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晚使她最不开心的是,她竟没等到高远翔的电话。她总是摸黑等他电话的,那种近似于耳语的电话,是支撑着红火往前走的惟一动力。
红火静坐在电话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部在月光下变成银灰色的电话,她好像在盯一个莫明其妙的怪物,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她甚至觉得她也许该换一种生活方式了,比如说接受欧亚非送来的鲜花,或和王冰冰他们结伙游玩,总之不能再这么傻乎乎地空等下去了。
红火在回宿舍的路上,把那把校长室的钥匙用力向星空抛去,那枚在月光下银亮的东西,迅速化做一条亮线,然后倏地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有一条消息好像刮风一样迅速刮遍整个校园:有人自杀了!
红火还在被窝里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不好啦!一大早撞见吊死鬼。”那人跌跌撞撞破门而入,把正在起床的王冰冰和红火都吓了一跳。
事是这样的:大雄一大早起来跑步,天还刚蒙蒙亮,大雄推开那扇吱嘎作响的木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吐了口隔夜的浊气,然后开始悠哒悠哒往大操场方向跑去。四周的房屋和树,正隐在早晨青灰色的薄光里,有一种肃杀晦暗之气。大雄跑得不快。大雄早起活动胳膊腿一向是以舒服为准则的。大雄年纪轻轻就有些胖。王冰冰说,你看哪个男的像你?跟个孕妇似的。大雄一声不响就去练长跑了,每天早上早早起来,风雨无阻。
大雄是那种以女人为中心的男人,在冰冰面前他完全没有了自我。走哪儿都说,我们冰冰如何如何,好像冰冰在他身上已经附了体,或者冰冰把他的大脑已经摘除了,换上自己大脑的一部分,他开口不说冰冰就说不出话来,冰冰不叫他做事他就觉得没事可干,只好把冰冰那辆24吋小红车搬到平房前面的太阳地里,端盆水来坐在小马扎上细细地擦。
“那辆破车你老擦它干什么?尽干没用的事。”
冰冰觉得大雄有的时候就像粘在身上的一块糖,粘性很大但却没筋没骨的。大雄一大早失魂落魄闯进红火她们屋里,就被冰冰一顿臭骂:“干嘛你撞见鬼啦?”
“还真撞见鬼了,”大雄说,“秋千架上吊死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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