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火不想过年,年岁在一岁岁地增长,过年都二十八岁了,忙来忙去却忙得一事无成。这次她把宝压在方浦西身上。方浦西满口答应调动的事包他身上,并说新单位如何如何好,出国机会如何如何多,还说一过来就能分房子:“我们单位连打扫卫生的女工都有房子。”他舔着下嘴唇说得口水直流。
红火在方浦西家吃的晚饭。窗外的鞭炮声稀稀落落,要隔很长时间才能啪地来那么一下,这让红火感到很难受,像她经历的许多事,都是断断续续的没有结局的,但又不得不无休止地等待下去。
“要过年了啊,”红火怅怅地说,“但愿明年一切都能好起来。”
“会好起来的,有我呢。”
他走过来站在椅子背后抚弄她的头,她木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内心挣扎得很厉害。左晓军的一双眼睛一直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她,她此刻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在乎他。可一旦拒绝了面前这个男人,她可能永远失去生中的一个机会,她太想逃脱坟场那个令她厌倦和窒息的环境了。
她恹恹地好像醉酒一样地平躺在那里,伤心地想道,背叛只有一次,伤疤却是永久的。完事之后,她让那个男人立下字据,白纸黑字,让他一定帮她调出坟场。目前的日子让她无法忍受,她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爆炸了。
红火回家的路上,感觉到自己很脏也很疲倦。公共汽车上挤满了蓬头垢面人。红火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她奇痒难忍,恨不得马上跳进热水里洗个热水澡。怀里揣着那张纸条,她感到自己心里踏实许多。生活毕竟是有希望的,有盼头的,可以改变的,而她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汽车在黑暗的郊外公路上行走很久,才到达了那一站: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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