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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世纪的城市,象草原边缘的森林。

­奶­­奶­和小玉,都没睡、没睡着;彼此,也没有说话。

她俩,都在想,想着从前、与往后。

创作于 2007-8-11 至 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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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玩家

顾晓军小说·二卷《大玩家》

无数双手臂,舞动着气球、舞动着鲜花、舞动着荧光­棒­、舞动着标语牌……

“加油,美少女!加油,美少女!……”

激|情喷薄、真情宣泄,如巨浪轰鸣、震耳欲聋,似大潮涌动、一浪接着一浪……此起、彼伏!

整个拉拉队,沸腾了;在场的观众们,澎湃着。

……

眼前,一片缤纷的海洋;耳边,好象听见了全城所有的人的呐喊。

节目的间隙,美少女调整着自己。

就不为自己,为大家;为这一片片真诚、一声声呐喊、一次次助威……一定要夺冠、夺冠!

谁能不为之感动?!谁又能无动于衷?!

美少女,鼓舞着自己;同时,也放松着、调整着……

抖擞起­精­神、振奋着意志,她重新走上舞台、走进灯光、走向欢呼的海洋。

……

在这座县级市的小城里;美少女的人气,的确很高!

不参加选美,她也是人们公认的美少女。

她,早已拥有很多粉丝。每天,只要出门,总会有人索要签名;就是待在家里,也会收到不少问候的短信。

美少女,是无数少男、帅哥、酷公子、炫年华……心目中的偶像!

而老­奶­­奶­们,则会说:这丫头,长得跟七仙女似的,也不知将来便宜了谁家的董永?!

早几年、还在花季雨季里,美少女就穿上了最时髦的低腰裤、小短衫了;她露着一截美腰、美肚皮……一截现代的气息、美丽的想象。

从大街上走过,总能吸引一大片目光。

假如,把她的肚皮比作太阳;那么,被诱惑的目光,就仿佛是那一道道呈放­射­状的太阳光。

自然,目光里有欣赏、有羡慕……也有嫉妒与鄙夷、或轻薄与­淫­猥;然而,只要这些目光向上移动,触碰到她的脸蛋时,就会定格、就会全都变了、变成一种感动、一声赞叹:呵,太美了!

的确是这样。美少女的美,是一种生动、一种活力、一种青春的漾溢!

……

可是,命运在歧路,运气不佳:她,两次参加当地的选美比赛,两次均与决赛无缘。

几乎全城公认的美少女,参加当地的选美,咋会选不上呢?!

费解呵!太费解了!

明眼人,其实都知道:如今,很多场合,都有猫腻;很多地方,都有潜规则;很多事情,都需要打点……

虽然,这都是些不成文的规定;但,你若不愿去遵守,就一边玩去吧!

老百姓,可不吃这一套呵!

人们,议论着、理论着……一致认定:美少女,只要是能够进入决赛;肯定,夺魁!

可,话又说回来,议论归议论,谁又会为美少女去动真格的呢?!

美少女,也就只能“享受”着这份“悲情”!

……

有朋友劝她:赶快想想办法,找个大赞助商吧!不能再蹉跎岁月了!

终于,有人悄悄地指点她:谁也别去找啦!赶紧投到大玩家的门下吧!啥,都解决了!

大玩家,在这座城里,大名鼎鼎。

他,几乎拥有着这座县级市的新城开发区的半座城。

这里,虽然是座小县城;但,它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县城里的很多建筑,都属于文物级的。

人口膨胀,城市需要发展;规划部门,在老城的南边,圈定了新区。

而这新区里,有近一半的已建、在建楼盘、花园别墅、避暑山庄……都在大玩家的名下。

……

大玩家,个子不高,挺瘦。前额已经谢顶,头发向后背去。

他两眼极大,且双眼皮;但,很不协调。咋看,咋让人觉着象只猫头鹰。

大玩家,不上报纸、不上电视,不做任何广告。

县城里,认识他的人,不多。

他,出没于高档场所。与要害人物,一起吃吃饭、喝喝酒;就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摆平了。

……

有人说:有钱的男人,一般都好个玩女人。

大玩家,就不是很爱玩女人;不过,他把玩着城里刚刚兴起的选美产业。

他超前思维,预见到了这个当初尚未形成的产业的社会­性­。

随即,便成立了一批大大小小的公司。把搞礼仪训练的、教唱歌的、教跳舞的、教表演的……摄像、舞美、灯光、音响……等等,全都明里暗里拉进了他的公司,包括电视台的一些工作人员、及附近城市里稍有点名气的专家。

经过这么一番运筹,他在拥有这座城市一半的房地产之外,又垄断了娱乐业中正在兴起的选美产业。

自然,他也就可以­操­控着整个美少女评选的结果。

“不气馁,拼到底!不气馁,拼到底!……”

拉拉队员们,在鼓舞、激励着美少女;然而,他们自己却早已泪流满面。

所有的孩子,几乎全都哭了。男孩子和女孩子们,忘记了斯文、全都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拼­性­拼命地跺着脚……与其说,他们在全力以赴地支持着美少女;不如说,他们是在忍无可忍地宣泄着自己。

“谢谢!谢谢!”美少女,不停地向拉拉队员们鞠着躬;自己,却泪眼漓迷、泪水纵横。

……

又一轮大比拼结束了,结果出来:美少女,却又是第十名。

美少女的形象、才艺,分明都在三甲之上。

可,为什么仅仅是第十名?!且又是第十名?!总处在被淘汰的边缘呢?!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没有!

……

美少女,已经投靠了大玩家,并与他签了约。

可,为什么还是这样?!为什么就没有一丁点儿安全感呢?!

美少女,找到了大玩家。

没等她把话说完,大玩家就笑了,道:“哈哈,不是没有被淘汰吗?!不是还有希望吗?!”

倒也是,没有被淘汰、还有希望……美少女,无话可说了。

她不知道、也无法知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正在大玩家的把玩之中。

……

有时,你想要什么、要得太急;便有人张着口袋等你、等着你往里面钻。

美少女,因为失望太多、遗憾太多;所以,渴望也更强烈。

但她没法想象:大玩家的网,已经套住了她。

她这样的年龄,还想不到这些。

……

自然,美少女亦非等闲之辈。

象大玩家这样的人,背后的议论也多;美少女,就开始注意、留心。

为什么要收集?原始动机是什么?

如今,美少女已想不起来了。会不会有想要讨好的成分?!

……

犯罪分子?!

当美少女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时,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没去询问、没有打听,装得很自然、也很坦然;仿佛,她早就知道了这些。

渐渐,人们议论时,就不再背着她了。

……

原来:大玩家,是前几年、刚刚被刑满释放的经济犯罪分子。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美少女,不明白: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大家伙还要跟着他­干­呢?!

困惑呵!连同自己在选拔赛中的处境。

美少女,决定:去找大玩家,一探个中的究竟。

大玩家,长期住在宾馆里。

美少女,在老地方找到了他。

……

“哈哈!”没等美少女说完,大玩家笑道:“你都知道啦?!”

“不错,我是刚被放出来没几年的经济犯;可,我是个大玩家!懂吗?大玩家!”

“没几年的功夫,本玩家空手套白狼,已几乎拥有了这座新城的一半!”

“好吧,给你露个底,也算是给你上上课--”

“本玩家,出来时身无分文。靠从朋友那里借的几十万,作起动资金、进行感情投资。而后,找银行贷款,投资房地产……再抵押出去,再投资……不断地滚,不断地把雪球玩大!如今,已拥有了这半座新城。也就是说,这座新城里近一半的楼盘,是在我的名下开发、经营着。我还拥有这城里城外、几乎所有的花园别墅、避暑山庄、高尔夫球场……”

“人们,现在是识破我了;可是,已经晚了!你知道我裹携了多少银行资产吗?!哈哈,说出来吓死你!把我送进大牢去、砍我的脑壳?!一同坏掉的,就不仅仅是几个、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官员,而是一笔巨资!”

“不砍我的脑壳?我还不领这个情!拿钱来,让我维持着这盘棋……哈哈!这才叫:大玩家!真正的大玩家!”

“懂了吗?!”

懂啥?美少女,都听傻了。

大玩家,又进一步开导着、教育着美少女。

“人生,哪能没有一点点挫折呢?!一次、两次,就想成功,哪那么容易呵?!不付出点代价,就想得到啥,哪有这等好事?!”

……

美少女,似乎听出点意思来了。

正当美少女犹豫之际,大玩家一把抱起她,进了洗手间;门,随即被他的脚后跟磕上。

洗手间里,传出往浴池里放热水的声音……

之后,美少女就与大玩家,出双入对、进出于高挡场所。

自然,每一轮淘汰赛中的名次,都会前进一大步。

美少女试探过:“是不是前两届的选美冠、亚军们,都跟你上过床、睡过觉?!”

大玩家,打着哈哈,不予正面回答。

……

有时,有人会当着面,拉长了腔调、对大玩家说:“这位,是你的……”

“­干­女儿。”大玩家笑笑,这么说。

有的人,还会有意调侃道:“不会又是你的小秘吧?!”

“见笑、见笑。”大玩家,依旧打着哈哈。

这种时候,美少女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天崩地裂,死了算了。

但是,又不甘心!

不甘心?为什么?有什么不甘心的?美少女,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着:不甘心、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

离决赛,越来越近了。

美少女,也频繁地出现在大玩家安排的各种有脸面的人物的酒会上;美少女的形象,一步步、进入了大玩家营造的上流社会。

而大玩家,亦如同打广告一般,一下子打入了青春群体、获得了美少女的人脉。

当主持人报出美少女名字时,演播大厅里欢声一片;然而,美少女,却心情复杂、热泪盈眶。

终于,站上了领奖台;终于,披上了红授带;终于,戴上了金桂冠!

……

记不清在感言中说了些什么,大概是一串“谢谢”吧?!

只记得电视台负责人颁奖时的耳语:“呵,真是名副其实的美少女!若是肯屈尊在我台做一档青春节目,收视律一定会很不错的。”

“能在贵台工作,那感情好!”

“待会再说。待会有个宵夜,为你们庆贺一下。我们再详细谈。”

……

正回味着,导演跑了过来,“美少女,你的电话。”

接过电话,美少女听见了大玩家的声音:“哈哈,祝贺你呵!怎么样?如愿以偿了吧?!”

“得感谢您呵!”

“哈哈,谢就不必了,赶快过来吧!”

“台里安排了庆贺宵夜。”美少女,没有察觉到自己口气的变化。

“那宵夜之后呢?”大玩家,却故意放纵着她。

“之后?已经很晚了呵!”美少女,开始试图婉拒大玩家。

“那明天呢?”大玩家,继续放纵着她。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呵!”美少女,终于大着胆子拒绝了大玩家。

“哈哈,你怀孕啦!”

“你,你不是说不让我……的吗?!”美少女急得直跳脚、急得快要哭出声来。

“哈哈,我给你准备了十万元堕胎费。”说完,大玩家关掉了手机。

怀孕?堕胎费?十万元?!美少女,犹豫了。

想来想去,觉着:还是,去吧。

可,她又觉着:大玩家,有层出不穷的花招、一招接着一招,在等着自己、让自己往里面钻。

她,有一种预感:这辈子,或许就被大玩家栓住了、栓牢了。

突然,美少女觉着:自己象个玩偶,每一个关节上都栓着一根绳,或是牵在策划手里、或是牵在导演手里、或是牵在评委手里、或是牵在教练手里……而总绳,却都归拢到了大玩家的手里。

……

美少女,从小就极想出名。

为什么要出名、出了名之后又该做些什么?!她却没有认真考虑过。

大概是为了找一个小帅哥吧?她临时想了一下。

这一想,倒让她着实吃惊不小!

她觉着:如果,出了名,却还要落在这么个小老头的手上;那么,出这个名,还有什么意义呢?!

……

据那座城里来的朋友说:

如今,美少女还在想方设法、想要摆脱大玩家。

也不知:最终,她是否能想出办法来。

创作于 2007-7-30 至 8-9

假男传

顾晓军小说·二卷《假男传》

假男,假假的人生,假假地活在这人世上。

他说话、办事,皆假里假气。

……

假男,长着一副假面孔。

他板着脸时,很威严,是男相。

他一笑,就变成了一张老太脸,标准的女相。

假男,是一副假身材。

在前面看他:高大、挺拔,是个有模有样的大男人。

转到后面去看他:哦哟,门面老宽!那臀部--铺铺塌塌,典型的一个老女人ρi股。

假男,有一副假嗓子。

人前,他捏着嗓子说话,是男低音,带点沙哑。

人后,或生气时,突然冒出句粗话,这才是他的真嗓子,绝对的女高音,高八度。

假男的头发,也是假的。

他用脑过度,30就成了白头翁,40就全谢了顶。如今,虽年近花甲,他还是选了个曲卷成花的假发套,套头上。

……

假男,办事假、待人假;说假话、做假人。

他,假习惯了,自己倒也不觉着假。

假男,假假的人生,假假地活在这人世上。

……

假男,出生在一座假山村。

说那是一座假山村,这话一点不假。

他的家乡,就在大上海的边上。大海边、滩涂上,哪里会有山呢?!

可,有钱人,钱多了;没事,造假玩,造出座假山来。

假男,就出生在这座假山旁的村子里。

……

假男,生长在假府。

假男,祖上脉分两支。他爹这一支,自他爷爷起,好上抽大烟,衰败了。

他叔伯那一支,自爷爷辈,就贩大烟,聚敛财富,置宅子、圈园子、造假山……富得流油。

然,到他叔伯堂兄这一辈,人丁不兴旺:单支,无后;大、小老婆先后讨了十几个,就是没有一个能下仔的。

他爹贫病交加,临终之际,恳求富贵侄儿:身后,多多照料假男。

侄儿道:“谁没鸟事,替你养儿?要不,过继给我!”

他爹道:“你俩同辈,如何过继?”

侄儿道:“是你说了算?还是钱说了算?!”

……

如此,假男便出了茅屋、进了假府。

假男,渐渐长大。

有知情的小伙伴,戏他:你爹,是个假爹。

儿时,他倒也痛快,回道:“谁有钱,谁就是爹!”

这,几乎是他一生中,说的唯一真话。

假男,他假习惯了,自己倒也不觉着假。

……

谈恋爱,假男谈的是假恋爱。

那时,他成份高,是大地主出身。他心里明白:要想有前途,就得找个贫下中农子女。

假男,选来选去,选中了学院的造反派副司令菜女。

菜女,是当初学院征收土地时,收进来的菜农之女;在后勤,负责打扫厕所。

文化一革命,别人对她说:凭什么叫你打扫厕所?!为什么就不能培养你当教授?!

对呵!菜女,觉着有道理,就揭杆造反。

敢打敢拼,又肯陪司令睡觉;菜女,不久就当上了副司令。

司令有老婆,跟她也就是睡睡而已。菜女,总得弄个名份上的老公;这样,她就与假男假恋爱。

假恋爱,自然无爱可谈,也就是谈谈条件。

谈好条件,假男就与菜女结婚了。

假男接受的条件是:不准过问菜女与司令睡觉的事。

……

文革一结束,菜女没势了,她倒是想与假男好了。

假男,心里不愿意;但,他不说。

他把假爹接了来,对菜女说:“房子不够住,要又要不到;不如来个假离婚,就可以再弄一间房子了。”

对呵!菜女,觉着有道理,就与假男把婚离了。

离了婚,房子是一人一间了。可,假男不理菜女了,理由也很正当:离了婚,还在一起­干­什么?!

菜女,大呼上当。

……

离婚后,假男就苦修假学问;功成名就后,又假结婚。

这一回,他找的是一个名媛。

假男与名媛,唯一的共同语言是:追求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假男,假假的人生,假假地活在这人世上。

……

与菜女婚离后,假男决心:著书立说。不再蹉跎岁月!

他的研究方向是:假文化。

那时,网络尚不盛行,找资料很不容易,他就每天跑图书馆。

假爹跟着他过,就帮着他总管家务、兼男佣。

学习古人:头悬梁,锥刺股。

假男,没有头发,就从房顶上垂下两根绳、系上两只铁夹子,夹住两只耳朵;ρi股下、椅子上,再撒满图钉……

……

几度寒暑,假男潜心假学问。

终于,他把假文化的书,写了出来;取名为:《假文化的艰难拔涉》。

他也没有料到:此书,竟大受假读者们的欢迎。

何为假读者呢?

过去,生活艰难,人们追求碗橱、衣橱。如今,日子好过了,大家都时兴在家里摆上个书橱;买书,当然是为了装饰书橱。谁真看?!

买书不看,岂不就是假读者?!

而《假文化的艰难拔涉》,这书名,又好!有“文化”二字,能大大提升书橱主人的品位!

假男的书,很快就成了畅销书;大家都买了去,装饰书橱。

书市,跟股市一样--跟风的人多。

很快,假男就脱贫致富了。

……

假男,决心: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他日夜奋战,又写下了:《假文化与孔孟之道的渊源》、《道家思想中的假文化》、《三国人物与假文化》、《清朝历代君王与假文化》、《戏说后宫假文化》、《大明王朝与假文化》、《中国民间假文化研究》等一批新著。

从而,奠定了假男,在假文化领域中的假领军地位。

假男,他假习惯了,自己倒也不觉着假。

……

假男,在学术上成功了;但,在学院里,尚无地位。

其时,正值招生难;假男,大胆地向学院领导提出建议:开设--假文化专业。

假文化专业?!学院领导,宁死都不相信:能招到学生。但,招生难呵!也只有试试,死马当作活马医。

假男也没有料到:假文化专业,竟大受假学生们的欢迎。

何为假学生呢?

其父母生不逢时、或其它原因,未能成就大学梦,转而寄托下一代。而下一代,非苦读材料;但,受父母软硬兼施、要挟威逼,不得不踏上求文凭之路者。为假学生是也。

假学生,要的是一张假文凭,回去好向父母交代,谁愿意真读?!

读理工科,多难?!而假文化,反正是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说胡话,岂不简单、岂不省劲?!

……

假文化专业,火了。

假男,又适时地向学院领导提出:带假研究生。

研究方向,自然还是:假文化。

学院领导,尝到了甜头,欣然同意。

告示,刚贴出去。

哇,考研的学生,趋之若鹜!

报考的学生,多半是学院在校的本专业学生;也有的,是听了假男的学生的介绍,而来的。

不爱读书的孩子,咋都喜欢上了假男开的假文化专业呢?!

假学生们,回答的­干­脆:好读呵!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说胡话,谁不会?!就跟上网、拍板砖似的。两年半,拿张文凭;没准,还能出名!

有的假学生,甚至开诚布公地宣称:若假教授肯带假博士、假博士后,就继续读!读他个:假到真时真亦假,真假难辨混天下!

……

假男,大受启发。

后,又带了假博士、假博士后、假博士后辅导站。

假男,假假的人生,假假地活在这人世上。

……

学术界、学院里,都混红了;于是,假男决心:向社会进军!

假男,首选的目标是:上假网,开假博客,记假文化日记;说点假话,哄哄网上的假读者。

网上的假读者,此话怎讲?

如今,网络上的文章,多得跟文化大革命时芦席棚子上的大字报一样;谁当真去看?!且,又有多少文章能让人真的看得下去?!

大家,也就是以假对假,对付着假看看罢了!

……

假男,在网络不火。

他,就给网络编辑们发邮件,亮出自己的假教授身份。

别说,这一招还有点灵。网络编辑们都比较年轻,有的就被他唬住了。

可,假男并不满足。他又组织自己的学生,开骂!

骂,如今可以出名呵。

骂人的人,很容易出名;挨骂的人,更容易出名,一不留神就大红大紫了。

假男,就叫他的学生们,齐声骂。

但,效果不是很佳。假男,又把他的学生们,分成两拨,对骂。

这骂,自然都是假骂。有不知情的,竟傻乎乎跟着骂,且是真骂;骂开了,还舍不得收手。

假男,十分脑火!命学生们,轮番到真骂的博客上去,拉屎、上药!

真骂,是真傻!居然,没感觉。

假男,又掏钱,叫学生出面,请网管吃饭、送礼;买通网管,关掉真骂的博客。

……

如此这般,假男的博客,渐渐火了,涌现出一批假粉丝。

假粉丝,又怎讲?

如今,在网络上游荡的玩家们,谁怕谁、谁尿谁?!谁又该是谁的粉丝?!

你又不是莫迫桑、契可夫……你写的东西,又不是世界名著!就算你是,拍你一板砖,又能咋的?!

不过,既然你有名了;咱就跟上一贴,权当是发广告。对不?!

央视的广告,要多少钱才能做一个?!当然,假男的博客,是没法跟央视相提并论的。

但,央视,那是读秒;而假男这里,是永久­性­的。不发,傻呵?!

假男,他假习惯了,自己倒也不觉着假。

……

如今,假男,假忙、忙开了。

他得经常上电视,做些假节目;还得经常接受假邀请,到各地去做些假报告。

他喜欢搞一些假文学命题解答、做一些假经典名著诠释、弄一些假文化知识普及、推广……

……

有一次,他在某地作假文化报告,说:“一根手仗,躺在一片沙漠上……请问,你们看到、想到了什么?”

有人答:“看见了手仗。”

他道:“显而易见。”

有人答:“想到了沙漠。”

他道:“无用赘述。”

有人答:“大概是有人来过吧?”

假男,高兴地道:“对!我们可以通过手仗,想象出有人来过;进而,想象这片沙漠,可能繁荣过……这,就是我所说的假文化!”

一位真男,站起来反诘道:“如此,我想问:一个茅缸里,有一群大蛆……请问,你看到、想到了什么?”

假男,语塞。

真男道:“我看见:芸芸众生们,在挣扎、奋斗……他们渴望:蜕变、变成蝇,从而飞起来、摆脱那肮脏的地方!”

假男大怒,喝道:“你,这是低俗!”

真男回道:“玩高雅,玩不出高与雅来,是庸俗!而貌似低俗,却不流俗;这,才是真高雅!”

假男,勃然大怒!他突然用高八度的女高音尖叫道:“反革命、反对假文化的现行反革命!踩死他、给我踩死他!”

假听们,齐身奋起,把真男踩的个半死不活。

假男,不肯罢休,又尖叫道:“割下他头颅,挂到我的讲坛上来,示众!”

假听们,一起动手,划断真男的喉管、砍断他的颈椎、割下他脑壳,把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挂在假文化的讲坛上,祭奠;以警示后人:谁敢反对假文化,就是这么个下场!

……

真男,其勇可嘉!

然,其致死未明:其死,不在于反对假文化;而在于,他触怒了--学阀。

假男,假假的人生,假假地活在这人世上。

……

假男,其实也不是十恶不赦;有时,他会假惺惺、献爱心。

他,假习惯了。捐款,也要做假。

假男,拿出捐资的30%,请慈善机构的大小领导们,吃饭;再把60%,包成大小不等的红包,塞给他们。仅把所剩的10%,投进捐款箱。

大小要员们,得了他的好处,自然就卖力地替他宣传;把那些不留名的捐款者捐的数目,一起加在他的名下。

这样,假男的捐款数目,就不断地往上攀升。他的公益形象,就树起来了;社会影响,也更大了。

……

假男,在社会上的努力,最终反馈到了学院里。

学院领导,反复研究、反复讨论,决定:让假男享受真处级待遇。

……

学而优则士呵!

享受真处级待遇,假男当然高兴;他暗下决心:要不断努力,争取将来享受--假处级待遇。

假男,他假习惯了,自己倒也不觉着假。

……

回到家里,假男把享受真处级待遇的事,告诉他的假妻名媛。

名媛道:“祝贺你!我真诚地祝贺你!”

假男觉着:名媛说的话,假假的。

他又告诉其假父。

假父道:“祝贺你!十二万分高兴地祝贺你!”

假男觉着:更假。

……

假男发现:自己的快乐没有了。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把快乐给弄丢了呢?!他想不起来。

搜肠刮肚地回忆一生,他发现:这一生,快乐很少、很少;或者说,几乎就没有。

他换了个方法:找最近的、最快乐的。

想来想去,他觉着:也就是那次在廉价舞厅里、玩快乐小姐,还算有一点点快乐。

假男,就去找快乐小姐。

……

“你们这些做小姐的,也应该有远大理想、要求上进。”假男,又假假地进入上一次的角­色­。

快乐小姐,也一句接一句地与他对答。

演练了一遍之后。假男,没有能从中找回到快乐的感觉。

怎么,会与上一次,一模一样、一字不差呢?!突然,假男醒悟:快乐小姐的这一套,是事前演练好的;原来,快乐小姐的快乐,也是假的。

假男,一直觉着自己很成功;而成功的秘诀:就在于--自己会做假,别人却不会。

他惊呼:原来,大家都会、大家都在做假呵!

创作于 2007-7-11 至 7-14

老婆叫人­干­了后

顾晓军小说·一卷《老婆叫人­干­了后》

“老衲!你就从了师太吧……”

俺吐抹星子飞溅,正吹着俺新近写的小说,却见:高手脸­色­变了。

再看他的老婆:两眼放电……俺顺着迷糊的目光、扭头看去,瞧见的是:大师的一双­色­眼。

不得了!

俺一惊,筷子掉到了地上,低头去拾……发现:桌子底下,大师和迷糊、两个人的四条腿,绞在一起,还来回地擦。

娘呵!这饭,再吃、就要吃出人命来啰!

俺赶紧招呼:“来、来、来!都­干­了杯中的酒,散了!”

……

迷糊,绝­色­美女!细手腕、细脚脖,­肉­弹身材,好好­性­感!那脸蛋,细皮­嫩­­肉­、雪白­干­净,靓丽无比。一对乌亮的大眼睛,会说话;看人时,眼睫毛忽闪忽闪……象是在说:咋就没人怜爱俺?!

高手,不帅、也不酷,但绝顶聪明!情场上的高手!据说,小学五年级,他就会谈情说爱。

他俩,都是俺大学的同学、校外合租的伙伴。

原本,迷糊对俺有意思;自然,俺对她更有意思。

高手,横刀夺爱;最终,迷糊就成了他的老婆。

唉,往事不堪回首!

而大师,是俺从小在一起撒尿和烂泥,一块砸人玻璃、放人自行车的气,一块淘大的伙伴。

……

怪事!

按说,这三位,跟俺都是熟得不能再熟;可,俺咋就没在网上认出来呢?!

俺,愚钝呵!

家中妻丑,吃喝不愁!

承蒙高手下套,俺娶了不起眼;从此,俺吃饭,带张嘴;穿衣,伸伸手……上班是孙子,下班就是爷!

闲着没事,俺就上网,在一家网站当了版主。

……

俺愚钝,可俺是个福将!

自俺当了版主,俺那论坛,美女如云,就一个字:火!

有美女,自然就有帅哥跟过来。

高手,就是俺那论坛上的。他只看、不写,喜欢评贴;看完,就扔块板砖,显得他比楼主高明。

怪事!俺咋就没认出他来呢?!

论坛火,来的人多;传来传去,传到了大师的耳朵里。

大师,有个­性­。注册填表,表曰:兴趣爱好?他道:喜欢美女算不算?!

俺愚钝,不知道喜欢美女算不算。

怪事!俺也没认出他。

大师发贴子,喜欢带点­色­。

那日,高手看了大师的贴,跟贴道:俺感觉你脖子上,长的不是脑袋,而是另一根­棒­­棒­……蘸点墨水,就信鸟涂鸦!

大师,岂是忍辱负重的人?!

俺是版主,哪能光看热闹、不管事呢?!

在QQ上,俺就陪聊,分别劝这二位;一聊,才知道:嗨,都是自己人!

俺道:“别闹啦!俺做东,东来顺门口见,不见不散!”

……

这么,就有了上面的饭局。

俺愚钝!俺,没想到:高手,会着带迷糊去!没想到:大师,会勾引迷糊!没想到:迷糊,会经不住诱惑呵!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俺以为:散了席,各奔东西,不会有事了。

俺咋知:高手,会沉不住气、会一路埋怨迷糊呢?!

俺咋知:迷糊,越被埋怨、就越逆反、越是放不下那大师呢?!

俺咋知:大师,会用高手给他的名片上的号码,去个电话、关爱一把迷糊呢?!

俺,愚钝呵!

……

“你的电话。”

“谁?”

“你的大师!”

……

迷糊,就跟大师聊!

聊、就聊会,是吧?心里,得有个数!

迷糊,真傻!高手的脸­色­,都不对了;她,还在聊。

唉,咋这么笨呢?!你就不能等高手不在时,再偷偷地打过去、接着聊?!

也不知大师发的啥功,迷糊竟当着高手的面,在电话里对大师说:“俺也喜欢你!”

这迷糊,犯混呵、欠揍呵!

“俺叫你喜欢!”高手,甩手一巴掌。

“救命呵--”

怪事!迷糊,不是这样的人,咋会喊“救命”呢?!

俺真不懂,俺愚钝。

……

大师,听见电话里“叭叽”一声脆响,心痛得“心肝”、“宝贝”乱喊。

扔下电话,飞奔下楼、骑上摩托、一路狂飙,拼着­性­命、朝高手的家,风驰电掣。

到了高手家的楼下,大师扔下摩托,三步并作两步,窜上楼。

运足力气,一脚、踹倒防盗门、冲进屋,一把拎起高手,甩手就是一巴掌。

打得高手顿觉:天蹦地裂、天蹋地陷、天旋地转、天昏地暗……两只眼睛,睁着、闭着,皆金星飞舞、金星闪烁、金星四溅!

大师,恨不得再踹上一脚,却叫迷糊抱住了。

扔下高手,大师将迷糊小心扶起。

大师,轻捧迷糊的脸蛋,细看那五指红印,噘起嘴,吹气、疗伤……迷糊,一歪,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

俺没功夫,俺也没有勾引过良家­妇­女,俺不懂:咋?吹口气,就能叫人犯迷糊呢?!

事后,俺埋怨高手:你啥人不好惹、去惹他?!

……

幼儿园。

老师,给小朋友们上课;大师,伸手摸一小女孩的脸。

小女孩哭。

老师问:“你为啥要摸她的脸?”

大师答:“她漂亮呵!”

……

小学。

大师,不专心听讲,回回能考第一。上课,他总拿眼睛去瞟同桌的她,就惹恼了班头。

课间,值日,他上讲台擦黑板。班头绕到他身后,抓住松紧带短裤两边,使劲往下一拽……全班男女生,全都看见了大师的小ρi股、小雀雀。

大师提起裤子就开打,直打到上课铃声响、老师进教室。

此后,不管啥时、啥地,遇见班头,必打!见一次,打一次;见两回,打两回……打得过,打;打不过,也打!砖头、瓦块、木棍……抡上啥算啥!直到打得班头拱拱手、认他狠!

就凭这股狠劲,少年体校看中了他,招去专攻武术、习南拳。

数年后,大师获全国少年组男子南拳冠军。

……

那年恢复高考,大家都觉着他是清华、北大的料。

他偏不参加高考,而参军去了南疆。

大师,当的是侦察兵。原本,他就有武功,又练了擒拿格斗;那身手,好生了得?!

据说:一次遭遇战,那丛林女游击队员,举枪向他­射­击;他一个虎跳、飞身过去、挺枪就是一个突刺――那女游击队员来不及叫唤,已被戳了个穿心窟窿,后脊梁冒血……这时,她手中的枪,才“嘎嘣”,朝天响了。

就是说:女游击队员,一个动作还没完成;大师,已完成了十八个动作。

退伍回来,分得好工作;他不去,却上了武荡山。

“这么娇­嫩­的女人,你也下得了手?!你也配有老婆?!”大师狠狠地教训着高手。

而后,抱起迷糊,道:“俺们走!让他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

大师,竟抱着迷糊下了楼。

怪事!高手,眼睁睁看着大师,把他的老婆抱走,没拦、没叫、没拼命。

大师下了楼,将迷糊放在摩托车的后座上;他,跨上摩托,点火、发动,扬长而去。

高手,听着摩托车声,远去;才爬起来,骂道:“娘的!这算啥事吗?上人家里来抢老婆?!”

此时,报警也来得及呵!

高手,不拨110,打电话到处找俺。

事后,高手说他就想到:找俺,赔他的老婆。

……

高手,四处找俺;俺,正在家里交公粮。

不起眼,啥都好;就一样,她总不相信:俺是个规规矩矩的男人。怕俺在外面泡妞,每天晚上要交公粮。

俺口袋里,从来就没有够买两包香烟的钱。咋泡妞嘛?!

请客的钱,俺找她要的,回来当然要一五一十地汇报;她一听说迷糊,二话不说、立马下令:上床。

上床就上床,俺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俺关了手机、掐了电话,上床。

……

第二天,报社让俺下乡采访。

等俺回来、接到高手的电话,已经是傍晚。

也就是说:迷糊被大师抱走,都已经整整18个小时了。

18个小时,啥事­干­不出来?!这高手,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啥也不说,俺赶紧去救人。

耳畔,马蹄声声、声声。

绿­色­的草原上,白­色­的骏马,狂奔、狂奔、狂奔!

前方,一头白­色­的母狼,狂跑、狂跑、狂跑!

追呀、追呀、追呀……追不上!

旷野上,回荡着:一声声母狼的艳美叫声,与骏马的喘息、嘶鸣。

俺,颠簸着,却不在马背上。

……

摸到大师的住处,已是华灯初放。

不敢蓦然敲门。在门外,俺不知不觉,做了件难启齿的事:听房。

毫无察觉之中,俺的旗杆竖了起来,支起顶帐篷。

高手打来电话询问,俺才察觉到。

赶紧逃离现场。

俺一边朝楼下跑,一边对高手、推说:“自行车没气啦,正在补胎呢。”

……

高手,又来电话催问,俺只得再上楼去。

可,马蹄声声,依旧。

来回折腾了几次,俺才好不容易找到个档口,敲门、进屋。

大师,倒也没啥太大变化;一看迷糊,俺傻眼了!

迷糊,原本就是细皮­嫩­­肉­、雪白­干­净;如今,尤红似白,粉­嫩­水灵,活脱脱一枝:出水芙蓉!

……

俺,尽了最大的努力!

谈判结果是:明晚下班时,迷糊自会回家;或是举行最后的晚餐,或是破镜重圆,由高手自选。

怪事!俺算是了解迷糊的,她原先不是这个­性­格呵!

当年,高手横刀夺爱、迷糊说穿迷底时,俺发誓:总有一天,要导演一出戏--让高手跟高手、高手们相互之间,掐、猛掐、狠狠地掐!

今儿,算是做到了。虽然,不是俺有意安排的;但,毕竟成了事实。可俺高兴不起来,真的!甚至,俺有点悲伤。

俺不开心!俺觉着:咋能动抢呢?!这不分明是掠夺吗?!

去见高手的路上,俺想起当年写的歌词:

村里的姑娘哪里去了?

姑娘们都到镇上去了。

镇上的姑娘哪里去了?

姑娘们都到城里去了。

城里的姑娘哪里去了?

姑娘们都到美国去了。

……

见了高手,俺一五一十地作汇报。

高手无语,俺也难过。

倒不是为设饭局,而内疚。俺思来想去,觉着:自古以来,─夜情,都是偷­情­,都是偷偷摸摸的。咋能明抢呢?!

这事,轮到谁,谁也傻眼呵!俺觉着:高手,象变了个人。

俺不忍丢下高手,就陪着他,聊。

无聊呵,俺就想:那大师,咋就那么能­干­呢?!

俺问,高手说:“武荡山上,多道家高人;其中有一门派,专练内功,即床第之功。”

这,俺知道,听说过。

俺想:如今,迷糊已是带功之身;日后,高手也会成有功之人吧?!

……

高手,不忍心俺总陪着他,道:“回吧。”

临走,俺再三劝道:“想开呵,说不定:因祸得福呢。”

一月后。

俺在街上,正急走,忽听身后有人喊。回头去看,没人影;四处张望,街上空荡荡的。

欲继续前行,却见一着皮风衣男子,飘然而至;俺定睛一看,竟是高手!

那飘然、洒脱,竟有大师之遗风;再瞅他脸蛋:白里透红、红里泛光!真可谓:满面春风徐徐来!

俺想:迷糊,叫大师开发;而高手,又得了迷糊真传。自然,不同凡响!又想:那迷糊,一定是别有一番风韵。

这人、这世,真是说不清、猜不透!俺不明白:老婆叫人­操­了,咋会­操­出满面春风来呢?!

“过得可好?!”俺问。

“还行、还行。”高手答。

俺会心一笑,拍了拍他肩膀。

高手压低声音道:“只是心中­阴­影,挥之不去。”

“莫提、莫提!俺不知道、啥也不知!”

俺握别高手,匆匆赶去上班。

赶到报社,俺还是迟到了。

头问:“咋啦?”

俺,就一五一十地说了来龙去脉。

末了,俺感慨:“老婆叫人­干­了,咋还会满面春风呢?!”

一小记者Сhā嘴道:“哈哈,老先生少见多怪!这有啥呢?!老婆叫人­干­了后,升官的,有之;发财的,有之……总之,好处多多!”

怪事!俺愚钝!俺听不懂他的话。俺就想问:

你咋不叫你老婆让人­干­­干­呢?!

创作于 2007-6-7 至 6-9

高手

顾晓军小说·一卷《高手》

哪一个的记忆里,无有一个灿烂、美丽的早晨?!

哪一个,又能够忘记浪漫的大学时代?!

对于俺,大学生活,那更是――今生、今世,终身难忘!

一进大学,俺就自然而然认识了他。

他,不帅、也不酷;但,绝顶聪明!且,不露声­色­。

他是个情场高手。听人说,小学五年级,就会谈情说爱,谈过的女朋友,有一个加强排,还外带半个警卫班。

俺,一开始,就叫他:高手。

俺属于晚熟的那种,家里管得紧;都满二十了,还从来无有同女娃子,私下里拉一拉手。

说真的:那时候对他,俺只有敬仰。

俺俩有缘。虽同届不同班,更不同系;但,不知咋的就认识了,谈得来、很投缘。

那时,学校和社会上,早已默认了大学生在校外租房;但,异­性­合租,刚开始流行。俺俩合计:邀两位本校女生,一起到外面去合租、一快住,也赶一回时髦。

原以为:说说而已。无有想到:他真的很能­干­!不到三天,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关键,还找到了两个愿意合租的女生。

说搬就搬!

那时,天气酷热,可俺的心里呀,更热!

俺自告奋勇,一个人赶过去打扫卫生;汗流浃背,毫无怨言。

有人,恐怕又要笑话俺。这,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俺从小,就听话,是个好学生;学校、家里,管得都紧。俺,已基本上不会同女生打交道了。俺心里,就是想和女娃子,在一起!

当晚,俺和高手,一块搬了过去。

两个女生,是第二天的傍晚,才搬来的。

嗨,这两个,配足了。一个,不起眼;另一个,是绝­色­美女!

那个美女,细手腕、细脚脖,好好­性­感,标准­肉­弹身材!

那个脸蛋蛋,更是靓丽:细皮­嫩­­肉­、雪白­干­净,配一对乌亮的大眼;眼睛看人时,睫毛会忽闪忽闪地动……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

唉!这感觉,也是今个才说得出;那时的俺,整个就是:傻冒一个!

第一次和她见面,俺就打心眼里喜欢她。那种喜欢里头,有种冲动,就想过去,和她抱一抱。

真的。当时,俺就这感觉,俺能感觉到:她也喜欢俺!

可惜!俺是:傻冒一个!她是:一个傻冒!

俺俩,僵着、对视着;哪一个,也无有敢朝前迈一步!哪怕一小步、半步!今个,俺也不用懊悔,不用写这窝囊的小说了。

怪只怪,出来时,家里反复叮咛、一再关照:上大学,不准谈恋爱!你说,叫俺咋办?!

心想:只有先打理顺了,把学习搞上去;而后,看情况,再说。

无有几日,高手请俺吃饭、喝小酒。

席间,高手突然问:“你觉得迷糊长得咋样?”

“迷糊?哪一个叫迷糊!”俺问。

“嘿!就俺那室友、那个美女呀!”

“咋叫她迷糊?”

“她的雅号!从小学到现在,同学都这么叫。”

“你咋知道这么多?”

“嘿!俺俩好上了,你不知道?”

“好上了?!咋这么快?俺还真的不知道!”

可,俺的心里面呀,那个酸哟!俺,一直有种感觉:那个美女,早晚是俺的。是俺,感觉不对?!

酒,是喝不出味道来了,照死灌吧!

回的路上,多亏高手照料!一路,全靠他搀扶着;象长辈一样,劝俺:年轻时,喜欢这一个、喜欢那一个,都是很正常的。很多人,不都喜欢女明星吗?喜欢喜欢,不也就算了。不可以当真的!

嗨,俺是啥人?!在男女关系方面,开窍晚了;可说话听音、锣鼓听声,俺能不懂?!

借着酒劲,俺当场表态:

“君子,不掠他人之美!”

“朋友妻,不可欺!”

……

如此这般的话,俺侃了一堆;最后,俺又拿出慷慨赴死的劲头,大义凛然地说:“男子汉、大丈夫,绝不做偷­鸡­摸狗、不仁不义的事?!你放心好了!兄弟俺,绝对回避!”

大话,说了出去了;俺,也只能是尽量地躲着迷糊、不跟她独处。

后来,通过观察,发现:高手跟迷糊,不象是在谈恋爱。

大概,也就是:他俩同班,高手聪明、成绩好,迷糊用得着他;而高手呢,是在拼命地追迷糊。

俺心想,找个机会,也请高手喝酒,跟他说:如果无有希望了,也给兄弟俺一个机会。

可,俺刚想好;高手,又请俺吃饭、喝小酒了。

俺想:喝就喝!不过,你小子太­精­。这回,不上你当。俺把想法,也亮出来;看看你,咋说。

酒、菜,刚摆好;高手,突然神秘地问:“兄弟,你­干­过那事吗?”

“啥事?”俺问。

“嘿!就那事。”他,左手把拇指、食指扣成个环;右手食指使劲往那环洞里一戳,还来回地抽动了几下。

“无有。”俺意会到了。

“嘿!兄弟,那你可真是枉活在人世。”

“你­干­过?”

“当然!”没等俺反应过来,他就吹了起来:“不是俺跟你吹!那感觉,真是……好极了!”

“跟谁?”俺急不可耐。

俺,无有­性­经验,也很想知道、很想听人说道;但,俺关心的,可不是这个呵!

“这个还用问?!”他说。

这个还用问?!俺急坏了!一下子,把心里头想的,一起倒了出来。

“不象是谈恋爱?!那,请问,恋爱是咋个谈法呢?!”嗷哟,被他好一番嘲弄。末了,他傲气地说:“嘿!叫你小子看出来,俺还算啥高手呵?!”

那倒也是!俺想:人家,谈过的对象,都快有半个连了。俺算啥?连女娃子的手,都无有摸过。

说不定,是俺的感觉错了?!俺心里,这么想。

高手劝俺:别看着碗里,想着锅里了!青春,苦短呵!

回来的路上,俺支开了高手。

虽已是醉得一塌糊涂。可,俺想独处,想把前前后后的事,反反复复地、好好滤一下。

嗨,如今看来:俺,还是错了、还是傻!

俺,顺着高手做好的套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自觉自愿地,钻了进去。

……

两条腿,发软;醉熏熏的俺,在大马路上转悠。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想到哪,是哪。

可能,是酒­精­发作了,俺觉着他的话,也有道理。

二十多岁了,还不知道女人是咋个滋味,是枉来人世了!

迷糊也跟他了,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俺安慰自个:漂亮女人,是人;不起眼的女人,不也是人?!都是人,咋就非得找个漂亮的呢?!

大家,都要找漂亮的;这个世上,哪会有那么多漂亮女人呢?

俺还觉着:其实,漂亮不漂亮,全在于有无有看习惯。看习惯了,也就不觉着难看了?!

这么一想,心里敞亮多了。

俺突然觉着:那个不起眼,也是很不错的。虽然,不起眼;但,不正是不起眼,才对俺好么?!

俺还发狠:你高手,有啥了不起?还高手呢,整天屁颠颠地巴结迷糊;俺,不是吹牛,是人家不起眼巴结俺!

借着酒劲,在大马路上乱晃;俺思绪,也象喝醉了酒。

突然,俺决定:回去,就把不起眼做了。俺心里明白:不起眼,会愿意的。

哼!叫你高手笑话俺?门也无有!

至今,俺也无有明白:俺是咋回去的,又是咋上了不起眼的床?!

听迷糊后来说:那时,俺变了,不象是俺。说难听点,不象是个人,象个­精­神病、象头公猪。

经过,大概这样――

俺回到合租房时,高手还无有回来;俺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干­不起眼。

迷糊和不起眼都被吓傻了,躲在里屋不敢出声;俺一脚,踹开了房门,嚷嚷着赶迷糊出去。可,迷糊吓瘫了,趴在床上爬不起来。

还是不起眼脑子够用。她赶紧套了件小衣服,起来把俺扶到她的床上。

凭良心:不起眼,只是长相不起眼;照顾人,可是一等!

她又是倒水,又是弄吃的,还替俺揉太阳|­茓­……俺把她的床,吐得一塌糊涂,她也不气。

不起眼,又擦、又洗,不停地忙,无有半点埋怨。

俺,凭生第一次被女娃子照顾;心里,特别感动!这辈子,也只有俺老娘,这样照顾过俺。

情不自禁!俺搂住不起眼,就“咋吧、咋吧”……

……

迷糊说: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一是不起眼放下了蚊帐,二是她吓得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啥也无有听见、啥也无有看见。

迷糊不清楚的,俺全清楚了:第二天,俺很迟很迟才醒;醒来时,发现自个,光溜溜地躺在不起眼的被窝里。

但,这个事,不起眼从来无有怪过俺。

听人说:第一次,是非常美好的,也是终生难忘的。可,俺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无有。

唉!就这么糊里糊涂,恋爱还无有谈,就要准备结婚了。

俺发现:高手,对俺做的蠢事,很满意!可俺,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起眼,只是长相不起眼;心眼,可是了不得!

她怕俺甩了她,成天粘着俺、盯着俺。

其实,咋可能呢?!俺,虽是个糊涂男人;但,又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事已如此,俺不娶她、还能娶谁?!

不起眼,成天叨叨着要跟俺结婚;那时,大学里是不准结婚的。明知不准,还要唠叨,让俺特烦。

不知不觉,俺开始惧怕婚姻;甚至,有时会想迷糊、想她的种种好处。

不起眼,决定:一拿到毕业证书,就去领结婚证书。

俺家里,对这门婚事,很不支持。不支持,就不支持吧。他们,哪里知道俺的难处!

自个做的事,也只有自个扛。

好在,不起眼的家里,特支持。他们又出钱、又出力,前后张罗;好象,俺甩着个膀子去,也会夹道欢迎。

也好!落得个清闲、快活。

离校前,高手特忙;而迷糊,好象有点恍惚。

俺总觉着:迷糊好象有很多话,想要对俺讲;可,俺怕感觉又错了,不敢乱来。

那天,高手一早就出去忙了。

不一会,不起眼也按计划去办事。

俺正觉着无聊,想找人玩。

突然,迷糊从里间冲出来,一把抓住俺的手;非要俺陪她到学校后山去,玩最后一次。

俺让她放开手说话,她死活不肯。俺怕不起眼或高手突然回来,瞧见了、说不清;只好跟着她,一路小跑到了后山。

在后山上。

迷糊问:“你是不是瞧不起俺?”

“咋会呢?!第一次见面,俺就喜欢上了你。”俺老老实实地说。

“那你咋总躲着俺?”

“你都跟高手好了,俺又能咋样么?”

“无有!”迷糊急得哭了。

她抹着眼泪,说了很多、很多,俺才终于明白:原来,俺原先的感觉,全是对的。

迷糊,是见俺睡了不起眼;怄气,才跟高手谈的。

高手呵,真是高手!他太聪明了――利用俺和迷糊的­性­格弱点,把两个近在咫尺的人,都给忽悠了。

迷糊说,她即使跟高手谈了,也一直无有在一起。

知道了这些,俺心里那个难受呵!

俺想:被人耍、被人玩弄,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最痛苦的吧?!

懊悔不叠,可俺还得装得象个男子汉。

俺劝迷糊说:俺,不是你适合的人选;俺太蠢,不能保护好你。

可迷糊说俺:为人踏实,有安全感。说高手做人、做事,太滑、太浮!总是在弄险,才真正无有安全感!

无有想到:迷糊,还这么喜欢俺。俺,心里那个自责呵!真不知道,该咋个办是好?!

突然,迷糊一下子扑到俺的怀里……

不知,是不是有点报复心理。反正,俺用力地抱着她,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俺知道:那时,迷糊,已经是真的迷糊了。

俺,是可以:一步一步地,深入下去的……

但,俺无有趁人之危!

绝不是胆小,俺啥也不怕!也不是顾及高手,俺确确实实是:不忍心!迷糊,将来后悔呵!

俺恨高手!咬牙切齿地恨!

恨这个世界上:所有,自以为是高手、自以为智商比别个高,喜欢玩弄别个、把别个都当成傻瓜的人!

俺发誓:总会有那么一天,俺要导演一出戏--让高手跟高手、高手们相互之间,掐、猛掐、狠狠地掐!

信不信?由你!

十年磨一剑!俺,发愤、努力着!

创作于2006 年 1 月 13 日

遭遇婚外­性­

顾晓军小说·一卷《遭 遇 婚 外 ­性­》

当年,他15岁。许世友一声令下,他第一个跳出掩体,冲了过去……

一路上,那支半自动步枪,腻是叫他玩得个出神入化。凭感觉,枪口所向,“嘠嘣”脆响;随即,就是一声毙命前的惨叫。

那些在战火中生长的丛林女游击队员,哪是他的对手?!

他,什么人?!军区大院的孩子王!从小,扛着汽枪、小口径,长大的……军区大院林荫浓密,自打出了他们那一拨;整整十年,就没人再见过麻雀。

那一仗,他一战成名:立一等功一次,记入档案。

回来后,立马提­干­,从此官运亨通!半年,升一职;一年,提两级……还不到23岁,已是军里副营职作战参谋了。

后来,虽然慢了点;但,还是在而立之前,当上了团的主官。

命运好象拿他开心。刚当上主官,他们团就被调到唐古拉山,守备雪线兵站……他,就在团长的位子上趴窝,一趴就是十多年。

雪线兵站,那可不是好玩的!一年,就有一多半光景,大雪封山;连个人影也见不着,更别说是女人。

好嘛,原本一个年轻校官,傲得跟龙蛋似的。这下可好,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硬是,找不到对象!

你想:城里的姑娘,哪个肯往那里嫁?嫁了,不随军,不等于活守寡?随军,往哪随?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烟。

开始,还不觉得;日子一长,那也是嗷嗷地叫!

眼瞅着农村兵出身的小连长、小排长们的家属,年年都来部队探亲;他真恨不得,也去那大山沟里找个敦厚、憨实的,囫囵一生。

熬到前年,他准备转业了。眼瞅着团长,落下一身病,就要拎着个铺盖卷回家;全团战友们的心哪,酸哟!

有个老战士,自告奋勇:写信回家,动员自家的妹子,嫁给他们团长。

相差20岁,人家父母当然不同意。

可那妹子,看了兄长的书信,特同情!决心:献身最可爱的人!

别看平时里孝顺、听话,似水柔情;关键时刻,那­性­子如火炽烈!父母说的,不算!她,自备婚纱一套,赶到部队、与他完婚。

唉!我那兄弟,命好!人,就是不能跟命争。

话说。转业后,回到省城,被分在一家大机关,当了车队队长。虽说,有点大材小用;但,也十分地快活。

那乡下妹子之漂亮,是我亲眼所见:青春、靓丽!那脸蛋,犹红似白;两只眼睛,跟毛桃似的;身材,比那河北跳水美人,一点不差……活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穿上套象样的衣服、上街,只要不开口说话……绝对!盖了省电视台那几个美女主播。

乡下妹子,还特温柔、贤惠,将他伺候得妥妥帖帖。

他,真是:一不小心,掉进了温柔之乡!快活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梦里也在唱:八路军呀拉大栓哪,小鬼子们没了命哟……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太快活了,也闷,觉着总缺点啥。

那老兄,每天晚饭后,筷子一丢,就往我家跑;跟我海阔天空、摆龙门。我,哪有这么多闲功夫,伺候他?!

把我缠急了,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劝他,学学上网;找个网络美女,聊聊。

嘿!他还当真了。不久,就迷上了网络。据说:还是某个聊天室,那MM窝里的俏GG。

他,从小见多识广,当过兵、打过仗,又当过领导,还耐过寂寞……那书读得海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而且,口才又好……如今,好男人稀缺;他,在那MM堆里走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用他的话说,这叫:猪八戒掉进大观园――GG、MM,大家都是缺爱的人。

这小子,歇后语专家,现编现卖,怎能不整得那些个MM们乐?!

还算硬气。毕竟,是在冰天雪地里熬过来的,有些定力;聊了些日子,也没弄出啥稀罕事来。

不久,他就找到了更适合的去处,在一家论坛上玩开了。

你想:高­干­子弟出身,打小就好个吹牛,喜欢自以为是,习惯别人都听他的。再,加上见多识广;天底下,就好象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且,又在部队憋了那么多年,那说话的欲望,用他的话讲:就象:98年的长江大洪水――给个管涌,就能泛滥。

论坛,原本就有让人倾诉、宣泄之功能与意味。

他,上去后,立马板砖横飞!杂文、评论,时评、述评……样样来!真是:日日见新帖,夜夜战犹酣!其水平,绝不逊­色­于市日报时评专家。

乡下妹子见他上进,自然高兴!每晚,茶,泡好;夜点,备好……而后,自去安寝,从不打搅。

不久,他就小有名气;接着,又当上了版主。那昵称,高高挂在版面的右眉上。嘿!那个得意劲,用他的话说:咱,是什么人?随便在地上捡个名,照样能够叫得响!

嘿!这牛皮吹得,跟长二捆似的――沙漠里放屁,外太空响。(这话,也是他的原版。)

倘若他一心向文,咱从此不写小说。真的,他那才气,我服!但,他的弱点就是有没长­性­,见异思迁。若不是那一仗打得好,他能提­干­?!若不是在部队里、被约束着,他能当好团长?!

嘿!果不出所料。没多久,来事了。

那版面热闹,自然就聚集人气;晃晃悠悠,来了个才女。那文章,写得贼好!气味,也相投。

当晚。他俩,就版聊。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从三皇五帝,到时事、政治、经济……无所不谈,聊得个惬意!到天亮,方罢休;且,约好:晚上,接着聊。

这,不是要来事了?可他说:我们,是纯网友;相当于学术交流,决不涉及个人情感。

嘿!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呵!

温柔的另一头是什么?是张扬!不明摆着的?那乡下妹子,太温柔,没劲!他,内心渴望:换换口味。

记住:再好的男人,也有犯贱的时候。

前些日子,他说:如今流行――身边站个好看的,怀里搂个犯贱的,梦里有个初恋的,远方还有个思念的……

这不?他,早有思想准备。

探得他的口风,我上网一搜索;嘿!又是一个果不出所料。

那才女,确实才气不凡!但,依我之见:她的魅力,全在于个­性­张扬!

她,就没有不敢写的!什么“我被强Jian之后”、“爱上姐姐的老公”、“我与老总的─夜情”、“一个离婚女人的手Yin日记”、“我与三个男人的同居故事”、“不是狐狸­精­,咋会是好女人”……

天哪,单看看这些贴子的题目,就叫人心惊、­肉­跳!

他俩。第二夜,就上视屏,看­祼­照、看艳舞、看网络­色­电影;看得我那兄弟下面支帐篷,整整支了一夜。

兵贵神速!第三天。他俩,­干­脆:­祼­聊、网做。

天哪!我网游八年,想都没敢想的;他俩,三天,全了。

如今,确实是这样:流行浮躁、流行张扬。网络上,比胆儿大。会写的:你,公布爱情日记;她,贴出房事记录。不会写的,更轻巧:这里,抄袭一篇;那里,剽窃一文……只需,将原创作者的名字抹掉;别的,改都懒得去改。我就试过,放几个错别字进去;嘿,连错别字一起剽窃了去。

胆子,再大一点的:­干­脆,脱了裤子上视屏!

想出名、想发财,都想疯了、想红了眼。

那渴望一夜暴富的,直接把女­性­生植器拍成照片、做上链接、当贴子发;等着你,去点击他的网站。

言归正传。我那兄弟,耐过寂寞,定力好,打熬得住;可,这就害苦了那远方的才女。

第五天,她实在打熬不住;就打了张机票,直飞咱这城市。

接下来。自然是接机、去宾馆,开房、沐浴、做那些事……大家都明白,这里就不细说了。

说那关键的。这位才女,不仅漂亮,而且­性­感!

也许是文思养人。她那­性­文化的底蕴,从骨子里面透出来,荡漾在脸上、蓄积在眉眼间……叫你看上一眼,就想躲;可躲开去,却又忍不住回头再看。

难怪,她会说:不是狐狸­精­,咋会是好女人。

用我兄弟的话说:女人呵,女人!两个字,蕴含了古今多少学问?!

还是他的话:那才女,瘾特大!属于不易喂饱的那一类。

幸好,我那兄弟,也是一流的好手!那本事、那手段……这里,就不细说了。上月,咱写的《尝试─夜情》;其中那男主人公的原形,就是他!

打住。说一下那乡下妹子。

她,单伺候着他,时间绰绰有余。没事,就在大院里转悠,发现有人家要找钟点工;她,就接了一家去­干­。

她想:自个由老公养着,可家里缺钱呵,不能总找老公要吧?不如自己也挣点,攒着、也好支援哥哥结婚。

唉,这妹子,朴实,贼好!她,咋会知道:她的老公,这会正--遭遇婚外­性­!

话牵回来。据说,那两天三夜,他和那才女,几乎没有一刻闲着。

宾馆房间外的门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搅!”他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让服务员进去,打扫卫生……饿了,就一个电话打到餐厅,叫人把餐车推到房门口。

如若,不是那才女急着回去上班;恐怕,那客房到现在还没有退。

据书上说:早期,人类的图腾中,有一种叫“­性­图腾”。这回,咱可总算是知道了。

那才女,煞了渴。对他,那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回去后,仍念念不忘,常常挂在嘴上叨叨。

她,原本是个张扬的人;再说,这种事在她看来:不丑。因此,在她的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话,就传到了她的一位大姐大那里。

那大姐大,如今也算是网络上的一霸;名,也有了;钱,也有了!就是没有好老公、好男人。且,她也是那­性­情中人,又正是如虎之年。听说有这等好事,岂能放过?!

她,将才女唤去;明说,欲求一见、求一欢。

这,可难坏了那才女。

才女,惧怕那大姐大。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张扬的人,到了这种时候,也忸怩起来……但,最后也只好答应。

那才女,自然要找我兄弟。

原本,两个都是张扬的人;办事,特爽。可,这回不知怎的?他俩磨蹭了一夜,那QQ上、快捷键中的玫瑰、红­唇­、红心……发过来、发过去,发了好长一串;硬是,没弄出个结果来。

其实,他俩都在装傻。

昨晚,那兄弟,又来我家;跟我海地湖天,吹这事。

“名女人?大姐大?”我也跟他来个装傻。

他,也不答话;打开我的电脑,三下五除二,进了一家个人网站。

“是她?!”我,心里面只犯嘀咕:确实,常听人说起。可没想到,竟会是个40多岁、还在装­嫩­的老女人;就这德兴,也脱?一张大扁脸,全靠涂脂抹粉、弄出点层次来;胖得都没有了腰,还出来扭ρi股?象一堆猪屎――恶心人!

他,却蛮有兴致。我,不免寒碜他。“比刘晓庆如何?”

“比是比不上了。”他,正在兴头上,浑然不觉我的不屑。“可,好歹也是名女人呵!”

“名女人?”我道:“马王堆女尸,也是名女人!”

顾不得面子了!他上网,是我“教唆”的;不能眼瞅着这位“八旗”兄弟,在网络的大染缸里倒下!我,觉着自己有责任。

突然,想到他在网络上的一段名言――

也许,这正是社会进步所需、时代发展所需――抛弃,一批、又一批过去的宠儿;而后,重新去宠爱一批……给所有的人,一次机会;同时,蹂躏那些被抛弃者的­精­神与情感……

“导流明渠。”我,蓦然想到这个词;并对他的那段话,有了新的领悟。抬起头,想对他说,这才发现:他,竟已离去。

“走,就走吧!”我,莫名地恼火,冲着楼梯喊:“我也烦了。爱张扬,就去张扬!哪怕十几亿人,一起张扬;于我,又何­干­?”

真的。我,只是在内心,为那温柔、贤惠的乡下妹子,哭泣。

创作于2005 年 10 月 28 日

白­色­帆

顾晓军小说·一卷《白­色­帆》原载《草原》

夜静时分。你跟着他,来到他的“小窝”。

他打开房门,你看见――

月亮光从全敞开的窗口流入,漫过|­乳­白­色­的长沙发,栖落在浅绿­色­的地板上,反弹出淡淡的、幽幽的光。

整个房间,被染得极蓝极蓝,却很柔静。

他打开吊灯。旋即,房间里呈现出甜甜的蜜月­色­。

静极了!整幢大楼、整座城市、整个世界……都在沉睡中;只有你与他,醒着。

你没听清他有没有说“请”,已踏进了他的“小窝”,去那半是灯光、半是月­色­的长沙发上,轻轻地坐下。

你选择的位置很好,能环视整个房间。

北屋里,有两列书橱。床,就铺在书谷中。

写字台呢?你想,拥有这么多书的人,应该有张写字台,且很宽很大。此时,你不清楚它在哪里。

你,又想到了他的电脑。因为,那是你俩相识的媒介;你,很想很想知道它的模样。

厨房、卫生间,皆是白­色­的。

你坐的长沙发与眼前的茶几,也是白­色­的……形同Chu女洁净的闺房。一个单身男子的公寓,竟能做到一尘不染,难得!

你很喜欢这白­色­的基调。轻松、舒坦,如在家中。

壁上,挂着西洋女子赤­祼­的胴体;画中的女子,是西方的爱神。你,很熟悉那幅名画;自然,眼前这张是复制品。

此刻,灯光似乎是多余的……

他猜到了你的心思,他很聪明。

月亮光,哗哗地窗外流进来,流得很畅、很响……

唯美的胴体,沉睡在幽幽的月­色­里;那么地美丽、那么地圣洁!真的,若是有什么遮遮掩掩,反倒是一种畏亵。你,这么想。

月亮光,依然无止无尽的流进来;她,仿佛侧卧在夜海上。

不知为什么,你想到了大海……

……

夜­色­漂在波谷,波峰上是荧荧的月亮光。

尚有些许微微的暖,那是白日阳光未消退殆尽的余温。

你脱下白­色­的小皮鞋,将细细小小的一行脚印揿在沙滩上。于是,在那大大小小的脚印里,便有了一行属于你的脚印。

咸咸的海风从遥远来,又向遥远去。

沙滩上,究竟重叠了多少脚印?你,这么想。

可,有谁能回答你呢?怕是没有,没有人能够回答。即便,你那小哥哥,怕也是不能!

风,挟着幽蓝的浪退去、又涌来,退去、又涌来……将一串、又一串的白­色­花,播种在沙滩上。

那白­色­花,凋谢时;沙滩上的脚印,也就跟着谢了。

沙滩,被一点一点地抹得平平整整;好象从来就没有过脚印,好象从来就没有人来过。

发生过的事,怎么可以消退的­干­­干­净净呢?!你,不明白。

也许,待明天的人,再来揿。你,这么想。

天苍苍,海茫茫。

天涯里,似有人声……你,这么说。

那是鸥鸟的浩叹!你的小哥哥,这么告诉你。

于是。你很想很想变成一只鸥鸟,去寻觅、去追逐,那思盼了很久很久的白­色­帆……

你闭上了眼睛,任想象与思维自由自在地翱翔。

厨房里有叮叮当当的音响,他大概是在沏茶。

你,也不愿去多想,权当是轻松的生活的交响,任其娱心悦耳。

其实。你的想象,很早很早以前就起飞了;只是,现实总不能如你愿、随你意。

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画就画的那么好;尤其,是画奔马,很有点徐悲鸿的味道。叔叔阿姨们,总是这么夸你。

可,妈妈却一定要你学拉琴,拉那倒霉的外脖子琴。

后来,高考了。你报得是文科,你知道自己的形象思维很不错;自然,你是想学中文。可,妈妈非要你填法律专业。

如今,大家都很羡慕你、羡慕你是个大律师!

可,谁又能够真正理解你呢?谁会明白整日泡在民事纠纷里的你,是多么的厌烦?!

真的。如今,你倒是情愿重新去拉琴;可,妈妈又说了:不行,不可以往回飞。

你闭着眼睛,任想象与思维在记忆的海域里信马由缰……

……

呵,飞呵、飞呵、飞呵!

你,依然在发现的惊喜中,激|情的双臂频频飞舞;带起的水帘,如两片透明的翅膀,恰似那美丽的蝴蝶。

你贴着湛蓝的海面,一路飞翔……

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时间,也忘记究竟游出去了多远。

小哥哥的呼唤,你没有听见;小哥哥的追赶,你没能发现。防鲨线,被你抛在了身后。

你,朝着那白­色­的帆;飞呀、飞呀,一个劲地飞!

……

太阳,象鲜红的火球,一跃一跃地跳出海平面。

天空,刹那间被燃亮了;蔚蓝­色­的大海,被染得绯红绯红,浪涌如煮沸的赤水……

此时,那白­色­帆,无比的美丽,象银­色­的叶片;在晨曦中,一闪、一闪地……跳动。

啊!白­色­帆,多少次在梦中萦绕、多少回在想象里飞舞!

白­色­帆,世间最美丽的帆;我,来了!

一切,恰如小哥哥曾给你的那番描绘;一切,也恰如已深深置根于你心中的那份美!

你,忘乎所以,冲着那白­色­帆,飞!

是该有个“小窝”了!就象这样的“小窝”。你想。

你,礼貌的欠了欠身子,接过咖啡杯与微笑,连同那微笑中的关切。

浅浅地啜了一小口,你把身子送进软软的沙发深处。睫毛半垂、明眸半掩;你,看朦胧月­色­与月­色­朦胧了的对面人。

多么近呵,又多么地遥远!

胸膛里面,有一种鼓鼓涨涨的感觉。心,仿佛桌球台上的球,被陡然地、重重的一击,便乱窜了起来。胸腔的内壁,被撞的麻酥酥的……

一层淡淡的红晕,染上了脸颊。

虽然在月影里,亦已在沙发的深处;你还是把曲蜷的身子,又向沙发的更深处送了一送。

将脑袋轻轻一甩,向后仰去。黑­色­的披肩发,在白­色­的沙发背上铺撒开;在月光下,宛如一层薄薄的金丝绒。

米黄|­色­的裙子,已掩不住两条笔直的腿了;你,没有察觉到……

嘴­唇­翕动着,象一朵初绽的花;你,声音呢喃:“哦,好累好累呵!真想好好地歇息、歇息……”

你,差点就要说出“请照顾我”了。

是该好好地歇息、歇息了!你,闭上了眼睛……你,自己也不明白;此时此刻,究竟想要什么?!

哦!昏眩,舒坦极了……

依着的,已不在是那沙发的靠背……这,在你意识中是清楚的;但,你并不想要改变。

其时。背后,有坚实的依靠;胳膊上,有慰心的爱抚……

这,就叫作嗳抚吗?第一次哟!

……

咸涩的海风,强按住你的头,将一团团腥臭的气息,往你的鼻孔里塞……

恶心,欲吐!

耳朵里,似听得人声。

你,吃力地撕扯开耷拉着的眼皮,看见几张长年被海风啄蚀如刀刻般的脸庞,很慈祥;你,仿佛还听见了小哥哥的声音。

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忍住了恶心;你,不再想吐了……躺在小哥哥暖烘烘的怀里,听他讲你的海上历险传奇记。

听到“帆”,你浑身的血又沸腾起来。

然而,你太乏了,没有力气,坐不起来……甚至,连表达出这样的愿望的力气,也没有。

你努力、努力,让脑袋后仰、后仰,让眼珠子向后翻、向后翻;你,从照顾你、担心你的人们的缝隙间,望出去――

终于,看见了;但,失望、彻底的失望!

你,万万没有想到――理想中的、为之疯狂历险的白­色­帆,竟然会是一种灰不拉几、黄不溜秋,形同旧油布雨伞似的破布玩艺;且,缀满了各­色­的补丁……

几只小虫,在膝盖上蠕动;缓缓地、不经意地往上趴……你,并不是没有察觉到。

你,是祈望它们折回去;至少,是适可而止。

它们,却激动的不能自己;缓缓中,顽强地奋进、奋进……

你的心,颤动了!

“不!”你的声音,虽然是轻轻微微;但,在静静的夜­色­中,还是显得惊惊炸炸。

可,更让你佩服的,却是他的果敢――没容你作思索,只好去拥抱他。

意志的冰山,消融了;瞬间,化成激越的情流……你的双­唇­,接受了他的需要……

时间,定格在子夜;两个半球,就要合并成一个世界。

悠远的地方,有钟声在鸣。

好险呀!你,蓦然清醒。

“去,洗一洗。”你,自然得天衣无缝。

“好,我去给你准备一下。”

“你洗。”你的声音不大,却体现了足够的意志力。

“好好好,我去、我先洗。”

真是个聪明人!此刻,他才不会与你争高底呢。

当他踏进卫生间时,你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掏出了记事本……

当自来水哗哗作响时,你站了起来,悄悄地出了他的“小窝”,又轻轻地给他带上了门。

一如来时,你骑着自行车悠荡,将车辙扭成S形……

S形是女孩子动人的形体。尽管,你的年龄已不能再算是女孩子,可你的形体依然如女孩子;你此刻的心境,更象是女孩子。

你很高兴:他,中了你的小计。

在约定见面的桥头,你下了车,去抚摸他抚摸过的石栏杆……

你们,是在网上相识的,很久、很久了;但,从未想到过要见面。

今天,不知为什么,你感到特郁闷……你们在网上闲聊,他邀请了你。

他,为什么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发出邀请呢?也许,他读懂了你……你,这么想。

不管。反正,在你需要交流的时候,他与你交流;在你渴望陪伴的时候,他给你陪伴……

他,为你排遣忧郁,领着你从烦闷中走出,予你­精­神上的歇息,给你心理上的依靠……

他还是那么地洁净,是你喜欢的那种;他,还让你觉得:他是那种很男人的男人;还有,他的职业,也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

你,忽然发现:你已喜欢上了他。

是的,你只差觉着:他是人中的­精­华、男人里的极品。

你,默默地发誓:从现在起,他喜欢的,你也要喜欢;他不喜欢的,你也绝不喜欢……

可,你呀!哪里会知道――

当你骑着自行车,悠悠然向桥头去时;

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安,借着哗哗的流水声,悄悄地将卫生间的门,推开一条缝隙;他探出湿漉漉的脑袋,正在四处张望,想看看你在­干­什么……

当你将车辙扭成S形,抒发你心中的得意时;

他发现你已不在原先的位置上,仿佛觉着担心变成了现实,急忙扯着嗓子叫你;没有听见你回应,急得赤­祼­着身子,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

当你下了车,去抚摸他抚摸过的石栏杆时;

他正光着身子,在屋子里团团转;匆匆地四处查看,甚怕丢失了什么值钱的东西;真的,他发疯似的抓起电话,差点儿要拨号报警……

当你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他时;

他开始庆幸:没有什么重大的损失;他安慰自己:至少目前还没有发现少了什么贵重物品;继而,开始得意:一杯咖啡,摸了一个漂亮女人……

当你差点儿觉着:他是人中的­精­华、男人里的极品时;

他,发现了你留给他的小字条时,他很得意。知道你,没能看穿他。同时,他发誓:下次,就下一次;找个机会--征服你、­干­了你!

这一切,此刻的你: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你会如同见到那白­色­帆:会失望、会痛苦;没准,又会恶心、还要呕吐……

我,真诚地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

有些东西,远远地看:很美、很美……近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是吗?!

原载《草原》1988年第7期(略改)

凝重的绿­色­

顾晓军小说·一卷《凝 重 的 绿 ­色­》原载《小说选刊》

窗外的月亮,挺圆、挺圆。

你的眼睛,睁得也挺圆、挺圆。

没有一点儿睡意。

你,闭上过眼睛吗?记不清了。

你很恼火。你的心里,很是恼火。

你知道,不是为了奥抗阳­性­,不是、决不是。

可,究竟是什么呢?你又琢磨不透。

“怎么能够忍受

我们的女孩子

竟然喜欢杜丘

……”

你,并不知道这几句诗。可你此刻的心境,完全被这诗句概括了。

你的爸爸妈妈都是小学教员。在那不能多说话的年代里,他们教你内向、教你含蓄、教你深沉;唯独,没有教你粗犷与刚强。

谁敢说你没有正义感?!

你从来不出格,这就是证明、最好的证明。当然,你没有那万劫不死的经历,你没有那棱角分明的­性­格。

你成熟的很早、很早。

你,也有忧郁、也有深情,也会伤心……只不过,你把这些都放在心底;而不是放在脸上、放在眼睛里。

你从不敢用目光,去扫姑娘的眼睛,更不说用去钻探她们的心。

你不钻进她的心里,又怎能进入她的梦里去呢?!

你呵你,就知道“用户界面”,就知道“终端”……

窗外的月亮,挺圆、挺圆。

你的眼睛,睁得也挺圆、挺圆。

依然没有一点睡意。

先前,你是闭上了眼睛,可不知怎么又睁开了。你下决心,不去想这些恼人的事;可这些恼人的事,偏偏钻进你的脑子里。

你,望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里,有个叫嫦娥的女子。你的嫦娥呢?也“奔月”去了?!

你老是“一期工程”、“二期工程”地没完没了,你老是没有时间……你所有的时间,全都泡在实验室里;你把所有,全都给了自动化指挥系统……连夜,连这原本只属于你、属于你和她的金­色­的夜……

你呵你,就不会忙中偷闲吗?!就不会发一封玫瑰­色­的书札吗?!就不会来一个“月上东墙”的邀约吗?!

你呵你,只知道打一两个不解渴的电话,只知道发一份行踪“电文”……

你呵你,也太少了点现代人的味道。

你,整天忙这忙那,咋就不知道忙忙你自己?!整天协调这协调那,咋就不懂得协调一下你自己的个人生活?!

也确是,你的身边缺少一位会喊“阿米尔,冲啊”的排长。

是的,你曾觉着有点儿不尽如意;可,你又优柔寡断……

时光老人,就给你织呵、织呵……织成了这张不牢固的情网。

于是,你就得一点一点地收获,这份淡淡的忧伤……你,觉着这是在浪费情感、浪费青春、浪费时间……

你看你,还是把时间抠得这么紧!真象是一个聚敛光­阴­的葛朗台。

……

你,毕竟是个好孩子;大伙,不忍心看着你痛苦。有人提议,让组织出面调解……

这,是一个多么笨的办法啊!

今天的你,依然不敢这么想。可,你思考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同意。毕竟,你也是个现代人。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舔着心灵上的伤口,又去忙你的“终端”、你的“界面”……

你这人呵!也真是……

窗外的月亮,挺圆、挺圆。

你的眼睛,睁得也挺圆、挺圆。

又没有一点儿睡意了。你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一小会;可,又很快就醒了。

突然,你发现你没有“记忆”――别人都有过的或顽皮或捣蛋的记忆――比如,拿砖头砸“敌人”家玻璃时的那种快感,或是往“坏蛋”家的稀饭锅里撒尿的得意……你,却啥也没有。

你,只有一个被管束得很严很严的童年,加上一个挺爱玩的学生时代,而那时玩得又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普通……

确实,你是个好孩子,从不出格。今天,你依然是个好孩子。

你的身上,缺少了点朝气,缺少了点浪漫,缺少了点人们常说的个­性­……

你,又想到了要换个活法。但,很快又被你自己否定掉了。你想:假若这样,别人会怎么看我呢?

于是,你没有任何改变;你,还是你。

你,依然默默的工作,依旧埋头苦­干­……

有人进修去了,你没问;有人留学去了,你没管……你只想:用我者,乃器重我也……要对得起识我者、用我者,哪怕:是低水平循环……你呵你!

你,不声不响;你,坚持着你的事业。

……

你,终于­干­出来了,终于立功了!

谁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你不就是从蜀道上走出来的吗?你不是已经走过来了吗?

你,还会走得很稳很稳,还会攀得很高很高……

真的,我有这样的感觉。

月西沉了。

我想,也该结束我们的“对话”了。

我又想:倘若,绿­色­是青春的象征;那么,凝重便是你­性­格的概括。

假若你不反对,我们便有了题目:凝重的绿­色­。

原载《小说选刊》1987年第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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