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是很贵的衣服,说不定你将来出国还要穿……”
红火今天挑了件极长的黑裙子穿。ww***如果不是开晚会,红火想像不出这种露肩露背裙摆大得像面旗帜的大摆裙还会有什么用处。红火今天穿它,倒是牛载难逢的好机会,红火知道这条裙子的最终的使命只有这一次,那就是今天,就是现在。
深黑的颜色把镜子四周的空气都染暗了,红火看不见自己的脸。今晚所有的妆都是用母亲的化妆品化的,红火觉得和母亲有了一些亲近。镜子里一张戏剧效果的脸,渐渐和母亲的脸重合在一块。
电脑人酒屋里挤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全让安琪给招来了。她就喜欢众星捧月似的感觉,她今天穿了身银亮亮的“鱼尾裙”,据说这条裙子值两万多块钱,裙子的本身就像一堆亮晶晶的银子,安琪走动的时候那些银子就疾速闪烁起来,像是要开口说话了似地抓挠人心。
红火今天穿着黑裙子,心也被这黑色沉沉地压了下去。本来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寻开心,该用一种没心没肺的玩法才行。ww
虽然是生日晚会,但他们没玩切生日蛋糕拍手唱生日歌那套俗的。吧台上备有点心,想吃的尽管去拿。客人们都很踊跃。安琪说“来了一帮狼”,大伙就乐,乐完了食欲更旺。政府官员围在一起谈论时事政治,话题是最近新火起来的一本政治类的新书。有几个作家坐在一起大谈唐纳德·巴尔塞姆(denaldbarthelme),或者对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作品大加点评。他们喜欢创造一些新名词来装饰自己的嘴,要不就用绕口令似的理论来唬人,以掩饰自己在创作方面的低能与先天不足。酒吧中央的一小块空地上,一对恋人正在旁若无人地跳贴面舞,脸贴脸心贴心,全身心地投特约进去,那是一场真正的末日之舞——天塌地陷都无所谓了——他们只管跳他们的舞。有一小束细细的紫光追着他们,时隐时现,若有若无。
热闹的气氛已达到顶点。红火拍拍手让大家静一静,宣布要玩一种“生死游戏”。
这种游戏红火他们从中学时就开始玩,但一定要人多。人少排列组合的方式太少,就不好玩了。
红火给在场的人每人了三张纸条,让大家在第一张纸条上写上本人的姓名,然后收上来。又第二张纸条,要求写一个地点或者时间状语,比如说“在洗澡盆里”、或者“在秋天”,纸条写好又收上来了。很多人都玩过这种游戏,谜底还没揭开就已经开始在底下咯咯地偷乐。第三张纸要求写一种“下场”或者说是“结局”。
故事正在紧张的制作阶段,明知是玩,可红火心里竟有些惴惴不安。这里蕴含着一些占卜未来的意思,就像算命一样。信不信由你。红火收上来那些纸条,薄薄的一迭,她开始像洗牌那样把它们打乱了重新排列组合。她想,命运之手当初就是这样安排一切的。
第一张纸条徐徐展开,红火开始宣布一个人的命运:
“钱小刚,在洗澡堂里,求爱。”
台下立刻爆出富于想像的笑声来。
第二张纸条是关于奥尼尔的。“奥尼尔,在皮鞋里,诗朗诵。”
大伙又笑。每一个人的结局都是意想不到的,有一个作家被安排到尼加拉瓜去寻找心爱的人,他立刻坐在后排座位上嚷:“我跑那么远干嘛呀,我就地取材凑合一个不就完了嘛。”哄笑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盼望着主持人快点念到自己的名字,同时又担心结局不好遭人耻笑,这样又巴望着主持人慢点念到自己的名字。
左晓军以前的一个朋友范维这天晚上也来了。他身边的女朋友每回见面都是不重样的。红火站在酒屋门口的台级上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他很绅士地把他朋友介绍给红火,又夸红火“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红火现在翻开纸条念到的正是他的名字:
“范维,在水管里,捡到一分钱。”
酒屋里笑声四溢,红火看到范维的女朋友笑得直揉肚子,然后滚进他怀里,两人扭作一团。红火想起左晓军,心里便像硌着一块什么东西似地难受。红火刚才曾向范维打听起左晓军的况,那形的确有点僵。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