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不喜欢钱呀?现在的人贪婪得连毛孔都是张开的。”
红火没想到老g这句话最后应验到他自己身上。
那顿饭老g花了九百多块钱,这让红火感到非常过意不去。那本书的稿费加起来不过才几千块钱,而她一顿饭就让他花去了小一千。她不知该说句什么才好,她离开饭桌的时候有些轻飘失重。也许是酒喝得太多,也许是她脑子里的幻觉在作怪。有许多许多的重影,老g扶她一把,在她耳边小声说:“红火,要不到我那儿去吧,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
走出饭店被冷风一吹,红火清醒许多。方浦西那件事的阴影还在,可是这么快她又落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手里,自己成了什么人了?这样想着,红火就觉得特别想哭,朝前走了几步,眼泪不知不觉就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老g追上来拍拍她的肩说:“红火,你别哭,我知道你前一阵子刚刚离了婚,心里不好受,有什么不痛快你就说出来,免得闷在心里闷出病来。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得上你的一个朋友了吧?”
红火说:“这不是你的错,我在哭我自己呢。ww”
老g又劝她道:“我刚离婚的时候,也常常一个人喝闷酒,总想找个人聊聊,把心里的不痛快全都吐出来。”
出租车来了,老g拥她上车,很温存地搂着她不说话。车内很暗,车窗外飞快闪过的是像泡影一样的繁华。通体透亮的大厦、露天咖啡座、酒吧。而他们却身在暗处,仿佛和外面隔着一个世界似的。
“红火,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他搂她更紧一点,问她。
红火侧过脸来眼望车窗外,任由他抱着,也不说话。她心里明白拒绝了他就将意味着什么。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老g,老g可能也并不太喜欢她,老g是那种喜欢“即兴游戏”的男人,鱼钩常年累月都摆放在岸边,钓到的是鱼,钓不到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有鱼食在,就不愁没鱼来咬。他心里这样想,嘴上说出的话却是:“自从看到了你,我才知道世上还有一些值得追求的东西。”这话说得很,很能打动一些爱动感的女人的,其中包括红火。
就这样,红火便乖乖地被他带回到他家里去了。
深夜,红火独自一人坐出租车回家,大脑里一片空白。刚刚坐出租车来的时候车里还是热的,现在却已经冷下去了。车里车外一片冷清,连呼吸都像被冰冻过了似的那个不畅快。开车的司机似乎也现了这一点,像在矫正什么似的拚命拧着车上的收音机。可不知为什么,竟没有一个合适的台。他烦躁不安地一直在找,可越是找就越找不到,净是下毛毛雨一样的沙沙声,或是一种谁也听不懂的“小语种”在那里叽哝。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听清楚点的台,人家却说“今晚的节目就到这儿——再见。”
红玉出事了。
那天夜里她一夜未归,第二天一大早公安局就打来电话让去领人,红火妈和红火都觉得很紧张,红火看见她妈拿电话的手一直在抖。
“妈,红玉怎么啦?”
红火一边穿衣服一边问,胳膊伸了两次都伸空了。她从来没和“公安局”这种地方打过交道,便觉得天要塌下来一般。红火妈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说是在歌厅里陪人家唱歌,严打的时候被收进去了。”红火听了她妈的话,心里倒好受一些了。她原来脑袋里出现的是车祸、暴力等血淋淋的场面,她以为妹妹不是少了一条胳膊就是断了一条腿。“那我去接她回来吧。”红火说这话的时候看到母亲的眼睛直勾勾的,然后听到她好像从鼻子里出来的喃喃自语:“出事了,出事了……”红火在那一大排低头坐着的女孩中间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妹妹。
红玉并没有像红火想像中那样画着浓妆,穿着怪里怪气的衣裳。相反地她素着一张脸,穿的也很平常。其他女孩也很平常,穿牛仔裤或式样一般的裙子,并无袓胸露乳。
两人坐在出租车上,谁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说,就都闷着。车窗外也是沉闷的阴天,云层压得很低,那些玻璃山一样的高大建筑物好像伸手托住了天一般,这才使得过于低矮的铅灰色的天空不至于贴到地面上来。出租车走走停停,在长安街上根本跑不起来。红火嫌车走得太慢,干脆拉红玉下来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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