮和六便士》来——毛姆的书,我已经读过很多遍了,但是,不知为何,还想读它。思特里克兰德,一个已到不惑之年的证券经纪人,却抛下原有的一切,执意去追寻他的梦——画画,用画笔表达他的心灵。我无数次自问:是在效仿他呢,还是我的心需要自己做出与之相似的举动呢?答案或许并不重要。当我感到心又做出再一次从零开始的决定后,我无意中读到了这本书——对于外国文学,我是偏爱法国文学的,但,这本书却给了我一种莫名的慰藉!

当我过着每天去北京图书馆看书的闲散日子时,远在海南的孙洁已经带领“扬帆”迈上了事业的新台阶——成为同行中的利税大户,公司的纯利润自然可观,让孙卫东乐得不知怎么形容才好。电话里,一再称我是能识千里马的伯乐。当知道我在北京的住址后,他很快就来敲我的家门了。

一进门,四下打量一下,就说:“嗨,要是拿上分红的钱,你随便可以买个更大的房子住。你瞧你这儿,太小了!”

“我一个人住正合适。太大,我难打理。来,坐吧!”说着,我去拿茶具准备泡茶。

“就别忙了,我们下楼去茶楼坐去!”

“就这儿吧!你是嫌我这庙小,装不下你这个大佛!”我一边冲茶,一边抬眼看他——他比以前更胖了,主要是啤酒肚的原因。

“嗨!你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说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睛还是四下打量。

“寒舍而已!来,喝茶!”我将茶杯递给他。

“你最近怎么过的?”

“住家男人呗!”我一笑,自己端着茶杯也在沙发上落座。

“老弟,我们一块儿再­干­点什么,你觉得呢?就在这儿,北京!我觉得我们俩­干­事业,没有不成的。”

“你又有什么想法啦?”我轻轻抿了一口茶。

“我想在这里办广告公司!”说完,他盯着我。

“这里可不比海南,如今这里的这类公司多着呢!实力也强。”我望着杯中不断上升的热气说。

“这里是不比海南那会儿,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行业经验,你是有的。人力资源上,可以从孙洁那儿借来。资金上,有家电的支撑,我看也没问题……”

“客户呢?现在,在这个行业中‘切蛋糕’的人已经很多了!”我将杯子送至茶几上,认真的看着他。

“只要你肯来办这事儿,办法就会有,这个,我是绝对相信的。”说完,他连喝了几口茶。

“我……让我想想吧!”

“行!这是我的新手机号,我就等你的回话了!”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我手里。

“怎么你的那个‘砖头’(注:即老款手机,俗称‘大哥大’。)不用了?”我看着那张印刷优美的名片说。

“刚换,你瞧这个。”说着,他又从腰上取下一个外型小巧许多的手机,递到我面前。

“摩托罗拉的最新款!”他补充了一句。

我就他的手里看了一眼,说:“便于携带,不错。”

“我这号码更好,末尾三位数是:588,就是‘我发发’。我找朋友拿的号!改天,我给你拿部同款的手机来!”说着,将手机重新放好,又坐回到沙发上。

“别,这东西方便是方便,可是,让人没半点自由,我可不想要。”

“不过,总的来说是利大于弊!把你的新电话号码也写给我!我可不想再打你给的那个是公用电话,我瞧你现在电话已经安好了。”他看到了我刚好两天的那部电话机。

“我会你打的!”

“我就怕你忘了打!对了!”他自己拿起我的电话来,在上面按了好几个数字——他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放下电话,掏出手机来一看,“这不就成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了,改天再来!”说着,他站起身来。

我俩之间也不用太多的客套,所以,我没有留他,拉上房门,送他下楼。

送他出了楼口,他停住步说:“别送了,我就等你的佳音了!”

我笑笑点点头,看他拿出车钥匙来,说:“你自己开车来的?”

“嗯!新车,自己开着过下手瘾。”

“你不常开车,路上小心!”

“没事儿!最近,我连酒都少喝了!好了!回吧!”

说完,他几步脚走到院子中间停着的一辆斩新的黑­色­“桑塔纳”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启动后,转眼就驶出了大门。

转身返回家中,想想闲着也是闲着,坐吃山空,怎么行呢?但刚由着自己过两月自在生活,一时,又觉得再­干­广告,有些提不起兴致来。我一边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一边脑子里想着事情……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4

正在我反复考虑着自己是重新同孙卫东一起搞广告还是­干­点别的什么的时候,忽然接到家里来的电话,一定要我立即回去,原因是:弟弟就要大学毕业了,如今不像我们当年大学毕业时,学校包分配,如今是“双向选择”的时代了,弟弟和父母就工作的问题,意见上有分歧,姐夫和姐姐也帮着劝,可是,弟弟现在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听话了,他老用“时代不一样啦,哥现在不也过得挺好……”之类的话来堵大家的口。于是,二老想到我来说服弟弟是最有把握的,所以,就让姐夫打电话给我。我是家里第一个丢下“铁饭碗”出去闯的人,而且还不算失败,所以,听说叫我回去,弟弟也是一个劲儿的赞成,他认为我是一定会站在他的立场帮他说说话的,所以,他也是在电话中直催我,问什么时候到家。我知道此行肩负的责任太重大,对于父母的想法,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然,当初,我自己在做决定要从出版社辞职出来时,就会事先告诉他们二老了。我是直到后来,广告的事情有了眉目时,我才让明浩把我辞职的事告诉父母的,就这样,老爸都大半年不准妈给我打电话,说我是“翅膀长硬了,给他来‘先斩后奏’……”妈就悄悄打电话给我,要我给老爸“赔罪”——结果,让爸在电话里训了我两个小时,他说我走了一步险棋,有投机之嫌,他说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不要以为现在能挣钱就是能耐,路还长,人生才刚刚开始……在我的记忆里,那是父亲第一次如此严厉地教训我。而弟弟呢,我想在他的印象里,我出来的路走得还算顺当,这多少给了他一种错觉——创业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我要清楚地告诉他有这样的认识是极错误的。另外,这几年虽有通信、电话,但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样,怎样的选择才是真的适合他,我想一切都得等见到他后,我才能知道。所以,对于父母,对于弟弟,我只是说会尽快回去,而不表明态度。时代的发展,使很多经验失效,每个人的路都得靠自己去走,人生道路是无从复制的,成败得失只能借鉴,旁人的意见也罢,建议也罢,只是一种关心的表现,真正的作用取决于当事人自己的应对。

当我决定回家后,就立即订下两天后的机票,并准备去王府井买点东西给家人,所以,这天一早,我正在擦皮鞋,准备出门时穿。门铃就响了,我放下鞋刷,拿帕子擦擦手,打开门一看——“江南书生”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怎么啦?跑来的?进来坐!”我一边让他进屋,一边将擦鞋的东西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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