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哟,红火她妈,穿这么鲜亮的衣裳,是女儿给买的吧?”
红火妈耷拉着眼皮不说话,像做贼似的专找背阴的地方走,她恨不能把面孔放在竹篮子里提着,再在上面盖上一块布。***如果在菜市场她听不相干的人偶然说到“鸡”这个字眼,她的脸会腾地红一下,像是被谁当众打了耳光。
红火从没有在母亲面前谈起过妹妹的事。她不说,她也不问,双方都这么屏着,像是在比赛耐力。紧张的绪像越积越厚的云,那云层厚得不见天日,雨却始终没下下来。
那天中午红火母女俩各自歪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吨,客厅的电话铃一声紧似一声不容人喘息地响起来。
电话是红玉打来的,问下午她们在不在家,她想回来看看。
红火妈并没有动怒,相反还很和蔼。“你也该回来看看啦,都多久没回来啦?”红火妈神色凝重地放下电话,然后她像个隐形人似的变得悄无声息。她有条不紊地做着各式各样的琐事,抹抹桌子,扫扫灰,扑打扑打晾在阳台上的棉被,动作里带有一些故作的镇静和过了头的平稳,仿佛隐藏着什么故意不让别人看出来似的。
午后的燠热挨过去了,红火懒洋洋地起床到厨房用冷水抹了把脸,看到母亲正蹲在地上“滋啦——”“滋啦——”磨着一把生了锈的菜刀。
“妈,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磨刀杀鸡,好好招待你妹妹一顿。”
红火看到厨房的桌腿上果然绑着两只翅膀乱扑哒的芦花鸡。母亲朝她使了个眼色,似乎在笑,但仔细一看却又见她并无任何表,垂着眼皮一下一下在磨刀。红火当时并没有想到后来生的事,她以为母亲当真是在对付那两只活蹦乱跳的小芦花鸡。
红玉回家来的时候红火正好有事出去了。红火近来打听到老g新搬的住处,红火打算上门要账,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老g家搬进“巨富花园”还是春花秋月向她透的消息。她现在的男朋友就住在那一带,据说是个香港导演,在内地有五个人,春花秋月最小,他就喊她小五。
“他什么都是向我公开的,他告诉我他上海那位叫宝宝,深圳的叫丽丽,广西还有一个叫小于的,北京就是我——小五子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卖弄,眼神一飘一飘的似乎在说“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