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高空中一架民航客机飞越大西南绵延的山脉向北京飞来,另一架国航客机却越过日本领空也向北京飞来。两架飞机上分别坐着范帼英和林孝天。
范帼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着窗外的蓝天出神。 虽然,已经通过电话从协和医院的老同学那里得知了白桦和思桦的医治和康复情况,但是她心里还是很担心他们会留下难以承受的后遗症。此外,她还担心这场横祸会导致她费尽心思为他们牵线的那点私心难以得成。在这段时间里,兰芝除了经常询问思桦的情况外,还特别关心白桦的情况,对白桦好象是动了感情。如果白桦和思桦这条线牵不成,那就真的是要出事了。她这样想着,心里就又恨起那个负她的林孝天。因为他,她从丈夫那里感受不到床箦间的愉悦;因为他,她由一个传统女人变成了世俗的坏女人;因为他,她将无法面对她的两个孩子。本来,在儿子和女儿的心目中,她只是一个为了个人的前途和事业抛家弃子留洋海外的自私的母亲。儿子虽然知道有个妹妹,女儿也知道有个哥哥,但也只是以为他们是她的前婚和再婚所生。可是如果因为白桦和兰芝的事情而不得不暴出那段隐私的话,那么她在儿子和女儿的心目中就不仅仅是一个自私的母亲,而同时还是一个放荡无羁的女人。天啊!太残酷了!我范帼英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林孝天,你为什么一次次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一次次地向我施展你温柔又炽热的爱,可却又一次次的狠心离我而去?你滋润了我如饥似渴的肌体,却种下了不能见光的苦果,那苦果是多么多么的苦啊……她定定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空姐送来温热的盒饭,她全然不知。身旁的一位青年人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帮她把前面的托板放下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哦,不好意思!”就从空姐手中接过盒饭放在托板上。她一边吃着盒饭一边继续想着心事。思绪又回到了那些刻着痛苦记忆的流光岁月之中。
1982年8月的一天,范帼英挺着大肚子握着吸尘器在客厅的地毯上除尘,电视机里播报着天气预告。突然一句广播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停下活儿,注意聆听。原来广播的是预计明晚有一飓风在美国东部登陆,马里兰州、华盛顿州、佛罗里达州等若干地区均受影响,政府通知居民要做好防风和食物准备,沿岸附近的居民必须于明天中午前进行安全疏散。
胎儿调皮地踢着她的肚子,她底下头来抚摸胎儿踢的部位,就又抬起头来向天花板望去,忧郁的眼神里充满着坚强。她一边手撑着腰,双腿拖着笨重的身体向冰箱走去。她打开冰箱门,检查一下里面储藏的食物,并从冰箱门内的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个小本本,把需要添加的食物记在小本本上。做完这些事,收拾了房间,就把应急灯的Сhā头Сhā入Сhā座进行充电,然后就到卧室里换上外出的衣服。
走出房门,下了电梯,她缓缓地坐进了公寓门旁的一辆轿车里。这是一辆二手车。车虽然旧了些,但车内宽敞舒适。
由于怀有身孕行动不方便,早在一个月前她就向导师请了三个月假在家休息,同时也为研究的课题做些资料性的工作。
她攻读博士学位的霍普金斯大学,就着落在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市。
轿车沿着这个城市的街道拐了两道弯开进了一个超市的停车场。在超市里,她先在食品区挑选了一些罐头、面包、蔬菜、矿泉水之类的东西,然后就到婴儿用品区买了一些婴儿需要的奶瓶、奶嘴、衣物、被褥和尿巾等用品。她的周围有不少孕妇,她们的身边都有一个丈夫陪着,每对夫妇的脸上都洋溢着为人父母的幸福和喜悦。对比之下,她孤伶伶的一个人,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凄楚。她的心好凉,好苦,就草草地将装着物品的手推车推去出口处刷卡结账了。
路上,她一直闷闷不乐,回到家里,也没什么味口吃晚饭,糊乱冲些麦品吃后就躺下了。
眼看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临盆生产了,这个时候的她是多么地需要一个丈夫啊!而他需要的这个丈夫不是别人,是他,一个唯一能唤起她的爱欲和性欲的那个男人——林孝天!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了。这天晚上,她想了很多关于她和他之间的事。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
第二天晚上,飓风真的来了。风在窗外呼啸吼叫,玻璃窗被刮得噼噼作响,好象要裂开似的。半个小时后,停电了,整个城市一片漆黑。三十四岁的她头一回感受到台风是如此的恐惧。
她的心随着一阵阵怪异的风声紧缩着,她的腹部也和着那一阵阵的风声在收缩着。天啊!这是临盆的症兆啊!她预感到肚子里的孩子就要提前出世了。怎么办?这样的风灾下,她是出不去了,医护人员从医院赶来也不大可能,即使可能也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忍着肚子的阵痛,摸索着打开应急灯,然后借助应急灯的灯光把药箱里的手术包取出来放在床头上。躺在床上的她,由于疼痛而呻吟、喊叫,头在痛苦地摆动着,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渗出,泪水和汗水把她额前的发丝和耳旁的鬓发浸得湿漉漉的。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呼喊:“孝天,你在哪,快来帮帮我啊,帮帮我啊!”在狂野的风声中,她的喊叫声听起来是那样的孱弱、无力。半小时后,一声“喔哇”的啼哭声宣告了婴儿的出世。她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舒展开来。啊!是一个女婴,一个好漂亮的女婴,像他也像她,是他和她的爱的结晶。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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