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火星期天回家,母亲照例阴沉着脸。红火也不拿好脸色给她看,两人血红着眼睛瞪来瞪去的,都想找个原由来大吵一架。红火家新安了一架电话,母亲说要一人出一半钱,“亲兄弟,明算账。”她振振有辞地说。
红火把两千块钱往桌上一拍说:“这是我卖身的钱,你拿去吧。”她想起费文革一张一张数着给她这笔钱时的形,不由得有些伤心。
“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呢,希望你找个条件好点的,还不是为你自己好,将来又不是我跟他过,其实这事关我屁事啊,你就是找个瞎子拐子我也无所谓。”
话虽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是最在乎的。她把自己一生不顺归结到男人头上,她要在女儿身上把这一切都捞回来。可惜红火不争气,谈了两个能出国的男朋友都不翼而飞了。红火母亲暗地里正四处托人,条件只有一个:要找能出国的。
她把东西都替女儿买好了,她就不信别人的女儿能出去,她一手培养起来的红火就出不去。她就是要赌这口气,拼老命也要把女儿弄出去。
红火却过得一天比一天泄气。她渐渐相信起命中注定这句话来了,她想起传达室老头替她算命时说的话来:红火你的名字不好,火太旺了,肝火烧心。你人虽聪明,但将来注定一事无成。红火当时听了这番话,眉毛挑得老高。她哪信什么命呀,她在学校里受的教育是:路是人走出来的。她觉得眼前这个怪老头挺可笑的。
西屋里的那两口棺材大小的旅行箱已经爆满了,那是红火她妈为红火出国准备的衣物。天知道她买这些真丝真皮真羊毛的东西得花去多少人民币。在准备出国的人眼里,国内的钱就跟不是钱了似的。一向省巴巴的红火她妈,存钱存了一辈子,却在几天之内就花得差不多了。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有钱要花得是地方。我女儿就要出国了,没两身像样的衣服怎么成呢。”
红火每回听母亲跟邻居家的阿姨讲着类似的话,她便会别过脸去生怕让人看见她潮乎乎的红眼圈。她心中有一团又软又酸的东西堵在那里,让她无法面对自己的妈。
电话铃就在这时响了起来。左晓军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非常亲切:“干什么呢你?”“我下午过来好了。”红火在一张纸头上记下他家的详细地址和乘哪趟车,母亲不安地盯在一旁,仿佛要出什么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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