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黎佳期的寝室啊!
她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喂,尤桐,你去哪儿啊?!”倪姗姗的话未说完,尤桐已经跑没影儿了。
尤桐本来只是怀疑,但她在看到黎佳期脸上那挑衅的表情时,她完全明白了。
“黎佳期,你太过分了!有什么事你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干嘛连累我的室友?!”
“谁让你挂我电话让我找不到你的人呢?!”黎佳期毫无悔意。
“我当时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
“开会?!不错嘛,在容氏上班多么风光啊,而且还可以继续对男人卖弄风情呢!”黎佳期的口气酸酸的,只要一想到尤桐跟容尉迟在一起的事她就火冒三丈!
“黎佳期,我说过了,昨晚的事情别再提了,宣扬出去的话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黎佳期冷笑,“你做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那你想怎么样?!明明是你陷害我在先!”
“我要你离开容氏!”黎佳期做出无理要求。
“不可能!我不会放弃工作的!”
“你是不会放弃容尉迟吧?!怎么,才一晚就离不开男人了?!”
尤桐咬牙启齿,“黎佳期,你别含血喷人!也别太过分了!”
“走着瞧吧!”
尤桐快要被气疯了,可她还是忍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黎佳期,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我把妈妈都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黎佳期冷笑着,“你把妈妈让给我?!你开什么玩笑呢?!是妈妈不要你才对!你是拖油瓶,是妈妈的耻辱!”
“你……”尤桐面色惨白,“耻辱”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黎佳期拿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叠钞票,“这是我给你们寝室的赔偿!”
“不需要!”有钱了不起啊,卑鄙!
“尤桐,你别不识好歹!”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尤桐一把挥开黎佳期的手,转身就跑。
再次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尤桐看着自己的室友们狼狈的样子,心里愈加得难受,都是她的错!
她翻了翻自己的包,取出一张存折,“姗姗,你们拿这些钱去打点下吧!”
“尤桐……”
“没事儿,你们赶紧去银行取钱吧,密码是我学号的后六位。”
“尤桐,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回事儿啊?!”
“姗姗,别问了……快去吧,取完钱再出去订个旅馆,床褥都湿了,寝室今晚上不能住了。”
尤桐连拖带拽地把室友们劝出了寝室,然后一个人整理起来,她的东西几乎全毁了,损失巨大。
马上就要毕业离校了,她原本想出去租个小房子,然后把寝室里还能用的东西搬过去就好,可现在存折给了室友,日用品也损坏了不少,以后她可怎么办呢?!
墙上挂着一把吉他,尤桐的心猛然一跳,这把吉他是她全部“身家”里最贵的东西了,打了一整个学期的工才攒钱才买下的,陪了她好几年,每次心里难受的时候,她就会找个角落静静弹上一曲,然后就舒服多了。
尤桐连忙检查了自己的吉他,幸好,它还没坏。
随手拨了拨琴弦,尤桐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她可以去酒吧应征当个吉他伴奏!
对,她得赶紧赚钱,一天都不能耽误,不然她离校后就要露宿街头了!
想到这里,尤桐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动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努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整理好了东西,尤桐匆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背着吉他离开寝室。
出了学校大门,她拐进一家维修手机的店,花掉身上最后两百台币修好了手机。重新开机后,五六个未接电话一涌而来。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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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遇到
“尤桐,你总算接电话了!你现在人在哪里?!”苏慎行的语气很是焦急。
“苏老师,我在学校门口。”
“你没事吧?!”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她的遭遇。
“没事,寝室都整理好了。”尤桐不想多说这件事便连忙转移话题,“对了,苏老师,我今天已经到容氏报道了,很顺利,谢谢您帮我推荐!”
“不用谢,我只是推荐最优秀的学生罢了……尤桐,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不过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苏老师,我先挂了,再见!”尤桐连忙结束了通话,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受了委屈后终于有人关心她一句了,她很感动,但是她又不习惯。
◎ ◎ ◎
台北的夜晚依旧是忙碌的,五光十色的霓虹装点着繁华。
“夜色”是信义区商圈内一家较为有名的PUB,每晚宾客络绎不绝,它走的是成熟又自由的风格,优雅的蓝调,配合着乐团一流的演奏,让来此的客人可以完全放松神经,享受夜的休闲。
尤桐在几个小时前被PUB的老板录取了,在这里当一名兼职的吉他伴奏。
虽然前三天是试用期不给薪水,但她还是很感谢老板给她这个机会,抱着自己的吉他,跟其他乐手达成默契后,她开始拨动琴弦,悠扬的乐音慢慢流泄在“夜色”的每一处。
“每一天,都有一些事情将会发生,每段路,都有即将要来的路程,每颗心,都有值得期待的成份,每个人,都有爱上另一个人的可能……”
范玮琪的《启程》旋律翩翩,尤桐深深地沉浸在里面,幽暗的小舞台上,一束灯光集中在主唱的身上,而她纤细的身影淡化成了浅浅的陪衬,看起来竟有几分凄凉。
容尉迟坐在角落的位置上,凌厉的双眸扫向小舞台上那道身影,竟然是她?!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到酒店卖shen,一会儿到公司报道,一会儿又来PUB卖艺,她到底有多少个身份?!
容尉迟微微眯眸,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身上那件低胸的亮片裙不爽,莫名地,一股怒气从胸腔里溢出,他无法克制地猛捶了下桌子。
“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就近的服务生连忙询问。
“没事!”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双唇紧抿,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台上的人儿。
一曲完毕,尤桐站起身,勾起微笑向客人致意,在对上容尉迟那双隐含怒气的黑眸时,她明显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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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疯了吗
尤桐心里咯噔一下,她看到容尉迟已经站起了身,他身姿挺拔,气质出众,无端就衍生出一个强大的气场来,引得旁人频频瞩目。
舞台上的乐团同伴已经慢慢退场,尤桐也要跟着下去,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容尉迟的注视。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认识了,而且他还是她的上司,她好像不能就这么视若无睹地离开,那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呢?!
就在尤桐还犹豫的时候,容尉迟已经大步走来。
她顿时感到阴风阵阵,很快一个黑影便覆了下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吓得她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舞台后方,容尉迟挡住尤桐的去路,却不说话。
对峙的气氛很僵硬,他身上冷峻的气息引发她怯怯的战栗。
尤桐结结巴巴地说,“总……总监!”
他不语,只是表情阴郁地盯着她的胸口看。
尤桐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去,“啊……”
她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你在这做什么?!”容尉迟终于说话了,声音却冷得骇人。
“我……”
“说,你在这做什么?!”他的脸色不好,口气更糟,就好像是抓到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
尤桐很是惶恐,但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佯装平静地回答,“你看到了,我在这做兼职。”
“你穷疯了吗?!不在这种地方卖弄就活不下去了?!”
这种地方?!
卖弄?!
尤桐有些生气,却又觉得好笑,他的口气和措辞好像是说这间PUB是什么下三流的地方似的,可他不也照样来消遣?!
“你缺多少钱?!”真是大开眼界,他容尉迟的部下居然会在下班的时间来卖艺!该死,这传出去一定会说他虐待员工中饱私囊!
“我……”尤桐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她觉得这不关他的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容氏的员工不许私下兼职!”容尉迟冷声说道。
“是不许做与本职工作相关的兼职,我这个应该不算!”
“从现在开始算了!不许兼职!什么都不许!”
尤桐瞪了瞪眼,他到底想干嘛?!
容尉迟从口袋里抽出支票簿和一支笔,飞速签名,“一百万,够不够?!”
尤桐看着递到眼前的支票,错愕的同时,又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我承认我缺钱,但我不会随便要别人的钱!”
容尉迟冷哼一声,“所以你既卖艺又卖shen,用自己的‘劳动’赚钱?!”
“你……”尤桐百口莫辩,她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容尉迟盯着她的眼睛,发现她倔强的眼底有细小的泪花在闪烁,胸腔里竟莫名地滑过一丝异样。
“再让我看到你在这种地方丢人现眼,你就死定了!”他警告完转身走了。
尤桐忍不住委屈,进了休息室换回自己的衣服后也很快离开了PUB。
夜已深了,道路上的人与车都各自有着回家的方向,可是她回哪儿呢,寝室不能睡了,她又没钱住旅馆。
“滴滴……”一辆汽车忽然朝着她鸣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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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看到
“苏老师?!”
“尤桐,快上车,这不能停太久!”苏慎行抬手帮她开了车门。
尤桐茫茫然地上了车,“苏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来找你的,好了,先不说这些……尤桐,你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尤桐一怔,摇头。
苏慎行的眼底闪过心疼与怜惜,“要不你住我那儿吧!”
“啊?!”
苏慎行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我在这附近有套公寓,但我平时都住学校的员工宿舍,所以那房子一直都空着,你今晚就住那儿吧!”
“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啊,我是你的导师,照顾学生是应该的!”
尤桐点了点头,心里面一阵阵感激,苏老师人真好,看来还是学校里的人单纯啊,不像是社会上的那么势力,比如某人!
想到容尉迟那副轻视她的嘴脸,尤桐的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苏老师,那就麻烦您了!”
“不客气。”苏慎行温柔地笑了笑,对尤桐,他是真的很喜欢,她身上没有一丁点时下女孩子那种虚浮的气息,一直都乖顺有礼,学校里追她的人不少,但她总是一笑拒之。
车子平稳前行,路过的街区是尤桐所陌生的,这一带是黄金地段,寸土寸金,她从没来过。
“到了。”苏慎行将车子开入一个叫做“福祉尚都”的高级住宅区。
尤桐瞪大了眼睛,她在报纸上看到过,据说这个住宅区的一套公寓可以上亿了,苏老师居然这么有钱!
“苏老师,我想我还是不去了。”她有些犹豫了。
“都到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走吧!”苏慎行将车停妥,率先下了车,然后跑到另一侧帮她开车门。
尤桐踟蹰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妥协,跟着苏慎行朝着B座走去。
而此刻,对面A座的25层阳台上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容尉迟原本打电话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他眯起眸,试图看清底下那道细弱的身影。
果然是她!
虽然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走路的姿势稍微有些奇怪,那是因为之前腿烫伤了的缘故,错不了!
那么,她身边那个男人就是她的金主喽?!
容尉迟面无表情,只是那双锐利的黑眸里酝酿起了危险的风暴。
在员工通讯簿上找到了尤桐的手机号码,他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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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尊重
“喂……请问是哪位……喂……”尤桐紧紧握着手机,可怎么都听不清楚对方的声音。
可恶,她花了两百块修手机,居然没修好!
“尤桐!你给我说话!”那一端,容尉迟也非常火大,该死的女人,明明已经接通了,可就是不出声!
“喂……请大点声……喂……喂喂喂……”尤桐急得直跺脚,奈何手机就是不合作。
“不说话是吧,好,明天有你受的!”容尉迟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感觉到通话好像被切断了,尤桐无奈地合上了手机,满脸忧郁。
苏慎行看了看她,关心地问道,“手机不好使吗?!”
“嗯。摔坏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难过了。”
尤桐苦笑了下,她现在哪有钱买新手机啊,真是倒霉透了!
苏慎行简单整理了下屋子,然后看了看表,“尤桐,你先洗个澡吧,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还有日用品,一会儿回来!”
“苏老师,不用麻烦了,我将就一晚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你就听我的吧!”苏慎行转身出门了。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苏慎行返回,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尤桐,这都是给你的,有护肤品,睡衣,另外还有一套职业装,明天你上班穿。我也没给女孩子买过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看看!”
“苏老师,您太客气了!”尤桐看那些东西都是国际大牌,不由得心惊肉跳。
“是你客气才对,我总得尽地主之谊啊!”苏慎行微笑着道,打开了最后一个拎袋,“这手机也是给你的!”
尤桐整个人都呆了。
苏慎行面色平静,淡淡地解释道,“尤桐,你马上就毕业了,最近学校的事情多,你又要上班,没手机哪能行啊,万一有什么事联系不上你,那不耽误了吗,这手机你就先用着吧!”
“可是……”
“别可是,你先听我说完。”苏慎行打断她的话,顺手又从钱夹里掏出一打钱,“这里是一万块钱,你先用着,别拒绝,这钱不是我给你的,算是借的,等你发了工资再还给我,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到时候你请我吃顿饭就行了,拿着吧!”(PS:亲亲们注意下,本文是以台北做背景,所以那个钱是台币,一万台币也没有很多哦,相当于人民币2000左右。)
“苏老师!”尤桐心里一酸,他想得真周道,不但处处帮她,还顾及了她的自尊心,要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被尊重的感觉!
“谢谢!谢谢苏老师!”她接受了他的好意,眼眶却红了一大圈儿。
苏慎行看她的样子很是心疼,却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怕太激进吓到她,“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苏老师再见,开车小心!”
苏慎行离开后,尤桐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床,却一整晚都没睡好,仿佛是有预感第二天还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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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大了
翌日清晨,尤桐下楼准备去上班,而容尉迟早已“恭候”多时。
“啊……总监?!”他莫名地出现,吓了尤桐好大一跳。
容尉迟没说话,只是用锐利的眼神注视她,在看到她脸上明显的黑眼圈时,眼神变得愈加阴鸷。
“昨晚没睡好?!”他的口气不善。
“呃……有点。”尤桐点了点头,却不知道他已经想歪了。
容尉迟冷哼一声,转身去提车,尤桐则是一头雾水,他怎么一大早就出现在这啊,难道他也住这里?!
“上车!”容尉迟将车子开近了。
“……”尤桐左右张望了下,是叫她吗?!
“上车!快迟到了!”他命令的口吻令人发憷。
尤桐瞪圆了眼,紧张地说道,“总监,我自己坐公车就可以了!”
“少废话!”他低吼。
尤桐无奈,只好走过去,伸手去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不料他又沉声道,“你坐后面!”
“这……”尤桐微怔,他让她坐后面,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是她的司机,这不符合基本的社交礼仪啊!
“别想太多!我只是有洁癖,不想让你这种女人弄脏我的车子!”
尤桐错愕,她是哪种女人?!
“昨晚那个男人是你的金主?!”他不屑地问。
昨晚?!
尤桐皱眉,他说的该不会是苏老师吧?!
天啊,这误会大了!
容尉迟见尤桐表情僵硬,便当她是默认了,眼底的鄙夷之色更重了。
尤桐感到窘迫,看来他是认定了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了!
面对他一再的误会和侮辱,她的心恍若针刺,痛楚从一个点扩散,慢慢抵达全身。
容尉迟斜觑着她,幽深的眸子里泛着探究的光芒,似乎是在等待她的解释。
尤桐轻叹了口气,她也想解释,可是无从解释,也无法解释啊!
顿了顿,她抬眸对上他的审度,以无比坚定的语气道,“总监,那晚在酒店是意外,我真的无意冒犯您,还有您所说的昨晚那个男人,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他之间很单纯,他也不是什么幕后主谋,我能说的都说了,所以我应该没有必要上您的车子了,时间不早了,该上班了,请恕我先离开去搭公车,总监再见!”
尤桐一口气说完,转身就要走,可容尉迟的动作比她更快,他迅速下了车,一个伸手就拽住了她的胳膊, 眼神变得锋利起来,语气更是充满了不屑,“干嘛急着走?!你的目的不就是投怀送抱吗?!”
手机小说请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公车、地铁、睡觉前、下班后想看就看。 下一章:跟他顶嘴
跟他顶嘴
“什么?!”尤桐困惑地皱眉。
“第一次在饭店,第二次在公司,第三次在PUB……现在又在这里,你能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不是你处心积虑地故意出现在我面前?!”
尤桐倒抽了口气,急切地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容尉迟冷哼一声,“尤小姐,你欲擒故纵的目的达到了,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有!”
“但太巧了不是吗?!”
“是,不不,不是!”尤桐语无伦次,慌张地解释着,“总监,我真的什么目的都没有,我只是想认认真真地工作,我保证!”
“你怎么证明?!”
“我……”尤桐语塞,他总是一句话就让她陷入僵局。“我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我有能力,我是个合格并出色的员工!我会努力!”
他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讥讽的意味,“很多事情光靠努力是不够的!”
“是的,不是每一次努力都会成功,但每次成功都必须努力!”尤桐认真地说道。
“愚蠢!”
“笨鸟先飞!”
说完,尤桐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闭上了嘴。天啊,她居然跟他顶嘴!
容尉迟不说话径自看她,此刻朝阳洒在她身上,光线里她微红着的小脸竟让他有些移不开视线。她的眼睛清澈无瑕,让他觉得陌生,与心悸。
“总监,放开我可以吗,我还要赶公车!”尤桐很着急地看了看时间。
“坐我的车不就好了?!”
“不用了,我习惯坐公交,而且……我不想弄脏你的车。”她把刚才的话还给他。
容尉迟挑了挑眉,“你很倔!”
尤桐摇摇头,“没有,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惹麻烦。”
他冷哼一声,“你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我不会再犯了,从今以后我会专注在工作上,请总监放心!”
容尉迟缓缓松开她的胳膊,嘴角边扯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我拭目以待!”
手机小说请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公车、地铁、睡觉前、下班后想看就看。 本章应该是17章,前面修改了一下。
专属电梯
容氏位于台北信义区最豪华的地段,高七十七层的大楼直入云霄,做为台湾建筑业的龙头,容氏的地位就像是这座大楼一样,给人一种巍峨屹立的感觉。
到了大楼门口,尤桐来不及喘口气就疾步进入。因为容尉迟的关系,她耽误了一些时间,眼看着就要迟到了!
一楼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西装革履,器宇轩昂,正如传说中那样,容氏的每个员工都是精英。
尤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刚在容尉迟面前的宣言……呃,好像有点太过自信了!
深呼吸了口气,尤桐一边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边走向电梯。
1至6号电梯的门口人很多,甚至有些拥挤,而最边上的7号电梯前空空如也,尤桐很自然地就朝着那边走去。
“呀,那个女人是谁啊,居然坐专属电梯!”
“新来的吧?!”
“新来的也该懂规矩啊!难道……她是容家的人?!”
“怎么可能?!”
“嘘!”两个女人的八卦戛然而止,紧跟着是花痴般的赞叹,“容琛来了!好帅啊!”
尤桐按下7号电梯的按钮等待着,容琛笔直地走了过来,在看到专属电梯门前的倩影时,桃花眼闪了闪。是昨天那个女孩!
“尤小姐,早安!”
尤桐回头,“容先生,早安!”
容琛笑着摇头,“公司里姓容的人太多了,你这样称呼我,我一点特殊的存在价值都没有!叫我容琛吧!”
尤桐瞪圆了眼,“那怎么行,您是领导!”
“什么领导啊,我连职衔都没有!”容琛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名牌,没有职位,只有名字。
容琛在公司里没有任何正规的职衔,可他却是容氏最特别的存在,毕业于耶鲁建筑学院的他本来应该在设计部工作,但那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因为他俊美无俦的外表,洋洋盈耳的谈吐,八面玲珑的手腕,让他在跟客户打交道的时候左右逢源,俨然成了容氏对外的公关招牌,同时,他还拥有人力资源管理、财务管理、广告策划等多方面的才能,所以容琛在公司的各个部门都如鱼得水。
尤桐忽然想起了那晚黎佳期说过的话,容琛在容氏的地位不容小觑!怪不得黎佳期会对她使出下药的手段来讨好他!
“尤小姐,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呃……没、没什么!”尤桐的脸腾地红了。
大厅入口处,容尉迟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在看到她在容琛面前说笑又脸红的样子时,明显不悦。
“尤小姐,这是专属电梯!非容家的人不可以搭乘!”
尤桐背脊一僵,回过头去,见容尉迟一脸的冷凝。
“总监,对不起,我不知道!”尤桐连忙道歉。
“不知道不是借口!”容尉迟走到她面前,眼神阴鸷。
尤桐额上冒出冷汗,再次道歉,“对不起!”
“尤小姐不必紧张,你是新人嘛,不知者无罪!”容琛笑呵呵地说着,完全不在意容尉迟冷峻的表情。
“容琛,注意你的身份!”容尉迟呵斥一声,然后瞥了一眼尤桐,声音更冷,“还有你!”
“我知道了,总监!”尤桐鞠了一躬,然后快步跑向旁边的电梯。
昨天开会时她忘记关机,今天又闹出这样的乌龙,而且每次都被容尉迟抓个现行!真是太衰了!
尤桐暗自懊恼着,抵达财务部的时候,只差一分钟就到了打卡时间,她吞了吞口水,幸好没迟到!
惊魂未定,身后忽然又来了一道严厉的声音,“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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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秘书
“是!”尤桐转过身,认出眼前的女人是会计主管罗谨言。她三十五岁左右,一身干练的气息,明显凸出的腹部显示着她正怀着身孕。
罗谨言看了看她,态度疏离却又不失礼貌,“尤小姐,欢迎加入财务部!”
“谢谢!往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罗谨言点了点头,领着尤桐到了一张崭新的办公桌前,“尤小姐,从今天开始你担任总监秘书一职!”
“什么?!”尤桐大吃一惊,昨天容琛带她熟悉环境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是让她做现金出纳的啊!
“这是总监的意思!现金出纳的职位会另外招新人进来!”
尤桐呐呐地点头,她不理解容尉迟的想法,她的专业是会计学啊,怎么能当秘书呢?!
罗谨言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进一步解释,“以前秘书这部分的工作也是由我负责的,但现在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了,所以分出这部分的工作由你来做,有问题吗?!”
“没有。”尤桐硬着头皮回答。
罗谨言给尤桐讲解了一番秘书的主要工作,包括接电话、安排访客、收发传真、归档文件等等。听起来很简单,但其实很繁琐。
“尤小姐,能胜任吗?!”
“我会努力!”
罗谨言微微一笑,“好的,我也会尽力帮助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
“嗯。”
“好了,开始工作吧!”罗谨言转身离开。
尤桐有些僵硬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的压力巨大。她本来想从出纳做起,多多积累经验,可现在忽然变成了秘书,这根本是和财务不相干的啊!
尤桐傻傻地想着,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送杯咖啡进来!”容尉迟低沉的命令声透过话筒传来。
“是!”尤桐猛地站起,浑身好像被电流击中一般。
快步走向茶水间,她的心跳好像快要破百,电话明明已经切断了,但容尉迟的声音好像还余音缭绕,扰得她心神不宁。
进了茶水间后,她很快就泡好了一杯咖啡,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向容尉迟的办公室。
距离他的办公室越来越近,她的呼吸却变得越来越困难,想到早上电梯门口的那一幕,她更紧张了,她可再也不能出错了!
连续深呼吸了两下,尤桐腾出一只手轻轻敲门。
“进来!”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让尤桐的神经更为紧绷,以至于端着托盘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挺直背脊,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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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怒气
“总监,您的咖啡!”
“嗯,放下吧!”容尉迟没有抬头,依然埋首在计算机前。他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大摞文件,看起来工作量很大,尽管这只是一天的初始。
“是。”尤桐轻轻走近,将咖啡杯从托盘上端起,然后放在他的右手边。
容尉迟因她的这个动作猛然抬头,双眸如鹰隼般锐利。
尤桐吓了一跳,没有任何办法地,对视上他的黑眸。
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注视、审度、评估,最后是不满!
“我是左撇子!下次记得把杯子放到我的左手边!”
“是,我知道了!”尤桐连忙去挪动咖啡杯的位置,却不料容尉迟也去端杯子,于是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啊……”尤桐下意识地惊呼,但声音却只持续了一秒,因为下一秒,他冷厉的瞪视已经将她彻底冻僵。
容尉迟将杯子移至嘴边,扑鼻的香气让他皱起的眉心微微舒展开来,再浅尝一口,脸上冷凝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了。
“手艺不错!”他难得地赞美了她一句。
“呃……您过奖了!”尤桐受宠若惊,后面的四个字显然慢了一拍。
容尉迟又喝了两口咖啡,嘴角边慢慢勾出了浅浅的笑弧,抬起头来,又深深凝视她。
尤桐不知所措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要立即出去,还是要等他喝完后再端杯子出去,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脸红了,而且连耳根都跟着发烫!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他面前很容易紧张,也许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太特殊了,之后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感到尴尬。
大概过了有一刻钟,尤桐终于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浑身都麻木了,因为这段时间里,他一直看着她,就连喝咖啡的时候视线也没有离开过,就好像他品的不只是咖啡,还有她一样!
“你这泡咖啡的技术从哪儿学的?!”
尤桐怔了怔,讶异于他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垂眸回答,“我以前在咖啡店打过工。”
“打工?!”容尉迟语调一转,“你的‘兼职’可真不少!”
尤桐低着头,不发一言。她当然听得出他的讽刺,可她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他也不会信。
“没事了,出去吧!”
“是。”
尤桐松了口气,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却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即便不回头,她也能感受到他那两道锐利的锋芒。
容尉迟望着尤桐的背影,严厉的眸子,如同雷达一般,扫过那被整齐套装包裹得完美无瑕的身躯,浅咖色的上衣,黑色的九分裤,尖尖的小高跟鞋,虽然该包住的地方都包住了,不该包住的地方也都包住了,但那稍稍露出来的白嫩颜色,却悄悄透露出you人的气息。
黑眸微微眯起,她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新的,而他记得昨晚她是跟男人在一起的!
男人送女人衣服,原因只有一个,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脱掉它!
莫名地,他的胸中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等等!”
【【【首日更新,希望亲们多多支持,记得【收藏到我的书房】哦,安安拜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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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得招摇
尤桐背脊一僵,慢慢地回过身,“总监,您还有什么吩咐?!”
容尉迟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站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此刻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射进来,金灿灿的光辉笼罩在他高大的身躯上,让他整个人好像是处于一个光圈之内,炫目得让人不敢直视。
尤桐被他攻击性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衣服侧摆。
容尉迟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眸光闪了闪,“尤秘书,请注意你的着装!这是公司,不是PUB,不要穿得太招摇!”
尤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错愕,她穿得很招摇吗?!
抬眸看向容尉迟,只对视了一下,她便觉得心悸,连忙又低下头,“是的,总监,我以后会注意。”
虽然有疑问,但她还是选择这样说,时间虽短,但她已经了解到这个男人惹不起!
“出去吧!”容尉迟沉声道。
“是。”
出了容尉迟的办公室,尤桐才敢大口呼吸,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
她才一落座,财务部的另外两个女孩便凑了过来。长发的女孩叫刘芳,职位是成本会计,而短发的女孩叫高文雅,职位是税务会计。
刘芳羡慕地道,“尤桐,你真幸运,刚一上班就当了总监的秘书!”
高文雅也连连点头,“是啊!我来了三年都没这种机会!”
尤桐错愕,“什么啊,你们俩一个是成本会计,一个是税务会计,比我强多了!”
“哎呀,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刘芳和高文雅直翻白眼,“身为总监秘书,你跟他的接触自然比我们多多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这是不可能的!”尤桐对她们的异想天开并不感冒,继续埋头自己的工作。她躲容尉迟都来不及呢!
“尤桐,你是不是不知道总监的身份啊,他是董事长的第三个孙子,也是最有可能接手容氏的人!”
“没错!容家虽然人丁旺盛,但我们总监格外不同,他连名字都跟同辈的兄弟不一样!董事长共有五个孙子,除了总监之外,还有四个,分别是容琛、容凌、容磊、容晋,听出来没有,这四个人的名字是依次按照一二三四声来取的,可我们总监的名字不是按照族谱来的,尉迟两个字,不是名,而是姓,那是董事长夫人的姓氏,尉迟家可是政治名门,这种暗示不言而喻了吧,我们总监绝对是容氏的接班人!”
“呃……那是人家的家事,跟我们没关系。”尤桐平静地说道。
“怎么没关系啊,谁要是被总监看上,以后就是容家的三少奶奶,更是总裁夫人了!”
“你们言情小说看多了!”尤桐哑然失笑,“有钱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别幻想了!”
“女人都爱幻想的嘛,再说总监又那么帅!”
尤桐摇摇头,“好啦,别说这些了,快做事吧!”
“尤桐,你真是死脑筋!”刘芳恨不得敲她的脑袋。
高文雅也恨铁不成钢,“尤桐你知不知道别人都羡慕死你了!你居然暴殄天物!”
尤桐轻叹了口气,不是她死脑筋,而是现实教会了她太多,黎佳期给她上过的课,真的是太深刻了!她现在只想认认真真地工作,努力赚钱,给住在台南的奶奶存一笔养老金。
接下来的几天,尤桐在工作上比较平顺,容尉迟没有刻意为难她,而她谨慎的态度和勤恳的表现也让带她的罗谨言很满意,只除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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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新人
“尤桐,你今年多大了?!”罗谨言问道。
“虚岁24了。”
“那也就是周岁23啊,这么年轻,可你穿的衣服也太保守了,比我的还要显老啊!”罗谨言很是惋惜地说着。
“呃……我又着装不当了吗?!”尤桐紧张地问。上次被容尉迟说过一次,她就非常注意这方面了,可现在罗主管怎么又说保守了呢,那她到底该怎么穿才对啊?!
“又?!”罗谨言抓住关键字眼,追问,“有人说过你?!”
“是。”尤桐低下头,诚实回答,“总监说过我一次,他叫我不要穿得太招摇。”
“呵!”罗谨言微微笑了下,好像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当当的高跟鞋声传来,一个长相靓丽的女人走进财务部,她一袭枚红色的连身裙,V型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美肌,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魔鬼身材。
“罗主管,我回来啦!”一开口,也是酥媚入骨。
罗谨言朝着她点了点头,“嗯,辛苦了,要不要休两天假?!”
“不用不用,能在财务部为总监服务是我的荣幸!”女人娇笑着道,美眸一瞥看到了尤桐,略感讶异,“这是新人?!”
“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尤桐,新晋的总监秘书。这位是胡蝶,银行出纳,前几天她出差了,才回。”
“你好!”
“你好!”
尤桐和胡蝶握了握手,但心思各异。
尤桐微怔着,被胡蝶那艳压群芳的气场给震住了,她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公关呢,好漂亮!
胡蝶则在心里腹诽,这看起来土得要命的女孩居然当上了总监秘书,真可恶!
忽然,“铃铃”两声,桌上的呼叫专机响了,尤桐连忙去接听。
“咖啡!”容尉迟命令道。
“是。”
尤桐挂了电话,连忙奔向茶水间,很快就端了杯香气四溢的咖啡出来。
胡蝶轻轻嗅着,觉得这咖啡的香气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美眸一转,起身走到尤桐跟前,笑道,“尤秘书,我正要进总监办公室报告,我帮你送进去吧!”
“呃……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胡蝶端着咖啡,风姿绰约地走了,可不一会儿就阴沉着脸返回,“尤桐,总监叫你进去!”
“呃!”尤桐一愣,该不会是胡蝶帮她送咖啡惹总监不满了吧?!
如是想着,尤桐心里有些慌,连忙朝着容尉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而胡蝶望着她的背影,心生怨气,这浑身包得跟粽子似的女孩哪里好了,总监为什么偏偏指定她当秘书呢,再说咖啡谁送不是一样!
尤桐战战兢兢地进了容尉迟的办公室,“总监,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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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顺眼
“我不找你你就不来了是吧?!”容尉迟将文件甩在桌上,厉声质问,“我叫你送咖啡进来,你却找别人代替,这就是你工作的态度吗?!”
“对不起,总监,不会有下次了!”尤桐连忙道歉。
容尉迟眯起眸细细盯着她,当他在她脸上看到明显的紧张和躲避的神情时,眉心不由得拧紧了。
她现在的样子,很像是一只无辜的小兔子,可她之前做的那些事,让他很难相信她本性纯良。
他派人查过那晚在饭店的事情,却没什么发现,因为那晚出席宴会的人太多了,又都是极其注重**的政商名流,监控都关了,所以他暂时查不出什么。
“尤秘书,工作上还适应吗?!”他忽然沉声问道。
“还好。”
“什么叫还好?!适应就是适应,不适应就是不适应!下次不要再给我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是。”
容尉迟端起杯子,轻轻喝了口咖啡,香浓的味道让他十分满意,他站起身,端着杯子走向她。
尤桐低着头,咖啡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窜入鼻息,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每天做端茶倒水的工作,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不委屈。”
“真心话?!”
“……”尤桐咬着唇,眼睛里有一丝倔强。其实她不是觉得委屈,只是觉得这不是她的专业,好像学不到什么东西。
“抬起头来!”
“是。”尤桐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对上他幽深的双眸。
“觉得委屈吗?!”容尉迟目光灼灼地问。
“不是委屈,工作是不分贵贱的,端茶倒水并不丢人,我只是不明白……”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容琛春风满面地闯了进来。
容尉迟回过头,声音冷凛,“你没有敲门!”
容琛眨了眨桃花眼,很故意地捶了捶门板,“这样行了吧?!”
尤桐看到容琛的举止有些忍俊不禁,而容尉迟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啊,这什么味这么香啊,尤秘书,帮我也冲杯咖啡,好吗?!”容琛主动要求。
“当然好。”尤桐连忙出了办公室。
容琛走向一旁的沙发,径自坐下,潇洒地将双腿交叠在一起,“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让她担任秘书一职呢?!”
容尉迟冷漠地道,“不为什么!”
“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容琛不怀好意地笑。
“想太多!”
“那为什么?!”
“看着顺眼!”容尉迟表情依旧酷酷的。
容琛的眼睛瞬间亮了,“难得你看哪个女人顺眼啊!”
容尉迟压制住怒火,正色道,“她不花痴!”
容琛这下懂了,原来他是嫌周围的女人太麻烦啊!也是,容尉迟对于女人而言就像是蜜蜂最爱的蜂蜜,之前罗谨言也是因为已婚的身份才可以兼任秘书一职的,不过尤桐竟然也不甩他?!
容琛抚了抚下巴,玩味地道,“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有挑战性,你该不会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想征服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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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他墙角
容尉迟挑了挑眉,“你以为我是你吗?!花花公子!”
容琛笑了笑,“我才不是花花公子,我是纯情美男!只不过……稍微博爱了那么一点点!”
“够了!我对你的私生活没兴趣!”容尉迟坐回办公桌后,沉声道,“说公事!”
“好好好,工作狂!”容琛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
容尉迟翻开来看,快速浏览了下,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这个项目难度很大,可你才出面一次就拿下来了!”
“我跟那个负责人的女儿有点交情!”
容尉迟瞪他一眼,对于他的“滥情”不予置评,他快速在文件上签了字,“财务部会从即日起按预定的投资方案拨款!”
“当当……”敲门声响起。
“进!”容尉迟没有抬头,简短回道。
门外,尤桐得到响应后,轻轻推门而入,她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随着她的走近,咖啡的香气也越来越浓郁。
“容先生,请用。”尤桐将咖啡端到容琛面前。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叫我容先生,叫容琛就好了!”
尤桐敛着眸,不敢僭越,没有说话。
容琛端起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点头,“嗯!尤秘书的手艺真的很不错!我可不可以挖你的墙角?!”容琛看向容尉迟,桃花眼闪了闪。
容尉迟的双眸微微眯起,明显不悦。
尤桐心里一惊,连忙拿起托盘想退下去,可容琛故意死缠烂打,“尤秘书,你来做我的助理好不好?!”
“您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我是很有诚意的,小桐!”
小桐?!
尤桐的呼吸一紧,他们没这么熟吧?!
容尉迟的视线落在尤桐微微泛起红晕的脸上,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阴鸷,他将文件合起,丢还给容琛,“你可以走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小桐,你答不答应?!”
“我……”尤桐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睛偷偷瞥向容尉迟,希望他可以帮自己解围,可是他面无表情,抿唇不语,好像故意要她自己决定似的。
想了想,尤桐抬起头来认真地对容琛说道,“谢谢您的厚爱,但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进入财务部工作是我大学四年来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也是我的理想,我想留下来。”
容琛摊摊手,“好吧,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谢谢!”尤桐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容尉迟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微敛着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光芒,“尤秘书,准备开会!”
“是。”
尤桐刚要离开,身后却又传来他低沉的唤声,“等一下!”
她转身看向容尉迟,只见他从左手边拿起一份资料,递给她,“本月的月报你跟着罗主管一起做,不懂的问她!”
尤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他居然让她碰财务方面的东西了,这跟她这几天端茶倒水的情况简直天差地别!
“是!我会努力的!”尤桐心里一喜,连忙接过文件。
“出去吧!”容尉迟微微颔首。
尤桐退出办公室,心里既兴奋又忐忑,这是个学习的好机会,她一定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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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回去
接下来的数日,尤桐更加勤奋,早出晚归地忙碌着,一心扑到了月末的报表上,转眼就到了28号。
周五刚刚下班,胡蝶就匆匆地走了,刘芳和高文雅也迫不及待地关了电脑,准备离开。
“尤桐,我们俩要去逛街,你去不去?!”
“不了,我还有几组数字没算好,晚点再走。”尤桐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
“你最近好拼啊,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谢谢关心!”
刘芳和高文雅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对于新人的处境她们表示理解。
尤桐继续埋头工作,一手抚着报表,一手按着计算器,神情十分专注。
墙壁上的时钟悄无声息地走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尤桐算出了最后几组数字后,终于从报表里转移出来,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六点多了!
她仰了仰头,活动了下酸痛的颈椎,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总监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容尉迟拎着公事包徐徐步出,他偏头看到职员工作区里还有人在,不由得怔了怔。
尤桐也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猛地抬头,一见是容尉迟便连忙站起身来,“总监!”
“你还没走?!”
“就要走了。”
容尉迟看了看她,心知肚明地知道她是在主动加班,这几天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尤桐微微低下头,很想把桌面上的那两本会计参考书收起来,可那样的话似乎又太明显了。
时间静默了有半分钟左右,是窗外的雷声打破了沉默,两人的视线同时看向窗外,竟然下雨了!
容尉迟忽然转头问她,“你回学校吗?!”
“嗯。”
“自己?!”
“对啊……”她呐呐地回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容尉迟立即做了决定,“我送你!”
“啊?!”尤桐大吃一惊。
“走吧!”
“这……”尤桐反应不过来,她好像没有答应啊!
“这什么这,我送你是你的荣幸!”
“可是……”
“没有可是!”他沉声说道。
“那……好吧!”尤桐妥协了,快速关了电脑,并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容尉迟站在一旁看着她略有慌乱的样子,眸光微闪。
一切完毕,尤桐拎起包包,小声说道,“好了。”
“走吧!”
“总监,其实我自己可以……”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闭嘴!”他瞪她一眼,转身先走。
“哦。”她闷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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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琢磨
两人一起乘电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容尉迟按下遥控钥匙,“嘟嘟”两声便解了锁,他率先开了车门进去。
尤桐顿了顿,移动脚步走向了车后座。她记得上次的事情,避免“弄脏”他的车,她想自己还是坐后面的好。
容尉迟从中央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一丝暗光。
他没有说话,直接发动了引擎,车子驶出地下车库后,便朝着台大的方向而去。
雨下得很急,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车窗上,相对于外面的嘈杂,车内显得安静许多。
尤桐将自己的包包放在腿上,正襟危坐,连大口呼吸都不敢,忽然,她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是苏慎行。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尤桐对容尉迟说抱歉,然后轻轻点了接听键。
“喂,尤桐,你的论文基本可以了,你再修改下细节,注意排版,下周交给我,有没有问题?!”
“没有没有,我一定完成!”
“嗯,你下班了没有?!”
“下班了,正在回去的路上呢!”
“在路上?!现在下着雨呢,你带伞没有,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都快到了!”
“这是暴雨,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可以,我搭同事的车。”
“男的吗?!”苏慎行半玩笑地问。
“是,不过不是那样!”尤桐偷偷看了一眼容尉迟,莫名地一阵脸红。
“呵!”苏慎行笑了笑,没再多问,叮咛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车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容尉迟再次瞥了她一眼,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他虽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可以肯定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她还脸红,应该是聊得很愉快!
不自觉地,他冷哼一声,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脚下油门加大,车速迅速提了起来,很快,车子就抵达了台大。
“哪一栋宿舍?!”他沉声问道。
“呃……不用开进去了,我在这里下就好。”
“哪一栋?!”他执意。
“最边上那栋。可是那里不好倒车,我还是在这下吧!”
“随你的便!”他将车子停了下来。
尤桐抓着包包下车,离开前向容尉迟颔首道谢,“总监,谢谢您送我回来,再见!”
容尉迟没做声,尤桐碰了钉子也不好再说什么,用包包挡着头冲进了雨里。
雨刮器规律地来回游移,容尉迟透过风挡玻璃看到尤桐在雨里狼狈的样子,原本她还是用包包挡着头,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将包包当做宝贝似的紧拥在怀里。
英挺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他不由得想起她离开公司的时候,好像是将两本会计书放进了包里。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一秒还跟男人在电话里聊得火热让他鄙视,下一秒就勤奋上进得叫他刮目相看,真是个难以琢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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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不错
周一,也正好是月末31号。
会议室里,容尉迟坐在首席,左手边是容琛,财务部的其他人也依次坐好。
尤桐很是紧张,因为罗谨言怀孕的关系不能站太久,所以等会儿要由她代替发言,这是她进公司后第一次在会上发言。
“可以开始了!”容尉迟沉声说道。
尤桐稳了稳心神,站起身来,徐徐走到前方设有投影仪的地方。
“请大家看大屏幕,这上面显示的就是容氏本月的财务报表,第一张是资产负债表,第二张是利润表,第三张是现金流量表,下面我们分别来看一下具体内容……”
轻柔却又不失力量的温婉女声在会议室里慢慢响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容尉迟听得很专注,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瘦弱娇小,却蕴涵着一股坚定执着的活力,小小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圆亮的水眸,鼻尖翘挺,嘴巴颜色淡淡的,没有涂抹任何口红,却晶莹水润,长发束成马尾,露出了白皙的颈项。
“从现金流量表上看,期初余额为……期末余额为……本期经营活动现金净流量与上期比较,增长率提高了六个百分点……”
大屏幕上,关键的数据上都标注了红圈,不但突出了重点,更体现了她认真的态度。
四十分钟的讲解,终于结束。
容琛毫不吝啬地鼓起掌来,赞道,“尤秘书的表现真好!”
尤桐微微颔首,谦虚着没有说话,眼睛却不自觉地朝着容尉迟看去,想从他那里获得一点评价。
容尉迟抬眸,眼睛对上她的,尤桐忽然心里一紧,愣愣地盯视他几秒钟,手心也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他薄薄的唇角缓慢上扬,“确实不错!”
尤桐心里面豁然开朗,仿佛是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这些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一旁,罗谨言中肯地点头,刘芳和高文雅则是露出羡慕的眼神,而胡蝶娇艳的脸蛋上虽挂着笑意,但美眸里却闪过一丝嫉妒。
尤桐毫无知觉,不知道有一场阴谋正在悄悄地朝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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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暗算
下午三点半,财务部正是最忙的时候。
“尤桐,你帮我把这些文件复印下!”胡蝶刚刚从银行办完业务回来,将厚厚的一叠文件放在桌上。
“好的。”尤桐抱着文件走向打印室。最近胡蝶总是这样,将一些不属于她的工作推给她,不过都是复印之类的小事,她觉得倒也无所谓。
尤桐迎面瞧见容尉迟走了过来,便立即顿住脚步,颔首道,“总监!”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商务型针织外套,既休闲又不失庄重,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领口的纽扣没有扣全,微微松开两颗,露出了古铜色的皮肤,尤桐不由得地感到双颊泛热。
“嗯。”容尉迟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怀中的文件上。那明显是银行出具的证明单据,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
他身后,罗谨言大腹便便地也走近了。
尤桐朝着罗谨言打招呼,“罗主管!”
“嗯。复印资料?!”
“是。”
“辛苦了!”
“不辛苦。”
错身而过,尤桐抱着文件去复印了,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财务部又来了新人,补现金出纳的缺。
“大家好,我是楚阔,请多多指教!”
楚阔很年轻,是ABC,他才刚刚回国,中文不是太标准,但说话很幽默,长得也很帅,很快就融入了环境。
罗谨言看了看众人,意有所指地道,“以后大家‘各司其职’,共同努力!”
“是。”旁人没有什么察觉,只有胡蝶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以及不甘。
临近下班的时候,罗谨言又通知大家做好明天开会的准备,总结季报。
尤桐的压力又来了,明天也是她发言,今晚她本想加班,可办公室里来了新人,同事们要一起吃饭表示欢迎,她自然也不能缺席。
“走啦走啦,下班了,今晚我们要吃得丰盛一点啊!”
“那当然,有小帅哥加入我们,秀色可餐啊!”
刘芳和高文雅热切张罗着,尤桐微笑着起身,跟着大伙儿一起往外走。
“你们先走,我去下洗手间!”胡蝶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忽然说道。
“那你快点啊!”
“好!”
聚餐的气氛相当好,大家吃完了饭后又去KTV坐了会儿,然后才各自散了。
尤桐不怎么会喝酒,只喝了一杯便有些头晕,回学校后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尤桐准时上班,将前一天就准备好的一摞文件抱起,进了会议室。
这一次不同于上次,除了财务部的人在,还有董事会的两名代表出席,这意味着她等会儿的发言不仅要过容尉迟那关,更要接受董事会代表的检阅,说得再严重点,这是关系到整个财务部的事情!
“尤秘书,准备好了吗?!”容琛关心地问道。
“准备好了!”
“加油!”他朝她笑了笑,以示鼓励。
“嗯,谢谢!”
容尉迟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板着脸沉声道,“开会!”
“是。”
尤桐起身将文件分发给与会众人,一旁的胡蝶低着头嘴角微勾,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尤秘书,你是不是发错文件了?!”容尉迟忽然脸色阴沉地低吼。
“什么?!”尤桐不明所以,连忙低头去看,惊呼,“这不是本季的报告,是上一季的,怎么会这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容尉迟“啪”地将文件甩在桌上。
“我……”尤桐吓得一抖,脸色瞬间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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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批评
“尤秘书,你是不是拿错文件了?!”容琛试图帮她寻找原因。
尤桐摇头,很是茫然,“应该没有,昨天下班之前我就把资料全部打印好了,放在桌子上,今天早上我是直接拿进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会不会是打印的时候弄错了?!”
“我不知道……”
“够了!”容尉迟厉声喝道,“我只给你一分钟解决这个失误,不然的话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尤桐大脑一片混乱,“总监,对不起,我回办公桌那边再看看!”
说完,她扭头跑了出去。
一分钟后,尤桐沮丧地返回,眼眶微微红了。
办公桌上没有其他文件,她不是拿错了,但也不可能是打印错了,她明明检查过好几遍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尤桐哽咽着说,她觉得委屈,可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容尉迟锁定她的小脸,黑眸里聚焦起火焰,“我不需要解释,我只看结果!出去!”
“可是……”
“我说出去!”容尉迟的脸上布满阴霾,声音如寒冰般冻人。
容琛见她还不动作,便偷偷扯了下她的胳膊,低声道,“你先出去,一切等散会后再说。”
尤桐怔着,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而容尉迟投递过来的锐利视线让她不知所措,以及无地自容。
容尉迟的眼神略带不屑,口吻更是伤人,“将重要的资料锁进档案柜是基本常识,这点都不懂的话,还想在财务部工作?!”
尤桐紧咬着唇,泪水蓄满了眼眶,她知道自己有错,被批评也是应该的,可她心底里还是觉得委屈,他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像那晚一样。
“总监,我那里也有报表的资料,马上就可以复印好,发言也由我来做,时间要紧啊!”罗谨言从旁说道。
罗谨言的求情让尤桐很是感动,但她看了看罗谨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心里忽然一紧,不行,她不能连累孕妇!
尤桐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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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惊人
深呼吸了口气,她大义凛然地说道,“我记得所有的数据,我可以把报告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尤秘书……”众人唏嘘。
尤桐咬紧牙关,她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拿起一份过期的报表和一支红笔,勇敢地走上前方,“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了,下面我们开始进入主题……本季度的财务比率分析显示,营运能力和盈利能力两个指标都很良好……总资产周转率为……”
透过麦克风,尤桐流利地汇报着,她一边说,一边用红笔将上一季报告上的数据划掉,然后在一旁重新写下新的。通过幻灯仪器,一份崭新的报告显示在前方的白幕上。
“投资报酬率,也就是资产净利率,表明资产利用的综合效果……”
容尉迟微微眯眸,将尤桐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纳入眼底,有别于刚才委屈悯默的样子,现在站在台上发言的她浑身散发着笃定的自信,温柔细致的语调,铿锵有力的论点,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一小时零四十分钟的解说,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
这个女人真的是……让他无法形容!
报告完毕,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容琛在桌子底下用力踢了踢容尉迟的腿,该你总结了!
容尉迟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僵在台上的尤桐,沉声道,“回你的座位!”
尤桐如临大赦,低头走回自己的座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容尉迟转回注意力,用磁性耐听的声音做了简短有力的总结,然后宣布,“散会!”
尤桐恍若一瞬间得到解脱,全身却软无力气。
董事会的两名代表微笑着离开,临走之前又多看了尤桐两眼,可是她并未察觉。
容琛勾起唇角,毫不吝啬地赞叹,“尤桐,你简直是天才!”
尤桐呆呆的,反应不过来,显然还是心有余悸。
罗谨言笑而不语,说真的,她也被惊到了,这一次的季度报告是她们两人共同完成的,其间尤桐的努力她看在眼里,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会熟练到如此地步,真是可造之材!
刘芳和高文雅,还有新来的楚阔也全都是一副赞叹的样子,而胡蝶则是皮笑肉不笑,眼底闪过一抹嫉妒的狠意。
尤桐猛地回过神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忍不住有些脸红,“呃……其实我只是看的遍数多而已,不自觉地就记住了。”
“那你的记忆力也太惊人了,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呢,简直是电脑!”
“哪有那么夸张。”尤桐被说得很不好意思,微微别开眼,却一下子撞上了容尉迟的视线。
他冷凝着脸,视线扫过容琛投递在她身上的目光时,又是一阵怒气上扬,“今天虽然没有铸成大错,但你还是需要检讨!”
“是的,总监,我明天会交出一份书面检讨!”尤桐下了保证。
“嗯。”容尉迟起身朝门口走去。
容琛摊摊手,露出慵懒又迷人的笑容,“好了,搞这么严肃干嘛,大难不死必有厚福,应该好好庆祝才对!尤秘书,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容尉迟顿住脚步,回头,锋芒射向众人,“全都回各自的岗位!”
“是。”众人一哄而散。
十分钟后,尤桐接到容尉迟的呼叫,“咖啡!”
“好的,请稍等。”
挂断电话,尤桐连忙跑去茶水间,却发现置物柜里没有咖啡了!
她的大脑又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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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检讨
呆愣了几秒后,尤桐咬牙冲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小包茶叶,然后再次跑回茶水间。
不一会儿,一杯热热的茶水好了。
尤桐先是轻轻敲了下容尉迟办公室的门,得到响应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对不起,总监,咖啡没有了,我泡了杯茶给您,希望您能喜欢。”
容尉迟倏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炬。
“这是你今天第二个工作失误了!”他严厉说道。
尤桐的脑袋嗡嗡作响,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般无措,她勉强稳住急剧的心跳,声音微颤地道,“对不起,总监!”
“你只会说对不起吗?!”
“对不起!”尤桐对上他愤怒的眼睛,又连忙心虚地垂下头。
容尉迟胸中一股憋闷,皱眉看着桌上的茶水,浅绿色的液体里透着一股晶莹,虽茶香四溢,但他早已习惯了咖啡的浓郁。
“总监,请您先尝尝看,我等一下就去补咖啡!”尤桐急促地说道。
容尉迟狠狠地瞪着她,尤桐的眼底闪过惊慌,可是浑身好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只是下意识地将头压得更低。
容尉迟喉咙里一阵发紧,他端起茶杯勉强尝试,味道……竟出乎意料得好!
“这是什么茶?!”他虽然不是很懂茶,但也基本可以辨别乌龙、铁观音、毛尖等品种,可这种茶叶他却不认识。
“阿里山的金萱茶。”
“财务部的茶水间里竟然有这种东西?!”他发出犀利的疑问。
“没有……这是我自己的,是我住在台南的奶奶寄过来的。”尤桐低头说着,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对家乡的思念。
“台南?!”容尉迟微微挑眉,一双黑眸愈显深邃,“你的家人都在台南?!”
尤桐的心跳漏了半拍,强力压下心里的愁绪,将最亲爱的妈妈默默放在心底,轻轻“嗯”了一声。
容尉迟看到她眼底的寂寞和失落,清秀的脸庞上,也有一抹脆弱一闪而过,竟让他有些不忍再追究她的过失。
也许是茶叶的清香缓和了他的怒气,他想。
“出去!”
“是。”
尤桐转身离开,因为想起了妈妈的关系,她原本就沉重的心情上又增添了几分难过,甚至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她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分神,努力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
到了下班时间,尤桐又径自留下,开始写检讨书,自责、愧疚、懊恼、委屈等诸多情绪一涌而来,让她的头愈发疼痛。
容尉迟本已经离开了公司,却因为落了一份文件在办公室而中途复返,意外瞥见尤桐纤细的身影,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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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病坚持
他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怎么还在公司?!”
“报告总监,我在写检讨书!”尤桐站起身来,脚下却微微一晃。
灯光下的她,白净的小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看就是很不舒服的样子,他瞳孔微缩,“你生病了?!”
“没有。”尤桐摇摇头,想证明自己清醒,却发现头更晕了。
容尉迟拧了拧眉,“身体不舒服就说!”
“我真的没事。”尤桐难受得厉害,但还是咬牙坚持,她想尽快完成那份检讨书。
容尉迟沉下脸,冷声道,“你这是在跟我抗议吗?!”
“不是的!我犯了错,理应受罚!”尤桐额上冒出冷汗,声音也有些发颤。
“马上回去休息!检讨书延后一天再交!”
“不,我保证过的,一定要明天交!”
她小脸苍白却又如此执拗的样子让容尉迟的眼睛微微一痛,沉声道,“我明天不收!后天收!”
“可是……”
“马上下班!”他呵斥一声,抓着她的手臂,拉起来就往外走。
尤桐本就觉得浑身无力,被他这么一拉扯就更晕了,膝盖撞上椅子,整个人就朝着地面栽去。
她认命地闭上眼,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只觉得腰间忽然一紧,然后整个人便落入了他的怀抱。
容尉迟也是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虚弱!
“你怎么样?!”他沉声问着。
尤桐的意识有些飘渺,但并未完全失去,“我没事……您可以放开我了……”
容尉迟一向不喜欢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于是果断放手,可她失去了他的支撑,整个人就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那般,摇摇欲坠。
“该死!”他低咒一声,再次将她扶住,“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尤桐的气息微弱,闭着眼睛,却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容尉迟阴沉着脸,**地将她拖进电梯。
置身于密闭的空间里,尤桐觉得更难受了,胸口闷闷的,脑袋也像是要爆炸似的,但她一直紧咬着嘴唇,不肯流露出一丝软弱。
他的车刚刚停在对面停车场,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一楼后,他低头对她说道,“你在这等着,我把车开过来!”
尤桐闷头没有吭声,容尉迟举步离开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然后咬牙跑出大厅,跟着快步奔向了十字街头。
当容尉迟驱车返回时,正好看到尤桐上了一辆公车,她靠窗坐着,苍白的小脸映在玻璃上,憔悴的神情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他们初遇的那个晚上。
◎ ◎ ◎
第二天,容尉迟早早地进了办公室,吓得其他人以为自己迟到了反复看表。
八点五十五分,尤桐准时打卡,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总监,这是我的检讨书,请您过目。”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语气还是坚定。
容尉迟面无表情,眼神却是深邃,他接过她的检讨书,但视线仍是落在她的身上,“下不为例!”
“是的,总监。”尤桐谦卑地说着,“我出去工作了。”
她转身离开,而容尉迟的目光久久未能收回,这么要强的女人怎么会为了钱出卖身体呢?!真的是他误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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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应酬
容琛一脚踏进财务部便觉得气氛不对,超低压!
他推开容尉迟办公室的门,果见某人阴森的脸,顿时觉得手中的文件有些烫手。
“咳……”容琛故意咳嗽一声,拉开椅子坐在了容尉迟对面,并顺势将文件推了过去,“容氏和法国AK公司的合作项目,你再审核下预算,亨利先生今晚抵台,没问题的话就见面洽谈了。”
“交际的事情你负责就好。”容尉迟向来不喜欢应酬,今日更是心不在焉。
容琛耸耸肩膀,这些事情自然是由他负责,不过今晚他不能单枪匹马,因为那个亨利是个老色鬼,有美女在生意才好谈!
“让胡蝶胡出纳跟我一起去,没问题吧?!”
“她?!”容尉迟眉头一挑,顿时明白了蹊跷所在,微微一顿,他做了个惊人的决定,“让尤秘书跟你一起去!”
“尤秘书?!”容琛脑海里浮现出尤桐那一身老气横秋的套装,差点笑出声来,“尤秘书应该不适合那种场合吧?!”
“身为秘书得学会应付各种场合!”容尉迟冷声说道。
“可她是新人。”
“任何人都是从新人做起来的!”容尉迟固执己见。
“但尤秘书不是那种会撒娇应酬的人。”
“试试才知道!”
容琛俊眉一皱,觉得容尉迟的心思很诡异,“你吃错药啦?!”
双方僵持不下。
容尉迟没再做声,直接拨通内线,呼叫尤桐进来,“容氏和法国AK公司的合作项目今晚洽谈,你随容琛去应酬!”
应酬?!
尤桐有些诧异,但心想这应该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便没有任何疑问了,轻声回答,“是。”
“尤秘书……”容琛不由得为尤桐感到担心,又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问,“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
“那今晚的应酬不如就别去了吧!”容琛朝尤桐偷偷使了个眼色。
容尉迟瞧见容琛对尤桐过度关心,脸色一沉,质问的目光射向她,“尤秘书,你有问题吗?!”
他的目光锋芒凌厉,让尤桐心弦一颤,她挺直背脊,坚定地回答,“没有。”
“很好,出去做事吧!”
“是。”
尤桐退出去之后,容琛又深深睨了一眼容尉迟,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嘴角一扬,玩味地笑了,“你可别后悔!”
说完,举步离开。
容尉迟眉头微皱,后悔?!这个词从来不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今晚他就可以知道她的真面目了,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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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化妆
因为要跟容琛去应酬,所以尤桐下班之后特意去了一趟洗手间,给自己化了一个简单的妆容。
整理完毕后,她离开洗手间,准备去门口等容琛,可没想到在走廊的转角遇到了容尉迟。
“总监!”
容尉迟拎着公事包也正要下班,他脚步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发现她原本素淡的面孔上多了一点粉色的腮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苍白了,眼睛上画了眼线和睫毛膏,唇上也涂了唇彩,粉润晶莹,闪着珠光。
居然知道特意打扮,还说不懂得交际应酬?!
容尉迟冷哼一声,大步离开,心里却不知为何涌起一阵无名恼火。
尤桐呆怔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他了。
这时,容琛远远地走来,“尤秘书,可以走了吗?!”
“可以。”
容琛细细地看了尤桐一眼,嘴角上扬,“化妆了?!”
“呃……是,我想着要去见客户,素颜可能不太礼貌。”尤桐小声地说着,心里微微有些紧张,“是不是不太适合啊,我平时很少化妆,要不我去洗掉……”
“很漂亮!”容琛打断她的话,桃花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呃,谢谢!”尤桐的双颊微微一热,心里却还是忐忑。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容琛看了看表,说道。
“好。”
两个人一起搭乘电梯,然后直接抵达了地下停车场。
容琛的车子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跟他给人的感觉很像,动感、艳丽、华贵、自由。
“嘟嘟”两声,他遥控开了车锁,然后率先走向了驾驶座。
尤桐则是站在原地思考,她应该坐前面还是后面的问题。因为容尉迟的关系,她现在对这个事情很谨慎。
“上车啊!”容琛见她呆愣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
“哦。”尤桐见他已经替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便连忙走了过去。
“尤秘书,你刚刚想什么呢,想得那么认真?!”
“我……我在想自己是该坐前面还是后面。”她窘迫地回答道。
“哈哈,你真有趣!难道我这个绝世美男还不能吸引你坐我旁边吗?!”容琛打趣地说道。
“呃……”尤桐又是一阵尴尬,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虽然他是挺帅的,哦,不,应该说是很美。
停车场的另一头,容尉迟正在倒车,恰好看到这一幕,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让他心里忽然又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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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喝酒
华灯初上,夜的世界才刚刚要开始。
信义区内的一家豪华夜总会里灯光闪闪,钻石包厢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面容姣好,身材魔鬼的小姐们风情万种地围绕在几个男人身边,喝酒,调笑,热意浓浓。
容琛的臂弯里也搂着一个美女,消磨了一会儿时光后,他举杯朝着对面的老外说道,“亨利先生,我敬你一杯,玩得开心点!”
“开心开心!”亨利大声笑道,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却不忘在身边美女的腿上揩油。
尤桐的眼睛微微别开,这种犬马声色的环境实在让她觉得不舒服。
“来来来,大家干一杯!”亨利兴致很高,邀请众人共饮。
他的提议得到其他人热烈的追捧,另外两名法国男人也斟满了酒杯,美女们也不甘示弱,姿态you惑地张开红唇,而坐在最边上的尤桐端着半杯果汁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灯光微暗,她略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毯的缝隙里。
容琛微微侧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再忍一会儿,等谈完价钱就可以签约了。”
“嗯。”尤桐点了点头,又端起杯子轻轻喝了口果汁,然后下意识地舔了下唇角。
容琛的目光微微一怔。
“咦,容先生怎么不说话?!哦,原来是单独陪美女啊!”亨利已经喝得七分醉了,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先前因为距离远的关系,再加上夜总会的美女们将他包围着,让他没怎么注意到尤桐,可这会儿到了跟前,他的色心顿时大起。
“那个……尤小姐是吧,来来来,陪我喝一杯!”亨利将一杯XO递给了她。
尤桐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应酬他,接过杯子大口喝了下去,火辣的感觉一下子就烧到了胃里。
“好好好,好酒量,再来一杯!中国人讲究好事成双,再来一杯啊!”
尤桐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又喝了一杯,这一下,头开始晕了。
亨利见尤桐微微有些醉了,便更加得寸进尺,“尤小姐,我听说中国人有一种很特别的喝酒方式,是叫交杯酒是吧,不如我们也来试试?!”
“这……”尤桐慌了,下意识地转头去向容琛求救。
容琛挡了过来,“亨利先生,这恐怕不合适,不如我陪您喝个痛快?!”
亨利脸色一沉,显然不悦,“如果我非要她陪我喝呢?!”
亨利借着酒意胆子便大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尤桐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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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欺负
“呃……”尤桐微微吃痛,却不敢出声,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得罪客户,连忙陪着笑脸道歉,“对不起,亨利先生,我陪您喝一杯就是了!”
说完,她主动端起酒杯,亨利见她识相,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贼笑,一手拿起酒杯,一手却朝着她的腰搂去。
容琛眸色一暗,一把将尤桐拉到自己身后,脸上虽然还挂着微笑,但那笑容却隐隐泛冷,“亨利先生,如果你有兴致的话,这店里的小姐随你挑,她们都可以陪你喝个够。”
“容先生,我只是想跟尤小姐喝一杯交杯酒而已,你干嘛这么紧张?!”
容琛缓缓笑开,笑得那么迷人,却又那么危险,“亨利先生显然对中国文化不够了解,交杯酒是不能随便喝的,得在特定的礼仪下才行!”
“什么礼仪,不就是什么洞房之类的,我让她陪我一晚又怎样?!”
这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挑衅,尤桐顿时害怕起来,而容琛嘴角的笑意已经冷到冰点。
他拉着尤桐的手,以保护性的姿态走向包厢门口,“亨利先生,我们今晚就谈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您慢用!”
“想走?!没那么容易!”亨利急红了眼,一挥手,他的两名随行助理便抡着拳头冲了过来。
容琛没有想到那两名助理居然是练家子,看身手是职业保镖,他快速将尤桐推到一旁,与两人打了起来。
容琛是跆拳道的黑带,出手快狠准,如果是单打独斗绝无问题,但面对两个身型健硕的职业保镖却也顶多打成平手,而且在打斗的过程中,他还要分神看着尤桐,生怕她受到伤害,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亨利趁着尤桐落单,一把搂了上去。
“啊……”尤桐吓得尖叫起来。
容琛一惊,转身跑去救她,他一拳打歪了亨利的脸,然后将尤桐推向门口,“你快走!”
“那你……”尤桐话未说完,两个保镖便又冲了上来,其中一人手里拎着酒瓶,朝着容琛的后脑狠狠砸去。
“小心!”尤桐大声喊道,却不料还是晚了,下一秒就见容琛的额上淌出了鲜血,碎片落了一地。
“容先生!”尤桐脸色惨白,冲过去抱住他,“你流血了!”
“我没事!你快走!快点!”容琛不顾自己的鲜血淋漓,强力将她推出了包厢,然后抹了一把脸,转身又与两名保镖打了起来。
尤桐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鼻头一酸,咬牙掉头就跑。
灯光昏暗的走廊里,她踩着凌乱的脚步疯了一般地往楼梯的方向跑,而她身后亨利不死心地猛追。
“啊,救命……唔……唔……”尤桐还来不及发出更多的呼救声,嘴巴就被亨利从后面捂住了,跟着整个人被他推进了另外一个包厢。
后悔滋味
与此同时,在这个夜总会一楼的角落里,容尉迟的呼吸猛然一窒。
他坐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一心等待着揭穿尤桐真面目的那一刻,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直惶惶不安,好像有预感要出什么事。望着小型舞台上那个担任吉他伴奏的乐手,他更是回想起上次在PUB见到她的情形,眉心又是一皱。
“先生,一起喝一杯好吗?!”一个化妆浓妆的女人走近了他。
容尉迟面无表情,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道却让他感到厌恶,脑海里自动回想起那一晚在饭店,尤桐身上那股掩藏在酒气下的清香。
忽然,胸口好像有一种什么东西破裂开来,他眸色一沉,倏地起身。
“先生?!”女人尖声叫道。
容尉迟听而不闻,快步奔向楼梯,寻向钻石包厢。
容琛正好冲出来,满头是血,脸上的表情却不是痛苦,而是担心,“你看到尤桐没有,她好像被亨利带走了!”
闻言,容尉迟脸色突变,他一直坐在楼下,如果她跑出去的话他一定会看到的,所以……
“分头找!”话落,容尉迟已经掉头冲向了隔壁的包厢,顾不得任何事情,一脚踢开包厢的门。
“啊……谁啊……干什么的……”包厢里的人一阵尖叫。
没有!
下一间!
容尉迟和容琛就这样分头行动,一个从左边,一个从右边,可接连找了十几个包厢,都还是没有找到。
容尉迟的理智越来越远,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
◎ ◎ ◎
某个包厢里,黑漆漆地没有开灯,女人惊惶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啊……放开我……放开!”
尤桐被亨利按在宽大的沙发上,双手被擒,双脚也因为挣扎而被压住,高跟鞋在反抗中被卸掉一只。
男人的魔掌伸向了她身上保守的套装,扣子在拉扯中崩掉了两颗,露出了粉白的颈项。
“啊……滚开!别碰我!”
“乖,小甜心,你会喜欢的。”男人红着眼扑向了她。
“滚!滚开!”尤桐拼命地反抗,可她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人高马大的男人,哭喊声中,她的衣服被撕裂开来,顿时一阵冷意袭来。
“不要!”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包厢的门被人踢开。
亨利回过头,气愤地叫骂,“谁他妈的……”
他的话来不及说完,容尉迟便冲了进来,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黑色皮鞋踩向他的手背,冷意缠身,如魔降临,“你找死!”
“啊……”亨利发出凄惨的叫声,他的手骨废了。
尤桐蜷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她哭泣着,声音嘶哑,里面透着掩藏不住的惊惶和害怕,过度的惊吓让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在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时,依然下意识地尖叫起来。
“不要!不要碰我!滚开!”她大声喊着,手臂胡乱挥舞。
容尉迟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是我。”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很是熟悉的感觉,很是安全的感觉,尤桐微微一怔,睁开眼睛,在黑暗里看到一张熟悉的俊庞。
“没事了,你安全了。”他拥她入怀,抱紧她颤抖的身躯。
尤桐失声痛哭,压抑着的委屈和恐惧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眼泪沾湿了他的衣服。
她的哭泣在黑暗里盘旋,容尉迟感到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紧缩,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唯一依靠
许久,尤桐停止了哭泣,怯怯地从他胸前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娇弱的容颜。
容尉迟慢慢放开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你这样回学校恐怕不行,我带你去个地方,相信我吗?!”
尤桐呆呆地点了点头,此刻的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容尉迟带她离开了夜总会,到了附近一个高级住宅区,金鼎花园C座19楼A户,这是他另外一处住所。
“你先进去洗个澡吧!”他轻轻将她推进浴室。
浴室里灯光明亮,温度适中,尤桐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好半天才找回神智,她拉开他的外套,露出了里面残破的衣服,忽然眼眶又是一红。
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舒缓了她的紧绷,慢慢地,身体暖了起来。
尤桐用沐浴露一遍遍搓洗着皮肤,想要将那恶心的感觉全部洗掉,一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洗好了吗?!”容尉迟磁性的声音响在门口处。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尤桐紧张地回答,连忙关了花洒,用毛巾擦干自己,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麻烦了,她没有衣服可以换!
尤桐低头看着地上那一团乱七八糟的套装,有些不知所措。
浴室的门又被轻轻敲了两下,容尉迟沉稳的声音再次传来,“换洗的衣服在门口,你自己开门拿。”
换洗的衣服?!
尤桐微微有些诧异,待听到他的脚步声远离后,她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门口放着一个凳子,凳子上面有两个拎袋,都是崭新的。
她抓过拎袋,然后又轻轻关上了门。
打开第一个拎袋,里面是一套颜色嫩黄的洋装,还带着吊牌,牌子是意大利文,她不是很认识,中码。而另外一个拎袋里竟然是一套内在美!
尤桐忍不住有些脸红,他想得好周道!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全都换上了,然后忐忑不安地走出浴室。
客厅里灯光大亮,容尉迟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尤桐微微一怔,印象中他好像不怎么抽烟的,至少在公司她从来没见过。
听到脚步声,容尉迟转头望去,沐浴过后的她,头发还是湿的,苍白的小脸显得愈加剔透,身上的衣服稍微显得有一点宽松,原来她比他想象中来得瘦。
尤桐抿着唇,有些无措,双手下意识地扣在了身后,此刻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的意识,不再是害怕,而是尴尬。
“咳……咳咳……”烟味太浓,她被刺激得一下子咳嗽了起来。
容尉迟一愣,掐灭了指间的烟蒂,沉声道,“对不起。”
“呃,没关系。”这是他家,他想怎么抽都行。
容尉迟瞳孔一缩,她竟没听出来他的意思。
“那个……总监,我该回去了……”
“等等!”
夜半生病
“呃……总监,对不起,我又搞砸了……我……”尤桐以为他是要责备她办事不利,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容尉迟眉心一紧,打断她,“不是,我只是想说,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起身抓起车钥匙,可他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来电显示是容琛。
“我接个电话,你先坐一下。”他踱步走向阳台。
尤桐默默点头,有些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一角。
“你怎么样?!”容尉迟沉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
“不怎么样,缝了十几针呢!”容琛嗷嗷地说着。
容尉迟的嘴角缓缓勾起,“你好好休息!”
“我知道!对了,尤桐怎么样?!”容琛不太放心地问道。
容尉迟微微一顿,眸底闪过一丝黯淡,没有回答,转而岔开话题,“那个亨利给我处理掉!”
“那是当然,我不弄死他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容尉迟表情平静,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微顿,嘴角边扬起一抹冷笑,“其实,生不如死比较好。”
“……”容琛猛地咳嗽一声,匆匆挂了电话。
容尉迟转身回到客厅,却发现尤桐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那纤弱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
他走近,微微倾身,静静地看着她纯真的睡脸,竟然不忍心叫醒她。
他到客房里拿了件薄毯盖在她的身上,听见她低低的梦呓。
“不……不要过来……”
听见她连做梦都在恐惧,容尉迟的心里又是一阵憋闷,他的试探差点害了她。
窗外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看见她栽向一旁,顺手捞起一个抱枕继续睡去,那单纯傻气的样子,竟意外地温暖了这凄冷的黑夜。
夜半,尤桐半睡半醒,她觉得自己忽冷忽热,头很痛,喉咙也很干。
“水……”她下意识地说着。
容尉迟正在书房里看文件,听到声音后快步走出,到了沙发前,才发现她好像有些不对劲。
伸手一探,她发烧了!
“我送你去医院!”
尤桐昏沉沉的,力不可支,只觉得一股坚定的力量将自己包围,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很好地安抚了她的慌乱,依赖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放松了神经,下一秒,整个人就跌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送去医院
容尉迟片刻没有耽误,直接抱着尤桐下楼,然后立即驱车前往医院。
一路上,尤桐一直昏睡着,陷入了一个人的黑暗世界,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没有依靠的孤独感将她重重包围,只是这一次,隐约之间好像有一只大手始终握着她的,给予她最坚定的安慰。
梦境半真半假,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她先是梦见台南美丽的风光,奶奶慈祥的笑容,然后是台北的繁华,妈妈疏离的态度,黎佳期的欺负和陷害,再然后便是一个男人冷峻的脸庞,他凌厉的眼神,强势的命令,嘲讽的话语,许多许多……应酬,喝酒,打架,鲜血……
“啊……不要……”
病床上,尤桐发出痛苦的梦呓,可能是梦境太过残酷,竟吓得她猛然惊醒。
一睁眼,她看到容尉迟那张阴郁的脸庞。
“总监……”尤桐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住进了医院,看样子是他送她来的。
容尉迟按住她的肩膀,“别乱动!”
经他提醒,尤桐才发现自己正在输液,“我这是怎么了?!”
“营养不良,劳累过度,还有受到惊吓。”容尉迟压抑地说着,一部分像是在指责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另一部分也像是在苛责自己的不是。
尤桐表情迷惑,声音里还透着明显的虚弱,“我没事。”
“这样还叫没事?!”他忽然低吼,隐忍的怒气终于爆发。
院长这时候推门而入,容尉迟回头朝来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回头看向尤桐苍白的小脸。
“尤小姐,醒了啊,感觉怎么样?!”院长拿着病历本询问。
“感觉挺好的,打完点滴就可以出院了。”尤桐天真地说着,却惹来容尉迟一个凌厉地瞪视,她连忙噤了声。
院长看了看两人,笑着摇头,他仔细端详了下尤桐,嗯,五官的确精致,纵然憔悴了些,但还是看得出她难得脱俗的美丽,怪不得容尉迟对她这么紧张,即便他自己并不觉得。
“尤小姐,等下你跟我去诊疗室做个多普勒检查!”
“啊?!”
容尉迟脸色一沉,“啊什么啊,让你做你就做,啰嗦什么?!”
尤桐被骂得狗血淋头,尴尬地不敢再吭声。
她偷偷斜觑他一眼,蓦地想起之前他抱她入怀的那个画面,心跳猛然加速,可他现在好像又恢复了冷漠的本性,那一瞬间的温柔好像是梦一样。
院长温和地笑了笑,“尤小姐,不必紧张,只是例行检查。”
“嗯。”尤桐起身下床,拖着点滴架跟着医生走了出去。
很快,报告出来了,容尉迟的手抢先一步越过她的,直接拿下报告单,在看到上面的诊断后眉心忽然一拧。
管好自己
“胃溃疡?!”
尤桐暗暗咂舌,心想这大概是她最近吃饭不规律,今天又喝了很多酒的关系吧,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立即给她做个全身检查!”容尉迟不由分说地向院长要求道。
“不不,我不做!”尤桐连连摇头,她只是小毛病而已!
容尉迟板着脸,将她的反对直接视为无效,院长看起来跟他有点交情,自然也是听他的。
尤桐被迫地做了一项又一项检查,她心里忐忑不安,盘算着这到底要花多少钱。
“没什么大碍,先住几天院吧,好好静养!”院长建议地说道。
院长话音刚落,尤桐已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不住院,我还要上班呢!”
容尉迟眸色一凛,“我说过的,我的部门不养废物!你病怏怏的怎么上班?!”
“我……”尤桐咬了咬唇,她没有病得那么严重啊,而且不上班就要被扣工资,可她现在很需要钱的!
容尉迟脸色一沉,“我说了算!”
尤桐低下头,忽然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猛地又抬起头来,“容琛……容先生怎么样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他冷声说道。
“……”
容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忽然冒出声来向容尉迟抗议,“喂,我好歹也是伤患,你怎么这么冷血啊?!”
闻声,容尉迟和尤桐一起望过去,只见容琛头上缠着纱布,脸上也带着好几处擦伤。
“容先生,你怎么样?!”尤桐因为自责很揪心地问着。
“没事没事,脑子没坏,脸也没毁容,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一样帅!”容琛幽默地说着。
尤桐见他这样还能开玩笑,也有些忍俊不禁,不由得轻笑出声,而她这一笑,却让容尉迟瞳孔一缩。
尤桐毫无察觉,又看向容琛,很是内疚地说,“容先生,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没关系。”容琛大方地说着,然后语调忽然一转,“不过你要真想谢谢我的话,那以后别再叫我容先生了,叫我容琛吧!”
尤桐的脸微微一红,轻轻点了点头,“嗯。”
容琛笑了笑,“那我叫你小桐行吧,对了,你也需要住院是不是,正好,我也需要,一会儿我让护士换个双人病房,咱们俩住一间吧,还能当个病友!”
尤桐没说话,只是抬头的时候,对上了容尉迟的视线,他的目光很是阴沉,并透着一股骇人的灼热。
寝室号码
当晚,尤桐住在了医院,但还是单人病房,容琛叫过来的护士吱吱呜呜说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不能换,于是两人还是各住各的。
两天后,容琛可以出院了,而尤桐早就等不及了。
院长看了看病历本,“尤小姐回去之后要按时吃药,多多休息!”
“嗯,我知道了。”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话,要立马来医院复诊。”
“好,我一定会的!”尤桐极力保证。
折腾了好一番,尤桐总算可以出院了,办手续的时候容尉迟帮她刷了卡,总共花了三万五。
尤桐顿时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痛,这么多钱,她得赶紧还他,可是她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在容尉迟的坚持下,容琛被司机接走,而尤桐坐容尉迟的车子返回学校。
他将车子停在宿舍楼下,她下车前,他忽然问她,“你住几号寝室?!”
“啊?!”他干嘛问这个?!
“啊什么啊,快说!”
“……”尤桐实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说就别想下车!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尤桐怔了怔,看他严肃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小声说道,“605。”
“嗯。”容尉迟沉声道,开了车门放她下车。
尤桐困惑不解,下了车,本想再次对他道谢,可是话未出口,他的车子就已经迅速掉头,她呆怔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回到寝室,尤桐发现室友们一个都不在,马上就要离校了,她们都找到了房子,陆续搬了出去。
而她自己……
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又想起刚刚欠下的三万五,尤桐重重地叹了口气。
苏老师上次借给她一万块,她还没能还上,可现在她必须先还容尉迟了!
如此负债累累,她必须再找份兼职来做才行,去当吉他伴奏是不可能了,上次被容尉迟警告过的,所以她要另外想办法!
尤桐一边想,一边整理东西,忽然楼下管理员来敲门,“605有外卖!”
尤桐一愣,连忙跑去开门,管理员阿姨笑眯眯地说道,“快递员刚刚送到楼下的,鼎泰丰的东西,闻着都香呢!”
一份干拌面、一份元盅鸡汤、还有一份鼎鼎大名的小笼包……尤桐终于知道容尉迟为什么问她寝室号了。
接过这热腾腾的美食,尤桐的心里忽然滑过一股暖流,她不知道是因为东西太烫手了,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
她拿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容尉迟打个电话,礼貌上来说应该打,但一想到他的脾气她又有点退缩。
就在尤桐纠结的时候,容尉迟却先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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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温柔
“总监!”尤桐的心好像一下子跳到嗓子眼。
“嗯。”容尉迟的声音依旧是不冷不热,“吃东西了吗?!”
“没有。呃,不是,是正要吃。谢谢总监!”明明他不在眼前,她却还是万分紧张,以至于说话都有些错乱。
“下个礼拜你不用来上班了!”他又沉声说道。
“这……”
“生病的人不许到处乱晃!难道你想传染给其他人吗?!”
尤桐有些不服气,“我已经好了,再说我得的又不是传染病!”
“不许上班!就这样!”他强势地结束了通话。
好霸道!尤桐忍不住腹诽。
可低头又看了看那些吃的,她又觉得矛盾了,他的霸道里好像又带着一点温柔。
心跳忽然漏了半拍,双颊也情不自禁地有点发烫。
呃……尤桐,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 ◎ ◎
第二天,尤桐没有去上班,更确切地说是没敢去上班。
但她也不会浪费大好时光,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把论文整理完毕,然后带着它去了苏慎行的办公室。
已经有些日子没怎么见过尤桐,苏慎行的关注明显不在论文上,匆匆看过几眼便放在了一边,然后询问她一些生活琐事,“尤桐,你最近还好吧?!”
“嗯,挺好的。”她没有说自己生病的事情。
“马上就要离校了,你有什么打算?!”苏慎行关心地问着,银框眼镜后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温柔。
“就出去租房子吧,我已经在找了。”
“有眉目了吗?!”
“嗯,有的,我可能会跟现在的室友一起合租。”尤桐没有说实话,她的几个室友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一起合租的话很不方便。
苏慎行点了点头,“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说。”
“我知道了。对了苏老师,您借给我的钱,我可能要再过阵子才能还。”
“没关系,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谢谢苏老师!”尤桐由衷地感谢道。
又有学生来办公室,尤桐便匆匆告辞了,她没有察觉到的是,苏慎行温柔的视线一直追随她到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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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期间
“总监,早上好。”
“早。”
容尉迟踱步走进办公室,习惯性地按下内线,“送杯咖啡进来!”
“好的,请您稍等。”
不一会儿,胡蝶端着托盘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总监,您的咖啡!”
埋首在文件里的容尉迟抬起头来,微微一怔,对啊,他忘了,尤桐还在休假呢!
“放下吧!”
“是。”胡蝶连忙讨好般地将杯子放下,然后偷觑着他的表情。
容尉迟端起咖啡,眉头微微皱起,明明是一样的杯子,一样的咖啡,一样的水,可味道却偏偏不对。
“你下去吧!”
“是。”胡蝶心里一阵阵不平衡,那个尤桐难道在咖啡里下咒了不成,为什么总监只对她的咖啡满意呢?!
出了容尉迟的办公室,胡蝶路过尤桐的办公桌,看着那空荡荡的位置,她心里升起一股怨念,这里永远空着就好了!
◎ ◎ ◎
休假的几天里,尤桐并没有闲着,她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一份兼职,是给一间餐厅送外卖。
这还是容尉迟给她的灵感,虽然做外卖快递员辛苦了些,但她找的这间餐厅很高级,薪水很不错。
一心想快点攒钱还债,尤桐在打工的时候充满了斗志,连续五天她都骑着餐厅配备的小绵羊,头戴安全帽,穿梭于台北市的大街小巷里。
第六天晚上,她快要收工的时候,意外接到黎佳期打来的电话。
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尤桐真的有一股血液逆流的感觉,她知道黎佳期一周前就搬离学校了,可怎么还不放过她呢?!
没什么好说的了!
尤桐咬咬牙,不但没有接听,而且还把号码拉入了黑名单,然后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继续开动小绵羊前行。
按照订单上的地址,尤桐一路骑着,忽然觉得这路况有些眼熟,好像有点像那天晚上容尉迟带她来过的地方,可是当时她恍恍惚惚的,并不是很记得,因此不能确定。
金鼎花园,C座,19楼,A户。
跟楼下的保安和管理员沟通完毕,尤桐顺利搭上电梯,到达住户门口,按下门铃。
连续按了好几下,都没有人响应。
就在尤桐以为屋里没人的时候,门却“唰”地一下开了,容尉迟高大的身影豁然出现。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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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怕我
尤桐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抬手拉了拉头上的安全帽,可安全帽只能戴在头上,却挡不住脸,完了,她死定了!
容尉迟也很是意外,他虽然想到了她不会乖乖休息,可也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安分!
尤桐藏在安全帽下的双耳微微红了,她硬着头皮说道,“请问是您订的餐吗?!”
“你说呢?!”容尉迟的口气不善。
“那……请您签收!”她把食物袋子递了过去。
容尉迟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并且连带着她的人也一起拖进了门,“砰”的一记关门声,隔绝了她的退路。
尤桐吞了吞口水,忐忑地站在墙边上。
“过来!”他厉声说道。
她跟着他走,到了餐厅的位置。
他将食物袋子往餐桌上一丢,冷声质问,“你做了多久了?!”
“五、六天。”
容尉迟微微眯起了黑眸,眸底迸发出危险的光芒,“你真的这么缺钱?!”
尤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置身于他豪华的房子里,她显得如此渺小,就好像是在他眼里,她打工的钱根本就不是钱。
她咬牙承认,“是,我很缺钱,我得还你医药费。”
“医药费?!”容尉迟错愕了下,显然没在意过这件事,“你打工就是为了还我医药费?!”
“是。”
“不用还了!”他沉声说道。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区区几万块而已!”
尤桐的心脏骤然一阵紧缩,几万块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对她来说很重要,不光是医药费问题,更是尊严问题!
容尉迟也是微微一怔,觉得自己的话大概是刺伤了她的自尊心,可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却又觉得她莫名其妙,都要死不活的了,还在乎什么尊严!
他转过身去拿碗筷,两人份。
“坐下来一起吃!”
尤桐错愕,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病号我才格外开恩的!”
“我已经好了。”她小声地辩解。
“吃!”
“我不饿。”
容尉迟脸色一沉,她越是拒绝,他就越是想让她屈服!
他用危险的语气质问,“你是不饿,还是不想?!难道对着我吃饭会让你难以下咽吗?!”
“不是的。”尤桐闷闷地否认,但心里面却偷偷地想,跟他一起吃饭真的很有压力!
“那就吃吧!”他霸道地命令。
“……”尤桐很是纠结。
“你好像很怕我?!”他的身体忽然前倾,低头望着她粉嫩的小脸。
两人靠得很近,近到正面几乎要贴在一起,空气里忽然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一起吃饭
尤桐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紧张地说道,“不,不是的……我没有怕,我只是……只是尊敬!您可是总监呢,公司里有好多人都崇拜您!”
“是吗?!”他不以为然,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高处不胜寒那般的孤寂。
尤桐进退两难,一心只想离开,“总监,我该走了!”
她拿起外卖的订单想叫他签字,可他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尤桐倒抽一口凉气,立即想把手抽回来,却不料挣脱不开他的钳制,“总监……请、请放开我!”
“如果我说不呢?!”他的语气有些飘忽,半真半假。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
容尉迟看着她紧绷不已的样子,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我只是叫你留下吃饭,又不是让你陪我上chuang,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尤桐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颤一颤的,“总监,我……真的不饿……”
“不饿也得吃!”他霸道地说,锋利的黑眸注视着她,“还是,你存心要跟我作对?!”
“不不不,我不敢!”她连忙澄清。
“那就坐吧!”
尤桐心里一阵懊恼,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容尉迟订的是两荤两素,两个人吃足够。
“吃啊,发什么呆?!”
“哦。”她连忙扒了口饭。
“你是猫吗,吃这么少?!”他又不悦,夹了一大口菜放入她的碗里。
尤桐呆呆地怔住,已经好久都没有人给她夹过菜了,这种感觉……很温暖!
“谢谢。”她的脸,莫名地红了。
容尉迟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你的身体好了?!”
“好了好了!我明天可以正常上班!”她紧张地说着。
“谁管你能不能上班?!你以为公司没有你就会倒闭吗?!”他说话永远带着嘲讽。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快点上班。”她轻声说道。
“怕我扣你薪水?!”
“嗯。我快要离校了,到时候没钱租房的话恐怕会流落街头。”尤桐下意识地握紧了筷子。
容尉迟微微一顿,“公司可以为员工安排住处的!”
“真的?!”尤桐倏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写满了惊喜,但还有更多的不敢置信。她还是实习期呢,真的可以享受这样的福利吗?!
容尉迟瞪她一眼,“你以为我会随便拿员工的待遇开玩笑吗?!”
“没有没有,我没有怀疑您!但是……”
“你不想住的话可以不要!”他冷声打断她。
“不不不,我想住,真的!”尤桐差点举手发誓,脸上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容尉迟看她高兴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一度,可很快就又恢复了冷漠,“吃饭!”
“好。”她笑着点头。
忽然,客厅的电话响了,容尉迟起身去接。
手机小说请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公车、地铁、睡觉前、下班后想看就看。 亲亲们,你们真的有看文吗?为什么我没推荐,没收藏,没留言,神马都没有啊?孤单码字的滋味很难受,给我点动力吧!安安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跟读者的交流也不多,但我自认为我很努力,每天2更,章节字数只多不少,平均将近1100,没有几百字对付你们,所以让我知道你们的存在,好吗?
一点暧昧
这一通电话打的时间很长,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饭菜都凉了。
尤桐无措地往客厅望了望,瞥见容尉迟好像暂时没有结束通话的意思,想了想,虽然觉得有点冒昧,但她还是将凉掉的饭菜装进微波碗里,想着等一会儿他可以热下再吃。
将碗筷收拾了一番,餐桌已经干净了,尤桐随后进了厨房,想洗了碗再走,他留她吃饭,她洗碗也算是一种礼貌。
“你在做什么?!”容尉迟忽然出声。
“洗碗。”尤桐自然而然地回答,却猛地发现不对劲,他的声音好近!
“这是第一次有女人在我家里给我洗碗。”容尉迟哑声说道,声音里泛起性感的涟漪。
尤桐下意识地抬头,视线恰好落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微微敞开的前襟露出健美匀称的胸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阳刚得不可思议。
忽然,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快了,视线继续往上挪,在对上他英俊的脸庞时,双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他的五官精致,完美得不可挑剔,俊美中透着刚毅,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好像是带着磁性,引人沉沦。
容尉迟也静静看着尤桐,她娇弱的样子跟以往有些不同,在公司的时候她表面上虽然对他恭恭敬敬,但骨子里却透着顽固的倔强,而此刻,她好像被卸掉了防御的外衣,露出了里面最真实的灵魂。
在他的盯视下,尤桐有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感,不是他平常给她的压力,而是心跳突然加快,空气也变得有些不同了,好像温度都升高了好几度。
“洗好了,我该走了。”她佯装镇定地说道。
因为太过紧张,她没有注意到地面上有一滩水渍,脚下一滑,整个人便以六十度的倾斜栽倒,她失控地尖叫出声,闭眼迎接接下来的惨况。
“啊……”
“小心!”蓦地,一股坚定的力量搂住她的腰,她没往后跌,反而整个人扑进容尉迟结实的怀抱,手还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衬衫。
他的双臂牢牢地圈住她,两人的身体贴靠在一起,亲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她怔忡的小脸迎向他的俊庞,两人的目光紧紧相锁。
尤桐感到一阵眩晕,察觉到一股专属于男人的阳刚味道将她紧紧包围,她可以清楚地嗅到他身上清爽的古龙水味。
容尉迟也怔住,两个人贴得好近,近到他一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淡雅的清香,那自然的味道幽幽地沁入他的鼻端。
他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美丽的小脸,她明亮的水眸里盈满慌乱,粉唇微张,仿佛在对他发出甜蜜的召唤,如此甜美诱人的模样,深深地蛊惑着他的心。
仿佛有一股电流在他们之间流窜,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想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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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住院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将两人的思绪拉回现实,这一次是她的电话。
尤桐怔了半秒,才发觉自己还靠在容尉迟怀里,连忙狼狈地退开,可脸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连带着耳根都跟着发烫。
她慌乱地掏出电话,一看号码,竟然是台南的,一定有事!
“喂,小桐啊,我是李婆婆,你奶奶生病住院了,你快点回来看看吧!”
“什么?!”尤桐脸色突变,“好,我马上赶回去!”
“那你可要快点啊!是我把你奶奶送到医院的,可医生说的那些话我也听不懂,好像是挺严重的样子,要手术,你快点来吧!”
“好好好,我马上就回去!李婆婆,麻烦您先照顾下我奶奶,拜托了!”
“好说好说!对了小桐,医生说要交什么押金,我只有三万,还差十几万呢,你多带点钱回来啊!”
“十几万?!”尤桐惊呼一声,心里面乱作一团,她咬牙说道,“好,我知道了!”
十几万,她去哪里找十几万啊?!
心里一急,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本来她还想着上了班攒点钱可以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呢,可没想到这会儿连手术费都拿不出,她真不孝!
挂断了电话,尤桐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抬手抹掉眼泪,哽咽地对容尉迟说道,“总监,我家里有急事,我先走了,再见!”
说着,她抓起安全帽就往外走,可容尉迟一把拉住了她,“你能借到钱吗?!”
“我……”尤桐回答不出来,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去找妈妈了,可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得了黎家的大门。
就在刚刚她才把黎佳期的号码给删了,现在去黎家绝对是自取其辱,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管黎佳期怎么为难她,她都得忍受!
可是性格那么骄纵的黎佳期会轻易地放过她吗?!
尤桐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眼泪越流越多。
容尉迟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拿着吧!”
尤桐整个人一愣,抬头呆呆地看着他。
容尉迟却是面色平静,淡淡地道,“人命关天,你自己选,是要面子,还是要救命钱?!”
“我要奶奶平安无事!”尤桐的眼泪瞬间又滚落下来,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再死要面子活受罪,她接过他的卡,哭着说,“谢谢!”
银行卡那么小、那么轻,落在她的掌心里却好像有千万斤那么重,这一次,她是真的欠了他!
“谢谢总监!谢谢!”她再次说道。
“行了,你不嫌烦我都嫌了!”容尉迟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尤桐抽泣了两下,没再啰嗦,咬着牙飞奔下楼,骑着小绵羊“突突”地驶远了。
幸好她打工的餐厅跟去火车站是顺路,她半途将小绵羊送归餐厅,然后打车赶往火车站。
◎ ◎ ◎
当晚,容尉迟接到容琛的紧急电话,“什么?!台南的工地发生事故?!你去还是我去?!”
赶回台南
尤桐下了火车,一分钟都不敢耽误,咬牙又打了车在第一时间里赶到了医院。
她到达的时候,奶奶的手术已经做完了,是李婆婆按的手印。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尤桐看到奶奶病怏怏地躺在那昏睡着,突地就眼睛一酸。
奶奶看起来老了许多,白头发又多了不少,人也瘦得不像话,她去台北之后,奶奶都是一个人独自生活,肯定吃了不少苦,就靠着一点政府补贴金维持生活,还总是省吃俭用,有什么好东西都尽可能地邮给她。
尤桐忍不住眼泪,哭着跑到病床前,“奶奶!”
床上的老人毫无生气,没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李婆婆含泪说道,“小桐,医生说你奶奶要后半夜才能醒过来呢!”
“李婆婆!”尤桐一把抱住她,哽咽着问,“我奶奶到底怎么了?!上个月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李婆婆吱吱呜呜地说不明白,这时医生前来查房,及时对尤桐说了个明白,“病人患的中老年人常见的心脑血管疾病……”
“那我奶奶会好起来的吧?!”
“这个很难说,刚刚的手术虽然进行得还算顺利,但这种病跟病人的自身体质和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手术后要靠养,后期的情况暂时还不能下判定。”
“医生,求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奶奶!”
“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而为。对了,住院手续你办一下,还有把手术费和医药费补齐,再交十五万押金。”
“好。”尤桐红着眼圈点头。
她到了缴费窗口,掏出容尉迟给的银行卡递了过去,工作人员轻轻一刷,六位数的钱就划走了,她的心里也好像被狠狠地划上了一刀。
时间到了夜里两点,医院里寂静无声,忽然走廊里传来一阵吵闹,尤桐一直没睡,听到声音后便出门去看。
一大群人骂骂咧咧地嚷着,“光是负责住院费和医药费就行了吗?!还有精神损失费呢!这笔钱怎么算?!要不是你们强拆,这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尤桐隐约听明白了,就是电视上和报纸上经常报道的那样,建筑商遇上钉子户了,终归到底都是利益二字。
“各位请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容氏集团一定会负起全责的!”
容氏集团?!
尤桐心里一惊,抬头往人群里看,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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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相遇
容尉迟!
怪不得她刚刚就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表情严肃,微湿的黑发略显凌乱,有一点风尘仆仆的味道。
容尉迟一抬头也看到了尤桐,眸底忽然闪过一丝微光,但他很快就敛去了心绪,转头继续处理危机事件。
“各位,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现在首要的事情是怎么把伤者的伤治好才对,如果伤者的病情恶化,甚至生命堪忧的话,那么再多的钱都没用了,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吧?!”
“好了,大家先回去,我谨代表容氏集团郑重承诺,伤者所发生的一切住院费用容氏将全权负责!”
“至于后续的补偿问题,你们有的说要一百万,有的说要两百万,这样显然是混乱的,还是请大家回去后协商一致,提出统一诉求,到时候容氏一定会大家一个交代的!”
花了几分钟时间,容尉迟就将闹事的家属安抚了,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一股让人服从的气场,容尉迟就是这样的人,他简短的几句话,却立场坚定,条理分明,一个人的气场压制住了一群人,真是好厉害!尤桐在心里忍不住赞叹。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尤桐连忙走过去打招呼,“总监!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吗?!”
“嗯,有点麻烦,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决。”
“有您亲自出面一定可以的!”尤桐很真诚地说着,可说完之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好像有点溜须拍马的意思,可是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只不过她还是有一个疑问,他是财务总监,这种事好像不应该是他负责。
“容琛刚出院没多久,不适合奔波!”容尉迟沉声说道。
尤桐一怔,也对!
容尉迟瞥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然后问向她,“你奶奶怎么样了?!”
“做完手术了,但还没醒。”尤桐揪心地回道。
他了解般地点了点头,又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她摇摇头,“暂时没有,谢谢总监关心!”
“不客气。”
夜深的关系,气温有点低,走廊里更是阴凉,尤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容尉迟见她穿得单薄,不动声色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穿上吧!”
“不、不用了,我不冷!”
“你不冷,那你就当我热吧!刚刚被那群人围攻,我火冒三丈!”他说得煞有其事,将外套强行覆在她身上。
“谢谢!”尤桐感激地说着,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还有,谢谢您借卡给我!”
他不语。
“我会尽快攒钱还给你的!”她又说道。
他还是不说话。
“呃,还有上次的三万五,我会一起还的!”
“嗯!”容尉迟终于应了一声,却很是不耐烦,他又不是来催她还钱的!
尤桐还想说些什么,可病房里忽然传出声音,她心里一惊,惶惶地奔回了病房,“奶奶!”
“小、小桐……”奶奶气若游丝地唤着。
“奶奶,我在我在,我是小桐!”尤桐紧紧抓着奶奶的手,泪流满面。
“小桐……别哭……奶奶有话要对你说……”
“奶奶,您先别说话,我去叫医生来看看,先检查下再说!”
“不……我现在就要说……不然的话我怕来不及……小桐,我要说的事情是……关于你的身世……”
她的身世
“小桐……其实,你不是我的孙女……”
“奶奶,你在说什么啊?!”尤桐直觉奶奶是病糊涂了。
“我说的是真的……当年,我的丈夫和儿子出车祸一起死了,我伤心欲绝地离开了台北,而你妈妈抱着还是婴儿的你,也是无依无靠,我们是在火车站认识的……然后我和你妈妈以婆媳相称,一起来到台南,你也就变成了我的孙女,可其实你不是……”
“不,不是的,我是您的孙女,我是!”尤桐不能相信这惊人的转折。
“小桐,奶奶没有骗你……奶奶最疼你了,我真的把你当做亲孙女,可是我现在老了,又病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不,奶奶您别胡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傻丫头,奶奶知道你孝顺,奶奶也疼你,所以我得趁着还有口气把真相告诉你……你真的不是我孙女,可你的爸爸到底是谁只有你妈妈知道……你得去问她才行……小桐,奶奶希望你……幸福……”
说完,奶奶便有些呼吸不畅,尤桐吓得脸色惨白,哭着去叫医生,“医生!医生!”
经过一番抢救,奶奶并没有生命危险,尤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是关于身世的秘密却又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病房门口,容尉迟沉默着,深邃的黑眸里泛起同情,抑或是怜惜,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银白色的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烟,用打火机点燃,缓缓地抽了起来。
尤桐纤弱的背影在白色的烟雾里,慢慢地变成了朦胧。
黑夜悄悄过去,天渐渐亮了,尤桐出了病房去打洗脸水,一开门却看到容尉迟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总监!您一整晚都在医院吗?!”她错愕着,“是不是那些患者家属又闹事……”
容尉迟瞧着她,那明显哭红了的眼圈,让他心头恍若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东西轻轻溢出,他下意识地叹道,“我不放心。”
尤桐微愣,心弦蓦地一颤,觉得他好像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她睁大了眼睛,那惴惴的神情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而她呆愣的模样,更加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他那张冷峻的脸庞忽然朝她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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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
“小心身后!”他沉声说道,并一把将她拉到身前,而她后面四个人抬着一个急救担架晃晃而过。
尤桐这才缓过神来,捂着胸口平息悸动。
原来是这样!
天啊,她还以为他是要……
“呃,谢谢!”她退开一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微微低下了头。
容尉迟也好像有些懊恼,双手Сhā回口袋,徐徐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总监再见!”
容尉迟快步离开,尤桐却半天无法平息内心的慌乱,她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太伤心了吧,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胡思乱想。
最疼爱自己的奶奶不是亲生的,爸爸是谁不知道,妈妈不怎么喜欢自己……这样的她,孤单得让她自己都觉得讨厌。
◎ ◎ ◎
转眼,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尤桐没有再见过容尉迟,她想他可能已经处理好了公司的事情,大概是回台北了。
清晨六点,整个医院还很安静,尤桐却早早地起身了,整理东西并准备去办出院手续。
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容尉迟沉稳走过,路过某间病房时,脚步缓缓慢了下来。
尤桐正忙着收拾衣物,并没有注意到门口正有人望着自己。
“当当……”他抬手敲了敲门。
尤桐闻声回头,倏地睁大了眼睛,“总监?!”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出病房,“总监,您怎么来了,公司的纠纷还没处理好吗?!”
“基本好了。”他简略地说着。刚刚他匆匆一瞥,见她正在打包,便询问道,“准备出院了?!”
“嗯,奶奶说她不喜欢医院的环境,非要回家休养。”她轻声回道。
他点了点头,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台北?!”
“明天。”尤桐有些犯愁地说着,她想留下来照顾奶奶,可是奶奶不让,而且她已经旷职好些天了。
“明天什么时候?!”
“早上。”
“几点?!”
“呃……八点。”她有些不懂,他问这么详细干嘛?!
容尉迟缓缓扬起唇角,“我也是。”
也是什么?!
尤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明天早上八点,我在车站等你,一起回台北!”
啊?!
她顿时傻了眼。
一起回去
容尉迟强势决定,让人无法拒绝,不等尤桐说不,他已经迈开脚步走远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发呆。
呆怔了一会儿,尤桐懊恼地返回病房,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并办完了出院手续,她带着奶奶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早上,尤桐依依惜别奶奶,然后心情略带几分沉重地赶往了火车站。
站前人很多,她张望着窗口正准备买票,容尉迟却迎面走了过来,“票我买完了,走吧!”
尤桐这会儿才彻底觉悟,他们俩真的要一起回台北了!
环境优雅的火车包厢里,软座沙发,实木餐桌,蕾丝窗帘,空调,电视,网线一应俱全,还有一名身着制服的列车员在门口随传随到。如此高级的待遇,让尤桐有些不适应,这完全颠覆了她对火车的印象。
容尉迟唤来列车员,“点餐!”
“好的,先生,请稍等。”
一分钟不到,一名身着白色制服的服务生便走了进来,“先生,小姐,上午好!”
容尉迟接过菜单然后推到尤桐面前,低声说道,“想吃什么,自己点。”
尤桐看着那份菜单,顿时有点晕,这完全是星级酒店的阵势,她扫过那些食物的价格,表情越来越僵硬,飞速看到最下面的一行小字,才慢慢抬起头来,轻声道,“我要一碗方便面。”
“方便面?!”服务生错愕着,以为自己听错。
“嗯,就是大碗面。”尤桐生怕服务生说没有,连忙又补了一句,“什么口味的都行。”
“这……”服务生转头看了一眼容尉迟,显然有些为难。
“改成意大利面,两份,其中一份多加一成火腿。”容尉迟沉稳地说着,一双黑眸微微掠过尤桐那张写满了不安的小脸。
“好的,请二位稍等。”
不一会儿,两份热腾腾的意大利面就端了上来,容尉迟示意服务生将多加了火腿的那一份放在了她面前,尤桐顿时心里暖暖的,但更多的是忐忑,这份面好像不便宜,她已经欠他十几万了,现在还……
“总监,我先打个欠条给您!”说着,她从包里掏出纸笔,唰唰写了起来,之前她欠下的那三万五,还有奶奶住院时划掉的十五万多,还有这次的车票,还有这份面,总共加起来差不多是十九万。
他接过欠条,看也没看就随手揣在口袋里,“吃面吧!”
“嗯。”尤桐点了点头,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
火车徐徐前行,一路上包厢里都很安静,容尉迟话不多,拿着笔记本上网看股票,偶尔才抬头跟她说几句话,而尤桐则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拖腮看着窗外的风景,漫漫绿野,渐渐变成了钢筋水泥,终于到了台北。
“我送你回学校吧!”容尉迟沉声说道。
“不用了,不顺路的,对面有直达台大的公交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容尉迟微顿,点了点头,“也好。”
“总监再见!”
尤桐看着容尉迟坐上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他英俊的侧脸映在车窗上,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迷离。
愣了一会儿,尤桐收回视线走向公交车站,刚刚要上直达台大的那一辆,却忽然想起了临别前奶奶说过的话。
“小桐,你记得去见你妈妈……”
尤桐的眼底闪过一丝黯淡,咬牙上了另外一辆公交车。
前去黎家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走着,一站站停,一站站再走,就好像人生那样,每一站都是一个选择。
计划真的不如变化快,短短数日里发生的一切全都偏离她的想象,本以为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竟在她的眼前,不停地上演。
她的生活,转眼间支离破碎。
她本以为的坚强,在现实面前被消磨殆尽。
黎家的别墅位于阳明山最精华的地段,尤桐坐在公交车上却无心看风景,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破例来此。
下了车,又走了一段长长的路,尤桐才到了那气派的雕花大门前,颤着手指按下门铃。
“您好,这里是黎宅,请问是哪位?!”
“我找……黎夫人。”尤桐顿了一下,艰涩地说,“我姓尤。”
“请稍后。”
不一会儿,侧面的小门被打开了,黎家的佣人走了出来,“尤小姐请跟我来。”
“谢谢。”尤桐轻声说道,跟着佣人踏进她陌生的地方。
欧式风格的别墅美轮美奂,水晶吊灯、进口家具、高档地板……处处都彰显着尊贵奢华。
沉稳的脚步声在旋转楼梯的位置上响起,尤桐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见到的人却不是她的妈妈赵婉华,而是一张俊逸儒雅的脸庞。
黎远航穿着白色衬衫,外套黑色马甲,温柔俊逸,风度翩翩,他走下楼来,微微地朝她点了点头,解释道,“婉姨陪佳期去德国买毕业礼物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尤桐的心猛然一痛,怪不得她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原来妈妈出国了,那一日黎佳期打电话给她想必是来炫耀的吧!在奶奶住院,在她痛心于自己身世的时候,妈妈却陪着黎佳期在国外购物……忽然,她的眼角有些发酸。
“尤桐,你来是有什么事吧?!”黎远航礼貌却疏离地问道。
“没、没什么事。”她坚强地说着。是的,没事了,不重要了。
尤桐匆匆告辞,黎远航竟亲自相送。
“尤桐,你也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尤桐淡淡地回答。
“哦?!这么快?!”黎远航微微有些惊讶,然后有些好奇地问,“在哪上班?!”
“容氏。”
容氏?!
黎远航的眉头忽然一皱。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两人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口,尤桐迫不及待地说道,“再见!”
“再见。”黎远航目送尤桐的背影离开,目光里流露出几许复杂,像是不舍,却又是无奈。
邮件失误
一切都回归了正轨,平凡却忙碌的日子。
请假的那些天,尤桐的部分工作由胡蝶代理,所以等她一回归,两人便有不少公事上的摩擦。
“尤秘书,文件你整理好了没有?!”胡蝶又换了一件黑色的丝质长裙,红色的束身腰带勾勒着完美的身体曲线。
“什么文件?!”尤桐有些茫然。
“银行对账单啊,我发你邮箱了,你没看到?!”
尤桐一愣,糟了,她没有登陆邮箱,可她完全没有想到胡蝶会给她发邮件,而不是当面给她啊!
“不好意思,我没开邮箱,我现在就看!”
“那你抓紧哦,等下总监就要用了,你赶快整理好,然后打印出来!”
“好,我知道了!”尤桐连忙开了邮箱,可一看到附件便傻了眼,五十多张表格她怎么可能一下子整理得出来?!
“尤秘书,快点啊,总监还有十分钟就进办公室了!”胡蝶恶意提醒着。
尤桐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这时,楚阔站了出来,“胡出纳,你怎么不早点提醒尤秘书呢,现在只剩下十分钟的时间了,她怎么可能整理得出来?!”
“那是她的事,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再说了,身为秘书应该随时打开邮箱查看,这是她自己失职!”说完胡蝶趾高气昂地走了。
“她这分明是故意的!”楚阔气愤地说道。
“算了,她说得也有道理。”尤桐闷声说着,然后开始迅速下载邮箱里的附件。
“可是五十多张表格,神仙也搞不定啊!”刘芳和高文雅也忍不住抱打不平。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谁都没有发现在一旁的转角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目睹了这整个过程,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微光。
脚步声渐近,众人回头,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总监!”
“嗯。”容尉迟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路过尤桐的办公桌前,他脚步一顿,“尤秘书,我需要的文件准备好了吗?!”
尤桐呼吸一紧,诚实地回道,“没有。”
“没有?!”他挑眉,明显不悦。
“对不起,总监,请再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她低头请求。
“给我个理由!”他的俊容上一片淡漠。
“我……”尤桐一张小脸瞬间变白,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说这是胡蝶蓄意的,也许自己可以免于被罚,但胡蝶一定会记恨在心,以后办公室里恐怕永无宁日了。
“十秒钟,解释清楚!”容尉迟严厉地说道,并抬手看表,开始计时。
尤桐下意识地咬紧了唇瓣,而容尉迟凝望着她,炯亮的黑眸里晕染出一层高深莫测。
时间到,容尉迟沉声说道,“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他径自走向办公室,而尤桐僵在原地,他高大的身躯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带起一股冷凛的气息。
“还不快去?!”楚阔偷偷推了她一把。
尤桐猛然回神,惶惶地跟了上去。
恋爱季节
办公室内,冷气徐徐,尤桐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而办公桌后,容尉迟紧迫的盯视更是让她浑身发麻,所以她选择当一只鸵鸟,微微垂下了头。
容尉迟却沉声命令道,“抬起头来!”
“是。”尤桐怯怯地抬头,几乎是一刹那,她便跌入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他的眼睛里流淌着冷漠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又好像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情不自禁地想让人靠近。
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尤桐惴惴不安,想着自己要不要先打破沉默,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两只小手紧张地揉在了一起。
忽然,容尉迟低低地笑了一声,尤桐惊讶地看到他那张素来冷凝的俊脸,此刻竟带上一层罕见的柔和。
“责任又不在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的语气幽缓,却不容人质疑,“还是,你觉得我是个昏庸的上司,黑白不分?!”
什么跟什么?!
尤桐瞪大了眼睛,局促地等待。
容尉迟勾起唇,徐徐说道,“我看到了,所以不会罚你。”
尤桐心中一喜,嘴角立即忍不住飞扬起来,“谢谢总监!”
瞧见她的笑,容尉迟有些恍惚,那天真略带几分傻气的笑颜,仿佛真的有几分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油桐花,让人轻易就能感受到她笑容里的温暖。
他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温婉干净的笑容,甚至觉得有些刺眼,于是眸色倏地一沉,“不过……处理好办公室关系也是工作能力的一部分,明白吗?!”
“明白。”她用力点头。
“你刚刚的表现不错!”
尤桐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猛然加速,双颊也因为他的赞许而偷偷地红了。
“出去吧,一会儿送杯咖啡进来!”
“是。”她的声音轻而愉悦。
走廊里,容琛刚好迎面走来,他敏锐地发现尤桐小脸红扑扑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好奇,“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呃,怎么不一样?!”尤桐狐疑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意外发现指尖滚烫。
天啊,好尴尬!
容琛仔细地看了看尤桐,因为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病友般的情谊,让他忍不住想调侃她一下,“小桐,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没有没有,我没有谈恋爱!”她连连澄清,却按耐不住激狂的心跳。
“那还真是可惜了,春天可是恋爱的季节呢!”
尤桐微微一窘,“现在是夏天啊!而且我才不想恋爱,工作重要!”
容琛挑了挑眉,笑得颇为神秘,“今晚就给你一个既是工作又能恋爱的机会!”
“什么啊?!”
参加酒会
“各位,我现在通知大家一个好消息,今晚公司要举行一个酒会,地点在晶华酒店,大家穿得正式点,男士着西装,女士着礼服!”容琛高调宣布。
听到消息后,财务部的众人都非常兴奋,胡蝶是宴会女王,喜悦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楚阔爱玩,也颇有兴趣的样子,刘芳和高文雅也是兴致勃勃,只有尤桐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要穿礼服啊,可是她就只有一件礼服,那还是上次为了参加妈妈的生日宴会而特意买的,虽然是过季的打折货,但她一直很珍惜,可是前阵子寝室泡水衣服弄脏了,泛黄的水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恐怕没办法再穿了,但如果重新买一件的话又会很贵。
揪心了一整天,尤桐在下班后很是惆怅地回到了学校,她翻出那件脏了好几处的白色小礼服,奔向了学校附近的一间裁缝店,试图做最后的挽救。
“老板,您帮我看看,这衣服能不能改下?!”
“我看看啊……”老板端详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能改能改!”
“那多少钱啊?!”
“一百五!”
“一百二行吗?!”
“不行不行,就一百五!”
“那好吧!”尤桐咬牙说道,重新买一件的话一千五都不止了,一百五就一百五!
◎ ◎ ◎
晚上八点。
晶华酒店。
容尉迟盛装出席,墨黑色的西装笔挺地衬托着他原本就挺拔的身姿,而他身边的女伴是罗谨言,虽说罗谨言有孕在身,但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优雅的气质,一身华丽的紫色长款礼服,完美的剪裁不但没有让她的身子显得臃肿,反而还更多了几分富贵雍容。
容尉迟一出场,整个酒会都为之哗然,而他身后,容琛也一样轰动全场,两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却都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容琛的长相偏向阴柔俊美,而容尉迟则集冷峻与硬朗于一身。
跟着,还有公司的其他高管先后到来,大部分都是姓容的,无一例外的是男的俊,女的美。
尤桐站在角落里,微微有些呆怔,到处都是俊男美女,真是眼花缭乱啊!
大厅里传来悠扬的钢琴声,四周已经聚集了所有来宾,著名的电台主持人负责整个酒会的流程,开幕词之后,便由董事长讲话,已经年逾古稀的荣国升虽然一头白发,却也还是精神奕奕。
再然后,全场开怀畅饮,谈笑风生,结伴跳舞。
容琛对于这种场合早已经驾轻就熟,他百无聊赖地扫视了现场一圈,无聊啊,各个都一样,女人们的妆化得千篇一律,腻歪死了!
突然,桃花眼微微一亮,他看到圆形露台的角落里缩着一个白色的小身影,好像是尤桐。
相逢恨晚
“小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尤桐闻声转头,看到容琛略带戏谑的俊脸,轻声道,“容琛。”
自从上次容琛为了救她而受伤后,他就要求她必须这样直呼其名了,虽然她还是觉得不妥,但也不得不遵从了,只不过还是有点尴尬。
“怎么不去跳舞?!”容琛笑着问道。
尤桐摇了摇头,“我不会跳舞。”
“呵呵,不是不会跳,而是不想跳吧?!”
尤桐微微一窘,“你怎么知道?!”
“小桐,你可真是个奇葩,这种场合别的女人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表现自己,你倒好,还藏着掖着!”容琛玩味地看了看她,“不过,你这小礼服倒是挺不错!”
“呃……”尤桐顿时一阵窘迫,她的礼服被那个裁缝店的老板改得乱七八糟,肩膀的部分去掉了改成了吊带,裙摆也剪掉了一大截,又凉又短,她觉得好不自在,实在没办法了才穿来的,可他却说不错?!
“哈哈,脸都红了,你也太好玩了!”容琛开怀地笑出了声,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尤桐低下头,尴尬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小桐,陪我跳支舞吧?!”容琛见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更想逗她。
“我……不方便。”尤桐闷头说着,她觉得裙子太短了,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还怎么敢跳舞呢?!
容琛差点内伤,放眼全场,裙子比她短的人多的是,可没有一个像是她这么战战兢兢的!
“好吧,不跳就不跳,那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好吗?!”他指了指一旁的小沙发。
尤桐又是一阵哆嗦,“我还是站着得好!
“小桐,你觉得我帅吗?!”容琛忽然很严肃地问道。
“帅。”她很老实地回答。
“那你觉得我像是se狼吗?!”
“不像。”
“那你干嘛浑身跟刺猬一样地戒备着我?!”
“我没有。”
容琛有些无语,平时觉得她乖得像只白兔,可现在却觉得她倔得像块石头,他干脆拉起她的手直接往小沙发走去,“没有就坐啊!”
“不,不了。”尤桐连连拒绝,虽然知道容琛没有恶意,但她就是觉得不自在,一时情急便扯了谎,“对不起,我有事,想先离开下!”
“什么事?!”容琛挑眉问道。
“我想去洗手间!”说完,她的脸红了个彻底。
容琛彻底无奈了,“好好好,去吧,小心点啊,别走丢了!”
“我知道了。”尤桐闷声说完,掉头就奔出了露台,可因为太过着急,又没有看路,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啊!”惊呼一声,她连忙抬头,只见容尉迟一张冷凝着的俊庞。
“对不起,总监!”说完,她惶惶地跑远了。这一次,不只是脸红,连耳朵都跟着红了。
容尉迟看着尤桐落荒而逃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转头再看向容琛的时候,双眸深邃如海,徐徐说道,“别招惹她!”
“为什么?!”容琛挑眉反问。
“你的准则是不碰公司的女职员。”容尉迟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透着一丝凌厉,“我没有记错吧?!”
容琛笑得玩味,“一切准则在爱情来临的时候都会变成零!我觉得啊……我和她相逢恨晚!”
相逢恨晚?!
容尉迟微微一怔,如果那一晚在饭店的人不是他,而是容琛……
思及此,容尉迟面无表情,心脏却是猛地一缩。
奇怪声音
“小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尤桐闻声转头,看到容琛略带戏谑的俊脸,轻声道,“容琛。”
自从上次容琛为了救她而受伤后,他就要求她必须这样直呼其名了,虽然她还是觉得不妥,但也不得不遵从了,只不过还是有点尴尬。
“怎么不去跳舞?!”容琛笑着问道。
尤桐摇了摇头,“我不会跳舞。”
“呵呵,不是不会跳,而是不想跳吧?!”
尤桐微微一窘,“你怎么知道?!”
“小桐,你可真是个奇葩,这种场合别的女人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表现自己,你倒好,还藏着掖着!”容琛玩味地看了看她,“不过,你这小礼服倒是挺不错!”
“呃……”尤桐顿时一阵窘迫,她的礼服被那个裁缝店的老板改得乱七八糟,肩膀的部分去掉了改成了吊带,裙摆也剪掉了一大截,又凉又短,她觉得好不自在,实在没办法了才穿来的,可他却说不错?!
“哈哈,脸都红了,你也太好玩了!”容琛开怀地笑出了声,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尤桐低下头,尴尬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小桐,陪我跳支舞吧?!”容琛见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更想逗她。
“我……不方便。”尤桐闷头说着,她觉得裙子太短了,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还怎么敢跳舞呢?!
容琛差点内伤,放眼全场,裙子比她短的人多的是,可没有一个像是她这么战战兢兢的!
“好吧,不跳就不跳,那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好吗?!”他指了指一旁的小沙发。
尤桐又是一阵哆嗦,“我还是站着得好!
“小桐,你觉得我帅吗?!”容琛忽然很严肃地问道。
“帅。”她很老实地回答。
“那你觉得我像是se狼吗?!”
“不像。”
“那你干嘛浑身跟刺猬一样地戒备着我?!”
“我没有。”
容琛有些无语,平时觉得她乖得像只白兔,可现在却觉得她倔得像块石头,他干脆拉起她的手直接往小沙发走去,“没有就坐啊!”
“不,不了。”尤桐连连拒绝,虽然知道容琛没有恶意,但她就是觉得不自在,一时情急便扯了谎,“对不起,我有事,想先离开下!”
“什么事?!”容琛挑眉问道。
“我想去洗手间!”说完,她的脸红了个彻底。
容琛彻底无奈了,“好好好,去吧,小心点啊,别走丢了!”
“我知道了。”尤桐闷声说完,掉头就奔出了露台,可因为太过着急,又没有看路,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啊!”惊呼一声,她连忙抬头,只见容尉迟一张冷凝着的俊庞。
“对不起,总监!”说完,她惶惶地跑远了。这一次,不只是脸红,连耳朵都跟着红了。
容尉迟看着尤桐落荒而逃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转头再看向容琛的时候,双眸深邃如海,徐徐说道,“别招惹她!”
“为什么?!”容琛挑眉反问。
“你的准则是不碰公司的女职员。”容尉迟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透着一丝凌厉,“我没有记错吧?!”
容琛笑得玩味,“一切准则在爱情来临的时候都会变成零!我觉得啊……我和她相逢恨晚!”
相逢恨晚?!
容尉迟微微一怔,如果那一晚在饭店的人不是他,而是容琛……
思及此,容尉迟面无表情,心脏却是猛地一缩。
困在一起
“唔……”这一撞,尤桐顿时觉得眼冒金星。
容尉迟的脚步也忽然一顿,低头看着撞入自己怀中的人儿,表情顿时一僵。
刚刚他走至洗手间门口,忽然听到里面有男女在一起的声音,又想到尤桐是往这边走来,他直觉认定那个女人是她,理智的弦轰然断裂,莫名一股怒气汹涌而出,他无暇多想,便愤然闯了进来,可哪里知道……
“总监?!”伸来的大掌捂住她要惊呼的小嘴。
隔壁的洗手间里又继续传来声响——
“亲爱的,你好棒!”
“宝贝,你更棒!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再快一点!啊……啊啊……”
隔壁男女的叫声越来越激烈,单纯如白纸一般的尤桐听得是面红耳赤,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刚刚她一个人听到这种声音就已经够尴尬了,现在身边还多了个男人,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快要破百,身体也跟着发热,并且好像有一把火从她的小腹燃烧起来。
门外,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好像又有其他人来上洗手间。
容尉迟当机立断,一把关上门,并反手落了锁。
尤桐懊恼不已,却也觉得他做得对,因为如果两人现在走出去的话,外面的人一定会以为在里面做坏事的男女是他们,若是遇到熟人的话,那真是生不如死。
“咦,门怎么锁住了?!”
“里面有人吗?!”
尤桐红着脸,跟容尉迟一起被困在洗手间里的她,双手双脚皆难为情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啊啊……”
“啊啊……好舒服……啊啊啊……”
狭小的空间里,那对热情的男女继续燃烧,而尤桐却羞愤欲死。
她不安地移动身子,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一扭头,她面朝向了镜子,却不料看到一双不知何时就已盯着她看的炯亮黑眸。
他的眼底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眼眸深邃之处隐隐流露出危险的讯息。
四目交接,她就像磁铁一样,被他紧紧吸住,无法动弹。波涛暗涌,有什么东西悄然涌动,一触即发。
“我……我们……”她重复着,却始终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嘘!”他要她噤声,“我有办法让我们暂时什么也听不见!”
“什么?!”她茫然地问。
容尉迟微笑,低头吻上她因疑问而微张的粉唇。
她的初吻
四瓣唇相贴的一刹那,尤桐一下子惊呆了,眼睛瞪圆,而在她还处于错愕的时候,他唇上的气息已经重重地压了过来。
“闭上眼睛!”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酒精般醉人。
她还是茫然,表情僵硬,声音哽在喉咙里。
他却再也没有耐心,低下头,更强势的吻落了下来。
尤桐猛地反应过来,想扭头躲开,不料竟被他钳住了下颌,她的身体被困在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吻不温柔,不细致,而是铺天盖地般猛烈,不但掠夺了她清新的呼吸,还将火舌霸道地探入她的口中,这时她才知道,素来冷漠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如此烫人的温度。
她没有过亲吻的经验,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是否都是这样激狂热烈,但他的气息让她头晕目眩。
她双手抡拳想抵挡他的靠近,但他的力道却愈加野蛮,她越是抗拒,他就越是强势。
他的唇,与她的,纠缠着。
他的气息灌入她口中,让她以最亲密的方式,尝到属于他的味道,一种阳刚,并带着淡淡麝香的味道,让她惶然无措,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轻颤。
他的大手顺着她的背脊,缓缓下滑,他扣紧她的腰,使她的柔软抵上他的硬实。
“不……”尤桐吓得惊呼起来,拼尽全力推开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她飞速奔向门口,狼狈地跑出了洗手间。
可她刚刚踏至走廊,容尉迟便从后面快速追了上来,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尤桐的气息还未平复,颤抖的声音里却透露出怒气,“总监,请放尊重点!”
容尉迟置若罔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被吻至红肿的唇,徐徐说道,“你刚刚也很享受,不是吗?!”
“你……”他嘲讽的话语让尤桐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他们初遇的那个晚上,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不屑,她咬牙维护自己仅剩的自尊,“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是那种女人!”
容尉迟微微一怔,眼底的情绪明明灭灭。
“放手!”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肯放松一丝力道。
两人对视着,更准确地说是对峙着。
容尉迟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褪去古板的套装,她的身材竟如此姣好,但她的美丽不在于此,更美的是她浑身上下透着的那股桀骜,像是一株不折不挠的小草,有着顽强并顽固的生命力,尤其是她的眼睛,清亮透彻,没有一丝污浊,满满地写着两个大字——自尊!
尤桐紧咬着唇瓣,直到自己在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也不肯放松,之前她总是闪躲他这样的注视,但这一次,她唯一剩下的骄傲不允许自己退缩。
他强吻了她,还反过来嘲讽她,哪有这种道理?!
这可是她的初吻!
想到这,她的鼻头忽然一酸,有点想哭。
难以忍受
心里受了莫大的委屈,尤桐气愤地甩开他的手,然后以手背大力蹭着自己被他吻过的唇。像是本能,又像是故意。
她的举动大大刺激了容尉迟的男性自尊,她居然嫌他脏?!台北市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渴望被他一亲芳泽,她居然不屑?!
他上前,再次将她擒在怀里,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大野狼会想吃小白兔不是没有道理的,原来清纯也是一种诱惑,她越是怯懦的反应,越是吸引他的探索。
“放开我!”她挣扎,恨不得手脚并用。
“你再乱动,我不保证不会做别的!”他的口气不善,压抑里带着威胁,身体绷得死紧。
尤桐微微一怔,这才发现两人的暧昧,这意外让她错愕,一下子涨红了脸,又羞又气地瞪着他,讨厌死他了!
容尉迟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心里也不由得憋闷,她那眼角带泪却又强忍的模样,真的让他有股再强吻她的冲动,吻掉她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不就是吻了她一下吗,她至于这么悲愤吗?!
当初她不是对他投怀送抱的吗,怎么现在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了?!
该死的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胸中的烦闷让容尉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执意向她问个明白,“我的吻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对!”没有女人会喜欢被强吻!
容尉迟语塞,想再说些什么,但男性的自尊和天生的傲骨让他开不了口,薄唇紧抿,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地松开了她。
一得到自由,尤桐掉头就跑。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她头也没回地说。
“现在很晚了,你穿成这样,一个人回去很危险!”
“不用你管!”
尤桐一口气跑出了晶华酒店,狂奔数百米,眼泪横流。
他为什么要吻她?!
他以为他是总监,英俊又多金,就可以随随便便占她便宜吗?!
她才不稀罕!
她是穷,是父不详,妈妈又不爱的孩子,可是她也有自尊!
她血管里流着不知道属于谁的血液,但是她也有傲骨!
心里正在难过,她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起一看,竟然是容尉迟打来的!
他打来做什么?!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间,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手机持续响着,一遍又一遍,容尉迟的强势和固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可她没有勇气去面对,抚着微肿的唇瓣,内心里一片焦灼。
他好像连续打了有五六次,终于在最后一次无人接听后放弃了,屏幕的灯光慢慢暗了下去。
尤桐微微松了口气,可半分钟之后,手机再次响了,短信声重重震荡了她的耳膜,还有心弦。
——尤桐,我没有想过怎么样你,那个吻只是……情不自禁!
盯着屏幕上的字句,尤桐的呼吸一下子窒住了,他说情不自禁?!
虽然只是短信,但她好像可以感觉到他灼灼的注视,还有他说这话时咄咄逼人般的热忱,忽然,她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尤桐一路恍惚,在慌乱中回到了学校,走至校门口时,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尤桐!”
云泥之别
尤桐闻声望去,首先入目的是一辆拉风的火红色跑车,而车的主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黎佳期。
一瞬间,她有些明白了,这辆跑车应该就是妈妈送给黎佳期的毕业礼物。
心头泛起一股复杂的滋味,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更谈不上恨,而是一种很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很冷,很孤单,很难过。
黎佳期看到尤桐一身改良过的修身小礼服,眼睛里顿时露出了轻蔑,“尤桐,你还真是不要脸了,穿成这样去gou引谁了?!”
难听的话听得多了,也麻木了,尤桐不想理会,只短短说了四个字,“与你无关。”
“尤桐,你给我站住!”黎佳期恼怒地冲了过来,“你前几天去了黎家是不是?!你去做什么?!又对我哥说了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我哥会一直逼问我你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你在容氏上班了!”
尤桐微微一怔,那天她好像是说过吧,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去哪里上班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吗?!
看着黎佳期咄咄逼人的样子,尤桐忽然觉得很无力,“黎佳期,我去哪里上班是我的自由,我是去容氏上班,不是黎氏,所以跟你没关系!”
“谁说没关系?!”黎佳期的语调拔高,美艳的脸蛋上露出微微的狰狞,“尤桐,你如果敢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我绝对要你好看!”
尤桐心里更是苦涩,又是这件事!她已经为这件事付出很多代价了!因为这件事她一次次地被容尉迟误会,今晚还……
想到那个吻,尤桐心弦又是一拧,她强力压下委屈,佯装平静地说,“黎佳期,你放心好了,我永远也不会说的!”
“最好是这样!”黎佳期冷哼一声,又狠狠瞪了她一眼,“尤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晚去了哪,容氏的酒会,你穿成这样去招蜂引蝶了是吧,你可真够jian的!”
“黎佳期你说话客气点!”
“对你这种人不需要客气!你自己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尤桐,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进了容氏,就可以攀上容家的男人!尤其是容尉迟!人家是天之骄子,绝不会看上你!就算是玩玩,也只是拿你当ji女图方便罢了!”
说完,黎佳期趾高气昂地走了,火红色的跑车很快就消失无踪,而尤桐愣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天之骄子!
是啊,他和她之间是云泥之别,她只是个父不详的拖油瓶而已。
今晚那个吻,也许只是他一时兴起罢了!
压下纷乱的心绪,尤桐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回去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可是明天去公司她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同事八卦
一整夜辗转反侧,尤桐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显得有些憔悴,而容尉迟却没有进办公室。
对此,她心里面是存着一点侥幸的,心想要是他一整天都不来就更好了!
打卡完毕,楚阔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尤桐,你昨晚是不是走得很早啊,我后来怎么没见到你呢?!”
“呃……是啊,我有点不胜酒力,就先走了。”
“那你可错过大事件了!”楚阔忽然很严肃地说着。
“什么大事件?!”
“昨晚酒会临近结束的时候,董事长忽然昏倒了!”
“董事长病了?!”尤桐心里一惊,怪不得容尉迟没有来上班。
忽然,她心里泛起了一丝罪恶感,刚刚她的想法好像不太好似的,虽然她不希望看到他,但是她也不能诅咒人家生病啊!
这时,刘芳和高文雅也凑了过来,开始女人们的八卦,“尤桐,你知道吗,现在公司里的人都在说,董事长这次是真的要退下来了!你猜接班人会是谁?!”
“不知道。”尤桐轻轻摇头,不想多说。
“哎呀,尤桐,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么木讷好不好!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大事啊!”
尤桐愣了愣,“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这是公司高层的事,而且是容家的家事,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啊!”
刘芳和高文雅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尤桐,你这个傻瓜!我们可是全都很希望我们总监能够成为新任总裁呢!”
楚阔也连连点头,并故意取笑她们,“然后你们就有机会成为总裁夫人了,是吧?!”
“死小孩,你胡说什么?!”刘芳和高文雅气得直瞪眼。
“我才没有胡说呢!我说姐姐们,你们真有这么恨嫁吗,要不要我介绍几个优质男人给你们啊?!”
“去,你能认识什么优质男人,都跟你一样是小毛孩!我们欣赏的是总监那样成熟、英俊、又多金的钻石级单身汉!”刘芳的眼睛里直冒出贼光。
高文雅也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就是就是!我们总监虽然外表冷酷,但心理学上说,越是这样的男人,内心就越是火热,一旦爱起来那就是疯狂!天啊,好想知道跟他接吻的滋味!尤桐,你觉得呢?!”
被点了名,尤桐呼吸一紧,不由得想起昨天的那个吻,脸唰地红了起来。
“尤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该不会是总监不来,你就魂不守舍了吧?!”
“我哪有?!别胡说了!”尤桐连忙低头假装开始工作,但一颗心却七上八下。
真是应了黎佳期的那句话了,容尉迟的魅力无远弗届,他那样的男人又怎么会看上自己的呢?!那个吻也许只是个意外!
尤桐故意让自己忙碌起来,一整天都没有闲着,下班后她像是往常那样搭乘公交车回学校,却意外在广播里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RH阴性
“各位市民朋友,晚上好,这里是台大医院,本院现在有一名病人急需RH阴性AB型血,如果有血型吻合的人士,希望您马上到采血中心来,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等待您的救援,谢谢合作!”
尤桐一听,倏地从座位上站起,她就是这种血型!
RH阴性血是稀缺血型,千千万万个人里才有一个,而她拥有这种“熊猫血”,自然要帮助有需要的人!
“师傅,前面一站下车!”
尤桐顾不了太多,一心想着去医院献血,怕再转公交车来不及,她甚至咬牙打了计程车,多花一点路费也没关系,救人要紧!
很快,尤桐就赶到了医院,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忽然慌了起来。
容尉迟正依在墙边站着,高大的身躯透出一股阴郁之气,紧锁的眉心昭示着他内心的阴霾,神情比平常更为冷峻。
尤桐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脚步迟迟迈不出去,很想掉头就走,可是……她还没献血呢!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容尉迟恰好回过头来。
看到他时,尤桐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尴尬之外,更是无措,只好懦懦地点了点头,“总监!”
容尉迟也是微微一怔,“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到广播来献血。”
“献血?!你是RH阴性AB型血?!”容尉迟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有些激动地问,“你确定?!”
尤桐怔着点头,“确定!我以前就献过的!”
“广播里所说的那个病人是我爷爷!”
“啊?!”尤桐也非常意外,她居然和董事长一个血型?!
“快点!你跟我去采血中心!”容尉迟抓起她的手就往电梯的方向跑去。
尤桐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他将她的手握得很紧,他的温热一下子灼烧过她的皮肤,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可是看到他为爷爷担心的样子,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住在台南的奶奶,蓦地,心里滑过一丝感同身受般的难过。她连忙压下心头那抹尴尬,跟着他进了电梯。
两人在急速上升的电梯里都保持着沉默,而他一直握着她的手。
随着楼层的显示数字一格一格往上跳,尤桐越来越想提醒他,可是望着容尉迟伟岸的背影,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指定楼层。
“总监……到、到了。”尤桐支吾着说,想抽回自己的手。
容尉迟这才发现两人的手一直是紧握着的,瞳孔一缩。
尤桐慌乱地抬头,却撞上他慑人的黑眸。
傻傻献血
“两位,请问是不是来献血的?!”电梯门刚打开,一名护士便急匆匆地跑过来问。
“是!我是!”尤桐连忙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容尉迟却不肯放。
尤桐微微一愣,以为他是担心董事长,便下意识地说着,“总监,请放心吧,我会多献一点血给董事长的!”
容尉迟目光深邃,缓缓松开了她。
尤桐很快就被带进了采血室,先抽了一点血样后,经过化验,她的血型符合,并且健康。
然后,戴着白口罩的护士将细细的针头刺进尤桐的血管,鲜红的血液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被导入到特制的血袋里,而她的小脸也随之苍白起来。
“小姐,你怎么样,可以坚持吗?!”护士关心地问。
“可以可以!再多抽一点也没问题的,一个人一次不是可以献600CC吗?!”
“那是最大献血量,但以你的体重和身体素质一次最多只能献400CC!”
“可是我都答应了要多献一点的。”尤桐小声地说着。
护士微微一笑,“小姐请放心,已经有另外一名献血者联系我们了,很快就到,而且你也不能因为帮人,而损害了自己的身体,对不对?!”
“嗯,说的也是。”尤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抽完了血,尤桐捂着胳膊出了采血室,而等在外面的容尉迟本来是靠墙站着的,在看到她出来后,立即走上前去。
“你怎么样?!”他看到她的脸色很是苍白。
“没事,只是抽了点血,休息下就好了!”尤桐扬起勇敢的微笑。
容尉迟抿唇不语,只是深睨着她,他看到她眼神纯真,表情倔倔的,而脸上那抹笑容,浅浅的,却暖意融融。
“谢谢!”他缓缓说出两个字。RH阴性血太稀有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这一次,真的要谢谢她。
尤桐有些眩晕,不知道是因为抽了血的关系,还是因为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但总而言之,她能尽一点绵薄之力还是很开心的!
“没什么,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尤桐自然地说着,从小奶奶就教育她要助人为乐。
容尉迟看着尤桐娇憨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痛恨于她的没心没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救的人是谁啊,虽说是义务献血,但她那400CC可以换来容氏数之不尽的报酬,可她却毫无察觉!
到底是他太过势力,还是她太过单纯呢?!
蓦地,他想起了那个吻。
“尤桐……”容尉迟刚想说些什么,但却被人打断了。
“快!病人急需输血!有没有处理好的血浆可以用?!”一个穿着白袍的医生高声呼喝。
“有一袋!”护士连忙递过刚刚尤桐献的那袋血。
手术室内传来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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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吩咐
容尉迟匆匆跑了过去,尤桐的心也跟着一紧。
远远的,尤桐看到手术室门外站着一群人,其中有她较为熟悉的容琛,也有几个偶尔会在公司碰面的容家人,其他的她就完全不认识了,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凝重。
容尉迟站在人群中不是很起眼的地方,但他的存在感仍然是那么强,有些人身上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是怎么都挡不住的,而他就是那样的人。
尤桐知道自己应该马上离开医院,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走不动,于是她静静坐在走廊的另一头,默默观望着对面的情况。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手术终于结束,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感慨地道,“总算挽回一条命!”
容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尤桐也觉得轻松了不少,她起身离开了医院。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消失在拐角后,有一个人四处寻着她的身影,来来回回。
◎ ◎ ◎
第二天,尤桐正常上班。这一天,容尉迟依然不在。
第三天也不在。
连续数日都是如此。
财务部的气氛没那么紧张了,却又显得有些无聊,大家好像都不是很能提起精神似的,就连胡蝶都懒得找她麻烦了。
尤桐承认自己有时候会想起容尉迟,想起那个吻,想起那天在医院他抓着她的手欲言又止的样子,每每回想起那些画面,她都会心跳加速。
可是,她告诉自己,那都是胡思乱想,有时间想那些,还不如多看看报表!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主管罗谨言透过分机传来通知,“尤秘书,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好的。”
起身,尤桐进了罗谨言的办公室,她虚心问道,“罗主管,请问有什么吩咐?!”
罗谨言微笑着望着她,“不是什么吩咐,是好事!”说着,她将一串钥匙递了过去。
“罗主管,这是……?!”尤桐不是很明白。
“这是公司为你配备的员工住处的钥匙,地址是豪格家园1号楼2单元301室,这个周末你就可以搬进去。”
尤桐又惊又喜,连忙接过钥匙,“谢谢罗主管!”
“不客气。”
当晚,尤桐便按耐不住欣喜,下班后直接去了豪格家园,可是当她用钥匙打开门之后,却傻眼了。
两室一厅!精装!家具和电器一应俱全!
这比她想象中的员工住所好太多太多了!
尤桐惴惴不安,连忙拿起电话打给罗谨言,“罗主管,请问……您是不是搞错了地址……那个房子好像太好了……”
“没有搞错,这是总监特意吩咐的。”
啊?!
尤桐微微一愣,容尉迟特意吩咐的?!
蓦地,心里又是一阵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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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当日
尤桐环顾了房子一周,越看越不安,连忙锁了门离开,心想再等等,等容尉迟上班后她当面问问他再说。
就这样,又拖了几日,可是听闻董事长的身体状况好像不是很好,容尉迟也一直没有进公司。
一转眼,就到了周末。
学校那边论文已经答辩完了,也照完了毕业相,搬离宿舍的倒计时也出了,尤桐没办法只得选择搬家。
苏慎行开了车主动帮她载东西。
尤桐觉得不好意思,但她想趁这个机会把上次欠他的钱还上,她已经发了工资,容氏的待遇真是好,她刚刚上班就有三万块。
搬完了家,已经到了傍晚,尤桐为了感谢苏慎行便开口邀请他吃饭,“苏老师,今天谢谢您,还有上次您收留我,还借钱给我,又给我买了新手机,真的很感谢,我请您吃饭好吗?!”
“好啊。”苏慎行没有想到她会主动邀自己,很高兴地答应了。
“那您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尤桐莞尔,“那我可不请太贵的!”
“那正好,我还真就不爱吃贵的!”
两人边说,边一起下楼,到了楼下后,苏慎行去取车,而尤桐则是站在路边等候。
她一边等一边思考,琢磨着自己该请苏慎行去哪里吃饭,刚刚说不请贵的那只是她的玩笑话,他帮了她这么多,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请个好点的地方,可是她对于台北什么地方好什么地方不好还真是没什么概念。
正在苦恼,背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很快,很急,好似隐隐之中透着怒气。
尤桐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容尉迟迎面而来,英俊的脸庞上一片冷意,而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她,眸底迸发出灼热的危险气息。
“尤桐,你行啊,第一天搬家就带男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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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重重
尤桐一愣,连忙解释,“不,不是那样的,苏老师只是帮我搬东西!”
“苏老师?!现在流行管金主叫老师吗?!”容尉迟挑了挑眉,他记得这个男人,曾远远地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台大门口,一次是在福祉尚都的住处。
“不是的!他真的只是我的老师!”
他笑,却是冷笑,“chuang上的老师吗?!”
“你胡说什么?!”尤桐气极,忍不住大声起来,“你侮辱我没关系,但是不许你侮辱苏老师,人家可是为人师表!”
容尉迟冷哼一声,见她为那男人辩护的样子,黑眸微微眯了起来,眸光愈发危险,“你跟他的‘生意’做得还挺长的,日久生情了,嗯?!”
“不是!”尤桐咬牙说着,她强迫自己要保持理智,忍了忍,她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和苏老师之间很清白,他才不是什么金主,就只是我的老师而已!”
“尤桐,我也告诉你,不管你的金主是谁,反正你惹了我,就别想抽身而退!”
“什么?!”尤桐觉得莫名其妙,谁惹他了?!
这时,苏慎行开了车回来,引擎声越来越近。
容尉迟又是冷哼一声,光是听发动机的声音,他就知道那是部奥迪派克峰。
他嘲讽地道,“现在的老师都这么有钱吗?!住得起上亿的房子,开得起限量的车子?!”
尤桐怔住,什么跟什么?!
引擎声越来越近,车子眼看着就要拐弯了,尤桐连忙跑上前去,可却被容尉迟一把拉了回来。
“推了他!”他冷声命令道。
“可是……”
“没有可是!”他的语气愈加强硬。
尤桐错愕着,容尉迟却已经甩开她的手大步往楼上走去,而她呆怔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苏慎行的车子越开越近。
“尤桐,上车吧!”苏慎行伸手帮她开了车门。
尤桐表情僵硬,欲言又止。
苏慎行看出她的不对劲,便连忙下车询问,“你怎么了?!”
“我……”尤桐觉得很是愧疚,“对不起,苏老师,我……我刚刚接到同事的电话,晚上要临时加班,不能请您吃饭了。”
苏慎行微微一怔,若有所思似的看了看她,笑着摇头,“没关系,公事要紧,我们下次再找时间。”
“对不起!”尤桐心里很是惭愧,都说好了要请他吃饭的,可是却变卦了,她真是好糟糕啊!
“没事儿,你先忙你的,对了,我送你去公司吧!”
“不用不用,我还得上楼拿电脑。”尤桐不得已只好撒谎。
“那好吧,我先走了。”苏慎行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回到车上,重新发动引擎,掉头的时候,车子徐徐驶过她身侧,车窗滑下,他又安慰她说道,“尤桐,你不用自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好!”尤桐感激地说着,“苏老师再见!”
“再见!”
苏慎行开车离开了,尤桐微微松了口气,可是抬头看向楼上,心头的沉重感更甚了。
容尉迟怎么会来这里?!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尤桐想不通,一步一个台阶地往楼上走去,而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容尉迟纹丝不动,眼底却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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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着了
楼梯间,尤桐紧张地看向容尉迟,他靠墙站着,丝毫不顾那样会弄脏衣服,西装扣子解开,领带也松着,好像是很累的样子,他冷着脸,眼底微微有些血丝,应该是熬夜的关系,但那股凌厉却丝毫不减,只一眼,就让她头皮发麻。
容尉迟冷眼扫过她,没说话,径自走向301室门口。
尤桐一怔,他什么意思啊?!
“开门!”他冷声命令道。
尤桐错愕着,但在他冷冷的注视下,只好屈从,她怯怯地拿出钥匙,颤巍巍地开了门。
门一开,容尉迟便大步走了进去,随意把鞋子脱掉,然后整个人直接倒向了沙发。
尤桐瞪圆了眼睛,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也脱了鞋,慢吞吞地走近,“总监……”
“别吵!让我睡一会儿!”他闭着眼睛说道。
“……”尤桐吓得肩膀一颤,连忙闭嘴。
容尉迟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他的呼吸清浅,几不可闻,尤桐也不确定他到底睡没睡着,可是她不敢动,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就那么默默地坐在了一旁,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一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
尤桐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有点硬,腿也有点麻了。
她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但又怕吵醒他,所以偷偷扭头看他,可这一看,她的心弦却是猛地一紧。
睡眠中的容尉迟,表情微微舒缓了些,没那么冷峻了,但紧锁的眉心还是依旧,好像很累很累的样子。
她想是因为董事长住院的关系吧,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总监,但在面对亲情的时候,也是个普通人罢了,之前她觉得他冷冰冰的,还以为他薄情寡义呢,现在看来,也不全是那样。
不自觉地,她多看了他几眼……真的很帅!
忽然,她有些心虚地涨红了小脸,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怕被人发现似的,按住跳得飞快的胸口,她赶紧起身想离开沙发。
突然间,一个高大的黑影将她完全笼罩。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慌乱地抬起头来,发现原本沉睡着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并且正在以一种古怪又令人心悸的眼神注视着她。
不准她哭
“总、总监……”尤桐结结巴巴地唤着他,小脸滚烫。
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窘迫的模样。
容尉迟抿着唇不说话,瞥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她,原本阴郁的心情蓦地转好不少,沉闷了好些天,他的心情竟然在在这一刻彻底解放了。
果然,他来这里是对的!
气氛有些诡异,尤桐深呼吸了一下振作起来,她试着想站起身,但双腿麻木了太久,她的膝盖忽然一阵酸软——
“啊!”
下一秒,她栽向男人温热的胸膛,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正着。
“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怯懦着说道,心里极为不安,生怕他又觉得自己是投怀送抱,那种委屈她再也不想承受了!
蓦地,惊惶和害怕,懊恼还有屈辱的感觉一起袭来,她鼻头一酸,又有点想哭。
她趴在他的怀里,低垂的小脸被他修长的手指抬起,被动地望进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
“不准哭!”他霸道地说。
“我没哭。”她小声辩解,却又忍不住低下脑袋。
“说谎!”他的手指微微施力,硬是扣住她纤细的下颌,不容她闪躲。
尤桐觉得好难堪,又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态度面对这个极端危险的男人。
认识他才短短一些日子,可是她的人生却好像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为什么非要这样戏弄她。
眼眶越来越热。
“我说了,不准哭!”她的眼泪虽然还没掉下来,但他已经心烦意乱,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一遇上和她有关的事,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与冷静就遭遇挑战,那种内心深处的纷乱,连他自己也无法掌握。
听到他霸道的命令,尤桐也任性起来,忍不住生气地嚷嚷,“不用你管!”
她挣扎起来,想从他身上爬起,突然,他的俊脸朝她靠近,薄唇抵在她的小嘴前,威胁道,“你若哭的话,我就再吻你!”
他说饿了
尤桐吓呆了,僵着身子不敢动,可是两人的姿势太ai昧了,这样靠近,随时可能擦枪走火。
她的眼泪好像真的被吓回去了,只能无措地睁大了眼望着他那张帅气又高深莫测的脸庞。
在以往,他衣冠楚楚,还稍微可以感觉出他身上的文明气息,可是现在,他衣衫不整,脸部轮廓变得愈加明显,全是刚硬的线条。
这个男人让她感到危险,像要随时可以扼断她的呼吸一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好过分!”她指控他的声音里夹杂着重重的鼻音,隐忍里又带着不甘。
“我还有更过分的!”他低下头,在她的粉唇上重重啄了下。
“你……”尤桐动了动唇,想骂出更厉害的话,但她没那种习惯,怎么都找不到适合的字眼。
对于她的恼火,容尉迟不以为然,更变本加厉地说,“再不听话,我不只吻你这张小嘴,还要吻遍你全身,我说到做到!”
这男人简直是……可恶!
尤桐羞愤交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半是惊讶他命令式的语气,另一半则是因为他神秘深沉的目光。
她轻颤着,见他的头又要靠近,连忙脱口而出,“我、我不哭了,你不能再吻我!”
“不一定!”言简意赅,充满霸气。
“无赖!”她红着脸指责。
他笑了下,幽深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移,看得她面红耳赤,心跳失常,如果他要的是她的身体,那么她没办法给,纵然身处这样开放的社会,那道薄薄的膜已经不值钱,可是她不会让自己那么卑贱,她唯一拥有的就是尊严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他顿了一下,声音微微沙哑,缓缓说道,“我饿了。”
饿了?!
什么意思?!
尤桐的脑袋一阵阵眩晕,又短又急的呼吸频率泄露出了内心的慌张,他该不会是……
做我女人
尤桐不禁愕然,紧张得快要没办法呼吸,可是她望进他的眼底,却没有看出任何wei琐,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神秘又危险的气质,太难捉摸。
“我饿了!”他再次说道。
尤桐双肩一颤,呐呐地说,“那……那你应该回家吃饭才对!”
“我没有家。”他沉声说道。
什么?!
尤桐又是错愕,他怎么没有家啊,容氏那么一个大家族呢!
她不想八卦,只好怯怯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在你这吃。”
啊?!
尤桐一阵无语,虽然她会做饭,但是今天才搬家,东西还没收拾好呢,再说她也没买菜,纵然她不是巧妇,可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她想了想,自己还有两包方便面。
吞了吞口水,她试探性地询问,“我给你煮方便面行吗?!”
“行。”
这一次倒是很痛快!
尤桐忍不住在心底里庆幸,小心翼翼地推开他,到了安全范围。
容尉迟也从沙发上起身,随手脱了西装外套,领带也扯掉,随意丢在一旁的扶手上,自然得就好像是在自己家。
尤桐的脸微微别开,耳根微红。
“我去煮面!”说完,她逃难似的奔进了厨房。
容尉迟则是四处打量着房屋,虽然这个住处是他安排的,但他也是第一次来,看了一圈,基本满意。
她的东西还没整理,几个纸箱并排放在墙角,一把吉他横摆在箱子上面。
他多看了那吉他几眼,眸光微微闪烁。
尤桐在厨房里先是烧了热水,等待水沸的过程中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她知道他有洁癖,应该不会随便用别人的杯子。
“总监,请先喝点水吧,面一会就好。”
“嗯。”他点了点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清爽的感觉一路滑进了胃里。
尤桐转身又回到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了“当当”的声音,容尉迟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他看到她正在低头切火腿肠,圆滚滚的火腿肠在刀下飞速地变成一个个圆片,她的刀工好得惊人。她切完了火腿肠,又打了一个荷包蛋在锅里,技巧仍是好得没话说。
容尉迟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一句话,只是目光里一直带着探寻。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流连,他清楚自己为什么被她吸引,尽管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并不愉快,但他仍然对她有感觉,她跟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全都不同,多了一分固执的美丽,更令他心动。
凝眸望了她半晌,他忽然徐徐说道,“尤桐,做我的女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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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擒故纵
什、什么?!
尤桐吓了一跳,差点将锅子弄翻,“你在开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
尤桐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他那张浸染在微暗光线下的俊脸看起来很是认真,认真到让她感到心慌,她的心怦怦跳着,忽然觉得周遭的空气顿时变得好稀薄,害得她呼吸困难。
他走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的答案是?!”
“我不要!”她本能地拒绝。
闻言,容尉迟微微皱眉,“给我个理由!”
他的口气让她想起了之前在公司的情形,邮件失误的那天,他说了同样的一句话,这表示他现在对待她也是一样的态度,冷漠得就像是在谈一场交易,而她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没有理由!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尤桐咬牙说道。头一次,她对他用这样无礼的口气说话,借以宣泄心中的憋闷。
“尤桐,欲擒故纵的游戏不好玩!”
欲擒故纵?!
尤桐微微攥紧了拳头,他说她欲擒故纵?!他太看得起她了!他们之间是云泥之别,她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了,除了一个健全的身体和一个干净的灵魂,就一无所有了,她有什么本事对他欲擒故纵?!
她自嘲地想着。
他不可能看上自己,而她也玩不起他的游戏!
虽然她一穷二白,但是她不能让自己那么卑贱,她唯一仅剩的就是自尊了,她不能连这个也丢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尤桐压制住心底的情绪,抬头看向一直在审度着她看的容尉迟,佯装平静地道,“承蒙总监抬爱,可是我无福消受,麻雀变凤凰的事情不会发生在现实里,就算发生了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有自知之明,我也很认命,我只想当个普通的女人,以后结婚,生子,过平平淡淡的一辈子,所以我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正的拒绝!”
容尉迟看着她那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玩味,她认真的表情看起来顽固又美丽,让他觉得有些神秘,难以琢磨。
他似笑非笑,眼神深邃如海,又问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绝不!”尤桐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就算对他心存畏惧,但这个时候,她必须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半晌,他敛着眸,幽幽地轻道,“不要就算了。”
说完,他绕过她走进厨房,盛了面,安静地吃了起来。
尤桐则是呆怔在原地,她本以为他不会善罢甘休,也许会拿出平时的那套强硬作风来威胁或是强迫她什么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却说得如此轻巧,她应该感到庆幸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散漫让她心里有了一种更为受伤的感觉。
咖啡微酸
容尉迟吃完了面后很快就离开了,屋子里没有了他慑人的气息,但尤桐还是觉得压抑,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她没有认床的娇气习惯,但却失眠到天亮,第二天只好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上班。
“总监,早上好!”
“总监,早上好!”
多日没有进办公室的容尉迟重新回归,如一缕清风般扫过财务部,每个人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早!”他应对自如,沉稳地穿过走道,步向办公室。
经过她身侧的时候,他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却没有多做停留,“送杯咖啡到我办公室!”
“是!”她微微一僵,蓦地想起了昨天他目光灼灼地对她说话的样子,又是心跳如擂。
这时,多日不见的容琛也踏进了财务部,他穿着淡粉色的衬衫,西装外套折在臂弯,优雅却又随性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刘芳和高文雅都看直了眼。
“容先生,早!”大家连忙打招呼,崇拜之情不逊色于对容尉迟的。
“早!”容琛不吝啬他的笑容,微笑着点头。
大家各归其位,尤桐转身准备去泡咖啡,容琛却一把叫住她,“小桐!”
“……”尤桐脚步一顿,微微有些尴尬,这可是公司啊,叫她小桐好像不太妥啊!
容尉迟的黑眸也是一紧,却没做声,扭头进了办公室。
容琛走近两步,“小桐,我也要一杯咖啡!”
“好的。”
“麻烦你了!”
“不麻烦。”
尤桐走进茶水间,开始快速地烧水泡咖啡,而容琛随后进了容尉迟的办公室,他将手里的西装外套随意往沙发上一抛,然后大咧咧地坐下,一副慵懒的样子。
容尉迟面无表情地扫过他,语气略显不善,“一大早你来财务部有事?!”
“当然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容琛笑得有些神秘。
容尉迟微微眯眸,仿佛是在臆测。
不一会儿,尤桐敲门,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进来,她先是将一杯放置在容尉迟的办公桌上,然后又将另一杯递给容琛,“请慢用。”
一闻到咖啡的香气,容琛立即来了精神,“什么慢用啊,我哪里慢得了啊,这么香,我恨不得一口喝掉!”
说着,他拿起杯子就要喝。
“烫!”尤桐惊呼着提醒道。
“呵,我知道。”容琛笑了笑,拿起小勺搅拌着,一边又说,“小桐啊,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没喝到你泡的咖啡,浑身都不自在,骨头都快散了,这不今天一上班我就跑这来提神了!”
轻轻嗅了下,“嗯,这味道比咖啡店的都好啊,简直是台湾一绝!”
“你过奖了。”尤桐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容尉迟看见两人亲昵的样子,忽然不悦,抬眸瞪向她,“出去做事!”
“是。”尤桐连忙低着头离开。
容琛微微蹙眉,站起身走到容尉迟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那杯咖啡,玩味地道,“我还以为你喝了汽油呢,火气这么大!”
容尉迟冷凝着脸,徐徐抬眸,“你也出去!虽然你姓容,但公司不是请你来喝咖啡的!”
容琛嘴角一抽,端着杯子很识相地离开了。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咖啡的香气愈显浓郁,容尉迟品了一口,却不知怎的,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微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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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进电梯
接下来的数日,尤桐过得很平静,却更为忙碌,随着罗谨言的肚子越来越大,财务方面的工作越来越多地转移到她手上,压力之余却也更有动力。
容尉迟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尤桐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她知道他不是坏人,所以自己也没必要揪着,毕竟在容氏上班是外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她应该更专注于工作才对。
时间一晃,又到了周五。
尤桐心想这个周末应该请苏慎行吃饭了,上次临时爽约太不礼貌了,所以这次一定要慎重些,怎么也该选个高级餐厅,一是尊重,二是道歉。只是,她对台北的高级餐厅实在是不怎么熟悉,应该问问人才对。
想了想,尤桐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还埋头于计算机前的楚阔跟前,“楚阔,你在忙吗?!”
“不忙,我的工作早就做完了,我这是在打游戏呢!”楚阔年轻开朗,又完全被美化了,丝毫不在乎上班打游戏的事情被人知道。
尤桐微微一窘,却也有些想笑,“楚阔,我想请你帮个忙。”
“好啊!”楚阔放下游戏,屏幕里的小人顿时倒地而亡。
他这么痛快,反倒让尤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就一个游戏而已,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尤桐顿了顿,这才腼腆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想请带我毕业论文的导师吃饭,但是我不知道该选哪间餐厅好,他是我的老师,但是年纪也不大,太古板的地方我怕乏味,太放松的地方我又怕不正式,所以……所以你能不能给我点建议?!”
她说完,楚阔立即就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个啊?!”
“嗯。”尤桐轻轻点头。
“这个太简单了啊!尤桐,算你找对人了,我虽然才回国没多久,但是台北高中低档的餐厅我已经摸得滚瓜乱熟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这样吧,今天下班我们一起走,沿路我指几间不错的餐厅给你,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陪你进去考察一下,顺便订位也OK啊!”
尤桐心中一喜,嘴角便忍不住上扬,“好,谢谢!”
她的微笑很是美丽,让楚阔不由得一怔,他随即也露出开朗的笑容。
殊不知,两人这一幕被刚刚走出办公室的容尉迟看到了,他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下班的时间到了,尤桐连忙整理好东西,跟着楚阔一起去搭电梯。
电梯门刚刚要关上,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挡住,跟着,容尉迟高大的身躯挤了进来。
感情问题
尤桐和楚阔对望一眼,都是不解,容家人不是都用专属电梯的吗?!
容尉迟视线掠过两人,徐徐说道,“专属电梯在维修。”
原来如此!
尤桐暗暗松了口气,电梯上的指示灯一格格地跳着,很快,就到了一楼。
尤桐和楚阔都对容尉迟说了再见,然后一起出了电梯,朝着外面走去,而容尉迟按下通往负一楼的数字键,前往地下车库取车。
片刻后,尤桐和楚阔上了一辆计程车,而他们身后,容尉迟的车子如闪电般超过,后视镜里的那辆计程车很快变成了小点,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 ◎ ◎
周六。
一间环境幽雅的西餐厅里,尤桐和苏慎行面对面坐着,他们的位置是靠窗的,很是安静,两人边吃边聊。
“尤桐,你最近怎么样,搬家之后还习惯吗?!”
“嗯,挺习惯的,那个房子很好,就是大了点。”尤桐傻傻地说着。
“尤桐,你可真有意思,人家都是嫌房子小,可你却嫌房子大,我是该说你朴实好呢,还是该说你傻好呢?!”苏慎行故意这样取笑道,但他心里更加认定尤桐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我是实话实说,真的,我总觉得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有点浪费了,我还邀请我同事一起住呢,可是她们都已经有房子了。”
苏慎行微微莞尔,对她的欣赏越来越多,他略有试探地问,“尤桐,你现在工作也稳定了,是不是该考虑感情问题了?!”
“感情问题?!”尤桐微微一愣,她还真没想过。
“在学校的时候,仰慕你的人就多到数不清的地步,可你总拿学业要紧拒绝人家,那现在呢,是不是该考虑你的Mr。Right了?!”
Mr。Right?!
尤桐顿了顿,对于爱情她没有幻想过什么,但人的一生真的可以找到那样一个对的人吗?!
蓦地,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严峻又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庞,她的心无端地紧了一下。
“尤桐,怎么了?!”苏慎行似乎察觉到她心绪的起伏,关心地问道。
尤桐连忙摇头,“没怎么,我……嗯……”
她欲言又止,既不想说谎,但更不愿意说起容尉迟的事,这时,餐厅门口忽然出现一阵sao动,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甚至有记者和摄影师追着跑,镁光灯闪个不停,朝着一对并肩踏入餐厅的男女拼命发问兼拍照。
“容先生,请问一下,您和周小姐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吗?!”
“容先生,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容先生,您和周小姐是商业联姻还是自由恋爱呢?!”
记者争先恐后地问着,而坐在窗边位置上的尤桐有些呆滞,她怔怔望着不远处被媒体包围着的容尉迟,瞥见那名芳名远播的周氏千金,此时正依偎在他身旁,美丽的脸蛋上笑意盈盈,满满都是幸福的颜色。
下意识地,尤桐微微别开了眼,却不料在扭头的时候撞上容尉迟投递过来的视线。
我们不熟
四目相对,尤桐的心猛然一颤,连忙收回视线,并假装端起面前的玻璃樽为自己添加果汁,可没有想到,神思恍惚的她一个不小心竟然手滑了,“咣当”一声,桌子上的杯杯盘盘全被滑落的玻璃樽给砸了。
“小心!”苏慎行想要抢救却来不及。
尤桐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脸色微白,衣服也弄湿了。
“小桐!”情急之下,苏慎行脱口而出。
餐厅的经理立即赶过来,询问,“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受伤……我没事……”尤桐佯装镇定地回道。
苏慎行仔细看了看她,确实没有受伤,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拿起纸巾帮她擦拭。
忽然,一抹黑影笼罩在两人的头顶,现场陷入诡异的僵局。
苏慎行缓缓抬头,看到来人正无端地盯视着自己和尤桐。微微凝眸,很快就认出了他,容尉迟!
尤桐也抬起头来,与容尉迟那双高深莫测的黑眸对个正着,心跳愈加失控。
餐厅的经理也是微微一怔,“小姐,您是容先生的朋友吗?!您的衣服弄脏了,我马上联系精品店,让人送一套新的过来好吗?!”
“不用不用!我们不熟!”尤桐想也没想,拒绝的话就脱口而出。
容尉迟锐利的双眸微微眯细,视线却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一阵冷意从脚底直窜而起,即便他没说话,她也能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怒气。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呢?!
是因为她说他们不熟吗?!
还是因为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让他撞见?!
微顿,容尉迟举步离开,他身旁的周小姐也盈盈跟了上去,两人朝着楼上VIP包间走去。
一切重新归于平静,但气氛已经不对了。
“尤桐,你还好吧?!”
“嗯。”尤桐点了点头,却还是有点恍惚。
苏慎行也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银框眼镜后眸光微闪,有些黯然。
楼上VIP包间里,周氏千金周亚菲开门见山地说,“容先生,我了解容氏现在的状况,你是容老先生最中意的接班人,但是你太年轻,在你成为总裁之前,需要一个稳定并且体面的婚姻来树立自己成熟稳重的形象,我想,我是你最佳的选择,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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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毁冲动
吃完了饭,苏慎行抢先付账,尤桐很是尴尬,“苏老师,不是说好了吗,这顿我请的!”
苏慎行笑了笑,“哪有让女孩子请客的道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男人得有男人的风度。”苏慎行结了帐,并给了服务生小费。
尤桐扯了扯唇角,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从来没见过苏慎行的这一面,出手阔绰,颇有豪门公子的风范,一举手一投足也都带着绅士风度,就像个温文尔雅的贵族。
出了餐厅,苏慎行又驱车送她回豪格家园,到了楼下时,他忽然说,“对了,尤桐,明天是系里订的散伙饭,地点在阳明山上的一个温泉山庄,你到时候会去吧?!”
“温泉山庄?!”尤桐有些讶异,“怎么这么奢侈啊?!”
“也没有,就是同学们都想找个既能玩又舒适的地方,那个温泉山庄的老板正好是我朋友,可以优惠,所以就订在那了。”
“哦。”
“那地方挺远的,到时候我载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苏老师,那样太麻烦了,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了。”
“不麻烦,反正顺路,到时候我来接你吧!”
尤桐不好意思再拒绝,便点了点头,“那好吧!”
苏慎行一听她答应了,嘴角微微上扬,眼底也渗透出温柔的笑意。
两人交谈着,声音不大,在路灯的照耀下,画面很是美感,竟有几分像是情侣分别前的呢喃。
而他们没有发现,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车,而车内的男人正紧紧地注视着他们,炯亮的黑眸里隐隐浮动着一股冷傲的狂佞之气。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在别人面前却总笑得那么甜,一会是楚阔,一会又是苏慎行,让他有一种想将她撕毁的冲动!
蓦地,尤桐忽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心头的不安再次泛滥。
“尤桐,你怎么了?!”苏慎行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她笑着摇头。
“那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苏老师,我自己可以的,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慎行点了点头,也不再勉强,但却提出一个条件,“尤桐,你毕业了,以后我就不是你的老师了,我们做朋友,好吗?!”
“好啊!”尤桐没有多想。
苏慎行笑了笑,“好了,你上去吧!”
“嗯,苏老师再见!”尤桐挥了挥手,礼貌地待苏慎行开车离开后才转身上楼。
下一秒,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尤桐!”
嗯?!
尤桐错愕地回头,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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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女人
尤桐脚步一顿,突来的惊讶让她说不出话来,容尉迟也同样保持着沉默,只是望向她的眸光里带着明显的审度与轻蔑。
他一味地盯着她,尤其在她饱man的xiong部与细瘦的腰间流连得最久。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也太过放肆,让她想要假装不懂都不行,他看她的眼神,彷佛她在他面前没有穿衣服似的,这种感觉让她不自在,身体微微发抖。
容尉迟收回眼神,嘴角微微勾起,“还记得盛世嘉园的投资案吗?!”
尤桐微微一愣,盛世嘉园是容氏今年最大的一笔投资,超豪华的高级别墅住宅区,让全台湾的富豪们趋之若鹜。
这个事情她当然知道,可是他干嘛忽然跟她谈公事?!
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困惑。
“你有驾照吗?!”他又问着不着边际的话。
“总监……”他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他的话如此跳跃?!
“兰博基尼对于女人来说不太好掌控,法拉利也大都是男人的选择,布加迪不错,阿斯顿马丁也挺好,你喜欢哪个?!”
什么跟什么?!他说的明明是中国话,但她怎么完全听不明白呢?!
“对于女人,我一向没有什么耐心,长话短说,房子、车子、钻石、金卡、或是现金,你想要什么?!”
“等一下!”尤桐打断他,怔怔地望向那双深邃而冷凛的黑眸,“我不懂总监的意思。”
他冷笑一声,表情无奈却又带着容忍,“不懂什么?!”
“不懂什么房子什么车子,还有那些什么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又笑,这一次,声音更沉了些,“男人与女人,金钱与交易,有那么难懂吗?!”
尤桐终于明白了,原来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个可以用金钱来买卖的女人,跟ji女无异。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佯装平静地道,“我不懂,也不想懂,而且我什么也不想要。”
“他给得起你的,我也给得起!”
他?!
尤桐很快就知道这个“他”是指谁了,蒙头有一种被刺伤的屈辱感,她咬了咬牙,逞强地反讽道,“既然他给得起,我又何必选你呢?!而且他比你温柔多了!”
这一句,成功激怒了容尉迟,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怒气喷薄在她脸上,她想闪躲,他却更用力,“你真的知道苏慎行是谁吗?!他是政坛大佬苏奇峰的孙子!虽然没有从政,却是苏家最得宠的二公子!你以为那样的政治名门能容得了你?!别说嫁了,就是当qing妇你也不够格!”
尤桐怔住,她意外于苏慎行的身份,更惊讶于容尉迟居然去查他!
“对不起,这些事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我要上去了。”尤桐不想与他纠缠下去,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容尉迟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往怀里一带,她整个人就跌进了他怀里。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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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有限
“放开我!”尤桐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这会才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力气差这么多。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叫了!”话音刚落,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脸腾地红了。
容尉迟也是微微一愣,下一秒忽然笑出声来,“好啊,你叫!如果你想让这周围几百户居民都来围观的话,我不介意。”
尤桐羞愤交加,紧紧咬住了唇瓣,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见她窘迫的样子,容尉迟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低头,薄唇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我的耐心有限,星期一给我答案!”
说完,他缓缓松开了她,转身回到车上,绝尘而去。
路灯之下,尤桐呆若木鸡,愣了许久许久,直到夜里风凉,吹起她的冷意,她才晃过神来,惊觉自己早已经是四肢僵硬。
她心慌慌地爬上楼,却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冷静下来,冲进浴室洗了一个冷水澡,却是无效,冰凉的水花抵挡不住她心潮的燥乱,反而让她愈加迷茫。
星期一,也就是后天,她在公司也有一段日子了,知道容尉迟向来是说一不二,这一次,他是真的让她害怕了。她的工作刚刚稳定,又才落实了搬家,可是她觉得自己安稳的日子还没开始就要到头了。
正想着,电话响了,是苏慎行。
尤桐犹豫了一下,她现在觉得好乱,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喂,苏老师……明天……呃,不用了,刚刚我室友打电话来,说我们一起过去……嗯,不好意思……好,就这样……再见。”
◎ ◎ ◎
黎家。
黎佳期正在房间里挑选衣服,自己却拿不定主意,抱着两款名牌裙子走向书房。
“哥,你觉得我明天穿哪件好?!”
黎远航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闻声后缓缓抬头,斯文俊逸的脸庞上表情淡淡,虽然对于妹妹没有敲门有点不满,但还是因宠溺的态度徐徐回道,“这两件都不适合,你不是说去温泉山庄吗,穿裙子恐怕不方便,穿运动装吧!”
“可是运动装显示不出身材呀!”黎佳期很矫情地说。
黎远航微微叹息,“佳期,你已经毕业了,该长大了,爸爸和我都想让你进公司锻炼,你以后不要总想着穿衣打扮,要多多努力在公事上,懂吗?!”
“哎呀,懂啦懂啦,你真啰嗦!”
看到妹妹还是一副千金小姐的娇气模样,黎远航忍不住呢喃,“明明是同岁,怎么差距这么大?!”
黎佳期耳尖地听到,娇俏的脸蛋立即变得有些狰狞,“哥你说什么?!你又拿我跟那个拖油瓶比是不是?!”
“佳期,你说话注意点,你这话要是被婉姨听到了多不好!”
“我才不怕!婉姨只当我是女儿,尤桐根本什么也不是!”
黎远航的眉头越皱越紧,“佳期,你能不能不欺负她?!”
“不能!”黎佳期的脾气也上来了,火上浇油地说,“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明天就去温泉山庄保护她好了,不然我一定让她好看!哼!”
“砰”的一声,黎佳期摔门而去,黎远航却是再也无心办公,他翻开行事历,查看周末的行程,然后做了个决定。他明天真的得去,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黎家这个任性的大小姐,更因为他对那个人确实不放心。
◎ ◎ ◎
容家大宅。
容尉迟刚刚将车子停妥,老管家便走了过来,恭敬地道,“三少爷!”
“嗯。”容尉迟点了点头,“爷爷的身体怎么样?!”
“还可以,董事长精神不错,明天还打算去温泉山庄,大少爷和其他几位少爷也说要陪同,三少爷,您也去吧?!”
浴衣不见
翌日,尤桐浑浑噩噩地搭车前往温泉山庄,一整夜她都没有睡好,本来都不想去了,可一想这是散伙饭,是大学生涯的最后一站,还是不要错过。
到了温泉山庄,尤桐才发现那排场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毕业前夕,同学们都有些感慨,上了酒,大家都是豪饮,尤桐因为心情沉重,也就顺势干了几杯,可是她的酒量实在不好,不一会儿就有些晕了。
室友倪姗姗连忙扶住她,“小桐,你还好吧?!”
“嗯,还好。”
“我看你今天不太对劲,喝酒的时候也不说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最近有点累,工作太忙了。”
倪姗姗一想尤桐往常就是很勤奋的那种,便也没有多想,“也是啊,你进的可是容氏,那是台湾顶尖的公司,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你难得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多努力才行!”
“是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尤桐微微苦笑,借着醉意,她意味深长地叹道。
吃完饭,喝完酒,大家便一起去泡温泉,浸在温暖的汤里,尤桐觉得一阵阵舒服,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小桐,我们去做SPA,一起吧?!”
“不了,我不去了,我觉得这样泡着就挺舒服的了。”
“那好吧,那我们去了啊,等一会儿在亭子那边会和。”
“好。”
尤桐又独自泡了好一会儿,她闭着眼睛,真想就这样睡过去,忘了一切,可是……现实终究要面对。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想起身去找室友们,可却忽然发现自己放在池子旁边的浴衣不见了!
天哪,怎么会这样?!
尤桐原本就昏沉沉的脑袋更懵了,这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手机也不在身边,这可怎么办?!
环顾四周,她发现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自己头上的这条毛巾,可是毛巾又不是浴巾,虽然也很宽大,但遮挡身体的话似乎还是有点为难了。
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咬了咬牙,尤桐把毛巾从头上解下来,然后抖了抖,扯开褶皱,小心翼翼地围在身上。
为了遮住下面,她只好将毛巾从胸口围起,勉勉强强算是遮住了关键部位。
看了看周围,没人,她跟做贼似的奔出了温泉池。
穿过回廊,已经到了公共区域,左边是女池,右边是男池,尤桐连忙加快脚步,想着再拐一个弯就行了,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一人,身形修长,有些熟悉。
四目相对,尤桐猛地一惊,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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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关心
黎远航同样也是一怔,眼底闪过错愕,甚至是惊愕,看她一副狼狈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一定是黎佳期干得好事!
尤桐抓紧了身上的毛巾,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从黎远航身边走过。
可是他却忽然开口,“尤桐!”
她微微一怔,态度礼貌而又疏离,“黎少爷,请问有什么事吗?!”
黎远航微微蹙眉,他明显感觉到她在排斥他,俊逸的脸庞上有些无奈,却又急切,“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我是关心你!”
关心?!
不,她不需要!
“那就多谢黎少爷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黎远航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穿上吧!”
尤桐怔了下,他给予的关心却更让她感到狼狈,她没有想到自己这幅样子会被他撞见,倔强地别开了头。
“尤桐,我知道你不喜欢黎家的人,但是你别跟自己过不去,这里人多,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被人占便宜的,我想如果婉姨知道的话,她也会难过的。”
提起妈妈,尤桐的脾气顿时软化了一半,揪着毛巾的双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
黎远航看了看她,知道她双手腾不出来,便微微上前两步,主动将外套披在她肩上,他的动作很礼貌,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的地方。
“对了,尤桐,我有件事想问你,婉姨生日那天,在饭店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她飞快地回道。
黎远航更加疑惑,当时他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妥,后来又察觉到妹妹的反应异常,可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尤桐不给他机会再问,低着头小声道谢,“谢谢你的外套,我先走了。”
说完,她绷着身子,快步离去。
黎远航望着尤桐逃难一般的背影,久久未动。
尤桐拐过转角,直接进了更衣室,可刚一进门就看到里面站着一个人,容尉迟双手抱胸,像是在特意等她。
【晚上还有一更】
误会加深
他黑色的浴衣随意地套在身上,腰带微松,掩不住的结实健壮的胸膛,似乎隐隐暗含着某些xing感,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心思浮沉着,却满含不容拒绝的权威。
她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但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危险。
下意识地,尤桐握了下拳,低声打了个招呼,“总监。”
容尉迟抿唇不语,只紧紧盯着她肩头的男xing外套,意大利经典手工限量版,确实配得上黎远航的身份。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是黎远航。不过,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
之前黎氏和日本一间公司共同开发一个项目,但很不幸,日本公司在数月前突然宣布破产,剩下一个烂摊子由黎氏独自收拾,因为资金缺口太大,黎氏只有对外求援,也曾和容氏接触过,可是没有谈妥。
气氛有些古怪,尤桐小声地请求道,“总监,我……我想换衣服了,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一下……”
容尉迟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目光在她的娇qu上流连,恶意地说,“怎么,现在不想让我看了?!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什么?!”
“尤桐,再演戏就没意思了,我看到了,你刚刚跟某人相谈甚欢啊!看来我之前猜错了,不是苏慎行,黎远航才是你的幕后金主!”
尤桐倒抽了口气,连忙解释,“不是!”
“不是?!”容尉迟忽然一笑,两片薄唇噙着一抹奇异的弧度,似笑非笑,骄傲而且自负。
他瞪着她肩头的外套,眼底迅速闪过乖戾的光芒,“你浑身上下没一件衣服,就披着他的外套,你说你跟他之间清清白白,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没有……”尤桐又要解释,容尉迟却大手一挥,一把剥掉她的外套,她仅裹着一条毛巾的身体就那样呈现在他面前。
尤桐忍住惊呼,却忍不住颤抖,一股冷流从头到脚,鼻头一酸,眼泪在眼泪里打转,“我刚刚遇到了麻烦,他帮个忙而已。”
“帮忙?!”他的声音更冷了,“虽然我和黎远航不熟,但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善类,高高在上的黎家大少,冷漠清高,一般人跟他说句话都难!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帮你忙?!”
面对容尉迟凌厉的质问,尤桐有些应接不暇,她只是下意识地摇头,“真的……真的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他眯起了眸子,眼瞳幽深,危险的目光变得更加慑人,“你敢说你不认识他?!你敢说你之前没有见过黎家的人?!你敢说那天晚上你真的只是走错房间?!”
尤桐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几分,会不会连她和妈妈的关系也知道了?!
“没话好说了?!那不如我去问问黎家的人?!”
尤桐大惊失色,“不!不要!”
她不能让他把这件事闹大,那样的话妈妈肯定会受到牵连!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就是不可以破坏妈妈的幸福!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瞧见她苍白的脸色,容尉迟冷酷地牵动薄唇,“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清楚!”
尤桐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漫天的委屈和矛盾像一座大山一样,将她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一个人扛。
“我……我收了钱去gou引你,我和黎家没有关系,就只是交易……你也知道我有多穷,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
“是吗?!”容尉迟嗤笑一声,“那看来你是真的很想爬上我的床了,那晚我们没有做,但现在可以商量一下,就今晚怎么样?!”
被他这样羞辱,尤桐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可是她已经无法为自己辩解了,只好咬紧牙关。
他“砰”地关上了门,忽然拦腰将她抱起,往里边的大床走近,“我买你一晚,开个价吧?!”
安安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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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念1】容尉迟发现了尤桐与黎远航接触过,误会重重之下,他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悬念2】尤桐又是否会在他的强势之下,说出真相?
【悬念3】面对黎佳期一次次的欺负,尤桐会忍到什么时候?
【悬念4】尤桐的妈妈为什么会对她那样冷淡,她的爸爸又是谁呢?
【悬念5】尤桐与董事长的血型相同,是否暗示着她与容家有关系?那么她和容尉迟会有什么关系吗?
【悬念6】简介里,容尉迟为何那么狠心要打掉自己的孩子?
【悬念7】五年后,陪伴在尤桐和宝宝身边的男人,是苏慎行,还是黎远航?抑或是容琛?
【悬念8】当容尉迟后悔了,他又会怎么做?爱情可以重新来过,还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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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羞辱
将她拋上大床的同时,他随即贴靠过来,五官带着冷傲,眼神沉了沉,像是黑色森林里的猎豹。
尤桐被他的举止吓到,脸蛋苍白,一对美丽的眼眸清幽幽的,她深深呼吸,忍住那份难堪,逼自己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卖了!”
容尉迟锐眼眯了眯,冷哼,“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又何必故作清高呢,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对女人称不上有多大方,但应该还是可以满足你的胃口!”
尤桐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紧缩,好像万箭穿心般疼痛,可是这是她自找的,如果不这样说,他一定会继续查下去,到时候她和妈妈的关系就会曝光了,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她只有忍了!
她死死地瞪着他,面对他冷峻的脸庞,不卑不亢地说道,“就算是ji女,也有选择客人的权利!”
容尉迟忽然脸色大变。
尤桐心里顿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推开他,“总监大人,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先走了!”
“等等!”容尉迟也不肯示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狠狠地砸在她头上,“拿去买衣服!”
花花绿绿的钞票从头顶飞落,刺目至极,尤桐差点飚出眼泪,但她忍住了,“无功不受禄,而且您给的太多了,我从来不穿这么贵的。”
“我是想让你多买几件,免得你着凉!”他讥讽她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毛巾。
“多谢关心!”她踏过地上的钞票,转身欲走。
蓦地,又顿住脚步,她回头鼓足勇气继续问道,“请问总监,明天还需要我去上班吗?!”
“当然!”容尉迟的眼底闪过诡谲的火花。他可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尤桐微微一怔,他的答案让她感到意外,但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决定辞职了!
“再见!”说完,她快速离开。
待尤桐的身影消失,容尉迟眯眼瞪住空荡荡的门口g膛高低起伏着,尤桐,惹了我,我要你付出一百倍的代价!
◎ ◎ ◎
第二天正好是周一,尤桐精神不振地到了公司,拿着昨晚拟好的辞职信准备离职。
“罗主管,这是我的辞职信,请您批准!”
“辞职?!”罗谨言听她这么说,秀美微微蹙起,“做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要辞职呢?!”
尤桐努力保持微笑,轻声道,“是因为一点个人原因。罗主管,这段时间您教会了我许多东西,谢谢您的照顾!”
“这……”罗谨言面露难色,幸而办公桌上的分机正好响起,“总监……好……我知道了……马上……好的!”
罗谨言放下电话,抬头看她,“尤桐,我有一份急件需要马上处理,你先出去等我一下好吗?!”
“好的。”尤桐点了点头。
出了罗谨言的办公室,尤桐迎面撞上了银行出纳胡蝶。
“尤秘书,你帮我个忙好吗,把这个汇款单填一下!”胡蝶又将不属于她的工作推给她。
尤桐本想拒绝,但胡蝶已经将纸笔塞进了她的掌心。
“好吧!”尤桐勉为其难,心想这就当她在公司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按照胡蝶的要求,尤桐在汇款单上填好了公司名字、开户银行、账号等,然后交还给她。
“谢谢!”胡蝶娇笑着离开。
尤桐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全部整理好之后,她抬头望了下总监办公室的方向,门紧闭着,却隔不开他昨天对她的羞辱,可经过一整夜的沉淀,那些委屈都不再重要了。
打开包包,她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是正正好好19万,她存了点工资,又拆东墙补西墙地借了一点,终于凑齐了。
“尤秘书,总监叫你去他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正好,她也要去找他。
“容先生,这是我之前欠您的钱,您数数!”尤桐将信封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容尉迟注意到她对他的称呼已经从“总监”变成了“容先生”,不由得想笑,她划清界限的速度还真快,可惜还是没有他快!
他将钱随手扔进抽屉,然后一改刚刚漫不经心的态度,沉声道,“私事解决了,那下面我们来谈谈公事吧!”
“对不起,容先生,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他挑了挑眉,“你以为给公司造成了1900万的损失之后,一封辞职信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什么意思?!”尤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1900万的损失啊?!
容尉迟眸色深深,语气严厉,“你刚刚填了一张汇款单是吧,但你把收款单位的名字写错了,收款单位应该是鸿达公司,而不是鸿运公司,你写错了一个字!”
“不可能!”尤桐坚决否认,她检查过好几遍的!
“怎么不可能?!白纸黑字!而且我们的钱已经汇出去了!可那个鸿运公司是海外注册的空壳公司,根本是骗子!”
尤桐头昏脑胀,却还清醒,“可是我没有写错字!我是按照胡蝶的指示填写的,是她让我那样填的!”
“那你找她来对质!”
“我就去!”尤桐急急地转身,可还没走到门口便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知道了,这是圈套!
胡蝶刚刚只是口头上说,只要她矢口否认,她一点证据都没有!而且就算是胡蝶承认了,但汇款单是她填的,主要责任还是她负!这么多钱,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一瞬间,尤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彷佛被抽光了,整个人犹如掉进冰窖的最底层,彻底冻结,一动也不能动。
缓缓回过头,她颤着声音问他,“胡蝶是你指使的,是你设计我的,对不对?!”
他平静地与她对视,忽然,高深莫测的俊庞划开一丝嘲弄,“尤小姐,你这样说,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卑鄙!”尤桐不自觉地红了眼眶,“1900万,正好是19万的100倍!你故意这样羞辱我是不是?!”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他矢口否认,唇角却微微上扬。
尤桐咬牙启齿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你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这是你给公司造成的损失,应该秉公处理。”他一副很公式化的态度。
“你胡说!你不可能为了整我而白白砸出去1900万,那间空壳公司一定是你的!”
容尉迟挑了挑眉,“你的想象力果真丰富!不过你的怀疑也不无道理,这样好了,我给你机会,你去查查看,看那间公司是不是真的跟我有关系!但是我可以再用1900万的100倍来打赌,你什么也查不出来!”
尤桐气得浑身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嘴角一勾,“好玩。”
“你……”尤桐气极,抬起手想甩他一巴掌,纤细的手腕却立即被握住。
他的力道好重,紧紧地钳住她,但她已经不觉得痛了,因为有比疼痛更强烈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身体,濒临崩溃。
她深呼吸了口气,绝望又心痛地问,“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走还不行吗?!”
“行。但是只能我让你走,你不能主动离开!”
“你莫名其妙!”他为了满足自己虚妄的自尊,就随便践踏她的尊严!
尤桐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瞪向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容尉迟沉静地与她对视,忽然,他的脸凑近,扬唇露出恶魔般的微笑,薄唇蹭着她的,“你觉得呢?!”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要她!
“休想!”她绝对不出卖自己的身体!
容尉迟英俊的五官突然紧绷,双手轻而易举就压制住她,利用体型上的优势将她困在身前,她红着眼圈,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那执拗的样子显得可笑却又可怜。
他挑唇问道,“你拒绝我是因为黎远航?!”
尤桐微微一怔,这跟黎远航有什么关系?!
容尉迟眸色暗了暗,徐徐说道,“我看他挺关心你的,别告诉我你也喜欢他!”
尤桐蓦地一惊,他在说什么?!
什么关心,什么喜欢?!
她都恨不得跟黎家的人八辈子不相往来!
“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上姓黎的!”她有些负气似的说道。
“哦?!”容尉迟微微有些玩味,“那你喜欢谁?!”
“谁都不喜欢!”
“是吗?!”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也不喜欢我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说完,尤桐自己也是一愣。
容尉迟不怒反笑,“确实,这是个好问题!”
他也认为自己没什么优点,性格冷漠,脾气孤僻,不爱跟人打交道,还有洁癖,只是拜基因所赐,皮相还不错,家世也挺好,钱多得花不完,除此之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好了,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都喜欢他,就连周氏的千金周亚菲也觉得他是最理想的老公人选。
可是,他却没感觉。
因为他不知道那些女人究竟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的钱。
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冲着钱来,也包括眼前这一个,而且她更过分,居然是收了别人的钱来接近他!
蓦地,胸中的怒气再起,他毫无预警地低下头,狠狠攫住了她的唇。
尤桐倏地瞪大了眼睛,他阻挡了她的呼吸让她不能说话,她只好抡起拳头反抗,可是她越反抗,他的力道就越重,像是想将她连骨头都吞掉那般狠,以至于她快要不能喘气。
她痛苦地挣扎,声音像极了溺水之前的虚弱,“放……放开我……”
他无视于她的挣扎,忽然间,她两排贝齿狠狠一咬,容尉迟闷哼一声,迅速离开她的唇。
他尝到血腥味,神情变得阴鸷,胸口的起伏却越来越大,气息也越来越沉重,那两道目光像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翻滚着惊人的怒火。
“尤桐,你这是在逼我!”
“我逼你?!”她理智的神经轰然断裂,豁出去一般地嚷道,“是你逼我才对!”
他的眸子倏地一凛,“我要是真逼你的话,就不会只是现在的手段,我可以直接要了你!”
尤桐涨红脸蛋,不禁恼羞成怒,“好啊!你来!你要是敢碰我的话,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容家三少高高在上是吧,我就让全台湾的人都知道你的恶行!我一穷二白,我什么也不怕,你要是真的动我,我就报警,告死你!就算法律不能为我做主,我也要让你身败名裂!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容尉迟是一个只会强迫女人的衣冠禽shou!”
怒气充斥着他的胸口,“砰”的一下爆炸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就说!”尤桐也气红了眼,“我说到做到!你要是对我用强,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下地狱?!
容尉迟微微一怔,这也算是威胁?!
“不光是下地狱,我还要去妈祖庙诅咒你永世不得翻身!
妈祖庙?!
容尉迟又是一愣,刚毅的脸庞上,首次出现了惊讶的表情,忽然,他低低地笑出声来,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再下面估计她就会让他去见上帝了!
“你……你笑什么?!”尤桐不明所以,眼眶红红,脸蛋也红红地瞪向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微微顿了下,扳正她的小脸,给了她一句震撼性的评价,“你很可爱!”
什、什么?!
尤桐的脑袋嗡嗡作响,还没反应过来,他却已经又俯下头来,重重地啄了下她微张的小嘴。
“这个吻就当做是你对那1900万的赔偿!”他眼神深邃,嘴角扬起一抹餍足的笑意。
“你……”她恼怒地瞪着他,这男人还真懂得运用金钱的优势羞辱她!
而更让她觉得羞愧的是——她竟然无法反抗他!
他缓缓松开她,沉稳地走回办公桌后,自在得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尤桐,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尤桐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哪两个选择?!”
两个选择
容尉迟看着她紧绷的样子,微微眯眸,在看到她那张被他蹂躏至红肿的小嘴时,冷漠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第一,去告我陷害你,并对你进行职场xing骚扰。第二,收回你的辞职信,继续上班。”
尤桐喘着气,又羞又气地瞪着他,喉中亦涌出苦涩,为自己感到悲哀。
事实很明显,她没有那个能力去告他,而且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她也不想继续留在公司了,整日跟在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身边,她真的会怕,他阴晴不定,如果哪一天又化身为野兽的话,她未必还能像今天这样走运。
容尉迟看出她的挣扎,徐徐说道,“我承认男人是容易冲动的动物,但我也不是那么没品,至少强bao这种事还做不出来,而且我也不想真逼得你去跳楼,所以你不必担心以后会有什么困扰。”
尤桐咬着唇,抬头看他,他斜斜地靠在高级牛皮制成的大班椅上,慵懒地转动着指间昂贵的派克金笔,一副随意的样子,但周身散发的内敛气息,让她联想到非洲大草原上的猎豹,虽然目前安静无害,但却不知道何时会突然发动猛攻,危险得让人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你真的会……说话算话?!”她怯懦地问,对于他的话表示怀疑。
“我话已经说了,信不信随你。”他看她的眼神,是一种笃定与自信。
尤桐紧张地攥了攥拳头,一咬牙,做出选择,“好,我留下!”
虽然他说是给她两个选择,但其实只给了她一条路,纵然不情愿,她却已经别无选择。
容尉迟微微点头,欣慰于她的答案,又说,“单从公事而言,你没有什么失误,罗主管就快要休产假了,你准备接手她的全部工作,如果你不犯错的话,我保证不会找你麻烦,懂?!”
“嗯。”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今天放过你,但并不代表我就这么算了,我容尉迟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想做小人,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
“不!”她本能地摇头。
容尉迟笑了一下,眼睛里如云似雾,让她看不透,“尤桐,我想要一个女人的话不会太难,但太容易的也没意思,你可以试试看,我有的是时间!”
“容先生,我知道以你的条件,有太多太多女人趋之若鹜了,可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老百姓,高攀不上,我不值得你花心思!”她斩钉截铁地说着。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就看你守不守得住了!”他看她的眼神是狩猎者的目光,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势在必得的笃定,猎物一旦被盯上,就再也难逃脱。
尤桐微微发颤,却故作镇定,以一种很肯定的口吻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向你屈服的!”
他微眯着利眸,似笑非笑,“话不要说得这么死,凡事都没有绝对!”
“在我这里就有绝对!”她倔强地说道。
他修长的手指在漂亮的下巴边徐徐地轻抚,颇为玩味地望着她,良久,幽幽吐出三个字,“不一定。”
尤桐顿时一闷,他的笃定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将一份文件递给她,“出去做事吧!”
“是。”
出了办公室,尤桐心里仍是压抑,她一口气冲上大楼顶层,宽敞的平台上,是自由的天地,她迎风而立,任由长发飞散,内心的焦灼让她忍不住大声呼喊,“尤桐——你一定要说到做到——绝对不可以屈服——绝对不可以!”
◎ ◎ ◎
接下来的日子,相对平静。
容尉迟确实说话算话,公事上没有刻意找她麻烦,私下里也没有再对她有什么不礼貌。
她小心翼翼地应对他,每次两人单独见面的时候,他仅是眯着俊目若有所思,不多说什么,而她则是强令自己镇定,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公司里忙得不可开交,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投注在工作上,暂时不去想和他之间微妙的关系。
时间飞快地流逝,一日复一日,看似平静如水,可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周四,快要下班的时候,尤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眉心皱了皱,不是很想接。
这几天黎远航一直找她,但她不想接他的电话,更不想见他。
对于黎远航她是有些歉疚的,本来是黎佳期引起的祸事,但她没办法对容尉迟解释真相,黎远航就成了替罪羔羊,这样的错乱一发不可收拾,她虽然讨厌黎家的人,但这样“陷害”黎远航真的不对,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而且因为容尉迟的关系,她真的不想再节外生枝。
任由电话响了好几遍,她还是没接。
终于,不响了,尤桐才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可一看来电显示却顿时一惊。
妈妈?!
天啊,居然是妈妈打给她的!
妈妈很少主动找她的!
尤桐一下子慌了起来,心里又惊又喜,连忙抓着手机奔向楼梯间,颤着手指回拨过去,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妈妈……”
“嗯,小桐,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赵婉华温柔的声音让尤桐心里蓦地一酸,她咬了咬唇,回道,“挺好的,妈妈你呢?!”
“我也很好。小桐,你正式毕业了,妈妈有份礼物送给你,是前阵子出国的时候买的,今晚你有空吗?!”
“有的有的!”尤桐猛地点头,不知不觉地湿了眼圈。
讲完了电话,尤桐的心情变得很是迫切,不停地看表,恨不得下一秒就可以下班,然后飞奔去赴妈妈的约会。
在煎熬与等待中,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尤桐匆匆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巧的是,容尉迟也正好从办公室走出来,他眸光扫过她,看出她一副着急走的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有约会?!”
尤桐神色一僵,一下子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男才女貌
“和谁约会?!”他冷声问道。
尤桐踟蹰不安,因为紧张而结巴,“一、一个朋友。”
“男的?!”
“不是!”尤桐飞速否认,脸涨得通红,低头老实回答,“女的。”
容尉迟抿唇不语,深深睨望着她,像是在判断她是否说谎,微顿,他抬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尤桐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微微松了口气,她又故意磨蹭了一下才跟着走出去,可没有想到容尉迟竟然站在电梯门口等她。
“去哪儿,我送你!”他沉声说道。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摇头,“不不,不用了。”
容尉迟不置可否,径自按了电梯的按钮,电梯门开了,他却不进去,摆明是等她。
尤桐只好僵硬着身子走了进去,随后他也跟着进入。
楼层的指示灯一格一格地跳着,“叮”的一声,到了一楼。
“你在门口等着,我去取车。”他看了她一眼,又补上一句,“不许偷跑!”
尤桐心里一惊,他会读心术不成?!
心里觉得疑惑,她不禁抬起小脸,下一秒,一阵轻快的高跟鞋声“当当”响起,闻声望去,只见一抹淡粉色的靓丽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来我来得很巧,刚刚下班呢!”周氏千金周亚菲拨了拨漂亮的长卷发,精致的淡妆在她那张莹白的俏脸上造成美丽动人的效果。
“周小姐……”尤桐先是一怔,见周亚菲走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打了招呼。
周亚菲笑着点头,然后转眸去看容尉迟,后者微微一怔,“周小姐怎么会来?!”
“容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晚要一起去看歌剧的吗?!”
容尉迟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闷,他确实忘记了!
“抱歉,我该你去接你的。”他礼貌地说着。
周亚菲很大方地回道,“没关系。那现在可以走了吗?!”
容尉迟垂下眸,余光瞥向一旁,尤桐顿时一惊,连忙低下头去,“总监再见,周小姐再见!”
闻言,容尉迟眸色一紧,眼底匿着深邃,缓缓地,他勾起笑容对周亚菲道,“我们走吧!”
尤桐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消失在门口处的两道身影,不自觉地咬紧了唇,心头也蓦地一闷。
下一秒,她抓紧包包,也掉头离去。
“师傅,请开车!”破天荒地,尤桐拦下一辆计程车,钻了进去。
◎ ◎ ◎
太阳落山之后,天色便有些暗沉,可尤桐的心情却相对不错,一想到可以跟妈妈见面了,她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这十年来,妈妈极少约她单独见面,而每一次,她都格外珍惜。
坐在计程车的后座上,尤桐特意掏出包包里的粉饼擦了擦,又修饰了一下口红,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漂亮些,也让妈妈放心,她过得很好。
约定的地方是一间茶餐厅,地方安静素雅,远远的,就知道是个很有格调的地方。
尤桐抵达的时候,赵婉华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桌上的热茶微微温着。
轻轻推开包间的门,尤桐的眼眶顿时一热,妈妈还是跟从前一样漂亮,就像是她的名字一般,婉约华贵。只是,永远带着一丝距离感。
“妈妈。”尤桐轻轻唤了一声,心底里却已经涌出无限满足。
闻声,赵婉华抬眸看向她,美丽的面容上展露一丝浅浅的微笑,“小桐。”
“嗯。对不起妈妈,我来晚了,下班的时候耽误了一会儿。”
“没关系,坐吧。”
“好。”尤桐轻轻坐下,双手微微捏着衣角,有些拘谨。
赵婉华却没留意到她的不妥,略有些急切地问,“小桐,我听远航说,你在容氏工作,是吗?!”
“是。”
“那么你的上司是……容尉迟?!”
“是的。”尤桐老实回答,却不由得感到疑惑,“妈妈也知道他?!”
“当然。容家的三少爷,台湾哪有一个人不知道的,年轻,英俊,又有才华,不可多得的人中龙凤。”
尤桐暗暗讶然,妈妈对容尉迟的评价居然这么高!
“对了,小桐,容尉迟为人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像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冷漠?!”
“呃……有点吧。”
“那他有女朋友了吗,我听说最近他和周氏的千金周亚菲走得很近,他们是在交往吗?!”
尤桐愈发觉得奇怪,妈妈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为什么对容尉迟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尤桐怔了怔,“妈妈,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他的秘书,至于私事不是很了解。”
赵婉华微微有些失望似的,“这样啊……不过那个周小姐应该不错,时尚美丽,大方得体,又门当户对,他们很相配。”
尤桐蓦地想起了下班时的那一幕,确实,男才女貌。
母女俩浅浅地聊着,大部分都是赵婉华在问,尤桐在回答,她就像是个小学生那样乖,有问必答,她不在乎被问什么,只享受着这种跟妈妈独处的感觉。
时间过得很快,分别的时间到了。
“小桐,明天晚上黎家有个宴会,是为了庆祝佳期毕业举办的,你也来吧!”
“我……”尤桐很想直接说不,因为黎佳期不会欢迎她,而她也确实不想去。
赵婉华低头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一个丝绒小盒子,“小桐,妈妈在国外买了两对耳饰,其中一对给了佳期,这一对是给你的。”
尤桐忽然被那闪亮的钻石刺痛了眼,感动得有点想哭,妈妈没有忘了她这个女儿!
赵婉华微微握住了尤桐的手,期待地问,“小桐,以后妈妈有空就找你出来,然后像是今天这样聊天,好吗?!”
“好,当然好。”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了。
赵婉华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小桐,周末见。”
“嗯。”她傻傻地点头。
赵婉华很快就被黎家的司机接走了,而尤桐则站在窗边凝望着那车子的背影,一会儿想哭,一会儿又想笑。
妈妈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这么多话,这种感觉,好幸福!
黎家的车子里,赵婉华坐在后座,从皮包里掏出财经杂志,对着封面深深凝望,戴着璀璨钻戒的手指轻轻滑过照片,轻轻抚上容尉迟英俊的侧脸,动作里带着母亲般的温柔与慈爱。
态度冷漠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尤桐的闹钟准时响起。
她按掉闹钟,有些倦怠地从被窝里爬起,昨天晚上睡得不是很好,一直回想着跟妈妈见面的情形,太高兴了的关系,居然有些失眠了,所以早上有点困倦,她拍拍双颊,让自己打起精神。
刷牙,洗脸,换衣服……二十分钟后,全部整理完毕。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尤桐微微有些脸红,抚着耳朵上那两颗闪亮的钻石耳钉,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飞扬,妈妈送的礼物呢,她好喜欢,所以忍不住就戴上了。
可是,她平时没有戴首饰的习惯,而且这个钻石耳钉也太显眼了些,戴去上班的话,可能显得太不低调了。
想了想,她把刚刚梳理好的头发散了下来,重新换了一个发型,微微遮住了耳朵。
过了一会儿,尤桐拿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瓶矿泉水出了门。
自从搬家后,她上班近了许多,但为了避免塞车,她每天都提前一刻钟出门,刚刚下楼,手机就响了,是一条短信。
——小桐,晚上早点来,打扮得漂亮些。
尤桐微微握紧了手机,连忙回复过去——我知道了,妈妈。
显示“信息已发送”后,尤桐将手机放在心口的位置上按了按,内心顿时充满了力量。
一大早,心情就很好。
可是没有想到一进公司,迎接她的是一片混乱。
办公楼门口,容尉迟刚刚现身,早就埋伏在附近的各大媒体就蜂拥而至,摄影师们拿着相机一顿猛拍,“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下连着一下,镁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发问。
“容先生,昨晚有人拍到您和周亚菲小姐一起去看歌剧,这是真的吗?!”
“这是否表示两位已经开始正式交往了?!”
“容先生,请回答一下好吗?!”
大楼门口一片混乱,尤桐怔在一旁,脑袋被那些记者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嗡嗡直响,一时间她也有些茫然。
尤桐被大批的人群给挡住,容尉迟却还是一眼看到了她,锐利的双眸打量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她好像跟之前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尤桐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她真的有点被吓到了,第一反应是应该去叫保安,可是她又不知道容尉迟的心思,不敢贸然行动。
正愣着,又一群记者冲了上来,其中不知道是谁猛地撞了下她的肩膀,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朝着一旁栽去,为了保持平衡,她连忙扶墙,但冲劲太大,右手手腕狠狠挫了一下,骨头发出“嘎吱”一声响,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容尉迟下意识地想上去扶她,却不经意地一瞥,在她侧颊边捕捉到一抹亮光。
他微微拧眉,起初以为是镁光灯的反射,可凝神细看,才发现不是那回事,原来她戴了钻石耳钉。
蓦地,他想起昨天下班时的情形,她说她有约会。
看来这钻石耳钉是约会的报酬了!
容尉迟冷哼一声,英俊的脸庞上一片阴霾,转身就走,记者们也追了上去。
一刹那,尤桐的周围就安静了下来,她习惯性地低着头,却明显感受到容尉迟离开时火热的瞪视。
忽然,她的心跳有些凌乱。
不一会儿,记者们便被保安给请了出去,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有她的手腕隐隐作痛。
“铃铃”两声,桌上的电话响起,容尉迟的声音不怒自威,“准备开会。”
“是。”
尤桐强忍着手腕上的疼,快速整理好了资料,然后进了会议室,分发好文件之后,又倒了一圈咖啡,悉数准备完毕后,众人纷至沓来。
容尉迟最后一个进来,挺拔的身姿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径直走近,直接坐上首席。
他看了看手边的咖啡,不动声色,却是轻轻将杯子往旁边推了推,显然是不打算喝了。
尤桐敛下眸,他冷漠的态度让人生畏,一下子她的心头竟然很不是滋味,却不知道是为何。
会议冗长却又有效率,她坐在秘书的位置上做着记录,四个半小时的时间,他足足处理了二十笔投资案。
散会的时候,已经迫近中午吃饭的时间。
尤桐最后一个起身,手腕发出嘶嘶的疼痛,连带着整个右手都跟着麻木,她连忙去了洗手间,用冷水冲过,微微消了肿,但还是很疼,她怀疑是不是伤到了骨头。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转角处遇到了正要出去吃午饭的容尉迟。
“总监。”她连忙打了个招呼。
“嗯。”他点了点头,声音不冷不热,两人擦肩而过。
待她转身,容尉迟才缓缓回过头,目光瞥向她明显僵硬的右手。
◎ ◎ ◎
容琛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对面一直冷着脸的某人,很是崩溃地问,“我是欠你钱了还是怎么的,跟我吃饭会让你难以下咽吗?!”
容尉迟也顿住动作,眸光渐冷。
容琛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地说,“算了算了,反正我晚上去参加黎氏的宴会,到时候再多吃点好了!”
“黎氏的宴会?!”容尉迟忽然挑眉问道。
“嗯,黎氏的千金大学毕业,黎洪涛广发请帖,容氏当然也会收到。”
容尉迟不置一词,这种事情在上流社会很普遍,但凡哪个豪门公子或是豪门千金学业有成,家族里都会举行这样的宴会,一来是炫耀,二来是结交人脉。
以往他都不参与类似场合的,但今天,他很有兴趣!
黎氏,黎远航!
缓缓勾唇,容尉迟有些玩味地说道,“今晚我去。”
谁更受伤
尤桐下班后,直接从公司前往黎家,因为怕迟到,她还咬牙打了计程车,车子一路疾驰,朝着阳明山上的豪华别墅区驶去。
随着车程前进,天色也愈晚,黄昏到来,天灰灰的,风也是灰的,暮色从四面升起来。
沿途是美丽的风景,尤桐却无心欣赏,侧目透过车窗,她看到自己紧绷的神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小姐,到了!”司机醇厚的声音打破了她的紧张。
“哦,好的,谢谢!”她连忙付了钱,拿了发票之后开门下车。
对面,黎家的别墅美轮美奂,这一次与上一次她来的时候不同,那两扇壮观的雕花铁门大敞着,豪迈地迎接着四方宾客,红毯蔓延,一眼望过去,名流无数。
尤桐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登记了名字的时候,她很有分寸。
“我叫尤桐。”微微顿了下,“我是……黎小姐的同学。”
“好的,尤小姐请左边走,我家小姐的同学和朋友们都在花厅那边。”
“谢谢。”
尤桐微微颔首,然后举步朝着左边走去,她远远地就看到一群女生在笑闹,黎佳期却并不在里面,其中有几个认识的,确实是同学,但也有更多的是不熟悉的,但无一例外,她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尤桐并不自卑,但却格格不入,她顿住脚步,没有继续前行,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比起那些讲名牌珠宝之类的话题,她还是更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平淡中带着点温馨的感觉,就像是浅浅的白糖水。
忽然,前方有脚步声响起,她下意识地抬头,瞥见黎远航俊逸的脸庞,连忙双手撑着站起身来,可这一下又牵动了手腕上的疼,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黎远航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早上锻炼的时候有点肌肉拉伤。”尤桐随口找了个理由。
黎远航微微蹙眉,有些狐疑,却没有再追问。
他说明来意,“佳期今晚要进行大提琴表演,去做美甲了,婉姨陪她一起去的,应该就快回来了,我先带你进去。”
“好,谢谢。”尤桐微微点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黎远航似乎有意放缓脚步,足足五分钟,他们才抵达了别墅的客厅。
佣人上了茶,是上好的碧螺春,看着那新鲜的茶叶在精致的白色瓷杯里飞旋的样子,尤桐微微有些恍惚,小时候她和妈妈都还住在台南的时候,妈妈也是最喜欢这样的绿茶,而现在,妈妈的口味没有变,但现实却已经大大不同了。
黎远航坐在尤桐斜对角的位置上,默默观望着她,眸底隐匿着一丝丝温柔,她素洁的面孔,低垂的眉眼,让他情不自禁地移不开视线。
忽然,客厅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嘤嘤的哭泣,两人皆是一惊。
“呜呜……好痛……我的手要废了啦……”黎佳期飞奔进来,哭得梨花带雨。
“怎么了这是?!”黎远航上前拉住她,黎佳期却哭得更厉害。
“哥!我的手……我的手……”黎佳期举起右手,原本纤细的手指此刻却肿得像是火腿肠。
追在黎佳期身后的赵婉华也踏进了客厅,看到尤桐时略微一怔,却来不及说什么,先对黎远航道明黎佳期的状况,“刚刚在美甲店,佳期的指甲都快做好了,只剩下最后一道烘干,可不知道怎么搞得,机器出了故障,一股滚烫的蒸气喷了出来,伤到了佳期的手指。”
黎佳期哭得更加委屈,“婉姨,别说了,我干脆死了算了,我这个样子待会儿怎么拉琴啊?!”
闻言,黎远航也是脸色一变,宴会上安排了佳期表演的,都已经对外公布了,现在可如何是好?!
“讨厌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好好的飞来横祸!”黎佳期又哭又气,嚷嚷着直跺脚。
“好了,佳期,不哭不哭,婉姨帮你冰敷一下,一定会缓解的!”赵婉华耐心哄着。
“不会好的!都肿成这样啦!呜呜……”
“乖,佳期,婉姨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好就一定会好的。”
“婉姨……”
“嗯,婉姨在,佳期不要怕……乖,不哭了……”
尤桐在一旁呆望着,看到妈妈抱着黎佳期温柔安慰的样子,她忍不住鼻头一算,心头也泛起说不清的滋味,有羡慕,更有苦涩,隐隐的,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好像更疼了。
赵婉华转身去取冰块,而黎佳期这才看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尤桐,看到讨厌的人,她的火气更是蹿升起来,想也不想的,就开始数落起她,“尤桐,你这个扫把星,肯定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来,我才不会受伤!你滚!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尤桐的脸瞬间苍白。
“佳期!”黎远航怒斥一声,伸手将她拉开,“佳期,道歉!”
“什么?!让我跟她道歉?!她凭什么?!”黎佳期又气又恼,眼角的泪还没干,便又哭了起来,“尤桐跟我八字不合,从我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害我不如意!在学校,有她在,我考试就考第二名!在运动会上,有她在,我跑步就跌倒!在音乐社团,有她在,我的曲子就被淘汰!还有……还有……”
黎佳期越说越气,恨不得尤桐从此消失的样子,可忽然,她骤然止住了声音。
她红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尤桐,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尤桐咬着唇,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恶寒。
天鹅哭泣
晚上八点,黎家的宴会正式开始。
“黎总,黎夫人。”
“两位真是好福气啊,黎少爷青年才俊,黎小姐也才貌双全啊!”
“哪里哪里,过奖了。”
尤桐坐在后台,听着前头的寒暄声,心脏蓦地揪紧,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那样的幸福,与她无关。
她只是一个外人,一个见不得光的外人。
“下面,请今晚的主角黎佳期小姐登台表演,为我们演奏一曲——圣桑的《天鹅》!”主持人略带煽情的声音高高响起。
黎佳期在众星捧月下,缓缓走上小舞台,椅子早已经备好了,她戴着白色镶嵌珍珠的手套,将一把名贵的大提琴置于两膝间,调整好姿势,开始准备演奏。
她先是微微拨动琴弦,浅浅的试了几个音阶。
一下,两下,三下……
后台,尤桐的心脏随着那一个个音阶而跳动,当最后一个音阶落下后,她浑身猛地一颤。
“小桐,你就帮佳期一次,就当妈妈求你。”耳畔,妈妈请求的声音历历在目,尤桐不自觉地绷紧了呼吸。
是的,这就是黎佳期想到的办法,让她在后台代为演奏。
没错,她会拉大提琴,很早就会了,可是因为曾经在社团跟黎佳期闹得不愉快,后来妈妈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眼神里却带着对她的指责,然后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大提琴,转而去学吉他。
对于妈妈的话,她一直都听,这一次,也不例外。
尤桐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握紧了琴弓,电流般的触感便窜上指尖。
琴音响起的刹那,她的胸腔悸动。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碰过大提琴了,久到她自己都以为不会了,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有些感觉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是永远刻骨铭心的。
圣桑的《天鹅》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也是她最拿手的曲子。
一只高贵的天鹅缓缓滑行水面,白茸茸的羽毛闪着金光,神态自然优雅,动物们都感染了此刻宁静典雅的气氛,天鹅继续悠悠地游过碧波,时而凝视远方,时而低下头来轻啄羽毛,最后渐行渐远,只留下湖面上余波荡漾的痕迹。
每个音符全融进那低柔的乐音里,像要勾出人的灵魂,永远缠绕住那份神秘,那份轻愁。
这首曲子美得让人屏息,可是她却好想哭。
天鹅很美,天生高贵,丑小鸭只有羡慕的份,而她,连丑小鸭都不是,连羡慕的资格都没有。
幽暗的后台,没有一丝光亮,黑暗朦胧了尤桐的半张脸,却依旧让人感受到那股锁在眉眼之间的淡淡轻愁。
她闭着眼睛,沉浸在美丽的音符中,沉浸在一个人的悲伤里。
眼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 ◎ ◎
容尉迟站在角落的位置上,随性地端着一杯红酒轻啜,忽然被那股清灵的乐音攫住了耳朵。
这曲子拉得相当好,连他这这个对音乐毫无兴致的外行人,都听得出这曲子里饱含着幽深澎湃的感情。
他微微挑眉,视线朝着舞台的方向看去。
黎佳期正微低着头专注地演奏着,可她一身的华丽却与这曲子给人感觉截然不同,也许她有出色的技巧,但却没有扣人心弦的丰沛情感。
这曲子滋润了他的耳,可牵动他心的,却另有其人。
不知道为什么,容尉迟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抱着吉他在PUB里弹奏的倔女孩。
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她很特别,不是特别美丽,却牢牢攫住了他的视线,她身上有一种淡雅脱俗的气质,即便是在幽暗的光线里,也难掩那种不屈不挠的特质。
遗世独立?!
脑海中忽然滑过这四个字。
容尉迟微微一怔,随即自嘲般地笑了笑,他太高估她了,也只不过是个可以用钱收买的女人罢了!
心里蓦地一闷。
音乐在这个时候停止,他放下酒杯,避开众人的注意力,转身朝着花园走去。
◎ ◎ ◎
一曲终了,大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而位于后台的尤桐却表情淡淡的,一切赞美都与她无关。
她缓缓放下琴弓,僵硬地从后门离开,往侧门那片庭院走去。
大型的喷水池在绚丽灯光的照射下泛出熠熠辉光,池中那尊雪白的维纳斯雕像美得不可思议,这里离主厅很远,远到她听不见那些喧闹的声音,只有喷泉流水的轻柔响声,寂寞而又冷清。
她的衣着,离开了暖意十足的大厅,还是单薄的,可是她却觉得这样冷冷的感觉很好,可以让她更冷静。
她伸手掬起一把凉凉的水花,覆在眼上,试图浇灭那股热热的灼烫。
可是,事与愿违。
她越是不想哭,眼泪就越是流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委屈特别特别强烈,不仅仅是有口难言,更是连心都碎成了一片片。
她哽咽着,不想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深呼吸了口气想要召回思绪,她脸蛋一抬,蓦然间被喷泉池对面的男人身影吓了一跳。
“啊?!你、你……”她连忙抹掉眼泪,眼眶红红地对上到容尉迟那双深邃的黑眸。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边,两人隔着喷泉池的雨幕,遥遥相望。
下意识地,尤桐感到害怕,害怕接触到那双像是要望穿她心底秘密的锐利眼瞳。
她目光闪烁,转身想逃,却不料他竟快步追了过来,并一把攫住她的手腕。
为谁求情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尤桐矢口否认。
“不承认?!”容尉迟微微挑眉,出其不意地抓起了她的右手,精光逼人的双目近距离地锁定她,“那这是什么,嗯?!”
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适才因握着琴弓而产生的红痕清晰可见,证据确凿。
尤桐的脸色顿时惨白成一片,浓密的扇形睫毛轻轻颤动,粉润的菱唇轻抿着,倔强中矛盾地流露出一抹楚楚可怜。
“这不关你的事!”她咬牙说道,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肯放,而他这一握,她的手腕更疼了。
“痛……你放开我……”她颤声请求着,两颗如黑水晶般的眼瞳氤氲着一层水汽,带着无言的控诉。
容尉迟以为她在转移话题,并没有松开她,而且继续追问,“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
容尉迟见她执拗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为了黎远航是吗?!之前他把你当工具,把你送上了我的床,现在你还偷偷摸摸地替他的妹妹演奏,你就那么喜欢他?!”
尤桐猛地一怔,摇头,他的误会让她心惊,可另一方面也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没有发现她和黎家真正的关系。
她的迟疑与沉默让容尉迟加深了误会,不由得更为愤怒,“对于一个把你当做筹码的男人,你还在留恋?!”
“我没有!”尤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她想澄清一点,黎远航没有利用过她,她找不到合适的说法,只好低头说道,“那件事只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容尉迟讽刺地道。
黎远航的条件是不错,但一个如此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她居然还在维护他,真是个蠢女人!
“如果我告诉这里所有的人,黎佳期是在假弹,你说会怎么样?!”他恶意地威胁。
“不!不要!”尤桐吓坏了,急急地说,“求求你,放过她!”
“放过谁?!”容尉迟用力将她的手扣得更紧,“是她?!还是他?!”
“是……”尤桐怔住了,在他眼里黎家兄妹是一体的,可是在她心目中,妈妈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让妈妈也跟着难堪啊!
“说!你是在为谁求情?!”他咄咄逼人地问道。
尤桐呆怔在原地,双唇微颤,神情陷入痛苦,为谁求情?!还能是为了谁?!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成全她这颗想被宠爱却不得的破碎的心!
蓦地,她鼻头一酸,眼泪再次蓄满眼眶,她极力忍住,别开了头。
容尉迟见她如此,一下子僵住了,威慑的力量忽然一闷,不知道该往何处发泄。
看着她隐忍的模样,想哭又不敢出声的满脸委屈,他莫名地感到心悸。
他没有想逼她,可是不自觉地就大了声,气不过她傻傻地付出,更气不过自己会替她感到不值。
他知道自己应该向她道歉,可是他又觉得不甘,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向女人低头的男人,更加不会因为这种事而道歉。
一时间,气氛僵持住了。
他狠狠地瞪着她,越看她的眼泪越觉得碍眼,蓦地,他将她拥入怀中,语气无奈却又撩人,“再哭的话,我就吻你!”
又是这一招!
尤桐很是生气,却真的不敢再哭了,她压下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默默哽咽着,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白兔。
容尉迟绷紧的脸部线条放松了许多,可又觉得很惋惜似的,她嘤嘤哭泣的样子让他心中蓦地一动,下一秒俊脸已经朝着她俯下。
尤桐瞪圆了眼睛,唇上传来一阵奇妙的酥麻,他并未加深这个吻,只是让四片唇紧密相抵,让两人的气息彼此交融。
“你说话不算话……唔……”她指责的声音被他吞没,趁着她说话的空隙,他的舌狡猾地钻进她的嘴里,纠缠着她的,淡淡的古龙水味眩晕了她的神智。
这一次,他的吻很温柔,存心让她与他一起沉沦。
沉沦?!
尤桐猛地反应过来,她伸手去推他,却被他xiong膛的炽热给吓到,“啊……”
老天!这太超过了!
尤桐涨红了脸,这时才记起身处何地,正想推开他,容尉迟也终于“好心”地结束这个吻。
他微微抬起头来,宽厚而又温热的大掌仍轻轻地抚着后背,一下下的,就像是在抚弄乖顺的猫儿,而他看她的目光也变得很不一样,深邃得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
尤桐在心里大声说不,双腿却有些发软,她察觉出他此刻眼神的不同,如果她不反抗,任何狂乱,乃至激qing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即将发生。
她虚弱地扭过头,想走开,他高大的身躯却硬是挡在面前。
“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里也透着嘶哑。
“不要!”她拒绝地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要?!”他英俊的脸庞忽然一沉,双眸眯了眯,“你明明也有感觉!别跟我说你想为了他守身!”
尤桐涨红了脸,觉得身体里也像是着了火,整个人快要被烧成灰烬,她忍不住想要尖叫,甚至动手推他,“走开!”
容尉迟纹丝不动,甚至伸手想再次将她圈入怀抱,尤桐心里一慌,想也没想地就扬起了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静谧的空气里。
五道清晰的指痕印在他英俊的侧颊上。
容尉迟微微抿唇,俊庞阴沉,眸底浮动出前所未有的危险之色。
尤桐也愣住了,颤着手,从脚底窜起一股冰凉。
当众泼酒
下一秒,尤桐拔腿就跑。
细细的高跟鞋穿在脚上,她险些跌倒,可她顾不得那些,只一味地想要逃离身后那个危险的男人。
一口气冲回宴会大厅,尤桐混入人群才微微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种困扰。
全场的中央,黎洪涛挽着赵婉华的手,黎远航和黎佳期相伴在他们的身侧,那完整的一家人,幸福得让她望而生畏。
尤桐的眼睛一直盯着赵婉华,期冀着妈妈可以分神看她一眼,可是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看着妈妈幸福就好了,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热闹的气氛下,没有人注意到不起眼的尤桐,忽然,大厅的门口一阵sao动。
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尤桐看不到门口的情形,只听到一声声恭敬,不停地有人喊着,“容先生!”
尤桐猛地一颤,如临大敌般地紧张起来,她偷偷移动脚步,往更隐蔽的角落挪去。
容尉迟英俊的眉眼带着神秘的冷峻,惹无数人瞩目,黎洪涛立即携家人迎了上去,所有人都知道,容尉迟是极少出席这种场合的,今日大驾光临,看起来是给足了黎家的面子,宴会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想找容尉迟攀谈了,可一转眼他人就不见了,幸好还有这个机会。
“容先生亲自出席小女的宴会,黎某感激不尽,真是蓬荜生辉。”
“黎总客气了。”容尉迟淡淡地回道,视线微微往旁边扩散。
黎洪涛立即将黎佳期拉到前面,颇有目的性地介绍道,“容先生,这是小女佳期。”
“佳期,还不快点向容先生问好!”
黎佳期看到容尉迟英俊不凡的样子,小脸一红,很是娇羞地点了点头,“容先生好,谢谢您能来。”
“黎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的荣幸。”容尉迟似笑非笑地说道。
黎佳期整个人都险些被迷晕了,容尉迟的视线却跳过她转而看向黎远航,后者从侍应生手中端过酒杯,朝他致敬,“容先生,我敬你一杯。”
容尉迟接过酒杯,嘴角缓缓勾起,徐徐说道,“我也‘敬’你一杯。”
清脆的碰杯声落在空气里,格外得响亮,赵婉华的心弦也跟着一颤,一双美眸里甚至氤氲上丝丝泪光,她下意识地别开头,藏去心绪,却一不经意,瞥见了躲在角落里的尤桐。
对上赵婉华的目光,尤桐心里蓦地高兴起来,而赵婉华未免失态,便举步朝着尤桐所在的方向走去。
尤桐心里又惊又喜,待赵婉华走近时,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妈……”忽然又觉得场合不对,连忙改了口,“黎夫人。”
赵婉华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她几句,一颗心却飘得甚远。
尤桐本来想提前离开,可又舍不得这难得与妈妈说话的机会,就在这时,容尉迟端着酒杯,逆光而来。
“黎夫人跟我的秘书认识?!”
赵婉华蓦地一怔,尤桐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连忙开口解围,“我和黎夫人只是随便聊聊。”
“那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与两位女士一起聊聊?!”
“当然可以,容先生太客气了。”赵婉华面带微笑地说道。
尤桐却是心里一紧,琢磨不透容尉迟的心思,她打了他一耳光,他应该很生气才对,但为什么会是这样似笑非笑?!
谈天气,谈红酒,谈拍卖会,谈政商名流,谈一切最最安全也最最空泛的话题,容尉迟如鱼得水般地谈笑风生,尤桐这时才知道,容尉迟以往不是不会应酬,而是不屑。
谈话期间,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眼神高深莫测,每一次都让她呼吸不畅。
四周慢慢有人围拢上来,碍于情面,容尉迟不得不过去应酬,当他转身后,赵婉华微微有些失望,而尤桐因为紧张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赵婉华也随即回到黎洪涛身边,尤桐目送妈妈离开,一扭头却看见黎佳期正对着自己冷笑。
“尤桐,你故意的是吗,你以为拉着婉姨一起,就可以乌鸦变凤凰,让容尉迟对你刮目相看了?!”
“黎小姐你误会了。”尤桐轻叹了口气,她真的不想跟黎佳期再起冲突。
“我才没有误会!尤桐,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居然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对不起,黎小姐,我失陪了。”尤桐转身欲走。
“你……”
黎佳期觉得尤桐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想到刚刚她一直拉着婉姨跟容尉迟攀谈,嫉妒得快要发狂,她眼神瞥了瞥周围,见没人注意,便一把将手里的红酒泼了出去。
“啊……”尤桐猝不及防,被淋得满脸都是,酒液更是顺着脖子淌下,白色的衣服被打湿的关系,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她内衣的形状都显露出来。
一瞬间,尤桐觉得天都塌了,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冻结,想哭,却发现没有眼泪。
大庭广众,鸦雀无声。
黎远航倒抽一口冷气,快步奔了过来,解开自己的外套就要往她身上罩去,可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尤桐呆若木鸡,不知道来人是谁,只是知道有人用外套紧紧包住了自己,然后她整个人被圈入了一个安全的怀抱,混沌的意识里,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古龙水味。
容尉迟紧拥着尤桐,快步出了宴会厅,现场炸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孩究竟与容尉迟是什么关系。
赵婉华心悸不已,黎佳期则是气红了眼,黎远航也怔在原地。
什么关系
豪宅中,断断续续的议论声越来越小,容尉迟将尤桐直接带到自己的车上,这一次,他让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发动引擎,车子如箭般地滑了出去,月色中,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稳速前行,宛若黑色的蛟龙,又似孤傲的苍鹰,穿梭在台北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缓缓驶向她的住所。
小区楼下,路灯昏黄。
尤桐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一声不吭,身上红酒的味道还是那么刺鼻,让她想立即冲个澡,洗去这种酒精的味道,洗去这种屈辱的味道。
冷风吹来,让她下意识地打起了战栗。
容尉迟伸手帮她拉紧身上的外套,他的大手不经意碰触到她的前xiong,尤桐蓦地一颤,在众人面前被淋得半透的屈辱感再次涌起,眼泪又一次蓄满眼眶。
容尉迟察觉到她的不妥,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沉默了下,他缓缓松了手,沉声道,“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尤桐倔强地说道,并咬牙将他的外套脱下,还给他,“虽然你帮了我,但是我不会跟你说谢谢。”
容尉迟知道,她还在介意喷泉池边所发生的事。
他的眸色沉了沉,缓缓从她手中拿回外套,而她将衣服还给他后,转身就走,如此决绝。
她奔向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走,就像是逃离一样。
没有女人在他面前是如此狼狈,可是他却觉得,这个女人骨子里的东西却好像比公主还要高傲。
到了三楼,尤桐急切地掏出钥匙,颤着手开门,人一进屋后,就立即将门反手关上,然后整个人背靠着门板,缓缓蹲了下来,眼泪,泛滥成河。
◎ ◎ ◎
第二天,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尤桐还在昏睡着。
忽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大声响起,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头昏眼花,身上也好烫,像是发烧了。
电话持续响着,她费力地爬起,抓过手机连来电也没看,就直接接起,“喂?!”
“小桐……”电话那端,是赵婉华一贯温柔的声音。
尤桐倏地清醒了,揉着太阳|茓坐起,调整了下沙哑的嗓音,“妈妈……”
“小桐,今天周六你不上班吧,我们出来见个面好吗,12点,还在上次的地方。”
尤桐隐隐知道,是为了昨晚的事,“好的,妈妈,一会儿见。”
半个小时后,尤桐忍着头昏脑胀的眩晕感出了门。
碰了面,赵婉华忧心忡忡地直接问道,“小桐,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容尉迟是什么关系?!”
尤桐微微一愣,“没什么关系,就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真的?!”
“嗯。”
赵婉华微微松了口气,隐晦地道,“小桐,妈妈知道你的年纪可以谈恋爱了,但是有些人是不可以高攀的,你明白吗?!”
尤桐点了点头,“明白。”
她一直都很明白,明白什么叫身份差别,她连黎佳期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更遑论是容尉迟呢!
赵婉华又叮咛了几句,包厢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轻轻的敲门声,包厢门缓缓打开,是黎远航。
尤桐心中讶异,他怎么来了?!
“婉姨,我来接您,司机送车子去保养了。”他彬彬有礼地对赵婉华说道。
“嗯。”赵婉华点了点头,拎起皮包站起身,“我先去下洗手间。”
尤桐也跟着站起,想要跟去,可不料黎远航却微微挡在她身前,只一下,尤桐就恍然明白了,他是特意来找她的。
赵婉华离开后,包厢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尤桐直截了当地问,“黎少爷,找我有事?!”
她语气里的冷淡与排斥让黎远航微微蹙眉,他看到她的脸色不好,沉声道,“昨晚的事,对不起,我替佳期跟你道歉。”
尤桐摇了摇头,“没有必要。”
黎远航抿紧了唇,有些难堪,但却并不生气,默了默,略有些迟疑,但还是问了,“你和容尉迟,是什么关系?!”
这才是他今天真正的目的。
尤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妈妈问她这个问题,她可以老实回答,可黎远航凭什么过问?!而且他的口气好像他和容尉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这种感觉并不比昨晚黎佳期给她的羞辱好多少!
她咬了咬唇,佯装平静地道,“我是他的秘书。”
“只是秘书?!”他好像有些不信。
“我还负责一些财务方面的工作,说的好听点是助理,说的难听点是打杂,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黎少爷?!”
说完,她略微扬起下颌,无畏地瞪视他。
黎远航微微叹息,不想跟她抬杠,只是感慨万千地说道,“尤桐,你不要这样倔好吗?!”
尤桐暗暗握紧了拳,她也不想这样倔,可是她若不坚强,软弱给谁看?!
“黎少爷,我的性格如此,改变不了,你若看不惯的话,我们以后可以不见面。”
“尤桐,你非要跟黎家的关系弄得如此僵吗,你这样婉姨也会不高兴的!”
尤桐淡淡地笑,“我跟黎家从来都没有关系,所以没有僵不僵这一说。”
黎远航忽然心中一闷,眼底流露出一丝难言的痛楚,声音蓦地低了下去,“你还在介意当年的事,对吗?!”
尤桐面不改色,眸色却是一紧,“当年有什么事吗,不好意思,我忘了。”
一个忘字,说得容易,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一辈子也忘不了。
扭头看向窗外,记忆又回到那个被风吹过的夏天。
【下一章情节催泪,我边写边哭,请大家也做好心理准备,纸巾备好!】
那年伤痕(红包加更)
那年伤痕(红包加更)(2048字)
那一年,恰逢大学联考。
尤桐怀着满腔热情,期冀着自己可以考上台湾的最高学府,虽然竞争激烈,但她从小大的成绩不错,高中三年的成绩更是出类拔萃,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十八岁的年纪,青春年少,对未来充满了无尽的幻想。
台大的录取通知书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肯定,更是一份特殊的荣耀,她想让妈妈为自己感到骄傲。
那时候,赵婉华也已经嫁入黎家好几年了,母女之间的距离远得令人心悸,而尤桐希望借由这个机会,讨妈妈的欢心。
尤桐隐约知道黎家的千金黎佳期也是要考台大,这无形中给她增加了压力,虽然她和黎佳期不能比,但她不想输给任何人,所以她起早贪黑,拼了命一般地念书,可是她不知道,有时候,有些事,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的。
在台湾,进入大学有三个办法,第一个是推甄,尤桐自然知道自己是没有这个背景的,所以她选择第二个,用学力测验成绩去申请,一般来说,成绩好的,在校表现也不错的学生通常在这阶段就可以录取,尤桐的把握很大,只是名额少,热门科系不一定申请的上。
尤桐自己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在一个周末的傍晚往黎家打了电话想跟妈妈商量一下,可没有想到接电话的人竟然是黎佳期。
黎佳期很骄傲地告诉她,自己已经通过推甄的方式保送进了台大的会计学系,言语中的炫耀不言而喻,而更多的是对尤桐的奚落与鄙夷。
“尤桐,我跟你说,你别自不量力了,我已经鼓动我几个好朋友也去报考会计学系了,她们清一色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申请绝对会通过,名额就那么寥寥几个,轮不到你的!”
尤桐气愤地挂断电话,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回头学校的老师就告诉她,她的申请失败了。
没有办法,她只好选择最后一个途径,参加七月的指定科目考试。
炎炎夏日,尤桐依旧没日没夜地念书,足足瘦了十斤,可她觉得付出总有回报,最后她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了进去。
可是没有想到,麻烦才刚刚开始。
那一天,尤桐拿着录取通知书破天荒地去了黎家,可是却连大门都没有进去。
黎佳期气呼呼地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打了她一巴掌,“尤桐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轰动了整个台大,会计学系二十多年都没有过那么高的分数了,你风光了,你得意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才是真材实学,而像我这种靠着推甄入学的人只是虚有其表!”
黎佳期一想到自己被人明里暗里的嘲笑,就恨不得掐死尤桐来解恨,而尤桐被那记耳光彻底打懵了,难道她连努力也是一种错吗?!
“尤桐,我命令你,你主动退学!不然的话,我在学校里永远抬不起头!你退学,听到没有?!”
“我不要!”尤桐咬牙说道,嘴角边渗出微微的血丝。
黎佳期对于她的反抗先是一怔,随即却冷笑起来,“你不要?!这些年来你用我们黎家的钱交学费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要呢?!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不要?!你有什么资格抢走属于我的光环?!”
尤桐猛地一颤,如遭雷击。
学费的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和其他同学一样,每次开学都是妈妈帮她处理这些问题,可是……妈妈的钱都是黎家的。
十八岁未满,她还没有身份证,却已经认识了人生,尤桐生平第一次认识到了钱的力量,真的真的可以压死一个人。
黎佳期打她的时候她没有哭,可是这一刻她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手中的录取通知书缓缓地飘落在地上。
原来她为之努力的,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她用黎家的钱考上了大学,就注定是欠下了。
黎家的大门里又走出一个人,是斯文俊雅的黎远航,他走过来的时候,黎佳期正发疯了一样地撕扯着她的录取通知书,纸片如雪花一般,落了满地。
“佳期?!”黎远航忍不住惊呼。
黎佳期扭过头来,也是泪流满面,“哥,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妹妹,就别管闲事!不然我跳楼给你看!”
吼完,她哭着跑远了。
黎远航向来很疼爱黎佳期,面对此情此景也只好维护自己的妹妹,他沉默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支票簿,撕下一张递给了尤桐。
“这个……算是给你的一点补偿。”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是那样伤人。
尤桐下意识地抬头,对上黎远航那双澄澈却清冷的眼眸,他的眼睛里平静无波,却让她比死还要难受。
她看着他握着支票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干净净的,就连指甲上都没有一丝划痕,细枝末节里都透着上流社会的贵气与优雅。
果然,豪门里的人就是不一样。
她和他们不一样。
不,是他们和她不一样,他们总以为有钱就了不起。
她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花黎家一分钱!她和黎家永远不会有一点关系!
总会有一些表情,哭,或者笑,抑或是歇斯底里,可是她全都没有,她只是拒绝他的“好意”,淡淡地说,“谢谢黎少爷,但是我不需要。”
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满地纸屑,碎如白雪,凝结成霜。
那一天的结局是她默默离开,半透明的水,模糊了睫毛下的眼瞳,一场烟花散,一场雪花寒。
那一年的结局是她放弃了入学,梦想在远方化成一缕飘渺的香。
他丢了心(红包加更)
他丢了心(红包加更)(2248字)
回忆一点点浮出脑海,久久不能褪去,尤桐望着窗外的眸,仿佛是能看穿红尘的秋水,那段过往,至今想起来,还是让她觉得眼角酸酸。
那个夏天,她痛苦过,却也成长了。
补习的那一年,她不知道偷偷哭过多少回,可是她告诉自己,要坚持!
第二年的重考,她更是到处碰壁,尽管她的成绩比前一年更优秀,可毕竟是重考生,台大更是不愿意接收一个曾经放弃过它的学生,所有的院系都不想要她,若不是苏慎行力排众议将她纳入自己的专业,也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台大。苏老师是她的恩人,也正是这份恩情让她倍加努力,四年的课程她只用了三年就完成,最后,她还是和黎佳期一年毕业。
幽静的包厢里,有一些声音,安静里透着忧郁。
黎远航沉默着,黑眸像是康桥的柳叶断桥的雪,当年那个甩掉他支票的女孩在他的视线里走远,却从此住进了他心里。
那件事之后,他一直想跟她说一句对不起,可是他的骄傲让他难以启齿,而她的疏离一年比一年更甚,让他每次话到嘴边,都不得不咽下去。
如果当年黎佳期给她的是伤害,那么他给她的便是羞辱,这些年来,数不清有多少个日日暮暮,他总是蓦地想起她的那张录取通知书被撕成碎片的画面,而她在纸屑纷飞里,眼睛却好像是油桐花那般干净美好。
灯火阑珊后,剪一段记忆,梦一回流年。
他知道,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当昨晚,他看到容尉迟将她拥在怀里,他只有一个感觉——嫉妒。
“尤桐,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你什么也不必说!”尤桐忽然打断他未完的话,“黎少爷,过去的事情过去就算了,多说无益!”
黎远航僵在原地,眼底闪过深深的懊悔与遗憾,如果真的能过去就好了,可问题是他过不去,他过不去他自己这关,已经丢了的心,怎么收的回来?!
尤桐直觉皱眉,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觉得怪异。
“小桐,远航,你们聊什么呢……”赵婉华去而复返,温柔的声音响在门口。
尤桐扭过头去,立即向赵婉华展露一抹微笑,“没什么,随便聊聊。”
黎远航也转过身来,敛下心绪之后,眉宇之间的阴郁已经悄然隐藏,他又是一派豪门公子的风范,温柔清冷,气质绝佳。
看了看表,黎远航沉声说道,“婉姨,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赵婉华点了点头,尤桐连忙小声地道别,“妈妈,再见。”
黎远航看了眼尤桐,“我顺便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搭车就行。”尤桐淡淡地拒绝,“黎少爷,再见。”
“再见。”黎远航也淡淡地回道,却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两个字有多沉重。
◎ ◎ ◎
之后的一天半,尤桐一直窝在自己的住处,也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耗在被窝里,她头从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隐约知道自己是病了,可她没有力气去看医生,只好浑浑噩噩地睡着。
周一早上,她虚弱地爬起,正常上班。
到了公司,打了卡,容尉迟拎着公事包跟她碰了个正着。
尤桐蓦地想起周五晚上在黎家的那一幕,她呼吸一紧,有些无措,怔了三秒后,才低头打了个招呼,“总监早!”
“早。”容尉迟声音平平,没有任何异样。
尤桐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开了电脑,准备办公。
半晌,容尉迟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开,刘芳很有些紧张地端了托盘走进,“总监,您的咖啡!”
容尉迟缓缓抬头,低声质问,“怎么是你?!尤秘书呢?!”
刘芳心脏猛跳,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尤、尤秘书身体不舒服,她的手不太对劲,而且还有点感冒,她会怕传染,所以……所以就拜托我……”
容尉迟做了个手势打断她的话,沉声道,“你先出去。”
“是。”刘芳如临大赦。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带上,手边的咖啡热气腾腾,却不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容尉迟放下手中的笔,眉头轻轻拧起,她的手还没好?!而且还感冒了?!
◎ ◎ ◎
十点钟的时候,开例行会议,容琛也出席了,他一眼就瞧出尤桐的脸色不好,“小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点小感冒。”
容琛盯着她苍白的小脸,忍不住摇头,“我抽屉里有感冒药,我去拿给你。”说完,就要起身。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真的假的?!”容琛表示怀疑。
尤桐抬头,努力保持微笑,“真的,我早上就吃了。”
“那你的药肯定是不好使,这样吧,我中午的时候把药给你送过来,保证你药到病除!”
尤桐微微莞尔,抬眸瞥见容尉迟锐利的视线,他目光颇冷,吓得她立刻调转视线。
会议整点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尤桐如往常那般做着记录,只是今日握笔的时候,手腕很疼,速度也就有些跟不上,冷汗微微从额角渗出,但她还是不敢懈怠,一直闷头很努力地写着。
终于,容尉迟一声“散会”,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尤桐整理好资料,便跟刘芳高文雅等人一起去了员工餐厅,可她的手实在是很疼,可能连筷子都拿不住了,索性就买了个面包回来啃。
尤桐拿着面包返回办公室后,却意外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摆着两盒药,她不由得扬了扬唇,容琛的速度还真是快。
拿起药盒看了看,她嘴角的笑容却忽然僵住了,一盒感冒药,一盒跌打膏?!
可容琛应该不知道她手腕受伤才对!
蓦地,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容尉迟?!
不知道怎么了,她的心里忽然暖暖的,又带着一点微酸。
就在这时,沉稳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尤桐呼吸一紧,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紧张地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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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桐没有猜错,来人正是容尉迟。
他高大的身影徐徐经过,余光瞥见她桌上的面包,不由得眉头轻皱,却没有做声,侧过身,当做没有看到她一样,径自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尤桐怔在原地,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望着桌上那两盒药,又望了望容尉迟冷漠的背影,心里的那股暖意慢慢变凉。
也许……不是他。
整个楼层都变得安静,总监办公室的门紧紧关着,百叶窗也放了下来,不透一丝光线。尤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干巴巴地啃着面包,味同嚼蜡。
忽然,她桌上的分机响了,话题里传来容尉迟低沉的命令,“进来!”
“是。”尤桐连忙放下面包,起身前往。
她敲门而入的时候,容尉迟刚刚结束一个电话,他将手机放好,起身的同时,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也一并抓起,头也没抬地对她说道,“临时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
“啊?!”尤桐先是一愣,然后连忙点了点头,“好的。”
他迈开脚步,率先走了出去,尤桐也连忙跟上,“总监,请问需要准备什么文件吗?!”
“不用。”
尤桐微微有些错愕,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跟着他走。
◎ ◎ ◎
一间很高级的中式餐厅。
三楼靠窗的位置,环境绝佳,侧目可以看到外面的美丽街景,桌上的美味佳肴也是色香味俱全,穿着白衬衫黑马甲并打着领结的服务生随时伺候,角落里,悠扬的小提琴音乐幽幽飘荡。
尤桐正襟危坐在容尉迟身边,而对面是某公司的陈总和他的助理。
陈总一脸笑容,很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容先生百忙之中肯赏脸来,陈某真是感激不尽。”
“陈总客气了。”容尉迟沉声说道。
一番寒暄,便开始正式用餐,尤桐忽然有些紧张,她的右手还是很疼,真的拿筷子都困难,吃饭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失礼。
容尉迟目不斜视,却在服务生到来的时候,默默说道,“准备两套勺子,陈总刚刚才从美国回来,用不惯筷子。”
陈总连连感谢容尉迟的周道,尤桐却是心里忐忑,脑子里闪过某个想法,可她却不敢肯定。
难道……他是特意为了她?!
容尉迟的表情波澜不惊,让她实在琢磨不透,一顿饭下来,她虽然没出什么差错,但心底的疑问却越来越重。
约莫四十分钟后,用餐完毕,陈总和他的助理感激不尽地道别,然后尤桐也随着容尉迟回公司。
行程到了一半,尤桐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深呼吸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总监,其实你不必这样做的。”
容尉迟瞥了她一眼,“我做了什么?!”
尤桐淡淡地一笑,有些自嘲,“我虽然不聪明,但我也不会笨到这种程度,我很感谢总监带我出来吃饭,但是没有必要。”
“等到你饿死的时候才有必要?!”容尉迟忽然扭头凝视着她的侧脸,语气微冷。
尤桐涨红了脸,咬唇辩道,“我有买面包。”
容尉迟冷哼一声,“吃那种东西会营养不良!尤其是对于还生着病的人!”
尤桐倏地瞪大了眼睛,果然,那两盒药是他放的!
蓦地,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红灯,容尉迟将车子缓缓停下。
尤桐侧目看向窗外,马路对面,一座大厦的楼顶,工人正在换广告牌,亚洲天后骆出云要来台湾举行大提琴专场音乐会,回忆捻转,时光冉冉而逝,巨幅的广告牌微微刺痛了她的眼睛。
容尉迟忽然转过头,深深凝望着她,像是要探究她心底的秘密。
尤桐被他看得有些心惊,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她目光闪躲,但车里的空间就那么大,她怎么都逃不开他有意的盯视。
半晌,他低沉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做低空飞行,“你和黎佳期到底有什么恩怨?!”
“没什么恩怨,我们是同学,她看我不顺眼罢了。”尤桐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是阴云密布。
“还有呢?!”
“没有了。”她默默地说。
他明显不信。
她只好又说,“黎佳期自身是台大的校花,家里又有钱有势,叔叔还是教委的领导,连校长都要给她几分面子的,我怎么敢跟她较劲,自然是能忍就忍。”
容尉迟挑了挑眉,“委曲求全不像是你的性格,那天我不过是吻了你一下,你就敢打我耳光了,难道还怕一个娇生惯养的黎佳期?!”
尤桐的脸猛地涨红,她实在不想再提那个吻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健忘的人,可如今看来,那都是她的错觉,他的吻还有半真半假的撩bo就如同蜘蛛网上的一根青丝,只要有微微的风吹来,就能在她的心湖里掀起涟漪,跌荡不止。
“那件事我已经忘了!”她有些负气似的说道。
容尉迟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冷峻的脸庞犹如冰山雪莲幽幽绽放,尤桐咬了咬唇,他毫不掩饰的笑声让她懊恼,有什么好笑的!
“看来你很介意啊,该不会这几天都念念不忘吧?!”容尉迟笑得有些玩味。
“怎么可能?!我每天晚上不知道睡得有多香!”话音刚落,尤桐自己也怔住了,脸红了个彻底。
不打自招!
容尉迟的目光忽然变得灼热起来,尤桐则慌忙低下头去,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绿灯,容尉迟重新发动车子。
回到公司,进办公室之前,尤桐鼓足了勇气追上容尉迟的步伐,将几张钞票塞到他手中,“这是药钱,还有饭钱,我没有欠人的习惯。”
说完,她转身就跑。
容尉迟怔在原地,却在她转身的刹那,注意到她倔强的眼睛微微泛红。
尤桐一口气跑远,手捂着xiong口平复着心悸,她不是不懂得感谢,而是现实教会了她太多,僭越身份的事情不该有,哪怕只是一件。吃一堑长一智,黎佳期给她的教训足够深刻,他的纡尊降贵,她承受不起。
意外相遇
日子在平凡而又忙碌中一天天地度过,转眼,已经到了盛夏。
尤桐在一个星期六的上午去了财政厅,因为这里即将举行一个关于ACCA(特许公认会计师公会)的讲座。
在容氏工作了一段时间,熟悉之后,尤桐才知道自己跟其他同事的差距有多大,财务部没有一个泛泛之辈,就连胡蝶也有高级职称,而她除了有一张毕业证外,专业方面就只有一张会计从业资格证,这远远不够。
A是很多财务工作者的梦想,也是她的梦想,但是真的好难。她有时候会偷偷地想,当初容尉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一下子就全考过了。
盛夏之后,天气果然热了,路上的女孩子们都穿得很清凉,无袖背心,牛仔短裤,或是超短裙,相比之下尤桐的打扮显得保守很多,连身的布裙,裙摆在膝盖之下,为了走路方便,她今天还换掉了高跟鞋选择了一双平底的布鞋,在人群中,她显得格外青涩。
财政厅的门口,有工作人员在发传单,尤桐随手接过一张。
——财经巨子容尉迟莅临会场,亲身讲述他与ACCA的故事。
尤桐看着手里的宣传单,不由得一愣,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容尉迟也来了?!怎么这么巧?!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大讲堂,尤桐的脚步慢慢放缓了。
忽然之间,她有点不想去了。
可是,难得有机会听到这样的讲座,她真的不想放弃,而且她已经研究过报名章程,更应该去多听多学才对。
咬了咬牙,尤桐还是决定去了,反正人那么多,他们也未必会遇上。
到了大讲堂,放眼望去人满为患,座位早已经被占满了,门口和过道也全都是人,不管是不是财务出身的,全都冲着容尉迟而来。
尤桐在门口的位置上挤出一个小小的站脚的地方,背靠墙壁站着,周围是一群神情兴奋的女生,看起来是大学生。
“喂,你们知道吧,容尉迟是《一周刊》上个礼拜刚刚票选出来的台湾最具价值的黄金级单身汉!”
“何止是黄金级,简直是钻石级啊!”
“是啊是啊!英俊多金不说,更难得的是为人还很低调,从来不跟那些女明星闹绯闻什么的,这样的男人简直是人间极品!”
“我决定了——明年考研的时候就去报会计,以后去容氏上班做容尉迟的助理!”
“可是会计很难耶!”
“但是我好喜欢容尉迟啊!就算在他身边当个小跟班也会幸福得死掉啊!”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脸梦幻,而尤桐站在一旁哭笑不得,她这个容尉迟的正牌助理可真的没有那么幸福啊,相反,她每天都小心翼翼,步履维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片刻,主持人走上讲台,示意大家安静,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下面有情今天的特别嘉宾——容氏集团的财务总监容尉迟先生!”
雷鸣般的掌心响起,容尉迟在万众瞩目下徐徐走上讲台,面对台下热切的目光,他依然沉稳自如,冷峻的脸庞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而容尉迟就是那样的人,他往那里一站,就足以让所有人臣服。
发言是即兴的,但却是一贯的容尉迟式的风格,简洁而又精锐。
容尉迟干净利索地说了一些ACCA报名的事项,以及如何选择复习资料,还有一些个人的学习方法,台下有很多人做笔记,尤桐也觉得受益颇多。
半晌,个人发言结束,到了现场提问环节。
前排有人举手,“容先生,请问可以拍照吗?!”
“当然可以。”容尉迟面对镜头,应对自如。
“容先生,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又有人举手。
“好的。”容尉迟点了点头,那人便拿着本子跑上了讲台,并索取了一张合照后才肯下去。
然后现场哗然。
“容先生,我也要!我也要!”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效仿。
主持人一看现场有失控的趋势,便连忙想了个办法,“今天来的人很多,容先生不可能一下子满足所有人的愿望,这样吧,我们把主动权交给容先生,让他来选择下面由谁来提问,如何?!”
大家一致同意,容尉迟也默默点头,他的视线逡巡一圈,最后将焦点定在门口的位置上,“今天有很多人都是站着的,大家辛苦了,公平起见,我把剩下的提问机会留给最后面的站着的人!”
话落,尤桐周围的女生们尖叫起来,人群也慢慢往两侧靠拢,开出一条小小的窄道来,尤桐睁大了眼睛,对上容尉迟投递过来的锐利视线。
旁边不知道是谁递过了话筒,尤桐错愣着接过,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容尉迟乍见尤桐的那一瞬也是怔了下,但他眼底的意外之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愉悦,他凝望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位小姐,你是特意来听我的讲座的吧,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尤桐尴尬不已,她是特意来听讲座的没错,但她不知道特别嘉宾是他!
尤桐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容尉迟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也是沉默。
“小姐,说话啊,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容先生?!”主持人小声提醒。
“我……”
“小姐害羞了,是不是觉得容先生太帅了,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主持人打趣地道。
众人哄笑,尤桐的脸微微涨红了,她只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开了口,“请……请问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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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请问容先生……要成为ACCA的会员,考生必须通过十六门专业考试并获取三年财务及会计相关工作经验,那么像是我这种经验不足三年的怎么办?!”
话落,周围一片哀叹,这个女孩子也太不懂得把握机会了,居然问了个这么生涩的问题!
尤桐微微捏紧手心,屏息以待。
半晌,容尉迟缓缓开口,“你想考ACCA?!”
“是。”
“结束后你到后台来找我。”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通行证塞进她的手心。
尤桐蓦地一怔,傻傻地僵在原地,之后容尉迟又说了什么她全都没有听进去,唯一的感觉是,他塞进她手心里的那张通行证好烫好烫,那温度好像一路烧进了她的心里。
活动结束后,人群慢慢散场,而尤桐被动地跟随人潮走出,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通行证,眼底一片茫然。
忽然,前方一道黑影罩了下来,尤桐呼吸一紧,如临大敌。
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他。
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上帝的宠儿,她的祈祷无效。
容尉迟直直地站在她面前,深邃的黑眸静静凝视着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宽敞的空间,她竟觉得他的身影充满侵略性,彷佛将所有的空气都霸占了,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他的眉,他的鼻,还有那淡淡的冷漠神情,以及那两把在幽瞳深处燃烧的灼灼火焰……都让她怔然。
“为什么没有去找我?!”容尉迟低声质问。
“我……我还没有想好……”她老实回答。
“要想什么?!”
尤桐闷头不语,她也不知道要想什么,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她知道她去找他的话,他一定可以帮到她,但是,她就是犹豫。
容尉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默了默,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然后缓缓说道,“092XXXXXXX,你打这个电话就行。”
尤桐困惑地张了张嘴,“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考ACCA吗,去找这个人,就说我让你去的,他可以帮你解决报名问题。”
尤桐瞪圆了眼睛,“092……后、后面是什么……”
她刚刚脑袋犯浑没怎么听清。
容尉迟顿时闷了一下,抿唇不语,看不出喜怒。
尤桐细细喘息着,迷迷糊糊地抬起泛红的脸蛋时,男人放大的英俊五官正高深莫测地映入她的眼底。
神智飘浮间,她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被他温热的大掌握住了。
她依然傻憨憨地看着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一串数字,随着笔尖滑过,她的身体泛起一阵酥麻。
“记住,打完电话再洗手,不然没下次机会了!”
说完,容尉迟转身走了。
尤桐咬咬软唇,将注意力移向他挺拔刚毅的背影,心脏忽然有些紧缩,莫名其妙地为着一些不太清楚的原因悸动着。
在这一刻,再犹豫就会显得太矫情了,尤桐没有再迟疑,回到住的地方,便按照手心里的号码拨了过去,“喂,您好……”
她几乎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提了一下容尉迟的名字,对方就一口答应了,然后还留了邮箱给她,叫她尽快把照片什么的传过去,说后续的手续都不用她操心。
尤桐立即开了电脑,把资料发了过去,对方也立即上线,并发了一些学习资料给她,甚至还有内部信息,包括往年的考卷。
顺利得惊人。
尤桐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可是,不是做梦,是真的,她真的可以考ACCA了,而且是只需要考试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啊……”半晌后,房间里忽然发出了她幸福的尖叫声。
◎ ◎ ◎
开始准备考试之后,尤桐的生活变得更加充实起来,每天除了上下班,其他时间她几乎全都用来啃书,但这一日例外。
办公室里刚刚得到好消息,已经休产假的罗谨言在日前平安生下一个七斤重的小女婴,同事们商量着要一起去慰问。
“呀,下班了!”
“尤秘书,你好了没有?!”
尤桐抬起头来,微笑着回道,“好了好了,我关下电脑!”
财务部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一起出了办公室,就连素来不合群的胡蝶也加入了。
巧的是,容尉迟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容尉迟率先开口,沉声问道,“去医院看罗主管?!”
“是的,总监。”众人齐声回答。
容尉迟默了默,幽幽说了三个字,“我也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古怪,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愁的那个人自然是尤桐。
一行六人,两男,四女,容尉迟和楚阔都开车,而每部车子最多只能载三个人,这就涉及到了分配的问题。
刘芳经过上次咖啡的事情之后对容尉迟一直微微有些畏惧,之后就抱着只可远观的纯欣赏态度了,所以她选择坐楚阔的车,而高文雅跟她向来行动一致,也只好跟着一起。
胡蝶心里窃喜,她自然是想坐容尉迟的车,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敢太招摇,所以就破天荒地对尤桐热络起来,“尤秘书,我们俩坐总监的车吧!”
尤桐暗暗咬牙。
“走吧!”容尉迟同时望向尤桐和胡蝶,却不知道是在跟谁说。
“谢谢总监!”胡蝶微笑着道,拉着尤桐的胳膊就跟了上去。
尤桐不自觉地蹙眉,虽然无可奈何,但也只好跟着一起。
转身时,容尉迟唇角微扬起一抹细小的弧度。
上车的时候又出现了问题,胡蝶眼巴巴盯着副驾驶的位置上,可容尉迟却来了一句,“副驾驶的车门坏了。”
胡蝶一脸尴尬,只好无奈地跟尤桐一起坐上后座。
路上,三个人几乎没有说过话,胡蝶想必是自尊心有点受伤了,本来雀跃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一直闷闷不乐,而尤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大多数时间都扭头看着窗外。
不多时后,到了医院。
尤桐和胡蝶先下车,而容尉迟去停车。
一直憋闷着的胡蝶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忽然扭头对尤桐说道,“尤秘书,你知道吗,有些男人爱车如命,除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副驾驶谁都不让坐!”
自己喜欢的女人?!
尤桐蓦地想起了那一晚,容尉迟带她离开黎家的时候,好像就是让她坐了副驾驶的位置,可当时她没有留意。
心脏猛地一跳。
不是心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妇产科,容尉迟和楚阔没有进病房,只是跟罗谨言的丈夫在门口打了个招呼,然后给了红包便离开了,而几个女人则是进了病房问候。
罗谨言住在一个单间病房里,她的丈夫守候在床前,旁边的小床上睡着他们刚刚出生的小宝宝,一家三口相依相守的画面是那样的温馨甜蜜,看得尤桐心里是又羡慕又心酸。
产妇需要休息,所以她们并没有多呆,约莫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出了医院,也差不多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刘芳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饭,尤桐本来想回家复习,可一想这难得的机会,便也同意了。
胡蝶选了一间环境挺不错的餐厅,四个女人同桌而坐。
“哎,看到罗主管一家三口那么幸福的样子,我也想结婚了!”胡蝶忽然感慨地叹道。
她这话一说,刘芳和高文雅全都瞪大了眼睛,胡蝶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而尤桐却隐隐约约地有点明白其中的蹊跷,还是为了副驾驶座的事。
“尤桐,你说总监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胡蝶单手支着下巴,美艳的脸蛋是上首都出现迷茫。
尤桐心里恶寒了一把,“你怎么这么问?!”
“我就是奇怪啊,我胡蝶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可好歹也算是美女中的美女吧,总监为什么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呢?!”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在车上发生什么事啦?!”刘芳和高文雅好奇地问。
“算了,别问了,闹心!”胡蝶开了瓶啤酒,倒了一杯,懊恼地喝了一大口。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原来胡蝶大美女也有这么粗鲁的时候啊!
上了菜,四个人慢慢吃了起来,边吃边聊,话题无疑就是升职加薪,护肤美容,还有男人。
刘芳抿了抿唇,很有些正式地说道,“我决定了,下个礼拜去相亲!我妈说我已经是剩女了,我自己也觉得了,得赶紧把自己嫁掉!”
“啊?!那你嫁了,我不就孤单了?!”高文雅一副不舍的模样,忽然又是一阵窃笑,“那我岂不是少了一个情敌?!少了一个人跟我竞争总监大人啊!”
胡蝶冷哼一声,“你少做梦了!总监连我都看不上了,更别提你了!”
高文雅有些生气,却也不得不承认,胡蝶确实比她美多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除去那种嚣张跋扈的时候,人还是挺不错的。
“尤桐,你怎么不说话?!你对总监有什么想法?!”
“我?!”尤桐有点吃惊。
“对啊!你跟总监接触的机会最多了,难道你对他一点都不心动?!”
尤桐心跳停了一拍,咀嚼的速度变慢,默默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另外三人都明显不信,“总监可是极品中的极品,没有女人不喜欢他的!难道……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没有啊。”
“一定有!不然不可能对总监没感觉!快说,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的,改天带出来让我们见见啊!”
尤桐淡笑不语,默默喝了一口饮料。
两个小时后,吃完了饭,她们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尤桐回到住处,快速冲了个澡,然后如往常那样坐到书桌前开始看书,可这一晚,她的效率却很低,看着看着就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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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尤桐报考ACCA的事情全部落实了,她心里高兴的同时,却又有点忐忑,这一次确实是容尉迟帮了她,可她却连句谢谢也没有,而近几天她还总因为胡蝶那句“喜欢的女人”心神不宁,思来想去,她暗暗做了个决定。
“总监,下个月的财务资金申请各个部门已经提交,我已经做好了统计,请过目。”尤桐将文件交给容尉迟,然后等待指示。
容尉迟浏览了几页,忽然沉声说道,“广告部的资金申请比上个月多了四个百分点,不合理,压缩到两个!”
“是。”
“其他部门的资金正常调度。”
“明白。”
尤桐一一记下容尉迟的指示后,转身欲离开,可才走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咬牙,扭过头来,“总监……”
“还有事?!”容尉迟微微挑眉。
“呃……不知道今天晚上总监是否有空。”尤桐迟疑地说着,手指微微捏紧了文件。
容尉迟凝望着她,眼睛里明显闪过一次错愕。
“没空就算了。”尤桐涨红了脸,尴尬地转身就走。
“我有说没空吗?!”
她又停下,讶异地回头,只见容尉迟双臂抱胸,背靠在大班椅上,浑身散发着慵懒的魅力,表情却微微带着戏谑。
尤桐暗暗咬牙,正色道,“如果总监有时间的话,我想请您吃饭,谢谢你帮我解决ACCA报名的事。”
容尉迟盯着她晕红的小脸,薄唇一扬,“我还以为你想跟我约会呢!”
怎么可能?!
尤桐气得差点岔气。她只是想还人情,才不是心动!
容尉迟缓缓勾唇,徐徐说道,“既然尤秘书都开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尤桐微微握拳,好像她求着他一样,可恶!
下班后,尤桐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拎着包包在门口等候,容尉迟睨了她一眼,两个字,“带路!”
尤桐连忙点头。
两人驱车来到一间环境还算不错的餐厅,只是位置有点远,但尤桐向楚阔打探过了,这里的东西味道不错,而且价钱合理。
没办法,请容尉迟吃饭自然要提前做好功课,他的挑剔与龟毛她在公司就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她必须慎重再慎重。
因为位置偏僻的关系,餐厅里的人并不多,赚提成的侍应生一见到来客便很是热情,又瞧见尤桐身后跟随的英俊男人,更是热络起来,“两位里面请。”
他们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很安静。
侍应生将菜单递了过来,尤桐连忙将之递给对面的容尉迟,“总监想吃什么?!”
容尉迟看也没看,“你不是都已经勘察好了吗,你做主吧。”
尤桐心里一闷,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好,我点。”尤桐扭过头对侍应生说了几道菜,都是餐厅的招牌菜。
不多时,菜就全上齐了,形色俱佳,尤桐却还是稍稍有些紧张,她偷偷瞄着对面的容尉迟,只见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缓缓放入口中。
尤桐呼吸绷紧,小心翼翼地问着,“味道怎么样?!”
容尉迟细嚼慢咽,慢条斯理地抬眸,两个字,“凑合。”
尤桐微微捏紧了筷子,她就知道会这样,指望着容尉迟满意难如登天,不过,至少他没说很差,她也就放心了。
低头,她开始默默吃菜。
一顿饭下来,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期间容尉迟接了两个电话,时间还都不短,后面他干脆关机了,尤桐暗暗意识到了,原来他是真的没空。
结账的时候,容尉迟跟其他男人一样,习惯性地付钱,但尤桐连忙阻止了,“说好了是我请客的!”
容尉迟默了默,停止了刷卡的动作,尤桐掏出钱包里花花绿绿的钞票买单。
犹豫了一下,尤桐最后还是对侍应生提出了要求,“我想把剩下的饭菜打包,谢谢。”
容尉迟果然朝她递过来疑问的目光。
“公园附近有流浪猫,我偶尔会去喂喂它们。”尤桐平静地说道。
容尉迟不置一词,眸光却是微闪。
出了餐厅,容尉迟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还多了,他自作主张,“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搭捷运就可以。”
“太晚了,不安全。”
容尉迟的坚持没有人可以动摇,尤桐只好默默上了他的车。
“怎么不说话?!”
尤桐微微一愣,没什么好说的啊!
“困了?!”
“没有。”尤桐连忙回答,并顺势说了下去,“我平时12点才睡呢!”
“一直看书到12点?!”他挑了挑眉。
“嗯。”
“太辛苦了。”他语气轻松,像是随口聊天,又像是暗暗关心。
尤桐怔了一下,正色说道,“我不怕辛苦,好不容易才报上了名,当然要努力!”
他抿唇不语。
路确实比较远,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了她住的地方。
容尉迟缓缓停下车子,开了后备箱帮她把打包的饭菜拎出来,尤桐连忙伸手去接,他却往旁边一闪,抬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刚刚不是已经喝了吗?!”尤桐本能地防备,小手偷偷握成了拳。
容尉迟勾了勾唇角,眼神里有些玩味,目光穿过她的头顶,盯住不动。
尤桐疑惑地蹙起眉心,也扭过头去。
不远处的路旁,停着一辆银灰色的车子,车身旁倚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男人手里夹着烟,已经快燃到了尽头,显示等候已久。
星星点点的火光闪烁,黎远航的眼神也是忽明忽灭。
狭路相逢
狭路相逢,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诡异。
容尉迟不动声色,瞳孔却是一缩,他不发一言,但周身瞬间散发出冷意,寒气逼人。
尤桐也僵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容尉迟不再追问之前的事情了,可黎远航却莫名出现,她真怕他们会直接冲突起来,更怕被他知道了她和黎家的关系。
黎远航手里夹着烟,却是一口也没再抽,任由烟火到尽头,烫了手,他才将烟蒂丢掉,轻轻一掷,烟蒂以抛物线的姿态落入路边的垃圾桶,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保持着良好的素质,可见修养非凡。
尤桐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对谁说,正在茫然,黎远航却径直走来,路灯下,他的身形更显颀长,步伐稳健,风度依旧,只是眸光微冷。
到了跟前,黎远航望着容尉迟,缓缓开口,“容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还好。”容尉迟淡淡地回道,礼尚外来,“黎少爷呢?!”
“我也不错。”
“那就好。”
尤桐暗暗抽气,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黎远航清冷的眸瞥向脸色微变的尤桐,忽然唇角一勾,“小桐,你还在跟我生气?!”
小桐?!
尤桐秀眉微蹙,他们什么时候熟到可以用昵称了?!
而且他说什么生气?!她什么时候生他的气了?!
尤桐瞪向黎远航,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而黎远航却还是保持微笑,“生气就生气吧,可你怎么不接我电话,还跟别的男人出去吃饭呢,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什么跟什么?!
尤桐的表情有些狰狞了。
黎远航扭过头睨向容尉迟,大手故意慢慢抬起,轻轻揽住了尤桐的肩膀,zhan有味十足地说道,“容先生,不好意思,小桐最近在跟我闹脾气,今天谢谢你陪她一起吃饭,还送她回来。”
尤桐蓦地一惊,下意识地望向容尉迟,她嗫嗫地牵动唇角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说起。
容尉迟默默地望着他们,一贯的冷静自持,唇上的笑容又浅又轻,温和有礼,可她却觉得他此时的微笑很可怕,甚至有些慑人。
“黎少爷,恕我冒昧。”他的目光穿过她,直对上黎远航的眼,薄唇一挑,似笑非笑,“当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女人当做工具送上另一个男人的床后,那个女人百分之百是会生气的,这种生气可不是闹闹脾气那么简单,你还是多哄哄吧!”
话落,他成功地看到黎远航的脸色突变,尤桐也呆怔在原地,脸上血色全无。
容尉迟将打包的东西交到尤桐微颤的手中,然后优雅地转身,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脑海中“轰”的一声,爆炸了,崩溃的是两个人。
尤桐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咬下唇瓣,嘴里又涩又苦。
黎远航则是下意识地加重了手劲,心里像有把刀在割一般疼痛,他压抑着,等着她给他答案,“他是什么意思?!”
肩膀上传来的压力让尤桐微微吃痛,她抬眸瞪向黎远航,“黎少爷,请你自重!”
黎远航依然不肯放手,此刻的他失去了一贯的风度,“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
他再也不是那个温文尔雅、风轻云淡的黎远航,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愤怒的吼声咆哮而起。
“没事他会那样说?!我什么时候把你送上他的床了?!你和他是不是发生过关系了?!你说!!!”
空气忽然之间变得好稀薄,尤桐觉得自己彷佛吸不到氧气,她必须很用力、很用力才可以把话说完,“黎少爷,请你不要对号入座!第一,我跟你没那么熟,我不是你的女人!第二,我和谁发生guanxi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黎远航蓦地一怔,在看到尤桐脸上清晰的泪痕之后,他的怒火一下子熄了半截,她氤氲着的眉眼,就像是有一种江南烟雨的味道,那单纯清寒的样子,让人舍不得去伤害。
缓缓,缓缓地,松开了她。
然后他自己的手默默攥成了拳头。
他知道自己失言了,也逾矩了,可是容尉迟的话挑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那也是一个男人自尊的底线!
深呼吸了一口气,黎远航勉强维持冷静,他焦躁地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淡蓝的烟雾将他英俊的脸庞笼罩得隐隐约约,清冷的眸底写满了压抑着的痛苦。
吞云吐雾间,吸入的是愤怒,呼出的还是愤怒,他必须用尽自制力才可以保持冷静,冷静思考。
没有太久,他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是婉姨生日那天,在饭店,对不对?!”
尤桐咬了咬唇,不发一言。
“是佳期设计你的,对不对?!”
尤桐闭了闭眼,瞒不住了。
黎远航眸色发紧,懊悔之情充斥着胸口,那晚他有察觉到不对劲,可是他没有多想,最后什么也没做!
指间夹着烟,烟雾被风吹散。
他凝眸望着她,皱起的眉宇间透出几许苍凉,“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
“对不起。”他又说道。
尤桐微微一怔,恍然又有些明白了,他的这句道歉,是为从前。原来他今天来是为了这个。
似水流年,并不能冲淡那段如火如荼的记忆。时光变迁,也并不能磨灭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她扬了扬唇,不确定自己脸上的笑容是否有泄漏内心的悲哀,“都过去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
黎远航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小桐!那晚你和他有没有……”
尤桐蹙起眉心,“黎少爷,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还有,我们不熟,以后不要叫我小桐!”
说完,她快步上楼,毅然决然。
黎远航望着尤桐离去的背影,眸色沉沉,仿佛又看到那一年她决绝转身的样子,
夜风,浅浅,依然只是些许清寒。相思,深深,却是惆怅缱绻。
手中的香烟在不知不觉中被夜风燃烬,只剩下他一个人狼狈的消沉,一种不知所措的情绪苦苦蔓延。
◎ ◎ ◎
当天晚上,尤桐别说看书了,就连觉都没有睡好,她整晚胡思乱想,容尉迟毫不留情的冷言冷语让她心悸,黎远航不同寻常的言行举止让她心烦,翻来覆去,一整晚都在失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下印着大大的黑影,连妆也盖不过去。
她没有心情吃早餐,随便拿了两片面包就出了门。
上班高峰的时间,台北堵车很厉害,尤桐站在公车上摇摇晃晃,面色略显憔悴。
到了公司后,她默默上楼,刷了卡进了财务部,眼睛下意识地往总监办公室的方向望去,发现容尉迟还没有来。
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像是失落,但更多的还是紧张,她完全无法预测容尉迟今天会是什么态度。
“尤秘书,你昨天晚上出去玩了?!”楚阔俏皮地问。
尤桐心里苦笑,摇了摇头。
胡蝶看了一眼楚阔,冷傲地道,“是你出去玩了吧?!你不是很爱混PUB吗?!”
“彼此彼此!”
刘芳稍稍细心,端了一杯咖啡过来,“尤秘书,喝杯咖啡吧,提提神。”
“谢谢。”尤桐微微颔首,她确实需要一杯热饮提提神,虽然她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但她迫切地需要什么东西来帮助她将心头那抹乌云拨去。
“你有心事?!”刘芳察言观色了一番,忍不住问道。
尤桐怔了下,扯出一点笑容,“没什么。”
九点,容尉迟现身财务部,路过她桌前的时候,沉声道,“尤秘书,泡杯咖啡送到我办公室!”
他的声音冷静沉稳,很公式化。
尤桐心脏猛地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道,“是,总监。”
说完,尤桐连忙走向茶水间,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然后朝着总监办公室走去。
礼貌地敲了敲门,听见“进来”两个字后,轻轻地推门而进,走到那张大办公桌前。“总监,您的咖啡。”
“嗯。”他没有抬头。
尤桐暗暗咽下紧张,“总监,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
尤桐暗暗握紧了拳头,“总监还有什么吩咐?!”
委以重任
她的眼眸微微敛着,不想让他发觉自己内心的慌乱。
容尉迟却是凝眸望着她,眼神深邃,深深浅浅的情绪在眸底闪烁,微顿,他将桌上一叠资料递给她,“把这些文件拿去复印!”容尉迟将
尤桐一愣,连忙去接,手却不知怎么的抖了一下,下一秒,“啪”的一声,文件散落一地。
“对不起!”她慌乱地弯腰去捡。
忽然,头顶有黑影罩来,跟着一双黑亮的男士皮鞋映入眼眸。
尤桐慢慢地抬起头来,只见容尉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面前,他低头俯视自己,让她愈显渺小。
容尉迟凝眸望着她,沉声说道,“我们谈谈。”
说完,他转身走向一旁的沙发,随意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成潇洒的姿势。
尤桐僵在那里,想着昨晚的纷乱,想着刚刚自己的失误,心里忐忑不安。
容尉迟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样子,冷漠的眼神里慢慢多出一丝柔和,他拍了拍沙发,“坐过来!”
尤桐慢慢走过去,正襟危坐,咬住唇,怯懦地开口,“总监有什么话,请讲!”
容尉迟沉思了一下,徐徐说道,“我曾经说过,如果你工作上没有失误,我不会刻意找你麻烦,还记得吗?!我说话算话,所以你不必紧张,更无需因为昨晚的事,如此胆颤心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尤桐看着他的脸,似乎不怎么相信他的说辞,两只小手紧紧地揪在一起,横下心来,才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继续谈公事,OK?!”
“好。”
“绿色海岸的那块地皮近期要招标,容氏打算参加,财务预算这部分工作由你来负责。”
“我?!”尤桐又是一愣。
“绿色海岸”的那块地皮要招标她是知道的,那是政府部门倡议的,很多知名公司都跃跃欲试,政商从来都是不分家的,利润肯定是相当可观,容氏想要拿下这个项目理所当然,可是让她困惑的是这么重要的案子怎么会交给她做预算呢,她虽然一直很努力,但资历尚浅,而且从来都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啊!
“有问题?!”容尉迟见她迟疑,挑眉问道。
尤桐接触到他的目光,心脏不争气地缩紧,“这个涉及到工程预算,我并不懂这些。”
“工程部门会有专人跟你接洽。”
“可是……我担心自己不能胜任。”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难道……你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他炯亮的黑眸里带着激将与挑衅的颜色。
尤桐刹那间感觉到他无形的逼迫和自己的弱小,但心底的那份骄傲不容她退缩,咬了咬牙,她下了保证,“我可以!”
容尉迟微微点头,似是满意。
“出去工作吧!”
“是。”
尤桐从沙发上起身,重新捡起地上的资料,然后抱着文件离开,关门的刹那,她告诉自己——一定可以!
◎ ◎ ◎
自从接下“绿色海岸”的项目,尤桐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穿梭于公司的各个部门,财务部,工程部,企划部,广告部等等,但凡涉及到成本的环节她都要跟进,有时候还要跟人出去实地考察,两个礼拜下来,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也黑了。
某日午休的时候,尤桐跟同事们一起在员工餐厅吃饭,容琛也在。
“小桐,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容琛特意将一只鸡腿夹给了她。
“谢谢!”尤桐虽然觉得尴尬,但还是连忙道谢。
一旁,刘芳和高文雅等人偷偷窃笑,尤桐也微微有些脸红。
容琛却很大方,用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笑望着众人,“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点吧,别说鸡腿了,就是龙虾我也照请啊!”
“真的假的?!”众人起哄。
“当然是真的了!我这么帅的男人岂会食言?!”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尤桐也忍不住莞尔。
用餐接近尾声,容琛接到一个电话,准备先走,临走的时候他鼓励性地拍了拍尤桐的肩膀,“容氏很看中绿色海岸这个项目,你要加油!”
“我会的!”
“如果在其他部门遇到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
“嗯。”
容琛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起身走了。
尤桐则是心存感激,回望了他的背影一眼。
刘芳和高文雅又立即凑了过来,“尤桐,容大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啊?!”尤桐有点傻眼。
“啊什么啊,你没看他又是关心你吃饭,又是关心你工作的,这应该就是对你有意思啊!”
“别胡说啦,这不可能。”尤桐笑着摇头。
“呐,可别说我们没有提醒过你哦!”
“什么提醒不提醒的,压根不靠谱的事!”尤桐低头继续吃饭。
刘芳和高文雅对望一眼,忽然同时“呀”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尤桐,怪不得你上次说对总监不动心,原来你是看上容琛容大少啦?!”
“噢!”尤桐顿时崩溃,有点想拿胶带封上她们的嘴巴。
◎ ◎ ◎
晚上九点四十分,安静的办公室内,尤桐仍在埋头苦干。
“铃……”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吓了她好大一跳。
捂着心口平复了两下,才缓缓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你还在公司?!”
“是的,总监!”下意识地,尤桐语气严肃起来,只差没有站起来挺直背脊。
容尉迟默了默,“工作量很大?!”
“还好。”尤桐很含蓄地回到,但看着手头那一大摞资料却有些头皮发麻。
“还要多久?!”他又问。
尤桐看了看表,回道,“就快了,我准备十点钟走。”这样她还可以赶上末班车。
“嗯。”他毫无预警地挂了电话。
尤桐怔了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了看未完成的工作,她的头又开始大了,揉了揉额角,她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埋头苦干,手边的计算器被按得噼里啪啦响,成了这安静空间里唯一的调剂。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二十分钟就过去了,尤桐很不想走,但再不走她就赶不上末班车了,无奈,她只好收拾资料,将文件塞进包包,准备带回家去做。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尤桐猛地一僵,背脊有些发凉,新闻里经常报道的那种办公室白领惨案瞬间在脑子里闪现,她本能地抓起最顺手的计算器狠狠掷了过去。
“归0……归0……归0……”计算器不停地报出语音,那个按键似乎被人按住了。
尤桐脸色一白,猛地抬头,只见容尉迟站在不远的地方,还保持着闪躲的姿势,脸色有些不好。
“总、总监?!”尤桐的声音开始颤抖,天啊,她居然拿东西去砸容尉迟,死定了!
“你还知道我是谁啊?!”他瞪视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容尉迟松开手里的计算器,“归0”的声音也终于停止。
“对不起,总监,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是……”后面的话她自动咽了下去,然后连忙从他手里拿回计算器,果断按了消音键,甚至还扣掉了电池,以防止它再乱叫一阵。
容尉迟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眼底的懊恼慢慢转为笑意,幽暗的光线下,冷峻的脸庞上也多了几分柔和的颜色,愈加性格迷人。
“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去。”他徐徐说道。
尤桐明显一愣,本能地想要拒绝。
“我不想说第二遍!”
她只好顺从,将桌上的东西迅速整理完毕,然后抱着一个重重的包立在他面前,“好了。”
两人并肩离开公司。
车内,很安静,过分安静,容尉迟便开了音乐,悠扬的大提琴曲,圣桑的曲子,却不是《天鹅》。
尤桐先是一怔,心里某种情绪被勾动起来,但那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可能是大提琴曲带来的感觉太过亲切,也可能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太怡人,但最可能的是她太累了,困倦的感觉慢慢袭来,虽然她强力告诉自己不可以睡着,但最后她还是抵挡不住眼皮合起。
夜色迷离,道路两旁霓虹闪烁,而车内,微光暗暗,却是另一种美好。
车速放缓,更加平稳地前行,最后慢慢地停在了小区楼下。
容尉迟缓缓回头,看向后座的她,略有些黑瘦的小脸上满是疲惫,双手却还是紧紧抓着手里的包,好像那里面装的是她最最重要的东西。
“到……”他欲言又止。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尤桐迷迷糊糊地醒来,陌生的光景让她忽然瞪大了眼睛,更不由自主地发出“啊”的一声。
“睡醒了?!”他的声音在幽暗中愈显低沉。
尤桐吞了吞口水,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你应该叫醒我的……”她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看你睡得太香,没舍得。”他的声音微微透出沙哑。
没舍得?!
尤桐心脏猛跳,连忙开门下车,因为过于紧张,头“砰”地撞上了车的一角,她来不及呼痛,只慌慌张张地道,“谢谢总监送我回来,再见!”
说完,拔腿就跑。
头顶的大包迅速膨胀,可是她的心跳却更快上一万倍,他的没舍得是什么意思?!
意外丢失
忙碌了多日,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绿色海岸的项目今日正式竞标。
尤桐紧张得一整晚没睡,反反复复地检查预算书,一遍又一遍,确保每一个数字都准确无误。
一大早,她便赶到了公司,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她显然是第一个上班的人,深呼吸了口气,她试图让自己放松神经。
在等待与焦急中,时间慢慢到了八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相继到来,参与绿色海岸项目的工程部门的专员也到了。
看了看时间,该出发了,可是容尉迟却还没有来。
“尤秘书,总监怎么还没到?!”
“我也不知道……”话正说着,一道灰色的身影徐徐闯进众人的视线,却不是容尉迟,而是容琛。
尤桐心里蓦地一怔,“怎么是你?!”
容琛显然也有些行色匆匆,“总监有事去香港了,今天的竞标由我带你们去。”
“哦。”众人点头,不多时便出发了。
绿色海岸竞标会的现场设在世贸展馆,容氏一行人抵达后在一楼短暂停留。
容琛召集众人到面前,微笑着道,“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今天,这个项目对容氏来说很重要,希望我们今天马到成功!事成之后我一定会提议给大家升职加薪!”
铿锵有力的话语又带着如此鼓励,众人信服,顿时信心倍增,尤桐也觉得精神百倍。
很快,容琛带领众人到了二楼的会议室,竞标定在十点钟开始。
尤桐看了看表,距离竞标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想先去一趟洗手间,她今天来大姨妈了。
低头,小声地问了问容琛,“我去下洗手间可以吗?!”
“可以。”容琛理所当然地点头。
尤桐抓起包包轻轻地起身,小跑着离开,拐过走廊的时候却迎面遇到一行人,为首的男人西服修身,英俊不俗。
她蓦地一怔,怎么是他?!
黎远航本是波澜不惊的明澈的双眸里忽然有微光闪过,心弦也是一紧。
“你怎么在这里?!”黎远航的语气里带着惊讶,他知道她在容氏的职务,也了解她的资历,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竞标项目里的。
尤桐微微别开眼,显然不想多谈。
她明显的冷淡排斥,让黎远航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微微蹙眉,斯文俊逸的眉宇间凝了郁色。
黎远航的助理悄悄地察言观色,瞧见他与一个女孩子对立着,立即上前小声提醒,“总经理,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进去了。”
“你们先进去!”黎远航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一行人迅速离开。
尤桐凝眸望着黎远航,“黎少爷,请问有什么事?!”
“小桐……”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小桐!”
“好,尤桐!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容尉迟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做?!你和他……”
尤桐知道他又想问什么,心里忽然很反感,随口说了句“与你无关”后就快步离开。
她低着头一路小跑,却猛地撞上一个小女孩。
“呜……”小女孩哇哇大哭,眼睛红红的,像是可怜的小白兔。
尤桐顿时慌了起来,蹲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妹妹别哭别哭,姐姐不是故意的!”
“呜呜……痛……”小女孩委屈地说着,小手揉着红红的鼻头。
尤桐懊恼不已,都怪她,走得太快了!
她将手里的包包放在地上,然后腾出手来抱起小女孩,哄着,“小妹妹,对不起,姐姐跟你道歉,别哭了,好吗?!”
“我要妈妈!”小女孩哭着说道。
“好好好,姐姐带你去找妈妈,你妈妈在哪里呢?!”尤桐轻声问着。
“妈妈在……在……”小女孩茫然地转了转脑袋,显然也懵了。
尤桐也揪心起来,这孩子可能是跟着家长来看展览的,也可能是哪个工作人员的孩子,但世贸中心这么大,到底谁才是她的家长啊?!
小女孩哇哇大哭着,哭得尤桐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黎远航走了过来,他也弯腰蹲了下来,掏出口袋里的丝质手帕,温柔地替小女孩擦拭起来,“小妹妹,别哭了,哥哥和姐姐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好!”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嗯?!”他温柔地问着。
“就叫妈妈!”小女孩幼稚地回道。
面对小女孩的天真,黎远航却没有不耐烦,他轻轻地搂过小女孩,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轻声又问,“那你妈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蓝色。”
“长发短发?!”
“长,有这么长。”小女孩比了一个手势。
黎远航点了点头,“好,哥哥知道了,哥哥很快就可以帮你找到妈妈,你乖!”
说完,他扭头看向尤桐,“我们去广播室寻人。”
“好!”尤桐一口答应。
两个人急匆匆地带着小女孩去了广播室,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蓝衣长发的女子找来,正是小女孩的妈妈。
尤桐连番道歉,说自己不小心撞了人,而那个女子却连连摇头,说是自己不对,差点弄丢了孩子。
双方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事情圆满解决,小女孩开开心心地跟着妈妈走了。
尤桐看着那一对母女远去的背影,蓦地有些眼角发酸。
而黎远航站在一旁,默默不语,只望着她。
尤桐忍去眼眶的热烫,走到他面前,低声道,“这次多亏了你,谢谢。”
“不用客气,只是小事。”
尤桐微微咬下软唇,认识他十年了,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这一面,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看了看表,“竞标会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快步离开,一口气奔进了洗手间。
刚想拿起包包取卫生棉,可是……包呢?!
尤桐一下子懵了,卫生棉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包里的文件!今天要用的预算书在包里!
脑子里乱成一团,尤桐连忙奔出了洗手间,心惶惶地找到刚刚跟小女孩相遇的地方,可是她放在地上的包早已经不见了。
眼前,一片灰暗。
尤桐苍白了脸色,急匆匆地跑回会议室,容琛立即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桐,怎么了?!”
“容、容琛……我的包丢了……预算书还在里面……”
闻言,容琛也是脸色大变。
他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别声张!”
说完,便将她拉出了会议室。
门外,容琛强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低声问道,“小桐,到底怎么回事?!”
尤桐把刚刚的那一幕悉数说了,说她撞上了一个小女孩,也说了她遇到了黎远航,但却保留了他们认识的秘密。
“容琛,对不起,现在该怎么办?!”
容琛看了看表,安慰她说道,“还有点时间,重新出一份预算书,你应该有备份吧?!”
“备份也在包里。”尤桐红了眼眶。
容琛揉了揉额角,面对如此棘手的状况,也是头皮发麻。
“公司里还有没有备份?!”他又问。
尤桐想了想,“我昨天晚上给总监的邮箱发了一份,他那应该有!我马上给总监打电话!”
说着,她便掏出手机作势拨号,容琛却一把夺下她的手机,“你傻啊你,你给他打电话不是存心找骂吗?!你给他发了邮件,那你自己的邮箱里应该也有保存吧?!你赶紧登陆,重新打印一份不就行了?!”
“对啊……”尤桐想通了,立即破涕为笑。
片刻不敢耽误,容琛立即取来笔记本电脑,尤桐登陆了自己的邮箱,将昨晚的附件下载下来,然后拿去打印,十分钟,就全部搞好了。
总算,有惊无险。
尤桐拿着新的预算书,跟着容琛重新回到会议室。
五分钟后,竞标会就正式开始了。
在与会的众多公司里,容氏的实力当然是最强的,而其次的就是黎氏。经过两轮比稿,最后也就只剩下这两家公司PK。谁可以胜出,就看最后一关,比标的,也就是比谁的预算更低。
容氏的预算是七十五亿四千万。
尤桐很有些紧张,虽然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到了关键时刻,她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加速,而更让她神经紧绷的是,黎氏的发言人居然是黎佳期。
“我们黎氏的预算是——七十五亿三千万!”黎佳期清亮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尤桐的脑袋“轰”的一声爆炸了,不,不可能,她做的预算已经是最低最低了,黎氏不可能更少的,而且还少了整整一千万!
黎佳期发言完毕,故意看了一眼尤桐苍白的脸色,美眸里露出阴险的得意。
尤桐恍然明白了,她的包是被黎佳期捡走的,而她偷看了自己的预算书。
她和同事们努力了那么久,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而她,是罪魁祸首。
容琛的手机忽然响起,是容尉迟打来询问结果的,容琛吱吱呜呜地说了几句,然后无奈地把电话递给她,“小桐……总监要你说话……”
对她怀疑
“总、总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会承担全部责任……我……”
“我……我……”
断断续续,又有些语无伦次的声音让她自己听了都觉得难受,尤桐抓紧了手机,眼眶灼烫得厉害。
电话那端,容尉迟默不作声,就像是在深思什么,半晌,他缓缓开口,低沉中带着无边的冷意,“今晚九点,我回台北,你来接机。”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尤桐缓缓垂下手,一股冰凉从脚底窜起,遍布全身,比被骂还要难受的滋味儿涌上心头。
容琛安慰下地搂了搂她的肩膀,低声说着,“好了,别难过了,这是意外,你有失误,但不是错误,跟他解释清楚就好。”
尤桐咬着唇瓣,不发一言,闷头跟着容琛一起和公司的其他同事会和。
竞标失败,众人的情绪都有些消沉,容琛深呼吸了口气,试图调节气氛,“大家先回公司,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一行人先后上车,尤桐走在最后面,手里的预算书早已经变成一堆废纸,没有一点价值。
“容琛,我想请一天假,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谢。”她感激地说着。
容琛摇了摇头,又叮咛了两句,“你自己小心点,别多想了,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嗯?!”
“嗯。”
尤桐目送容琛和其他人离开后,浑身忽然没了一丝力气,就随意跌坐在台阶上,想哭却哭不出来,委屈得就像个孩子。
“尤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哪,是要认命的!”讥笑着的女声盘旋在耳畔。
尤桐缓缓抬头,瞥见黎佳期那张得意的俏脸,那样的高高在上,她的目光看向自己,那样的不屑。
尤桐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刺痛了她的心,可是她不想与之争辩,一切都已经多说无益。
起身,快步离开,孱弱的身躯隐没在远处。
“黎、佳、期!”带着隐忍的低声徐徐响起,黎远航迈着步伐从后面走来。
黎佳期回眸一笑,“哥。”
“我不是你哥!”黎远航冷凝着脸看向她,目光里宠溺不再,“我没有偷人东西的妹妹!”
“哥你这是干嘛?!我们黎氏赢了,你不开心吗?!”
“黎氏是赢了,可是你却输了黎家人的尊严!”
黎远航紧锁了双眉,望向远处,那抹纤细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可却盘旋他的脑海,纠结在他的心头。
◎ ◎ ◎
当晚,机场。
尤桐站在闸口的外面,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静静站着。
她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双腿都站得有些发麻,可是她的心却比腿更难受,一想到即将要面对容尉迟,她就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个项目有多重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她却搞砸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九点整,航班降落,没多久,容尉迟就出现了,人群里,他依然是那样夺目。
尤桐的呼吸一紧,不知道是不是机场大厅里的冷气开得太低,她蓦地打了个寒颤。
“总监……”当她走向他,周身的血液好像都冻结了,她甚至听见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容尉迟凝眸望着她,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拖着黑色的行李箱径自穿过她身侧,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直直地朝着门口走去。
擦肩而过。
尤桐呆怔在原地,像是被人遗弃般的难堪。
待容尉迟已经快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她才恍然醒过神来。
“总监!请等一下!”尤桐慌忙地追了上去,玻璃旋转门隔出数个扇形,他和她隔着玻璃对望。
容尉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是给她一个冷傲的背影。
外面,容家的司机早已等候多时,容尉迟将行李箱交给司机,然后作势上车。
尤桐狂奔过去,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慌忙之下便拉住了他的胳膊,“总监,对不起,这次的事情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愿意接受处罚,我愿意负起全部责任,我……”
话未说完,她的手已经被他用力抓开,动作,是那样的嫌弃。
尤桐错楞着抬头,对上他寒若深潭的黑眸,冷硬的男声冰冻三尺般的冷凛,“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怔了怔,“是你让我来接机的,不是吗?!”
他冷哼,幽幽地说道,“你应该直接辞职才对。”
辞职?!
尤桐蓦地一惊,他为什么这么说?!
她不会用辞职来逃脱责任的!
容尉迟冷漠的俊庞上寒气逼人,语气飘忽,又充满了讽刺,“你这次可是为黎远航立了大功了,难道还需要再赚容氏这一点薪水吗?!”
尤桐倒抽一口冷气,“你……你怀疑我故意泄露公司机密?!”
“难道不是?!”他咄咄逼人的口气不容置疑。
尤桐脸色更白,睁大的眼眸渐渐空洞。
容尉迟冷酷地钻进车里,车门“砰”的一声关起,车子扬长而去。
“不……不是的……我没有出卖公司的机密给任何人……我没有……”尤桐喃喃自语,眼泪洒在风中。
驶远的车子里,容尉迟表情淡淡,目不斜视,只是在车子拐弯的刹那,默默向后瞥了一眼。
远方的天空,暗夜里,又一架飞机闪着光,掠过了头顶的上空,底细那个细弱的身影久久未动。
雨中自虐
“哎,你说那天的竞标会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好像输得莫名其妙的!”
“谁知道呢!是有点冤!不过容先生还是请我们吃了一顿好料,也不赖!”
“嗯,也是。”
下班的时候,尤桐穿过走廊,同事们的议论声再次传入耳朵,她的心湖又是一阵波澜起伏。
容琛替她保守了秘密,没有说是因为她丢包的关系而导致了最后竞标失败,所以公司里的人不知道她是罪魁祸首,同事们没有对她冷嘲热讽,可是这并没有减轻她丝毫的罪恶感。
“绿色海岸”的项目她前前后后跟了一个多月,不只是她自己付出了诸多辛苦,还有公司各个部门同事的共同努力,大家都很拼,可是最后一无所获,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虽然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可是这种滋味却比接收酷刑还要难受上好几倍。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但她依然不能释怀。
容琛劝过她好多次,可是没有用,她心里的结死死的,怎么解都解不开。
容尉迟对她的怀疑让她的心里如同沉入了一块巨石般沉重,她没有辞职,因为辞职就意味着畏罪潜逃,她不能辞职,绝对不能!
可是,这每一日都过得如此煎熬,她快要受不了了!
容尉迟不再交给她任何重要的工作,每天就让她泡泡咖啡,复印一下文件,做些打杂小妹的事情,虽然说她原来也没有什么权利,但现在也全部架空了。
她无数次想跟他解释,但他冷漠的眼神让她还没等开口,勇气就已经消失了一半。
她说了他也不会信,她知道的。
出了公司的大楼,尤桐默默撑开伞,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正如她潮湿的心情。
“尤秘书,下雨了,我送你一程?!”楚阔将车停下,摇下车窗问她。
“不用了,谢谢。”
“你不用客气,上来吧!”
“真的不用。”
楚阔只好开车自己走了。
尤桐撑着伞慢慢走在街头,不想搭车,也不想坐捷运,雨点一颗一颗砸下来,溅湿了她的鞋子,就像是淋漓的水墨伴着微醺的忧伤。
一不小心,脚下被石子绊了下,她整个人踉跄地栽向一旁,虽然没有摔倒,但雨伞却偏了出去,冰凉的雨花落在脸上,很冷,跟心底的那股灼烧形成强烈的对比。
蓦地,她关掉雨伞,任由自己完全落入雨幕里,像是自虐。
◎ ◎ ◎
总监办公室。
容尉迟合上文件,将资料锁进保险柜,然后关了电脑也准备离开。
他拎着公事包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路过员工工作区的时候,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空无一人。
蓦地,他想起了之前的那阵子,某个位置上总是有一个纤弱的身影坐在那埋头苦干。
薄唇微抿,胸腔里也有些憋闷,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又下雨,很烦!
“铃铃铃……”响亮的电话声蓦地响起,打破了一室安静。
容尉迟皱了皱眉,走过去接听,他沉声说道,“容氏财务部。”
“您好,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尤桐尤小姐?!”对方礼貌地询问。
容尉迟“嗯”了一声,“有的,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是世贸展馆的工作人员,我们这儿的清洁人员在垃圾箱里捡到尤小姐的包,里面有她的工作证,现在已经过了两个礼拜,我们得确认一下,那包是否是她自己丢进垃圾箱的,如果是的话我们就当做垃圾处理了,如果不是那么请尤小姐赶快来认领。”
容尉迟握着话筒的手指微微一紧,原来她真的是丢了包,他误会她了!
◎ ◎ ◎
尤桐沿着街道一直走着,雨水打湿了头发和脸颊,衣服也湿透了,可是她还是咬牙前行,似乎想借由这样的自虐来驱除心里面的那股悲愤。
怪谁呢?!只怪她自己!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尤桐没有发现身后正有一辆车朝她追来。
车子飞驰而过,“吱”的一声停在她身旁两米的地方,路上的水花被溅起来,落了她一身。
倒霉!
尤桐懊恼地扭过头去,熟悉的车身让她微微一怔,跟着,车窗徐徐落下,容尉迟英俊的侧脸露了出来。
她蓦地一怔。
“上车!”他沉声说道。
尤桐错愕着,这是近两个礼拜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虽然还是这样命令的口气,虽然还是那么不可一世!
她懦懦抿了下唇,缓缓说了两个字,“不用。”
“上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严厉的语气吓得尤桐差点跳起来。
“不用了。”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呃!”尤桐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只能乖乖地上了车。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鞋子上还脏脏的带着泥,坐在他豪华的车子里,显得那样狼狈、那样寒酸,蓦地,她感到鼻头有点酸。
“阿嚏——”她猛地打了个喷嚏。
随即,他从前座丢过来一盒纸巾。
尤桐愣了愣,连忙抓起纸巾抽了一张,擦了擦鼻子,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如箭一般地滑了出去。
“啊……”尤桐大声尖叫,因为惯性的关系,她的身体猛地往前冲,脸差点撞上前面的椅背,“你、你要干什么?!”
登堂入室
容尉迟不说话,一直往前开,车速有增无减,尤桐则是吓得脸色苍白,一双小手紧紧抓住在慌乱之中才系上的安全带,掌心里全是冷汗。
终于,车子抵达她的住处楼下,缓缓停了下来。
容尉迟转过头来看着她,沉声道,“下车!”
当然要下车,因为她想吐!
最近因为心情不好的关系,她的胃口也很差,刚刚这一阵飙车,胃里翻江倒海似的,她连忙下车,奔到路边作呕,可是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也是,她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你怎么样?!”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泪水朦胧中,他冷峻的脸庞忽然靠近。
她扬起头,对上他一双深邃的黑眸,紧张地摇头,“没事。”
忽然,她的电话响了。
下意识地,尤桐往后退了几步,但容尉迟挡在她身前,一副防止她逃跑的样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尤桐真的很害怕,他这个人身上冷酷的气息让她觉得头皮发麻,她察觉到自己的胳膊上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先接电话!”他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放过她。
手机一直在响,尤桐没办法只好先接电话,是书店的老板打来的,她上次预定了一套ACCA的复习资料。
“喂,李老板!书到了……哦……我……我什么时候去拿啊?!”
眼眶又是一酸,李老板说那套书卖得很火,而且是绝版的,她要是明天再不去拿就留不住了,可是她丢了包,钱夹也在里面,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她现在几乎是身无分文,真是倒霉透了!
“李老板,能不能再帮我留一天……对,一天,就一天……好好好,谢谢,谢谢!”尤桐感激涕零地说着。李老板答应再帮她多留一天,她打算明天找同事借点钱先把那套珍贵的书买下来再说。
容尉迟微微皱眉,“你没有钱用?!”
尤桐抹掉眼泪,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全丢了。”
说完,她自己也是一愣,干嘛跟他说这个啊,反正他也不信。
容尉迟凝眸看了看她,沉声说道,“上楼再说!”
上楼?!
尤桐睁大了眼睛,他什么意思?!他不会是想也跟着上去吧?!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呃!”尤桐觉得莫名其妙的,她没同意让他上去啊!
可是容尉迟的强势与霸道不是一般人可以抗衡的,她再不情愿也只好拿出新配的钥匙开了门,让他踏进自己的空间。
进门之后,尤桐换上自己的粉色拖鞋,然后忽然有些尴尬,她一个人住,也没谁会来这里,索性就没有准备客人的拖鞋,所以……就只好让他光着脚了。
容尉迟却对此没什么意见,甚至嘴角还微微扬了下,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尤桐微微窒闷,又很没用地低下头去。
他忽然沉声说道,“你快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的!”
要你管!
尤桐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当然,只是在心里。
她转身去房间里拿换洗的衣服,然后闷头进了浴室,反锁上门,还搬了个椅子挡在门口。
容尉迟明显听到那狠狠的落锁声,还有椅子滑动的声音,嘴角忽然往上大弧度的上扬。
◎ ◎ ◎
尤桐磨蹭了好半天,打了两遍泡沫才洗好这个澡,本来她想多磨一会儿,等容尉迟不耐烦了他就会自动走了,可是她洗得都快脱皮了,他还是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吞了吞口水,她小心翼翼地搬开椅子,然后轻轻打开门锁,局促不安地走了出去。
客厅里,容尉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手指不停地按着遥控器,一会儿一个频道,明显是百无聊赖。
听到脚步声,容尉迟扭头望去,瞥见一道纤柔的身影。
沐浴过后的她,头发湿漉漉的,白皙的脸蛋上透着微红,一副娇嫩you人的样子,只是那套衣服……卡通?!
深邃的黑眸里微微染上笑意。
尤桐无措地敛着眸,一双手下意识地垂在身体两侧,还紧张地揪着布料。
“你会做饭吗?!”容尉迟忽然沉声问道。
“会。”尤桐老实回答,但随即一怔,他什么意思?!
“我想吃糖醋排骨。”
什么?!
尤桐瞪圆了眼睛,他当她这里是饭店吗?!
“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吃,就这样!”他说得无比自然。
尤桐咬了咬牙,重重地说道,“我家里没有排骨!”
“我去买,你负责做就行了!”
“我……”她来不及拒绝,他就已经拿起伞出门了。
尤桐望着那紧紧闭合的房门,心里一阵阵窝火,这个霸王!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心情,转身去吹头发,然后把脏衣服泡进盆里,倒了洗衣粉,开始细细地用手洗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她正好洗完衣服,容尉迟也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袋子进门,一手一个,全都是满满的,看起来不只是排骨那么简单。
尤桐自动地走上前去,帮忙接过一个,然后把雨伞收起,放在阳台上晾着。
容尉迟脱了鞋,然后弯腰放下自己手里的那个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双新买的男士拖鞋。
尤桐一阵阵无语,却忽然有些心跳加速,这样的感觉……好像有点奇怪,怪暧昧的。
蓦地,她的脸微微地涨红。
怎么解释
“发什么呆啊?!”容尉迟瞧见她呆怔的小脸,不由得有些玩味。
“呃!”尤桐连忙恢复理智,别开了眼。
容尉迟倒是自在,简直把这当做了自己的家,他拎着两个大大的袋子进了厨房,把东西放在了流理台上。
尤桐也紧跟了过去,平日里很是宽敞的厨房有了容尉迟的加入便显得有些狭小了,他很高,比她足足高出一大截,少说也有一米八二八三,空间一下子就被占据了,但这不是重点,更关键的是他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势力量,莫名地就让人感到压力。
“东西我都买好了,你煮吧!”他沉声说道。
尤桐心里一闷,她又不是他的保姆!
虽然不情愿,但她是敢怒不敢言,容尉迟这个人耍起霸道来真是无人能及!而且还绝对不能反抗!
尤桐闷闷地去洗了手,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陈列在桌子上。
他真的买了很多东西,排骨,牛肉,还有好多种蔬菜,甘蓝、花椰菜、丝瓜、苦瓜、青椒、青江菜、洋葱、胡萝卜、莴苣、芋头、蘑菇,还有几包专门的炖料,油盐酱醋等等……他不会让她把这些都做了吧?!
尤桐对着一堆食材发愁,想了想,决定还是直接问比较好,“总监,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决定吧!”容尉迟盯着电视上的财经新闻随口说道。
尤桐微微蹙起秀眉,这种感觉好奇怪,他们俩也没有很熟吧,就算曾经在一个房间里那样了一下,但是又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可是他现在强势踏进她住的地方,还让她给他做饭,真的很奇怪!
虽然她搬家的那天他也来过一次,但那时候她可以解读为他是因为董事长病了所以身心疲惫,但是现在呢,现在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都不对啊!
哎!
尤桐在心底里叹气,转身回到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忙碌。
排骨是上好的汤排,外面的袋子是名店的标志,所以买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处理过了,每一段都整整齐齐的,几乎都是两寸长,一看就是刀工良好的师傅砍的,所以她省去了这个环节,直接将排骨洗净,空水。
然后又处理牛肉,她拿起菜刀“唰唰”地将之切成细丝,切好后放入碗里。
跟着是处理几样蔬菜,切片的切片,切丝的切丝,不多时,就全都弄好了。
前期工作都准备就绪了,然后她开了火,正式做菜。
其实她是很喜欢做菜的,但是因为平时都是一个人,总是简单地对付一下,最多也就是炒两个菜,没想到今天倒是有机会一展所长了。
摇摇头,尤桐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专注地干起活来。
油锅热了起来,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打开吸油烟机,“嗡嗡”的声音也加入了,慢慢的,厨房里自成一片天地。
尤桐径自忙活着,她完全不知道在她专注于做菜的时候,客厅里的容尉迟曾数次扭头望向厨房的方向,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门看她,深邃的眸子里浮出一层层的探寻,黑眸微微眯了起来。
电视里,财经新闻依旧不间断地播报着,但容尉迟却再也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尤桐做好了四菜一汤,除了容尉迟点名要的糖醋排骨之外,还有洋葱炒牛肉,洋式炸芋丸,丝瓜炒虾仁,最后还有一个蘑菇汤。
“好了,可以吃了。”她汇报着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颇有成就感的微笑。
她的笑容让容尉迟微微一怔,心里某种yu念凭空而起。
尤桐也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忐忑地问,“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对!”他沉声说道,却是一派胡言。
她瞪圆的水眸,微张的粉唇,惹得容尉迟心神一动,他忽然朝她走近,抬手抚上她细致的脸颊。
尤桐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往后退,“砰”的一声撞上了茶几。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容尉迟暗暗喟叹,可惜了。
“你这里有点脏。”他装腔作势地在她的脸上拂了一下,然后转身去洗手准备吃饭。
尤桐眨了眨眼睛,连忙跑去照镜子,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痕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毛巾在哪儿?!”洗手间里传来质问的声音。
尤桐一惊,连忙去伺候,“蓝色的那个是擦手的。”
“有没有新的?!”他不甚满意地问道。
果然,这个人很事多!!!
尤桐心里有些憋闷,但还是走回房间在柜子里取出一条崭新的毛巾,很有些心疼,那个她都没舍得用,但还是不得不奉献出去,“给。”
容尉迟瞥了一眼,确定那是新的,才伸手接过。
然后,两人便一起吃饭,虽然有点怪怪的,但气氛还算融洽,容尉迟吃了很多,中间添了两次饭,尤桐不由得暗暗腹诽,难道他也一整天没吃饭?!
吃完了饭,尤桐自然而然地收拾桌子、洗碗,容尉迟则是又回到沙发上看电视。
他还不走?!
尤桐心里开始紧张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什么正事,那他今天来到底什么意思?!不可能只是为了吃饭吧?!
正在疑惑,门铃忽然响了。
尤桐很纳闷,谁啊?!她这里很少有访客的!
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她跑去开门。
透过猫眼,尤桐往外一看,顿时大惊。
更欣赏谁
“啊!”她惊呼一声,小跑步踅回客厅,拉起容尉迟的手臂,急急地说道,“你快躲起来!”
“为什么?!”容尉迟怪异地问。
尤桐面色一僵,指了指门口,容尉迟眉头轻皱,缓步走了过去,他走到玄关,贴着门扉,透过猫眼往外看,瞧见自己的爷爷外加一个助理站在门外。
爷爷?!
他怎么会来?!
尤桐也是同样的疑问,董事长怎么会来她家?!
叮咚……叮咚……
门外急促的电铃响声,一声一声地撕扯着她的耳膜。
“总监,拜托你,不管为什么,总之,你先躲起来就对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发出声音!”她抓起他的胳膊,半拖半拉地将他带到房里。
容尉迟脸色一黑,显然对于她的这个提议不甚满意。
虽然他也了解现在的状况,依照爷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要是让他知道他在公司女职员的家里,肯定会来个“三堂会审”,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得一清二楚,搞不好还会逼问他什么时候要娶她回家!
可是……躲起来?!
容尉迟忍不住咬牙,“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必须要躲起来吗?!”
“躲哪里好?!床底下还是衣柜里?!”尤桐完全没空理会他的问题,径自琢磨着安全地带。
容尉迟忍不住嘴角抽筋。
“你还是躲到衣柜里比较保险!”免得董事长一时兴起来参观房间,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打开衣橱的门,一把将他塞进去,关门之前还不忘再次叮咛,“拜托,千万不要出声!”
“可是……”他高大的身躯委屈地蜷缩在衣柜里,表情显得愤怒又哀怨。
砰!
她完全不给他抗议的机会,重重地关上衣柜的门。
容尉迟额角青筋跳动,尤桐,等我出来,你就死定了!
叮咚……叮咚……
门外,助理拎着一个纸袋,耐心地继续按门铃,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才转而对董事长说,“董事长,尤小姐可能不在……”
刚说完,门就“唰”地被拉开。
“尤小姐,你好!”
“你好!”尤桐回应助理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更为紧张地看向容国升,“董事长好!请进请进!”
她微微欠身让客人进屋。
容国升微笑着点头,“尤小姐不必客气。”
玄关处,荣国升一低头便看到了鞋柜旁有一双男人的皮鞋,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微茫,但很快就一闪而逝。
尤桐也看到了,然后暗暗抓狂,天啊,她忘记把容尉迟的鞋子收起来了!
“尤小姐家里有朋友在?!”
“没有没有。”尤桐浑身一颤,心跳漏了数拍。
她用眼角余光瞄向紧闭的卧房,希望躲在衣柜里的容尉迟不要发出什么声音,以免露出马脚来。
容国升但笑不语,目光逡巡了一圈室内,似乎是在探寻什么。
“董事长,请坐!”
“谭助理,你也坐!”
尤桐紧张地招呼着。
容国升点了点头,坐在了沙发上,而助理依然站着。
“我去泡茶!”尤桐说着就要走向厨房。
“尤小姐,不用麻烦了。”容国升阻止了她,“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表达谢意,上次我住院的时候多亏了尤小姐献血给我啊,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容国升示意助理将手里的拎袋递了过去。
尤桐一怔,“这……”
“尤小姐请收下吧,这只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董事长,我不能要,我当时献血的时候并不知道对象是您,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的,所以我没有想过要回报。”
“尤小姐不必紧张,这只是一点补品,收下吧!”容国升精锐的眸子里闪过威严。
尤桐心里一紧,蓦地想起容尉迟强势的样子,果然,祖孙俩还真像!
“那……那就谢谢董事长了。”尤桐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将袋子放在了一旁。
“尤小姐在财务部工作是吧,怎么样,还适应吗?!”容国升沉声问道。
“适应适应。”
“会不会经常被骂?!”
“呃!”尤桐微微一怔,摇头,“没有没有,总监人挺好的,对属下很和蔼。”
和蔼?!
容国升哈哈大笑,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个冷冰冰的孙子,他哪里和蔼了?!
尤桐蓦地脸红,咬紧唇瓣,她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假,可是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她整天都对着一张冰块脸,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吧?!
又闲聊了一会儿,大部分都是容国升在问,尤桐在答,话题也从公事慢慢转化为私事。
“尤小姐,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尤桐诚实地回道。
“哦?!”容国升挑了挑眉,动作跟容尉迟的如出一辙,“那尤小姐心目中理想的对象是什么样的呢?!”
尤桐困惑,可是脑子里忽然就浮现起某人的身影,她不安地朝着卧房的方向余光扫去。
容国升又道,“尤小姐,你在容氏上班那应该认识我那几个孙子吧,除了你的上司,还有容琛,容凌,容磊,容晋,这几个人性格完全不同,你更欣赏哪个类型?!”
尤桐有些迟疑,她在公司其实只跟容琛和容尉迟比较熟悉,容琛幽默风趣,人也体贴,容尉迟就……相形之下,她当然更愿意跟容琛做朋友。
咬了咬唇,她很含蓄地回道,“我觉得还是温柔一点的好。”
半小时后,容国升和助理告辞了,尤桐终于松了口气,将他们送至电梯后,尤桐立即想到躲在衣柜里的容尉迟,她奔回房间,打开衣柜的门。
“总监,你可以出来了。”她歉疚地说。
“快闷死我了!”容尉迟忍不住抱怨。
“呃……我和董事长的对话,总监都听见了?!”尤桐扬眸看了他一眼,才一开口就后悔了。
什么理想对象的问题,害她忽然感觉有点难堪,她不想让容尉迟知道这么隐私的事,很尴尬!
“我想你欣赏男人的目光有待商榷!”容尉迟凝视着她窘迫的小脸,阴森地说道。
尤桐吓了一跳,他却扣住她的脑袋,霸道的吻落了下来。
教育之吻
她来不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拉入怀里,她错愕地瞪大眼眸,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密密实实地熨贴在他的胸前,飞快的心跳泄漏了她的不安。
“你……”刚一开口,他就俯身攫住她微启的唇,悉数吞没她喋喋不休的抗议。
他咬啮着她柔软的粉唇,贪婪又迂回地刺探着,感受她微颤的小嘴无助且慌乱地承受他的吻。
一个深深长长的吻。
半晌,容尉迟才缓缓停下,单手抬起她的下颌,就着她美丽的脸庞,看到她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慌,骄傲不逊地抿紧唇瓣。
“这是教育!”他忽然沉声说道。
教育?!
尤桐困惑着。
“男人还是霸道一点的好!懂了吗?!”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大有她敢说“不”他就再狠狠“教育”她一番的样子。
尤桐气恼着,抬眸瞪向他那张极具魅力的脸庞,他双眸深邃,犹如一泓深潭,却正释放出灼热又危险的气息,薄薄的唇角噙着笑,魅惑着她的心弦。
她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定在他脸上,心里泛起一团麻乱,整个人忽然紧张了起来。
她懊恼地别过脸,拒绝面对他得意的笑容,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提醒着自己的没用,他霸道且神秘的眼神让她慌乱不已。
尤桐咬唇不语,生怕自己再说什么又惹他不满意,到时候遭殃的人还是她。
见鬼的教育,分明是欺负人!
时钟已经指向十点,容尉迟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也不得不离开。
“锁好门!”他沉声说道。
“嗯。”尤桐点了点头,送他到门口,小手微微攥成了拳头,又松开,然后又重新握起,显然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反反复复地犹豫,最后她还是做了决定,咬牙说道,“总监,你只是我的上司,工作上教育我就行了,私事方面就不牢你费心了,以后请你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教育我!”
容尉迟低低地笑着,促狭道,“你不喜欢?!”
她的眼底闪过羞恼,废话!
“当然不喜欢!”尤桐坚定地说道。
容尉迟却不置可否,盯着她红肿的唇,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求之不得吗,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凑近问道。
尤桐吓得赶紧往后退,“不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推着他出门,飞快地说了一句“总监再见”后,就“砰”地关上了门,然后背靠着门板大喘特喘。
门外,他得意的笑声嚣张地仿佛传遍了整个楼道。
尤桐羞愤不已,一脚踹飞他留下的拖鞋。
可恶!
蓦地抬眸,她瞥见门口穿衣镜里的自己,粉艳绯红的脸蛋,红肿微启的唇瓣,以及迷迷茫茫的眼眸,一副娇羞晕眩的模样。
老天!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意乱情迷的女人!
一张脸再次红了个彻底。
夜半,尤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都睡不着,脸一直在发烧,连耳朵也跟着发烫。
忽然,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打转,有电话进来。
她伸长胳膊抓起手机放在耳边,慵懒地“喂”了一声。
“你果然还没睡着!”某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得意,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
尤桐倏地坐起,咬牙低问,“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容尉迟故意顿了一下,然后才幽幽地说道,“我也还没睡着。”
“关我什么事?!”她呼吸一紧,心脏跟着猛缩。
“当然关你的事,因为我在想……”你字还没说出,她就“啪”地挂了电话。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这一晚,尤桐瞪着眼睛,一直失眠到天亮。
而容尉迟关掉手机,翻身睡去,一夜好眠。
◎ ◎ ◎
第二天早上,尤桐顶着大大的熊猫眼气恼恼地来到公司。
“咖啡!”容尉迟低沉的声音从分机话筒里传来。
尤桐坐回位置,并不想动。
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听他的话,如果不听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这时,容琛来到了财务部,腋下夹着文件夹,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小桐,给我泡杯咖啡。”他困倦地说道。
尤桐微微一怔,容琛一向都是精神奕奕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容琛,你还好吧?!”
“啊……”容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昨天晚上被董事长叫回大宅问话了,他让我赶紧结婚,啰嗦得我脑袋都要爆炸了,一夜没睡。”
董事长问话?!
尤桐心里泛起狐疑,董事长该不会是以为昨天在她家的人是容琛吧?!
不会的,就看到一双鞋而已!
尤桐摇摇头,压下心里的情绪转身去了茶水间。
而容琛则是懒洋洋地进了容尉迟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将文件丢过去,然后整个人倒向了沙发,修长的双腿很不斯文地架到了茶几上。
容尉迟微微皱眉,踱步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没怎么,困。”容琛闭着眼睛回答。
“说完公事再睡!”容尉迟受不了他的散漫,抬腿踢了他一下。
“喂……”容琛大声抗议,却忽然眼眸一紧,“容尉迟,你干嘛跟我穿一样的牌子?!”
容尉迟低头看了看两人一模一样的鞋子,微怔。
竟是考验
“神经,谁想跟你一样了,巧合而已!”容尉迟沉声说道。
容琛忽然弹跳起来,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眯眸审视起他,有些玩味地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容尉迟不动声色,却破天荒地有些心虚。
飞快转身,容尉迟有些逃避似的走回办公桌后,翻开文件来看,双眸扫过报告,深邃的眸子里颜色渐渐加重,深沉沉的,精睿的利光一闪而逝。
容琛的精神也忽然振作了,一改刚刚慵懒散漫的样子,俊美的脸庞上神色微微凝重起来,他走到办公桌的对面,双手撑住桌沿,低声对容尉迟说道,“绿色海岸的项目政府部门下令暂停了,说是国土资源局那边出了新规定,前面的招标内容要大幅度更改,黎氏这次惨了,估计他们的资金已经调动了,损失将不可估量。”
容尉迟将文件放在一旁,看似有些不在意,他沉声说道,“这是人家的事,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容琛盯着他默了一会儿,好看的桃花眸里慢慢浮现出睿智的光芒,“我想,你是早就得到消息,早就知道到会有今天的吧?!你知道绿色海岸那个项目将会是一个棘手的案子,所以你才会在竞标会那天故意缺席,你压根就不想让容氏拿下这个项目,你是……存心陷害黎氏!”
被说中心事,容尉迟却依然面不改色,他将文件签名,然后合起,深邃的黑眸敛起精睿的光芒,低低地说道,“容琛,以你的聪明只做现在的工作太可惜了,你完全有能力成为容氏新一代的掌门人!”
容琛摇了摇头,“我对总裁的位置没兴趣,而且我也没你狠!”
“狠?!”容尉迟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你还装?!”容琛的声音不自觉地加大了,缓缓地眯起黑眸瞪着容尉迟,他真是佩服死他了,竟然还装作若无其事!
“我装什么了?!”
容琛将文件摊开,用力敲着桌面,大声指责,“你的目标既然不是绿色海岸,为什么还要让小桐负责那个项目?!你知不知道她为了那个案子加了多少次班,熬了多少次夜,付出了多少心血?!还有竞标失败的那天她有多难过?!她哭了你知道吗?!哭得很伤心!”
容尉迟握着钢笔的指尖微微发紧,冷硬地说道,“她是新人,难免的。”
“你也知道她是新人,那你为什么把那么重要的项目交给她做?!你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还让她……”
“我不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容尉迟忽然沉声打断容琛的话,声音忽然更低了下去,“我只是想考验她。”
考验?!
容琛不明所以,但也不想再深究,他默了默,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幽幽说道,“不管怎样,你让她伤心是事实!”
蓦地,容尉迟心里有些烦闷。
◎ ◎ ◎
门外,尤桐脚步顿住,端着咖啡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原来是考验,只是考验,考验她是否会出卖公司的情报给黎氏,考验她对黎远航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她。
他的委以重任,也只是个圈套,或者可以称之为阴谋。
隔着门缝,她凝眸望着办公桌后的男人,看他利落地处理着公司的重大事务,上亿的生意就在弹指间,那种掌控一切的样子,是天生的王者,果决坚毅,处理事情绝不拖泥带水,真的真的可以用“迷人”两个字形容。可是,她却觉得他深沉的可怕!最卑贱不过感情,最凉薄不过人心。
蓦地,她整个人心里一凉,眼眶却是发烫,眼角湿润,极力忍住。
转身,端着咖啡走远,脚下的路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 ◎ ◎
“这份报表是你经手的?!”容尉迟将一份文件甩在她面前。
尤桐慌忙接过,低头翻了几页,点头,“是。”
“第十二页第十四行的数字,小数点错了!”容尉迟犀利地指出错误所在。
尤桐翻到那一页,果然,小数点错了一位,但却已经是致命的失误。
“对不起,总监。”她低头道歉。
容尉迟微微眯起黑眸,锐利的锋芒扫过她苍白的脸蛋,冷声道,“财务报表上,不容许有任何失误!一个小数点可以导致多大的后果,需要我对你说吗?!”
当然不需要,错一位,就是十倍,动辄上亿的价值,十个她也赔不起。
尤桐低头再次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够了!这几天你已经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了!”
尤桐暗暗咬牙,是的,她这几天失误连连,只因为心里憋闷,精神无法集中,只要一想到他的考验,她的心就紧紧地纠结成团,痛到麻木。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请总监放心!”尤桐握紧了拳头,下了保证。
容尉迟坐在办公桌后,朝阳从他身后的落地窗里斜射进来,金色的阳光笼罩出灿烂的光辉,让他整个人如同置身于一个夺目的光圈里,可是那圈温暖却丝毫不能缓和他脸上的阴霾。
深邃的黑瞳里隐隐闪烁着冷意,薄唇缓缓勾起,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否认你以后不必来上班了!”
“是。”她低头表示明白。
“我的部门不养废物,懂?!”
“懂。”尤桐轻轻应声,蓦地想起了她第一天来容氏报道的情形,那时候他也是说了同样的话。
原来过了这么久,她的评分还是一样,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出去!”
“是。”她挺直背脊转身离开。
眼泪,再一次从眼眶里涌出,她痛恨自己的脆弱和没用,胡乱抹了两把。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响起,她拿出电话,更加泣不成声。
“喂……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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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口,尤桐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连忙忍去眼泪。
赵婉华也察觉到了,有些怀疑地问,“小桐,你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嗓子不舒服……可能是要感冒……”尤桐随口撒了个谎,一手捂住了嘴巴,脸上泪湿一片。
赵婉华默了默,又道,“小桐,晚上你有没有时间,妈妈想跟你见一面。”
“好。”
◎ ◎ ◎
下班的时候,阳光还有些刺目,尤桐拎着挎包走出公司,前往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她和妈妈约了七点,回家后再出门的话来不及,但直接去的话又太早,索性就慢慢走,一步一步地沿着马路散步。
身后,有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驶过。
“滴……”喇叭声响起,尤桐有些错愣地回头。
车窗徐徐落下,容尉迟英俊的侧脸露了出来,夕阳的关系,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暗影,愈显神秘。
精致到一丝不苟的着装,从领带到衬衫都透着高雅之气,让他整个人流露出成熟的味道,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威仪和贵族气。
“去哪儿,我送你。”他沉声说道。
尤桐抓着挎包的手微微捏紧,微笑着拒绝,“不用了。”
“上车!”他不接受她的答案,径自命令着说道。
尤桐暗暗咬牙,“总监,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就行了,总监再见!”
说完,她转身大步跑向公交站台,看也没看车次,就随便上了一辆。
公交车很快就拐了弯,彻底隔绝她的视线。
◎ ◎ ◎
七点。
入夜后的台北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就像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处处透着奢华之气。
整个餐厅很典雅,二楼是一个个独立的包厢,尤桐深呼吸了口气,迈步走上楼梯。
比起从前,她跟妈妈相约见面的机会多了一些,但也并不是经常,仔细一想,也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了,她心里面甚至想念。
墙壁上挂着壁画,尤桐侧过头就着上面的玻璃照了照,她怕自己的眼睛还是红红的,那样会惹妈妈担心,幸好她在公司已经用冷水敷过了,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走到指定的包厢,她轻轻敲了下门,没有人应,她将门推开了一个缝,包厢里面果然没有人。
尤桐便坐下来等待,侍应生过来问她点些什么,她摇了摇头,只说先要一杯白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转眼已经七点半了,赵婉华依旧还没有出现。
尤桐不由得有些着急了,妈妈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她焦躁不安着,手里握着手机却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如果是黎家有事耽搁了的话,她贸然打电话又怕太冒昧,可是她又真的很担心。
看了看表,尤桐告诉自己等到八点,如果八点妈妈还不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打电话去问。
幸好,距离八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赵婉华终于出现了。
她依然还是穿着体面,温柔婉约的打扮,岁月在她身上几乎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只是今日的她面色有些苍白。
“妈妈!”尤桐立即奔过去,担心地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赵婉华摇摇头,“没怎么,坐下说吧!”
“哦。”尤桐拉着赵婉华的手,母女俩坐在一起。
“小桐,你最近好吗,工作顺不顺利?!”
“顺利。”尤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想了想,又道,“对了妈妈,我还报了名考ACCA,正在复习。”
“你好勤奋。”赵婉华安慰地叹道,眼睛里却隐隐地浮现出一层雾气。
“妈妈……”尤桐慌了,握紧了赵婉华的手。
赵婉华低下头,强力忍着眼泪,尤桐连忙递过纸巾,她擦了擦,但还是眼眶微红。
尤桐小心翼翼地问着,“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跟黎叔叔吵架了?!”
“不是的,你黎叔叔对我很好。”赵婉华没有说谎,她嫁进黎家这些年,黎洪涛对她一直很好,可以说是呵护有加,所以她今天才会这样为难。
默了默,赵婉华反握住尤桐的手,略有些迟疑地说道,“小桐,其实妈妈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妈妈的事就是我的事,还说什么帮不帮忙的。”
赵婉华抿了抿唇,依然有些难以启齿,“小桐,妈妈虽然进了黎家的门,但生意上的事情我一般是不过问的,可是这次……”
“妈妈,你有话就直说吧。”尤桐隐约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赵婉华又顿了一下,这才和盘托出,“绿色海岸的那个项目你想必也是知道的,黎氏前期的投资已经投出去了,可是现在政府部门那边做了调整,官商虽然不分家,但商不与官斗,现在黎氏是水深火热,资金缺口很大,周转已经陷入困难了,你黎叔叔日夜难安,远航也终日奔波,商场如战场,现在有很多人落井下石,还有人趁机追黎氏的股票,而最大的买家就是……容氏。”
尤桐的心脏蓦地揪紧,虽然商场上的事情她懂的不多,但她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黎氏现在陷入危机,如果有人存心趁虚而入的话,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尤其是面对容氏这样强大的对手。
“小桐,妈妈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跟容尉迟求个情,让他……不要做得太绝。”
说着,赵婉华又落下眼泪,而尤桐恍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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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桐呆怔住,懦懦嘴唇,颤着音说道,“妈妈,我在容氏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
赵婉华点了点头,“小桐,妈妈知道你为难,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妈妈不指望你能办妥这件事,我只是想让你试试,毕竟多一个机会就多一分希望。”
赵婉华的话让尤桐隐隐意识到,黎氏现在的状况已经很严峻了,也许要比她所说的更为糟糕,所以妈妈才会这样不得已对她开口。
“绿色海岸”的项目是容尉迟存心设计黎氏的,这是他为了试探她而步步为营的,那么现在黎氏陷入了危机,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伤,而且还有妈妈的恳求,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帮这个忙。只是,她去求情有用吗?!她没有把握,完全没有。可是,她至少应该去试试。
想了想,尤桐咬牙做了个决定,“妈妈,你放心吧,我会试试看的!”
赵婉华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宽慰地说道,“小桐,难为你了。”
“别这么说,妈妈。”
告别了赵婉华,尤桐一个人回到住的地方,开了门,一室幽暗,正如她忐忑的心情。
◎ ◎ ◎
翌日,尤桐惴惴不安地去上班,琢磨着怎么找机会向容尉迟开口,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机会,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见到容尉迟的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进办公室。
她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别人,有人说容琛也没有来过,似乎是容家的几个兄弟全都没有上班。
八卦的职员们隐隐猜测着,可能是容家内部在开会,主题自然是接班人的问题。
尤桐没有心思八卦,心里的担忧却越来越重,就这样在焦急与不安中,过了三天,转眼已经是周五。
周五下午三点半,容尉迟终于现身财务部。
尤桐按照他的吩咐连忙送了一杯咖啡进总监室,送完了咖啡,她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偌大的办公室里,过度安静,气氛有些压抑。
尤桐微微捏紧了拳头,掌心里渗出冷汗,张了张唇,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
容尉迟抬眸凝视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挑眉问道,“有事?!”
尤桐呼吸一紧,点了点头。
“说!”他只说了一个字,但那声音就好像黑色天鹅绒一般,在深邃的苍穹中荡起,足以摄人心神!
尤桐微微一抖,眼神有些飘忽,吱吱呜呜地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总监帮、帮忙……”
“什么事?!”容尉迟面色平静,如王者般地注视着她,眸底却更多了一份严厉。
尤桐咬了咬牙,用尽全部的勇气那般终于缓缓开了口,“黎氏因为绿色海岸的那个项目现在周转不灵,总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追黎氏的股票?!”
说完,办公室内的空气沉沉,如同死寂了那般,静得有些骇人。
尤桐咬紧了唇,不敢大声喘气,忐忑地望着他,如同在等待审判的罪犯。
容尉迟半天没有说话,墙壁上的时钟发出秒钟走动的“咔咔”声,每一下都像是在凌迟她的心脏。
大约过了有两分钟那么久,他终于开口,答案在她的预料之中,却还是觉得那么难过。
“商场如战场,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黎氏陷入如此严重的危机,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我为什么要放过它?!”
“因为是你陷害黎氏……”
“住口!”容尉迟忽然喝声打断她,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之意穿透她的耳膜时,她的心也跟着猛然一颤。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压迫感更强,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危险之气,犹如一只凶猛的猎豹,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志在必得。而那个猎物,就是黎氏。
他厉声说道,“我没有陷害黎氏,不是我让他们去参加竞标的,也不是我让绿色海岸中途夭折的,更不是我让他们周转不灵的,一切都是商场的规则决定的!商场如战场,也如赌场,既然下了注,就要输得起!”
尤桐被他冷厉的话语震慑住了,一时无法反驳。
“尤秘书,我希望你公私分明,懂?!”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懂了,对不起总监,我先出去了。”尤桐狼狈地转身离开。
她出门之后,容尉迟猛地将桌上的文件甩在地上,办公室内发出巨大的响声。
◎ ◎ ◎
虽然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但尤桐还是无法释怀,接下来两天是周六周日,不用上班,但她在电视新闻里还有报纸上都看到了不少关于黎氏陷入危机的消息,这加剧了她心里的沉重。
赵婉华没有打电话来询问,但是尤桐知道妈妈正在等待,有时候,不开口比开口更让人难以承受。
周末两日,尤桐都过得恍恍惚惚,转眼,又到了周一。
一进公司,尤桐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无论是搭乘电梯的时候,还是穿过走廊的时候,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今天公司要发布重要消息!”
“是人事调动令吗?!”
“没错!”
尤桐隐隐觉得不对,快步上了楼,抵达财务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公告栏里贴着最新的人事调动令——容尉迟被调到台南的分公司做总经理。
虽然看起来是下调到分公司,但其实是升迁,从财务总监到分公司的总经理,实质上是质的跨越,这也是他成为下任总裁的绝对标志,在分公司锻炼,熟悉一个企业的整体运作,然后就可以回总公司接总裁的位置了。
他要走了?!
尤桐的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一下子有些懵,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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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调令一下来,整个容氏都炸开了锅,财务部尤其忙碌,容尉迟调走之后,财务总监的位置悬空,暂时由容琛代理,然后所有人都忙着处理工作交接的问题。
“尤秘书,把3A等级的文件全部分拣出来,全部重新打印一份,整理成册,总监要把那些资料带到台南!”
“尤秘书,编号6759的文件备份好了没有?!”
“尤秘书,去年的财务报告找一下,容琛先生要过目!”
连续四天下来,尤桐都处在这种忙忙碌碌的节奏里,可是忙碌却不能缓冲她的心事。
第一件心事是关于黎氏的,黎氏的危机与日俱增,每天每天都上财经头条,她知道容尉迟这一走,后面就更加没有人可以控制局面了,到时候黎氏必死无疑。
而另外一件让她揪心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去留问题,按照惯例,她是容尉迟的秘书,他调走的话她也应该跟着的,但是四天了,他都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连一点询问的意思也没有,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是在哪里。
四天下来,她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但无论怎么忙,这两件事都如影随形,就好像是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一样,总是搅得她心惶惶。
第五天,也就是周五,容尉迟主持他在财务部的最后一次会议,容琛虽然坐在侧席,但其实已经变成了他在挑大梁。
会议室内,众人围坐在长圆形的桌前。
容琛的声音不同于容尉迟那样冷漠,他沉稳却又不失幽默,总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而且之前他也经常在财务部走动,人员都熟悉,所以会议的气氛相当良好。只有一个人心不在焉。
“尤秘书,把资料发给大家。”
尤桐坐在位置上一动未动,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走神得厉害。
容琛侧目看了看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小桐!”
“呃!”尤桐忽然回过神来,只见大家全都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脸忽然涨红了,连忙低头道歉,“抱歉。”
下意识地,她抬眸偷偷望了一眼容尉迟,只见他表情如常,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蓦地,她胸口又是一闷。
她连忙压下自己的情绪,起身分发资料,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容尉迟平静如湖的眸光忽然一闪。
会议进行了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散会后,容琛将她特意留下,而容尉迟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随即走出了会议室。
尤桐抬眸看向容琛,首先开口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容琛摆摆手,“行了,我不是为了这个事情才特意叫你留下来的。”
“那是?!”尤桐有些困惑。
容琛合上手里的文件,显然是不想谈公事了,“小桐,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是跟着他去台南,还是留下来当我的助理?!”
虽然是与公事有关,但却是以朋友的口吻。
尤桐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问她自己的意愿,可是她的意愿重要吗?!而且她的意愿可以自主吗?!再说,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容琛看她茫然的样子,忍不住叹息,“小桐,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不管你是想走还是想留!”
尤桐心里忽然一暖,容琛真的算是她的朋友了,因为他可以看穿她的心事,知道她的犹豫。
其实她是很想跟容尉迟一起去台南的,不为别的,就因为那里是台南,她可以随时回去看奶奶,单是这一点她就足以做出选择了,可是容尉迟对她一直不闻不问的,让她没办法主动去提,那样的话好像是她巴着他一样,让她觉得不堪。
“谢谢!”尤桐由衷地向容琛道谢,目光里满是感激,然后微笑着道,“我会好好想想的。”
“嗯。”容琛起身拍了拍的肩膀,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桐,人生可以做选择的机会并不多,该勇敢的时候就要果断点。”
勇敢?!
果断?!
尤桐微微怔住,想了想,她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起身,朝着总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 ◎ ◎
办公室里,容尉迟正在整理文件,忽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那熟悉的节奏,让他蓦地一怔,随即眸底闪过一丝释然的笑意——她终于还是来了!
“进来!”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沉声说道。
办公室的门轻轻被人推开,他抬眸望去,果见那道纤弱的身影。
“总监……”尤桐轻轻走到办公桌前,没有多远的距离,却好像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
“好,说吧。”他将身子倚靠在椅背上,缓缓勾唇,语气舒缓,眼睛里也仿佛带着期待。
尤桐深吸了一口气,抬眸与前方那两道灼热的黑眸相对,心脏“怦怦”跳着。
红唇懦懦地动了动,“我想……”
才说了两个字,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特别的铃声,是妈妈专属的来电。
蓦地,尤桐脚底窜起一股寒气,她不用接电话也知道妈妈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不到最后关头,妈妈是绝对不会再次开口的。
容尉迟眼底的笑意也忽然停滞了一下,黝黑的眸底下光芒一闪而逝,他目光直视她的眼睛,“你想怎么样?!”
尤桐陷入痛苦的挣扎,她的两件心事,不可能两全其美,现在只能说一件。
“我……我想……”
特别任务
“我想……我想……”尤桐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但是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生平第一次觉得有口难言是如此难受的滋味儿。(百度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气也因为她的迟疑而显得紧绷。
容尉迟也不催她,只是默默盯着她,像是在等着她把话说完,等待的时候,他甚至拉开抽屉,取出白金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又拿起银白色的打火机将之点燃,飘渺的烟雾袅袅升起,慢慢朦胧了她的视线。
尤桐蓦地一怔,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办公室抽烟。
不知道是不是烟草的**呛了她的眼睛,尤桐觉得双眼越来越酸,甚至有些想要流泪的感觉。
终于,在眼泪掉落之前的那一秒,她松开了紧咬着唇瓣,微颤地说道,“我想……请总监放过黎氏一马……”
容尉迟的眸子倏地一凛,“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话?!”
她蓦地一惊,心里打了个寒颤,“……是的。”
容尉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唇角带着笑意,笑容却不达眼底,“你对黎远航还真是有情有义,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帮他?!”
尤桐凝眸望着容尉迟的脸,娇俏的小脸变得惨白惨白,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默默地摇头,“不是的,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黎氏。”
“有什么区别?!”他冷声质问。
“这……”尤桐也怔住了,是啊,有什么区别呢,黎远航和黎氏是分不开的,她解释不清。
“旧情难忘?!”他的语气透着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
尤桐愣在当场,怎么说也不是,只好抛弃所有的尊严,苦苦哀求,“总监,我知道我人轻言微,可是求求你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就放过黎氏这一次吧!”
“不可能!”他决绝的三个字,彻底击碎了她的想法。
尤桐呆立当场,双唇嚅动,许久不再说话。
容尉迟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将其掐灭丢进烟灰缸,然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的话说完了吧,那换我说了。”
“总监……还有什么吩咐?!”尤桐暗暗紧紧抓着手里的PDA,颤声问道。
容尉迟合上手里的文件,又瞥了电脑屏幕一眼,淡淡地问,“我今天的行程都是什么?!”
尤桐点开PDA上的记录,尽着秘书的责任认真地回答,“九点钟有财务部的例会刚刚已经结束,十点半跟惠东银行的总经理有会晤,下午三点出席董事会会议直到下班。”
“晚上呢?!”他抬起俊脸,上身往后靠进椅背,双眸锁紧她。
“晚上……“尤桐又低头看了一下,“晚上与周氏的董事长有约,在云腾饭店。”
“位置订好了吗?!”
“订好了。”尤桐认真回答,心里却忍不住狐疑,他为什么这么问?!
容尉迟给了她一个意外的答案,“加一个位置。”
尤桐不解,却不敢僭越,轻轻记录下来,“我知道了,总监,我马上去安排。”
说完,她转身欲走。
“等一下!”他唤住她,语气有些不怀好意,扬唇,淡淡地说,“你帮我约一下周亚菲小姐,就说晚上的饭局我想请她一起。对了……尤秘书,你应该知道周亚菲是谁吧?!”
尤桐咬唇,小手握紧了PDA,心里蓦地有些发闷,周亚菲正是周董事长的千金,他同时请周氏父女俩吃饭,意义自然不同寻常。
“知道。”她淡淡地回道。
“很好。”容尉迟微微眯起眼睛,凝眸盯住那张雪白的小脸,“那么你去向花店订一束花,再到名品店选一条手链,中午的时候连同邀请卡一起送到周氏给周小姐。”
“好的。”
他又补充一句,“我要你亲自送去!”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进耳朵,尤桐隐隐地感到自己的表情在变僵硬,她此刻的脸色一定很苍白。
容尉迟也沉默了几秒,不动声色,只除了握着金笔的指尖微微泄漏了什么。
办公室内的气氛低到极点,静到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后,尤桐轻轻地道,“我知道了,总监,我立即去办。”
容尉迟缓缓收回目光,埋首在文件里。
尤桐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当手碰触到门把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体温原来已经那么低,比金属还要冰凉。可是,她却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
◎◎◎
中午时分,尤桐去花店取提前订好的花束,跟着又去精品店选了一条名贵的手链,然后便搭车前往周氏的办公大楼。
周亚菲不是黎佳期那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她美丽,独立,并且工作能力很强,硕士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周氏工作,聪明能干,又会做人,很得人缘。
尤桐已经提前与周雅菲的助理联系过,等她到达周氏后,便由助理领着直接来到周亚菲的独立办公室。
周亚菲一套米白色的香奈儿裤装,微微染成棕色的长发全数绾起,在阳光的照射下,美得不可思议。
“花是你代挑的吗?!”她优雅地笑问。
那束花被摆在透明的大花瓶里,在明亮的空间里,鲜艳夺目。
“周小姐还喜欢吗?!”尤桐微微一笑,并未正面回答。
“我喜欢你这样的美女送我花。”周亚菲也婉转地说着。
尤桐微微一怔,“周小姐误会了,这花不是我送的,是我们总监……对了,这还有一份礼物。”说着,尤桐将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了过去。
周亚菲收下,却并未打开。
“当当……”办公室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跟着一名高大英俊的男人推门进来。
他的条件
“亚菲,你找我来有什么……”男人话未说完,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尤桐身上。:。
周亚菲连忙要介绍,“表哥,这位是容氏集团财务部的尤秘书……”
“尤桐,你怎么在这?!”苏慎行打断了周亚菲的话,温和目光中流露出惊喜。
尤桐也很是意外,居然在这碰见了苏老师,而且他竟然是周亚菲的表哥!
蓦地,她想起了容尉迟说过的话,原来苏老师的身份真的不简单。
“苏老师。”尤桐礼貌地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周亚菲微微笑了笑,“原来你们认识。这样吧,我做东,中午请两位吃饭!”
尤桐连忙婉拒,“不不,周小姐,我们总监的邀约我已经带到,我该回公司了,公司还有好多事呢。”
说完,又看了看苏慎行,“苏老师,再见。”
“等一下,尤桐!”苏慎行不由自主地唤住她。
尤桐微微回眸,秀丽的脸蛋上罩上疑惑。
苏慎行随即温温地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了,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周亚菲似乎明白苏慎行的心思,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尤小姐,事情再多也要吃完了饭再做,容氏不会连午休时间都不给吧,人都要吃饭的,吃完了再走也不迟啊,如果你怕时间来不及的话,那待会儿让我表哥送你,这总可以了吧?!”
“这……”尤桐还是犹豫。
“好了,别这个那个的了,走吧!”周亚菲直接抓起皮包往外走。
尤桐无奈只好跟上,而苏慎行走在她们后面,银框眼镜后的视线愉悦而又温柔。
三个人一起吃了午饭,周亚菲依然处处流露着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苏慎行更是举止不俗,细枝末节里都流露着优雅,不显山不露水,但骨子里却是温文尔雅的贵族。
午餐结束,苏慎行开车送尤桐回公司。
“苏老师,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尤桐低头解身上的安全带,却一不小心勾住了头发,她微微吃痛,“呃……”
“怎么了?!”苏慎行转过头来,“你别动,我帮你弄。”
“嗯。”尤桐松开手,交给苏慎行处理,他侧过身,微微朝向她,试图从安全带的锁扣夹缝中抽出她的发丝,却也是半天没有弄好。
“算了,直接剪掉好了。”尤桐觉得有些尴尬,便想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那怎么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孩子更要爱惜自己的头发。”
尤桐微微一怔,父母,这个词真是既熟悉却又陌生啊!
蓦地,她又想起了妈妈拜托她的事,容尉迟已经明确拒绝她了,她没有帮上忙,妈妈一定很失望。黎氏的危机与日俱增,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到时候妈妈又该如何呢?!
苏慎行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发现她的不妥,远远的,从某个角度望去,他们就好像是在车里接吻。
半晌,苏慎行缓缓抬头,唇角轻扬,“好了。”
“哦。”尤桐找回神智,莞尔说道,“谢谢苏老师。”
“不客气。”
下了车,尤桐的心思还是有些乱,跨上台阶,走向大厅,她微微颔首对着警卫先生打招呼,然后心神不宁地走向员工电梯。
忽然,一抹黑影笼罩过来,她抬头望去,瞥见容尉迟一张冷峻的脸。
他眸底闪着神秘的光芒,深邃惑人,薄唇边勾起冰冷的弧度,缓缓三个字,“跟我来。”
尤桐心脏一缩,跟着他进了专属电梯。
电梯门刚刚关上,容尉迟便按下门边某颗按钮,电梯轻轻一震,竟然停在某个楼层之间。紧跟着,他手臂高举,拔掉架设在角落的录影机的线路。
尤桐吓了一跳,脸色微白,“你、你做什么?!”
容尉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沉声说道,“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周小姐请我和……”
“吃得可好?!”他打断她,目光渐冷。
话未说完,尤桐微微蹙眉,但还是诚实回道,“很好。”
容尉迟缓缓勾了勾唇角,很好,果然很好,她跟黎远航很好,跟苏慎行也很好,好,真是很好,好极了!
他故意让她去周氏给周亚菲送花送礼物,原本只是想刺激她一下,让她主动向自己屈服,可是午休结束已经超过十五分钟,她还没有回办公室,他甚至担心她出了什么事,连忙下楼,可却正好见到她回来,还看见她和男人……接吻!他拒绝了她,她转身就去求苏慎行!她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完全没有!
容尉迟锐利的盯视让尤桐忽然有些心虚,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尤桐!”他忽然出声。
她抬起头,秀丽的脸蛋上浮现出疑惑,屏息以待,他低沉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黯哑,“你想让我放过黎氏是吧?!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什么条件?!”她颤声问着,声音有些悲戚。
“做我的女人!”
“轰”的一声,脑子里爆炸了,尤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后背撞上电梯的墙壁。
“你的答案?!”
尤桐心脏一震,眼睛里浮现出泪光,“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她不懂,真的不懂,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周亚菲便是最好的选择,可他为什么要她?!只是因为她曾经拒绝过他吗?!
容尉迟低下头来,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身前之间,低沉冰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直戳她的心底,“因为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而你挑起了我征服的yu望!”
说完,他伸手按下又一个按钮,电梯重新恢复运转,尤桐头晕目眩,跌进他别具深意的眼瞳深处。
“叮”的一声,到了财务部所在的楼层,电梯门徐徐滑向两侧,伴着他的最后宣告,“下周一我启程去台南,你有两天的时间考虑。”
下一秒,他高大的身躯已经跨出电梯,独留她一个人,冰凉的金属四壁,就像是一个囚笼,将她死死困住,连呼吸都成为困难。
交易达成
两天,四十八小时,两千八百八十分钟,十七万两千八百秒,每一瞬每一瞬都是煎熬,尤桐几乎是数着时间过日子,日夜难眠。(请记住我读看看):。
周末两天,电视新闻上财经焦点有两个,一个是黎氏,一个是容氏,一个是黎远航,一个是容尉迟,但却冰火两重天。
尤桐仿佛掉进地狱般挣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她的精神也越来越接近崩溃。
终于,到了周一,到了她该做决定的时候。
早上起得很早,不,更准确的说是她根本就没有睡着,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即使是合上眼也不能入睡,原来这就是等待凌迟的感觉。
出门之前,她特意照了镜子,想要记住自己这一单纯的时刻,因为出了这个门,她就再也不是这个她了。
周一的早晨,天气有些阴霾,正如她的心情。台北的交通依旧那么糟糕,比她纠结的心事更为凌乱。
更不幸的是,上班的时候她迟到了。
尤桐抵达公司的时候,容尉迟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办公室,搭乘专属电梯离开。
“尤秘书,你怎么才来啊,总监刚刚下楼走了!”财务部的同事颇为遗憾地说着。
她猛地一惊,脸色瞬间惨白,不,不行,他不能走!他一走黎氏就完了!
尤桐飞速转身,在众人的错愕下冲出了办公室,她等不及电梯到来,直接奔着楼梯而去,咚咚的脚步声却压不住她剧烈的心跳。(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
楼下,黑色的车子在朝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三少爷,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容家的司机恭敬地对容尉迟说道。
容尉迟抬手看了看表,眸底闪过一丝异光,但却一闪而逝,他随即点头,“走吧!”
司机替他打开车门,容尉迟弯腰正要上车,身后却忽然响起急促而又慌乱的脚步声,还有气喘吁吁的女声。
“总监……请等……等一下……请等一下!”
容尉迟蓦地顿住了动作,回身望向来人,只见一道细弱的身影飞奔而来。
“总、总监……”尤桐一路跑到容尉迟面前,速度太快的关系险些收不住脚步,她微微踉跄了下才勉强站好,“总监,我有事情跟你说……”
“如果不是我想听的话,就不必说了。”容尉迟沉声说道,表情淡漠。
尤桐背脊一僵,咬下唇瓣,坚定地道,“是总监想听的话。”
容尉迟抬手示意司机下车,然后对她说了一句,“上车谈!”
尤桐连忙钻了进去,而他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猛地冲了出去,狂飙了一段路程后,又是一个急刹车,稳稳将车子停下。
冷气徐徐的车内,气氛冷凛,车厢里安静异常。
淡淡的古龙水味道萦绕在尤桐的周围,属于他的气息,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的心弦紧了又紧,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刚要移开眸,却见他将脸转过,与她的眸光相对。
他深邃的黑眸深不见底,带着一抹邪肆的微光,安静中却带着锋芒。
“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说吧!”容尉迟如夜阑般低沉的嗓音再度扬起,声调不高不低,沉静如水。
“好。”尤桐正襟危坐,双手微微攥成了拳头,“我……答应你的条件。”
“我的什么条件?!”
她心里一凉,幽幽地回道,“做……你的女人。”
“成交!”他使用了一个尖锐的字眼,提醒着她这是一场纯粹的交易。
勾唇,他逐字逐句地说下具体内容,“我放黎氏一马,损失是两百亿,这笔钱就当是我付你的佣金,房子我会另外准备,你从现在住的地方搬出来,另外,你可以继续留在财务部上班,还有,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是两个cheng人之间的交易,孩子是多余的,懂?!”
尤桐僵硬着点了点头。
“说话!”他执意听到她的答案。
“懂了。”她艰涩地回道。
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是普通的总监与秘书的关系,无形的契约上,他是她的主宰,他是她的……金主。
尤桐轻声问道,“我想知道……期限是到什么时候……”
“等我再赚到两百亿的时候。”
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
伟岸的身子故意压近她,低低说了句,“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她连忙抹掉眼泪,用力睁大那双红红的眼睛,故作坚强。
“下车吧,我的乖女孩!”他特意强调所属,从今以后,她是他的了。
尤桐强忍着眼泪打开车门下车,下一秒,身旁一阵风疾驰而过,再凝眸时,那辆黑色的车子已经远去,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华丽的街角,雾霭散尽,只剩下默默的狼藉。
风化了那满脸的憔悴,阳光底下,有一颗破碎的心,在慢慢融化。
羸弱了躯体,落寂了多少旖旎心事。
一场烟花寞,一季雪花融。
路旁,她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委屈得像个没有家的孩子。
掏出手机,不敢打电话,只好发了个短信过去,“妈妈,总监已经答应了,黎氏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吧。”
泪眼朦胧间,她可以想象出妈妈在看到这条短信后那欣喜的笑容。
【安安有话说——亲亲们,不好意思,今天安安工作很忙,更新的速度有点慢,但是安安还是会加油码字的,今天还是会多更多更再多更,大家稍微耐心一下呦!谢谢支持!】
揪心等待
尤桐默默走回公司,一路上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情绪,回到财务部的时候,所有的同事都扭头盯着她看,她挤出微笑,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读看看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容琛已经正式上任了,胸前别着的名牌上写着“财务总监”四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小的英文,她朝着他微微点头,“总监好。”
才短短的时间,已经物是人非。
容琛默了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敏锐如他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苍白的脸色,哭红的眼睛,空洞的目光,看起来那么让人心疼。
“工作吧!”容琛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尤桐浅浅一笑,内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现在真的最怕人问什么了,容琛果然懂她。
“谢谢!”她轻声说道。
容琛摇了摇头,“不客气,以后好好工作就行,要知道,我也是很严厉的!”
“我会努力的!”她下了保证。
“嗯。”容琛微微点头。
尤桐深呼吸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埋头处理报表。
◎◎◎
黎氏。
“总经理,我们公司的股价开始稳定了!”助理欣喜地汇报道。
闻声,黎远航从一堆文件中缓缓抬头,忙碌多日,公司内部的压力,加上外界媒体的压力,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清澈的双眸里微微透出混沌,隐约可见几道血丝,显然已经是身心俱疲,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他终于松了口气,只是皱起的眉心阴霾犹在。
“去查一下,容氏为什么会突然收手?!”
“回总经理,已经查过了,容氏换了财务总监,容尉迟调往了台南的分公司,今早启程的,想必是他分身乏术,而容琛刚刚接手财务部,很多运作都要重新来过,没有精力对外扩张。”
黎远航放下手中的笔,徐徐说道,“继续盯着股价,有任何异动,随时汇报!”
“是。”
助理退下后,黎远航调转了椅背,背部沉沉地靠了下去,面对着巨幅的玻璃窗,抬眸远眺,俊逸的脸庞上浮出疑惑,如果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哥!”黎佳期忽然推门而入,打断他的沉思。
黎远航脸色又是一沉,“你来干什么?!”
自从上次的事件过后,黎佳期被黎远航勒令离开公司,不许她再碰任何公司的业务。
黎佳期微微嘟起嘴,她也刚刚收到消息,黎氏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可是哥哥为什么还不高兴呢?!难道真的因为一次错误就不认她这个妹妹了吗?!
“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爸爸都原谅我了,你就别再跟我计较了,嗯?!”黎佳期讨好地说着。
黎远航不为所动,低头继续看文件,忽然又需要一份什么资料似的,他随手拉开抽屉,却蓦地一怔。
抽屉一角,放着一个枚红色的女士挎包,不算太大,却价值不菲。
黎佳期也眼尖地看到了,俏丽的脸蛋上立即展露笑容,“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拿那个包包。
“这个不是给你的!”黎远航猛地将抽屉关起,冷眼瞪向她。
黎佳期脸色一僵,“你是准备送给尤桐的是不是?!”
“是又如何?!”
“你……你……”黎佳期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出去,回家看书,准备考ACCA,我已经帮你报名了!”黎远航沉声说道。
“知道了!”黎佳期咬牙回道,心里却愈发气闷,都是因为尤桐那个拖油瓶,哥哥才会这样对她,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冷落,气死她了!
◎◎◎
日复一日,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两个礼拜,尤桐一方面过得很平静,一方面又过得很忐忑。
自从容尉迟离开之后,他没有回过台北,也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安,有时候她宁愿他给她一个痛快,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就一直一直揪心地等着。
这期间,赵婉华约她见过一次面,详细问了下她是怎么说服容尉迟的,她当然没有实话实说,只是说自己也只是随口求了个情,真正起作用的是容氏内部的人事调动影响的,赵婉华不是很懂商场上的事情,也就没有怀疑。
只是赵婉华对于容尉迟调去台南的事情有些惊讶,一直问为什么,尤桐简单地说明了原委,说这个看起来是下调,但其实是为将来接位做准备,赵婉华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这一日,财务部又热闹了起来,休完产假的罗谨言重新回来上班了,众人欢迎她回归,又祝贺她喜得千金便一起出去吃饭。
吃完了饭,容琛本来说要开车送尤桐回家,但是她拒绝了,谎称自己跟以前的同学还有约,但其实没有,她只是想一个静静,一个人走走。
天色已黑,晚风徐徐,吹起一片凉意。空气冷冷的,散着幽幽的孤寂的味道。
月光之下,有一道寂寞的样子,尤桐抱着肩膀慢慢悠悠地走着,她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低着头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专门踩着人行路上的方砖格子,走呀走的,单纯得像个孩子。
将近九点的时候,她终于回到住的地方。
刚到小区楼下,便看到路灯旁边立着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蓦地一愣,心“噌”地一下跳起来,肩膀也跟着一颤,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他回来了?!
恶劣检查
“为什么不接手机?!”劈头盖脸就来这么一句。(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他的眼神深深,明白地表示出内心的不满。
尤桐怔了怔。
“你打手机给我吗?!”她小声地问,连忙翻开包包到里面寻找,抓出手机一看,不由得叹气。
手机没电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它自动关机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生气,他的表情好奇怪,好像她没有乖乖接他的电话,十二万分对不起他似的,更诡异的是,她竟然也觉得歉疚。
咬了咬唇,她歉然地说,“对不起,我下次会小心一点。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六点!”他瞬也不瞬地瞪视着她。
六点?!
尤桐连忙看了看表,那就是说他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
“总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我已经不是总监了!”他沉声打断她。
尤桐蓦地一怔,是的,他不是总监了,他已经是台南分公司的经理了。
“总经理……”她又换了个称呼。
容尉迟忽然眉心一拧,再次打断她,“你去哪儿了?!”
“我……去吃饭了,罗主管今天回来上班,大家一起庆祝了下。(百度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她诚实地回道。
他冷哼一声,“最好你说的是真的!我会检查的!”
检查?!
尤桐愣了愣,有些困惑,容尉迟却已经先迈步上楼了,她连忙追了上去,拿出钥匙开门,两人先后进了屋子。
容尉迟一进门就甩掉了西装外套,并扯掉领带,然后松了白色衬衫上的两颗扣子,一副疲惫的样子,挽起袖子直接进了浴室洗脸。
见状,尤桐连忙跑向房间翻箱倒柜,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洗完了脸,但脸上还是湿湿的,手也是湿湿的,她连忙递上毛巾。
容尉迟微微一愣。
尤桐立即解释,“这个是你上次用过的那条,我洗完了之后就一直放着了,算是新的!”
她还记得他的洁癖,不错!
容尉迟稍稍满意,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然后将毛巾交还给她,尤桐将毛巾搭在墙壁上的毛巾架上,跟她的粉色毛巾并排摆在一起。
容尉迟转身出了浴室,然后直接走向客厅,坐在沙发上,尤桐反倒有些不自在,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
“脱衣服!”他忽然沉声说道。
她一愣,有些不懂。
“我刚刚说了,我要检查!”
感觉到容尉迟的视线定在她的身上,尤桐艰涩地闭了眼睛,她懂了,他毫无预警地回来,就是为了检查她有没有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出去鬼混。
这样的侮辱,让她的尊严扫地,可这是她咎由自取,今日种种,一如当日在饭店的那晚,可那时候她是被设计,现在却是被迫情愿,所有的骄傲都被她自己揉碎了,流血流泪都没用。
容尉迟冷冷地审视着她,当她的视线对上他那双深邃的黑眸时,她的身体不由得轻颤起来,声音也跟着发抖,悲戚地哀求道,“我真的是跟罗主管他们一起吃的饭,我没有骗你。”
“脱!”他不为所动,加重了语气。
尤桐屈辱地咬住嘴唇,低下头,她缓缓地抬起手,哆嗦着解开自己的外套,衣服一件件掉落在地上,只剩下内衣裤,灼烧的感觉从脸部蔓延到了耳根。
“我……”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再也进行不下去,怯怯地抬眸看他,目光里带着恳求。
“继续!”他的语气更为深沉,隐隐还窜动着怒火。
她又猛地低下头去,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就像是一头凶猛的猎豹瞄准了自己的猎物。
“尤桐,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
她一下子惊醒,咬住嘴唇,颤抖着双手去解文胸后面的排扣,她的手哆嗦不停,几乎不听使唤,在后面拉扯了半天也没解开排扣,容尉迟凝眸望着她颤抖的样子,深邃的眸子里平静无波,没有一丝心软的迹象。
终于,文胸的排扣在她颤抖的指尖下被解开了,她缓缓地垂下双臂,文胸滑落,她雪白的bao满暴露在空气里。
容尉迟的眸底忽然闪过一道利光,他整个人人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到了她面前。
“呜……”她的齿缝里泄露出脆弱,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落。
他的大手碰到了她的肩膀,她感到自己的肌肤上仿佛瞬间着了火,一般电流般的刺激划过全身,以为自己就要一切不保了。
可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惊呆了,他拉起她文胸的肩带,然后弯下腰去捡起她刚刚褪去的衣服,重新披到她身上,一点点替她重新穿好。
过程中,他的手没有任何不规矩。
尤桐僵在原地,不太敢相信他竟然放过自己。
“你还太嫩了!”他从她刚刚的反应中就可以知道她有没有说谎。
尤桐面红耳赤着,一阵接着一阵的火辣在身上燃烧。
“怎么?!觉得委屈?!”他冰冷的质问传入她的耳朵,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没有!”她咬牙回道。她不委屈,她是活该!
可是,心里怎么还是这么难过,这么酸楚呢?!眼泪怎么还是这么想要掉下来呢?!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是在他面前,她总是控制不住情绪,一次又一次地哭得稀里哗啦。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沉声命令道,“抬起头来!”
尤桐“听话”地照做,可是双眼却有些空洞,“你还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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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尉迟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讽刺地道,“我想怎么样你不都得受着吗?!还是……你后悔跟我交易了?!”
尤桐忽然木了一下,猛地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后悔!”
她连连保证,生怕他又出尔反尔对黎氏做什么,虽然她知道容尉迟这个人说一不二,不是那种反反复复的小人,但是他阴晴不定,她对他毫无把握。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容尉迟微微眯眸,冷声说道,“你没有后悔最好,因为即便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任何事都是公平的,机会也只有一次,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所以无论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你都怨不得人,懂吗?!”
“懂。”她点了点头,眼眸又默默垂了下去。
他说的对,他没有逼她,一切都是她恳求来的,虽然他的话很难听,很刺耳,甚至像是一把尖刀一样凌迟着她的心脏,可是,他的话却是对的!
容尉迟也忽然不说话了。
尤桐感到奇怪,忍不住抬头瞧了一下,正好对上他深邃的黑瞳,她发现容尉迟正在以一种审度的目光盯着自己,从头到脚,然后又从下往上,最后回到她的脸上,盯住她的眼睛。
尤桐忽然木了一下。
半晌,他用略有些不可思议的口吻问道,“尤桐,你的小倔脾气呢?!”
什么?!
尤桐蓦地一怔,他是在赞美她还是在取笑她?!
小手微微捏成了拳头,牙齿也下意识地咬紧了,眼睛瞪圆。
忽然,容尉迟低低地笑了笑,他发现了,他还是更喜欢看她这样的表情,就像是一只被人弄毛躁了的小猫,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
尤桐的头皮一阵阵发麻,他的笑让她愈加的迷茫,她的心里一颤,别过脸去。
他忽然抬手扳过她的小脸,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去给我做饭!”
做饭?!
她又是一愣。
“不想做?!那么……你想让我吃你?!”
尤桐的脸轰然烧了起来,连摇头的勇气都没有了,扭头就奔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锅碗瓢盆交杂的声音,原本安静的公寓里,不再空洞。
容尉迟冷峻的脸庞上稍稍有了一丝软化,目光也慢慢地柔和下来。
不多久,一阵香味就从厨房里飘出,尤桐端着一碗什锦面走了出来。
容尉迟瞥了一眼,只那么一下,尤桐便心中有愧,连忙歉疚地说,“我今天没有买菜,就只有这些……其实……其实味道还是挺好的,我经常吃这个!”
说完,连忙把面端到他面前。
容尉迟本来觉得有些不满,但是他着实饿了,便也不再挑剔了,接过了碗和筷子,低头便吃了起来。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不一会儿,一碗面就吃到了底。
尤桐站在一旁小声地询问,“锅里还有,还要吗?!”
“嗯。”他将碗转交到她手里,“多来点!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啊?!”她有些意外,“为什么?!”
“忙!”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尤桐怔了怔,既然那么忙干嘛还要回来?!
她下意识地想问,却话到嘴边连忙闭了嘴,转身去厨房又盛了一碗面过来。
容尉迟果真是饿了,可是吃东西的动作还是一贯优雅,吃这样汤汤水水的东西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可见是从小就锻炼出来的良好气质。
尤桐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可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也有累的时候。
吃完了面,容尉迟就靠在沙发上,眼睛不自觉地闭了起来,眉宇间微微浮现出疲惫之色。
尤桐咬了咬唇,她大概也是可以了解一点的,就算他是哈佛的高材生,是ACCA里的传奇人物,再怎么厉害,可也只是一个脑袋一双手,初初到一个新的地方而且还要领导整个分公司,工作之多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媒体上总是报道着像是他这样的青年才俊们的光鲜,却不知道他们也有背后受罪的时候。
不自觉地,她心里某种情绪在发酵,貌似是有些心疼,可她不愿意承认。
片刻,容尉迟睁开了眼睛,拿起外套对她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她下意识地问着。
容尉迟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的手就往门口走,到了楼下的停车位时,尤桐才蓦地发现他居然是开车来的,那么……他是从台南开到这里的?!
从台南开车到台北最少也要四个小时,他又等了三个小时,怪不得他刚刚那样生气!
“上车!”他沉声说道。
尤桐这一次没有吭声,乖乖地钻进了车子。
他发动引擎,车子如箭一般地滑了出去,穿梭在台北璀璨的夜色里。
车窗外的景物最初是她熟悉的,然后随着车程越来越远,慢慢的,那些景色变成了陌生,他载着她到了一个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一个叫做金陵世纪的顶级住宅区。在这每坪以五百万起跳的地段,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但却不是光有钱就能住进来的。
数不清都多少层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刺得她眼睛发痛。
容尉迟熟练地将自己的车停入那规划好的专属停车位,按下锁车键后,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黑色的磁卡在电梯一刷,滴滴的读卡声响起后,电梯门应声而开。
进入了豪华的电梯后,尤桐怔怔地站着,她发现这个电梯竟然不用按楼层,因为这个电梯就只会停在一个楼层,而那一层,也仅仅只有一个住户而已,而容尉迟就是那个唯一的住户。
他用钥匙开门,自动感应的开关让黑暗的公寓里顿时灯火大亮。
复式的设计,黑白的冰冷色系,高贵与冰冷,都符合他本人的特质。
尤桐站在玄关处,忐忑不安,隐隐地知道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进来!”他解开了外套。
危险的夜
她迟疑着,他却忽然将她拦腰抱起,笔直地往浴室走去……
浴室里也是黑白色调,除了干湿分离的冲澡间外,窗边还有一个大型的按摩浴池,可以一边泡澡一边欣赏窗外的景致。
他将她抱进冲澡间,放下她,跟着打开水笼头,架在墙壁上的花洒立即洒下温水,很快就将两人都淋湿了。
水珠洒在身上,衣服湿透,身体的曲线明显起来,尤桐不禁瑟缩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想遮住自己,可是他不允许。
“你迟早要习惯的。”容尉迟意味深长地说。
朦胧的水雾下,他拉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低声命令道,“帮我脱掉衣裤。”
尤桐的眼睛里露出巨大的惊慌,脸上泛起无助的表情。
“还不动手?!”
她咬住唇,两只小手颤巍巍地覆上他的胸膛,如同无头苍蝇般地在他的第一颗纽扣上磨蹭,好不容易才找对了方法,跟着解开第二颗、第三颗,直到全部。当那片宽阔而又结实的男xing胸膛完全展露在眼前时,她下意识地别开了眼睛。
容尉迟抓住她的小手按向自己的腰带,“继续!”
她全身颤抖着,如云的秀发被水珠打得湿透,呈现出黑墨一般的色调,黏在她白皙的脸颊边,看起来格外的脆弱,也格外的性感。
她纤细的指尖触到他腰带的金属扣环,完全不熟练地打开,然后缓缓扯开他的腰带,最后再解开西裤的钮扣,迟疑拉下了拉链,他的……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已经充满了威胁。
“全部脱掉!”他再次命令,声音变得好沙哑。
她没有办法,只好半跪在他面前,哆嗦着为他脱去长裤,接着是贴身的内裤,她喉咙里呜咽一声,忍不住扭头别开小脸,不去直视他腿间的强壮。
但容尉迟为所欲为惯了,游戏已经开始,怎么可能允许她中途退缩?!
“把头抬起来。”他俯视她,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他看起来像个邪肆的恶魔。
她摇头,用手捂住嘴巴,她在哭,又怕那哭泣的声音惹他不满。
“我说,把头抬起来!”他再次说道,然后不等她动作,一只大手已经扣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
她喉中发出破碎的呜咽,他的雄壮就在她眼前,彷佛从栅栏中释放出来的猛兽。
尤桐羞愤着,可怜却又倔强地说道,“你……你想要就快一点,不要这样玩我,快点拿去好啦!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
容尉迟微微挑眉,深邃的黑眸里变换着奇异的色彩,盯视着她好几秒后才说,“是你要我快一点的,可别后悔了!”
尤桐的脑袋里昏沉沉的,她才不会后悔,只想快快结束这场荒唐的意外。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反射性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凌迟。
忽然,她的身体腾空,他又拦腰将她抱起,“哗啦”一声将她抛进了旁边那个偌大的按摩浴缸。
啊——
好痛!
“把自己洗干净!”他沉声命令道。
尤桐睁开眼睛,只见他的脸上露出恶意的光芒。
他故意的!
“还不洗?!你想现在就做?!”他威胁地盯视着她。
“不不不,我洗我洗!”她很没用地低下头去,缩进了水里,一双小手紧紧揪住自己身上还未脱去的衣服,期待着他转过身后才要脱掉。
容尉迟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觉得她的想法幼稚又可笑,冷哼一声,大方地转身跨进淋浴间,径自沐浴起来。
尤桐微微松了一口气,偷偷观察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偷窥的动作,才小心翼翼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多此一举,但是她就是放不开。
不多时后,容尉迟便冲完了澡,而尤桐泡在浴缸里还是慢慢磨蹭。
◎◎◎
幽暗的房间里,容尉迟仰靠在床头,深蓝色的被子盖在腰间,露出大半个胸膛,已经沐浴过后的他身上只穿着睡袍,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整个人呈现出一股慵懒的气息,但却如同一只蛰伏着的猎豹,随时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慑人力量。
尤桐怯怯地朝他走近,光着的小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泛起酥酥麻麻,而双手则是紧紧揪着自己身上的浴袍,头发半干不干,眼睛里却是一层雾气。
磨蹭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还是要面对现实了。
终于……到了这一刻。
脚步停留在离床一米的地方,她再也迈不开步。
容尉迟轻轻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沉声道,“过来这里!”
尤桐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
“过来!”他不耐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她低下头去,盯着自己光祼的脚尖,慢吞吞地移动脚步,一点一点地接近床头。
到了跟前,她越发觉得那张床大得可怕,颤抖着手,轻轻捏起被子的一角,她磨蹭地钻了进去,然后死死地闭上眼睛,睫毛却一直颤动。
“啪”的一声,是关灯的声音。
她又是一抖,心脏仿佛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跟着,他的大手伸了过来,将躺在床边的她搂向大床中央,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窜入她的鼻息,那是危险的信号,她的身上泛起了战栗。
“你很冷?!”他低哑地问道。
不等她回应,他已经直接将她抱在怀里。
“总监……”她低声惊呼,害怕接下来的事情。
“你叫我什么?!”他低头咬住她的唇。
叫他名字
尤桐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幽暗里,对上他灼热的黑眸。:。
尤桐立即改口,“总经理……”
“我是总经理?!”
“呃……”她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完全不知所措。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什么?!
叫他的名字?!
尤桐局促不安着,发现他的这个要求比他要她更难,因为后者最多不过是她奉上身体,可是叫他的名字,就好像又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心跳,无形当中加快了。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亲爱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眨了眨眼睛,黑眸像两颗黑曜石,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拥有支配别人的神秘力量。
她的脸顿时羞红。
“容尉迟,亲爱的,或者,尉迟,迟,你选一个吧!”
“我……我选……”尤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发抖,她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眉头一挑。
她蓦地喊道,“容尉迟!”
他微微眯眸,不是很满意,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法是最陌生的。
她当然发现了他的不悦,也知道自己这么叫他有点不对,可是她真的不能选别的称呼,一时无措,她索性吱吱呜呜地说了一句,“睡觉吧!”
说完,又是一愣,脸红了个彻彻底底。
“等不及了?!”容尉迟缓缓勾唇,语气里满是戏谑。
“才没有!”她咬牙说道,努力让自己勇敢面对。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还是那样,先缓缓地勾起唇角,然后由唇再带动其他的五官,显得整个笑意都是从唇上漾出来的。
尤桐忽然喉咙一紧,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因为男人修长的指已经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蛋轻轻抬起。
他……他要开始行动了吗?!
她彷佛中了定身咒,血液往头顶冲,晕晕的,呼吸困难。
容尉迟也静静地凝眸望着她,她的脸蛋小小的,五官秀气,眼睛受到惊吓瞠圆时,在眸底跳跃的光点很吸引人,还有她的唇瓣,在幽暗的光线中呈现出一层淡淡的玫瑰色,十足诱人。
他将她圈入怀里,明显感受到她僵硬的身躯,唇里微微发出叹息。
“睡吧!”他低沉而且缓慢地吐出声音,别具深意的目光落在她粉嫩的脸蛋上,静谧地注视着,仿佛是要看进她的内心,“只是睡觉。”
听到答案,尤桐蓦地一怔,他竟然放过她?!
她想要喘口气,却忽然被他眉宇间淡淡的落寞吸引了,他……好像有心事。
窗外的月光皎洁,室内洒满银色的光,熏黑凄冷的发纠缠过他的眼角,眼神深邃,却不容人窥视。
“晚、晚安。”她轻声说道。
容尉迟并不回应,默默闭上眼睛。
这一夜,豪华的公寓里,偌大的chuang上,两个人相拥,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
黑夜游走,黎明的曙光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清晨时分,尤桐惺忪地醒来,只觉得各种感觉都不对劲,她的房间没有这么亮,她的床也没有这么大,慢慢地睁开眼睛,陌生的天花板让她愣了好一会儿,半晌,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这不是她住的地方。
头一晚的记忆忽然涌来,他们可以说是彼此都坦诚相见,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做,她庆幸的同时,却又疑惑。
她知道,容尉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那么……是为了什么?!
纠缠了她一夜的问题再次浮出脑海,下意识地,她寻找着他的身影。
可是……人呢?!
大得离谱的chuang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伸手去摸他睡过的地方,床单一片冰凉。
她坐起身,被子滑落,低头看去,她身上的睡袍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而枕头一旁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包括丝袜和内衣裤。
她起身穿好,然后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公寓里寻不到他的身影,只有茶几上留给她的磁卡和钥匙。
◎◎◎
八点,尤桐准时去上班。
她的眼睛有些微微的红肿,眼袋很重,像是夜里没睡好。
一大早,罗谨言就问,“小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憔悴?!”
面对罗谨言的关心,尤桐微微有些心虚,连忙摇头,“没事,我很好!”
“那就好!”罗谨言点了点头,又道,“如果需要请假就跟我说一声!”
“我会的,谢谢罗主管!”
“不必客气!”罗谨言拍拍她肩膀,“工作吧!”
“谢谢!”她只能道谢,心里感到很温暖。
本来一直等容尉迟的电话,可是他没有打来。
半晌,容琛也抵达了办公室,一身肃穆的黑,头发微湿,脚上的鞋子也沾着些许的泥泞,跟平时干净整洁的形象大为不同。
尤桐微微蹙眉,“总监,你……”
容琛缓缓勾唇,幽幽地说道,“早上去了墓地,今天是我二叔的祭日。”
容琛的二叔就是容尉迟的父亲。
尤桐心里一惊,恍然明白了为什么昨天容尉迟在台南累成那样也非要赶回来,也明白了昨天他没有要她是为了修身清禁,原来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她的,前前后后的逗弄和威胁都是假的,她此刻应该是要生气的,可是,她却怨不起来。
这一刻,她只记得昨夜里他眉眸间的那抹凉薄,心念一动,她忽然之间好想跟他说点什么。
给予安慰
从容琛的口中意外得知原委,尤桐整个人显得很沉默……
财务部的事情今天特别多,她怎么做都做不完,可是她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那件事,一想到昨夜容尉迟那低垂的眉眼,淡淡的沉默,还有满心悲戚无从说出的样子,她的心就跟着一跳一跳的,也莫名地觉得难受。
午休的时候,罗谨言把女儿满月时候的照片拿出来给大家分享,众人显得很兴奋。
“好可爱啊!”
“宝宝好像长大了不少呢,上次我们去医院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只呢!”
“什么一只啊,你会不会说话?!”
“那怎么说?!”
“一个吧!”
“呵呵!”
众人热热闹闹地说笑着,尤桐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只是对着一张宝宝和爸爸的合照发呆。
蓦地,她想起了自己了身世,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心头再次泛起一股酸酸沉沉的情绪。
本来就已经够压抑了,她又不可控制地想到容尉迟,想到他在父亲祭日那一天的寡淡哀伤,她的心情不由得更加烦乱了。
“尤桐,你怎么不说话啊?!”刘芳扭头望向她,瞥见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样子,忍不住疑惑地问,“尤桐,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只是……有点饿了。”尤桐猛地回神,说了个勉强的借口。
“哎呀,你不说我还不觉得,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啊!”
众人一哄而散,准备出发,尤桐也坐回自己的位置,收拾着桌面,眼睛又瞥向手机,还是毫无动静。
她反反复复翻出容尉迟的号码,想打电话过去,不敢,想发短信过去,也不敢,她没有资格主动找他,可是心里的那一抹悸动让她按捺不住冲动。
眼睛里蓦地浮现出一层黯淡,然后转瞬即逝,不一会儿却又染上异样的微光,如此反反复复的明明灭灭后,她终于受不了自己的迟疑,咬牙做了个决定。
抓起手机,在上面打出一排字,然后又删删减减,最后只剩下了四个字,“节哀顺变。”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为人子女也是一样,他的心情她可以理解,情不自禁地就想对他说点什么,就算安慰不了,她也还是想说,就当她多管闲事吧!
按了发送键,尤桐长长松了口气,心口的石头好像落了地,眼角流露出明媚。
如她所料,容尉迟没有回复,她无所谓地笑了笑。
◎◎◎
日子一天天地过,转眼,又到了周末。
星期日的下午,尤桐正窝在自己住的地方看书,忽然接到了容尉迟的电话。
这是他去台南之后,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我晚上八点到台北,你在房子里等我。”说完简单利索的两句话,不等她回答,他便挂了电话。
尤桐心里一慌,他说的房子……是指上次他带她去的那里吧?!他以为她已经搬过去了吗?!
对啊,他都留了磁卡和钥匙给她,明显就是让她搬过去啊,可是她还一直住在自己的公寓里,他会不会生气?!
天哪,她真是蠢!
尤桐心里顿时忐忑起来,丢下书本,慌慌张张地开始打包,胡乱收拾了一些衣服塞进箱子里,还有洗漱用品,拖鞋,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连书桌上的小仙人掌盆栽都带上了,就是想制造她已经搬家很久了的假象。
到了那栋豪华到令人发指的公寓,尤桐将自己的物品一一归位,想布置成她已经搬来很多天的样子。
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
她想了想,拿着钱包又出了门,下楼后直接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肉、菜,还有水果,全部都是他喜欢的口味,就当她巴结他好了!她暗暗想着。
再次回到公寓后,她开始洗手作羹汤,开放式的厨房一如整套公寓的设计一样,充满着高雅,便利与简洁,这是一个非常讲究效率的房子,偌大的空间里并没有太多漂亮的家具,有的只是必须用而且是最顶级的,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从来不多说一句废话。有人说看房子的设计就可以知道主人的性格,这话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饭菜,一点点做好。
黑椒牛柳,糖醋里脊,响油芦笋,培根荷兰豆,木耳莲藕鲫鱼汤,四菜一汤,还有雪白透亮的米饭,整整齐齐地摆上精致过度的餐桌。
她时不时地看表,不经意地倒数着时间,两个小时,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十分钟,五分钟……时间的指针一分一分指向了八点钟,尤桐感觉自己似乎越来越忐忑。
许多天不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上一次在这里的坦诚相对还有同榻而眠,本能地让她又勾起了害怕,今晚,她应该逃不过了。
深呼吸了口气,她走到客厅,将摆在玻璃茶几上的遥控器拿起来,轻轻一按,巨大的窗帘便徐徐往两侧收拢,台北的夜景一瞬间映入眼帘,那样美丽,那样璀璨,而她映在落地窗上的影子,是那样的微小,黯然失色。
胸口,忽然一窒。
她深呼吸、深呼吸,自动设定的恒温空调,无声无息地将整个房间的温度与湿度控制得完美无瑕,帮助她平复着自己内心的紧张。
门口,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墙壁上的时钟,正正好好指向八点整。
尤桐猛地回头,心跳如擂,他,回来了!
第一次爱
一打开门,容尉迟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尤桐也怔怔地望着他,有些无措,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和车钥匙。
容尉迟随手脱掉外套,扯开领带,习惯性地先进浴室洗脸洗手,尤桐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虽然她已经在浴室里摆上了自己的物品,但她还是很紧张,万一被他发现她是弄虚作假就惨了!
无措地站在外面等了片刻,容尉迟没有出来揪她的毛病,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洗了手之后,容尉迟直接走到餐桌,扫了眼桌上的菜,四菜一汤,“你特意做的?!”
“嗯。”尤桐觉得有些不自在,默默低下了头。
他凝视着她,声音不愠不火,听不出喜怒,“我不是让你来做保姆的!”
“我……”尤桐心里一刺,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么晚回来应该是不会吃饭,我怕你饿所以才做的。”
容尉迟的表情微微缓和,开口道,“坐吧!”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对面,局促不安。
容尉迟拿起筷子,瞥了她一眼,“这么拘谨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但是你比吃人还要可怕!
尤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脸蛋涨红,连耳朵也跟着发烫。
两人一起默默吃饭,期间他话不多,她更是不会主动找话题,但总体而言,气氛还算融洽。
吃完饭,尤桐自觉自动地洗碗,容尉迟却忽然开口,“你以后不必做这些事,请佣人就行了。”
“不用不用,我喜欢做家务,而且也没什么力气活。”
他顿了一下,像是思索,半晌无语,转身去了书房。
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后,他从书房出来,而她也洗完了碗,两人在客厅碰头,她想要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呃……你要不要吃点水果?!”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买菜的时候还顺带买了一些水果,“有苹果,葡萄,还有水蜜桃,你想吃什么?!”
容尉迟瞥了她一眼,缓缓两个字,“葡萄。”
“好的!”尤桐连忙奔回厨房。
不一会儿,她再次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洗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喂我。”他忽然沉声说道。
什么?!
尤桐倏地瞪大了眼睛,明显看到他眼睛里的戏谑。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买葡萄,应该买西瓜才对!
心里面虽然是懊恼不已,但她还是乖乖地喂他吃了两颗葡萄,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吃,只是想借由着这样的方式看她窘迫的样子。
但是他也没有很过分的行为,两个人边吃边聊,他简单地问了问她住得是否习惯之类的话,她小心翼翼地应对,装作已经很适应的样子。
末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安全过关的时候,他却忽然沉声说道,“说谎!”
尤桐心里一颤,脸色发白,“你……你怎么知道?!”
“你没有带书过来。”他尖锐地指出矛盾所在。她那么用功准备考试的人,搬家会连一本书都不带?!
尤桐蓦地低下头去,是的,她只顾着拿一些日用品和衣服之类的,忘记拿书过来了。
“之前为什么没有住进来?!”他沉声质问道。
“我……不知道。”她抬头瞄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眸,“你又没有直说。”
“我说了你就会听?!”
“当然。”
容尉迟轻轻点头,没有做过多追究,只是用一句话做了总结,却是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以后不许对我说谎!”
“我知道了。”她轻声承诺。
他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两人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可是尤桐完全没有看进去,他看的是法语频道,她听不懂,慢慢地打起了瞌睡。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困了吗?!”他转头问她,瞧见她撑着沉重的眼皮昏昏欲睡的样子。
尤桐点了点头,其实她平时这个时间也还没睡,但是那个法语主播的声音实在是很有催眠的效果。都说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她怎么不觉得呢?!
他缓缓勾唇,“去洗澡吧!”
“嗯。”尤桐得到特赦一般地起身,欣喜地冲进了浴室,关上门之后才豁得反应过来,愣住,洗澡完了之后是不是就要……?!
她僵在原地,脚底忽然窜起一股寒气。
◎◎◎
临近午夜十二点,偌大的主卧室里,弥漫着不言而喻的暧昧气息。
没有开灯,她一进门,他就将她拉上了那张大床,他的吻是那么的急切,那么的迫不及待,像是等待了许久,像是到了世界末日那般。
尤桐在心底叹了口气,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机会逃开了,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
也许是有了上一次的心理经历,她觉得这一次自己反倒没有那么害怕了。
可是,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的以为。
当他脱掉她全部的衣服,欺身压向她的时候,她还是害怕了。
“不……”她突然颤抖起来。
他将她抱在怀里,沐浴过后的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向日葵的味道,那干净的气味吸引着他的感官,容尉迟觉得自己全身都跟着火热起来,他的大手蛮横地分开她白皙的双腿,他的火热和她的温软相抵。
她无力地摇头,吐出的声音是那样的无助,“我怕……”
他却置若罔闻,体内滂湃的渴望促使他更凶猛地动作,一举攻占她的清纯。
“疼——”她发出低呼,眼泪瞬间落下。
那层阻碍让容尉迟整个人瞬间呆住,眼底窜起一阵愕然,她怎么还是chu女?!
此夜难枕
意外,错愕,不敢置信,却又莫名的欣喜,一瞬间,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下子涌上了脑海,容尉迟蓦地顿住动作,不再冒进。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他低头缓缓吻住她颤抖的唇,小心翼翼地安抚,“别怕,我不会伤到你的。”
“疼……”她委屈地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沾湿了枕头。
这一刻,尤桐是最本色的反应,她诚实地诉说着自己的感受,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忘记了所有,只感觉到自己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这一瞬,疼痛与悸动交织,眼泪与鲜血并存,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滋味。
容尉迟深呼吸了口气,克制出挺进的念头,她的眼泪比雪花还要晶莹,也比雪花还要孱弱,他吻着她的眼泪,那不是苦,也不是涩,而是甜,是她由女孩变成女人为他而流下的泪,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大的虚荣,也是最大的满足。
他没有心思去琢磨她为什么还是第一次,他只是耐心地等待她的适应,额头的汗,因为隐忍而低落,不经意间,某一滴落在她的眼上,与她的泪融合在一起。
她蓦地一怔,瞪大了眼睛迷茫地望着他,她知道他是自制力很强的男人,上一次因为是父亲的祭日,他修身清禁,她心里是佩服的,也隐隐改变了一些对他的印象,恪守孝道的人都坏不到哪里去,而现在,他明显是为她而隐忍,莫名地,她有些感动。
纤白的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破碎地哭喊,“容尉迟……容尉迟……”
他蓦地一喜,她自己也许都不知道她喊了他的名字,可是他知道她的害怕与无助,那清清的眼泪与沙哑的哭泣,全都说明了她需要他的呵护,她的反应给了他鼓励,腰重重一沉,他填满了她整个身体。
尤桐吃痛地一记闷哼,躲进他的胸膛,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忽然一阵紧缩。
该死,她太紧了!
“放松,我轻一点。”他低声哄着她。
尤桐呆怔着,他的声音沙哑到不可思议,也温柔到不可思议,她放松了自己的意识,全然交给他带领。
他轻轻地吻她的头发,额头,眉眼,鼻子,唇,那样的轻,那样的缓,然后他趁着她不注意,微微动了动。
“还痛吗?!”他沉声问道。
她一颤,感受到他的紧绷,轻轻摇头。
他一下子变得疯狂起来,就像是无法控制自己那般,狂风暴雨般地袭向了她。
她乱了呼吸,乱了心跳,乱了思绪,视线变得朦胧,大脑变得空白,在他的撞击和掠夺下,她最后整个人陷入了昏厥。
夜色醉人,满室旖旎,久久未歇。
◎◎◎
夜色如墨,整座城市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朦胧唯美,流光异彩。
漆黑的深夜,天空透出纯粹的黑,一颗一颗,晶莹而又璀璨的星子挂在黑沉沉的夜幕上,无比清晰,浩瀚广袤的银河系,就这样洋洋洒洒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容尉迟睁着比夜空还要深邃的黑眸,低头凝望着身旁那个累得昏睡过去的女人,她的眼睛,比那些星星还要美丽。
很自然地,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晚上,兜兜转转一圈,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她终于躺在了他的chuang上。
只是……雪白床单上那朵妖娆的花,却让他陷入迷惘。
温热的大掌在她布满光泽的秀发上抚过,那触感就如同他在抚着一块上等的丝绸,“尤桐,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随手拉过放在一旁的黑色睡袍套上,从柔软的大chuang上起身,走到那片明亮的落地窗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脚下辉煌的夜景,心思沉浮。
◎◎◎
黑色隐隐地散去,光芒一点点到来。太阳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尤桐在满身的疼痛中幽幽醒来。
“痛……”浑身的酸疼让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喃,声音沙哑。
下意识地,她翻了翻身,却意外扯动了腿间的肌肉,那不同于别处的异样痛楚让她倏地惊醒,豁得睁开了眼睛。
身体上的疼痛让大脑很快恢复运转,清醒的意识回归而来,昨夜种种如电影倒带般在脑海里一一重现。
她猛地坐起身,那一片明亮的落地窗让她瞬间呆住,金色的阳光照耀过来,那样的璀璨,却是那样的刺眼。
看了看时间,才刚刚七点,如果没有记错,她睡了还不到四个小时。一整晚,他几乎没有让她好好睡过。
眼睛还泛着酸涩,眼皮不用看也知道是肿胀着的,可是她却再也睡不着,平日里习惯了早起,即使昨夜那样累,也还是想要早早起床。
一转头,视线落在床单上,那一片暗红的血渍,那样羞人,却是那样刺目,心里一下子酸楚起来,滋味有些复杂。
第一次,就这样没了?!
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而他们之间却只是交易,这样的情形真是不堪!
可是似乎昨夜很美好,她居然觉得美好,她觉得很讽刺!
她抿了抿唇,眸光渐渐地黯了下去。
她扯开被子,勾起松软的睡袍穿好,然后走下大床,尽管她走路时,身体很痛,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挺直背脊。
尤桐,没关系的,你要坚强!
轻轻打开卧室的门,她踱步走向更为宽阔的客厅,下意识地寻着某人的身影,他还在吗?!
泪如雨下
尤桐小脚步地走着,尽管脚步那么轻那么缓,但依然在偌大的房间里荡出回声,一下下地,敲击着心房。每走一步,她都好像是走在刀尖上那么挣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要在此刻看到他。
逡巡了一圈,屋子里没有容尉迟的身影。
尤桐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好像有些失落,上百坪的房子里走上一圈,她的双腿已经一阵虚软,他倾注在她身上的力量仿佛还未散去,致使她无力地跌坐在旋转楼梯的台阶上。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但是脑袋瓜似乎是要和她作对,昨夜那一幕幕激狂的**清楚浮现,害她脸上一热,连带着心脏也跟着狂跳。
是不是每个女孩变成女人之后的第二天早上,都是这样的感受呢?!
心里,蓦地泛酸。
看了看时间,应该去上班了。
她低头走进浴室,为自己放了一大缸热水,如同没有思想的机器人一般动作着,泡完澡后,精神终于恢复了许多。
取来架子上柔软的大毛巾将自己擦干,她裹着浴袍,跟着又慢吞吞地走出来,经过穿衣镜前,她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略偏过头,怔怔地和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女人对望。
这是她吗?!
潮湿的眼睛,忧伤的眉睫,唇瓣被吻得泛起红肿,浴袍之外的颈部和胸前的肌肤印着无数的红痕。
这是她吗?!
为什么瞧起来如此难过?!
心思紊乱,她找不到答案。
快速地走出浴室,取出她昨日带来的衣服,换上,转身出门。
轻轻锁了门,锁住一室的安静。
盛夏已过,天气稍稍转凉,但清晨早起锻炼的人还在坚持,路上,尤桐碰到一些才刚刚跑步回来的人,汗水淋漓,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心满意足,眼角眉梢都透着活力的感觉。
而反观她自己,死气沉沉。
不过才毕业几个月,她的生活就已经完全变了轨,不仅感叹岁月匆匆,更感叹人生无常。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尤桐了。
金陵世纪这里交通更为便利,她没有走多久便到了公交站台,可能因为附近都是高级住宅区的关系,四周住的也都是有钱人,挤公车的人几乎没有,她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才过了一站地,手机里便进来一条短信。
消息是妈妈发过来的——小桐,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尤桐握着手机,忽然就泪如雨下,却连忙回复了过去——妈妈,我很好。
◎◎◎
容家大宅。
一栋古色古香的三层楼高建筑物,恍若遗世独立般,静静矗立在阳明山的浓林密荫中。
黑色的车子穿过安宁的山径,在那扇电动的雕花铁门前停留了几秒,铁门缓缓打开,车子徐徐驶进,绕过前庭一座精巧的圆形喷水池,来到主屋的大门前。
车门被打开,容尉迟西装笔挺地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站直高大的身躯,朝阳笼罩着他,却化不开他身上绝然的冷峻气质。
“三少爷,董事长正在书房等你。”管家脸微微低垂,恭敬地道。
“知道了。”容尉迟点了点头,径直走去。
修长的双腿踏上一层层台阶,不一会儿,人已经来到二楼书房前。
“爷爷。”敲门的同时,门也随之被打开。
老人咧开嘴笑,“回来啦?!台南的空气有没有比台北的新鲜?!”
容尉迟勾了勾唇,“还不错。”
“那台南的女孩有没有比台北的好?!”
“爷爷,您想说什么?!”
容国升笑了笑,“也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周亚菲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和她来往过几次了,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容尉迟装傻。
容国升干脆挑明,“就是以结婚为前提进一步交往!周亚菲人长得漂亮又聪明能干,家世良好,举止落落大方,她很适合做容氏未来的总裁夫人!”
“爷爷,您最近真的很有闲情逸致,上次容琛也被你催婚催到头快爆炸。”
“容琛和你不一样,他不接手公司,所以只要选自己喜欢的人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而且……他选的那个女孩子还不错,我很满意。”
容尉迟忽然眸色一紧,原来爷爷以为那天在尤桐家里面的人是容琛,而且……觉得他们登对?!
◎◎◎
容氏公司。
尤桐仰头望着那高高的大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在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后迈步而入,然后搭乘员工电梯准点踏进财务部。
打了卡后,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挎包,开了电脑,简单整理了下文件后,便起身进了茶水间。
按照容琛的习惯,她每天早上都要送一杯咖啡到办公室,容琛和容尉迟不同,喜欢喝加一点糖的咖啡,糖要经过融化沉淀之后味道才更好,所以她每天都是提前几分钟去准备,等容琛来了之后就可以准时端进去。
不多时,容琛如期而至。
“总监早。”尤桐微微一笑。
“早。”容琛一闻到那咖啡的香气就无比精神,忍不住调侃似的赞叹道,“小桐,有你当我的助理,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总监说笑了。”尤桐将咖啡端进他的办公室。
容琛凝眸望着她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角也暗暗含笑。
尤桐蓦地一怔,他看什么?!
不归的路
容琛缓缓收回视线,笑着说道,“没事,工作吧!”
“是……”尤桐点了点头,将咖啡放下后便出了总监办公室回到自己的桌前做事。
这一日,月报出来了。
会议上,罗谨言详尽地做着汇报,“容氏上个月的月报显示,公司的净利润率提高了一点五个百分点,而且将本期经营活动现金净流量与上期比较,增长率为百分之二,说明企业的成长性趋好。”
容琛点头微笑,尤桐也暗暗为他感到高兴,才刚刚接手新工作就有如此出色的成绩,容琛的能力果然不俗。
尤桐翻开文件夹,紧跟着说道,“在刚刚财务报告公开的四十分钟内,已经有十二家媒体致电预约,他们都想对总监进行采访,其中有五间杂志还说想要安排专访,做成期刊封面,不知道总监的意思如何?!”
“你安排就好,如果时间允许,我个人没有问题。”容琛在应付媒体这方面比容尉迟好说话得多,他长袖善舞,总能恰如其分地处理好各界关系,这也让尤桐秘书的工作容易了许多。
散会之前,容琛开口邀请众人晚上一起去庆功,大家都一口答应。
“好啊!”
“这的确值得庆祝!”
“总监请客,我们当然不会客气!”
最后只剩下尤桐没有做声,大家的视线全都朝着她聚来,她头皮一僵,小声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事。”
“不是吧?!”
“尤秘书,你的事情就拖一拖嘛,这是总监接管财务部之后,我们第一次庆功,你还是来吧!”
尤桐心里也是一阵阵犹豫,没错,这样的场合她不应该缺席,但是……她今晚要回原来住的地方搬东西,她不知道容尉迟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台北,但是她搬家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他上一次没有追究,已经是她的运气。
抬头望了望容琛,“对不起,我晚上真的有事。”
“没关系,下次也是一样,我们以后庆功的机会还多着呢,是吧?!”容琛笑着说道。
尤桐微笑着点头,她相信容琛绝对有这个能力领导财务部蒸蒸日上。
末了,她给了容琛一个致谢的眼神,而容琛很大方地摇了摇头,那意思是没什么。
◎◎◎
下班之后,尤桐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开始整理着余下的东西。
最主要的东西就是书本,她将书本装进纸箱,然后用胶带封好,又收拾了一下厨房,冰箱里的食物她舍不得丢掉,索性一起装进包里,浴室里的阀门关掉,最后又拉下电闸。
出门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很是不舍。
这个房子她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是却好像已经是她的家,是她可以遮蔽风雨的地方,可是,才短短的时间就要离开了。
而她要去的地方,是一个豪华,却冰冷的地方。
东西不多,但因为有一箱子书,很沉,可是尤桐没有打车,一是为了省钱,二是自欺欺人地延缓到达那个地方的时间,她抱着沉重的大包小包,吃力地走向公车站台。
身后的公寓距离她越来越远,而她就好像是踏上了一条不归的路。
◎◎◎
终于到了金陵世纪,尤桐搬着沉重的东西往里走,门口的保安投递过来异样的眼神。
尤桐无谓地笑了笑,大概这里都住着有钱人,没见过亲自搬东西的吧,尤其是这么大包小包的。
就她是例外!尤桐自嘲地想着。
尤桐将手里的箱子放下,然后翻开包包拿磁卡和钥匙,忽然之间她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抖,真是没用,她咬住嘴唇,克制着心底那股排斥的感觉,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可是,不行,再努力都不行,即使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发抖,但心跳却没办法回到正常的节奏,她没有办法不紧张,一踏进这里,她就呼吸困难,神经紧绷。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打开那座豪华公寓的大门后,一室的清冷与寂静,他不在。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像有些释然,但却也有些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的感觉缓缓在心间流淌。
换上拖鞋,她搬着大包小包往公寓里面走,一点一点地将东西归位。
她当然不会使用他的书房,索性旁边还有一个小隔间,家具齐全,她把纸箱拆开,将厚厚的书本一本一本拿出来,摆好。
慢慢、慢慢地整理着一切,故意消磨着一个人的时光。
终于,有些饿了。
将自己带过来的一点吃的拿到厨房,尤桐想要自己弄点吃的,可是却猛地想到一个问题——孩子!
容尉迟说过的,不要孩子,她当然也不要,可是昨晚他没有做措施,她也没有吃药!
尤桐一下子慌了起来,努力回想自己的生理期,计算着安全期,可是她的脑袋却好像上锈了似的,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了,连忙飞奔出门到楼下的药店买事后药。
羞红了一张脸从药店里走出,又狂奔着上楼,可是蓦地又遇到一个超级麻烦的问题——她刚刚忘记拿磁卡和钥匙了!
呆呆地站在高高的大楼下面,尤桐捏着口袋里的小药盒,又想哭又想笑。
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如此狼狈!
◎◎◎
天色渐黑,容尉迟驱车返回,将车子驶入专属的停车位后,他开门下车,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让他瞳孔倏地一缩。
她直直地站着,就像个木头人,侧面的关系,他看不到她全部的表情,但从露出来的那半边脸也可以清楚地瞧见她哀戚的模样。
他胸口忽然一股怒火,她就这么不情愿?!
“尤桐!”咆哮声起,他大步走了过去。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尤桐不太敢相信似的,缓缓地扭过头,在看到他之后,先是一怔,然后茫然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抹光亮,就像是走丢的宠物被主人找到那般的欣喜。
容尉迟没有错过她的眼神变化,她就像是公园里的流浪猫,可怜兮兮。
怒火隐隐被浇下去一些,他沉声质问,“为什么不上去?!”
“我……”尤桐缩了下肩膀,“我一时着急,把钥匙锁在里面了。”
“着急?!”容尉迟的怒火隐隐又烧了起来,“你有什么事那么着急?!为什么跑出来?!”
她低下了脑袋,羞怯又委屈地说道,“我去药店买……药。”
中间,模糊了两个字,却让容尉迟顿时闷在当场。
怒火全熄,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火苗,他将她拉进怀里,唇霸道地吻了下去。
◎◎◎
事情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又怎么会演变到如此失控的程度。
她只是跳过了那令人害羞的两个字,就引发了他一连串激烈的反应,他呼吸的频率变了,拉着她躲到大楼旁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抱住她疯狂地吻,抚,就像是想把她连骨头都吞掉那般凶猛。
她特别特别的脆弱,特别特别的青涩,特别特别的柔软,没几下就软软地直接瘫在他的怀里。
大楼的角落,相拥的男女,还有那若有似无的喘息声,是那样的让人脸红心跳。
他主导一切,重重地吻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解了一下内心的渴望,然后才拉着她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他掏出黑色的磁卡,刷下,电梯门打开,他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真是恨不得把她就地解决算了!
密闭的空间里,容尉迟清楚地听见自己正在气喘吁吁。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属于他们的楼层,她的手被他用力握紧,整个人又被一把拉了出去。
他面色平静,开门的动作是那样沉稳,唯有抓着钥匙的指尖隐隐泛白,稍稍泄露出他的隐忍与失控。
尤桐此刻倒是乖巧,但却是被他吓傻了,呆呆怔怔地任由他拉拉推推,就像是一尊娃娃。
“砰”的一声,公寓的大门被他一脚踹上,那巨大的响声,宣告着这场拉锯战就此结束,猛烈的战争即将开始。
等不及去卧室,他直接将她按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伸手就去扯她身上的衣服。
称之为家
“去……去房……”她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他狠狠地吞了进去……
这一次,容尉迟没有耐心,不再温柔,不再轻哄,这一次,他要的是酣畅淋漓的感觉,脱掉彼此的衣服后,直接将她占为己有,不用技巧也不讲温柔,只用最直接也最刺激的方式,要得凶狠无比。
尤桐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来,如小兽般喘着,哭得一塌糊涂,他却兴奋地越战越勇,此时的他,如同一头冷酷的黑豹,将猎物牢牢地困在自己的利爪之下,攫取他想得到的一切。
尤桐没办法说话,感觉自己就要被撕吞入腹了,可是她无力反抗,男人激烈的节奏把她的灵魂推到好高好高的地方,她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最终那在强而有力的攻击下崩溃,瞬间,她体验到死亡的感觉,晕厥过去。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尤桐在容尉迟的臂弯里醒来,睁开眼睫,静静呆了几秒,不着寸褛地在他怀里醒来,她真的是羞得无地自容,双手更是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刚一动,容尉迟便已经醒来,看到她的娇羞,勾唇一笑,眼睛里流露出真正的愉悦。
他拉下她的小手,她愕然,视线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一时呆怔。
“醒了?!”他的声音沙哑却撩人耳膜,紧跟着,一个浅浅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个颊吻,但是在这明亮的光线里,尤桐还是觉得羞怯,甚至有些无脸见人的感觉。
她的羞涩,让他更加愉悦,勾唇一笑,“害羞了?!”
他的询问更是她无措,脸又猛地涨红,唇懦懦地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容尉迟微微眯眸,此时此刻,她竟不懂得半点撒娇,蓦地,他有些失望。
他缓缓放开了她,没有做进一步的举措,觑着她瘦弱的小脸,皱眉问道,“吃过饭了吗?!”
尤桐微微恍惚,小声回答,“吃了。”
“真的?!”他挑了挑眉,有些不信。
“嗯。”她飞速点头,然后垂下眼睑,掩盖事实的真相。
“我说过,不许对我说谎!”他抚摸她单薄的后背,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否则……我会惩罚你……让你一整晚都不能睡觉……”
尤桐不由得颤抖起来,不敢再骗他,老老实实地回道,“我还没吃……本来想吃的,可是忽然想到没有吃药,就下楼去了药店,然后……”
“然后就是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只好像个走丢的宠物那般等待着主人认领!”他接下她的话,语气里莫名有些得意,因为他就是那个把她领回来的主人!
尤桐咬了咬牙,她才不是宠物!
“起来吧,我带出去吃饭。”他搂着她的肩膀坐起。
“不用不用,家里有现成的东西,我煮一下就好。”尤桐不想浪费,心直口快地说道。
家?!
容尉迟蓦地一怔,心里某根神经被挑动。
她居然把这里称之为家?!
尤桐咬了咬唇,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忽而沉默,还以为自己说不出去吃饭惹他不悦了,连忙解释,“我没有不想去,我只是不想浪费东西。”
容尉迟眉头一挑,意有所指地问,“你还有力气煮饭?!”
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我去。”她只好屈服。
起床,洗澡,换衣服,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又去了餐厅吃饭,再回来,折腾了一番,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睡意早已经全无,客厅的大灯明晃晃地亮着。
容尉迟在书房里收拾了一番,片刻后拎着公文包走出,“我要走了。”
尤桐一下子愣了愣,“什么?!”
“怎么?!舍不得我?!”
尤桐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个时间走。
“你心里一定很高兴,我走了,你就自由了是吧?!”他的语气里带着凉凉的讽刺,让她心里一颤。
莫名地,她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可是又真的有点暗喜,他走了之后那她就不用再跟他……
像是看透她心里的想法,他立刻冷声质问,“怎么?!很期待我不在的时候?!不过很抱歉,我随时会回来的!”
她脸上一僵,眼睛里的那一抹光亮立即又黯了下去。
容尉迟缓缓勾唇,看她沮丧的样子,他似乎格外高兴。
“你现在就走吗?!”她望了望外面那黑漆漆的天色,这样的时候长途开车很危险。
“怎么?!巴不得我立刻就走?!”
“呃!不是!”
“说谎!”他冷哼一声。
“我没有!”她只是担心天黑路况不好,他也大半夜没睡了,台南又那么远!
算了,她干嘛要担心他,真是多管闲事!
尤桐有些气愤地扭过头去,却在落地窗上对望上他那双幽深的墨眸,而他正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她的脸,捕捉到了她慌乱的眼神。
尤桐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注视,蓦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视线错开的那一瞬,她明显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
果然,下一秒他就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懊恼地涨红了脸,他笑得更加放肆了。
他笑够了,拎着公事包往门口走去,她连忙跟上。
可是他站在门口的位置上,却又不急着走,背倚着门,凝眸望着她,“我下个礼拜会很忙。”
“那……那没事的话就不要回来了。”
“你只想说这个吗?!”他忽然不悦。
她心弦一颤,轻声道,“开车小心!”
他眸色一紧,眼神更冷。
气氛,一下子僵住。
意外到来
尤桐微微抬眸,瞥见容尉迟眼角眉梢的那抹疲惫,心脏蓦地一紧,轻轻咬住了唇,几不可闻的一叹,却还是没有开口……
容尉迟转身离开,表情很是阴森。
尤桐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无踪。
这一夜余下的时间,她再没有睡,为了杜绝自己胡思乱想,她勤奋搞起卫生来,忽然在抽屉里发现了几包掬花茶。
掬花茶配上枸杞一起冲茶能让人头脑清醒、缓解疲劳。
如果她刚刚给他带几包就好了。
呃……想什么呢?!
尤桐摇摇头,连忙收起心绪。
◎◎◎
自从那一日后,尤桐有一个多礼拜没有跟容尉迟见过面,也没有任何电话联络过,就像是他所说的,他真的很忙,电视新闻里经常有他在台南分公司的报道,总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而她也又恢复了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
容氏最近又拿下两个新的投资项目,其中一个是跟黎氏合作。商场真的如战场,瞬息万变,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尤桐轻轻敲开容琛办公室的门,用轻而有力的女声汇报道,“总监,黎氏方面致电,说他们的项目负责人将会在明天下午三点来访。”
“好,你安排一下。”
尤桐点了点头,打开手里的PDA,记录下来。
第二天下午,黎氏的人果然如约而至。
尤桐身为秘书,自然要出去迎接,她远远地就瞧见黎氏的车子徐徐驶来,然后慢慢地停靠在大厦门口,车门被打开,斯文俊逸的男人从车里走出。
尤桐睁大了眼睛,心里有些讶异。
黎远航?!
预约的时候没有说是他亲自来啊?!
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了,黎远航看上去却跟从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一身深黑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更为挺拔修长,眼神明澈,俊雅得如同中古世纪的尊贵伯爵,清朗内敛。
黎远航走到众人面前,目光一一扫过周围的人,瞥见了那张干净略带紧张的秀丽脸庞时,略微顿了顿,却没有多做停留。
尤桐紧绷着心这才微微缓和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容总监。”黎远航伸出手来,彬彬有礼地跟容琛示好。
容琛微笑着回应,“黎总。”
容琛和黎远航认识,但谈不上有多熟,他们握了握手,然后两人连同各自的助理一起进了会议室。
尤桐按照惯例去倒茶,然后坐在了容琛的身旁。
双方的交流很顺利,谈了合作方面的具体细节。
尤桐望着眼前两个青年才俊,眼中露出一丝钦佩,这样的干练,这样的沉稳,果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尤秘书。”容琛轻轻喊了一声,尤桐立即递过早已经起草好的合同,一式两份地放在了两人面前。
容琛和黎远航交换着签字,双方合作正式达成。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再次握手。
尤桐礼貌地道,“黎总,我送您下去,这边请。”
“有劳。”黎远航淡淡地说道。点头朝着众人微笑,然后转身下楼。
◎◎◎
走至一楼大厅,悬挂于墙壁上的巨幅液晶电视忽然闪烁出精彩的画面。
众人停下脚步,齐齐地望了过去,电视上正播放着一则财经新闻,新闻的主角正是容尉迟。
面对媒体的热情追捧,面对美女主播的甜美笑靥,他依然还是冷漠如常,但那种只手遮天下的气势却让人五体投地,只一眼,就忍不住让人为之倾倒。
尤桐的心里也是忽然“咯噔”一下,电视上,容尉迟是简单的商务西装,姿势也是简单地斜靠在沙发上,姿势潇洒,却隐隐透着压迫感。
她的眸光微闪,没来由地心神一顿,心里忽然萌生出一股错觉,在那么璀璨的镁光灯面前,那么强势出挑的完美身影,居然会让她觉得他是孤单寂寥的?!
蓦地,她又想起那一日分别时的情形,思绪瞬间飘远。
黎远航也是默默盯着电视画面,那个举手投足都有着王者之气的男人,尽管已经身在千里之外,却还是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尤桐猛地回过神来,面露礼貌却公式化的微笑,轻声道,“黎总,请。”
黎远航顿了数秒,唇角动了动,显然是有话要说,但场合不对,只得作罢。
末了,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助理,助理立即递过一份礼物,黎远航接过后,缓缓递到尤桐面前,“这次合作事项里,没少麻烦尤秘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尤秘书收下。”
尤桐一愣,连忙婉拒,“那都是我的分内职责,黎总客气了。”
“收下吧。”
黎远航将礼物交到她的手中,然后带着助理离开。
回程的路上,车厢内寂静无声,黎远航的表情上是化不开的阴郁,眉宇间是一股莫名的阴霾。
身旁的随行助理在心底里疑惑,总经理是怎么回事,上一次黎氏危机解除的时候,他没有很高兴,现在黎氏不但扭转了困境,更是在短短数月内突飞猛进,为什么他还是不开心呢?!
车子徐徐前行,拐弯的时候,黎远航下意识地扭头回望了一眼,尽管知道不会有谁还站在那儿,他还是忍不住想看一眼。
◎◎◎
尤桐轻轻打开了礼物的盒子,里面是一只很精巧的枚红色女包。
迟来道歉(红包加更)
尤桐恍然有些明白了,这是黎远航为上一次的事情而专程道歉。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只是……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吗?!
正在沉思,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取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尤桐接听起来,轻轻“喂”了一声,电话那端传来清透的男声,正是黎远航,他说晚上想跟她约个时间见面。
尤桐本想拒绝,但看了看手里的礼物,便答应了,她想跟他说清楚也好,顺便把礼物还回去,他没必要这样,拿走她包包的人是黎佳期,她不会迁怒与人,再说因为那件事,黎氏也遭了殃,如今一切风波都过去了,他真没必要如此。
约定了时间、地点,两人便结束了通话,跟陌生人无异。
下班后,尤桐直接奔赴了约定的餐厅,她到的时候黎远航已经在了,角落的位置里,他静坐在桌前,西装外套已经脱下,穿着白色衬衫配斜纹领带,一如既然的清淡优雅。
尤桐朝着侍应生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过去,“黎少爷。”
听闻她对自己礼貌而又生疏的称呼,黎远航微微蹙眉,站起身,为她拉开了椅子,低声说道,“坐吧。”
尤桐抿了抿唇,本不想多呆,但也只好坐了下来。
侍应生缓缓走近,尤桐却摇了摇头,对黎远航开门见山地说道,“黎少爷,我不是来吃饭的,只是想把一些事当面说清楚,还有……这个还给你。”
说着,她把那份礼物连同包装一起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他面前。
黎远航眉宇皱得更紧,不自觉地叹息,“尤桐,我是真心诚意地想跟你道歉。”
“我懂。”她淡淡地说道。
“你不懂!”黎远航忽然沉声说道,这三个字咬得那样用力。
尤桐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眸底浮出了困惑之色。
黎远航凝眸望着她,墨色凄冷的发纠缠过眼角,他的眼神深邃,对上她的双眸,声音低沉甚至幽远,“当年,我对你做的比佳期对你做的更伤人更过分,我跟你道歉;那一晚在你家楼下,我失言了,也逾矩了,我跟你道歉;那一天在竞标会现场,我没能阻止佳期,也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我有很多很多抱歉,很多很多对不起,就算于事无补,我也希望亲口说出来,你真的懂吗?!”
尤桐一下子愣住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道歉或是什么,依稀间,那些凌乱的过往,都好似水月花梦。
一路走来,她只是泪染着委屈,笑盈着哀怨,就仅仅是这样而已。
黎远航深睨着她,堆叠起的眉心昭示着内心的微酸与苦楚,见她迟迟不语,他的眼神黯了又黯。
忽然,他转头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向侍应生招手,要了一瓶浓烈的白酒,他倒上一杯,负荆请罪般地对她说,“我自罚三杯,请你原谅。”
尤桐心脏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望了望他,拳头却又慢慢松开,酒精的味道飘逸在空气里,让她有些茫然。
她知道黎远航是不喝白酒的,他对白酒过敏。
他仰头一口饮尽,一杯、两杯、三杯,涓滴不剩。
尤桐咬了咬唇,酒精飘逸的空气微微有些氤氲,那张始终紧绷着脸终于露出少许柔和,粉唇里幽幽吐出一句,“没关系,过去的事我都忘了。”
黎远航闭了闭眼,胸腔里泛起灼烧之痛,可他却觉得通体舒畅,压抑在心里许久的阴霾终于散去,他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徐徐说道,“尤桐,你是个好女孩。”
她错愕,沉默的时候,酒气微醺,夹杂着低沉的男声隐隐传来,那样的飘渺。
“所以……你不要做傻事。”黎远航意味深长地说道。
尤桐微微捏紧了衣角,有种被他看透秘密般的心虚,她扬唇保持镇定,轻声道,“谢谢黎少爷教诲。”
说完,起身欲走。
“等一下!”黎远航叫住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有些僵硬。
尤桐扭头,沉默以对,却是疑问。
黎远航深呼吸了口气,眼睛里换上另外一种沉重,“婉姨……最近的身体不太好。”
“你说什么?!”尤桐忽然拧起了眉心。
“前阵子有些感冒,她不肯去看医生,就在家吃了点药,然后稍稍好转了些,可身体一直不舒服,后来请了家庭医生过来,才知道原来不是着凉那么简单,去医院做过详细的检查了,初步诊断是……胃部肿瘤。”
肿瘤?!
尤桐如遭雷击,脸色一下子惨白。
黎远航微微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心思也跟着一痛,“医院方面已经联系好了,明天早上婉姨正式入院,先做病理检查,看是良性还是恶性,之后再研究下一步的方案。”
“良性的,一定是良性的,一定是的!”尤桐喃喃地说着,视线忽然朦胧成一片。
黎远航默默望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就算当年她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她也没有在黎家人面前掉过眼泪,那双坚强隐忍的眼眸,牢牢地拴住了他的目光。
他拉起她,两人一起离开了餐厅。
因为刚刚喝过酒的关系,黎远航没有再开车,拦了一辆计程车轻推着她上去,“到豪格家园。”
计程车驶达小区楼下,他又轻拉着她下车,“明天早上七点,我开车来接你,然后一起去医院。”
尤桐重重地点头,难过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黎远航不放心地望了望她,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默默地坐车离开。
晚风里,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尤桐冰冷着身体仰头望着大楼,却蓦地看清这是哪里。
她已经不住这很久了……
回头望,又扭过头,她迟疑着,今晚到底该睡哪里?!
忙于什么
容尉迟不会允许她私自离开金陵世纪那座公寓的,可是明天早上她要去医院,今晚住这里更合适,然而在没有得到他批准的情况下,她不敢擅做主张,倒也不是她怕他怕到了那种程度,只是与其被他发现,不如自己先报备一下……
握着手机,翻出他的号码,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拨了号,“嘟嘟”的声音响起,电话等待被接通。
连续响了数下,都无人接听。
尤桐想要放弃了,但就在最后一秒,线路忽然被人接通,传来的却是轻柔的女声,“不好意思,总经理正在洗澡。”
尤桐蓦地一怔,完全出乎意料的情形让她一时无措,吱吱呜呜地道,“对、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她飞速挂了电话。
尤桐站在大楼底下,有些木讷,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幅幅可能的画面,心里蓦地一闷。
对于女人方面,据她所知,容尉迟不是个放纵的人,可谁知道呢,也许她看到的只是表面。尤桐胡乱地想着。
望着近在咫尺的大楼,望着回金陵世纪的漫漫长路,是去是留,是喜是悲,早已难以说明。
过了好一会儿,手心里的电话忽然震动地响起,一下下地摩擦着掌心。
尤桐低头一看,只见那个熟悉得已经可以背下来的号码在屏幕上跳跃着,那样的急切。
她握紧了手机,按下绿色的接听键,拿到耳边,却闷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找我有事?!”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尤桐咬了咬唇,艰涩地道,“已经没事了。”
她已经决定了——今晚不回去了。
“快说!我很忙!”他扬起冰冷的语调,低沉的嗓音里透着莫大的权威,而与此同时,他那端隐约传来了女人的低呼。
“真的没事了,你继续忙吧!”说完,她再次挂掉电话。
忙吧!
她在心底重重地叹道。
至于忙什么……不是她该管的。
深呼吸了口气,尤桐抬步上楼,已经好些天不曾回来过了,但每一层台阶都还是那样熟悉,比起金陵世纪那里的豪华电梯,她却更喜欢这里的笨楼梯,尽管这栋楼里也有电梯,但是她极少搭乘,三楼并不高,她喜欢慢慢地爬上去。
上了楼,掏出包里的钥匙,开了门,室内一片黑暗。
她按下开关,玄关处的灯骤然亮起,暖黄的灯光却照出一室清冷。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尤桐走到窗台边,开了窗户,让外面清新的空气流进来。
她放下挎包,简单地清洁了一下房间,然后洗了澡,走回卧室睡觉。
被子凉凉的,她钻进去后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在餐厅里没有吃东西,肚子有些饿,可是这里没有吃的,而且她也不想吃,就这样又饿又冷地闭上了眼睛,渐渐睡去。
晦涩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唯有窗台上一盆上次她搬家时不方便带走的吊兰静静绽放。
睡着睡着,她仿佛嗅到了兰花的香气,或许,在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朵花,只为灵魂而开,开在漫长的光阴里。
◎◎◎
第二天早上,尤桐早早地就起了床,在六点半的时候她给容琛打了电话,说要请假一天,听闻话筒里容琛慵懒的声音似乎是还在睡觉,她说了抱歉后便连忙要挂断电话,容琛却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切地问她为什么请假,她谎称自己一个亲戚生病住院,她要去看望,容琛善解人意地准许了,并代为问好安康,她说了谢谢后,才放下了手机。
七点钟的时候,楼下驶来一辆银灰色的车子,车里的人正是黎远航。
尤桐下楼后直接坐上他的车子,两人一起赶往医院。
黎远航告诉她赵婉华已经从黎家出发了,估摸着会比他们早到医院一会儿,尤桐点了点头,心里愈发地紧张。
抵达医院后,黎远航带着她直接到了一个高级的单人病房,房间的门虚掩着,隐约可以听见里面轻轻的说话声。
赵婉华已经换上了病服,黎佳期正在帮她梳头,黎洪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叮咛,告诉赵婉华不必紧张,做穿刺不痛的。
穿刺是将穿刺刺入体腔抽取分泌物做化验,向体腔注入气体或造影剂做造影检查,或向体腔内注入药物的一种诊疗技术。
三个人浅浅交谈的样子,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幸福,完美的一家三口。
尤桐的眼角蓦地酸涩,这就是她这些年来不去黎家的原因,除去黎佳期对她的欺负,她更受不了的其实是这种被排除的滋味儿。
黎远航轻轻敲了下门,尤桐立即咽下苦涩清愁,随着他一起踏进病房。
“来了啊!”黎佳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尤桐没有理会,只是礼貌地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朝着黎洪涛问好,“黎叔叔。”
“嗯。”黎洪涛礼数周全,沉声说道,“坐吧。”
尤桐轻轻地坐在了一旁,黎远航也坐下了,在她的对面。
医生为赵婉华安排做穿刺的时间是八点,还要再等等,她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面色上还是显得有些紧张,尤桐便努力将话题引往别的方面,说她的考试,还有工作什么的。
赵婉华忽而问道,“小桐,你现在的上司换成容琛了是吗?!”
“是的,妈妈。”
“容琛……据说风流倜傥的,好像很花心的样子!小桐,他不会对你出手吧?!”
“妈妈,你说哪里去了,他只是爱开玩笑。”
“那就好。”
尤桐心里面三分欣喜,妈妈会担心她呢!而另外的七分沉重是,对她出手的人不是容琛,而是……容尉迟。
聊着聊着,就快八点了,护士进来通知让病人提前去洗手间。
“妈妈,我陪你去。”尤桐主动说道,赵婉华点了点头。
尤桐扶着赵婉华起身,然后去了洗手间,高级病房里是带卫浴设备的,洗手间在门口的一角,很近,尤桐没有拿包。
而巧的是,她的手机就在这时候震动响起。
尽管没有铃声,但“嗡嗡”的节奏还是引起了一旁三人的注意。
黎佳期翻了翻白眼,“吵死了!”有一股想翻开包包按掉手机的冲动。
黎远航斜眸瞪了她一眼,黎佳期才只好作罢。
手机持续地震动着,对方似乎不肯罢休,执着得可怕。
黎洪涛发了话,“佳期,你去叫一下尤桐。”
“我?!”黎佳期瞪圆了眼,不愿意。
“让你去你就去。”黎远航也开了口。
黎佳期气得一跺脚,恼怒地站起身,奔向了洗手间的方向,到了门口,轻轻敲了下门,“尤桐,你电话响了!”
“呃,知道了,谢谢!”
不一会儿,尤桐扶着赵婉华从洗手间出来,她拿起包包掏出手机,一看,脸色微变。
是容尉迟打来的。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一下。”说着,她快步走出病房。
黎佳期不屑地嘀咕着,“神神秘秘的,一定是男人打来的!”
一旁,黎远航瞳孔蓦地一紧。
◎◎◎
走廊里,尤桐深呼吸了口气,轻轻地按下接听键,“喂……”
“你在哪儿?!”容尉迟冷凛的声音传来。
“医院。”她轻轻回道。
“你病了?!”容尉迟明显一愣。
“不是的,我一个亲戚住院,我来看看。”
“什么亲戚?!”他继续追问,显然是想刨根问底。
尤桐握着机身的手微微捏紧,她不想说,“这是我的私事。”
“你的人都是我的,你所有的事都跟我有关,你没有**,懂?!”犀利地言语穿透耳膜,刺入心里。
尤桐咬住了唇,沉默。
“回答!”
“我……我妈妈生病了。”
时间一下子静止,电话那端容尉迟蓦地一怔,忽然记起上一次在台南的医院里,他在走廊里听到了关于她身世的秘密,无需多言,他也可以猜到她的妈妈应该是改嫁了。
“你昨晚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嗯。”
容尉迟半晌不语,冷峻的脸庞上愈发凝寒。
尤桐也咬紧牙关,她知道他可能是同情她了,可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的身份要比他所想的尴尬的多得多。
不知道是谁先挂了电话,反正渐渐地,就没了声音。
谁喜欢谁
台南,容氏分公司。:。
“总、总经理……开会的时间到了。”新晋的秘书轻声提醒着,望着书桌前那个低气压的英俊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张俊美不凡的脸上写满了冰寒,吓得她都不敢大声喘气。
总经理是个工作狂,天天加班到深夜,有时候干脆直接睡在办公室里,害她身为秘书也要跟着加班,看着那些如雪花般飘来的高利润合约,她也很欣喜,毕竟公司赚钱了,员工才有福利,可是这个钱她赚得胆颤心惊。
昨天晚上,又是加班,她困得走路都打瞌睡,一不小心就把咖啡泼在了总经理的衬衫上,当场被瞪到头皮发麻,然后总经理不得不去沐浴更衣,手机就放在了会议桌上,正巧有电话进来,她犹豫再犹豫还是接了,然后又被一记凌厉的眼神射中心脏,她暗暗想自己可能距离被开除没几天了,毕竟她前面已经被“冻死”三任秘书了。
天知道总经理是在台北受了什么刺激,自从上次回来后就一直没好脸色,只会拼命工作,而且还特别容易发怒。
现在整个分公司的人,都过着忧心忡忡的日子,最害怕的就是开会的时间,总经理不满意的时候不会拍桌子大吼大叫,只会用一双锋利如刀的眼神扫向你,刮得人瑟瑟发抖。
新晋的秘书汇报完毕,怯怯地退了下去。
容尉迟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那标准A4纸上的文字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凝着寒气的黑眸,再次瞥向一旁的手机。
明明已经挂断了许久,但他仿佛还可以听闻到她浅浅的呼吸,带着一丝压抑的轻喘,一下一下地撩动他的心弦。
该死!
“啪”的一声,文件被拍在桌上。
“总经理……开、开会了……”秘书再一次胆颤心惊地来催促。
“取消。”薄唇里幽幽吐出两个字。
什么?!
秘书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
“压缩今天全部的行程,能取消的全都取消,我要在下午四点之前离开公司。”说完,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台南那秀丽与都会完美结合的城市景观,眼神深邃,如一川烟草。
◎◎◎
台北。
尤桐大半天都呆在医院里,赵婉华早上八点做的穿刺,前前后后历时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虽然时间不太长,人也没有像是动手术那样遭罪,但是等待病例检测结果的过程却是煎熬的,如果是良性的,那就还可以稍稍放心,切除肿瘤就行了,可如果是恶性的,那真是想都不敢想,就算现在医学已经无比发达,可是但凡跟癌症沾边的疾病,都会让人望而生畏。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两点,赵婉华还在睡着,护士来巡房,并通知众人四点钟可以出结果,让家属再耐心等等。
尤桐的心跳越来越快,甚至有些坐立不安,而黎家的人也全都揪心不已,就连一向骄纵跋扈的黎佳期也安分下来,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
护士说赵婉华晚上可以吃东西了,以流食为好,黎洪涛立即打电话吩咐家里的保姆煲燕窝,但护士却说以清淡的为好,滋补而且病人又爱吃的口味才行。
众人无措,尤桐想了想,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红枣糯米粥可以吗?!”
护士点了点头,“红枣可以补气血,糯米又含有蛋白质、脂肪、糖类、钙、磷、铁、维生素B1、B2、烟酸及淀粉等,营养丰富,补中益气,健脾养胃,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尤桐心里一喜,妈妈以前就最爱吃这个了,她转头望向黎洪涛,轻声道,“黎叔叔,我回去煮粥,待会儿送过来,好吗?!”
黎洪涛自然是同意,“我让司机载你。”
“不、不用……”尤桐刚想婉拒,黎远航便Сhā话过来,对着黎洪涛说道,“爸爸,我去吧!”
“也好,你们快去快回。”
尤桐没办法再拒绝,只好跟随黎远航出了病房。
两人离开后,黎佳期立即“哼”了一声,拉住黎洪涛的手臂告状,“爸爸,你看啦,哥哥对那个尤桐比对我还好,讨厌死了!”
“别胡说。”黎洪涛宠爱女儿,但也不偏心,“你怎么可以说讨厌哥哥的话呢?!”
“就是讨厌!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疼爱我的哥哥了,他现在眼睛里面就只有尤桐!还买了个超贵的包包给她!”
“哦?!”黎洪涛微微挑眉,“为什么送包给她?!”
“这……”黎佳期一时无语,上次的事情爸爸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拿了尤桐的包吧!想了想,嘀咕道,“不知道,反正就是买了,我开始还以为是他要送给我的,可居然不是,他送给尤桐了!”
“你哥哥很少送女孩子礼物的……难道,他喜欢尤桐?!”黎洪涛深深了解自己儿子的秉性,忍不住疑惑道。
“不可能!”黎佳期一口否定,豁得站起来,抱怨道,“尤桐那么差劲的女孩子怎么配得上哥哥?!她长得也就是一般,都没有我一半好看,身材也不怎么样,穿衣服又老土,她当黎家的女儿都不够格,何况是媳妇儿?!”
“佳期,你会不会太自恋了?!”黎洪涛笑望着女儿。
“哪有!我就是有那么好嘛,所以爸爸才这么宠我,对不对?!”黎佳期撒娇地说道。
黎洪涛拍了拍女儿的手,感慨道,“爸爸再宠你也不能宠你一辈子,你长大了,该嫁人了。”
“爸爸!”黎佳期一脸娇羞。
“佳期,你有没有心上人啊,跟爸爸讲讲,如果可能的话,爸爸帮你撮合。”
黎佳期的小脸蓦地一红,不由得想起了她举办毕业宴会那天的情形,“爸爸……容尉迟好帅哦!”
黎洪涛微微挑眉,他黎家的女儿眼光果然好,容尉迟无论是家世、长相、工作能力、个人魅力,样样都是上上之选,放眼台湾的豪门世家,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秀倾心于他,只不过听闻周氏的千金周亚菲似乎独占鳌头,可是他们一日没有结婚,那就一切都有可能。
“佳期,爸爸会找机会帮你的。”
都很生气
黎远航载着尤桐回到了豪格家园的住处,路上,他们经停了一个超市,尤桐进去买了糯米和红枣,每一颗都是精心挑选。:。
“好了,我上去了。”尤桐打开车门作势下车,黎远航却出声反问,“你不想请我上去坐坐?!”
尤桐微微一怔,她是不想,可是煲粥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完成的,少说也要一个多小时,让他在楼下干等着似乎也不太好,咬了咬唇,轻声道,“好吧。”
黎远航缓缓勾起唇角,也下了车,跟在她身后一起上了楼。
门被打开了,尤桐片刻不敢耽误,连忙进了厨房,洗了手,然后立即淘米,又将红枣清洗、浸泡,跟着又烧了热水,泡了杯茶给黎远航。
“黎少爷请坐。”说完,尤桐转身又回了厨房,系上围裙开始认认真真地煲起粥来。
时间是下午三点,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温暖,马尾扎起,然后挽高,碎发掩过耳朵,丝丝落落的,随和又温婉。
黎远航远远地瞧着厨房里的那道倩影,忍不住唇角微扬。
不想被她发现自己太过持久的注目,他间或地收回目光,转而打量着房间各处,良好的教养让他保持风度,即便很想看看她的房间,但还是忍住了,只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到处都干干净净,只是有点空旷的感觉。
一阵香味从小厨房里飘出,他扭头望去,脚步不由自主地来到厨房门口。
而厨房里,尤桐背对着他,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勾勺在锅里细细地搅着。
那温柔贤惠的模样让黎远航心弦一荡。
尤桐关小了火,不经意地扭头,瞥见他正站在门口,蓦地一怔。
她一向与黎家的人不太接近,黎远航虽然不像黎佳期那样刻薄,但她还是不喜欢接触,尤其是这样的单独相处,她抿唇不语,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好了吗?!”黎远航出声询问,明显是在找话题。
“还没有。”尤桐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回道。
“你今天请假了是吗?!”他又问。
“嗯。”
“公司是不是很忙,早上你的电话一直响。”黎远航装作不经意地试探。
尤桐握着勾勺的右手微微一顿,淡淡地说,“没什么,一点小事。”
黎远航若有所思。
又过了一会儿,粥煮好了,尤桐取出保温杯将粥装好,又取了汤勺放进隔层,最后用一个袋子包裹上,“好了,走吧。”
黎远航伸手欲接过袋子,尤桐却闪开了手,“我拿着就好。”
“好吧。”他的轻叹若有似无。
两人又一起下楼,上车,寻着原路驶向医院。
红灯的时候,尤桐看了看表,已经三点五十了,还有十分钟病理结果就出来了,希望是好消息。
黎远航也有些担忧,但却还是安慰她道,“婉姨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嗯。”
忽然,尤桐的手机再次震动响起,她将手里的袋子放在腿上,然后伸手进口袋掏出手机,低头一看,是容琛。
“喂,总监。”她轻声接起。
“嗯,是我,小桐……”容琛打过电话来询问她的状况,关心地问了几句,并说如果她私事忙的话可以再请两天假。
尤桐心里感激,末了挂断电话的时候,说了句,“容琛,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