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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总裁只欢不爱 > 21块人民币?!

21块人民币?!

更不可能了!他的身价以亿来计,就算他不自恋,就算他从来不看八卦周刊,但是他也可以从周围诸多人的七嘴八舌里听闻到他们对于自己的评价与定位,青年才俊之类的词语已经被用烂掉,他怎么会可怜,他哪里可怜了?!

她的笑容依然如花,“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你还去参加婚礼,还随同蜜月旅行,你脑子进水了吧?!”

他用力咬牙,愤然说道,“你知道什么?!”

“什么什么?!”她抛掷酒瓶一周半倒酒,表情茫然。覀呡弇甠

他不甘示弱,想要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去参加婚礼、为什么会去陪同蜜月,可偏偏他什么也不能说,再者,他­干­嘛要跟她解释,随便她怎么想!

她蓦地停下动作,轻盈地把调好的酒放在他面前,俯下螓首,莹亮的眼眸直瞅着他,“还不止呢,你还费力兮兮地查会计事务所方面的资料,你可真是傻到家了!”她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他切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同样把这种讽刺还给她!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幼稚,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而且还有些不怀好意,但是他真的有那股冲动,不过,一想到她过往的遭遇,当她知道她比他要有口难言许多倍,他原本想要嘲笑她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而且还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罪恶。

每晚在俱乐部里,看到她辛苦地一张一张赚钱,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到胸口堵得慌,闷闷的,很郁结,教他眉宇堆叠,不能宽怀。

白天在公司,他对着桌上的那个木偶,时而在想,其实她比他更符合这个木偶的形象:孤单,勇敢,披荆斩棘,伤痕累累,义无反顾。

她才是又傻、又可怜呢!

“呃……你在想什么?!”尤桐瞧见他失神半天,终于忍不住发问。

“没什么。”黎远航蓦地回神,颇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然后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小桐,事务所是不是要开始招聘人员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已经在草拟招聘条款了,我参考过市场,审计员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主管方面和外务方面,我觉得可能有点难度,合适的人不太好选。”

“慢慢来,人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黎远航安慰说道,语气低沉和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真的像是一个哥哥对待妹妹那般温柔怜惜。

他翻了翻自己的名片簿,想要帮她联系一下朋友,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眉宇微蹙。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小桐,你有没有想过找以前的同事过来?!”

“呃……”尤桐面露为难,想是想过,但是她以前是在容氏上班的,她要是去找旧同事过来,那岂不是在挖容尉迟和容琛的墙角?!

那样好像不太好。

黎远航微微凝眸,望向尤桐写着担忧的秀颜,看出了她心里面的想法,但是他却不这么认为,跳槽是每一名员工的自由选择,只要不违背合同法,而一个公司能不能留住员工,是管理者的才能,而不是竞争对手的错,而且财务这一行跟其他行业不同,事务所更具有专业­性­,如果有合适的机会,相信会有不少人为之心动。

就不知道她会不会?!

他的脑海里再次闪过一张娇丽的容颜。

天哪,他怎么又想到她了?!

黎远航忽然懊恼。

◎ ◎ ◎

当晚,黎远航迟疑了许久,终于按下了胡蝶家的门铃。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为了小桐的事务所来挖角,仅此而已。

然而,当门铃响起的那一刹那,他又有些后悔,他好像太冒昧了,之前都没有打个电话之类的。

可是此刻已经容不得他返回,铁门“呼啦”一下拉开,他看到一张白纸一样的鬼脸,猛然后退一步,重新凝眸再看,才发现她只是在做面膜,调整了下呼吸,却还是心有余悸。

“你在搞什么?!”他烧着火苗的眼灼灼地瞪向她。

胡蝶也是一阵错愕,支吾问道,“你……你怎么会来?!”

对她说教

对她说教(2267字)

她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让黎远航莫名有些不悦,他挑了挑眉,“你确定要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胡蝶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当然不可以,她现在脸上戴着白花花的面膜,要是等会儿邻居回来了,看到她这个样子,不吓昏过去才怪!

她连忙侧开身,让黎远航进门,而她此举又让他蹙眉,她怎么这么没有防备心,怎么说他也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这么晚了,她竟然想也不想地就让他进门?!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胡蝶忍不住懊恼,这男人怎么这么难搞!

黎远航审度了一下情势,才稳步走进,胡蝶反手关了门,习惯­性­地去落锁,不料又被他说教。覀呡弇甠

“当有陌生人进房间的时候,不应该锁门,否则你在屋里有什么危险的话,跑都跑不出去,而且就算外面有人想要进来救你也会遭遇阻碍,这样你的危险指数就会大大增加,懂?!”

胡蝶美艳的脸蛋一阵扭曲,害得她面膜都差点要掉下来,他上辈子是福尔摩斯吗?!

“记住我说的话,下次不要再犯了。”他叮咛说道。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她怔忪地扬起眸,望向他清俊的脸庞,上面一抹温煦。

蓦地,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好似在发烧,庆幸有面膜覆盖着,才不会被他看出脸红。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赶紧转移话题,试图隐匿自己不正常的思绪。

黎远航也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说起正事,把尤桐事务所即将招聘的事情告诉了她,而他想问问她是否想要加入。亜璺砚卿

“我?!”胡蝶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

她当然也知道会计事务所的工作­性­质更专业,以后的发展也可能会更好,但是她现在急需用钱,容氏的待遇又很好,而且很稳定,让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更多的兼职,赚更多的钱,她不想跳槽,也不敢跳槽,她不知道如果没有那固定的九万块薪水她还怎么活下去。

虽然她的表情全被面膜覆盖住了,但是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完全没有想过要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

他沉默,为她感到一丝担忧。

她已经过了八年这样的日子了,每一年每一天都是这样,她没有想过未来吗?!

“你觉得我可以改变什么吗?!”她似乎是看穿他内心的想法,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眸如同平湖秋月,闪露着细碎的波光。

他怔愣地望着她。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活得这么奔波而又茫然,她的生活似乎只有赚钱,花钱,再赚,再花,不知道到哪一天才可以停歇,她具体几岁他不知道,但是也肯定是步入了**的阶段,她的人生可以这么下去吗?!

“你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状况吗,你想一直……这么下去?!”他含蓄地问道。

“不然呢?!”她反问,一丝苦笑。

她只有一个妈妈,妈妈也只有她一个女儿,母女俩就这么相依为命,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她也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该为人生大事做打算了,可是目前来看,她首先没有时间谈恋爱,而且她也不认为有哪个男人愿意负担起她这样的沉重担子,那不只是钱的问题,还有耐心,持久的耐心。

十五分钟到了,她取下面膜,去浴室洗脸,借由着冷水让自己起伏的情绪缓和下来,不是她不想改变,而是她无力改变。

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黎远航觉得自己的胸口蓦地发闷,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瞧清楚了一室简陋。

他想起她对他说过的话,每个人各自有每个人的人生,贫富差距他当然知道,但是,她这样挣扎地生活,真的让他看不下去。

胡蝶从浴室里走出,拿毛巾擦着脸,做过面膜之后,她的皮肤看起来更加柔润,晶莹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黎远航站在窗边,从玻璃中瞧见她的倒影,那亮丽绝艳的模样宛若一朵带刺的玫瑰花,美得惊心动魄,他忽然一愣。

的确,她很美!

他不得不承认,她可以利用她的美貌换取收益,可是……她不应该那样糟透自己。

想起那一日在开罗,如果当时他没有出现在那间酒馆,她是不是真的会把自己给卖了?!

思及此,他胸中蓦然一顿翻腾。

“胡蝶,你听说我。”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慎重,转过身来坐向沙发,打算来一大段语重心长的对话,“我知道你还是有分寸的,可是你不能这么过下去,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说我总有山穷水尽的一天,到那个时候我就会自暴自弃了?!”

“我不希望看到那一天。”他很认真地盯着她。

“黎远航!”她忽然笑出声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关心你!”他懊恼地咬牙。

她以为他是闲得没事­干­,开了大老远的车跑到这个又老又旧的楼区,对她说教吗?!

不,他一点都不想!

可是,他确实是有点不放心她。

才跟她认识短短的时间,他就已经在各种场合里看到她被男人纠缠,虽然她聪明、懂得进退,基本可以保护自己,但她这种行为就像是走钢丝,不知道哪一下子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你不是花瓶,你有学历,有能力,更有口才和交际手腕,你有很多长处,你不能这么一直委屈自己!”他不自觉地扬高了声调,“就算是为了你的母亲,你也应该好好想一想未来!”

“你想想看,如果她还清醒,她会愿意看到你为了负担她的医药费而这么过日子吗?!”

“虽然她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没能给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可是没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如果她知道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她一定是生不如死!”

“我拜托你,你好好想一想!”

一句接着一句的重话,从他的口中吐出,刺入她的耳膜,震撼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她怔愣着,望着眼前几欲咆哮的男人,他是真的关心她,他眼中的焦灼,如同火焰一般,熨烫着她的心房。

心在动摇

心在动摇(2008字)

“黎远航,你在为我担心,是吗?!”她怔愣着问道,甜软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不知是哽咽,还是什么。覀呡弇甠

“我不想看你误入歧途!”他说得义正言辞。

误入歧途?!

“这也应该算是关心的一种吧——”她不太确定地拖长了尾音。

黎远航眉微蹙,一丝恍然,他似乎也不知道答案,沉吟片刻,默然点了点头,“算是吧。”

胡蝶一颗心悬荡在胸口,眼神有一瞬间茫然,某种怦然在身体里窜动,让她的音调微颤,“……为什么关心我?!”

为什么?!

黎远航蓦然怔愣,眉宇之间的褶皱更深更重,像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清俊的脸庞上流露出困惑。

每当想不出问题答案的时候,他都习惯­性­地抽根烟,手下意识地摸向了口袋,略有些紧张似的问她,“介意我抽根烟吗?!”

“不介意。”她轻声回应。

他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咖啡­色­的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薄荷烟含在嘴角,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带打火机,双手摸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都还是一无所获。

“啪”的一声,橘红­色­的火苗映入他的眼眸,她在自家的茶几上找到一只打火机,为他点燃。

他一愣,缓缓地低下头,配合着她的身高,将嘴角的烟递到合适的位置,火苗点着了香烟的那头,盈盈火光中,他看着她,那张脸蛋就像桃花般鲜艳,肌肤白皙如玉,就好像一团烈火直直烫进他平静的心房,一时间他竟看得失神了。

烟雾朦胧,模糊了她的脸,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中蔓延。

他的心头竟慢慢涌上一抹不知名的惆怅。

当第一股白雾散去,视线又渐渐恢复了清晰,他的视线与她的胶着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心,都是怦跳。

蓦地,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僵局。

黎远航收神回来,移步走向窗边,他背对着她,接下电话,从容冷静地指挥着属下处理一桩商业交易。

她怔望着玻璃,倒影中,那个一身名贵西装,气质绝伦的男子,神­色­冷静,眼眸深沉。

他打电话的声音很低很沉,磁­性­的音阶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胸口。

“胡蝶……”低低的男­性­嗓音,让她回神,她额前的视线,对上那张英俊优雅的脸庞,他的眉里眼间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流露着清贵的气息,即便处于陋室,也有一股特别的潇洒。

他不知道何时走了回来,英姿飒爽,站在了自己面前,但是她却忽然觉得他的距离好远,仿佛不久之前那个对着她大声说教的男人,根本是她的幻觉。

黎远航看着她恍惚的脸蛋,“你没事吧?!”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她勾­唇­一笑,用最华丽的笑靥掩盖内心最深沉的情绪。

他狐疑着凝眸,她佯装无事,轻松地转身,倒了一杯白水来喝,一口一口慢慢地啜饮着,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沁凉了心间,不经意地问,“你公司有事吧?!”

“一点小事。”他平静地回道。

背对着他的娇颜,一丝凝滞。

她刚刚有听到,他所谓的小事价值八千万。

“我刚刚跟你说去会计事务所的事情,你好好想想,考虑一下。”他再次提及话题。

她轻轻咽下一口白水,“嗯”了一声,回过身来,又是笑容明媚,眉梢眼角都看不出任何失落。

“你和小桐以前就是同事,新环境你完全不必担心,就算有什么问题,我也会帮你……们的。”他真心地说道。

“我知道,我会考虑的。”

他欣慰似的点了点头,将指间的烟掐熄,准备告辞。

她送他到门口,昏黄的光线照着她的娇颜,关门的过程中,他的视线匆匆从她的脸上滑过,门缝闭合的刹那,他忽然伸手扣住门板,再次叮咛道,“锁好门。”

“你刚刚不是说不要锁得好?!”她故意反驳。

“随便你!”他有些生气。

她连忙安抚,“我开玩笑的,放心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他默然,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慎重,“有什么事情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们……是朋友。”

朋友?!

黎远航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胡蝶关上门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回到自己一房一厅的小公寓里,颓然地倒在沙发上,浑身的力气都好像忽然被抽光了一般。

可以让黎远航亲口承认是朋友的人,应该不会很多吧?!

她何其荣幸。

可是,她怎么高兴不起来。

茶几上,那只刚刚才使用过的打火机静静地躺着,红­色­的塑料壳外套,庸俗而又廉价。

她忽然觉得那颜­色­刺眼。

他燃下的烟灰,恐怕都比这个贵上一百倍!

他生活在与她完全不同的世界。

对于金钱权势,她以为自己早已经看透了,麻木得不会再懂得心酸寒凉,可是,在黎远航面前,她还是觉得自卑了。

捞起一个抱枕,盖住了脸,内心却还是惶然,咬着­唇­,觉得一颗心空得可怕,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不知所措。

她到底要不要辞职,要不要去追寻新的人生起点?!

如果她真的去了小桐的事务所工作,她是不是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在动摇。

开业现场

开业现场(2065字)

若­干­天后,尤桐的会计事务所正式挂牌营业,举行了一个简单却不失隆重的剪彩仪式。

黎远航自然是要出席,并且以出资人的身份招待各方宾客,外人眼中,他和尤桐无亲无故,又不是男女朋友,为她投资一间事务所显然是引人猜疑,这个时候黎洪涛站了出来,声称尤桐是自己的­干­女儿,虽然不同姓,但也算是一家人。

众人恍然大悟,更是想起了婚礼的时候,正是黎洪涛牵着尤桐的手走进教堂,将她交给容尉迟,原来是父女的关系,怪不得如此。

“谢谢……谢谢爸爸……”尤桐感激地说着,这一句“爸爸”差点让黎洪涛老泪纵横。

这个十几年来一直备受黎家冷落的女孩,在这一刻,终于成为了黎家的一份子,终于不再叫他“黎叔叔”了。

尤桐的眼中蕴着点点泪光,从很小的时候有记忆开始,她就渴望自己能够有一个爸爸,现在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她想妈妈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一旁,黎远航亦是有些动容,黎佳期更是有些情难自禁,眼眶泛红,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哎,尤桐,你要努力知不知道,不要把哥哥的钱给赔光了才好!”她酸酸地说道。

“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尤桐微笑地保证。

“这还差不多!”黎佳期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尤桐有这个能力,一定会把事务所做得有声有­色­,同样是学会计的,她忍不住嫉妒。

黎洪涛似乎是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便顺水推舟,“佳期,你跟小桐是同专业的,等过几个月,宝宝再大一点,你也到这里来工作怎么样?!”

“我才不要,这里地方这么小,闷也闷死了!”黎佳期故意嫌弃地说道,但是语意一转,又道,“不过,我会偶尔来监督一下的!”

“你这孩子……”黎洪涛气得忍不住瞪眼,尤桐却只是但笑不语。

黎远航无奈地摇头,都已经是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他微微移开视线,不经意间在人群当中捕捉到一道娉婷的身影。

◎ ◎ ◎

剪彩仪式过后,有一个自助式的小型聚餐,忙碌了好长时间的胡蝶终于有机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正装,白­色­翻领的衬衫,乌黑的秀发绾起,将惊艳绝伦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一进入会场立即吸引了许多男人的目光。

她环视着会场,避开迎面而来的宾客,坐到角落里准备填填肚子。

考虑了许久,最后她还是决定加入尤桐的会计事务所,给自己一个新的机会。

这里的薪水每月八万块,虽然没有容氏的高,但幸好相差不多,在她的承受范围内,而且从专业发展上来说,事务所的工作更有前途,事务所内有许多资质深厚的人士,可以交流经验,这些年来,除了基本的工作职责,她基本没有再碰过书本,她想自己真的应该充充电了。

兼职的话她可以不必再去酒吧**之类的地方了,因为小桐说会多给她分配一些零散客户,抽成的钱也能有不少。

总之,在不减少收入的前提前,她换了一个更好的环境、更有前途的工作,她终于也可以过相对正常一点的生活了。

思及此,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忍不住拿了一杯香槟,细细品尝。

钢琴师修长的手指轻敲在黑白琴键上,弹奏出一串串优美的旋律,听得她心情愈好。

“啧啧,笑得这么开心,可真让人嫉妒!”戏谑的男声从身侧传来,她一抬眸,瞧见旧同事楚阔徐徐而来。

楚阔与尤桐曾经也共事过,今天也来捧场,而他与胡蝶共事的时间则更长,从最初的看她不顺眼,到后来的渐渐熟识,发展成类似于姐弟的友谊,但每次见面,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都会很浓。

一双美眸微微眯起,楚阔却依旧是痞痞地,拉开椅子就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嘴角微撇,“瞧你,穿得这么正式,看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的确,事务所的人走出去背脊都特别直,不过你的表情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兴奋,微笑实在不是你的风格好吗?!”

“要你管!”胡蝶心情好,决定不跟他计较,不过吃亏从来不是她的格调,红­唇­一扬,忍不住讥笑道,“你最近不是失恋吗,怎么这么有心情来这种喜乐的场合?!”

楚阔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台北的女孩子他真的搞不定,还是美国的洋妞合得来,“算你狠!”

“谢谢夸奖!”她没好气地回道。

“你这种女人简直是……”楚阔瞪了她美丽的侧脸一眼,愤怒地喝了一口香槟,“你小心嫁不出去!”

“你少咒我!”胡蝶回瞪他一记,用力咬了一口美味的泡芙蛋糕,还没有来得及咽下,楚阔便忽然凑近,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道,“七点钟方向,有个男人一直在看你。”

“你以为我会信?!”她护好自己的酒杯,免得被他投放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

“我说真的!”楚阔又瞥了那个方向一眼,眯了眯眼,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我没戴眼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敢肯定他是在看我们,是你的追求者吗,好像很仇视我的样子……”

胡蝶秀眉微蹙,瞧他说得有模有样的,心里不禁泛起了狐疑,她思索几秒,收好了自己的酒杯,然后侧身,朝着楚阔所指的七点钟方向望了过去。

视线越过其它宾客,落在了远处站在舞台旁边,正在与人交谈的黎远航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蓦然交汇。

(端午节加更)

(端午节加更)(2028字)

胡蝶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心底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整个人莫名地感到紧张,明明相隔了那么远,但是好像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感觉到他的存在似的,但她仍然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佯装镇定,端起酒杯朝着他示意了一下,然后啜饮着香槟,当做感谢,感谢他给了她这样一个新的机会。亜璺砚卿

黎远航默默然,轻点了下头回应她的敬酒,也同样举杯轻饮了一口手中的香槟,余光扫到她身边的楚阔时,黑眸不自觉地微凛。

楚阔虽然没戴眼镜,但是直觉很准,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似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半眯起眼眸,深觑了胡蝶一眼,小声嘀咕道,“你的真命天子出现了?!”

“你给我闭嘴!”她怒瞪了他一眼,将一小块蓝莓­奶­酪送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却隐隐渗透出一丝苦味。

视线已经收回,但是黎远航俊帅有型的样子已经深入进她的脑海,今天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装,内搭白­色­衬衫,他身上的西装熨烫得端挺笔直,衬得他身形愈加挺拔,犹如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但不同于男模平板瘦削的身材,他的肩线结实宽阔,看起来很能给人以安全感,他完美得几乎没有缺点。

只是这样出­色­的他,会教她心生畏惧。

那天晚上他在她家对她说教的情形,尽管已经隔了这么久,她每每想起来,内心仍就是忐忑。覀呡弇甠

他对她严厉的训斥,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的心跳加速,思绪奔腾,他为她担忧是真的,可是她不能会错意,黎远航是跟她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人,不要说喜不喜欢,就是做普通朋友,也是她高攀了。

羽睫掩落,一丝失落,朱­唇­浅牵,一抹苦笑。

神­色­几许黯然,淡淡的酸涩在胸臆间漫开。

这么多年来,她从没有遇到过心动的男人,遇到他,是她的幸运,也是不幸。

仰头,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头微醺,但她却依然清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 ◎ ◎

会场的另外一角,是孩子们的天地,特别规划出来的儿童用餐区里,有为数不少的小朋友,他们都是跟着家长一起来参加剪彩仪式的,大人们有正事要谈,孩子们却只有两个任务——吃,还有玩。

容容和蓉儿今天当然也出席了,而且全都­精­心打扮过了,容容穿着黑­色­的小西装,胸前还配着窄版领带,脚上是黑亮的小皮鞋,看起来就像个小绅士,帅气十足,五官完美的小脸上不苟言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隐约可见他长大后是如何的俊魅。

蓉儿则是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脚上套着蕾丝小袜和同­色­系的软布鞋,粉­嫩­可爱的脸庞,红润得像颗苹果,粉雕玉琢的小小人儿,那模样说有多讨人喜欢,就有多讨人喜欢。

这不,一个看起来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小男孩儿便走上前来跟她说话。

“你好,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蓉儿还在埋头吃冰激凌,闻声后抬起漂亮的小脸蛋,还没说话,便先回应对方一记可爱的笑容,可是嘴角的弧度才弯到一半,她身旁的容容就冷冷地开口。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吗?!”他半眯着眼眸,瞪视向那个男孩儿。

“呃……”男孩儿微微一怔,懊恼地说道,“也对,我叫……”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叫什么,我妹妹更没有兴趣,她不会跟你们去玩,就这样!”冷冷地说完,牵着蓉儿的小手走了。

怔愣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那个男孩儿,另外一个是蓉儿。

“哥哥……?!”粉­嫩­的小脸上一半苦恼、一半疑惑,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在西西里岛上她丢了手帕之后,哥哥就总是神经兮兮的样子,每次有小朋友过来跟她讲话,他都会冷冰冰的,好凶哦!

单纯的蓉儿没有发觉,哥哥每次冷眼相对的都是男孩子,呃,当然,他对女孩子也同样不怎么给面子。

“哥哥,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再弄丢手帕啊?!”蓉儿傻傻地问道,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了。

容容英挺的小眉毛微微一皱,她丢的何止是手帕那么简单,是初吻啊初吻!这个小笨蛋!

一想到那个偷亲了他妹妹的家伙,容容的心里面就又开始蹭蹭冒火,恨不得挖地三尺把他揪出来,然后狠狠揍上一顿!

“哎呦,哥哥你真小气!不要担心啦,妈妈不是又给我买了新手帕吗,而且太爷爷也说了,他会再给我买一百条哦!”蓉儿天真地劝道。虽然她也觉得丢了那条手帕很可惜,但是找不回来了也没有办法,哎!

她无辜地眨着圆眸。

容容顿时觉得挫败,为什么他会跟她是双胞胎啊,这明显是在考验他嘛,时时刻刻为她担心,随时随地要照顾她,他好辛苦啊!

而且她还总是跟他唱反调!

就好比今天,妈妈的事务所开业,他本打算和她一起送个小礼物给妈妈,可是她偏偏要跟爸爸合伙儿,真是气死他了!

“哥哥,我还想吃冰激凌……”她扯着他的衣袖撒娇。

“……”

“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拿。”她松开小手,瘪着小嘴说道,然后脚跟一旋,又走向了冷饮区。

“等一下……”容容很是无奈地追了上去,她这么蠢这么呆,他可怎么放心得下啊!爸爸妈妈可千万不要再生妹妹了,不然他真的会疯掉!

(端午节加更2)

周亚菲也前来参加了剪彩仪式,会场上遇到了不少商业同仁,这种场合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交换名片、拓展人脉得心应手,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力不从心,吵闹的人群让她觉得有些头晕,很想要找个地方静静坐一下。

视线一转,她瞥向了儿童区,虽然那一带小孩子们也是吵吵闹闹,但起码不用虚与委蛇,她脚跟一旋,走了过去。

儿童区里,大部分都是小朋友,偶尔有几个大人前来看望,不放心宝贝的妈妈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大谈育儿经,欢声笑语不断,让她听着也觉得舒心,尤其是那些可爱稚­嫩­的童声更是让她不自觉地微笑。

她的视线逡巡了一圈,寻找着容容和蓉儿的身影,虽然小孩子很多,但因为他们优秀的外貌是那样出挑,又是双胞胎形影不离的关系,所以她很快就瞄到了他们的所在,两个人正在冷饮区吃冰激凌,不,准确的说是,只有蓉儿吃得开心,容容则是纯粹陪同。

周亚菲不禁莞尔,真是一对可爱的宝贝!

“容容,蓉儿——”她朝着两个小家伙走去,可刚刚转过吧台,侧面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便将手里的果汁打翻在地,“砰”的一声,吓了她一跳,周围人群也是**。

小男孩也是哇哇大哭起来,幸好没有受伤,碎片也没有伤到人,只是杯中的果汁流了满地。

周亚菲因为距离最近,便连忙蹲了下来,安慰着小男孩,“小朋友,别哭了,阿姨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男孩用力点头,哭着说,“呜呜……我要妈妈……”

“好,阿姨带你去找妈妈,但是你不准再哭了哦!”周亚菲轻轻拍着小男孩的肩膀,柔声you哄,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流露出母爱的光辉。

她牵起小男孩的手,绕过吧台,可才走了两步,脚下便是一滑,原来是鞋跟沾染了小男孩打翻在地的果汁,大理石地面湿滑,导致她重心不稳。

“啊——”她一记惊呼,因为怕自己的重量带倒小男孩,便连忙松开了他的小手,然后她自己整个人朝着吧台栽去。

幸好距离近,她及时抓住了吧台的边缘,没有跌倒,但是因为事发突然,她为了保持重心,猛地一跨步,她膝上的窄裙“唰”的一声,布料顺着裙摆侧面的小开叉撕裂开来,她感觉到一股凉意瞬间席卷上左侧的大腿。

周亚菲直觉不妙,连忙低下头来,只瞧见左侧裙摆处那个颇具创意的小开叉设计无限扩大,一直裂开到了大腿的位置,连裙子里面的白­色­内衬都看得一清二楚。

耳根忽然一阵灼烫,羞窘的红潮扑上­精­心打扮过的白皙脸颊。

“天啊,小姐,你没事吧?!”关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小男孩直呼,“妈妈……妈妈……”

周亚菲扭过头来,瞧见小男孩的妈妈一脸担忧和歉疚,“小姐,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没事……这只是一点小意外……”她连忙挤出微笑,摇头说“没事”,一手紧紧攥住了裙摆,以防止春光外泄。

“小姐,你的裙子……”

“没关……”她的话还未说完,一抹高大的身影便忽然压覆了下来,周亚菲愕然地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男人的俊颜——容琛。

“你怎么过来了?!”她怔愣地问。

“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我不过来行吗?!”容琛没好气地说着,关心地询问她的状况,“你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她伤的是自尊!

容琛微微松了口气,这才低下头来观察她的情况,只瞧见她裂开的裙摆处露出一大截白皙you人的美腿,虽然她小手紧紧揪着布料,但那一截粉­嫩­还是若隐若现,大腿的三分之二都露在外面,那甜美**感的模样,很轻易地就能勾动着男人本能的视觉感官,他的眸­色­不自觉地加深,呼吸也忽然变得有些不稳。

察觉到他的灼灼视线,周亚菲立即倒抽了口气,悍悍地说道,“喂,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啊,快闭上眼睛,不准看,听到没有?!”她忍不住对他横眉,只是此刻她窘迫的样子,让她的语气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还带着几丝娇柔。

“呃,抱歉,我‘又’忘了非礼勿视了。”他故意使用了一个“又”字,显然是意有所指,是说那一次她在试衣间内的窘况。

“闭嘴啦!不许再提那件事!”周亚菲暗暗咬牙,一双美眸里燃烧着火焰。

容琛连忙举手投降,但眼底依然闪烁着笑意,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她接过,把衣服围在腰间,两个袖子则打成一个结,衣服总算遮住了她差点曝光的大腿。

“谢谢。”小脸微红,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容琛瞧见她像是小女孩一般羞红了脸,很可爱,他嘴角不禁轻勾,这个女人除了在办公室立聪明能­干­之外,其他的时间就基本都是低能。

看到他俊脸上的丝丝笑容,周亚菲不禁懊恼,红着脸,窘得无地自容,怎么每次她出状况的时候都被他撞见,真是气死人了!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他的钱!

“你在偷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刚刚是在助人为乐,帮助小朋友耶!你应该表扬我才对!”她扬起下颌,姿态依旧那么强势,宛若高高在上的公主。

容琛连忙附和着说道,“是是是,周公主你最伟大!”

“哼!”她轻声一记,耳根再次烧红。

怀孕了吗

“为什么我最狼狈的时候总是遇到你啊?!”她小声嘀咕着,一张俏丽的脸蛋气得通红。

“我想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特意要我扮演白马王子来拯救你这位落难公主。”他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边扶着她的腰绕过吧台,以免地面湿滑她再摔倒。

对于容琛温柔细致的举止,周亚菲心悸不已,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渗透到她的肌肤里,暖味的举止,令她心跳不自觉地加快,甚至是面红耳赤,可她还是忍不住跟他呛声,“你以为你穿了一件白衬衫就是白马王子吗,骑白马的也可能是唐僧好吧!”

容琛忍不住嘴角抽搐,他白衬衫是穿在里面的,如果不是把外套脱给了她,他会这样?!

“我不是唐僧,是猪八戒,行了吧?!”他没好气地回嘴。周公主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是生活白痴,但是却死不承认。

她嘴角一弯,有这么俊美的猪八戒吗?!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儿童区,周亚菲别别扭扭地观望着四周,幸好这里人不多,她不会太过尴尬,但是她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实在没有办法走出去,一时间陷入了窘境。

“要不我去帮你买条裙子回来吧,对面就有­精­品店。”容琛提议说道。

“好吧。”她白皙的脸颊又不争气地泛起两抹羞窘的红潮。

“我能问一下周公主的尺寸吗?!”他嘴角噙着笑意,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窘迫的模样,故意逗她,“28对不对?!”

“26啦!”她拍着他的肩膀,娇声抗议道。

感觉到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砸在他的肩膀上,跟小猫挠痒痒差不多,他忍俊不禁,更想逗她,“周公主,你能不能温柔点,这里是公众场合,小心你这幅撒泼的样子被客户看到啊!”

“呃,哪里有客户?!”她果然立即收手,四处张望,显然非常在意自己的职业形象。

容琛瞧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得想笑,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女人像是她这样,工作上聪明能­干­,骄傲得像是公主,但是生活里却像是小女孩错漏百出,让他不禁觉得有趣。

周亚菲视线扫过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知道他是在故意逗她,忍不住懊恼,抬脚就踹了他一下!

容琛闷哼一声,这女人竟然真的这么用力!

“你快点去买裙子啦,我到休息室等你。”她推着他,不敢停留太久,生怕自己狼狈的样子引人侧目。

说完,灰溜溜地走向楼梯的方向,高跟鞋“蹬蹬”踩上台阶,因为太过慌忙,有好几次差点踩空,惊得容琛心脏快要跳出来,幸好她有惊无险,待看到她安全转过拐角,他才放心离去。

◎ ◎ ◎

半个小时后,周亚菲在楼上的休息室内更换裙子。

不得不承认,容琛的眼光挺好的,他帮她买了一条很优雅的压折拼接窄裙,腰间的蝴蝶结装饰展现柔美气息,又不失高贵的女人味。

她四处寻找着小剪刀之类的东西准备拆掉吊牌,但翻开一看,发现吊牌竟然已经事先减掉了,他真细心。

嘴角边一抹甜蜜的笑意。

解开腰间属于他的外套,然后把自己残破的裙子褪下,换上新的,但……腰怎么这么紧?!

都说了是26的了,居然还买错?!

她秀眉微蹙,有些气愤地低头查看商标,咦,是26的,没错?!

周亚菲不禁面露狐疑,对着镜子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发现自己的身材依旧火辣完美,除了……小腹微凸。

当下她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要知道,她都对自己的各个方面都要求甚高,身材也一样,竟然会发生这种身材走样自己都还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不能容忍了!

怎么会哪里都没胖就光胖小腹?!

她努力回想,糟糕,那位上次让她在船上出了大糗的“好朋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拜访她了。

她、她、她……怀孕了吗?!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亚菲,你好了没有,你没事吧?!”休息室的外面,容琛等了好半天,忍不住有些着急。

“没、没事!”周亚菲猛地回神,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深呼吸一口气,快速地把裙子穿好,虽然有一点点不合身,但勉强可以对付,可是她的脑袋里却是一团乱,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最近她好像是有点不对劲,总是感觉到疲惫,还特别犯困,偶尔会头晕,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整个人发蔫……可是她并没有想吐啊,是怀孕吗?!

她狐疑着,这种事情她又没有经验,自己也不确定,扯了扯裙摆,略有忸怩地走了出去。

“怎么样,我选的裙子你还满意吗?!”容琛上下打量着她。

感受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流连,周亚菲心悸不已,微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不喜欢?!”他狐疑地问道。

“不是。”她抬起美眸看向他,视线对上他的俊脸,眼神十分茫然。

容琛瞧见她脸­色­不对,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我……”周亚菲神­色­惶惶,僵在原地怔望着他,愣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自己也不确定,又怎么该对他说呢,虽然他们两个有过协商,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就结婚,可是……可是这个还是太突然了。

“你到底怎么了?!”容琛追问道。

等待结果

等待结果(2086字)

“没怎么啊。亜璺砚卿”周亚菲微笑着回应,佯装无事。

容琛不由得蹙眉,总觉得哪里奇怪,他俯下头来,认真凝睇着她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他心里有些狐疑,她挽着他的臂弯说道,“我们赶紧下楼去吧,都耽误这么半天了。”

“走吧。”他的语气里一丝怅然。她不肯说,他也不能逼她。

到了楼下,依旧是衣香鬓影,谈笑风生,两人虽然是一起下楼,但是很快就被前来寒暄的人群给冲散,与容氏交好的人拉着容琛交谈,与周氏交好的人则是将周亚菲团团围住。

往日里,周亚菲对这种场合可以说是应对自如,可是今天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就算是面对有可能达成合作的大客户,她也兴致缺缺,人还站在会场里,可是心思却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瞄向儿童区,看着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她的心仿佛变得柔软起来。

她尤其盯看着容容和蓉儿,两个小家伙虽然是双胞胎,但也并非是一模一样,除了眉眼之间的神韵相似,蓉儿长得更像尤桐,容容则不折不扣是容尉迟的缩小版,她不禁幻想着,她和容琛的孩子会是长什么样,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如果是男孩,会长得像他吗,如果是女孩,他会愿意让孩子跟她姓吗,毕竟周家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脑子里不断地充斥着一个又一个问号,接连不断的问题陆陆续续涌来,想得她头都痛了。『课外书*首*发』

原本以为他们协商过,孩子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

浑身忽然一下子无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她走向餐饮区,拿了个托盘,用小夹子取了一些吃的东西,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拿起小叉子吃了两口水果,水润的蜜桃被切成小块,入口甘甜,她觉得好吃,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口。

唔,真甜!

呃……等等,甜?!

一般来说,怀孕的话,不都是喜欢吃酸的吗?!

她怎么没有?!

难得不是怀孕?!

进食的动作忽然一停,她顿时觉得嘴里的东西好像没那么好吃了。

◎ ◎ ◎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周亚菲恍惚了三天。

她是独生女,没有姐妹,这种事情又不好意思去问母亲,所以拖拖拉拉,三天后她终于鼓足勇气,走进了医院。

本来想去药局买验孕­棒­来先自己测测,但是她觉得那样更窘,而且万一搞错了结果,可就尴尬了,所以还是直接去医院,来个痛快。

因为台大医院里有熟识的人,所以她没有敢去那里挂诊,而是选了另外一间医院——长庚医院。

车子徐徐驶入长庚医院的停车场,周亚菲观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狗仔之后,才敢推开车门下车。

天气有点热,但她还是坚持穿了长袖,领子也稍高,脸上还特意戴了一副墨镜,显然,她是想低调行事。

脚上的高跟鞋也降低了两公分,走路的时候刻意放轻了力度减小声音,但是速度很快,看准了门口的位置后,她快步奔了过去。

长庚医院的人也很多,排队挂号的队伍排得长长的,周亚菲站在长龙里,等得心焦。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才轮到她,挂了­妇­产科的号码。

填单子的时候,她的脸颊不自觉地泛红,手也微微发抖。

周亚菲不禁懊恼,她签上亿的合同都镇定自若,怎么写这几个字就紧张了呢?!

可恶!

因为是生平第一次自己来医院挂号看诊,所以她不太能搞得清楚流程,单子填写了两遍才合格,磨蹭了好几分钟才搞定,又问了问人,得知­妇­产科是在4楼。

她挂的医生是个教授,年纪颇大了,老太太带着老花镜,隔着那厚厚的镜片觑了她一眼,问了些惯例问题,她一一回答,老太太连连皱眉,偶尔还摇头。

“医生,我到底是不是怀孕了?!”她紧张地问道。

“现在还不确定,等尿检结果吧。”老教授在病历本上“唰唰”划了几笔。

“哦。”语气里几丝失望。

“下一个!”老太太开始召唤下一个病号,周亚菲怔愣着起身,伸手拿了试杯,去了趟洗手间,然后把试杯交给化验室的护士,然后在走廊里等候结果。

长椅上,周亚菲心焦地等待。

◎ ◎ ◎

同一时间,尤桐和胡蝶一起来到了长庚医院。

尤桐要帮会计事务所里的职员办理医疗保险,胡蝶处理这些手续之类的问题最在行,而且对长庚医院又熟,便陪着她一起来了。

果然,在胡蝶的带领下,她们很快就摸清了门路,两人直接前往7楼的办公室办手续。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4楼,­妇­产科的大牌子赫然在立。

电梯里的人鱼贯而出,然后又有人进来,尤桐和胡蝶被挤到了边上,尤桐手里抱着文件,微低着头,忽然听到身旁的胡蝶讶异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尤桐扭头问道。

胡蝶懦了懦红­唇­,没有说话,只是递了个眼­色­给她,尤桐狐疑着,顺着胡蝶所指的方向望去,只瞧见走廊的长椅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亚菲?!

看错了吧?!

不必说,周家肯定有家庭医生,而且指定到台大医院看诊的,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尤桐直觉是自己眼花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听闻到护士一声大喊,“周亚菲——”

诊断出来

诊断出来(2071字)

“真的是……”尤桐瞪圆了眼眸,正要跨步走去看个究竟,电梯门却“刷”的一声关闭了,电梯徐徐上升,前往更高的楼层。『课外书*首*发』

与此同时,周亚菲从长椅上站起,内心惴惴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手里的提包握得死紧,掌心因为紧张而一片潮湿。

再次坐到了那个老教授的对面,她瞧见老太太眉心的褶皱比之前的时候更重,搞得她愈加心慌。

“周小姐,是吗?!”老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抬眸问她。

“是。”周亚菲立即坐得笔直,像小学生一样乖。

“嗯……”老教授拖长了尾音,上下打量着她,不疾不徐地说道,“看你这个样子,是个白领吧,工作不要太拼命,要多注意身体啊,你现在内分泌失调,身体是外强中­干­,饮食、睡眠等多方面都要调整,我这里没有检查出你有什么­妇­科问题,去重新挂号去看看肠胃吧。”

“肠胃?!”周亚菲怔愣住了,一脸错愕,“我不是……不是怀孕吗?!”

“不是,当然不是。”老太太很肯定地说。

“可是……我那个好像很久没有来了……”周亚菲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得知没有怀孕的结果后,心里蓦然失落。

“你那是月经不调,内分泌失调导致的,从你现在的状况来看,还不算是什么毛病,你主要还是肠胃方面的问题,你之前说腰围变粗,那可能是小腹胀气引起的,而胃口变差,也是因为这个,建议你吃东西的速度不要太快、或是边吃饭边说话,多注意运动,办公室白领很多人都会得这种毛病,不过没有大碍,你去肠胃科看一看,开点药,就没事了。”

她一直憋着的气松了下来,轻轻地“哦”了一声,语气怅然。

奇怪,她不是应该松口气的吗,可是为什么会感到这么失望呢?!

想一想,现在要是忽然冒出一个孩子来,她得多麻烦,没有不是正好吗,一切的一切,可以说是完美至极,她应该感到非常开心的,可是……可是她却真的好难过。

周亚菲很有些沮丧地站起身,落寞地离开了­妇­产科,转而去挂了肠胃科。

果然,肠胃科的医生告诉她,她是这方面的毛病,开了一些药,并叮咛她平时要注意调理,常喝粥汤,多做运动等等。

根本和怀孕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亚菲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又失落,拎着药包悻悻然地离开了长庚医院。

◎ ◎ ◎

另一方面,尤桐搭乘电梯到达了7楼,可是她没有去办公室办手续,她担心周亚菲的状况,所以把手里的文件全都交给了胡蝶,让她稍等,然后径自按下电梯的下降健,重新回到了4楼­妇­产科。

“周小姐?!哪个周小姐?!”被问询的护士一脸茫然,实在怪不得她,这每天人来人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尤桐详细地说了名字,护士小姐才想了起来,“哦,那个周亚菲小姐啊,她刚刚走了。”

“走了?!”尤桐愕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有周亚菲的电话,但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看亚菲的样子好像是偷偷摸摸来的,不想被人知道,所以她贸然过去询问的话可能不太好,但是她又不放心,想了想,她决定先打个电话给阿迟,跟他商量一下。

◎ ◎ ◎

此刻,容尉迟正在公司开一个重要的高阶主管会议,容氏顶楼的第一会议室,大得不可思议,依然是走简约的风格,只有几盆巨大的绿­色­植物中规中矩地摆放在各个角落,为冷硬的空间里增添了几分生气。

会议室内的气氛紧绷而又严肃,位于七十七层的高度,这里彷佛是处于另一个时空一般,只是偶尔天边飘动的白云掠过,提醒着现实。

五分钟后,会议桌前的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坐在巨大的木制会议桌首席位置的那个男人发号施令,而那个主宰一切的男人,正是容尉迟。

他此刻正稳稳地坐在黑­色­真皮的座椅上,静静聆听着属下的汇报,下面的人全都望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神或是某个微小的动作里窥视一二,但是他整体给人的感觉,是冷淡而又深沉,像团阳光穿不透的浓密乌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吟的他,如同美洲的野生豹那般,危险而又魅人。

“总裁,不知道您对刚刚报告的看法是……?!”刚刚汇报完的某部门经理,看着不发一语的总裁大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说完已经快五分钟了,可是总裁大人没有任何指示,害他只能尴尬地站在原位,冷汗淋漓。

“逻辑有问题,重新做过。”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下一个。”

又一名部门经理连忙站了起来,点开笔记本里的演示文稿,“容氏前几个月的业绩……”

忽地,一串乐音扬起,谁的电话响了。

众人的心一下子全都提到了嗓子眼,是谁在找死?!

所有人都做好了挨批的心理准备,可是下一秒,只听到容尉迟发出一记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音,“喂……”那音­色­温柔,恍若春江花月,又过了几秒,那声音转折,带着一丝奇异的高昂,“……怀孕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全部面面相觑,总裁夫人又有喜了?!

容琛也是一怔,好奇的目光瞥向了左侧,只瞧见容尉迟朝着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散会,其他人鱼贯而出,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恭喜。”还没等容琛开口,容尉迟便先声夺人,容琛一头雾水。

(端午节加更3)祝大家节日快乐

“恭喜?!恭喜我什么?!”容琛难得的错愣,一张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几许茫然,他微微凝起双眸,试图从容尉迟的脸上勘探出玩笑之意,可惜完全没有,他不禁皱眉,“拜托,你把话说清楚点好吗?!”

容尉迟淡淡牵­唇­,不疾不徐地说道,“小桐在长庚医院看到了周亚菲独自一人,她去了­妇­产科。”

长庚医院?!

­妇­产科?!

容琛的表情微微有了一些变化,但是他不太敢相信似的,这一刻他似乎对自己的智商和情商都产生了怀疑,怔忪地又问,“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要当——爸爸了。”容尉迟故意说得很慢很慢,一副好整以暇地欣赏姿态。

闻言,容琛一瞬间僵掉,手中的卷夹“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

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意外、震惊、惊喜等等表情交错而过。

他牵了牵­唇­角,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行动力却比语言能力强上百倍,下一秒,容尉迟只觉得眼前忽然刮过一道旋风,会议室的门“砰”的一声,门板险些被摔坏。

◎ ◎ ◎

周亚菲离开长庚医院后,驱车回到住所换了一套衣服,大约在十点钟的时候,抵达周氏。

如同以往聪明­干­练的模样,她身着一袭米­色­丝质衬衫,下搭黑­色­窄裙,合身的剪裁包裹住她曲线完美的身材,脚踩一双两寸半的高跟鞋,走进办公大楼。

“周总,上午好。”总机妹妹起身,向她打招呼。

“好。”

她微微一笑,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门开启后又闭合,徐徐上升,在抵达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后,她跨步走出,早已经恭候多时的助理立即走过来汇报,“周总,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随后可以开始开会。”

“OK,我知道了。”周亚菲点了点头,拎着公事包先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将公事包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取出手提电脑,与此同时,助理将一打文件递过,恭敬地说道,“周总,这是开会的资料。”

“嗯。”周亚菲接过文件,稍稍过滤了一下,又问,“我今天的行程还有哪些?!”

“下午两点要听取汪经理的项目报告,四点半有一个商业访谈,是平面媒体,不需要录像,我已经请对方事先拟稿,整理后我会送进来请您先过目。”助理尽职尽责地汇报道。

“我知道了。”周亚菲快速整理好了开会要用的东西,然后把公事包放在一旁,手,忽然顿了顿。

她重新拿起,从公事包的侧面小格里掏出几盒管肠胃的成药,丢进了抽屉。

眼底有一丝落寞,一闪而逝,她佯装不在意,淡淡地收回目光,夹起文件夹起身步向会议室。

如同往常一样,周亚菲做起事来­干­净利落,巾帼不让须眉,教人叹服。

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忽然——

“砰”的一声,会议室那扇昂贵而沉重的大门被人撞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豁然出现在门口。

周亚菲的发言被打断,她不悦地蹙起秀眉,闻声望向了门口的方位,一下子愕然,“容琛?!”

他身着一件淡­色­的直条纹衬衫,不同于往常的英挺整洁,最上面的两颗钮扣被解了开来,微微敞露出一截古铜­色­的肌肤,领带也早已经拉松,松松垮垮地圈在脖子上,两只袖子更是挽得高高的,袖口散着,皱巴巴的,像是跟人刚刚大­干­过一架似的。

“对不起,周总,我……我……我拦不住容先生……”会议室外面负责接待的女职员怯懦地解释道。

与此同时,会议桌上的分机响起,楼下总机妹妹急急地汇报道,“对不起,周总,我……我们都拦不住容先生,他……他打倒了两名保安……”

周亚菲神­色­愕然,但容琛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大步冲进会议室,一双深邃迷人的桃花眸逡巡一圈,快速而又­精­准地瞄到了周亚菲的身影,想也不想地就举步朝她走去,到了她跟前,他疾走的步伐猛地一顿,停了下来,深刻的五官,严肃的表情,认真的眼神,定格望向她,“你怀孕了?!”

“呃……?!”周亚菲倒抽一口冷气,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她就有了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会议室内,全场哗然,可是她只感觉到容琛一个人的存在,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低头,俯向她。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对视,却是第一次这般深重而仔细地对视,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在他的瞳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感觉到了自己血液在流动,它们顺着身体里的脉络,以飞行般的速度滑冲向大脑。

她的脑袋瞬间混沌,她的呼吸也几乎快要停止了,望着那张熟悉的俊庞,心里面百味陈杂,有甜有苦,酸涩交织。

她回望着他,不言不语。

看起来他是已经知道她去医院检查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什么想法,他是希望她怀孕,还是不希望?!

“呃……周总,容先生……你们要不要……单独谈谈?!”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询道。

两人同时回神,只瞧见一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猛瞧着他们,呃,不,更准确的说,是99%的人都在瞧着她,幸好有会议桌挡着,否则她的肚子一定会被盯出窟窿来。

周亚菲立即弹跳而起,抓着容琛的领带就将他整个人拉出了会议室。

(冲400金牌)

“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用力关死,可是门缝闭合的那一刹那,周亚菲清楚地听见了里面一­干­等的唏嘘声,天哪,她的一世英名尽毁!

“容琛,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我真的会被你害死!”周亚菲又羞又气,将容琛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动作十分粗鲁,容琛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多少,一身狼狈,可他却丝毫不在乎,只一味关心她的状况,“亚菲,你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孩、孩子?!

周亚菲顿时崩溃,哪来的孩子啊?!

她一个头两个大,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的紧张与关心让她心里面感到甜蜜,但是……她并没有怀孕啊!

思及此,心底里那一抹微甜渐渐地转化成苦涩,她有些心虚似的垂下粉颈,小声地说,“我没有怀孕。”

“什么?!”容琛摆明不相信。

“真的啦!你不要这样看人家……”她躲避着容琛研究的目光,身子略略偏开,脸不自觉地泛起两抹羞红。

“你都脸红了,还说没有?!你一个人去医院偷偷检查,不想让我知道,你快点给我老老实实招来,到底有没有?!”

“没……”周亚菲刚想要解释,可忽然嘴里一股苦味,不久之前吞下的药丸味道浓重,不知怎么的竟一下子毫无预警地反胃,“呕……”

“亚菲?!”

“我……我想吐……”她捂住嘴,赶紧往洗手间冲去。

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周亚菲对着马桶­干­呕了几下,可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只觉得满鼻腔和满嘴都是那苦苦的药味儿。

“亚菲,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吧?!”容琛站在门外,听见她­干­呕的声音,急切地喊道。

“不用不用……”抽来纸巾擦了擦嘴角,周亚菲洗了个手,然后轻拍了拍脸颊,深呼吸了几下,捂着胸口走出。

“你怎么样,没事吧?!”他立即察看她的状况。

“没事……我只是­干­呕,没有吐出来……休息一下就行了……”她气虚地说着。

“天哪,你的脸­色­好苍白!”容琛一副担忧的表情,“宝宝这么小就开始折腾你了,我看你要准备休假才行……”

宝宝?!

休假?!

周亚菲再次惊愕住,苍天,他怎么还在误会?!

“容琛,你听我说——”她扬高了语调,一把按住他的手,抬眸凝睇着他写满了担忧的眼,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没有怀孕,真的没有!”

他愣住了,表情恍惚,俊美的容颜上泛着困惑,像在自言自语似地说道,“那你……”

“我只是肠胃方面的毛病,内分泌失调,还有一些职业病,但都是小问题,吃点药就行了,我不是怀孕,只是有一些病症跟怀孕类似,可不是,真的不是。”

她走向办公桌,取来自己的手包,把医生的诊断书拿给他看。

容琛伸手接过那张纸,指尖微颤,她……没有怀孕。

满腔的惊讶与惊喜悉数灭掉,心情好矛盾,胸臆间带着无以名状的忧愁。

的确,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么这个孩子是在他们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降临的,会有很多麻烦的问题需要解决,没有的话正好,可是……他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周亚菲明显感觉到容琛的心情低落了许多,其实她也是,之前不曾想过孩子的问题,所以没有期待,可是当有了希望的曙光,最后又落空了的时候,心里就不可避免地泛起一阵苍凉的痛。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我没有怀孕,你不用这么紧张……”她的声音听起来怯生生的,把他的神智从混乱中抓了回来,他瞧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心脏一紧,终于明白心里那股不知名的哀愁到底是为什么。

孩子是一方面,她则是另外一方面。

他没有过那种撕心裂肺的感情经验,但是从她压抑哽咽的语气里,他可以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心痛。

一抹不舍的情绪滑过他的心间。

他轻轻地拍拍她纤瘦的肩膀,疼惜地说道,“就算没有孩子,我也还是关心你。你的身体怎么样,很不舒服吗,有没有吃药?!”

“有。”她轻轻应声,“吃过了,可是刚刚差点吐了出来。”

“你是用冷水吃的吧?!”

她默然,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他轻叹一口气,也多亏了她没有怀孕,不然他就得照顾两个女儿了。

“吃药要用温水,明天开始我会按时提醒你,还有,把药品说明书拿来给我看看,免得你吃错,到时候小问题吃出大毛病来了。”他叮咛着,温柔而又耐心。

“嗯……”她乖顺地点了点头,他的关心软化了她的意志力,埋葬在心底的情绪破茧而出,眼眶泛红,两行不受控制的泪水悄然溢出眼睫。

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地要往外冒,但她不能哭,尤其不能在他面前哭,她连忙转身,想要躲避他的视线,可不料他忽然一用力,她被带进他怀里。

他伸手扣住她的肩,然后双手捧起她的脸,轻柔地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滴,望着她微醺湿润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轻吻她的­唇­。

他不想借故占她便宜,但此时此刻,除了亲吻,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难过的心。

她闭上眼睛,感受他温柔的气息,双手不由自主地攀向他坚实的背,融化在他亲昵的拥吻里。

宝贝上学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亚菲在容琛的怀里缓缓睁开眼睛,气息仍是不稳,头更是醺醺的。

她抬起脸,雾茫茫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双颊红­嫩­得快要滴出血来。

不敢对上他过分炽热的眼眸,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睫,看到他的嘴角正微微勾起,见到他的笑容,仿佛有股电流窜入心房,胸口苏苏麻麻的,“不许再哭了,小心身体,嗯?!”

他那温柔而又不失霸道的语调,教她完全没有办法抵抗。

她的心炽热地怦跳着。

“你、你……”苍天啊,她竟然口­干­舌燥,连话都说不清了!

她平时工作真的太忙,无暇顾及到男女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一切对于她而言,就像是裹着罂粟的糖果,很甜,不知不觉中教她上瘾,愈是和他相处,心动的感觉就愈是强烈,一颗心宛若浸在蜜罐里,甜滋滋的。

“怎么了?!”他望着她呆愣的神情。

她抬头迎向他深邃的眸,忽然觉得有点心虚,呼吸乱得一塌糊涂,脸更红了,连耳朵都跟着发烧。

“没怎么。”

蓦地,一串悦耳的铃声响起,周亚菲抽离回神智,侧过身,掏出手机。

“喂,爸爸……呃,你听谁说的……哎呀,乱讲,不是那样啦……真的不是……喂……喂喂……”显然,她还来不及解释,周父就已经兴冲冲地挂断了电话,准备抱外孙。

周亚菲颓然无力,无奈地放下电话,沉着一张俏脸,愤恼地瞪向容琛,他则是一脸歉然。

想当然尔,他这么一闹,她怀孕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拿着­奶­粉来看望她了。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呃……那个……你懂的……”容琛难得的结巴,瞧见她一双眼眸里熊熊燃烧的怒火,心跳不自觉加快了几拍,语言功能产生障碍。

周亚菲才没那么好说话,她抡起粉拳,一步步走向他。

“亚菲……你要冷静……”他委婉地说道。

她微微眯起了眼眸。

迎上她严肃的视线,容琛顿时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声音微颤,“亚菲,我错了还不行吗……亚菲……周公主……亚亚……菲菲……”

“闭嘴!”周亚菲的咆哮声愤然而起,“容琛,你这个做事不经大脑的,我要杀了你——”

容琛当然是拔腿就跑。

“站住——”周亚菲激动地拔高音量,可回应她的,是一记重重的关门声,还有他一句轻飘飘的,“保重。”

周亚菲气得直跺脚,现在是怎样啊,十个月后她要是没生出个孩子来,是不是要游街示众啊?!

“噢,真是要命!”她捧着双颊,懊恼地叫出了声。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却关不住她悸动的心。

楼下,容琛停在路边大口喘息,抚着自己急剧跳动的心脏。

薄而好看的嘴角边扬起一抹笑意,想到她失去平日里冷静强悍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尤其是她别扭、生气、面红耳赤的样子,超级可爱。

他低低地笑了,笑声在胸臆间隐隐震动。

◎ ◎ ◎

时序来到五月初,校园里的栀子花迎风摇曳,淡雅的花香飘逸在空气中。

今天是容容和蓉儿正式上学的日子,尤桐和容尉迟都特意请了假,带着两个孩子到学校报道,嘴角边一抹幸福的弧度。

因为容容以前就上过幼稚园,自主学习能力又强,小学一二年级的课程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小儿科了,所以他打算直接上三年级,容尉迟对此也表示赞同,因为他当年也是这样。

不过尤桐对此表示出小小的担心,容容的­性­格本来就孤傲冷漠,不爱跟人打交道,如果跟大孩子相处在一起的话,可能会加剧他的离群心理,所以她希望儿子一步步按部就班的来。

容容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然后又看了看妹妹,最后选了折中的方案,上二年级。

这样他一来可以先从低年级过度一下,二来可以跟蓉儿的班级距离近一些,照顾她也更为方便。

要知道,他来上学,担心的根本不是什么功课考试之类的,而是天真可爱的妹妹啊!

他和蓉儿是双胞胎,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五六年来从没有分开过,现在忽然要他们分别去两个教室,真的教他不放心。

可是因为蓉儿小的时候身体不好,耽误了上幼稚园的时间,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幼儿教育,她认识的字和英文单词也基本都是他教的,她学得不系统,所以只能从一年级开始打基础,可他真担心她会被同学欺负。

虽然她现在已经稍稍长高了一些,身体也强壮了一点,但是那颗小脑袋实在是不灵光,对谁都友善微笑,他严重怀疑她被人骗走后还会帮人数钱。

“蓉儿,你下课后不要随便跟同学讲话,出来到­操­场来,哥哥陪你玩,嗯?!”容容叮咛着说道。

“我才不要,我要认识新朋友!”蓉儿也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把新朋友一起带来,我先帮你鉴别一下,你们可不可以深交。”容容坚持说道。

“你好啰嗦哦!”蓉儿撇嘴说道。

“我是为你好,我怕你被坏人骗到或是欺负了去。”

“哪有那么多坏人呀?!”蓉儿一脸天真无邪。

“反正就这样,记住我说的话就对了!”容容下了最后的结论。

蓉儿不情愿地“哦”了一声,背着小书包走进了一年五班的教室。

修出现了

天气非常、非常晴朗,暖暖的阳光从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小孩子们喧腾的笑闹声充斥着整个教室,广播里还放着欢快的儿歌,那热烈的气氛让蓉儿欣喜不已,她才走到教室门口,就忍不住高兴起来,一张粉­嫩­的小脸上笑容大大的,水汪汪的圆眸里充满了期待,她终于上学了耶,她一定要认识很多新朋友!

“蓉儿,你要乖,上课的时候认真一点,有什么问题的话举手告诉老师,知道吗?!”尤桐弯下腰来叮咛着女儿,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家长们被允许送孩子到教室门口。

“嗯,我知道了!”蓉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乖。”尤桐宠溺地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脸,帮她调整了一下衣服的领子。

容尉迟也对女儿极度不放心,这么娇憨可爱的宝贝要是在课堂上受了什么委屈可如何是好,所以他有失偏颇地说道,“蓉儿,爸爸等下跟你的老师说,安排你坐在第一排好不好,那里距离老师最近,别人不敢欺负你。”

尤桐立即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跟容容一个样子,小朋友们的位置是按照身高排列的,怎么可以搞特权呢,再说以蓉儿的个头本来就应该是坐在前面的。

对于容尉迟的提议,容容当机立断地支持,“爸爸说得对,一定要让蓉儿坐在第一排!还有,告诉老师说蓉儿身体不好,不可以劳动,不要安排她做值日什么的!”

“没错!”容尉迟和容容统一战线,尤桐不禁叹气,这两个人绝对是一个有恋女情结,一个有恋妹情结!

她柔瞪了那对夸张的父子一眼,“好啦,你们两个不要乱讲,学校自有学校的规定,至于什么值日的问题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三年级以下的孩子都不用扫地,只管擦自己的桌子就好,这点蓉儿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对!”蓉儿极力保证。

容尉迟和容容互看了一眼,一起撇嘴,那动作毫无二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蓉儿进教室去吧。”尤桐拍了拍女儿的小肩膀说道。

“嗯,爸爸妈妈再见,哥哥再见!”蓉儿乖巧地挥挥小手。

“再见。”尤桐微笑着回应。

“……再见。”容尉迟舍不得地说。

“记住我的话,不许随便交朋——”容容不放心的叮咛被尤桐的手心给捂住。

蓉儿进了教室后,尤桐和容尉迟又送容容到他的教室,二年级的课堂在相邻的一座教学楼里,相对的方向,从这一头可以望见那一头。

容容观察了一下自己教室的位置,又张望了一下蓉儿教室的位置,太赞了,他用望远镜的话可以看到对面!

只可惜今天没有带望远镜来,明天,明天一定要带!

不同于对蓉儿的担忧,容尉迟对于容容上学是放一百二十个心,这小子是个腹黑的主,怎么都不可能被人欺负的,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尤桐对两个孩子则是一视同仁,只是担心点不同,她拉开容容的书包,果然从里面发现了游戏机,二话不说没收掉,容容立即苦了一张小脸。

“容容,虽然妈妈知道你聪明,但是你不可以骄傲,课堂是学知识的地方,不是游戏的地方,你要好好听老师讲课,知道吗?!”

“知道了。”容容闷声回道。

“这样才乖。”

容容道了再见,然后悻悻然地走进了教室。

容尉迟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 ◎ ◎

一年五班。

蓉儿走进教室后,先是睁着闪亮的圆眸观望了一圈,发现有空位后便迈着小脚步走了过去,略微笨重地拉开椅子,坐下,把书包放好,然后静候着老师的到来。

前方的小女孩回过头来,主动跟她攀谈,“你好。”

“你好。”蓉儿回应了一记甜美的微笑。

“你长得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容……”才说了一个字,老师便走了进来,教室里原本嘈杂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顷刻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蓉儿也连忙闭上了小嘴,端正地坐好,认认真真地望向了老师。

嗯,是个很漂亮的阿姨呢!

老师是个很温柔的人,声音婉转动听,自我介绍过后便给学生们安排座位,组织大家到走廊排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按照身高由低到高站好,蓉儿果然排在了女生的最前面。

十五分钟后,座位全都安排好了,学生们齐齐坐下,蓉儿的同桌是个穿蓝­色­衣服的小男生,­干­­干­净净的,斯文隽秀。

铃声响过两遍,正式开始上课,第一堂是语文。

老师刚刚走上讲台站好,教室的门忽然被人“咚咚”两下敲开,一个身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孩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紧跟着,教室里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女生们全都跟看见了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般惊喜,男生们全都自惭形秽,羡慕嫉妒恨。

蓉儿白白­嫩­­嫩­的小手托着腮,睁着水亮的圆眸,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门口的男孩,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哦,俊逸的五官,眉目清朗,挺直的鼻,薄薄的­唇­,尤其是那一双跟大海一样深邃的蓝眸,真像是从童话书里面走出来的王子,可是……可是怎么是他?!

被众人用一种垂涎美食般的眼神望着,男孩清俊尔雅的脸蛋上却一丝窘迫也没有,他的余光望向蓉儿,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喜爱。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我的飞机晚点了。”男孩礼貌地对老师说道,中文讲得不太标准,但是那清朗的嗓音,却如同带着魔力,引人着迷。

连老师都怔愣住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拿起名册看了看,“你叫做……赫连修?!”

成为同桌(端午节加更4)

“是。”修淡淡地点头,额前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动,有几丝诡异地遮住了眼睛,纵然是老师也没能看出端倪,但是她对于赫连修的背景是了解的,至少,纸上是这么写的。

他今年七岁半了,按理说不应该才上一年级,但因为自小在国外长大,对中文不熟练,所以才会安Сhā到一年级的班上来,但他也只是借读,听说是回国探亲,只会在台湾停留一小段时间。

老师打量着眼前的男孩,目测了他的身高后准备将他安排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修便抢先一步说道,“老师,可不可以让我坐在第一排,我的中文不太好,坐后面听课的话可能不方便。”

他的中文腔调的确有些古怪,但语气诚恳,再配合上那张清俊尔雅的脸,再有说服力不过了,老师心软地答应,视线扫过第一排的位置,目光最后落在了蓉儿的身旁。

修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因为蓉儿的位置是靠走道的,她左手边的位置是靠着窗,以他的身高,只有在那个位置上才不会挡到后面的人,所以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成为她的同桌。

“谢谢老师。”修感激地说道,海蓝的眸底滑过一抹奇异的­精­光。

蓉儿错愣着,瞧见自己刚刚才坐不到五分钟的同桌在老师的示意下,不太情愿地收拾了东西起身,调换到了别的位置上,而修则是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的衣着洁净,不染半点尘埃,遍体清爽,完全看不出是刚刚下飞机的样子,修长的身影,有一股特殊的儒雅之气,让她好喜欢。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眉眼弯弯。

修轻轻地朝着她点了下头,望进她的水眸里,像是两丸黝黑的葡萄养在清澈的山泉之中,水润而纯粹,满满的稚气与娇憨,看见他望向她,轻甜一笑。

他的心脏猛然漏掉一拍,这么甜美的小东西,却让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修走到了蓉儿的座位旁边,她非常有眼­色­地站起身,让出了位置,让他先进到里面。

他靠窗坐下,然后伸手帮她重新调整了椅子的位置,蓉儿非常感激,再次对他微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因为是课堂上,所以两个人没有机会说话,老师很快开始讲课了,将新书翻到第一课,朗声诵读。

修虽然也带了书包,但没有课本,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根本只是来做做样子,但是蓉儿可不会想那么多,粉藕似的手臂朝他伸过去,她主动把自己的课本挪到了桌子的中央,两个人一起看。

老师朗读课文的声音,在教室里盘旋而起,修却是充耳不闻,他微倾着身子,一手肘在课桌的边缘,鼻端嗅到右侧可爱的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天然馨香,她的呼吸轻轻的、浅浅的,缭绕着他的所有感官。

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软软的娇、憨憨的­嫩­,让他非常喜欢。

四十分钟的一堂课,在安静与宁馨中度过,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却好像觉得自己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从未享受过如此安宁的时刻。

坐在她身边,他的心无比宁静、无比温暖,远离了西西里岛上的那些杀戮与喧嚣。

广播里扬出悠扬的儿歌,下课的铃声响起。

老师走下了讲台,教室里立即又喧腾起来。

温暖的阳光,空气中跳跃的音符,还有,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声音,足以让他的表情冷凝,但是——

“你好,我们又见面啦!”蓉儿扭过头来主动跟他说话,声音细软甜柔,可爱得教人心颤。

修放下手中的笔,从那些他早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文字中抬眸,英俊如斯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仅仅是­唇­角一勾,吐字清晰,语调异常­精­准,音­色­一片清朗,“你还好吗,蓉儿。”

他将她的名字记得很牢。

蓉儿的一双眼眸立即瞪圆,但却不是因为他记得她的名字而感到奇怪,而是他的发音!

她刚刚就在奇怪,上次他们见面时,虽然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是她觉得他的中文是很流利的,可他刚刚在大家面前为什么说得奇奇怪怪呢,他明明就说得很好!

一眼就看穿了她心里面的想法,修微蹙眉宇,装作为难的样子,扯谎说道,“我在大家面前会紧张,所以说不好。”

原来是这样!

蓉儿恍然大悟,一张粉­嫩­的小脸上茅塞顿开。

“没关系啦,这个是可以练习的,时间长了就好了。”她鼓励他说道。细柔的声音,娇憨得让人心怜。

“嗯。”修默然点头。

蓉儿莞尔一笑,从书包里掏出了妈妈给她准备的水杯,先是礼貌地问他要不要喝,修淡淡摇头,她径自旋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他一直盯着她看,像是想要珍惜可以跟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喝完了水,蓉儿掏出口袋里的小手帕擦嘴。

“对了……”她忽然想起了她上次丢掉的那条手帕,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她觉得问人要回自己的东西好像不太礼貌,虽然那条手帕是她最喜欢的,上面还有她亲手画上去的芙蓉花。

修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洗得­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却不是还给她,而是用请求却又强势的口吻说道,“这个可以送给我做个纪念吗?!”

“呃……当然可以呀!”蓉儿微微咧嘴。

他将手帕重新收起,连谢谢也没说,仿佛那条手帕合该就是属于他的。

又咸又辣

蓉儿眨了眨可爱的圆眸,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是到底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出来,她的小眉毛微微一蹙,随即舒展开来,又继续跟修聊天。

“对啦,赫连同学……”她这样称呼他,修挑了挑眉,没有反对,“什么?!”

“你之前不是在意大利吗,怎么会来中国上学?!”蓉儿好奇地问,睫毛忽闪的大眼睛瞧着他深邃如海的蓝眸。

“探亲。”修简要回道,眸底却是闪过一道利光。

“探亲?!那你不会一直住在国内啦?!”蓉儿眨了眨眼睛。

修默默摇头,淡淡地说道,“我只呆一阵子。”

“哦。”蓉儿的语气里像是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多想,扬起笑容又道,“你的亲戚是住在台北吧,那你是不是准备到处走走啊,我跟你说哦,台北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虽然我也不是全都去过,我以前不是生活在台北的,但是我应该比你熟悉一点吧,如果你想要去哪里,又不认识路的话,可以问我哦!”

蓉儿友好热情的态度让修感觉到温暖,点头,“嗯。”

只不过,他并不需要。

这一次来台北,他是有任务要执行。

买家出了天价,所以他才会不远千里从西西里岛来到台湾,而暗杀的对象身份比较特殊,他必须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可以动手,不过,他不介意放长线钓大鱼。

趁着这段时间,先摸清台北的情况,然后再看准时机,一击而中!

并且他用学生的身份做掩护,任谁都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来,毕竟从表面上看起来,他只个无害的孩子而已。

正常来说,像是他这么大的孩子,都还在玩乐的童年阶段啊!

“赫连同学,这个给你。”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伸过来,掌心里握着一个小小的塑料玩具,是手枪的造型,黑­色­的,只有几厘米那么大。

修幽深的蓝眸倏地凝紧,心里“咯噔”一下,正在他满心戒备的时候,蓉儿扬起的脸蛋上露出甜美的笑靥,一手里拿着刚刚拆封的薯条,可爱地说道,“这个牌子的薯条最赞了,不但味道好,而且每包里都有小玩具,有小兔子,小熊,小手枪,小汽车之类的,每次我都和哥哥分着玩,可爱的小动物都全归我,刀呀枪的归他,这个小手枪送给你吧,男孩子都喜欢的,对不起?!”

修缓缓抬头,望着那张粉­嫩­的小脸,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暖意。

伸手,接过她掌心里的小手枪,指尖细细地摩挲。

这样的小玩具在他眼里显然是可笑的,那粗糙简陋的造型,跟真正的手枪比起来,相距甚远,重量微乎其微,也跟真正的手枪差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他却觉得它是沉重的,压得他掌心发烫,胸口也热热的。

在她眼里,这只是男孩们普遍都喜欢的玩具,可是在他生活的每一天里,枪是从不离身的武器,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放在手边。

蓉儿灿笑无邪,又从食品袋里掏出几根薯条,递到他面前,“你也尝尝看。”

修怔忪了一下,才微微低下头,咬住了她手中的薯条,慢慢咀嚼。

“好不好吃?!”蓉儿歪着小脑袋,很期待地问他。

“好吃。”他点了点头。

“这个是台湾的食品,在意大利买不到的,你多吃一点!”蓉儿大方地说道,把食品袋放到了两个人中间,朝他纯真地一笑。

“嘎吱嘎吱”的清脆声响,教人听了情不自禁地心颤。

修默默咀嚼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而蓉儿的表情却相当丰富,薯条是微辣的,她偶尔会吐出小舌头,呼呼,然后又忍不住美味的you惑,继续吃,满足得眉眼弯弯,辣了之后又歇歇,反反复复,白皙的小脸,透着微粉,得像颗苹果,可爱至极。

她趁着嘴巴闲下来的时候,奇怪地问向修,“你怎么都不会觉得辣,它很辣啊,而且还有点咸。”

是吗?!

原来是有味道的。

“我觉得还好。”修保守地说道。

其实食物对于他而言,只限于填饱肚子的功能,从三岁开始,他就开始接受最严酷的生存训练,他尝试过各种味道,全世界十大毒品一一吸食过,而后再戒掉,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意志力,唯有如此,在日后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才不会出现差错,在那些不下千余种的味道荼毒下,他的味蕾早已经失去了,任何东西到了他嘴里,都跟白水一般,无味。

蓉儿觑了他一眼,小脸上微微浮现出困惑。

小手又抓了一根薯条,塞进嘴里,仔细品尝,真的又咸又辣啊!

课间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蓉儿连忙收起了薯条,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冲去嘴巴里的咸味和辣味,然后用小手帕擦了擦嘴角,乖巧得让人心都发疼。

这一堂是英文,她非常期待。

修的表情淡淡,瞧见她翻开崭新的课本,第一课是认识26个英文字母,她已经会了,于是把书页往后翻,某一页上,配着Сhā图,是一家人吃早餐的情形。

“爹地,妈咪,哥哥,妹妹……”她一一念着英文,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甜一笑,对修说道,“你知道吗,我的爸爸是superdaddy哦!”

“嗯?!”修扬了扬眉,其实他已经查过她的背景,对于她家庭的状况有了基本了解,她的父亲的确相当出­色­。

蓉儿抿嘴一笑,又道,“再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干­爹哦!”

修的任务

“哦。”修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心想大概是她长得乖巧可爱,所以大人们都很喜欢,便收她为­干­女儿吧。

赫连修没有想到,就是他这一次的漫不经心,从而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而这件事,让他和蓉儿之间,产生了一个此生最大的矛盾,以致于许多年后,她还是不能原谅他。

他不知道蓉儿口中的­干­爹就是苏慎行,而苏慎行与他这次的任务息息相关。

“嗯,­干­爹好好哦,他超级疼我的!”蓉儿想起苏慎行,便眉开眼笑。

修没有多言,兴趣不大。

事实上,他对任何人的兴趣都不大,除了这个甜美的小家伙。

又开始上课了,老师绘声绘­色­地讲解着,蓉儿听得很专心,她正襟危坐地端坐在椅子上,俨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淑女,专注而卖力地看着课本,努力把老师的话往脑子里塞,认真而又可爱。

她身上穿着小洋装,漆黑柔亮的头发绑成左右两束小马尾,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发丝轻轻垂到了脸颊旁,她用小手轻轻拂开,细­嫩­的肌肤衬着粉­色­的­唇­,一张小脸充满了稚气,翦水双瞳里则尽是专注。

修则是对于老师的讲解充耳不闻,那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字母对于他来说,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他不是来听课的,径自拿起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脑海里回想着台北的交通图,分析着合适的作案地点。

当然,他不会那么粗心,从而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他写下的东西,只有他自己可以看懂。

而且,他故意用右手写字,尽管他是左撇子。

蓉儿也是左撇子,左手握着笔,而他坐在她的左手边,用右手写字,两个人的手臂偶尔就会撞到一起。

每一次相碰,他都得绷紧呼吸,常年的戒备状态,让他对于外来的身体接触产生了下意识的反弹,他很担心自己在不经意间伤到了娇­嫩­的她。

于是他慢慢地放下了笔,不再写字,只纯然用大脑思索着路线图。

◎ ◎ ◎

时间一晃而过,上了两堂课,一个中间­操­,还有一堂活动课,到了午休的时间。

铃声响起,孩子们齐刷刷地起立,然后排着队走出教室。

蓉儿想起了容容的话,午饭的时候要去找哥哥一起吃,她仰头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截儿的修,说道,“赫连同学,我们一块儿去吃午餐吧,还有我哥哥一起。”

她的哥哥?!

修微微凝眸,想起了那一日在西西里岛上的情形,她的哥哥虽然跟她一样大,但看起来却不太好惹。

那一次,他们两人只是匆匆一瞥,也许再见面都认不出对方来,但是,有些人身上的某些特质是天生的,只一眼,就可以感觉得出来,而她的哥哥,就是那样的人,内心里充满了暗­色­调的人。

他不想伤害她,也不想伤害她的家人,所以他和她的哥哥最好避开不见。

“不了,我还要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办理借读手续。”修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

“这样啊……”蓉儿觉得有点可惜,但是也没有办法,略带着一些遗憾似的说道,“好吧,那我先走了哦,下午见!”

她抬起­嫩­白的小手挥了挥,跟他道别,修轻轻点了下头,也说了再见,然后两人分道扬镳。

蓉儿转身走入了人群,修却是久久未动,视线一直锁定着她小小的背影。

中午时分,空气炎热,让人连呼吸都觉得有些炽烫,蓉儿小小的个头埋在人群里,小脸微微潮红,洁白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微微的细汗,一不小心,后面的谁撞了她一下,“哎呦”一声,吓了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修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冲向了她,“蓉儿!你没事吧?!”

“没、没有。”柔儿瞪圆了眼眸,有些奇怪,他怎么还没走,不是说要去校长室吗?!

“没事就好。”他放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安全无虞后才放心,抬手为她拭去额上的细汗,他指腹上因握枪而产生的薄茧,轻轻滑过她细致的肌肤。

蓉儿微微一愣,抬起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瞅着修,端详许久。

“谢谢!”她娇憨一笑。

修清俊绝伦的脸上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凝眸不语,再次转身走入了人群,这一次,他故意放慢了速度,佯装成与普通孩子一样的身手,周围的小鬼们嘈杂的嬉笑声,将他重重包围。

蓉儿呆了一下,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明天天气这么好,太阳这么大,可是她怎么忽然有种感觉,那个男孩好像是处于一片宁静的冰天雪地里,他走过的地方,仿佛连阳光都变冷了,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他却好像还是一个人,遗世独立。

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皱小眉毛。

◎ ◎ ◎

­操­场的一角,修坐在浓密的迷迭香花丛里,修长的身子被绿­色­植物所掩盖,遥望着头顶的那片天空发呆。

忽然,他闻到一抹细微的香味,清雅的淡香一直盘旋在他鼻端,久久不散。

他下意识地蹙眉,四处寻找着香气的来源,最后惊讶地发现,那股香味竟然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将衬衫的下摆从裤子里拉出,扬起衣襟,轻轻一嗅,果然闻到一抹淡淡的幽香。

这是……蓉儿身上的味道。

一定是他刚刚冲过去救她时沾染到的。

好香!

幽深的蓝眸里漾出一抹温柔的­色­采。

忽然——

手腕上的手表滴滴响起,他的眸光瞬间犀利,按下某个开关,接收同伴传来的讯息——

六月一日,行动!

小小秘密

学校的食堂门口,一个英俊的男孩站在那里,嘈杂的环境里,他静静地站着,表情清冷,两旁的路人全都朝着他看,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他,那俊逸的五官,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是多么得迷人好看,尤其是他眉毛微皱的样子,杀伤力更是非同凡响,两旁的抽气声清晰可闻。

面对周围的状况,男孩视若无睹、听而不闻,那些惊叹或痴迷的眼神,他一概忽略,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一味盯着某个方向看,试图从那头瞧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来。

等了半天,终于瞧见一个小女孩慢吞吞地走来,男孩一改刚刚冷漠逼人的气息,拔腿就快跑了过去。

“蓉儿!”

“嗯,哥哥!”蓉儿气喘吁吁,因为天热的关系,那漂亮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让容容的心口发疼。

“你怎么这么磨蹭?!”他不禁训斥着,却是温柔地拍了拍她细软的头发,并掏出自己随身的白手帕帮她擦汗。

“我……”蓉儿刚要说修的事情,但一想还是不要了,哥哥说过不让她随便交朋友,而且还说过,要是再让他看到那个男孩非要跟他­干­一架之类的话,奇怪死了!

“你怎么?!”容容直觉妹妹有话要说,连忙追问。

“没事!”蓉儿飞快地说道,连连摇头。

容容一眼就看穿她有话隐瞒,不禁眯起了眼眸,“快说,到底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蓉儿的语气轻飘飘的,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

“真的?!”他的语气狐疑。

“真的啦!”蓉儿因为心虚,所以故意说得很大声,又怕被哥哥追问,所以急得直跺脚。

瞧她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容容冷嗤一声。

“哎呦,我的肚子好饿啊,哥哥,我们快点进去吃午饭吧!”蓉儿拉着容容的手臂撒娇说道。

“肚子好饿?!那你可以吃两碗吗?!”容容冷哼。

知道他是在故意激她,蓉儿漂亮的小嘴儿嘟了起来,“哥哥最讨厌了!”

容容抬眸,大有“你不说就不许走”的架势。

“哥哥,我要吃饭……”故意拖长的语调,里面包含着天大似的委屈一般,蓉儿瘪着小嘴,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她柔软的声音,配合上那张粉­嫩­娇柔的小脸,尤其还有双仿佛会说话似的可爱圆眸,任谁都没有办法拒绝。

明知道她十之八九是在找借口,容容俊脸一沉,皱眉,用力瞪她。

蓉儿也睁大了眼睛回望着他,两个人都不发一言,深深对视。

两分钟过后,容容不敌蓉儿柔软的杀伤力,嘴角轻撇过一丝不耐,却还是放下了架子,拉着她的小手往食堂里走去。

谁让她是这个世界上,和妈妈一样,都是他最重要、最爱的人呢?!

他舍不得她饿肚子,本来就长得这么小只,再不多吃一点怎么行?!

那就等吃完饭再审问好了!

容容暗暗在心底里打算着。

可惜,吃完了饭后,蓉儿一会儿说肚子痛要上厕所,一会儿说好困要小睡片刻,一会儿又说饭后要运动一下,找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借口后,终于磨蹭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到了最后容容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可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 ◎ ◎

校园一角,修仍然是静坐在浓密的迷迭香花丛里,他轻闭着眼睛,背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周遭只有他一个人,如此宁静,花墙上花朵遍布,轻轻一呼吸就能闻到那醉人的香气。

下午第一堂课的铃声打响,他蓦地睁开蓝眸。

其实这里距离教室很远,铃声传过来的时候已经消匿了很多,如果不仔细听,甚至是听不到的,但是他不同,从两岁开始就开始接受听力强化训练,再细微的声音他也可以在第一时间里察觉到。

“六月一日,再联络。”他碰触手表上那个如米粒大小、隐藏氏的微型无线电接收器,说完后,迅捷地起身,轻拍衣服上的尘土和树叶,修长的身影跨出迷迭香花丛。

午后灿烂的阳光当头照­射­而下,让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习惯了树荫下的­阴­凉,或者说,是习惯了黑暗。

某种­阴­郁的情绪,在如大海一般深邃的蓝眸里,一闪而逝。

再次抬眸,他已经又是一派清俊尔雅的样子。

脚步轻快,却又不失沉稳,走向了一年五班的教室。

忽然——

有人!

修的脚步忽然停下,敏锐地察觉到教室周围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人在四处观望,像是在寻找着谁。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被寻找的对象。

大脑思维快速调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蓉儿的哥哥。

修沉吟了三秒钟,决定还是先躲一躲再说,身型一闪,快速藏匿了起来。

他不是怕,而是不想引人注意,横生枝节。

◎ ◎ ◎

上课已经二十分钟了,修才缓缓走进教室,对老师说了个理由后,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蓉儿当然是一脸困惑。

他弯下腰,倾身与她平视,柔声说道,“我迷路了。”

蓉儿微微松了口气。

就这样,修躲开了容容的追寻,第二天他察觉到窗户的对面有人拿望远镜偷瞄,他拉上窗帘,轻松地解决掉,第三天、第四天……每一天都是如此。

修一直躲避着容容,蓉儿也三缄其口,两个人一起藏着这样一个小小的秘密。

微甜、微熏的味道。

六一儿童节,转眼即来。

六月一日

六月一日,孩子们的节日。

这一天,晨曦大好,学校里有活动,组织学生去市图书馆参观,所以学生要提前半个小时到学校集合。

五点半,闹钟铃声大作,尤桐准时起床,踏出主卧室后,来到儿童房前,还没有等敲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孩子大声的辩论声。

“哥哥!我都跟你说过几百次了,你不许随便乱翻我的东西,爸爸说每个人都有**,我也有耶!”蓉儿气鼓鼓地说道,对于哥哥翻看自己书包的行为非常不满。

“你能有什么**?!你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让我知道!”容容不以为然地冷哼。对于这段时间,妹妹鬼鬼祟祟的行为他感到奇怪,但勘察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所以他想翻她的书包看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岂料被她逮个正着。

“吼——”蓉儿气得不行,一张柔­嫩­的小脸上微微浮现出狰狞,从被窝里爬起,下了床,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如果再有下一回,我就要跟你分开睡!”

闻言,容容的小眉毛微微一皱,虽然说家里准备了两间儿童房,但是他坚持要跟妹妹一起睡,他都不嫌弃她吵了,她居然先烦他了,这怎么可以?!他现在每天紧迫盯人,她都会出状况,要是不盯着了,那还得了?!

他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不过……瞧她这次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咳……好了,去洗脸刷牙吧。”他把书包还给她,蓉儿委屈地接过,容容腾出手来摸摸她柔软的发丝,侧眸凝看她红通通的脸蛋。

蓉儿果然坚持不了多久,就又软化了,一双可爱的圆眸里闪烁着笑意。

容容的嘴角一撇,欣慰又无奈。

儿童房门口,尤桐忍俊不禁,忽然腰的后面搂过来一双结实的手臂,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磁­性­的嗓音响在耳畔,“两个小家伙又闹别扭了?!”

“可不是,容容霸道的样子还真像你!”尤桐娇嗔地说道。

“那蓉儿很好欺负的样子就是像你喽!”容尉迟一脸得意。

“谁好欺负啊?!”她柔瞪他一眼,“对了,你怎么起来了,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容尉迟迟疑了下,不太情愿地把手里的电话递给她,“你有短信。”

尤桐接过自己的手机,点开,收件箱内显示一条新消息,发件人是——苏慎行。

“我没看。”容尉迟率先表面立场。

“真的?!”她狐疑地瞅看他一眼,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才没那么小气。”他故意装作大方,不在意的样子。

尤桐看了看手机,确实,屏幕上显示着新消息的符号,她点开,浏览文字。

“他说什么?!”容尉迟忍不住凑近了些。

尤桐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容尉迟不情愿地又缩了回去,闷哼了一声,像是不服气。

尤桐听出了他的闷声里包含着酸意,不禁挑眉,“你不是不小气的吗,­干­嘛这么紧张?!”

“不看就不看!”容尉迟咬牙说道,语气十分幼稚,带着孩子气。

“小心眼儿!”尤桐嘀咕了一句,然后把手机拿给他看,容尉迟本想摆谱,可还是忍不住一把就夺过手机,像是怕她会反悔,眼眸眯起,瞧着那几行字。

——小桐,我今天回台北,找个时间吃顿饭吧,我给孩子们带了儿童节礼物。

“有什么感想,嗯?!”尤桐双手抱胸,下颌微扬地笑望着他。

容尉迟撇了撇嘴,虽然这条短信再正常不过了,但他就是不舒服,哼!

◎ ◎ ◎

车子沿着高架桥不断地往前开,风景一幕一幕地从窗外飞驰掠过,苏慎行从机场出来后,便乘车前往市区。

这几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广州,回台北的机会不多,阔别许久,再次回到这座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回忆像电影般,一格一格地涌入脑海,思绪也是徘徊在新与旧之间。

之前为了小桐他离开了台北,去了广州,而今,文静因为他,而离开了广州,他又只身回到台北。

事事千万,浮华人生,相聚偶然,相离必然,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轮回啊!

蓦地,一串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周亚菲。

“表哥,你今天回台北是吗,要不要我去接机?!”话筒里传来慵懒的女音,听起来好像是才刚刚睁眼。

“不用了,我已经在路上了。”苏慎行张望了一下路况,又是说道,“我现在快到市图书馆了。”

“这么快?!”周亚菲不禁懊恼,她打电话打晚了,昨天晚上她回家去吃饭,阿姨和姨丈也在,都怪容琛,那天他闹去公司,结果现在每个人见了她都盯着她的肚子看,那些个亲戚朋友们,拉着她大谈育儿经,搞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昏睡了一个晚上才醒。

“对了,表哥,昨天晚上我和阿姨还有姨丈一起吃饭来着,姨丈说今天市图书馆有个活动,苏爷爷要代表政要出席,你待会儿说不定可以看到他呢!”

“好啊,我正好要跟爷爷约时间呢。”苏慎行又望了望车窗外,车子越来越接近市图书馆,前方的车流变多,一眼望去,都是官方的牌子。

他叮嘱司机,说道,“我到前面下。”

◎ ◎ ◎

蓉儿和修,还有班上所有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了市图书馆,他们统一穿着校服,手捧鲜花,列队欢迎领导到来。

红­色­的地毯铺在道路中央,苏奇峰和他的同僚们徐徐走近。

修忽然凝起了蓝眸。

暗杀行动

在台湾,只要是从政的人,或是想要从政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苏奇峰的存在,更没有人敢不知道他的存在,还有他身后的整个苏氏家族。

苏家历来是政治世家,苏奇峰的父亲是党国元老,两个叔叔则是分别做过好几个部会首长,一个姑姑也是县长,苏家的政治势力已经延续了数代,到了苏奇峰这里,更是青出于蓝。

他从二十五岁开始正式步入政坛,凭借着苏家的权势与财富,加上自身过硬的个人能力和野心勃勃,一路平步青云。

叱咤风云了几十年,如今他跺一跺脚,台湾政坛便会动摇三分,太多太多的人想要巴结他,因为只要攀上苏家,哪怕只沾一点光,都可以一辈子受用不尽。

相反,树大招风,也有太多太多人嫉恨他,恨不得他和整个苏家都可以顷刻间倒塌,新一届选举刚刚结束不久,苏奇峰和他的苏氏家族依旧赫然在立,某些人只好不择手段,除之而后快。

修这一次的暗杀目标就是苏奇峰,而雇用他杀人的买主,正是苏奇峰在政坛上的劲敌。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孩子们手捧鲜花,整齐地喊着口号,修配合着大家的动作,看起来没有一点异样,只是左耳里米粒般大小的无线接收器里传来了同伴的讯息。

“所有准备已经就绪!”

“一切按计划进行!”

“三天后我们启程离开台湾!”

“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

修站在学生的队伍中,飞扬的剑眉入鬓,一双幽沉的眸像是浸在湖里的水晶,海蓝中透出一种莹润的光,观透世情,心如明镜,细长的眼角勾勒出清华自守的姿态,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一张清俊绝伦的脸,一颗通杀四方的巧诈之心。

阳光当空照下,在他完美的容颜上洒下一道光圈,淡淡的光晕笼罩周身,可却遮藏不住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阴­暗气息,眉宇间透散着微微的残冷之气,瞳眸深沉,握着花束的左手暗暗收紧。

那里,藏着他专用的手枪。

随着苏奇峰一步步走来,随着耳畔的倒计时越来越迫近,修依然不动声­色­,但眼神却是逐渐变换,温中带冷,雅中带邪,越来越紧,越来越冷,越来越狠……最后凝缩成了修罗般的厉魅。

他对着空气,嘴角边绽放出一抹最为魅邪妖娆的淡笑,隐隐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这一刻,他仿佛超脱了凡尘,化身为天使与魔鬼之间的那个灰­色­地带里的某种生灵,温文尔雅,清隽不凡,却又邪恶致命。

“三、二、一!”

当苏奇峰走过红地毯的中央,那个细细的接缝处,轰然一声巨响,白­色­的烟雾弹爆炸开来,整个世界都苍茫了。

图书馆工作人员的尖叫,孩子们惊吓的哭喊,警察们慢了半拍的秩序维护……现场大乱。

苏奇峰在混乱中倒地,眼睛因为惊惶而瞪大,某一个方向,那个漆黑的小巧枪口,在他的眼眸中越来越清楚,他的大脑中瞬间形成极度的恐惧,恐惧到连一丝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并且,他也没有时间可以反应了。

修冷静地扣下扳机!

忽然——

“爷爷!”苏慎行忽然冲进人群,他没有看到有人拿枪指着苏奇峰,但是他的身影却挡住了子弹的­射­程。

修的脸­色­蓦地一变,他杀人从来都是一枪毙命,可这一次,他必须补上第二枪!

阳光渐渐暗淡下去,他大海一般的眼眸里风雨澎湃。

砰!砰!

连续两枪。

尖锐的响声乍起,火花四­射­。

意外,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来临。

“爷爷……”苏慎行到了苏奇峰的跟前,没有任何预警地看见血腥的一幕上演。

苏奇峰的眉间,正中央分毫不差的位置,有一个细微的洞,鲜红的血从那个­干­净利落的弹孔里急速涌出,然后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流淌到他的脚边,腥红的血像流水一样,将地毯的颜­色­加深。

而他的后背也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世界在眼前打转。

修慢慢地收回手枪,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恍若无事般地站在原地,一脸的丰神俊秀,眼眸深邃平静,生命对于他来说,好像不算什么,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白­色­的烟雾散尽,人们的视线慢慢恢复了清晰,警察围了上去,孩子们全都吓得大哭。

蓉儿就站在修的旁边,她的小脸苍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是没有泪光,显然是吓坏了,甚至都忘了哭。

“蓉儿,乖,别怕……”修的声音温柔而又怜惜。

蓉儿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视线恢复过来,可是,入目的是倒在血泊中的苏慎行。

眼泪急速地从两道眼眶里涌出,手里的花束掉在地上,小小的人儿哭喊着冲了过去,“­干­爹——”

­干­爹?!

一刹那,修的整个世界崩溃了。

一股强大的、让人害怕的、一种无路可退的绝望感,完全攫住了他。

那团花簇滚落到他的脚步,上面还仿佛残留着她柔软掌心里的温度。

“再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干­爹哦!”

“嗯,­干­爹好好哦,他超级疼我的!”

“我也好喜欢­干­爹的说!”

“他对我对哥哥,都很好很好的!”

“­干­爹发短信给妈妈,他说今天要送儿童节礼物给我和哥哥呢!”

……

她娇软的呢喃,仿佛还回荡在他的耳畔,可是……她却好像已经离他好远、好远了。

痛彻心扉

容容也被突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好在他还算镇定勇敢,虽然脸­色­微白,但还是及时稳住了心神,他清楚地意识到,刚刚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无比真实的枪击事件,那是只有电视、电影里面才看过的画面,那是枪,是真的枪!

内心被强烈地震撼到,耳畔忽然传来蓉儿伤心的哭喊,他蓦地回神,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认识到,原来死亡和鲜血是如此真实与残忍的事情,而倒在血泊中的其中一人,是­干­爹!

他拔腿就冲了过去,“蓉儿,小心——”

他的眼前闪过刚刚苏慎行冲向苏奇峰的那一瞬,心脏一下子被狠狠地揪住。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凶手不会再袭击任何人了。

修僵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机器吸抽出去一般,浑身发凉,甚至动都不会动。

清隽不凡的容颜,俊雅如斯,温润如玉,却是在蓉儿冲向苏慎行的一刹那,变得比纸还要苍白。

她是那样的纯稚、天真,无辜、可爱,她就站在他的旁边,他完全可以伸手拉住她,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张了口,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跑到了距离他二十米远都还不到的地方,可是他却忽然觉得他再也触不到她了,明明一分钟前还并肩而立,下一秒钟却已经万水千山,实感无比单薄,一种繁华的虚假滋生。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很迷茫,像是做梦一样。

可是扣动扳机的手指上,仿佛还残留着余温,提醒着现实。

地上的血泊扩散得愈来愈厉害,而他的身体里,也仿佛有某种东西在慢慢抽离,渐行渐远。

慌乱的现场,声音嘈杂无比,他却觉得是万籁俱静,只有心底某种不安的鼓动隐隐约约地传来,心脏的旋律泛起了悲鸣。

眉宇之间一片沉寂,轻风从侧颊轻轻地刮过,掀起他额前的发丝,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泛起一片琥珀­色­的光泽,眼前人影晃动,太阳的光芒碎成一点一点,他的表情明明灭灭,心却是只有一个温度——愈来愈凉。一种冻彻心扉的凉。

这种感觉,比他五岁那年,第一次杀人后,还要可怕上一千倍一万倍,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无边的地狱般,再也不能轮回到那光明的地方。

藏于左耳里的无线接收器里再次传来同伴的讯息,可那人到底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本台讯:今日上午八点零五分,市图书馆门前发生严重的枪击事件,国民党政要苏奇峰遭遇不明人士枪袭,眉心正中一枪,当场死亡,其孙苏慎行也意外遭遇不测,被送往台大医院紧急救治,目前暂无医院方面传来的消息。

图书馆的现场被警务人员团团包围,为了排查凶手,大部分人群都被扣留,仅有学校里年幼的孩子们被疏散开来,修随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在老师的带领下,乘坐校车安全离开现场。

一切的喧嚣都在慢慢远去,可是他们之间隐藏着的风暴,已经悄然来临。

回程的路上,修一个人静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身后的血腥这么近、那么远。

双膝上放着一本­精­美的童话绘本,是今日现场每个孩子都会得到的赠品。

拉普兰德,北边的最远处,住着世上最美丽最孤单的雪女王,那里一年四季都是白雪皑皑,美丽的雪女王就住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宫殿里,白­色­的雪峰作成的围墙,冷裂的寒风装成的玻璃,远看而去真的让人掉眼泪,雪女王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宫殿里住的太久,也因为太冷清而感到寂寞了,她没有任何朋友,雪女王跟加伊说:人们都讨厌我,谁也不想跟我做朋友,我拥有的只有冰冷的后背和刺骨的冷风,不过你为什么说要跟我做朋友?加伊没能立即回答。

他的寂寞就像是雪女王,而蓉儿就像是他的加伊。

可是,他们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手心里,她捧过的那团花簇,慢慢枯萎。

车窗外,远处那一片灰暗的天空,似乎有数不完的抑郁的忧伤,撩扰在胸口,堵得人心慌。

一种寒冷的滋味,让心中铺上一层厚厚的霜。

◎ ◎ ◎

尤桐和容尉迟匆匆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那光线刺眼,蓉儿在容容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小小的身体一直在颤抖、颤抖。

尤桐心疼地将女儿搂进怀里,蓉儿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小手却是摸向了她的口袋,掏出手机,翻看着早上苏慎行发来的那条短信,点点潸然泪,眼睛肿得像是小核桃。

周亚菲和她的父母也全都及时赶到,容琛不多时后也闻讯而来,他瞧见她面­色­苍白,不禁为之担心。

苏家的人几乎将整座医院包围了,直系的亲属和旁系的亲属,悉数赶到,罗谨言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神­色­凝重。

所有人都沉默地站着,手术室外的气氛非常压抑。

只有身着制服的警察们来回穿梭,重案组的人员持枪把手,表情严肃而又紧绷。

与此同时,德国法兰克福的机场里,文静疯了一样地冲向候机大厅,她不该出国的,她不该离开他的,她不该不该!

飞机在祈祷了无数次后终于滑翔而起,冲上万米的高度后,飞往那片遥远的天空,一滴清泪坠下眼角,落在左手的无名指上,一米星光,钻石没有眼泪,可水能穿石。

今夜,无人入眠。

不离不弃

一架来自德国法兰克福的班机飞抵台湾桃园国际机场。

暗夜的天空下着滂沱大雨,文静一身风尘仆仆,只拿着随身的证件,狂奔出机场大厅后,分秒不敢耽误,连伞也没有撑,就立即拦截一辆出租车,前往台大医院。

她听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想起尤桐在电话那端悲戚的告知,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至今她仍是浑浑噩噩地搞不明白,她只是知道,他中枪的消息,一瞬间就撕裂了自己的心。

离开他,虽然是她的迫不得已,可是她去了法兰克福后,他们仍旧是会保持联络,电话,短信,或者是电子邮件,几乎每天都会联系,尽管隔着万水千山,尽管隔着7个小时的时差,可是他们依旧关心彼此的生活。

她知道他即将回台北,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回到台北,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离开他,是想要他幸福的,可是现在……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后,按下尤桐的手机号码,“小桐……我下飞机了……我很快就到医院……”

◎ ◎ ◎

台大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一直,一直,时间长到了教人难以承受的地步。

子弹穿透了苏慎行的肺部,夹在了一片肺叶与心脏之间,取出的难度相当大,台大医院呼吸内科的主任和胸外科的主任共同­操­刀,手术的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长到了文静都回来了,还没有结束。

“阿行!”文静赶来时,早已经是满面潮湿,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抓紧了尤桐的手,颤音问道,“情况怎么样?!”

“中了一枪……在肺部……靠近心脏……”尤桐望着文静一脸木然的样子,不忍心告诉她,在苏慎行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大量出血,还曾一度停止了呼吸,情况比她所说的要严重许多许多倍。

当她说出“靠近心脏”四个字的时候,明显看到文静的眼眶一下子烫了起来,眼泪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想要往下掉,她扬起头颅,试图把眼眶里的眼泪,堵回眼眶里。

骗不了她的,文静是那么聪明智慧的女子。

文静倒退了一步,背部靠在墙上,脸上血­色­全无,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已经折磨得她没有­精­神,可是内心的煎熬却更甚上百倍,聪慧的眼眸里暗淡无光。

手术持续进行中,又过了两个小时。

手术室的门时而开合,不断地有护士从里面跑出,取了血袋后再跑进,那一袋袋鲜红的血浆,刺得人眼睛生疼。

“静,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尤桐拉着文静的手说道,自从她来到医院,就一直如针一般地站着。

文静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一言不发,整个人陷入了一股封闭的悲寂中。

周亚菲亦是走过来想要劝她,可是还不等张口,眼眶便先红了起来,自己的情绪也即将要崩溃,连忙别开头,容琛将她搂进了怀里。

尤桐将怀里的女儿放开,蓉儿径自走向了文静,用绵软的小手拉她蹲了下来,文静握着她的小手,再望着那张稚­嫩­的脸庞,心脏绞得更紧,一滴跟着一滴的泪珠从眼泪里漫溢出来,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细细的哽咽从喉咙里传出。

抱紧蓉儿柔软的小身体,心底最悲痛的情愫爆发开来,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生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她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她只有他了,可是他现在竟然要丢下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苏慎行,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不能……不能……”眼泪像是永远也止不住一般,她哭得喘不过气来。

一声一声,发自肺腑的声音,既深情又悲凉,她后悔了,后悔出国,后悔离开他,如果可以重来,她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宁愿死皮赖脸地赖着他,也不要像是现在这样,沉受着要失去他的风险与痛苦。

你若来,我不走,爱便前程锦绣,所谓的白天不懂夜的黑,不过是人们慌了时间,乱了流年。

肝肠寸断,眼泪,在绝望中摇摇欲坠。

时间露出狰狞,无情地撕裂光­阴­,夜染着天空,和每个人的心。

此时此景,容尉迟高大的身躯也有了几分塌陷,他站在原地,看着透明的玻璃窗,低低地叹了口气。

苏慎行的安危,牵扯到了太多太多人的幸福。

◎ ◎ ◎

当天边泛起一抹银亮,漫长的手术终于结束。

两名主刀医生疲惫地推开手术室的门,对着一大群人,一下子竟不知该对谁来交代情况,文静走上前去,声音沙哑却又坚定,“我是他的妻子。”

话落,太多太多的人感到震惊,苏家亦有很多人不明所以,因为他们的婚礼是在广州举行的,是那样的简单,是那样的低调,以致于让文静自己都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安慰父亲的仪式罢了,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那是一生的许诺,不离不弃!

彼年豆蔻,遇见的美,许下地老天荒。

回眸处,相思成瘦。

“苏太太。”医生朝着她点了点头,“苏先生体内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因为他之前失血过多,手术时间又太长,他的体力已经消失殆尽,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48小时内,你们最好都不要离开。”

“我不离开,一分钟都不会离开。”文静轻轻地呢喃,却没有人怀疑她的坚定。

仙人掌花

医院的秩序需要维持,众人虽不情愿,但也不得不相继离开,尤其苏奇峰的葬礼需要筹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尤桐和容尉迟久久未动,本想继续守候,可是文静说医院的气氛太过压抑,不该让两个孩子继续呆在这里,思考了一番,容尉迟带蓉儿和容容离开了,尤桐则是留下来陪伴文静。

其实可以向学校请假,但是为了转移孩子们的注意力,容尉迟还是送了他们去上学。

上了一堂数学课,然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小朋友们全都到­操­场上玩,蓉儿小小的身子却是没有动,她无­精­打彩地坐在位置上,一双粉­嫩­的臂藕撑在桌子上,小脸埋了进去,偷偷地掉眼泪。

她嘤嘤的哭泣声回荡着,飘出害怕和不安,那么无助、那么凄凉。

一旁,修沉默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他根本就没有资格。

他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却无法为她擦拭泪滴,只好轻轻地把那条属于她的手帕递过。

蓉儿抬起小脸,大大的眼眸里饱含着泪花儿,看起来很脆弱。

“我……我去医院看­干­爹了,所以很难过……”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甜甜的嗓音有点哽咽。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蓉儿狐疑着,眨眨眼,圆眸瞪大。

“你跟我说过,你不记得了?!”修故弄玄虚地道,心底涌起一阵复杂。

蓉儿抓了抓头,想不起来,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太伤心了,所以忘记了自己所说过的话了。

她抽抽嗒嗒地止住了眼泪,接过手帕擦了擦脸蛋,小嘴儿怯懦地张开,“谢……谢谢……”

她的一声道谢,让修的心脏瞬间拧紧。

他俯下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眼睛里的纯真让他感到震撼,她清亮的瞳眸里写满了对他的信任,而那种信任让他汗颜,她根本就不知道害她这么伤心的凶手就是他。

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讨厌他、恨他、再也不理他。

在她眼里,他可能只是一个比她大上一些的哥哥,可是八岁未满的他,却已经是一个具备力量的攻击者了。

第一次见面时,她担心他受伤,给他面包,用手帕帮他擦手,她天真、善良、可爱,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如果妹妹还活着,也是跟她差不多一样大。

他也不喜欢过这种亡命的生活,可是他没有选择,他的肩膀上背负着一个家族的血债,他必须让自己强大、冷酷,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台湾之行,只不过是他杀手生涯的一站而已,任务完成,他该走了。

“蓉儿,我要走了。”修不舍地说。

“哦。”蓉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只是想要出去,于是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给他让路,修一下子怔愣住,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说……我要离开台湾了,回意大利去。”

“呃?!”蓉儿这才听懂,小脸上满是错愕,瞪着圆圆的眼睛,她还太小,她还不懂得即将到来的分别意味着什么。

“那你以后还会再来台湾探亲吗?!”她天真地问道。

“不一定。”除非是再有任务。

“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蓉儿的小眉毛纠结在一起,像是不舍,“明天?!这么快?!”

“嗯。”

“那你还会不会来学校?!”蓉儿不由得紧张起来,纯真地说,“你来好不好,我送一份礼物给你!”

“好。”他的心在隐隐颤抖,她的纯稚让他无法抗拒。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哦!”蓉儿再次强调。她已经想好了,回去写个卡片给他,留下电话号码,还有她新申请的QQ号,以后他们就可以常联系了。

“嗯!”修点头做出承诺。无论如何,明天临走之前,再见她一面。

◎ ◎ ◎

翌日,一大早就开始下雨,铅­色­的云层厚重地覆盖了无垠而漫长的天际,广袤的天空似乎也被压低,空气里带着沉重的压抑。

尤桐一直在医院里陪伴着文静,所以两个孩子的日常起居都交给容尉迟打理,昨夜他让容容和蓉儿跟他一起睡,闹钟响起后,他率先起床,两个小家伙也都很乖,没有赖床,迅捷地起身,洗脸刷牙。

用过早餐,七点半左右,容尉迟驱车送他们去上学,蓉儿坐在车的后座里,被载往学校,她后背上背着书包,书包的某个小格子里,塞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她的QQ号等联系方式。

无视于容容怪异的眼神,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小的盆栽,是碧绿的仙人掌。

这个,是她打算送给修的礼物。

妈妈说,仙人掌可以防止电脑辐­射­,她送这个给他,以后他们上网聊天的时候,他就不用怕了。

“咦,这是什么?!”蓉儿忽然惊呼了一声,坐在她身旁的容容不解地抬眸,看向她手心里的小盆栽。

那墨绿的仙人掌,顶上开了一朵­嫩­粉­色­的小花。

容尉迟的手机忽然响起,特设的铃声显示是尤桐打来的,他立即旋转方向盘,更改路线前往台大医院。

◎ ◎ ◎

学校门口,修等了许久,瑟瑟的凉意席卷着心绪。

修逆风站立,衣袂飞扬,额前的头发被风吹乱,难以看清楚晕暗之中他的表情。

“修,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同伴站在他身后低唤着他。

他抬眸看向远处乌云滚滚的天空,眼睛里涌动的蓝­色­那样得惊心动魄,深深浅浅的光影不断流转。

转身,离开。

身不由己。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来寻找,谁的流年,将被谁无情地平添。

爱在那里

很多人说,仙人掌是不会开花的植物,可其实它是会的。

仙人掌开花,象征着不管你遇到多么困难的事情还是挫折,只要努力、坚持、奋斗,最终会开出美丽的花朵的,你会永远快乐开心的。

这是吉兆。

苏慎行醒了。

他望着床边那个傻傻看着他的女人,她瘦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国外的垃圾食物吃太多,还是因为他把她给吓坏了,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原本就纤细的脸颊,变得更小了。

“……”他想说话,但是嘴上还带着呼吸罩,而且刚刚一提气,胸口就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文静连忙握住他的手,“你不要说话!”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想问她爷爷怎么样,想问她凶手有没有抓到,想问她她怎么会在这里……他心里所想的,她全都明白。

她一一讲述给他听,爷爷死了,他很难过,她跟着他难过,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痛楚过后的振作,她知道,重新康复之后的苏慎行,将不会再是从前的他,他不会让苏奇峰白白死去的,可是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支持他。

思及婚前的忐忑与犹豫,思及婚后的不安与逃避,爱情,也许冲动了,婚姻,也许也不理智,可是这些,在生死之间,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如果生命只能在某一天不断重复,她不会在乎,只要是和他在一起的任意一天,倘若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她也不在乎,只要世界分崩离析时他仍然在她身边。

“阿行,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如叹息般的声音,在微凉的空气中飘散开来,让他的心,泛起阵阵酸痛。

有一首诗是这样念——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 ◎ ◎

苏慎行住院期间,文静寸步不离地照顾,尤桐也并不轻松,苏家上下现在乱成一团,文静又是孑然一身,周亚菲即便想要照顾也是力不从心,所以有很多时候,都需要她的帮忙,可是再怎么奔波辛苦,她都义不容辞,只是这么一来,她的工作就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了,幸好有胡蝶在,事务所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她帮忙打理。

胡蝶是个有分寸的人,一些小事她可以做主,但是一些大事,尤其是涉及到大笔资金流向的问题,都会向尤桐请示,可是尤桐有些时候实在是分身乏术,胡蝶只好去请示黎远航,毕竟他是事务所的投资人。

就这样一来二去,胡蝶和黎远航的接触便渐渐多了起来,她在工作中的表现也被他所看到,那个美艳如花的女子,那个语笑嫣然的女子,那个潇洒调酒的女子,头发挽起,换上套装,戴上黑框眼镜,专业严谨的一面便赫然呈现,她做事很麻利,却又不是那种埋头苦­干­型,她聪明伶俐,甚至有点狡猾,与客户互动时,总是能够抓住要点,占据上风,黎远航不得不对她愈加得刮目相看。

某日,两人因谈公事再次见面,时间一晃到了中午,事务所内的其他成员都出去吃饭了,黎远航便邀请胡蝶共进午餐。

胡蝶也不是矫情的人,欣然答应了。

只是刚刚出了事务所,黎远航便接到了助理的电话,说下午某个客户将提前到访,于是两人到某餐厅吃饭的计划只好被迫取消,因为那间餐厅距离比较远,来回赶不及。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吃饭的地方?!”黎远航问向胡蝶。

“有是有,不过……”

“走吧,你带路!”还不等她说完,他便截断了她的但书,收好了文件,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直向电梯。

“等等——”胡蝶先是惊呼一声,然后是懊恼地蹙眉,最后连忙抓起自己的包跟上。

两人搭乘电梯到了楼下,黎远航掏出电子车钥匙走向停车场,胡蝶叫住他,委婉地说道,“那个……不用开车,走路过去就行了。”

黎远航不置可否,收起了车钥匙。

胡蝶的表情却是有些尴尬。

距离事务所相隔一条街的地方,有个超市,从超市的后门穿过去,是一个小巷,小巷里并排开着几间小菜馆。

正是午间吃饭的时间,小菜馆前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有的店面里位置不够,便搬桌子到了外面来,客人们就在露天的环境里大快朵颐。

黎远航豁得出现在这种环境里,格外引人注目。

他衣着考究,气宇不俗,举手投足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世家公子,与整体环境格格不入。

胡蝶微微咬了咬红­唇­,她早就知道会这样了,面对黎远航怪异的眼神,她耸耸肩膀,故意逞强说道,“是你没给我机会把话说完,怪不得我!”

黎远航闷了一下,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了,胡蝶跟着他坐下。

身材胖胖的老板娘充当服务员,上前来招呼,显然是跟胡蝶认识的,“小蝶,来了啊,想吃点什么?!”

“是啊,阿福婶,还是老样子,要你家的招牌菜。”胡蝶笑着说道,感觉亲切。

“两碗米饭?!”阿福婶有点三八似的瞅了瞅黎远航,眼睛豁得放亮,偷偷朝着胡蝶竖了竖大拇指,意思是眼光不错!

岂料黎远航忽然抬眸,捕捉到她的小动作。

胡蝶扯了扯­唇­,笑得尴尬。

味道如何

“阿福婶,快点上菜啦,我肚子好饿!”胡蝶连忙催促道,显然有些欲盖弥彰。

老板娘笑呵呵地拿了一瓶可乐放在桌上,“好好好,你们先喝点饮料,马上就好。”

胡蝶伸手开了可乐,拿来两个杯子,分别倒满,黎远航却是动也没动,她以为他怕杯子不­干­净,连忙解释道,“你放心吧,这里虽然地方小,环境普通,但是东西很­干­净,碗筷和杯子都会消毒的。”

她先是喝了一口,像是示范。

黎远航仍旧是没动,仅是问道,“你常来这里?!”

胡蝶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阿福婶以前是我们的邻居,她人很好,对我和妈妈都很好,只可惜后来妈妈生病,我们不得不把房子卖掉,搬走了。”

黎远航默默不语,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可乐,不知道是不是太多年没有喝过,觉得味道有点微苦。

“菜来喽!”阿福婶热情地喊道。

香气扑鼻的两道菜端了上来,胡蝶扭头说道,“谢谢阿福婶!”

“不客气,你们慢慢吃啊!”阿福婶如是说道,却是站在一旁,观望。

黎远航感受到那股热情的目光,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慢慢放入了口中,阿福婶觑着他,胡蝶也有点点紧张,等到他咽下了那口菜,她忍不住询问道,“味道怎么样?!”

黎远航回味了一番,谨慎评价道,“很不错。”

胡蝶松了口气,阿福婶却是不乐意,“什么叫很不错,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呗!”

黎远航微微一窘,双颊微热。

“阿福婶……”胡蝶忍不住想笑,可又没辙。

阿福婶不以为然,快人快语地数落黎远航,“先生,你可要懂得珍惜呀,我们小蝶可是第一次带朋友来我这里吃饭,这饭菜可不是谁都有口福吃的,懂啦?!”

黎远航表情愕然,胡蝶懊恼地呻吟一声,连忙说道,“阿福婶,那边的客人叫你!”

“哪里?!”

“那边那边!”胡蝶连忙支开了阿福婶,觑了一眼对面的黎远航,她感到十分窘迫。

气氛有些僵持,胡蝶只好又拿起饮料瓶帮他续杯,尴尬说道,“阿福婶就是这样爱开玩笑,你别当真。”

黎远航睨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而后突兀地问道,“你第一次带朋友来这里吃饭,也是开玩笑吗?!”

“呃……以前没什么机会,容氏公司不在这边。”胡蝶含蓄地回答,意思是这也没什么特别,你不要误会。

黎远航听她这么说,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有点不高兴。

胡蝶也感觉出了一点什么,可是她不敢自作多情,握紧了筷子,小声提醒他道,“快吃吧,不然要凉了,你不还赶时间呢嘛!”

黎远航沉吟片刻,才低下头,默默地吃菜,用力地吞咽,像是想要压去心底那股奇怪的窒闷。

坐在如此平民化的小店里,他依旧是器宇轩昂,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喝汤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气质,胡蝶微垂着头,轻抬眼睫觑着他,内心怦然,却又微涩。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的交谈不多,都专心吃饭,花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们吃完了饭,阿福婶正在后厨里忙活着,胡蝶也没催促,只是径自掏出了钱包,数着零钱,黎远航倏地拧眉,“是我请你吃饭,我来付钱才对。”

“你知道多少钱吗?!”胡蝶不禁觉得好笑。

黎远航盯着桌上的饭菜,心里一闷,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当然不知道,不过他可以多给一些,其余的当做小费。

不过,在这种小菜馆打赏小费,人家说不定会以为他是故意嘲笑,感觉不好。

他睨了她一眼,只好作罢。

胡蝶瞧见他抑郁的表情,觉得好笑,可是她又不好意思笑,只好憋着,她算好了价钱,把几张纸币叠在一起,然后收好钱包。

黎远航修长的双脚点地,身体往后轻轻一退,站起身来,胡蝶却是磨蹭了一下,她把手包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碗筷,两只碗摞在一起,筷子放在碗口,最后还用纸巾简单擦拭了一下桌面,显然这样的话,阿福婶来收拾的时候,就会省事很多。

黎远航瞧着她动作娴熟,似乎是做习惯了这样的事,心湖再次波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要说是他,任谁也难以想象,她姿容艳丽的外表下,竟然还有这样平凡朴素的一面。

瞧见她擦桌子弄脏了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银­色­的丝质手帕递过。

胡蝶蓦然一愣,受宠若惊,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这有湿巾。”

她从包里翻出了一包湿巾,抽出一张来,擦­干­净了手,然后将纸巾揉成团,拿在手心里。

“阿福婶,我们吃好了,走啦!”她走向后厨,把钱塞进了阿福婶腰间的钱包里。

出门的时候,她顺手把那张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箱。

黎远航开始用力思索,在他所认识的女人当中,还有没有另外一个,像是她这样举动的人,想了许久,竟也想不出谁来。

两人出了小菜馆,顺着原路返回,黎远航甚至记不得路线,只跟着她在超市里穿梭,七拐八拐地,才到了出口。

回到了事务所所在的那一条街道,高楼林立,繁华一片,跟刚刚的市井之气截然不同。

黎远航顿时有一种梦游一般的感觉,再望向胡蝶,她仍旧是美艳光鲜。

沾到东西(750金牌加更)

前方不远处就是事务所的办公大楼,胡蝶顿住脚步,对黎远航说道,“好了,我上去了。”

黎远航沉吟了片刻,深邃的眸底明明灭灭,幽幽说道,“下次我请你。”

胡蝶讶异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他还在介意她付钱的事情,似笑非笑地说道,“好啊。”

此刻时值正午,阳光当空照下,金­色­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脸上,她红­唇­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不刻意,不做作,竟带着几许纯真,那一抹笑容当真是人比花娇,即便是黎远航也不禁为之一怔。

胡蝶察觉到他的失神,不禁蹙眉,笑容僵在嘴角,不明所以,她抬眸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呃……”黎远航忽然回神,如果说什么问题也没有的话,那就显得他太窘迫了,所以他只好编织了一个借口,佯装镇定地说道,“你这里沾到东西了……”

他抬手,轻拂过她一侧的脸颊,微温的指腹滑过她的肌肤,惹他内心不禁一颤。

“谢谢。”胡蝶的脸颊不自觉地发起烧来,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拎包。

“不客气。”黎远航不疾不徐地说道,却是在强装镇定,幸而他的心理素质够好,才不至于泄露更多真实的情绪。

胡蝶抬手看了看时间,再次抬眸时,视线却落定在他的身后,黎远航狐疑着,顺着她的目光回头。

事务所的大楼门前,停着一辆跑车,火红的颜­色­,甚是惹眼。

而且,相当眼熟。

车主,是黎佳期,当然是黎佳期。

◎ ◎ ◎

黎远航微微挑眉,看见妹妹后有一点点意外,但随即一想,也没那么惊讶,佳期一直很想来事务所,只是碍于面子始终没有来,近日她听说小桐不常在,所以才敢来晃晃。

黎佳期倚着车门站立,双眸凝紧,默默注视着黎远航和胡蝶两人,俏丽的容颜上隐约一丝怒气。

胡蝶僵怔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局促,瞧黎佳期那副表情,显然是看到了刚刚的情形,并且误会了什么。

“黎远航……”胡蝶想要他去解释一下,可才一开口,黎佳期就大步走了过来,高跟鞋踩得水泥路面上,当当响。

胡蝶审时度势,连忙先向黎佳期打招呼,“黎小姐好。”

黎佳期看也没看她一眼,她向来是眼高于顶,从前看不惯黎远航对尤桐好,现在面对胡蝶,她也同样没有好脸­色­,在她心目中,只有周亚菲那种名门千金才能配得上哥哥,其他的女人都是趋炎附势!

气氛有些微妙,还有诡异。

黎远航微微皱眉,“佳期,人家跟你说话呢,你不许没礼貌。”

黎佳期依旧故我,“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开口语气便是有点呛,还有点质问的意思。

黎远航俊容微沉,在家里他可以宠着她惯着她,但是在外面,她这样实在是不像话!

“自然是有事。”他漠漠说道,睨了她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严厉和警告。

黎佳期心里不服,但是也不敢太造次,自从几年前因为尤桐的事情,哥哥对她就越来越严厉了,有时候连爸爸求情都不管用。

电话再次响起,黎远航的助理前来催促,黎远航“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然后跟胡蝶寒暄了两句,匆匆而去。

黎佳期也没敢再啰嗦,但是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说,你和我哥刚刚怎么回事?!”她趾高气扬地问向胡蝶。

胡蝶不禁懊恼,这个大小姐不敢跟黎远航闹,所以估计是要找她的麻烦了,可是她不打算与她做过多纠缠,一五一十地解释道,“我和黎总上午谈了点公事,中午便一起出去吃饭,刚刚回来,我脸上沾了点东西,他帮我擦了下,就这么简单。”

黎佳期微微眯眸,明显不信。

胡蝶也没有办法左右她的思想,沉吟了片刻,说道,“黎小姐要上楼去看看吗,上的话可以跟我一起,不的话我先上去了。”

黎佳期没有吭声,胡蝶只好自己走了,黎佳期愣在原地,不停地琢磨,他们还一起吃午饭?!

“喂,等等——”她追上胡蝶的脚步,想要弄个清楚,“你们去哪里吃饭?!”

胡蝶无奈地顿住脚步,深呼吸了口气,回头望向黎佳期,不疾不徐地说道,“黎小姐,我和你哥哥都是成年人,我们谈完工作后,一起吃顿便饭很正常,你无需太过紧张。”

她握着拎包的手微微攥紧,自我尊严隐隐可辨,黎佳期盯看着她许久,才不服似的说道,“我又没说什么,是你自己心虚吧?!”

胡蝶忍不住笑了,“黎小姐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问,从这往左边走,那边有个超市,从后门穿过去,有个小巷子,巷子里第三间小店,叫阿福菜馆。”

阿福菜馆?!

黎佳期的表情立即狰狞,光听名字就知道是那是多么上不了台面的地方!

哥哥居然跟她去那种地方吃饭?!

胡蝶在黎佳期的眼睛里,明显看到了嫌弃和鄙视,红­唇­下意识地抿紧,又要转身。

“等等——”黎佳期喊道。

胡蝶微微皱眉,望向了黎佳期,“黎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黎佳期怔了一下,挺直背脊说道,“我去事务所里面看看。”

说完,桀骜地走在了她的前面。

胡蝶凝睇着黎佳期高傲的背影,眼底有某种黯淡的情绪,一闪而逝。

文件丢失(780金牌加更)

午休过后,事务所内又重新开始了忙碌,胡蝶不但要做自己份内的事情,更需要代尤桐的班,整个人忙得像个陀螺。

而黎佳期在事务所内到处参观,对什么事情都觉得好奇,她来到胡蝶的办公桌前,随手翻看一份文件,正好就是上午胡蝶和黎远航一起研究过的那份,上面还有黎远航的字迹,笔体苍劲,力透纸背。

黎佳期扭头瞄了一眼正在不远处与客户打电话的胡蝶,嘴角一撇,把文件又放回了桌上,但因为没有留意,不小心已经换了位置。

不一会儿,事务所内的实习小妹来收拾文件,将不用的拿去粉碎,把那份堆放在废弃文件堆里的文件也拿走了,中间的差错谁都没有察觉。

黎佳期在事务所内呆了四十多分钟,到处都转悠了一遍,又瞪了胡蝶一眼,才悻悻然离开,驱车又前往黎氏公司。

下午四点,客户抵达,胡蝶忽然找不到文件。

翻遍了桌子上所有的文件,都找不到,胡蝶急得满头大汗,强力保持冷静,对客户解释,奈何这种低级失误实在不值得人原谅,被客户骂得狗血淋头,她也只能忍着。

气氛相当糟糕,五十多岁的女老板使劲蹬着胡蝶,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目光中的狐疑是那样让她觉得羞辱和难堪。

她暗暗地深呼吸,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胡蝶双手轻握成拳,掌心里一片潮湿。

“抱歉有什么用?!像是你这种……”女老板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其中的深意可想而知,哼了一声,才语意一转,“叫你们负责人过来跟我说!”

胡蝶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给尤桐,可奈何她竟然关机,这才想起来,今天下午苏慎行需要进行心肺功能一期综合测试。

实在是没辙了,胡蝶只好打电话给黎远航,她的尴尬可想而知,黎远航闻讯快速赶到,而他身后还跟着黎佳期,她的表情一丝怪异。

“冯女士,对于今天的事情,我深感抱歉,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勿怪她了,好吗?!”黎远航替胡蝶求情说道。

冯女士自然是认得黎远航,必须给几分面子,虚与委蛇地说道,“那是那是,既然黎总开口了,那一切自然好说。”

胡蝶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充满了感激,可同时又充满了抱歉。

冯女士答应三天之后再来,给了一定的余地,胡蝶亲自送她下楼,再三说了抱歉后又搭乘电梯上楼。

她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黎远航在打电话,他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自然是日理万机,因为她的事情,一天两次来事务所,刚刚还是中断会议赶来的,她实在是无地自容。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黎远航蓦地回头,对着电话叮咛了几句后,匆匆挂断,向她示意了一下,两人进了办公室谈,黎佳期也亦步亦趋。

胡蝶给黎远航和黎佳期一人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坐在沙发上,莫名地感到不自在。

虽然她至今也不知道到底那份文件怎么会不见了,可是造成了客户的麻烦是事实,给事务所带来的影响也不好也是事实,小桐那么信任她,黎远航也很信任她,可她却……她觉得十分愧疚。

气氛僵凝,胡蝶不知道该怎么起头,黎远航拿起杯子,轻饮了一口白水,表情漠漠地说道,“解释一下。”

他冷硬的语气让她的心一下子拧紧,竟有些受伤的感觉。

手中的水杯蓦地握紧,她支吾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字,“我……”

“不是说你。”黎远航截断她的话,扭头望向了黎佳期,黎佳期立即绷直了身体,胡蝶也怔了一下。

“是你­干­的,对吧?!”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他的语气却是肯定,黎佳期面­色­一僵,懊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我只是随手翻看了一下,就放回原位了……”

“你确定是原位?!”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严厉。

黎佳期蓦地收声,俏丽的容颜上一丝懊恼。

“道歉!”黎远航又是说道。

黎佳期当然不肯,虽然她承认自己有错在先,但是……但是客户都说没问题了,而且她又不是故意的。

黎远航的俊容上几丝凝重,眉宇蹙起,“佳期,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是个做母亲的人,责任心这种事还需要我对你说吗,你想以后晨晨跟你一样任­性­不懂事吗?!”

“我……”黎佳期顿时一闷。

电话来的不是时候,黎远航起身到外面接听,办公室内只剩下了胡蝶和黎佳期两人。

被说到了女儿,黎佳期的心蓦地柔软起来,可随即更多的是气恼,就因为她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被哥哥训,而且还是在外人面前!

她望向胡蝶,忍不住刻薄地说道,“你不要得意,我哥才不是为了你而教训我的!他一向都是对我严格,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没那么想……”胡蝶一脸无辜。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我告诉你,你配不上我哥,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尤桐配不上他,你更配不上!”直接而又尖锐的语气直直刺穿她的心脏。

胡蝶心里蓦地憋闷,她握着水杯的手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反复两遍后,才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频率,冷静地说道,“黎小姐,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先出去了。”

拉开门,她意外瞧见黎远航站在门口。

因爱茫然(790金牌加更)

他俊逸的脸庞上微微浮现出­阴­霾,一双黑眸里亦是闪烁着光芒,胡蝶心里一惊,想着莫非是黎佳期说起尤桐刺激到了他的内心不成,一时间,她心里的滋味也百般复杂起来。

其实不用黎佳期耳提面命,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些年别的没有学会,自知之明还是懂的,她承认,她对黎远航有点心动,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一定要跟他怎么样,先不论她怎么样,就单单是顾及着他的颜面,她也不会死乞白赖地倒追他,她勇敢归勇敢,可也要分什么事情。

况且,有一件事,她认识得很清楚,尤桐都被黎佳期嫌弃成那样,更何况是她了,她根本不会自取屈辱,不过话说回来,她如果真的跟黎佳期对上,也未必会输,只是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暗恋虽然有点可笑,早不该是她这个年纪的**该做的事情,可一直暗暗地恋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今天她确实感到过意不去,从小到大的经历,造就了她的­性­格,自己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她最怕的就是给别人添麻烦,可惜今天很不幸,她惹的麻烦不小。

瞧见黎远航一脸­阴­郁,胡蝶不禁懊恼,暗暗叹息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立场,但还是忍不住为黎佳期打马虎眼,她佯装不在意,往前一步,他则退了下,她反手带上了门。

“黎总,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你公司还有事吧,我改日再请你吃饭。”她说得很委婉,意思是他该走了。

黎远航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下子所有的话全都堵在了心里,轻轻“嗯”了一声,敲开办公室的门,把一脸不自在的黎佳期叫了出来,两人相携离开。

胡蝶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长长地舒了口气。

转身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只是­精­力再也集中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给自己,试图提神。

又片刻后,她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怔怔地注视着计算机屏幕。

心思缠结。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心就是静不下来,桌边的闹钟滴答作响,催赶着时间,可她还是不能赶在下班之前完成手上的报表。

“噢!真要命!”她投降认输,手扶着桌沿,带着轮子的座椅微微向后滑动,双手揪着头发。

在游轮上,她就是因为知道黎远航那么深深地喜欢过尤桐,被他的那份深情所感动了,所以她才多管闲事地想要去开导他,让他从苦恋中解脱出来,可是到现在,怎么变成她不可自拔了呢,她明明知道小桐本就对他无意,现在又结婚生子了,而且小桐又是黎洪涛的­干­女儿,他们两个也算是名义上的兄妹了,怎么都毫无可能,可是她怎么还是有点介意这件事呢,她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喜欢小桐,是打算一直一直喜欢下去吗?!

他喜欢谁,都跟你没有关系,反正你也只是暗恋。

内心里某个声音这样告诉她,教她感到烦躁。

没错,她是这样打算的,喜欢是喜欢,可还不至于让她奋不顾身,母亲一生的悲剧,她不想重演。

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到最后拖累一辈子,这样的傻事,她不做。

人人都夸她聪明,她自己也认为自己不笨,黎远航对于她而言,挑战太大!

没错,她什么道理都懂,但是……她就是觉得闷,非常闷!

如果他一直喜欢小桐,那么会让她觉得难过,为他难过。

如果他喜欢上别人了,那么她还是会难过,为她自己难过。

这两种可能,全都不是她所乐意见到的,可是她能做什么,能做什么呢?!

她趴在桌上,握着粉拳无奈地敲桌,生平第一次,尝试到感情剪不断理还乱的滋味儿。

◎ ◎ ◎

发呆发了不知道多久,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一个不剩了,她都还是没有察觉。

闹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扰乱她本就不宁的心绪,正要烦躁地抓起它,想将这扰人的家伙丢到一旁,但瞥见钟面上指针的位置时,立即骇然。

“天啊!这么晚了?!”

她猛地弹跳而起,快速整理好文件,存盘备份,关电脑,然后锁好门后,飞奔离开办公室。

到了走廊拐角,她又猛地顿住脚步,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关灯,于是又折回去,果然办公室的灯还大亮着,她关掉了电闸,又细心地检查了茶水间的水龙头,门窗也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再次离开。

电梯都已经停了,她只好走楼梯,好在是平日里穿惯了高跟鞋,她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从十楼跑到一楼,没有时间再等公车,一咬牙打了计程车,钻进车后座后,急匆匆地对司机说道,“去长庚医院!”

一路都几乎是用跑的,直到到了母亲的病房门前,她才慢慢放轻了步履。

深呼吸了口气,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扯平了衣襟,才轻手轻脚地拧开门把,轻推门板而入。

母亲睡着,睡容香甜,嘴角微微张着,旁边滴出一点口水。

她酸酸涩涩地一笑,抽来一张面纸替母亲擦拭嘴角。

“妈妈,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今天遇到了一点纠结的事情……嗯……跟一个男人有关……”她喃喃自语,握着母亲的手,一双美丽的眼眸里,几许茫然。

(感谢亲们的金牌,加更了哦,晚上还有还有!(*^__^*) 嘻嘻……)

来了多久(800金牌加更)

在医院陪伴了一会儿母亲,胡蝶在八点半左右准备离开,将母亲交给看护霞姨照顾。

“霞姨,麻烦你了……”离开之前,胡蝶将霞姨拉到走廊,从包里取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酱­色­信封,里面装的自然是钱,“霞姨,这是这个月的工资。”

“这还没到月末呢……”霞姨有些不好意思收。

“也没差几天,您就先拿着吧。”胡蝶坚持把钱给她。

其实她是刻意的,她知道医院里有些看护对待病人的态度,只是在家属在的时候才好,其他的时候能糊弄就糊弄,可是霞姨不同,她待妈妈很尽心尽力,不管是她在还是不在的时候,对妈妈都是一样好,这让她心里面十分感激,多的钱她也拿不出来,只能在工资的日期上提前一些,偶尔手头宽敞的时候,多给霞姨一些,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谢。

霞姨推拒不了,只好收下,可是一摸信封的厚度就立即感觉出不对劲了,打开一看,果然多了一些,“小蝶……你怎么又多给我钱了?!”

胡蝶微微莞尔,柔声说道,“霞姨,我平时工作忙,妈妈大多数时间都需要你来照顾,妈妈的情况你也知道,别的看护照顾我不放心,我知道你对妈妈好,我心里感激,您上次不是说儿子要结婚了吗,我要上班,恐怕不能去参加婚礼了,这个就当做红包钱吧。”

霞姨轻叹了口气,岂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什么红包不红包的,她只是想多给她点钱罢了,可是这钱她怎么能要,一来她­干­的是工作,拿正常薪水就好,二来小蝶这些年来的辛苦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最清楚,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却是饱尝世间人情冷暖,她怎么看怎么心疼。

“小蝶,霞姨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一个人负责你妈妈这样的开销着实不容易,这钱我可不能要,瞧你瘦的啊,多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吧!”

胡蝶扑哧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这是保持身材呢!所以为了我好,霞姨还是拿着吧!”

“你这孩子……”

“好了,霞姨,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那好,你快走吧,天都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多加小心才是。”

“我知道了。”胡蝶心里面一阵阵温暖,“那我妈就麻烦……”

“就交给我好了,你不用担心。”霞姨握握她的手,和蔼地笑道。

“嗯,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啊,你这么漂亮,可要多注意点,小心坏人!”霞姨不放心地喊道。

胡蝶听了忍不住想笑,“哪来那么多坏人啊……”

“还是小心点为妙。”一道清朗的男音忽然Сhā了过来。

胡蝶蓦地一愣,扭头望去,只瞧见黎远航豁然出现在两米之外。

他、他、他……他怎么来了?!

来了多久了?!

会不会听到了她在病房里对妈妈说的那些话?!

噢,天哪,她都说了些什么?!

胡蝶一下子有点发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脸上的笑容变得拘谨。

◎ ◎ ◎

从医院出来,天果然已经黑透了,天­色­­阴­沉,天空还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在人间挂起一道蒙蒙的雨帘。

胡蝶心里想着事情,有些恍惚,以致于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一把黑­色­的大伞纳入其中,直到黎远航开口说话。

“你在这等一下,我把车开过来。”

胡蝶猛地回神,首先入目的是他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指甲­干­净整齐,她抬眸徐徐望向他,呐呐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手机关机了。”黎远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自说道。

晚上他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然后他开车到她住的地方,发现窗户是黑黑的,上楼敲门后也没人开,想来想去,她也只能是来这里了。

胡蝶连忙低头翻开自己的拎包,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没电了。

“不好意思,我昨天忘记换电池了。”她抱歉地说,觑了他一眼,略有些迟疑似的,小心翼翼地问道,“呃……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吃饭。”黎远航默默说道,像是知道她即将拒绝似的,及时补充上一句,“还你中午请的那顿。”

胡蝶一听,果然无语,只好跟随他上了车,黎远航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 ◎ ◎

来到某间餐厅。

餐厅的格调当然很好,餐桌上方的灯饰为食物和餐具提供足够的照明,接近日光的暖白灯,将食物的原本­色­泽呈现出来,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胡蝶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晚饭还没吃,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

晚饭连同宵夜的份,她一起吃足。

用过餐后,他再次送她回家,那条又黑又窄的小巷子,车子根本开不进去,她在巷口便下了车,他要送她,她婉拒了。

身后的车灯大开,为她照着道路,地上一圈圈水洼,纤细的高跟鞋踩上去,偶尔激起细碎的水花,冰冰凉凉的,却有点小小的乐趣。

穿过公寓­阴­暗的楼梯间,推开油漆斑驳的铁门,走入,开了灯,踱步到窗前,户外飘着细雨,她仰头望天,一时踌躇。

房子的质量很差,隔音不好,窗又都开着,隔壁的邻居收音机大开,唱着那幽然的曲调——

我不敢去证实/爱你两个字/不是对自己矜持/也不是讽刺/别人都在说我其实很无知/这样的感情被认定很放肆

(安安兑现承诺,加更到一万字喽,谢谢大家的金牌,群抱!)

她那些话(金牌860加更)

黎远航回到家中的时候,首先听到了客厅里孩子的笑声,黎洪涛端坐在沙发上,将晨晨抱在腿上逗弄,小宝宝眉开眼笑,咯咯笑出了声,黎洪涛也面露笑容,气氛正好。

黎佳期则是穿戴华丽地坐在一旁,跟今晚值夜班的老公发短信,瞧见黎远航进门后,她立即别开脸,显然是在为下午的事情不高兴。

黎远航也没有理她,径自跟黎洪涛问候,“爸爸,我回来了。”

“嗯。坐吧。”黎洪涛显然是有话要说。

黎远航侧目望向黎佳期,直觉她是在父亲面前添油加醋了,微瞪了一眼,黎佳期也不甘示弱,回瞪了一记。

“远航,我听佳期说,你最近好像跟一个女孩子走得很近?!”黎洪涛开门见山地问道。

黎远航自然知道父亲所指的是谁。

“只是朋友。”他一语带过,不想多说,伸手将晨晨抱过,放在怀里逗弄,动作十分宠溺,小宝宝也很喜欢他,一直笑。

黎佳期却是冷哼一声,放下手机,气愤说道,“哪是朋友那么简单?!你为了她完全不给我面子,把我骂得狗血临头!”

黎远航不禁蹙眉,“我那也算是骂你吗,我不过是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已。”

“我是有错,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要在外人面前那样说我吗,你根本就是偏心,帮着外人!”黎佳期非常不服,脱口而出,“以前你偏心尤桐,现在又偏心那个女人,你分明是喜欢她!”

“你说什么?!”黎远航倏地凝眉,目光幽冷。

黎佳期揪着裙摆有些局促,可她就是这么觉得的,对于尤桐她已经没办法了,但是那个女人她也完全不喜欢,她那种人根本配不上哥哥!

“不许胡言乱语!”黎远航沉声说道,手里抱着小宝宝,眼眸却是望向了黎佳期,警告说道,“你在家里耍小脾气没关系,但是你以后不许再去事务所!”

“我……”黎佳期更气愤了,“凭什么我不能去,那不是你投资的吗,妹妹去哥哥投资的事务所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去的?!”

“你再胡闹就不是我妹妹!”黎远航不得已说了重话,俊容微沉,态度强硬,“还有,找个时间去道歉,因为你一个人的行为,让事务所里那么多人都受到客户的责备,必须一一道歉!”

黎佳期一听,心里更是委屈,立即向父亲告状说道,“爸爸,你看,哥哥现在又鬼迷心窍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对我说出这种话!一定是那个女人教唆他的!”

黎洪涛当然知道黎佳期说话总是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是他对于儿子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倒是有几分不放心,胡蝶他也见过,虽然没有深入接触,但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他抬眸徐徐望向黎远航,语重心长地道,“远航,爸爸希望你说实话,你和那个女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黎远航眉心蹙得更紧,“没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只是朋友。”

朋友?!

黎佳期又愤恼起来,“她哪里够资格做你的朋友?!你居然还跟她去那种破破烂烂的小菜馆吃饭,哥哥,你不怕被人看到吗,不怕失了身份吗,你去那种地方吃饭,丢死人了!”

“够了!”黎远航凝眸望向黎佳期,硬声喝道。

黎佳期微一哆嗦,被他冷厉的眼神所吓退,很生气,也很孩子气似的,把晨晨从他的怀里抢了回来,任­性­嘀咕道,“晨晨,你看到没有,舅舅现在一点都不疼爱妈妈了,我们不跟他好了……”

黎远航又气又笑,有她这样教育孩子的吗?!

他深呼吸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佳期,这些年经历过这些事,你还没有觉悟吗,人没有三六九等之分,你自己要改变想法,更要好好教育晨晨,哥哥知道你的本­性­并不坏,所以我才一直宠着你,可你现在是一个母亲了,你的一言一行都会直接影响到孩子,为了晨晨,你自己好好检讨一下吧!”

说完,他站起身,对黎洪涛说了一声,“爸爸,我上楼去了。”

“哥……”黎佳期在后面叫他。

黎远航没有回头,沉稳地迈向楼梯,背影给人的感觉有些冷峻。

黎佳期咬了咬­唇­,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瞧见他这样,也不敢再多言,撇了撇嘴,转而扭头对黎洪涛嘀咕道,“爸爸,你看到了吧,哥哥的态度分明就是在心虚。”

“哦?!”黎洪涛微一挑眉。

“他回来得这么晚,肯定是又跟那个女人出去了!”黎佳期很肯定地说,“中午去小菜馆,晚上不知道又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黎远航走至楼梯拐角,忽然又回头望了一眼,黎佳期感觉到他的瞪视,连忙收声,抱着女儿侧身而坐。

沉吟了数秒,黎远航才默然转身,回到楼上自己的书房。

他将公事包放在桌上,而后在椅子上坐下,松了领带,长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心绪微乱。

耳畔回想起谁的温声呢喃。

——妈妈,我喜欢上一个人。

——可是我不敢承认,更不敢说。

——不,不是不敢说,而是不能说,不想说。

——我害怕。

张爱玲说:爱情犹如一场奢华的盛宴,每每盛装出席,结果却总是满杯狼羁。

——妈妈,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爱上了爸爸,你后悔过吗?!

——明明知道前路艰辛,还要奋不顾身,值得吗?!

终于平安

时间来到晚上11点,台大医院的某层走廊里,依旧是人影幢幢,对面的无菌病房里,两名医生和几名护士还在为苏慎行做全方位的心肺功能检查。

虽然当天的手术很成功,苏慎行也在48小时内醒了过来,脱离了危险期,但是他因为是肺部中枪,术后仍涉及到呼吸感染等问题,所以需要一直住在无菌室里,除了医生特许,众人都只能在玻璃墙外观望。

今日的检查结果,事关重大,意味着他能否脱离无菌病房,检查已经持续了多个小时,众人的心一直揪着。

透过玻璃墙,他们看着医生和护士不停地进行一项又一项数据跟踪记录,呼吸都跟着紧绷了。

终于——

“哗”的一声,无菌室的玻璃门被人拉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众人全都从走廊的椅子上站起,几名护士推着病床,苏慎行静静睡着,呼吸罩已经撤下了,但脸­色­仍旧是苍白,眼眸紧闭。

“阿行——”文静最先奔上前去,想要握住他的手,却是不敢碰,苏慎行的手臂上还吊着点滴。

医生随后走出,先是安慰文静,“苏太太,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好。”文静抱歉地说道,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努力调试着呼吸。

尤桐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尽管她心里面也是焦急不已,可现在必须要保持冷静,然而­唇­角牵动,声音仍旧是忍不住微颤,“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取下了脸上的消毒口罩,脸上多日来的­阴­霾终于消褪,转而隐隐地流露出了欣喜之­色­,“有好消息告诉大家,苏先生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他的意志力很强,恢复得不错,他今晚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你们也当然都可以到床前探望,并且呼吸罩已经撤了,他醒来后就可以说话了。”

闻言,众人都十分激动,文静更是喜不自禁,微微红了眼眶。

“我给病人注­射­了带有安定睡眠­性­质的药物,他会睡久一点,你们大家要注意安静。”医生叮咛着说道。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文静和尤桐等人都是感激不已。

“不必客气,这是我职责所在。”医生谦虚地道,翻了翻病历本确认无误后,嘱咐说道,“好了,先这样,你们也在医院守了这么多天,平静一下,一会儿护士会叫你们进病房探望。”

“好,谢谢医生。”众人再次答谢,并暗暗松了口气。

医生也是长舒了口气,苏慎行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他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后遗症。(这个就是日后蓉儿和修之间最大的问题,泪。)

可是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实属万幸了。

◎ ◎ ◎

护士先是将苏慎行安顿在了一间独立病房,然后调控好了点滴的频率,叮咛了几句后离开,护士一走,众人立即要围拢上前,然而医生有言在先,不可以一下子都拥堵过去,尤桐便让文静先进去,自己和其他人都在走廊继续等候。

这是一间宽敞的高级病房,布置得很舒适,墙面被粉刷成了粉蓝­色­,看起来很温暖,一面有大窗户,藕荷­色­的窗帘拉着,大灯没开,只有墙角一盏立灯亮出晕黄的浅浅光线。

文静目不斜视,走进来后,直接把眸光定在病床上,凝视着还在药物作用下沉睡的男人。

她揉了揉眼睛,忍回喜悦激动的泪水,挪动脚步轻轻走了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慢慢坐下。

终于没事了。

她溢出一口叹息,心底的那颗巨石终于落了地。

白­色­的被子盖在他的肩膀下方,白­色­的绷带缠绕在脖子上,尽管伤口看不见,可是她却可以知道他会有多痛,连带着她的心也好痛好痛。

为他心痛,似乎成为一种习惯,不能控制地习惯。

那是枪伤啊!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要了他的命。

倘若子弹再偏离一点点,哪怕是微小的一厘米,此刻的他将会在哪里?!

这个问题狠狠地揪住了心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没有了他,她的生命还有继续的意义吗?!

是他让她懂得了爱情的酸甜苦辣,虽然痛大于喜,苦多余甜,可是爱就是爱了,付出的情感,此生都不能收回。

她紧咬着­唇­瓣,看着他斯文俊逸的脸庞消瘦许多,整个面部轮廓变得更深,而点点青­色­的胡茬冒出,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不已,让她的心微微抽疼。

按耐不住那股心疼的情绪,她伸出手,轻轻碰触他消瘦的侧颊,指尖又缓缓地往上移动,来到他紧蹙的眉心。

伤着,病着,睡着,他仍旧是心事重重,她知道他在难过,为爷爷难过,苏家的事情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爷爷希望他可以从政,他却一直不肯,可是经过这一次,也许他会改变想法了,往后,他可能会做很多沉重又有压力的事情,而她会一直陪着他的,不管他需不需要。

这些年来,他对她虽然不是爱,但毕竟也是有情有意,她知足了。

想起她去德国之后,他每日传来的嘘寒问暖,她的心中温热,他的每一条短信、每一封邮件,她都留着。

走过这么多风风雨雨,前方不知道还横着多少阻碍,可是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她就能永远守下去,无怨无悔。

“阿行,我爱你……”似有若无的叹息,从­唇­边溢出,嘴角边带着温柔的笑,眼睛却是微湿。

想当护士(金牌950加更)

时间过去没有多久,医生说过的苏醒时间还没有到,但苏慎行仿佛是感应到了身旁她的存在似的,房内温暖的光线试图把他从黑暗中唤醒,强力拉扯着他的意识。

绵密的长睫微微动了动,他涩然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先是一片朦胧,而后慢慢聚焦,没有了嘴上的呼吸罩,他感觉到轻松了许多,牵动­唇­角,喉咙沙哑无比,“静……”

文静蓦然一愣,一时间不太敢确定似的,不知道他刚刚那一声,是不是自己因为过度渴望而幻想出来的,抑或是如同在德国的那些日子里一样,是午夜梦回时的徘徊。

她定定地望着他好几秒,双眼仍直直地盯着他,一瞬也不瞬,像是只要她一眨眼,这美好的情景马上会消失不见,许久之后,直到苏慎行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又唤了她一声,那张素净纤美的容颜上才徐徐展露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抹笑颜,“阿行,你终于醒了!”

“我……早就醒了……”在手术后没多久,他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有力气说话,可他的意识一直很清楚,知道爷爷死了,知道他受伤很重,知道她很伤心,知道她寸步不离,知道外面还有很多很多人关心他。

他的语气如平常那般温柔,温暖的光芒将他笼罩,文静高兴得想哭,可是她强力忍住,双手合力握住了他的手,一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感受那里活跃的跳动,她悄悄地合上眼睫,眨去眼眶中的泪水,心甜甜暖暖的。

静谧的气氛,一扫多日的­阴­霾,略微停顿,苏慎行的目光逡巡着病房四周,像是寻找着谁。

文静的心弦顿时一紧,酸涩难抵,她连忙要松开他的手,“小桐他们在外面,我去叫……”

忽然,掌心一紧,他发烫的大手用力握住了她,他明显感觉到她震动了一下,缓缓说道,“蓉儿在吗?!”

文静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苏慎行无力解释,可是他醒来后,努力回想着事发当时的状况,他最初的确没有看到有枪指着爷爷,可是当他蹲身想要把爷爷从地方扶起来的时候,不经意间感受到一股冷光,当时因为烟雾弹的白烟还没有散去,但他直觉望向了某个方向,并一眼就看到了蓉儿,只因为他对她太过熟悉,只匆匆一瞥就可以认出她来,而余光则是扫到了她身旁的那个男孩。

他并不确定,也不敢相信,凶手会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可如果真的是……那么也许会从蓉儿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蓉儿也在,这些天来她也经常来医院,虽然我们都极力控制,可是她担心你,总是哭得眼眶红红,看着就好可怜。”文静心疼地说着,松开他的手,“我去叫他们进来。”

“嗯。”苏慎行默默点头。

很快——

“­干­爹!”蓉儿像是一颗小炮弹一般冲进来,容容也紧随其后,若不是尤桐及时拉住他们,还真是怕他们两个会冲到病床上去,碰了苏慎行的伤口。

“嘘……要小点声,乖。”尤桐安抚着两个宝贝,孩子们乖巧地收声。

“­干­爹,你终于醒了,你还痛不痛?!”蓉儿走到苏慎行的床边,小手拉起他的大手,软软地问道,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可爱的圆眸果然肿肿的,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惹人心疼。

苏慎行轻轻抬手,反握住她软绵绵的小手,安慰说道,“­干­爹不痛了,蓉儿不要担心。”

“可是­干­爹流了好多血,好可怕啊。”蓉儿还是心有余悸,小小年纪的她,一想到那可怕的画面就又忍不住哆嗦。

“没关系,伤口已经包住了,现在不流了,你看看。”苏慎行轻轻拉开被子,胸前裹着厚厚的白纱布。

蓉儿睁大眼睛觑了觑,这才放心,踮起小脚,帮苏慎行重新盖上被子,然后抬起小脸,天真可爱地说道,“嗯。护士姐姐好厉害哦,我以后也要当护士,这样就可以帮助受伤的人了。”

苏慎行忍不住微笑,“可是我记得蓉儿小时候最害怕打针了,当护士要给病人打针的哦!”

“呃……这个……”蓉儿胆小地缩了缩肩膀,小表情也转为退却,用力吞了两下口水。

她可爱的样子让容容忍俊不禁,可他俊俏的小脸上,表情却仍几丝是沉重,小时候妹妹经常生病,妈妈带他们去医院,­干­爹也都会陪同,­干­爹对他们的好,一辈子也不能忘。

尤桐也是热泪盈眶,偷偷放开两个孩子的手,默默擦泪。

文静拿了棉签,蘸了水,帮苏慎行润了嘴­唇­,他温煦地微笑,跟蓉儿和容容聊天,有意无意地打听着状况。

蓉儿当然不疑有他,很乐意跟­干­爹分享她上学的事情,开心地说道,“­干­爹,我跟你说哦,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他好厉害,吃薯条都不会觉得咸咸的,也不会说辣……他跟我坐同桌哦,我们下课的时候就会一起说话一起玩……可惜,他回意大利去了……”

她略微一顿,小脸上浮现出­阴­霾,语气也忽然惆怅起来,“本来我还打算送个小礼物给他,跟他道别一下的,可是那天早上妈妈忽然打电话来,说­干­爹醒了,我就跟爸爸还有哥哥一起来医院了,错过了……”

也不知道赫连同学等她等了多久,会不会怪她失约呢?!

“都是­干­爹不好,醒的不是时候。”苏慎行故意说道。

蓉儿立即摇头,“才不是呢!­干­爹醒了,我好高兴哦,现在­干­爹不痛了,我更高兴!”

蓉儿纯真地说着,苏慎行心里感觉温暖,却暗暗思量,意大利?!

很多障碍(金牌加更)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12点,不只是有伤在身的苏慎行需要休息,众人也都需要休息,煎熬了许多天,如今心里­阴­霾的云雾慢慢散开,体力和心理的防线都松懈下来,疲惫的感觉自然袭来,苏慎行叮咛着,让尤桐带两个孩子赶快回去休息,文静也跟着催促。

“是啊,小桐,时间都这会儿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你也累坏了。”文静感激地说道。

尤桐微叹一口气,累一点算什么,只要苏老师没事就好了。

“好了,快走吧,你还能撑住,但是孩子们这么小,可不能熬夜。”文静担心蓉儿和容容的身体状况,尤其是蓉儿,她自小体质不好,很容易生病。

然而,蓉儿和容容都还有些不舍。

“­干­爹,文静阿姨,没关系啦,明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我们今晚睡在医院都没关系哦!”蓉儿紧紧抓着苏慎行的手,不肯松开。容容也是站在床头,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中也是流露出不舍。

苏慎行微微莞尔,对于两个小家伙的贴心感觉到十分温暖,可是他怎么舍得让两个宝贝彻夜守候在这里,于是装作为难的样子,故意说道,“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啊,你们要是留下来的话,那­干­爹睡哪里呢?!”

“­干­爹睡床,我们睡沙发呀!”蓉儿天真地说道,扭过头去,望了望沙发的大小,觉得非常宽敞,足以容纳她和哥哥了。

“可是文静阿姨要睡在沙发那里啊,你们留下来的话,那文静阿姨难道要睡在地板上吗?!”文静也跟着打趣说道。

蓉儿一听,立即摇头,认真地说道,“不可以啦,睡地板的话会着凉,生病的话,要吃药,还要打针,好可怕!”

只要一想到打针吃药之类的,蓉儿就会下意识地感到痛苦,一张粉­嫩­的小脸皱成了包子。

“呵呵,蓉儿说得很对,所以你们两个乖乖跟妈妈回家,明天再来看­干­爹好不好?!”

“唔……好吧!”虽然不情愿,但两个宝贝还是不得不答应了。

苏慎行、文静、还有尤桐,三人相视一笑。

“阿行,静,那我们先走了,如果晚上有事的话,随时打电话。”尤桐还是有些不放心,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印的是黎佳期的老公陈医生的电话,她把名片递给文静,叮咛地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去找陈医生,他会帮忙的。”

“好,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文静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名片。

尤桐弯下腰来,让两个孩子跟苏慎行和文静告别,蓉儿和容容齐声说道,“­干­爹再见,文静阿姨再见。”

“再见。”

蓉儿摆了摆白白­嫩­­嫩­的小手,那模样甚是甜美可人,目光在触及到窗台上的那盆仙人掌时,小脸上甜美的笑靥忽然僵住。

那天早上她随爸爸还有哥哥一起来医院后,才听一名护士姐姐说,仙人掌开花是代表吉祥,象征着不管你遇到多么困难的事情还是挫折,只要努力、坚持、奋斗,最终会开出美丽的花朵的,会永远快乐开心的,而她希望­干­爹可以快点好起来,所以就把这个盆栽转送给­干­爹了,反正赫连同学也拿不到了,哎!

小手摸了摸衣服的口袋,那里装着一张小卡片,也是那天她写好了准备送给赫连同学的,可惜……

最近这些天来,她时时刻刻都把小卡片随身携带,就是幻想着万一哪天再遇到赫连同学,就可以把联系方式直接交给他了,可是,终究是她的幻想,哎!

他早就回意大利去了,那么远,怎么可能还会在台湾出现嘛,哎!

连续叹了三口气,蓉儿的沮丧和失落可见一斑,容容微微凝眸,觑了她一眼,虽然他不知道她那个所谓的新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走了就好!

容容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有点偷乐。

◎ ◎ ◎

尤桐领着两个孩子出了病房,依墙站着的容尉迟立即上前,询问道,“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嗯,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但后期的康复可能比较煎熬,还有日后的生活中也不太可能跟从前一样自在了。”尤桐的眼神蓦地黯淡下来。

容尉迟沉默着,心里也同样不好受,苏慎行的肺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可以捡回一条命已经实属不易了,但未来生活中一定会有诸多不便,粉尘、气体、都随时可能引发他剧烈的咳喘,就连饮食也需要注意,盐的摄入量都必须减少,冷饮更是碰也不能碰,除此之外,台湾多台风天气,一旦冷气流袭来,他可能会更加感觉不适,未来的未来,真的有很多障碍需要克服。

现在,是一个好的开始,但同时也是一个艰难的开始。

蓉儿还沉浸在自己刚刚对修的想念和愧疚中,没有怎么仔细听到爸爸妈妈的对话,所以一知半解,她扬起小脸,眨巴了一下圆圆的眼睛,望向容容,担忧地问,“哥哥,爸爸妈妈在说什么,­干­爹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啊?!”

“唔……没有什么吧,医生不都说没事了。”容容保留余地地说,不想让妹妹过于担心。

“是吗?!”蓉儿还是有点怀疑。

“当然是啊,不然你希望­干­爹有事不成?!”

“怎么会?!”蓉儿瞪了哥哥一眼,放下心来。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苏慎行的后半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金牌加更啦,晚上还有哦!群抱一个!)

竟然装病(金牌加更+半价优惠)

苏慎行的情况稳定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周亚菲亦是,虽然她和苏慎行是表兄妹,但毕竟不同姓,苏家的事情她不好搀和,如今苏家内部大乱,医院这方面都是文静和尤桐在照顾,而她一方面有公司撒不开手,二来她对照顾病人这种事实在是不在行,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表哥总算是平安无事,她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了。

只是,出了医院,她仍旧是不能回家休息,还要连夜开会。

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已经一拖再拖,眼下正是六月,七月初就要对外公布半年度财报,这个月的利润指标事关重要,她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来做决策。

走出医院,周亚菲尽管已经是一身疲惫,但还是强撑着­精­神,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借由夜风吹醒自己的脑袋,然后挺直背脊走向停车场。

引擎刚刚发动,手机就响了,她看也没看,就直接接起,“你好,我是周亚菲,请问……”

“是我,容琛。”话筒里传来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咳……咳咳……我感冒了……”

“感冒了?!”周亚菲索­性­停了下来,坐在驾驶座里讲电话,关心地问道,“你有没有去看医生?!”

“没有……我浑身无力,走路都会眩晕,哪有什么力气去医院……咳咳……”容琛又咳嗽了两声,声音很大,像是有些故意。

周亚菲秀眉微蹙,不禁泛起怀疑,“你怎么回事,真的生病了?!”

“唔……”容琛支吾说道,“昨晚没有盖好被子,可能是着凉了。”

“空调不是自动调温的吗?!”她揪出了重点。

“空调坏了。”

听你在胡扯!

周亚菲翻了个白眼,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他的声音一听起来就像是在装的!

“容琛,你赶快说正经事,我没功夫跟你闲扯,我还要去公司开会呢!”说着,她又开动引擎,准备出发。

“咳……咳咳……”容琛咳嗽得更厉害了,有点耍无赖似的说道,“我好歹也是你的未婚夫,我都病了,你不回来照顾我,还要去公司?!”

“我是你的未婚妻没错,但是我是周总,不是周医生,也不是周护士,我不会看病,你还是乖乖去看医生,吃药,打针,我要挂电话了。”她故意刺激他说道。

“我正在生病!”他抗议吼道,声音洪亮浑厚,怎么听都不像是生病的人。

“所以我让你去看医生啊,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医院,那我叫周家的家庭医生去看你,怎么样?!”她逗趣说道。

容琛气极,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搞,他只是想让她别那么辛苦,赶快回家睡觉而已啊!

“我高烧40多度啊,你快来照顾我,不然我会烧坏脑子。”容琛故意夸张地说道。

“你脑子太聪明了,烧傻一点,也不错。”周亚菲坚决不上当。

“周公主,你也太狠心了吧?!”容琛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无奈,这女人真不乖,他是因为心疼她才故意装病的,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他!

“你没听说过嘛,生意场上的人都说,周公主铁石心肠,若不是顾及你这个未婚夫的面子,我早就被人称作黑寡­妇­了。”

“咳咳……”容琛这下不是假咳,黑寡­妇­?!他的额前飞过一群乌鸦。

周亚菲轻笑出声,她才不会上当呢!

容琛听见她的笑声,更是心里不平衡,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大半夜的开什么会,晚开一点公司又不会倒!

他再次卖力地咳嗽几下,嗓子竟真的有点哑了,“反正我等你回来!”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

周亚菲蓦地一怔,什么意思,软的不行,对她动硬的了?!

“容琛……”她还想说些什么,不料他却忽然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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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们,订阅的时候大家已经发现了吧,本章只需要4个阅读币,本来一章是2000字的,但是安安故意删除了几百字,定价就便宜了一半,这章当做我给大家的优惠,感谢大家的金牌,现在《只欢不爱》还是排名第二,金牌榜到30号晚上11点59分结束,不管明天能不能冲上第一名,安安都十分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无论成败,我都感谢大家,谢谢!)

(需要感谢的人太多,安安这里就只挑选几个代表人物,读者xl06060043,c6xv97b,张翠铃,QQ2496338188,暮夕葉月,xm123xm456xm789,晓琬,zyh8151,you_arby等等,其他人安安也同样感激在心,地方有限我就不啰嗦了,总之谢谢大家!)

(明天继续加更!)

测量体温

周亚菲瞪着被挂断的手机,不禁错愕,又挂她电话!

她一时怔忪,手机再次震动,发现是他传来一条短信,上面写的竟然是两种药品名称,明显是要她买回去给他,苍天,他真的生病了吗?!

不自觉地皱起眉心。

周亚菲开始动摇,助理打来电话催促她会议即将开始,可是她的全副心神却都在容琛的身上,她咬着下­唇­,思忖片刻,终究狠不下心来。

“对不起,今晚的会议取消,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开会。”她对助理下达命令,然后下了车,到医院的夜间药局买了两盒药,在护士的推荐下,还买了一份中药冲剂和一把耳温枪。

买好了药品,再次离开医院,而这一次,她驱车直接朝着两人的公寓驶去。

中途,路过一间鼎泰丰,她买了小笼包和热粥回去,记得他说过,不能空腹吃药。

不多时后,她抵达公寓楼下,将车子停放在专属的停车格内,搭乘电梯上楼。

刷了卡,再用钥匙开了门,走入之后,发现房间里光线很暗,只亮着一侧卧室的灯。

容琛闻声后走了出来,他身披着一件深蓝­色­的睡袍,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俊美的脸庞感觉清瘦了一点,但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依旧不安分地释放出灼灼魅力。

“你回来啦!”他双手抱胸,倚在门框,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在张狂地笑她——我的苦­肉­计还是成功了!

她柔瞪了他一眼,把药品袋塞到他的怀里,没好气地说,“吃吧!”

他接过,又觑了一眼她另一只手里的袋子,“那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周亚菲蓦地脸红,径自转身去了她难得去一次的厨房。

笨手笨脚地取来碗筷,她把打包带回来的小笼包和热粥盛出,容琛自觉自动地跟了过来,“好香啊!”

周亚菲故作镇定,逞强说道,“不是给你买的!”

容琛瞄了瞄桌上的两副碗筷,不由得想笑,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周亚菲低头开始喝粥,又夹了一个小笼包,慢条斯理地吃着,看也不看他一眼。

容琛摸了摸自己的胃,还真的有点饿了。

“我感冒了……”他语气哀怨,但是眼睛里却盈满了笑意。

“不是买药给你了吗,去吃呀!对了,还有一把耳温枪,你自己测一测,要是真的高烧到40度,那我可以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她故意说道。

“空腹吃药很伤胃的。”他欺近桌前。

“关我什么事?!”

“我不是你的未婚夫吗,未婚妻关心一下未婚夫的身体很自然吧?!”

“我才没有你这么无赖的未婚夫呢!”她用力咬下一口小笼包,又一口,可是她根本不饿,东西本来就是买给他的。

沉吟片刻,她拿着汤匙慢慢喝着粥,然后恍若不经意地道,“买多了点,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帮我处理一下吧。”

处理?!

容琛的嘴角一抽,当他是垃圾回收站吗?!

她把碗筷递到他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容琛忍不住想要逗她,戏谑说道,“多谢周公主赏赐!”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她再次柔瞪了他一眼。

容琛连忙收敛起笑容,低头开始吃东西。

厨房里,吊顶上垂下的晕黄光线,笼罩着两人,热粥冒着微微的气儿,氤氲着谁的视线,一股温馨而又甜腻的味道,慢慢散逸到空气中,粥米融化在嘴里,暖进了胃里,还有心里。

用餐期间,谁都没有说话,一股静谧的温暖,融融,浅笑安然。

◎ ◎ ◎

吃过了东西,容琛捂着饱饱的胃瘫坐在沙发上,不知怎么的,原本只是装病,可是表演太过卖力了,使劲咳嗽了那一阵,他的喉咙竟然真的有点不舒服了,于是又咳嗽了两声。

“容琛,你够了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演戏!”周亚菲没好气地说道。

他没有理她,抽来一张面纸,捂住了嘴巴。

“喂,你不用这么夸张吧,不要再装可怜了,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啊!”她双臂环胸,带着几分认真地说道,见他没有反应,便坐在沙发上,伸手抽掉他手中的面纸丢掉。

“我是真的……有点不舒服……”容琛揉了揉额头,倾身凑向她,“我有点发烧,不信你摸摸看。”

“你……”他的俊脸凑近,两人相距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如此亲密的面对面,让她不自在起来,双颊猛地烧红。

天哪,她怎么觉得发烧的人是她?!

“你帮我量一**温。”他催促说道。

“你自己量啦,我有买耳温枪给你!”她推拒着他胸膛,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没有说谎,也不是在演戏,我是真的有点头晕,喉咙也不怎么舒服。”他的声音低哑,听起来有气无力似的。

“就算你真的生病了,也应该会自己照顾自己啊,我又不会照顾男人!”她悍悍地说道,心弦却偷偷一紧,咬了咬­唇­,嘀咕道,“你生活能力比较强啊……”

“可是生病的人更需要被关心,更希望被别人照顾,更需要温暖啊。”他低低的声音,透着渴望被关怀的讯息,惹她心软和心疼。

她拿起耳温枪,拆开包装,却发现自己不会使用,没有耐心看说明书,她­干­脆一丢,倾身凑向了他,嘴­唇­覆上他的额头,帮他试体温。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颤。

中她的毒

“唔……好像是有点热热的……”她慌忙退开,支吾说道,却不知道是他和她到底是谁在发烧,内心怦然。

两人的目光痴缠着,空气的温度好像无形之中攀升了几度。

她不着痕迹地挪动了身体,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故意对他那双电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视若无睹,却按耐不住一颗悸动的芳心。

“是吧,我没有骗你。”他的声音愈加低沉沙哑,听起来让她的呼吸不自觉地轻颤,抿­唇­不语。

偷偷凝睇着他俊美的脸庞,对上他灼灼的视线,她又慌忙低下头,喃喃问道,“你要不要去躺下休息一下?!”

“嗯,也好。”他拉着她从沙发上起身,一起往他房间的方向走去。

周亚菲“咦”了一声,懊恼地皱起双眉,抬眸瞧见容琛用着楚楚可怜的表情望着她,她无奈心软,只好搀扶着他,进了他的卧室。

虽然两人同住在一间房子里,但是他们各自拥有独立的空间,她很少进他的房间,就连他的书房她也极少出入。

他的卧室格局跟她的相同,但是风格却截然不同,整体是深蓝的­色­调,还透露着沉稳的气息,中间一张大床,被子和枕头也是成套的蓝­色­,看起来很有安眠的味道,让她不禁怀疑,睡上去的话是不是像是置身于海洋的怀抱。

她掀开被子,让他躺下,放软了音量,柔柔地说道,“你睡吧。”

他抓着她的手臂不放,“你要去哪儿?!”

“还有几份文件要看……”

容琛一听,差点晕厥过去,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固执,就不知道多爱惜一点自己吗,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看文件?!

他的额角隐隐作疼。

“我一个人睡不着!”他忍不住任­性­说道。

周亚菲愕然,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一生起病来像个任­性­的小孩?!

“如果我不陪你,你是不是就不睡?!”她双手叉腰,下颌微扬。

“没错!”他作势起身。

“容琛,耍无赖这招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啊——”

她猝不及防,他的大手忽然伸过来,圈住她的腰部,一个用力将她勾倒,躺在了他的身旁。

“喂,容琛,你这是在­干­嘛啦,快让我起来……”她娇声斥责。

“嘘——”他打断她的话,收紧手臂把她搂在怀里,耍赖道,“陪我一起睡。”

他低沉沙哑,又带着磁­性­的声音里流露出撒娇的口吻,撼动着她的心墙,坚持的信念慢慢动摇,意识松动,她将那些恼人的文件和公事丢在脑后,轻轻地依偎向了他。

那是一种温暖,而又踏实的感觉。

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他为了关心她才这样处心积虑,只不过是弄巧成拙而已。

他拥着她,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除了在公司、在生意上,自己是被需要着的,是被特别珍爱着的。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变得像是小女孩,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那份发自内心的愉悦和幸福感。

这样的男人,教她如何不动容?!

“唔……果然两个人睡比较温暖。”他喃喃说道,语气里有一丝得意。

她故意撇了撇嘴,羞恼地说道,“怕冷的话开空调啊!”

“我不是说过了,空调坏了!”他强词夺理。

“那你不会多盖一条被子吗?!”她继续数落他,就是不想让他对她予取予求。

“你比被子温暖多了。”他很厚颜地将脸埋在她柔软的肩窝,又用力地咳了几声。

“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情胡言乱语!”她娇斥着,却是口是心非,心里因为他的话而感到一丝甜蜜。

“咳咳……”

该死的,这家伙有完没完?!有这么夸张吗?!真的病得这么严重?!

忍不住心底那份担忧,她轻推着他,抬手触摸他发烫的额头,真的有点热。

她没有过照顾病人的经验,甚至是没有过照顾任何人的经验,包括她自己,一下子心里惶惶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我去帮你拿耳温枪,还是测一测吧,要是低烧不知道,就麻烦了。”她作势起床。

“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

“不行!一定要测!”她的态度强硬起来。

“那你不能偷跑哦!”他撒娇似的口吻惹得她耳根一阵灼烫。

“好啦!我就回来!”她又羞又气,翻身起床,到了客厅取来耳温枪和那两盒成药,还有一杯温水。

她看着他拿起耳温枪,放置在耳廓里,动作很是娴熟,她翻看着说明书,秀眉微蹙。

真是的,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显得她很像是生活白痴!

有些赌气似的,胸臆间蔓延出一股幽怨的情绪,像是无地自容。

半晌,他取下耳温枪,她瞧见上面显示的是三十八度五,真的是生病了。

她伸手,取来药盒,仔细看了看说明书,拿了两粒胶囊给他,“呐,把这个吃了。”

他接过,想也没想地就放入口中,拿起水杯要吞服,她忽然大叫一声,“等一下——”

“怎么了?!”

“我……”她支吾说道,又拿起说明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让他吃掉,“好了,没事了,我没有拿错。”

容琛忍不住想笑,她却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看也不看,就不怕我搞错了,害你中毒吗?!”

“周公主的毒,也不是谁都能中的。”他温煦的神情,教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别太累了

“胡说什么啦?!”她娇嗔斥责他,一抹羞红的红晕却染上了细白的耳廓。

容琛吞下了胶囊,又喝了两口水,喉咙感觉舒服了一些,她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放置在床头柜上,推着他重新躺好,又笨手笨脚地替他拉高被子,可是用力过猛,手背一下子撞到了他的下巴,她明显听到他一记闷哼。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窘迫地说道。

容琛忍俊不禁,抬手揉了揉差点要脱臼的下颌,故意逗她,“你这些天在医院里就是这么照顾苏慎行的?!怪不得他好得那么快!”

他的戏谑如此明显,教她忍不住气恼,“是啊是啊,我是不会照顾人,我每次去服侍表哥都把他弄得脸部抽筋,文静和小桐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样子,容容和蓉儿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温柔、不体贴,不像是她们那么好,行了吧?!”

她气呼呼的样子,让容琛微微一怔,可随即他就轻笑起来,“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呢?!”

“什、什么?!”她心虚了一下,忍不住结巴,“我……我又没说什么。”

她只是有一点点自卑嘛,在女人的温柔娴淑这方面,跟小桐差了一大截,不,何止是一大截,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如果她是男人,他也会喜欢小桐那种女人的,那么温柔贤惠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真是幸福得会死掉!

而她呢,只会做生意、赚钱,容琛又不缺钱,娶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回家­干­什么?!

可恶!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俏丽的脸蛋微微狰狞,不知道是该气他,还是自己。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和缺点,你的优点她们也没有。”他柔声开导她。

她娇睨了他一眼,“可是男人不都喜欢那种温柔善良又贤惠的女人吗?!你也……”

天哪,她在说些什么?!

“真的吃醋了?!”容琛不禁愕然,原来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周公主也不例外!

“谁吃醋了,我才没有!”她死不承认,收拾好了药盒和水杯,她转身欲走,他却不肯,坚持说道,“不许再去书房看文件,留下来乖乖睡觉!”

“我回自己房间睡。”她撇嘴说道。

“不行,我要监督!”他将她圈在臂弯里,霸道地说。

“我还没洗澡。”她找着借口。

“我房间里也有浴室。”他指了指某个方向。

“容琛,你真的很无赖耶!”她忍不住娇斥道,抓着他的手臂,想要将他拉开。

“万一我晚上高烧起来,怎么办,你放心让我一个人?!”他像个孩子般,扣住她的手臂,撒娇似的说道。

她忍不住懊恼,这个男人好难搞!

“你不让我去工作就对了,如果下个月周氏的股票下跌,我就拿你试问!”她悍悍地威胁道。

“好。如果你被股东追上,我会带你逃亡的。”他笑着说道,很是无赖。

“你少咒我!”她柔瞪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他关宠的神情,让她的心湖里泛起层层涟漪,他瞧见她眼底因为疲惫而产生的暗影,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柔抚。

“别太累了。”他的声音温柔低沉。

她喘息着,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脸上,一种既温柔又甜蜜的情绪弥漫在胸臆之间,那堵心墙,终于在他霸道的温柔攻势下倒塌。

“我去洗澡。”她柔顺地垂下眼睫,他“嗯”了一声,低喃说道,“去吧,我等你。”

她的脸颊再次羞红,心尖像是被爱情螫了一下般,苏苏麻麻的感觉从脚底开始蹿升,涌遍全身,空气中隐约有一股ai昧的气息在浮动。

◎ ◎ ◎

周亚菲在浴室里快速冲了个澡,但是却始终没有勇气走出,虽然两人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但这还是头一回在正常情况下要睡在一起,她不由得有点紧张。

事前拿了自己装保养品的小篮子进来,放在洗手台的边上,她对着镜子涂涂抹抹,低头看了看小篮子里的一瓶香水,她不禁有些犹豫。

自从发生了船上诡异的“爱神”香水事件,她对香水是避而远之,这一瓶还是她许久之前没用完的。

她要不要洒一点?!

女­性­的本能催促着她,可是心底那股矜持又让她踟蹰,她又没想勾**他,只不过是想把自己更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而已,但会不会太刻意了?!

一时之间,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拔开香水的瓶盖,她放在洗手台的台面上,轻轻一悬,“东南洒,西北不洒。”

瓶盖飞速地旋转了几圈,然后慢慢停了下来,游荡几下,最后停留在了东南之间。

她吁了口气,摇了摇香水瓶,在自己的手腕和颈部轻轻喷洒两下,淡淡的香韵弥漫开来。

将自己打理完毕,她穿着­干­净的睡袍走出了浴室。

房内,大灯已关,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容琛依靠在床头,昏昏欲睡,看起来像是药效发作,让他陷入了困倦之中。

而他身旁,留出了她的位置。

她没辙,只好走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她的动作惊醒了他,他将被子又分给她一些,温柔说道,“晚安。”

“晚安。”她怯懦地回道,用力闭上了眼睛,本以为会睡不着,可是连日来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紧绷,让她很快地就沉沉地进入梦乡。

看着她像小女孩般无辜的睡脸,他的嘴角不禁微微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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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光大亮,温暖的阳光俏皮地穿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射­在卧室内的地毯上,空气中飘舞着微尘颗粒,软软的被窝里隆起着,有两个人的形状,那大海般的蓝­色­看起来十分温暖。

当清晨第一道阳光照­射­进房间里时,容琛就醒了,他向来有早上早起的习惯,尽管昨夜吃了感冒药,睡得很沉,但多年来形成的生物钟还是难改。

他睁开眼睛,侧目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她还睡着,并且睡得很熟,她的睡姿很可爱,趴卧着,纤细的发丝压在一半的脸蛋上,弄得她自己也痒痒的,时不时地皱着鼻子。

他忍不住笑,抬手轻轻帮她拂开那缕扰人的头发,让她继续睡得香甜。

近距离地觑着她,他这才发现,最近她整个人清瘦了许多,苏慎行的事情让她惊吓不小,公司的事情又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忙得像个陀螺,分身乏术,有时候他想见她一面都难。

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以前对他说过的话,她说她羡慕他,因为他有那么多兄弟,可以分摊家庭中和公司里的事情。

的确,他虽然是容家的长孙,但是爷爷并没有那种传统的观念,公司的事情,几个兄弟是各司其职,而家里,除了爷爷­奶­­奶­健在,父亲和叔叔们偶尔也会回到大宅里相聚,实在不需要他这个长孙张罗什么,可是周家就不同,周董事长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所有的责任和压力都由她一个人承担,她独自把公司打理得有声有­色­,实属不易,也难怪她需要如此拼命。

可是,她这样好让人心疼。

当初跟她订婚的时候,只以为她跟其他的那些千金小姐没什么两样,顶多就是人真的聪明能­干­罢了,可是五六年的时间接触下来,他渐渐发现,她成熟聪颖的表象下,住着一个小女孩的心,有时候在家里,他看到她下班回来,累得动也不愿意动,肚子饿了,自己不会做饭,连一个可以给她倒杯水的人都没有,那种感觉真是教他心疼,于是他想对她好、想宠她、想成为她的依靠。

她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的­性­子不好,不服输,不认输,固执得让他有时候恨不得掐她的脖子,昨夜明明都累成那样了,还非要去公司开会,他真担心她开车都会睡着,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一想到她生病或是受伤,他的心蓦地一紧,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将她揽入怀中,情不自禁地俯身向她,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际,怕吵醒她,他仅仅是轻轻一啄,但是她发间的那一抹馨香却是久久不散。

真是奇怪,她昨晚是在他房间里洗澡的,用的应该是跟他一样的洗发水啊,怎么味道不一样呢?!

他狐疑着。

忽然——

她动了动,吓得他浑身一僵,要是被她发现他刚刚亲昵的动作就惨了。

幸好,她没有醒来,只是调整了一下睡姿,但是也不好,她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整个人像是一只无尾熊攀住尤加利树一般攀住他,甚至还将腿横跨在他身上!

苍天啊,这女人是存心折磨他的吗?!

男人早上很容易冲动的好不好?!

容琛暗暗咬牙。

周亚菲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床好像变小了,有人在跟抢夺地盘一样,翻身都翻不了,而且保证好像变大、变硬了。

她困惑地睁了睁眼,容琛则是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首先瞧见男人宽阔的胸膛,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脑子有点混沌,抬眸往上瞧,只见容琛一张睡着的俊容。

她眨了眨眼,想起昨晚的事情,心情倒也还算平静。

只是觉得自己睡得这么熟有点不可思议。

而且,她好像还做了个梦,梦到他亲她。

一股甜蜜的悸动在心底里蔓延开来,那如梦似幻的感觉,让她分不清是真是假。

周亚菲,你够了哦,不要乱想!

她在内心暗暗警告自己,忽然发现两人的姿势……

已经有过经验了,她当然知道这样有多暧昧,虽然他们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但是……还是让她脸颊燥热。

也许爱情本来就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一天哪一刻对他产生感觉的,反正就是越跟他相处,心动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尤其是在两人发生了亲密关系后,她觉得那份感觉,已经不仅仅是喜欢了,更像是爱上他了。

思及此,她的心弦剧烈震颤,心跳也马上漏了一拍,身体连忙往后一退,却没想到,大腿一下子碰触到了他的腹下。

“……”她明显听到他的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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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悚然一惊,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而起,一张俏脸立即红得像是番茄一样,“你……你……你……”

你了半天,她还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她不是年幼无知的小女孩了,当然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变化,他居然……居然……

“容琛,你这个大se狼!”她终于吐出一句,羞愤地随手抓起一个抱枕就往他的头上砸,跟着整个人猛地往后倒退,飞速离开床的范围,不料用力太猛,她的重心不稳,一脚踩空在光滑的地板上,“啊”的一声,摔向床边的实木床头柜。

“小心——”容琛惊呼一声,顾不得自己的安危,飞扑向她,蓦地,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他抱住,在冰凉的冷硬地板上翻滚了好几圈,眼前天旋地转的,嘴角还碰到两片柔软的­唇­。

她惊愕地瞪大眼睛,尖叫声悉数被他封存在嘴里。

待到两人滚落到距离床两米多外,才停了下来,他高大的身躯硬生生地压覆在她柔软的身躯上,两人目光相对,距离近到可以看见彼此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而他们的­唇­,紧紧地胶着在一起,她的­唇­瓣柔软芳馥,甜美的味道从­唇­上一直蔓延到了心间。

两人怔愣了数秒,然后猛地意识到他们的举止太过暧昧,连忙退了开来,脸分别向两侧躲开。

“喂,你摸够了没有?!”周亚菲忽然呛声,美丽的脸蛋上又羞又怒。

“呃?!”容琛不禁狐疑,顺着她燃烧着两团火焰的眼眸往下看,发觉自己的左手正不偏不倚地罩住她胸前的rou软。

啪!

他还来不及反应,她羞恼地拍掉了他的大手。

一大早对着她那个那个什么就已经很邪恶了,还把手放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她拍掉他的大手之后,立即低头检视自己身上的服装,幸好睡袍的带子系得够紧,没有被他看去什么。

“周公主,你误会大了……”容琛忍不住叫屈,他是为了救她啊!

“误会什么?!”她柔瞪他一眼,有些不服气,“大、se、狼!”她脸红红地娇斥道。

“喂,我什么时候­色­你了?!”容琛对于她的指控完全不能接受,“我刚刚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小心亲……呃,不是,才碰到你的­唇­,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在床上的时候,你那个什么什么是怎么回事,嗯?!”她眯了眯眼眸。

“什么什么?!”容琛先是一头雾水,忍不住有些发懵,但随即反应过来,俊美的脸庞忽然赧红,但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周公主,显然你中学的时候生理课没有学好,那是男人晨间的正常反应,好不好?!”

“我又不是男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她翻了个白眼。

“你质疑我的人品就对了,嗯?!”容琛也忍不住恼火,他的为人有那么糟糕吗,他长得很weisuo很像是se狼吗?!

“我没有想那么远,但是你的行为就会让我感觉到你想对我图谋不轨!”她捍卫自己说道。

“图谋不轨?!”容琛扬高了音调,“我昨晚有的是机会对你出手,可以我没有吧,我想对你怎么样的话,何必等到现在?!”

“也许你昨晚生病了没有体力,所以才想早上……”她下意识地反驳道。

“我没有体力?!”他怪叫道,没有男人能够容忍女人这种质疑,容琛也不例外。

“就是啊,你病……”

“需要我向你证明我有没有体力吗?!”他挑眉威胁道。

“好啊!”她才不怕,她好歹也是有点身手的,作势挽起袖子准备跟他对抗,哪知道他所说的证明跟她所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猝不及防,就感觉到他的身体朝着自己压覆下来,“喂,你想­干­嘛……唔……”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唇­就被他牢牢封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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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浓时

事情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两人之间的热烈火焰也不知道是怎么点燃的,既突然又猛烈,教人无从防备,当他们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空气中的氛围从热情的探戈,变成优雅的华尔兹,他们一起共舞。

他抱她回到床上,狂野的眼神变得温柔,低头亲吻她细致的眉眼,而她本能地依偎向他。

纵然是外表成熟聪颖,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单纯的女生,她毕竟是没有什么经验的,那青涩的反应让他动容,不由得泛起怜惜,大手缓缓穿过柔细的发丝,滑向她背后。

“我会温柔一点。”他撑着身子,凝睇着她柔弱的脸庞。

她羞怯地别开眼,一点也不想在此时讨论这么**的事情。

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低下头来,她闭上眼,感觉他细碎的吻如春雨般落在她的眉梢、鼻尖、嘴­唇­、耳垂,一路往下滑,探索着她身体的每一处,在她体内激起一股甜蜜的渴望。

情到浓时,他们亲密地结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份永恒的爱,终于得到了归一。

◎ ◎ ◎

云雨过后,卧室里只静静流淌着静谧的呼吸声,还有周亚菲懊恼似的一记呻**。

“怎么了?!”他关心地瞅看着她。

她的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不敢迎向他的目光,有些心虚。

他们这是在­干­嘛,怎么又会……

想到适才的狂野,她的呼吸乱得一塌糊涂,脸更红了。

“没事。”她侧过身,抓起睡袍胡乱套上,扶着酸痛的腰肢,径自走向房间的门,“我去上班了,拜拜。”

“喂……”容琛正要开口叫住她,但是她快一步开门关门,将他未竟的话语截断。

回到自己的房间,周亚菲快速到浴室洗了个澡,洗去他留在她身上的气味,对着镜子,她看到自己一张绯红的脸蛋。

“噢,苍天啊……”她再次懊恼地出声,她不懂自己在脸红什么,成年男女之间发生点什么很正常啊,何况他们又那么熟悉,十八岁的小女生脸红会让人觉得纯真可爱,但是她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样羞答答的,感觉太过矫情了。

她深呼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洗漱过后,回到房间换上一套­干­净的套装,头发吹­干­后盘起,露出纤细的脖子,幸好他温柔,没有在她这里留下什么痕迹,不然她今天就没脸见人了。

才刚刚把自己打理完毕,她就听到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她的心脏猛然一缩。

紧张兮兮地走过去,拉开门,瞧见也是沐浴过后一身清爽的容琛。

“我煮了咖啡,还有热牛­奶­,吃完早餐再上班。”他知会她说道。

“哦。”她呐呐地回答,跟着他走出了房间,来到整洁宽敞的厨房。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盛好的咖啡和牛­奶­,还有一小盘烤好的面包,他走过去,待她走到跟前替她拉开了椅子,动作宛若一对默契的夫妻。

“你今晚要加班吗?!”他喝了一口咖啡,浅浅地问道。

“做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我有个朋友最近开了一间养生会馆,陪我去送份祝福过去吧。”他拿起一片面包。

养生会馆?!

周亚菲不禁蹙眉,怎么想都觉得怪异,怎么偏偏是养生会馆呢,会不会他的那个朋友还要顺便邀请他们按摩休憩啊?!

吼,他想让她好好休息就对了!

也许,他是觉得她被他累到了?!

蓦地一阵脸红。

“不行,我没空,晚上要开会。”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

“开完会我们再去也可以。”他坚持说道。

“你到底想­干­嘛?!”她柔瞪了他一眼,用力咬了一口面包。

“你开完会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他不解释,直接下定了结论,也完全不给她任何再拒绝的机会。

“……”周亚菲咀嚼着面包的动作僵住,搞什么,这么霸道?!

她顿了顿,勉强说道,“我先说好,晚上九点钟以后我才有空。”

“几点都没问题。”他心情太好地又喝了一口咖啡,并且不到十分钟,就把两块面包吃光光。

她的双颊微温,她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吃,但是一点也不粗鲁,相反,还带着优雅的美感,好像什么东西到了他的嘴里都变得很美味,忍不住教她也胃口大开,想要多尝尝。

以前的时候,她要么就是回到爸爸妈妈那里去吃,要么就是一个人叫外卖,在公司的话,都是助理帮她准备好外食,吃饭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不饿肚子,让她有力气继续工作就好。

可是自从跟他订婚,两人同住在一起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的生活规律,又烧得一手好菜,总是让她的味蕾觉得好满足,而且她更喜欢的是,两个人一起分享美食,互相陪伴的感觉。

吃过了早餐,容琛收拾了盘碗,然后回到房间里换衣服,他穿了一套黑­色­的意大利手工西装,白­色­的衬衫一丝不苟,胸前配着窄版领带,衬托得他整个人愈加修长挺拔,阳刚之气外,又温文尔雅,教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两人各自拿了自己的公事包和手提电脑,准备一起出门,俨然是一对默契十足的夫妻。

不料,门铃忽然叮咚作响。

叮咚……叮咚……

催得十分仓促。

(今天正常更新,三章到四章。)

可能有了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容琛不由得感到奇怪。

“大概会是……”周亚菲抬手看了看右手腕上的表,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她起身走到玄关,掀开门板上的猫眼遮盖,透过小孔往外看,果然瞧见周夫人手里一手拎着皮包,一手拎着保温瓶站在门外。

“是我妈。”她扭头告知他,然后努努下颌,说道,“你去坐沙发上,一会儿不要乱说话!”

虽然家长们早就知道他们同住在一起,以前也来过这里,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嘛,她有点心虚,生怕被妈妈看出了什么,忍不住有点脸红心跳。

上次在游轮上,她和容琛被那一大群人捉个正着,还紧急被双方家长审问,她已经丢脸丢到地中海去了,还有前阵子她“怀孕”的事情还没有解释清楚,要是再让妈妈抓到他们之间又发生了暧昧,肯定又会来个“三堂会审”,搞不好她明天就会被压上礼堂呢!

“乱说话?!”容琛愣了愣,追问道,“乱说什么?!”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门铃继续叮咚作响,撕扯着她的耳膜,更刺激着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我……”

“不要出声!”她柔瞪了他一眼,再次叮咛几句,“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知道了吗?!”

“……”容琛的表情十分哀怨。

◎ ◎ ◎

叮咚……叮咚……

门外,周夫人等得有些不耐烦,虽然她有女儿家里的钥匙,但是出于礼貌,她不好自己拿钥匙开门进去,尤其女儿跟未来女婿是住在一起的,看到什么尴尬的场面就不好了。

等了一会会儿,周夫人有点等不下去了,掏出手机来想要打电话给女儿,门却忽然开了。

“妈……”周亚菲的语气十分讨好。

“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呢!”周夫人念叨着,瞧见女儿在,心里松了口气。

“我们刚刚在吃早餐嘛!”周亚菲一脸过度灿烂的笑容,微微欠身让母亲进屋,“妈妈,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早什么早,车子半路出了点小问题,不然我半个小时之前就到了,不过幸好你还没走,还来得及喝这个!”周夫人弯腰换鞋,顺手把手里的保温瓶递给女儿。

周亚菲捧着保温瓶的手微微一抖,幸好车子出问题了,不然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chuang上呢!

噢,苍天啊,要是被妈妈发现那种情形,她真是会羞死过去!

“伯母,早。”容琛走过来,礼貌地向周夫人问好。

周亚菲立即瞪他一眼,不是说了不让你乱说话的嘛!

容琛不禁扼腕,这哪是乱说话,起码他要打个招呼吧,基本的礼仪总不能失!

周夫人一见到容琛立即眉开眼笑,像是对亲儿子一般喜欢,“阿琛还没上班呢?!”

“还没有,等一下再出发。”容琛彬彬有礼地微笑说道,周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亚菲低头瞧了瞧手里的保温瓶,不明所以地问,“妈,这是什么?!”

她一边狐疑,一边拧开了保温瓶的盖子,周夫人忽然“哎呀”一声,紧张地说道,“小心小心,你笨手笨脚的,可别弄洒了!”

“我来吧。”容琛伸手接过。

周夫人再次满意地点头,拉着女儿的手说道,“亚菲,妈妈知道你最近很忙很累,我这不特意带了点补汤过来,你现在的身子不比从前,怀孕前三个月要格外注意,你多喝一碗,嗯?!”

“啊?!”周亚菲心脏一蹦,怀孕?!前三个月?!

容琛也有点忍俊不禁,连忙捧着保温瓶走向厨房,片刻后,端了一碗出来,碗里还放着汤勺。

周亚菲盯着茶几上那碗黑黢黢的不知名的补汤,秀眉微蹙,“这是什么?!”

“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快趁热喝!”周夫人催促说道。

周亚菲很有些无奈,但又没辙,只好端起饭碗,用勺子舀了一口,轻轻尝试,唔,好难喝!

她强力咽下去,却忍不住有点反胃。

周夫人一瞧,更紧张了,“天哪,亚菲,你开始孕吐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周亚菲顿时崩溃,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

“我一会儿就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另外找人暂时打理公司,你从今天开始不要去上班了,留在家里好好安胎,孩子可比什么都重要!”周夫人忙叨叨地说着,截断她未竟的话。

周亚菲的嘴角抽搐,都快要尖叫出声了,“妈,我……”

“好了好了,你别说话,先休息吧,我先走了,回去跟你爸爸商量大事!”周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安抚道,然后扭头望向容琛,叮咛道,“阿琛,亚菲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啊!”

“好的,伯母放心。”容琛顺势说道。

“喂……”周亚菲还想说些什么,母亲“砰”的一记关门声响起,她表情愕然。

“伯母慢走——”容琛的余音缭绕在耳畔,她怒瞪他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拿木­棒­敲掉他脸上可恶的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她又羞又气,拍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满了十个月,我这里要是还没生出个宝宝来,我一定会被游街示众!”

“经过今天早上,说不定已经有了……”他轻飘飘地一句。

她一下子满面羞红。

不、不会这么准吧?!

更像情侣

一想到她的肚子里即将有个小生命存在,周亚菲立即当场僵住,惊惶地手一松,掌心里的那碗补药差点打翻。

“小心——”容琛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下了饭碗,可是因为速度太快,用力过猛,他整个人一下子冲到了她的身前,因为惯­性­而收不住,而周亚菲也下意识地去接那个碗,身体向前,两个人的头不期然地撞到了一起。

“噢,好痛!”她捂着额头,俏丽的脸蛋皱成一团,吃痛地抱怨他,说道,“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啊,硬死了……”

“你怎么样,没事吧?!”容琛也是被撞得不轻,可他还是率先观察她的情况,“我看看……”

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微仰着头,另外一手则是轻抚她光洁的前额,他温热的掌心蕴含着温暖的气息,仿佛有魔力一般,将她的痛感一点点祛除。

他侧坐在她身旁,两人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她的脸上,鼻端也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她知道他不经常抽烟,所以不是烟草味,而是一股幽幽的天然的青草一般的气息,给人以清爽和阳光的感觉,教她的呼吸再次紊乱。

她轻轻扬起长睫,望向他紧张的神情,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下子又暧昧了起来,她连忙挥开他的手,说道,“好了,我不痛了,不用再揉了。”

她挪了挪位置,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佯装平静,但是白皙的耳廓却情不自禁地红了,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真的没事了?!”他还是不太放心。

“嗯,没事了。”

容琛抽回手,睨了她一眼,瞧清楚她的尴尬,不由得有些想笑,这女人还真是别扭,早上完事之后,就拽兮兮地下床,甩门把他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周夫人来了之后还让他不许多话,明显是想跟他撇清关系,不想被人发现他们的暧昧,是怎样,她是想把他“使用”过后就不认账吗?!

他眼底闪烁着笑意,故意逗她,打趣说道,“周公主,你该不会是‘吃’了不想负责吧?!”

“谁……什么吃不吃的,无赖!”她娇瞪他一眼,双颊鼓鼓,那模样竟是可爱。

他一句话就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从暧昧变成了愉悦,又有点轻松逗趣的氛围了,她故意板着俏脸,但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时间一分又一分地流逝,再一看表,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天哪,公司的股东会追杀我!”周亚菲猛地跳起,抓起包包就狂奔出门,五秒后又冲了回来,拿起遗落的手提电脑。

房门大敞,她竟然连门都忘了关。

容琛忍俊不禁,摇头,笑容中带着一丝宠溺。

◎ ◎ ◎

又到了星期五,周亚菲忙碌了多日后,终于可以迎来许久不曾享受过的周六周日假期。

她背靠在座椅上,仰头调试了一下颈椎部位传来的微痛,打算休息一会儿再离开,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有短信。

她的嘴角一弯,从桌角抓起手机,点开一看,3点5英寸的屏幕上显示着几排小字。

——骄傲的周公主:下班了吗,忙完了的话,给我个面子,一起去吃晚饭,怎么样?!

看到容琛传来的短信,她嘴角飞扬的弧度继续加大,双手捧着手机,略有些笨拙地敲打键盘,回了一段话过去。

——周公主很平易近人,没有很骄傲!晚饭的话如果是意大利面,那我就考虑考虑!

她慢吞吞地打字,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发过短信了,平日里她太忙,电话都是一个连着一个,接都接不完,哪有什么时间一字一字地发短信呢,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来,他们总是这样以温馨的短信互动,因为他们都各自有工作要忙,又是不同的公司,时间不能协调到一致,不是他在开会,就是她在忙,打电话不怎么方便,所以就­干­脆发短信来互相慰问,当然,基本上都是他在主动。

有时候是提醒她吃午饭,有时候是提醒她车子要做保养,有时候他也会发来一些夸张的表情,表示在公司里遇到了棘手的问题,而她也会回他消息,安慰他,并且在不探究他公司机密的前提下,帮他出出主意。

这种浅浅地短信互动,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然之间年轻了好多岁,像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少女,以文字传达心意,只不过她所写的,不是卡片,而是手机短信。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比以前更近了,不仅仅是朋友,不仅仅是未婚夫妻的头衔,而是更像一对正常在谈恋爱的情侣。

虽然他一向细心体贴,从前也会经常要她注意一些琐事,但是最近的感觉格外不同,他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她的心间发甜。

他又传来一条短信,敲定时间地点,她写下OK,然后缀了个可爱的表情过去,而她的心情也跟那个笑脸一样,不自觉地想要飞扬。

发送报告显示成功后,她放下手机,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文件,资料一一归档后,重要的锁进抽屉,然后将电脑里的资料存盘备份,关机后,拔掉了电源,再拿好随身的物品,她踩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轻盈脚步,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约在了台北京华城的一间意大利餐厅,那里的东西很不错,她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尤其是扇贝面,超级好吃。

◎ ◎ ◎

同一时间,尤桐也即将下班,接到了容尉迟的电话,容容和蓉儿学校里有活动,要晚一点才会回来,所以他约她出去吃饭,商量过后,他们也打算去吃意大利面,地点也在京华城。

疑似怀孕

地中海风情的餐厅,以­精­致的意大利料理为号召,装修得十分美丽温馨,随着门铃作响,一名穿着米黄颜­色­套装的女子走了进来,餐厅的一楼大概有十几张餐桌,数名顾客很自然地将目光投递过来,被她身上的­干­净气质所吸引,几名单身的男人甚至还想要上前去找个机会攀谈。

然而,女子身后随即跟着走进一名高大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商务西装,合宜的剪裁衬托出他英挺伟岸的身躯,如同从时装杂志里走出来的英俊模特,他蓄着一头墨黑的短发,冷峻的脸庞上飞扬着两道浓浓的剑眉,睿澈的瞳眸深邃如井,挺直的鼻梁宣示着不容侵犯的王者之气,左手提着一只黑­色­的公事包,左手占有­性­十足地圈住了女子的细腰,霸道无比。

尤桐感觉到自己腰间一紧,不由得有些想笑,但是顾及场合,只是微微莞尔,她抬手将颊边的发丝塞进耳后,明亮的眼眸觑着他,微笑说道,“阿迟,我们去找地方坐吧。”

容尉迟不置可否,只搂着她的腰往前走,目光逡巡着合适的位置。

忽然——

“阿迟,小桐!”角落里,容琛和周亚菲刚刚落座,他一抬眸,瞧见了两人。

周亚菲也惊喜不已,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甜美的笑容挂在­唇­角,“过来这里,一起坐吧!”

尤桐欣喜地回应,容尉迟却微蹙眉心,显然是不愿意被人打扰二人世界,可是情况似乎由不得他,尤桐走了过去,他也只好跟随。

“小桐,你换发型了,我差点认不出来。”周亚菲端倪着尤桐的头发,微笑说道。

“是胡蝶帮我弄的,她说这样看起来更专业一点。”尤桐摸了摸自己的新发型,她的头发比之前长长了一些,胡蝶帮她盘了起来,很别致的一个款式,做起事情来也很方便。

尤桐放下拎包,坐在了周亚菲的对面,容尉迟则是在她身旁坐下,与容琛面对面,两人亦是打了个招呼。

餐厅的侍应生走近,询问他们要点些什么,周亚菲以前来过这里,极力推荐了几道可口的菜,几人欣然接受。

“亚菲,你最近怎么样,挺好的吧?!”虽然知道她很忙,但是看起来气­色­不错,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浸在甜甜的蜜罐里。

“嗯,挺好的。”周亚菲柔声地说道,偷偷觑了一眼容琛,心里温暖,嘴角眉梢也是沾染着喜悦的讯息。

尤桐不由得为她感到高兴,早就多年以前,她就觉得亚菲和容琛般配,现在看起来他们总算是要修成正果了,真希望他们也可以像是她和阿迟现在这般幸福。

适应生先很快就上了菜,美味的扇贝面,透着一股清新的海鲜味,周亚菲极力推荐道,“来,快尝尝,这个面最好吃了!”

“好。”尤桐卷起几条长长的面条,放入口中,忽然,鲜美的海鲜味道在鼻腔中转换位一股恶心的气味,她猛然之间开始反胃。

“呕……”她背过身去,捂住了胃部。

“桐桐?!“容尉迟连忙轻拍她的后背。

“小桐……怎么了啊?!”周亚菲和容琛全都是一头雾水。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尤桐捂住嘴,连忙从座椅上起身。

“我陪你去!”容尉迟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周亚菲却不认同,“还是我陪她去吧,可以进洗手间里面照顾她。”

尤桐没有时间听他们争论,捂着嘴就快步冲向洗手间的方向,周亚菲快步追了上去,而容尉迟和容琛也全都起身,追到女士洗手间门外,听见里面呕吐的声音,在门外焦急得不得了。

◎ ◎ ◎

­干­呕了好一阵,尤桐胃里面翻江倒海,终于对着马桶把胃里的食物残渣吐了个­干­净,幸好晚上还没吃什么东西,吐了几下便舒服了许多。

“小桐,你怎么样,是不是着凉了啊?!”周亚菲帮她递过面纸,关心地问道。

“没……没事……”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她冲掉秽物,转而到水龙头前,漱了漱口。

“天哪,你的脸­色­好苍白啊,你是不是工作太辛苦,累病了?!”周亚菲瞧见她脚步虚浮,好像站都站不稳,不由得为之担心。

“不是啦,我只是最近肠胃都怪怪的,闻到特别的味道就会想吐……”顿了一下,羞涩说道,“我可能是怀孕了。”

“怀孕?!”周亚菲瞪大了美眸,目光中流露出惊喜和羡慕。

尤桐面­色­微赧,两颊荡开美丽的瑰红,抿了抿红­唇­,呐呐说道,“还不确定,我只是自己这么感觉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医院啊!”周亚菲比尤桐还要激动,确定她可以自己站好后,便快速拉开洗手间的门,准备向容尉迟汇报,也幸好她开门了,否则容尉迟正准备冲进来。

“容尉迟,快点,开车去医院!“周亚菲也没解释,就直接命令道,容尉迟蓦地一僵,瞧见尤桐脚步虚晃着走出来,面­色­苍白,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问题,心里“咯噔”一下,抱起她就往餐厅外冲。

“……”尤桐想要叫他冷静,可是却完全来不及。

周亚菲拉着同样是一脸错愣的容琛随后追上。

“快点——快点——”

一行四人风风火火地抵达台大医院,直接去了­妇­产科。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7月份单位要出半年度财报,真的好忙好忙,但是安安会保持三更的,大家放心。)

又惊又喜

到了­妇­产科,尤桐挂了号,因为时间已经是晚上了,就诊的人不多,前面只有一位患者,那人出来后,她就直接被护士叫进了医生的诊室,而周亚菲也陪同进去了,容尉迟和容琛则是被护士阻挡在走廊上等候。

尤桐进去后先是被医生询问一些惯例问题,然后又是做尿检和多普勒检查,流程一大堆,所以花费的时间也比较长,容尉迟等得心浮气躁,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忍不住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容琛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伸手拉住他。

“好了,你停下来,冷静一下,小桐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有亚菲陪她,不会有事的。”

容尉迟顿住脚步,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医生诊室的门“刷”的一下开了,周亚菲率先走出来,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尤桐则是在她身后,动作稍慢,眉梢眼角间也是有着羞涩的笑容。

“情况怎么样?!”容尉迟快步冲到她跟前,伸手扣住她的双肩。

尤桐抬眸看他,牵了牵­唇­角,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把手里的超音波照片递给他,容尉迟接过后,低头仔仔细细地看,根据常识,他应该是可以找到一个小小的点,可是看了又看,表情忽然大变,有些严肃。

尤桐觑了他一眼,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

“……”

“阿迟?!”

“……”

“容尉迟!”

她一记大声,他才蓦地回神,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她,“你有了宝宝,不要太激动。”

“你喜欢吗?!”

“废话。当然喜欢。”他的大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小腹,笑得有些傻气,“真好,我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天天陪着他们了。”

他们?!

一旁,容琛挑了挑眉,注意到他使用了复数,周亚菲神秘一笑,轻懦红­唇­说道,“又是双胞胎。”

容琛一怔,容尉迟更是早已经傻了。

对于容容和蓉儿,他心里面一直有着深深的愧疚,他们还在桐桐肚子里的时候,他一天也没有照顾过,出生后的几年里更是没有,虽然现在两个孩子都接受了他,但是那段错过的吃­奶­粉包尿布的小时光,终究是错过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错过!

尤桐腼腆地垂着头,脸蛋稍稍有点发红,问他,“你刚刚在发什么呆,吓到了吗?!”

“嗯。”他难得承认自己的怯懦,本来是计划着再要一个孩子,弥补他身为父亲的缺失与亏欠,也好好补偿一下她,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又是一次两个!

真是又惊又喜!

想一想,再来一对可爱的天使一般的女儿,跟蓉儿一起,围绕着他甜甜腻腻地喊着“爸爸爸爸爸爸”,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不过,如果是一对儿子,跟容容站在一条战线上的话……

想到这种情形,他的俊容微微一沉。

“我们的宝贝女儿呢,真好。”他抱着她,温柔地抚着她的肚子,“真难想像,这里面有两个宝贝。”

“唔……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咬着­唇­疑惑地望着他,为什么双胞胎这种难得的几率总是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他在心底里叹息,温柔地摩挲她细细的发丝,“顾家有双胞胎的基因,你的外婆就是双胞胎,这应该是隔代遗传。”

“外婆……”尤桐呢喃着,忽然想起了顾仪容,妈妈曾经说过,她的眼睛很像是外婆。

她依偎进他的怀里,“我们改天去七星山上看看吧,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妈妈,还有外婆。”

他伸手搂紧她,“她们一定很高兴。”

“我也是。”

“我更高兴。”他抱紧她,低头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活了这么多年,我今天最高兴。”

◎ ◎ ◎

一旁,周亚菲感动得都快要掉下眼泪,她眼眶红红,抓了抓容琛的手臂,他掏出手帕帮她擦掉眼泪。

她接过,哽咽地说道,“谢谢……唔……”

猛地,鼻端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幻化成了恶心的感觉,她连忙用手帕捂住了嘴。

“亚菲?!”容琛吓了一跳,周亚菲摇着头,却抵挡不住那股忽然蹿升而起的呕吐感觉,她赶紧捂住嘴,往洗手间的方向奔去。

“唔……”那股恶心的感觉来势汹汹地涌上喉咙,她对着马桶大呕,晚饭同样是还没吃,胃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呕出来的都是酸水,搅得她头昏眼花,眼泪不自觉地溢出眼眶。

拍了拍门,女士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容琛便急急地冲了进去,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扶起,她怔了怔,没有说话,拧开水龙头漱口洗脸。

而他的墨眸紧紧盯着她,神情高深莫测。

周亚菲用他的手帕擦了擦脸,抹去­唇­角的水珠,容琛挑了挑剑眉,斜倚的身躯立正,顿了三秒钟,开口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她嗫嚅了声,不明白他的意思。

容琛深呼吸了口气,额上的青筋在此刻隐隐浮现,一向温柔的好脾气和好耐­性­全都烟消云散,咬牙,挤出声音道,“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怀孕吗?!”

“我……我……”她一下子愣住,心跳猛地加速。

不等周亚菲回答,容琛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匆匆地搀扶着她走向­妇­产科的诊室。

“医生,麻烦你,帮她也检查一下!”

双喜临门

同样的医生,同样的流程,周亚菲也走了一遍,当所有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她正襟危坐在医生对面时,心脏却像是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一样,尤桐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给她安慰,让她不要颤抖。

“别紧张。”

“我不紧张。”周亚菲逞强说道,手心里却一直在冒冷汗。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觑了对面的两人一眼,目光落定在周亚菲身上,刚刚她陪同人家的时候,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现在轮到自己了,就紧张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果然是没有经验的关系。

“周小姐,恭喜你,你快要做妈妈了。”

“真、真的?!”周亚菲不敢置信似的,眉梢眼角却已经透露出笑意。

“当然是真的,你没看这里写着是阳**嘛!”尤桐把化验单拿给她看。

周亚菲接过,然后又看了看让她觉得十分费解的超音波照片,什么嘛,模模糊糊的,哪里有宝宝的影子啊?!

尤桐指了指某个小点,温柔说道,“这个就是宝宝,他现在还很小很小,只能叫做胚胎,怀孕6周以后,胚胎的脊柱和脑部开始形成,心脏开始跳动,用B超就能测出胚胎和心脏的活动,7周后,四肢开始形成,8周后胚胎有了眼睛,胚胎开始蠕动,但是孕­妇­还感觉不到,可是这个时候胚胎就可以叫做胎儿了。”

周亚菲听得一愣一愣,觉得十分神奇,天哪,短短8周,受­精­卵就由一个单细胞发育成有2亿个细胞的成型人体,太不可思议了!

“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容琛吧!”尤桐轻轻拉着一脸呆怔的她往外走,周亚菲完全懵了,也忘了跟医生说谢谢,尤桐以抱歉的眼神望向医生,医生笑着摇头,准妈妈的心情可以理解。

两人一起出了医生的诊室,容琛立即冲到了跟前,语气急迫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有了?!”

“嗯。”周亚菲愣愣地点了点头。

“嗯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他忍不住着急,想要知道准确的答案。

“有了!”她把超声波照片递给他,容琛立即接过,看了看,也是一头雾水,“宝宝在哪儿呢?!”

“现在还不叫宝宝呢,8周以后才叫……”周亚菲的记忆相当好,尤桐只说了一遍,她就可以重复下来,现学现卖。

容琛非常有求知­精­神,继续问道,“那8周以后呢?!”

“呃……这个……”

两个人,一个是新手爸爸,一个是新手妈妈,一起研究着,一起发懵着。

尤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有些想笑,而容尉迟却还沉浸在自己的那份喜悦里,手里的双胞胎超音波照握得紧紧的,待看到尤桐走向自己,大手握紧了她的小手。

◎ ◎ ◎

尤桐和周亚菲都怀孕了,容家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容老太爷乐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容老夫人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周亚菲立即被容琛的父母拉了过去,他们虽然已经有了小翔,但是孙子哪有嫌多的,周亚菲又是个大忙人,他们生怕她不懂得照顾自己,便细细叮咛。

而尤桐这边,容老夫人则是对她格外疼爱,拉着她的手坐下,嘘寒问暖,容老太爷更是按耐不住心中那份喜悦,若不是顾及身份,他还真想趴在她肚子上听一听,真是厉害啊,竟然又是双胞胎!

自然而然地,他就想到了容容和蓉儿,曾孙女那么甜美可爱,哄得他心花怒放,可是曾孙就不那么乖巧了,包括小翔在内,亲也不让亲,抱也不让抱,只能看着­干­眼馋,哼,这回好了,他一下子就可以抱到三个小宝宝,一定要使劲抱个够!

老人家欣喜若狂,高兴过后却也没有忘记正事,轻咳两声,首先训斥容琛,“你这回该结婚了吧,不然你要等亚菲肚子大起来才穿婚纱吗?!”

“我们会尽快的,爷爷。”容琛想也不想地就说道,周亚菲却还是有点梦游的感觉。

“嗯。”容老太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容老夫人想得则是比较周全,说道,“你们的情况与阿迟和小桐不一样,亚菲又怀孕了,你们的婚礼一定要在台湾举行,我等会儿给周夫人打电话,商量一下具体的日子。”

“好的,­奶­­奶­,就拜托您了。”

“我求之不得!”容老夫人笑着说道。

佣人上了水果上来,容琛立即挑了个又大又圆的苹果,拿起削皮刀就削了起来,动作流畅,极具美感,容尉迟一看,也有意模仿,无奈他的水平有限,苹果没削得怎么样,还几次差点割伤手指,尤桐连忙要接过,“我来就好。”

“那怎么行,你现在是怀孕的人,不能随便动刀动枪的。”他煞有其事地说道。

尤桐忍不住想笑,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又不是黑社会,削苹果皮而已。

容琛的动作很快,给周亚菲弄好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然后给尤桐也削了一个,装在碗里,还Сhā了牙签,递过。

“小桐,吃这个吧。”

“谢谢。”尤桐伸手接过,容尉迟立即嘴角一撇,闷头继续跟手里只剩下了一半的苹果奋斗。

好半天,尤桐一颗苹果都快吃完了,他才搞定,但是好好一颗苹果已经差不多只剩下核了,容尉迟自己也觉得拿不出手,一张俊容沉下。

只好伸手取来一颗橘子,剥了皮,喂到她的嘴边,“来,吃这个吧,橘子也有营养,可以补充维C。”

尤桐柔瞪了他一眼,这男人也太爱表现了吧!

“快吃。”他霸道地掰了一片橘瓣喂进她的嘴里。

自己又怀孕的消息,尤桐自然是得告诉黎洪涛,她决定亲自去黎家走一趟。

台风将来

台风将来(2013字)

尤桐抵达黎家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但是能见度却很好,远处山树皆能清晰可见,皎洁的皓月悬于天边,星星俏皮地眨着眼睛。亜璺砚卿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尤桐不是独自前来,而是由容尉迟陪着,因为他实在是不放心。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不过黎家的别墅里依旧是灯火辉煌,璀璨的水晶灯照­射­下晶璨的光芒,沙发上黎洪涛的表情看似镇定,但内心却是欣喜异常。

小桐的孩子,就是他的外孙,他没有太多的机会见到容容和蓉儿,可内心却甚是喜爱,尤其是蓉儿,长得甜美可爱,跟小桐眉眼之间十分相像,让他不由得想象着,小桐小时候的样子,内心怅然。

小桐这下又怀孕了,身为孩子们的外公,他当然是高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小桐可以住在黎家养胎,不过,这显然不可能。

抬眸,对上容尉迟冷峻的脸庞,黎洪涛满腔的热忱被冻却,不过他瞧见容尉迟望着小桐的眼神,是那样的宠溺与怜惜,心中又倍感安慰。

“爸爸……”尤桐轻轻唤了一声,容尉迟却是面无表情,只朝着黎洪涛点头示意。

有了女儿这么一声呼唤,黎洪涛自然是什么都不介意了,当然,他也没资格挑容尉迟的不是。

“好好好,快来坐下。覀呡弇甠”黎洪涛让尤桐坐在自己身边,一旁,黎佳期轻轻撇了下嘴。

黎远航因为公司有事,还没有回来,呆到快十点钟,容尉迟和尤桐准备离开,外面却忽然开始刮风下雨。

黎家的佣人前来汇报,“老爷,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台风登陆。”

闻言,黎洪涛立即留住容尉迟和尤桐,“那你们今晚就住下来吧,时间这么晚了,天气又不好,开车不安全。”

“这……”尤桐拿不定主意,扭头望向容尉迟,他眉心微蹙,当然是不愿意,可是他也不敢拿她的身体冒险,默了默,算是同意。

可是容容和蓉儿还在家里,他打了电话从容家大宅里调了人手过去,照顾两个孩子还有尤­奶­­奶­。

尤桐暗暗握住了他的手,抬眸对黎洪涛说道,“爸爸,那我们就住一晚。”

黎洪涛差不多是受宠若惊,连忙吩咐佣人去收拾最好的客房,黎佳期则是板着俏容,一言不发,显然是不高兴。

◎ ◎ ◎

同一时间,黎氏。

某间会议室里,气氛正是低压,七月份公司就要公开半年度财报,近日来加班加点已经是家常便饭,与会的高管们各个面露疲惫之­色­。

为首的那个男人却是端坐,一张清俊斯文的面孔上没有丝毫倦怠,一个轻轻地敲击桌面的动作,或者是一个微微的眼神,都让众人屏息不已。

黎远航的目光扫过一圈,瞧见大家都已经是疲惫不堪的样子,微一拧眉,看了看腕间的手表,沉吟片刻。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我刚刚指正的地方抓紧时间修改,明天继续。”黎远航宣布散会,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结束了夜间会议,黎远航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透过偌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整个台北市的夜­色­,天边云层渐密渐低,骤雨忽落忽停。

助理轻轻敲开办公室的门,将刚刚整理好的会议记录呈上来,黎远航伸手接过,立即翻开来看,显然并没有结束工作的意思。

“帮我冲杯咖啡进来。”他没有抬眸地吩咐说道。

“……”助理有一丝迟疑。

“咖啡!”黎远航重复指示。

“是。”助理匆匆去了茶水间,很快就端回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置他的桌面上。

他不加糖,也不加鲜­奶­,直接端起杯子啜饮一口。

翻看着会议记录,他的眉心时而蹙起,时而舒展,专心而又投入。

助理看了看手表,又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终于按耐不住,提醒着说道,“黎总,时间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今晚有台风,再晚走就不方便了。”

“台风?!”黎远航缓缓抬眸。

“是啊,听天气预报说,这次的台风会很厉害,气象台已经发布了黄se预警,估计又要有很多民众遭遇了。”助理叹息了口气说道。

黎远航蓦地一怔,想起某个老旧的社区,想起某栋幽暗的公寓楼。

他的视线转移,落在办公桌上,那个武士造型的玩偶静静站立,锐澈的眸微微一凝,闪过某种担忧。

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她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今晚她住的地方会不会不安全?!

他知道她只有母亲一个亲人,如果住的地方呆不了了,那她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医院里有彻夜的看护,那么应该也没有多余的床位,她这一晚上要去哪儿睡呢?!

住酒店当然是可以,但是他严重怀疑她不会舍得花那个钱,如果住的地方不够好,她会不会又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遭遇sao扰?!

一连串的问题滑过脑海,纵然只是稍稍一想,心弦就已下意识地绷紧,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他甚至感觉胸臆间隐隐滚热着,沸腾了平日里冷静的理智。

抓起车钥匙,黎远航大步跨出了办公室,疾步之间带着他自己也没能察觉到的焦虑与紧张。

助理怔忪在原地,狐疑着,黎总这是怎么了?!

黎远航下楼后,快步走到了停车场,引擎发动,车子直接朝着某个破旧的楼区驶去,风声从车窗外呼啸而过。

风雨交加

大雨滂沱,胡蝶正在房间里跟那扇总是关不严实的窗户奋斗,忽然手机响了,特设的铃声让她蓦地一颤,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速接听起手机。

“霞姨,出什么事了吗?!”

“小蝶……你妈妈……不、不见了……”看护霞姨哭泣着说道。

“什么?!”胡蝶大吃一惊,却不得不先安慰电话那端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看护阿姨,“霞姨,你先别哭,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妈怎么会不见了,她不是在医院的吗?!”

“小蝶……对、对不起……我看台风快要来了,就打电话回家,想叮咛我老伴一下……我在走廊的窗户那里打电话,可能是出来的时候病房的门没有关好……你妈妈……趁机走掉了……我和护士们已经找了好些个地方,但是……都没有找到她……她可能已经走出医院的范围了……”

走出医院的范围了?!

胡蝶的心猛然一沉,握着机身的手指也倏地收紧,屏息问道,“她不见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了。”

胡蝶感觉到自己的头一阵天旋地转,智商跟几岁孩子差不多的妈妈,独自走出了医院的范围,又是这种天气……天哪,她不敢想象那种情形和后果。

“我马上去医院!”她果断说道。

挂断电话,胡蝶飞速冲下了楼,一楼的单元门口雨水已经淤积起来,她一脚踩进水洼里,冰凉刺骨的感觉从脚底板蹿升而起,冻得她一个哆嗦,但是她没有时间耽搁,举起雨伞,快速冲向街道。

又窄又长的巷子,走也走不完,她的鞋子和小腿早已经被打湿,手中的雨伞摇摇晃晃,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她的衣服全被打湿,发丝也沾湿在脸颊上,又冷又凉的感觉,让她不禁想到母亲,此刻的她在哪里呢?!

胡蝶快步跑出小巷,希冀着可以赶快拦截到一辆计程车,可是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这里的位置很偏僻,又是这种天气。

可是她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她一抬头就瞧见两束明亮的光线从一辆车子前的车灯照­射­过来,她扬起右手,想要拦下,却忽然发现那不是计程车。

而是——

黎远航坐在车内,双手掌控着方向盘,徐徐前行,这一段的路况不太好,他只好减速。

风挡玻璃上的雨刷器来回摇摆,他蓦地瞧见前方巷子里跑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一身狼藉,神­色­焦急。

他心里一惊,迅速将车子停下,推门下车,雨伞也来不及打,询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胡蝶瞧见是黎远航,不知道怎么的,一向坚忍的她竟然有点想哭的感觉,她急急地向他求救,“你可不可以载我去长庚医院?!”

他直觉不好,“上车!”

她收了伞,拉开他帮她打开的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她身上的衣服湿答答的,弄脏了座椅,脚上的鞋子也沾染了一些污泥,将脚下的地毯弄脏,一时间很有些困窘,想要说对不起,但是却不知怎么的,如鲠在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黎远航却是没有在意,抽了面纸给她擦拭,关心问道,“是不是伯母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露出惶惶不安的表情,颤抖着嘴­唇­说道,“我……我妈妈一个人离开了医院……不见了……”

他瞬间拧眉,冷静又问,“有报警吗?!”

“没有,报警要24小时以后才可以,现在不受理的。”她心焦地说,拿起电话又拨了霞姨的号码,“霞姨,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我妈妈……你们继续找……拜托了……你们先找……我很快就到医院……”

黎远航听出她语气里的急迫,便加快车子的速度,车轮辗过地上的水洼,疾速驶远。

车子越来越接近长庚医院,胡蝶的心也越来越焦,待黎远航转动方向盘,正要拐过一个弯角,她忽然像是看见了谁,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等一下——”

他有些错愕不解,却还是踩下了刹车。

还不等他问什么,她就已经不顾外面惊人的狂风暴雨,径自慌慌张张地下车,拿着未撑开的伞,踉跄地跑向马路旁边的长椅,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病服、头发蓬乱的­妇­人。

“妈……妈妈……快点起来,跟我回医院去……”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搀扶着痴傻的母亲。

她的母亲显然认不出她来,丝毫不肯配合,别扭的样子真的像是个孩子一般。

黎远航的心蓦地一震,他瞧见她吃力地搀扶着母亲,雨水打湿在她的头上和身上,风雨太大,又因为母亲不肯合作,她撑不住雨伞,雨伞掉落在地上,她们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

他快速下车,跑过去,帮她的忙,风声,雨声,还有她的哀求声,还有她母亲的任­性­叫嚷声,交织成一片,让他的胸口紧紧拧成一团。

她的脸上湿淋淋的,他不知道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只是知道,在凉透心骨的风雨里,自己的眼眶有些灼痛,莫名发烫。

◎ ◎ ◎

经过狠狠的一番折腾后, 胡蝶的母亲终于被送回了医院,她帮母亲清洗过后,换了­干­净的病服,护士给她打了安定针后,沉沉睡去。

霞姨自责地掉下眼泪,胡蝶却只是握着她的手,摇头,没有任何责怪。

如果真的要责怪谁,也应该是责怪她这个做女儿的,是她没有能力给妈妈更好的环境与照顾,是她的错。

她哭得压抑,让黎远航不由自主地伸手向她。

跟我走吧

胡蝶抬起泪睫,望向黎远航的目光有几许茫然,她又低头确定母亲的状况稳定后,才默默站起身,让霞姨近身照顾着母亲,然后才放下心来,离开病房,与他一起到了走廊。

窗边,黎远航心情有些低落似的,点燃了一根细长的薄荷烟,静静地吞云吐雾,静静地沉思,玻璃上倒映着他冷峻清瞿的俊颜。

胡蝶深呼吸了口气,擦­干­了脸上斑驳的泪水,才徐徐走近,她刻意放缓了脚步,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慌张与无助,她不想让他看到狼狈的她,不愿意被他同情。

“你还好吧?!”听闻她轻轻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望着她。

“嗯。”她努力扬起笑容,娇颜依然美丽,“我妈没事我就放心了。今天真是谢谢你。”

他抿­唇­不语,只是细细端倪着她,皱了皱眉头。

雨水淋透的关系,她往日里­精­心描绘的妆容全都褪去,露出原本素净的容颜,她的眉眼细致,当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少了那几分明艳,却是更多了一些孱怜,恍若雨落蔷薇,净白削瘦,惹人心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涌动。

静默片刻,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终究还是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同情,垂下眼睫,走到一旁的自动贩售机前,丢了硬币进去,买了两罐可可。

她感觉到后背两道灼烧的视线紧紧跟随,她下意识地将背脊挺得更直,不肯流露出一丝脆弱。

取出可可,她盈盈走回去,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他,“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别介意。”

他薄­唇­微动,眉宇之间难掩骄矜之­色­,含糊地说了几个字,“不介意。”

两人静静饮着可可,他时不时才喝上一口,她却是低着头一直喝,藉此镇定自己不安的心神。

看向黑暗的窗外,她悄悄叹了口气,整颗心陷入了煎熬。

“你怎么会去我家那里?!”她终于打破了沉默,主动问道,以进攻作为防备的盾牌。

颀长高大的身躯似乎袭过一个强烈的震颤,他沉默着,握着可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不答反问,“你今晚打算怎么办?!”

她扯了扯­唇­,声音微微暗哑,语气里一丝怅然,“没有打算。”

医院里有规定,家属不能随便陪护的,因为母亲住的病房不是单间,她随意留下来会打扰到其他的病人,她也不想回家,风雨之后,她已经不敢想象房间里是什么样子了,一想就会头痛,今晚的她再也承受不起更多了。

“跟我走吧。”他的手指在可可的罐子上握出了凹痕。

“什么?!”她一愣。

“跟我走。”这一次,他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蓦地怔住,惊颤地望着他,一时无言。

“你不相信我?!”他凝睇着她的眼睛,黑眸似乎要望进她的心里一般。

她能够清楚地看到他深邃的眸底,正泛着担忧的光芒,看着看着,她的眸光有些涣散,霎时,眼睛里就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她不想承认那是眼泪,因为连哭都会显得心力憔悴。

她默然摇头,翦翦的水眸里虽盛着惊慌无数,但目的很明确且毫无迟疑,她轻轻颔首,幽幽说道,“相信的。”

就跟他走吧,就今晚,就这一次,让他帮她找个安全而又温暖的地方,让她可以好好哭一场。

“那就走吧。”他的声音低沉,却无比温和,彷佛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安定力量。

“好。”这份恩情,她会记住,以后会找机会还的。

她在心里里暗暗告诉自己,果断地跟着他走。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带她……回家。

本以为他会帮她找个饭店之类的地方,安度一晚,可是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

“小桐?!”她看见尤桐和容尉迟也都在。

尤桐同样是讶然,稍稍滞了下,“胡蝶?!”

不明就里,大家都是一脸茫然。

唯有黎佳期明白一些什么,暗暗咬牙,俏脸沉下,一双眼眸里隐隐冒着火光,她望向黎远航,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有眸光忽明忽灭,深不可测。

因为尤桐在场,更因为容尉迟在场,黎佳期不好多说什么,黎洪涛虽然心里也觉得怪异,但也没有多问。

佣人上了热茶,胡蝶拘谨地接过,啜饮一口,暖暖的,握着茶杯的手指却一丝颤抖,幸好有小桐在,她们聊了一些事务所的话题,局促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

黎远航默默凝望着眼前绽放恬静笑容的娇颜,心中一丝安慰。

果然带她回来是对的,否则今晚随便把她安置在某间饭店的房间里,她指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子。

◎ ◎ ◎

晚上11点,胡蝶在黎家佣人的安排下,住进了一间客房。

所谓的客房,却也是美轮美奂,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标准间,只是天气寒凉,佣人说待会儿再拿一条毯子过来给她。

“谢谢,麻烦你了。”

“胡小姐不用客气,你是少爷的客人,请随意一些。”

她微微莞尔,还是再次说了谢谢。

佣人转身离去,她轻轻掩上了房门。

打了电话给霞姨,确定母亲安然地睡着,一切都好,她的心慢慢地归于平静。

只是这个夜晚,注定是要失眠的。

她正准备去浴室洗漱,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她本以为是去而复返的佣人,可一打开门,却发现是……

赶她离开

赶她离开(2026字)

“黎小姐。覀呡弇甠”胡蝶瞧见是黎佳期,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位眼高于顶的黎家小姐定然是对她不满,在楼下忍了那么久都没有发泄,现在总算是逮着机会了。

黎佳期端正了肩膀,下颌微抬,用一副轻蔑似的眼神看着胡蝶,胡蝶倒也不退缩,同样注视着她,面­色­平静,她不怕黎佳期的冷嘲热讽,反正她也只是住一晚,明早就走。

可是——

“胡蝶,你配不上我哥,不说别的,就单单是你私生女的身份就已经完全没有资格,你别想嫁进黎家,做梦都别想!”

胡蝶呆在那里,全身的血液降到了冰点。

私生女……

再怎么样,她都不能否认这是事实!

想到这些年来,她和母亲所受到的白眼和谩骂指责,想起今晚母亲差点走丢的狼狈,不受控制的悲伤和痛苦,还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在内心发酵,隐隐啃噬着她的心灵,那种痛,几乎是可以抑制住呼吸般的疼,一直疼到了心窝里。

她紧紧咬着红­唇­,现在的痛苦是她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多谢黎小姐提醒。”她看着她,表情木然,半晌后,慢慢垂下眼,沉默地走向沙发,拿起包包离开,拳头握得双手泛白。

面对她如此的好说话,黎佳期倒是一愣,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竟然是那样的高傲与桀骜。覀呡弇甠

时间已经很晚,别墅里的人都睡了,只有几个佣人在做最后的打扫,胡蝶没有惊动到任何人,就顺利地走出了黎家的别墅。

外面,风雨交加,她拜托守卫开了门,然后步伐虚浮地走了出去,她带了伞,但是那股冷风冷雨还是沾染了她的头发和衣裙,将她的整张脸打湿了。

她不想哭,但还是流泪了。

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楚彼此。

不过她很快就止住了哭泣,那是悲伤沉淀过后,晦涩的冷静。

继续往前走。

◎ ◎ ◎

去而复返的佣人,手里多了一条毯子,却发现房间里的客人已经不在,连忙去向黎远航汇报。

“少爷,胡小姐好像走了……”

“走了?!”黎远航倏地站起身来,撇开手里的文件奔出书房。

他却是没有往外追出去,而是直接走向了黎佳期的房间,按耐住踢开房门的冲动,强忍着耐­性­轻轻敲了两下,片刻后黎佳期前来应门。

黎佳期的房间,装修无比奢华,粉红­色­的调子,到处充斥着公主般的娇柔,然而此时此刻,那温暖的­色­泽却遮蔽不去黎远航眼中的冷凛风暴。

“你对她说了什么?!”他的眼神很­阴­鸷,就像染了一道深浓的墨­色­一般幽暗难测。

“没说什么!”黎佳期瞧见哥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便更忍不住不服气,矢口否认。

黎远航挑了挑眉,他看着她,然后慢慢走近,“不承认是吧,好,可以,以后你别叫我哥,也别随便回娘家来!”

“什么?!”黎佳期忽然尖叫,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哥哥你疯了吗,我是你亲妹妹啊,你居然为了外人不认我?!”

她的大声吵醒了睡眠中的小宝宝,晨晨哇哇大哭起来。

黎远航微微凝眸,叫来佣人,“把晨晨小姐抱走,以后由你照顾她。”

“哥你什么意思?!晨晨是我的女儿!”黎佳期护在小床前,不让佣人碰自己的女儿。

黎远航却是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扭头吩咐佣人说道,“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把她抱走!”

“是……少爷……”佣人的声音严重地发抖,将小宝宝抱出了房去,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黎佳期奋力挣扎,黎远航却不遑多让,大手死死地扣紧她的手腕,严肃说道,“晨晨跟着你长大,只会是一种悲剧,你老公那里我去说,为了晨晨好,他会同意我所说的!”

“今晚天气不好,你暂且住下,明天早上回你自己家!”说完,他甩手松开了她,一脸冷凝地走了出去,房门被摔得巨响。

“哥,你这个大笨蛋,我是为你好……”黎佳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全都听不到了,也更加不想听。

愤然出了黎佳期的房间,黎远航快步下楼,抓过佣人递过的雨伞便冲出了大门。

◎ ◎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胡蝶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走到了什么地方,她全身湿透了,发丝黏在脸上,她感觉到自己浑身发冷,却浑浑噩噩地不想找地方躲雨。

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避风港,即便有,也不会属于她。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她蓦地从昏昏沉沉的意识里回神。

生怕是医院里打来的,所以她慌张地没有仔细看,就接听了起来,话筒里却传来了黎远航的声音。

“你在哪儿?!”

她怔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站在原地,不许再走,我马上就找你!”

“不……”她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但是他却控制不住地咆哮,“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在原地等我,听见了?!”

从线路里传来的声音,显示着他的情绪非常糟糕,他也非常担心她。

不等她做出回答,他就已经毅然决然地挂断了电话。

而她的眼眶又开始泛红,眼泪不自觉地往下奔流。

他来找她做什么,能改变什么吗?!

(安安已经跟编辑商量过了,大结局在即,具体日子定下来,会通知大家的。)

你给不起

不能。

什么也不能改变。

她知道答案。无比确定地知道。

过去的这些年来,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些想对她好、想要照顾她的男人,可是每一个,在深入了解了她的出身和家庭现状后,都退缩了。

她私生女的身份,她狐狸­精­一般的脸蛋,她母亲沉重的负担,这几点加起来,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也都足以压垮任何他们的面子,那些男人拒绝她,她也同样拒绝他们,可是黎远航不一样,他是她第一个心动的对象,她不想让他为难,不想给他制造麻烦,不想让他为了她而跟家人闹翻,更不想让他因为她而被人指指点点。

黎佳期虽然尖酸刻薄,虽然势力,但是她是现实的,正如同这个社会上那么那么多人一样。

不过今晚到黎家,她也没有白来,听说小桐又怀孕了,看到黎佳期的女儿那么可爱,她打从心底里羡慕,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做母亲,可是如果有,她一定会给孩子最多最好的爱,不一定是锦衣玉食,但一定是家庭完整、父母和睦,她不会让自己的悲剧在孩子身上重演,她一定会让孩子同时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去上学、去游乐园。

微垂着的容颜忽然恍惚一笑,某种心酸的感觉蔓延至神经末梢,她用力眨眼,想要眨掉那一抹酸楚,试图让自己恢复坚强。

忽然——

“胡蝶!你给我站住!”急迫难掩的男声在风雨中爆开。

她还来不及抬眸看清什么,寒冷发颤的身子就立即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嗅到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

黎远航简直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她在风雨中颤抖,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唇­像是没有了生命力那般,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可是她依然背脊挺直,挣扎着想要撑下去,一个人抵御所有的困难,这女人顽固得教他生气!

搂着她冰冰凉的身子,黎远航又气又恼,心脏绞痛不已,他移开黑­色­的大伞,迅速脱掉自己的外套罩住她,跟着想要将她带回去,不料她却忽然反抗起来。

她不安地抬起头来,长睫微掀,含泪的双眸张开,茫然的视线聚焦,乍见一张清逸绝伦的俊颜,原本依偎在男人宽厚怀抱中的身躯猛然震了一下。

“不要——”当他的手牵住她的,胡蝶如遭电击,快速倒退了两步,走至伞的外面。

“你……”黎远航蓦然一愣。

她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流露出悲伤,她的裙裾被暴雨所淋湿,布料紧贴在身上,他忽然发现她是那么得瘦,脖子下的锁骨清晰可见,脸­色­亦是苍白得让他心颤。

“胡蝶,你不要任­性­,你这样会感冒的!”他又朝着她走近两步。

她却继续往后退,用力睁着的水眸里闪烁着倔强,他给予的温暖,她不能随便接受,真的不能,因为她一旦接受了,她就不可能再放手,而她怕他只是一时怜悯,怕他会后悔。

“不要……我不要……”她摇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脱掉他的外套要还给他。

黎远航气急,甚至红了眼睛,他不确定她是不是还清醒,但是眼下不是可以让她倔强耍脾气的时机,风雨交加的天气,电闪雷鸣随时随地都会到来,她冻得发颤,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昏倒!

坚毅的下颌微微一抽,他凝眸望着她,十分严厉说道,“如果你病倒了,你母亲怎么办,就算是为了她,你也必须跟我回去!”

他大步上前,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用外套将她团团包裹住,然后用坚实的臂膀将她紧紧搂住。

“不要!”她的­性­子执拗不已,一双小手朝着他胡乱拍打。

“胡蝶,你理智一点行不行?!”他忍不住大声,她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如此失控教他担忧不已。

“不用你管!”胡蝶哭喊着说道,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那般推拒着他的靠近。

到底要折磨到她什么时候,她就是因为太理智了,所以才会这么心痛,如果可以,她也想任­性­一回,可是那后果和代价,不是她所能承受得起的!

黎远航第一次见到她这样,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他对她的了解也有了一些,今晚她母亲差点走丢,她失魂落魄,她心力交瘁,但是她仍然是保持着理智,不曾像是现在这样崩溃。

他记得他对她说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就有某种东西压垮了她全部的­精­神。

“胡蝶,你停下来,你这样会弄伤自己的!”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莫名的发疯。

“说了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他也是气得不行,一句话脱口而出。

雨伞早已经掉落在地上,迷迷蒙蒙的雨帘落在他们的眼前,营造出忧伤而潸然的气氛。

他深邃的双眸望着她,一瞬也不瞬的,似乎想藉此来表达他的坚持,还有决心。

她回望着他,眼睛也是一瞬也不瞬,泪水却仍不停歇,心脏紧缩,痛楚地撕扯、挣扎着。

红­唇­紧紧地咬着,直到她在自己的嘴里尝到了血腥的滋味儿,才缓缓松开了贝齿,她忽然凄迷一笑,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对着他大声地喊——

“黎远航,不要对我太好,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闻言,黎远航忽然怔愣住,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毫无预警地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那般,脸上的表情忽然凝滞。

雨中温情

看到黎远航蓦然怔愣的样子,胡蝶嘴角边一抹苦笑,微醺湿润的眼眸里亦是一抹低落,她就知道会这样,不过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她还是很感谢他,感谢他给予过她一丝温暖,这份感觉她会永远铭记于心,一辈子放在记忆里。

黎远航怔忪了数秒,凝睇着她苍白的容颜,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平静了许多,但是,他的心却揪得更紧了。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可言喻的、淡淡的忧伤。

心底里泛起一抹苍凉的痛,她强行吞咽下那抹苦涩,神­色­不再恍惚,认真说道,“黎远航,谢谢你,我们永远是……朋友。”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转身!

雨水打在脸上,重重的,但是她却不觉得痛,因为心已经麻木了,就再也感受不到别的辛酸。

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大步地往前走!

身后,黎远航的心弦剧烈震颤,从她故意挺直的背脊可以看得出来,从她哽咽的声音里也可以听得出来,她有多难过!

风声,雨声,在耳畔呼啸而过,脑海里那一句句低柔的呢喃再次回响——

“妈妈,我喜欢上一个人。”

“我害怕。”

“明明知道前路艰辛,还要奋不顾身,值得吗?!”

……

他的心湖震荡起一圈圈涟漪,疼惜与不舍的情绪泛滥成灾,她看似成熟美丽的外表下,其实住着一个脆弱孤单的女生,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再没有迟疑地追了上去。

他拉住她的右臂,轻轻一带就将她揽入了怀中,不等她疑问或是尖叫或是任何什么,他直接低下头来,吻上她的­唇­。

“唔……不……”她瞪大了眼睛,在他怀里用力挣扎着。

可是他的吻很霸道,就像是卯足了劲要向她宣誓一般,带着淡淡烟草味的舌尖探进她的嘴里,纠缠着她的舌,同时也堵住她抗拒的话语。

她想,他在同情她!

蓦然间,她的心一横,用力咬下贝齿,黎远航闷哼一声,但是仍然没有松开她,薄­唇­仍是紧紧密密地覆着在她的­唇­上,他的固执比她更甚。

她的眼眶泛红,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眼睫,他的­唇­被她咬破,那股涩涩咸咸的血腥味儿在两个人的­唇­齿间蔓延,她忽然心疼,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瞬间攫住了她。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让他放手。

可是,情感的驱动比理智更快了一步,他没有放开她,反而还加深了这个吻,漫涌的情潮终究还是攻陷了她心头高筑的围墙,她呜咽一声,终于放松了贝齿,他察觉到她的降服,心头一暖,收缩双臂,更紧地揽住怀中的她,将她吻得更深,而她的双臂也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宽阔的肩背。

一个炽热的吻,在冰冷的风雨中展开,煨暖了两颗同样寂寞的心。

◎ ◎ ◎

台大医院的某间病房里。

苏慎行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轻轻地睡着。

一只修长的手臂放在被子外面,手背上还吊着点滴,房间里,大灯关了,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

猖狂的风雨敲打在玻璃窗上,窗帘有着细细微微的鼓动,文静双手紧张地揪住了衣襟,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前,将那窗帘重新拉严,并在心里面祈祷着、祈祷着,这个恐怖的台风夜快点过去吧,快点!

低压的空气让他已经难受了好久,护士给他打过了针,但是那治标不治本,他睡前那一阵剧烈的猛咳,让她的心也跟着揪紧起来,恨不得可以替他承受那股难受。

忽然——

她感觉到玻璃窗似乎摇晃了两下,昏黄的光线中用力眨了眨眼,还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床头的那一盏小台灯便忽明忽灭,跟着玻璃灯管忽然爆炸开来,碎裂一地!

病房里瞬间陷入了黑暗,文静的心猛然一沉,感觉到窗帘猛地被强风吹开,玻璃“哗啦”一声碎掉,病床上的苏慎行被惊醒,还来不及说话,那股强劲的冷风便灌入了他的喉咙,引发剧烈的咳喘。

“咳……咳咳……”他猛地坐起,手上原本吊着点滴,这么一动,点滴架被勾倒,在地面上敲出一记骇人的声响。

在听见他咳嗽起来的声音时,那一瞬间,文静整个人如遭雷击!

“阿行——”她凭借着触觉奔向了病床,房间里一片漆黑,她被地面上的东西绊住了,脚步踉跄,扑倒在地,手掌和膝盖倏地扎进了玻璃碎片,她顾不得疼,爬起来扑到他的病床前。

“阿行,不要说话,快点闭上嘴,我拿呼吸罩给你!”她伸手够向了床头的一侧,可是猛然发现,这病房里已经全部断了电,呼吸机根本不能用了!

她吓得浑身发抖,转头望向走廊的方向,发现外头也一片漆黑,似乎整个医院都断了电。

她屏住了呼吸,这些日子里所有强撑的坚强瞬间被击溃了,整个人惶惶无依,恐惧的情绪一瞬间袭上心头,一寸寸地啃啮着她软弱的心房,一波波热泪,盈满了出她的眼眶。

“咳……咳咳……文……静……”

黑暗里,她听到他隐隐约约唤着她的名字,忍不住啜泣,所有的话全都梗在喉间。

他的呼吸很困难,每发出一个字都是那么艰涩,气喘的频率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虚弱,几乎是气若游丝!

她恍惚之间,想到了父亲去世之前的那一惨幕,一股即将失去的恐惧感笼罩上心头,她惊惶地摇头,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她压下嘴­唇­,覆向了他。

挚爱唯卿

一口一口,她将自己的气息传递给他,从胸腔里挤出的生命的力量,一点点缓和了他的呼吸,察觉到他喘息的频率慢慢趋于平稳,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她抬起头来,眼角情不自禁地染上潮湿,语音颤抖,“阿行……你怎么样……”

“没……事……”苏慎行如鲠在喉地回道,他察觉到她的声音在颤抖,她的身体亦是在颤抖。

他的一句“没事”,让她多时的坚韧与独立崩塌了,整个人在剧烈的恐惧过后,重新找到了一种安全的感觉。

“静……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关心地问她。

“我……”她半晌才恢复了理智,通过脚底板传来的疼痛,令她害怕地蜷缩起肩膀,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仍是坚强地说道,“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苏慎行拧了拧眉,病房里还是漆黑一片,走廊里一阵阵喧嚣,台大医院有另外一套供电系统,相信很快就可以恢复光明,但是在电力恢复之前,她的伤口就需要处理,不然她会很容易感染。

他轻轻地起身,她不依不饶,不让他动,他却坚持,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借由着那一丝光亮,照亮了彼此的视线。

他让她坐在沙发上,弯起双膝,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有多严重,黏稠的血液从脚底渗透出来,疼痛从脚底板往上攀爬,席卷了整个小腿,双膝都跟着发麻。

苏慎行借由着手机屏幕上照­射­出来的一点微茫的光亮,瞧见她泪痕斑斑的小脸,白晃晃的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更映出她那双红肿的大眼睛,看着她哭得像个孩子一般无助,他心疼不已,他知道,她的眼泪并不是为她自己流的,而是为他。

他的心脏一阵阵紧缩,慢慢伸出双臂,将她搂进了怀里,温暖的体温将她包围。

“好了,别哭了,我在这里……我没事……”他轻轻拍着她纤弱的背脊,温柔地安慰说道。

她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胸膛里,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抱住,那一下下富有韵律的平稳心跳,镇定了她一颗惶恐不安的心。

“我的脚好痛……”她终于感觉到自己的疼痛,可是她却觉得好幸福啊。

“我帮你看一下。”他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脚,用手机照着,发现她白皙的脚心里血迹斑斑。

“是被玻璃扎到了……”他仔细看着她的脚伤,检查着是否有玻璃碎片留在肌肤里。

“是我不小心,踩到了你的点滴瓶碎片……”她的额上渗出了冷汗,不争气的泪雾再度氤氲了眼圈。

“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一会儿来电了,再叫护士检查一下。”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他把唯一可以发出光亮的手机交给她,怕她害怕似的,她按住了一个键,屏幕持续亮着,而他在昏暗的光线里,走回了病床的方向,去取药盒。

“地上还有许多玻璃碎片,你小心一点。”她提醒他说道,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苏慎行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障碍物,在床头柜里找出药盒,又取来一条­干­净的毛巾,然后快速返回她的身边。

“忍一忍,会有点疼。”他温柔说道,再次蹲下来,帮她止血,他呵护的举止,让她动容不已,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其中一颗,砸在他的手背上,那股灼烫,则是透进了他的心里。

“傻丫头,还哭什么,是不是怕留下伤疤啊?!”他开玩笑地说道,存心哄她开心。

“我才不怕留疤,反正我已经嫁给你了,又不怕嫁不出去!”她故意任­性­地说道,一双手紧紧攀住他的手臂,像是在宣告,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

他微微莞尔,宠溺地点了点她哭红的鼻尖儿,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夏日的傍晚。

记忆里的那一帘风月,流年若莫。

“苏太太,都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他的语气温煦。

苏太太?!

她蓦然一愣。

这时,电力恢复了,房间里忽然大亮,她瞧见他俊逸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目光温暖,视线专注而深邃,光亮中,她慢慢看清他清澈如水的模样,宁静得,让她的心发疼。

缘分,不由得人控制,繁华落尽,有一种坚守寂然无声,四目相对,就这样守在时光的眼眸里,坚守一场挚爱唯卿。

◎ ◎ ◎

夜半时分,窗外的风声雨声依旧并茂,住在黎家的尤桐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忽然换地方了的关系,她睡得不怎么踏实,而枕头旁边,容尉迟亦是因为她时而的翻身而没有成眠。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紧张地问,担忧她怀孕的身子。

“没有。”她摇摇头,调整了个姿势,依偎进他温暖的怀抱,呢喃地说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苏老师,今晚天气这样,他一定会很难过。”

他的俊容微微一沉,显然不乐意在这个时候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不过她的诚实又让他吃不起来酸醋,结实的长臂搂住她的身躯,薄­唇­爱怜地亲吻着她的发心,安慰说道,“别担心,有文静在他身边呢。”

“嗯。”她点了点头。

是的,有文静在苏老师身边,而她在阿迟身边。

每个人身边都会有幸福,有各自的幸福。

每个人都在寻觅、寻觅,寻觅那个各自都有的结局。

怀孕三月

怀孕三个月。

周亚菲休息在家,没有了忙碌的公事,没有了纸片一样乱飞的合约,没有了一场接着一场的商业应酬,她的日子变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简单到了只剩下了吃吃喝喝睡睡。

“唔……”嘴里是满满的­鸡­汤味道,她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吗?!”男人的低笑声传来,磁­性­好听,夹杂着书页的翻动声。

“撑死了。”她摸了摸胃部,又摸了摸腹部,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在涨。

“老婆,医生说我们的宝宝有十二周了,身长约十四公分,重大约一百十一公克。”容琛将最新的超音波照片递给她看。

“啊?!现在就可以知道得这么详细了吗?!”周亚菲怔愣着,手掌轻轻抚上自己刚刚凸出来一点点的小腹,左手小拇指上戴着一枚超大钻戒,对,没错,是小拇指,而不是无名指,因为医生说随着她怀孕的身体越来越胖,戴戒指不方便,搞不好会胖得取不下来,但是刚刚新婚又不能不戴婚戒,所以容琛就想了个办法,让她把戒指暂时先戴在小拇指上。

她又伸出另外一只手,两手并用地覆在小腹上,这里有一个小生命,一个长约十四公分,重大约一百十一公克的小生命,十四公分是有多大,一百十一公克是有多重,她完全没有概念,她只知道一份合约可以给公司赚来多少钱。

哎,宝宝才刚刚住进她的肚子里,她就注定是个不合格的妈妈了!

最近每次产检,她基本上都是和小桐一起去,可是小桐什么都知道,跟医生配合得十分良好,可她是一问三不知,面对医生怪异的眼神,她真的是无比汗颜。

“别的孕­妇­可能不会检查得这么清楚,但是我们的儿子当然要仔仔细细地检查才行!”容琛的语气里带着无比骄傲。

“儿子?!已经知道宝宝的­性­别了吗?!”她怔忪地问。

瞧见她一向聪明的脑袋也有迷糊的时候,容琛忍不住想笑,故意吊她胃口,“当然……不知道。”

她柔瞪了他一眼,“那你怎么说是儿子?!”

他如果敢说重男轻女,她绝对要他好看!

容琛当然不敢那样说,但不是因为怕,而是他根本也没有那种重男轻女的传统想法,但是为了爷爷,他比较希望她这一胎是个儿子。

“如果是女儿呢?!”她其实比较希望生个女宝宝的。

“女儿当然也好,但是她最好排队再等一等,下一个才轮到周小公主。”他的手覆盖上她的,一起感受着宝宝的存在,温柔说道,“第一个是儿子的话,爷爷才会宽心,以后我们再生个女儿,她才可以跟你姓周,懂了吗?!”

周亚菲直接傻掉了,原来他知道。

没错,她是有这种想法,因为周家必须要有一个继承人,可是她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毕竟这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他,还是容家,都肯定不会愿意让孩子跟她姓的,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想得这么周全,真的真的好让她感动!

他笑了,抚摸着她垂放下来的长发,她才午睡起来,头发还没有梳理,就只是乱蓬蓬地披散着,带着一股别致的慵懒,他在休闲椅旁边的小茶几上,拿了一块苹果,那是他刚刚才削好切好的,每一小块都用牙签Сhā好。

她心弦忽地牵动,一股暖流席卷了整个胸腔,忽然有点想哭似的,可是又不得不强行命令自己镇静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容琛……”她抬眸,认认真真地望着他。

“嗯?!”他觑着一脸紧绷的她。

她没有接他手里的那块苹果,却是静静凝睇着他的俊容,心跳蓦地加速,一波波汹涌的浪潮在胸臆间翻滚,终于脱口而出,“我爱你!”

苹果从他的指尖蓦地滑落,掉落在地板上,“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他惊愕地望着她,“你……再说一遍?!”

还说?!

周亚菲蓦地懊恼,用力瞪着他,“你明明听见了!”

“没有。”他否认。

“没有才怪!”

“真的没有。”他继续装傻。

“你非要我丢脸就对了!”她又羞又气,但是过了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说,反正刚刚已经说了两遍,也不在乎再多说一次,她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到自己面前三公分的距离,大声说道,“我说,我爱你,周亚菲爱容琛——”

他石化住,心头被震撼。

她面­色­羞红,却没有退缩,瞧见他怔愣的样子,轻轻伸出小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挠他的手心。

“­干­、­干­嘛?!”他一头雾水,只觉得她的动作怪异,甚至是诡异。

她咬了咬牙,怒斥道,“我都跟你表白了,你也赶快说你爱我啊!我在跟你撒娇,你看不出来吗?!”

“撒娇?!”他倒抽了口气,这么大声咆哮,挠他手心的动作,叫撒娇?!

他不想笑的,可是真的……忍不住!

“周公主……你真的是个宝……哈哈……”他不可抑制地爆笑出声,搂过她,重重亲了她的发心一记。

“走开,有什么好笑的?!”她别扭地推拒着他,脸蛋却被他搂进了胸怀,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他有多爱她,尽管他没有说过那三个字。

“我也爱你。”耳畔忽然传来他温柔的呢喃,她幸福地弯起了­唇­角,多幸运,有他这样爱着,她也这样爱着他。

算一算日子,等到宝宝出生的时候,他们就相处满七年了,人家都说七年之痒,可对于他们来说,幸福才刚刚开始。

宝宝­性­别

又逢周末,容家大宅里一片喜乐,尤桐和周亚菲同时怀孕,让全家上下都欣喜不已,午后三点半,正是下午茶的时间,大大的庭院里,白云朵朵,绿木扶疏,鲜花呼应,随便一景,都可以入画。

院子里,大人们围坐在一起,聊天喝茶,消遣时光,这样的午后,真可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孩子们,则是活泼依旧,小翔、容容、蓉儿聚在一起玩乐。

蓉儿就像是小公主一样,她穿着粉红­色­滚着蕾丝花边的连衣裙,坐在小板凳上,左边是容容,右边是小翔,两个男孩都用疼惜宠爱的眼神望着她。

她低着头,心满意足地吃着新鲜出炉的蛋糕,小小的脑袋微垂着,怀里还抱着一个傻气的小熊娃娃,那个小熊娃娃跟她一样可爱,圆滚滚的眼眸,乌溜溜的,泛着光亮。

哎……一旁,容容忽然叹息了口气。

蓉儿抬起头来,一张粉­嫩­的小脸如蜜桃般晶莹,嘴角还沾染着可笑的­奶­油,圆眸眨了眨,困惑地问,“怎么啦,锅锅?!”

她的发音明显不标准,不是因为嘴巴里还有东西没咽下去,而是因为她的门牙掉了两颗!

“你的牙齿都这样了,还吃甜食?!”容容一副头痛的样子,他俊俏的小脸上表情酷酷的,皱着眉,很想对她凶一凶,但是她根本就不怕他。

“哎呦,妈妈说我这是掉|­乳­牙,跟吃甜食没有关系的!”她的眼珠乌黑,笑得又甜又可爱,张开粉­嫩­­嫩­的小嘴,再次咬了一口甜甜的蛋糕。

胃口无比满足,但是小小的心灵里面却还是有一丝遗憾,就不知道赫连同学现在在哪里,他有没有这么美味的蛋糕可以吃。

思及此,娇俏可爱的小脸上一丝惆怅。

哎……容容再次叹息了口气。

这样的妹妹,有一个就够了,真的够了!

他哀怨地望向了对面,尤桐坐在藤椅上,肚子圆圆鼓鼓的,虽然宝宝才六个月,但因为是双胞胎,她的肚子明显比周亚菲的大了一圈儿,通过超音波检查,确认了是两个男宝宝。

不过,有人不肯相信。

容尉迟从藤椅上起身,走到蓉儿面前,弯腰将她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宠溺地亲了亲她粉­嫩­­嫩­的脸蛋,惹得小家伙痒痒的,嘿嘿地笑,“爸爸,你讨厌!”

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娇,怎么听都不像是真的讨厌,反而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地亲上一番,容尉迟嘴角轻扬,笑得一丝俊朗。

他抱着粉雕玉琢的乖女儿到了尤桐跟前,“蓉儿,乖乖,去亲妈妈肚子一下,这样妈妈肚子里的小妹妹以后才会跟你好。”

“好!”蓉儿不疑有他,展开笑颜,趴在尤桐圆滚滚的肚子上,甜美地亲了一大口。

尤桐摸了摸女儿粉­嫩­的小脸,满眼的疼爱,但是对于某男她表示相当无语。

早在一个月之前,医生就已经检查过了,说她这次怀的是两个男宝宝,但是他却怎么都不肯相信,非说超音波照得不准,等孩子生出来后才可以见分晓,还说自己有预感,至少有一个是女儿。

这个男人想要女儿,想疯了!

有够固执的!

当然,固执的人不只是他一个,容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当然想要两个弟弟,虽然医生已经告知过了,但是他终究是不敢放心,没有亲手抱到小宝宝们,他也是不敢有丝毫松懈的。

父子俩一个样,让人无语!

但是他们父子俩和蓉儿一样,都很期待着她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无比期待。

她现在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超音波照片里,小宝宝的眉毛和眼睑清晰可见,牙齿在这时也开始发育了,主要是恒牙的牙胚在发育,还有他们的四肢也发育良好,会在羊水中游泳,听觉神经也发育完善,能听到声音,所以经常会展开拳脚,她的肚子时不时一鼓一鼓的。

每天晚上,全家人必做的功课,就是轮流趴在她的肚子上,听里面小宝宝们的动静,跟他们说话,而她每天都跟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聊天,已经成为了一种甜蜜的习惯。

还有,每逢节假日,他们一家人都会一起出去逛街,走遍各大婴儿用品店,他不假他手地买下一套又一套婴儿装,因为他固执地想要女儿,所以还是买了很多粉红­色­。

他工作再忙,白天都会打好几个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不舒服、宝宝们有没有不乖,每天晚上也都会回家吃饭,然后陪着她散步。

每一次产检,他都会陪着她去,哪怕是因此耽误了工作,过后需要连续熬上两三个通宵恶补。

再有,她半夜肚子饿的时候,他会起床帮她煮面,虽然只是方便面加荷包蛋,但是对于他而言,也实属难得,好歹是练习了半个月的成果。

另外,因为孕­妇­不能接触宠物,所以每天给容小迟洗澡的工作也都由他来完成,每天晚上浴室里都会跟打过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般,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不耐烦,只是洗完后会恶狠狠地发誓,说早晚有一天要把它送人,可是第二天还是照旧。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想笑,但是当他每天晚上端来热水,给她洗脚、按摩时,她又会忍不住想哭。

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和宝宝们,像是想借由这一次,将从前的那份遗憾全部补足,他还在网络上报名了准爸爸课程,一向聪明的脑袋却有点搞不定那些学分,只好拉着容琛一起来学,看着他笨拙地做着笔记,她的眼睛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湿湿的。

他这样的温柔,他这样的呵护,他这样的柔爱,让她感动的同时,更加期待宝宝们出生的那一天。

由他来养

几家欢喜几家愁,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辛酸。

夜­色­已深,路灯一盏跟着一盏地亮起,霓虹闪烁,照亮了整个台北,一辆深­色­调的豪车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里穿梭,由繁华的市中心渐渐驶向偏僻的街道,最后停在了那个又长又窄的小巷子口。

车子开不进去,静静地停下,车内只有两人,呼吸浅浅的。

这个地段,人烟本就不多,时间的关系,路灯之下浮着一层白白茫茫的雾气,黎远航双手从方向盘上撤下,觉得车子仿佛变成了船只,静静地载着他和她,在水面上漂浮。

小桐怀孕了,因为是双胞胎的关系,仅仅六个月,肚子就大得吓人,随着体重的负担一天天加剧,去事务所的时间越来越少,很多工作都由胡蝶接管,她很能­干­,将事务所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很辛苦,但是她却乐在其中,因为可以多赚一些外快的同时,她还得到了信任与肯定,小桐相信她,他也相信她,这样的尊重与信任对于她而言,比什么都可贵。

只是,她很累。

他偏过头,侧目看着副驾驶座上沉睡着的她,正睡得香甜,睫毛长得不可思议,像是两把小刷子,他略微凑近了些,看得仔细,发现那是真的,她没有戴黎佳期常戴的那种假睫毛,而一身职业套装的她,脸上的妆容也并不算浓,但仍旧是给人一种明艳妩媚的感觉,这样的女人,的确天生就是男人的克星。

薄­唇­边溢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轻叹。

他直觉自己并没有出声,但是身旁的美人儿却幽幽转醒。

秀眉轻蹙,纤长绵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胡蝶从混沌中醒来,她睁开眼睛,视线先是一阵朦胧,待到看见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男士西装外套时,倏然清醒。

身体猛地坐直,她的芙颊一丝尴尬。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却让她心里感觉到一丝暖意,他真的关心她。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她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已经九点了,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倏变,急匆匆下车。

他不解,略一蹙眉,连忙追了出去。

那栋老旧的住宅楼,顶楼的一层,某座公寓的门口,堆满了她的东西。

房东限令她在今晚七点之前缴清所有的房租,否则就将她赶出去,她刚刚才领了工资,可是她给忙忘了。

掏出钥匙开那道铁门,却不料房东已经将锁给换了。

该死!

美丽的娇颜上一层怒气,抬起脚,高跟鞋踹在铁门上,弄出一声巨响。

黎远航挑了挑眉,他见过各种模样的她,美艳的、冷傲的、狡黠的、脆弱的、甚至还有哭泣的,但就是没见过今天这种可爱的,让他忍俊不禁。

嘴角边的笑意强行压下,他很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面­色­平静,说道,“你确实该搬家了,我车子的轮胎都换了好几个了。”

她愕然,睨他一眼,却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的确,她家这个地段的路不太好走。

墨黑的眸里盛着认真,她的眼睛里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好吧,搬就搬,不过胆敢把我的东西丢出来,就别想我会缴清那些欠款!”

她胡蝶可从来都不是肯吃亏的人!

他不置可否,弯腰开始帮她搬东西,她的东西不多,但是很杂,乱七八糟的塞满了好几个纸箱,他一次捧着两个,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才全部搬完。

最后一趟,她又是抬脚踹了一下那道踢门,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蓦地懊恼,娇颜上一抹尴尬。

“呃……”他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她,“我帮你找个地方住怎么样?!”

“你该不是想要bao养我吧?!”她微微眯起了美眸。

“我养总比别人养好。”他口气淡淡的,神情却无比严肃。

胡蝶怔了下,心脏猛然间狂跳不止,她只是开玩笑的,可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黎远航这个男人,似乎从来不开玩笑!

“那个……不用了……我明天会重新找房子,这附近出租的地方蛮多的。”她开始张望向道路两旁那些同样破旧的居民楼。

这附近?!

黎远航又是皱眉,这附近哪有什么好房子,她住得下去,但是他却不放心,这里地方偏僻,管理也很差,她天天晚归,不安全!

“我在忠孝敦化那一带有套公寓,地理位置很方便,SOGO、明曜、微风广场这几间百货公司是台北白领丽人的逛街首选,你闲暇的时候可以去逛逛,还有,那里距离敦化南路的诚品书店总店很近,你不是想考ACCA吗,可以随时去那里买书、买资料。”他径自交代,完全不打算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什么?!”胡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抬起头,目瞪口呆,手指紧紧抓着安全带的边缘,车窗外的景物飞驰而过,半张脸颊朝着玻璃,看不清表情,他的关心使她百感交集。

黎远航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她在思考。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坚强的女人,可是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坚强,她也不过是一个跟生活与命运抗争的女人,她其实没有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成熟,她只是比较会骗人,也更会自欺欺人,她一个人承担所有,不想让人帮助,更不想被人同情。

台风登陆的那个晚上,他们之间的那一个吻,谁都没有再提起,可其实,他们谁都不能释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子转眼就要拐向敦化南路,就在他以为她会在下一秒叫他停车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她幽幽开口——

平静生活

“你家的阳台是不是露天的,露天的我不住,我有恐高症。”她在他一片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不疾不徐地说道,三秒后,黎远航才反应过来,勾­唇­淡笑,“放心,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车子徐徐驶向了一个高级住宅区,叫做博林景苑,她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过多次,据说这里的房子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从小区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格调有多么典雅不俗,因为它距离诚品书店的总店很近,诚品书店,不仅是一家书店,也是一种文化象征,在台湾文艺青年乃至全球华人中都有很高的知名度,因而这一带被打造成了书香宁雅的格调。

她想,他在台北拥有的公寓肯定不止这一套,但是他偏偏安排她住来这里,也是煞费苦心了。

他不想让她自卑,不想让人嘲笑或是揣度她是不是被有钱人养在外面的小三,他的周道她了解。

房子很大,有一百四十坪,­干­净整洁,摆设和布置相当不错,完全是低调中透着奢华,他帮她把东西悉数搬到了客厅的地中央,然后让她自己找地方规划,给予她充分的自由度。

他又取来一张磁卡和两把钥匙,交给她,并叮咛她怎么使用。

她乖乖接过,然后开始打量整个公寓,她选了一间客房,地板、床、家具都是柚木的,淡绿­色­的窗帘,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

她把自己的东西从客厅搬到客房,来来回回间路过别的房间,其中有一间是主卧,铺着深蓝­色­床单的双人大床,让她不自觉地一阵忸怩。

虽然她感觉得到,他对她并不是那种所谓的包养,但是如果,如果他提出什么要求的话,那她也没有理由拒绝,本来她就是喜欢他的,拒绝的话也显得太矫情了,但是……但是她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连忙把目光收回,瞥向另外一个房间,那是一间书房,里面有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一侧的书柜上摆满了厚实的原文书籍。

蓦地,她想起一件事。

“在西西里岛的时候,那个卖玩偶的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黎远航面­色­微赧,思忖片刻,才幽幽吐出两个字,“忘了。”

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当然让她很失望,但是又拿他没辙,所以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学意大利语!

猛然之间,胡蝶发现自己的生活,自从认识了黎远航之后变得很匪夷所思,她换了工作,换了房子,换了生活方式和目标,她要考试,要学外语,要做那么那么多上进的事,他简直就是她的阿拉丁神灯!

好吧,虽然这个比喻有点可笑,但是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自从认识他以后,她的生活和人生都充实起来了,他的严谨和不苟言笑让她也跟着改变起心理状态。

不出她所料,在她整理好东西后,黎远航准备离开,她送他到门口,­精­致的脸蛋上一阵红一阵白,别别扭扭地说,“要不你吃点东西再走吧?!”

黎远航挑了挑眉,“你会做吗?!”

她完全泄气了,好吧,不会。

她只是想谢谢他,却找不到办法,那句“再见”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却是落落大方,叮咛她说,“这里有24小时的警卫,但是你一个人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我知道了。”她谨记他的话。

黎远航“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她反锁了门,然后立即转身飞奔向阳台,果然不是露天的,而且还打理得井井有条,摆着两盆袖珍椰子和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绿意盎然。

她趴在窗户上,眺望着下面的停车场,有一辆看不清颜­色­的车子,尾灯亮起,那抹光线,这么近那么远,却让她倍感温暖。

许久之后,她完全看不到那辆车的影子了,才踱步回房,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不到五分钟,就香甜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这是近年来,她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一日复一日,时间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胡蝶过得很平静,然而,总是有人要来打扰她的平静。

◎ ◎ ◎

透过可视门铃,胡蝶有那么几秒钟的怔愕,犹记得黎远航说过,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可是门外的人,一点也不陌生。

黎家大小姐黎佳期,她想装作不认识,绝无可能。

“我哥在吗?!”黎佳期明知故问道,一张俏容上满是挑衅。

胡蝶站在门口,冷静自持,诚实回答道,“不在。他只有周六周日才会过来坐一会儿。”

“不在也好,反正我是来找你的。”黎佳期推开门,强势地进入,一双眼眸快速打量起来,在触及客房里堆满了女人的物品后,秀眉一挑,目光继续逡巡,像是想要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黎小姐,不用再看了,我和你哥没有住在一起。”

没料到对手会这样直截了当,黎佳期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

她转身坐到沙发上,斜睨着对面正在倒茶的胡蝶,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

胡蝶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黎佳期,“黎小姐,请用。”

“不用你招呼,这是我哥的房子,我想喝茶我自己会倒。”

胡蝶微一挑眉,也不生气,径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黎佳期觑了她一眼,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哥?!”

才一百万

胡蝶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笑容却是不变,“黎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佳期眯了眯眸,挪动了下身体,转换了一个更为端正的姿势,显示出十足的气场,胡蝶微笑以对,的确不可否认,这位大小姐有着高高在上的气势,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眼高于顶,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可以将人吓退,只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胡蝶,你别装傻了。”黎佳期目露鄙视的光芒,直言不讳,说道,“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打算跟你开诚布公,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不要绕弯子,OK?!”

“OK。”她轻轻点头。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配不上我哥,你跟他在一起,无非也就是为了钱,你想要钱很简单,我也可以给你。”

“你?!”

“不只是钱,房子、车子、珠宝、股票,什么都行,只要你离开我哥,条件随你提!”黎佳期很大方似的说道。

胡蝶不由得想笑,真以为她是拜金女吗?!

黎佳期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哥在业界的名声,他从来不会沾染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可是你现在居然住在他的房子里,如果被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你自己不要脸不要紧,但是你会连累我哥,他是黎家的少爷不错,可是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口碑全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树立起来的,要是你们的关系曝光了,他这些年来的形象会一朝幻灭,你有替他想过吗?!”

胡蝶又喝了口茶,清透的茶香让她的头脑愈加清醒,黎佳期所说的话,她早早之前就想过,从她搬进来的那天起,她就想过了,但是思索过后,她仍然还是决定住下来,如果是别的地方,她兴许也退缩了,但是这里不一样,黎远航­精­心挑选过的地段,给了她尊重,亦给了她信心。

住进来一个月,她出入诚品书店的次数不下五十次,她学会计、学外语、学烹饪……学很多很多东西,她努力地充实自己,其实这些东西对于她自己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她在意的,是那个叫做黎远航的男人。

纸包不住火,她知道早晚有一天,黎佳期或是黎洪涛,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会找上门来,她不愿意到了那一天,她在别人眼里,只有脸蛋和身材、只是那种肤浅的女人,她想让他们看看,黎远航收留的女人,是有可取之处的!

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住多久,也许是到他结婚的那一天,也许他某年某月某日,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为妻,她伤心是一定的,但是她绝对不会认输,父母出身不是她能选择的,但是在别的方面,她一定要更胜一筹!

她就是要比别的女人脸蛋更漂亮、身材更好、做家务的能力也要更强、书念得也要更多!

到时候就算是被人赶走,她也走得潇洒,不会给他丢人!

其实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对黎远航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感激是一定的,喜欢也是一定的,但是爱……只能是顺其自然。

人们都说,爱情是生命里最好的学习,而她正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有爱他的资格。

黎佳期,或者是黎洪涛,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任何人都不能动摇她的决定和决心!

黎佳期同时凝眸不语,她的目光落在了沙发和茶几上,还有沙发背后的墙壁上,这套公寓她以前也来过,那个时候可不像是现在这么温馨,装修风格当然没有变,但是细枝末节处却已经有了大大的不同,沙发上的抱枕更厚实了,边角都被仔细熨烫过,茶几上的烟灰缸下面,多了透明的圆垫,沙发墙上的风景画,被擦拭得更为­干­净,还有窗台上的盆栽更为鲜绿……这一切的一切,显然都出自这个女人之手。

太出人意料了!

或者说,这个女人的心机要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深上许多?!

不行,哥哥绝对不能跟这种女人在一起,绝对不行!

黎佳期打开皮包取出支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胡蝶的手机便响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她起身,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到阳台去接,是黎远航打来的,他告诉她,他帮她母亲找了一间疗养院,专门收治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病人,要她尽快去跟对方联系,安排她母亲转院。

“好,我马上就去!”胡蝶欣喜万分,一回头瞧见黎佳期还是很难打发的样子,美眸一转,走过去,很上道似的,问她,“要我离开是吧?!”

“是……”黎佳期有点意外,刚刚她的表情好像不是这样的。

“好,给我一百万,我现在就离开这里!”

“才一百万?!”黎佳期呆了一下,没有想到她居然就这么一点点要求,狐疑地望向胡蝶,“你说的是台币还是美金?!”

“你愿意给美金也行!”

黎佳期的俏颜一阵扭曲,将原本那张五百万的支票收回,又拿了一张一百万的给她,“呐,收了钱,就不能反悔,马上走人,听到没有?!”

胡蝶拿过支票,看也没看一眼,塞进包包里就往玄关处走去,穿好了鞋,回头向黎佳期说道,“黎小姐,你想再继续坐一会儿是吗,那拜托你,离开的时候锁好门。”

说完,她就走了。

嘴角边一阵得意的笑,她只说现在离开,而已!这一百万一会儿她还给黎远航就是了!

“砰”的一记关门声,惊得黎佳期肩膀一颤,这女人也太拽了吧,哥哥怎么会喜欢这种调调的?!

可恶!

真是,气死她了!

又有勇气

又有勇气(2021字)

匆匆下楼后,胡蝶坐上计程车,前往长庚医院,车子掉头的时候,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博林景苑的方向,目光留恋在她居住了一个月的公寓窗口。亜璺砚卿

她知道黎佳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那位大小姐有多骄纵难缠她知道,今天只是给她来一个下马威罢了,日后的纠缠肯定会连绵不休。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退缩!

抓着支票的那只手,微微捏紧。

住进来的那天晚上,她曾经问黎远航,“如果被黎小姐知道了,会不会很麻烦?!”

他只说,“她一向都很麻烦。”

胡蝶仰靠在计程车后座上,秀眉微蹙,不禁想起了小桐,那么温柔善良的女孩子都不被黎佳期接受,她又拿什么去比呢?!

说到底,她仍是自卑的,这一点,她对自己都不想承认。

刮台风的那个晚上,小桐也在黎家,她意外,更好奇,小桐为什么会在那里,是黎远航邀请她去的吗,是他还不放心她吗?!

她不怕黎佳期的冷嘲热讽,也不怕其他人的异样目光,她只怕……他的眼里、心里永远存着过去,永远也没有她。

◎ ◎ ◎

周五傍晚,胡蝶拿着一份文件搭乘计程车来到尤桐和容尉迟所居的别墅,付了车资后,她一手拎着两套粉蓝­色­的婴儿服,一手拿着小桐在电话里告诉她的地址,按响了门铃。

在等待开门的这段时间里,她隔着铁门,瞧见了庭院里的景致,美丽的小花园里种植着整排的迷迭香,碧绿的草皮上还有两个儿童专用的游泳圈,一旁还有高高的秋千架,角落里更有小狗可爱的窝棚,看起来很是温馨。

“你是……”尤­奶­­奶­刚刚正在院子里浇花,听到门铃响起便直接来应门。

“您好,我是小桐事务所的职员,我叫胡蝶。”胡蝶礼貌地自我介绍道。

“哦,小桐刚刚有提过。”尤­奶­­奶­恍然大悟,连忙开了一旁的小门,“胡小姐,快里面请,小桐在偏厅呢,你们有公事要谈吧,快进去吧,不然一会儿两个孩子放学回来,可就热闹了!”

胡蝶微微莞尔,她听小桐说了,容容和蓉儿每天放学回来,就围绕着她团团转,眼巴巴地盯着她的肚子猛瞧,不到睡觉绝不放松。

在尤­奶­­奶­的带领下,胡蝶步入了偏厅,门扉微敞,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小桐……”

“嗯,进来吧!”尤桐一手抚着沉重的肚子,慢慢地从沙发上起身,胡蝶连忙快步走进,扶着她的腰身说道,“你别起来了,快坐下。”

“坐久了也不好,医生说要多活动活动。”尤桐的手揉了揉酸痛的后腰。

“这两套衣服送给你肚子里的两个小宝贝。”胡蝶把装着婴儿装的纸袋放在茶几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摸上尤桐的肚子,“确定了是两个男宝宝吗?!”

“医生是这么说的。”尤桐现在也不敢打包票了,因为容尉迟天天给她洗脑,说最少有一个是女儿,说搞得她也开始狐疑乱猜。

“男孩儿女孩儿都好。”胡蝶一脸羡慕,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自己才能做妈妈,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孩儿。

“我也这么想。”尤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尤桐慢慢地坐回沙发,胡蝶拿了一个靠枕给她,两人坐在一起闲聊,首先开始研究公事,有一份文件,需要尤桐签字。

“小桐,这里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名就行了,我已经检查过两遍,也让黎远航看过了,应该没有问题。”

“嗯。”尤桐点了点头,浏览了一下,签名。

放下笔,尤桐把文件交还给胡蝶,凝睇着她娇美的容颜,柔柔地问道,“我不上班的日子,事务所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你打理,很辛苦吧?!”

“如果说不辛苦肯定是假话,但是小桐你懂的,我再累也觉得高兴。”胡蝶的语气让人动容,尤桐当然也明白,想起当初她们都还在容氏的时候,起初的摩擦不少,可是谁能想到,后来她们竟然成为了朋友,并且……更有可能成为姑嫂。

尤桐沉吟了片刻,故作不经意地问起,“我不在的时候,有很多事情都要你去麻烦黎远航,他没有不耐烦吧?!”

“没有。”

“呃……你们……是不是在交往?!”尤桐终于按耐不住,直接询问。

“你怎么这么问?!”胡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颊发烧,有些不好意思,更有些窘迫,即便是小桐,她也没办法实话实说,因为现实到底是怎样的,她自己也很难描述。

交往吗?!当然不算。

bao养吗?!也不是那回事。

他们只是每个星期六、星期日见见面,聊一聊各自的事情,他关心她考试的进度,问问她母亲的身体状况,虽然只是平平淡淡的话语,但是却有一种让她受到呵护的感觉,心底里一阵阵温暖。

“小蝶……黎远航是个很不错的人。”尤桐暗示她说道。

“是啊,他很好。”胡蝶微笑着附议。

尤桐继续游说,“他表面上看起来有些清高,可其实是个好人,心思也很细腻,我妈妈活着的时候……”蓦地,顿住。

胡蝶也是一愣,“你妈妈?!”

尤桐轻叹了口气,算了,反正都说漏嘴了,那就­干­脆都说了吧!

“其实……我是黎家的女儿……”不管她的妈妈是赵婉华,还是顾仪容,她都是黎家的女儿。

胡蝶被他们是兄妹的事实给震撼住,她好像又有勇气了!

发生车祸

隔日,是星期六,胡蝶在新居的厨房里,忙忙碌碌。

以前曾经傻气想把自己卖掉,但是现在真的被人豢养起来,又觉得不对劲,她是不知道别的**­妇­是怎么过日子的,但是她可以百分之百地知道,绝对不会像是她这个样子的。

下班之后,她就去了超市,买菜回来,清洁打扫,煮饭,做菜,煲汤……

如果是妻子做这些家务,可以称之为贤惠,可是她连女朋友都不是。

名义上,只是他包**g的女人,可是包**g的女人大多数都是要打扮得花枝招展,拿着金卡在名牌店一顿头部抬眼不睁地猛刷,再不就是穿戴华丽、一身金光闪闪地出现在美容店做从头到脚的保养,要不然就是跟金主卿卿我我……

可是……她呢……

低头看着自己身前系着的深蓝碎花围裙,胡蝶忍不住有些想笑,真的想笑。

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愿意穿上围裙,为一个男人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而且做得如此努力、如此快乐。

她没有专属的金卡,只有一个礼拜两千块的买菜钱,他一个星期只来两次,还不一定每次都留下来吃饭,这些钱绰绰有余,剩下的零钱她都存着,丢进茶几上她摆上去的小猪存钱罐里。

钱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那些零钱微不足道,但是她却觉得好珍贵、好珍贵。

夕阳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金­色­的辉芒照­射­着整个厨房,暖洋洋的,连带着人也觉得舒心。

她站在流理台前,冲冲洗洗,不太熟练地掌握菜刀,切着蔬菜,做这些家务的时候,她的心是无比快乐。

放下手里的勺子,再将电磁炉的火力关小一些,让汤锅里的排骨汤文火慢炖。

俗话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对此,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可她还是开始学习厨艺。

不管怎么说,女人总是需要掌握几样拿手菜,不只是烹饪,还有花盘,­色­香味俱全,看起来也赏心悦目,花上一点小心思来点缀,浪漫又不失温馨,可以满足男人胃口的同时,也让自己有十足的成就感,她觉得很好很好。

对于黎远航,她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就只希望用现在的方式,让他感受到她的一点心意,她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所以珍惜着现在他们每一次可以见面的机会。

悄然叹息,饭菜的香气冲淡了胸臆间的苦恼,深深地呼吸了口气,她懒得伤脑筋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继续清理着食材,她知道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回来。

餐桌上,摆放着两碗米饭,颗粒晶莹,热腾腾的,两双筷子。

这感觉真好。

等他过来的时间里,她踱步走向客厅,顺手开了电视,频道还停留在他上个礼拜看过的那一台,新闻频道。

下午六点整,整点新闻播报,女主持人清脆婉转的嗓音流泻而出——

本台讯:下午五点五十三分,敦化南路诚品书店附近发生一起严重的连环车祸事故,六辆汽车先后追尾,目前两死七伤……

胡蝶秀眉微蹙,对于这种悲剧事件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她正要换台,电视画面忽然切换到车祸现场,一辆深­色­调的豪车映入眼眸,她的血液在一瞬间逆流。

那辆车她太熟悉了,可是她拒绝相信。

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

可是,当她看到那熟悉的车牌,被撞击得扭曲变形后,她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砰”的一下,遥控器掉落在地上,电池都被摔了出来,滚落至冰凉的角落。

她茫然地倒退两步,踉跄在原地,忽然失去了抬头的勇气,她僵在那里,感觉到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抽离自己的身体,客厅里的水晶灯大亮,各种颜­色­的绚丽光线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前却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新闻里继续播送着车祸现场的报道,可是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她的耳朵也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人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只觉得好冷好冷,无比得冷。

“胡蝶,我拜托你想一想!”

“你不能这么一直委屈自己!”

“你不要任­性­,你这样会感冒的!

“我不管你谁管你!”

“……”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漂亮的眼眸,茫然空洞。

她才刚刚找到一个给予她一丝温暖的人,他怎么可以有事?!怎么可以?!

猛然之间,她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如发了狂一般,拔腿就跑,大喊着冲下楼,朝着事故的现场跑去。

脑海里,不断、不断地闪现着电视里的惨烈画面,那辆车夹在了两辆车的中间,几乎被挤压得变形!

里面驾车的人,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样!

她哭喊着,疯了一样地冲进拥堵的人群,维护秩序的警察将她拦住,她却不管不顾,手脚并用,甚至连牙齿也用上了,抓伤了一个,咬伤了另外一个,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那辆车的前面。

“哇”的一声,她痛哭起来,瞬间变成了泪人儿。

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了,她都没有哭得这样厉害过,哭泣与抱怨,还有求助和示弱,都被她认为是软弱的表现,她一直很坚强,也一直很无情,她将心隐藏得深深的,与所有人都拉开远远的距离,除了生病的妈妈,她谁也不关心,也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她以为自己对于生死,早已经麻木了,可是直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还是会怕、会哭。

躲过一劫

躲过一劫(2012字)

她痛哭流涕,一双眼眸完全被泪水模糊了,旁边的警察上前规劝,她全然不听,热心的路人也前来安慰,她还是不为所动,她用力地哭、狠狠地哭,像是想要把所有的恐惧都通通发泄出来,她此刻别无所求,只是想痛痛快快地哭。亜璺砚卿

直到——

◎ ◎ ◎

黎远航手里拎着一个纸质提袋,袋子里面装着两本会计学方面的辅导书,这是他刚刚到诚品书店买来准备送给胡蝶的,看到停车的地方围了一大群人,他有些好奇地走近,却看见她站在那里,大哭痛哭。

他以为自己看错,可是没可能,她就站在他的车子前,哭得不成样子。

他连忙走上前去,扯了扯她的手臂,“胡蝶?!”

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毫无反应。

“胡蝶,胡蝶……你怎么了?!”他揽过她的肩膀。

可是她却没有抬头看他,仍旧是低着头,纤长的**浪卷发垂在两颊,遮住了丽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颓废。

他不禁心悸,视线匆匆掠过现场,推测出了什么,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强迫她抬眸对视向他,“胡蝶,你看着我,说话!”

她好像沉入了第四维空间里,还是完全没有反应,眼神都是呆滞,只有泪水从那漂亮的眼睫里绵延不断地溢出。『课外书*首*发』

“胡蝶……是我……是我……”他摇晃着她的双肩,试图帮她找回正常的神智。

他温柔的呼唤和掌心的温热,终于穿透了她密闭的悲伤,茫茫然眨眼,凝神,瞧见他好好地站在她面前,“黎远航?!”

“对,是我。”他给予她正面的回应。

她的泪颜映入他的眼眸,再次“哇”的一声,她将他紧紧抱住,整张丽容埋进他的胸膛,当他感觉到一串串液体湿润了他的衬衫,灼烧着他的肌肤时,他手里的拎袋掉落在地上,却没有办法去捡,她将他抱得死死的,十指紧紧揪住他的衬衫,像是要揪破。

她是真的吓坏了,抱着他温暖结实的身躯,她才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一点点回来,“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刚刚冲到他的车子前,发现车窗的玻璃全碎掉了,车厢里面却是空无一人,脑子里瞬间就想起了电视新闻里播报的那一段话——两死七伤。

她还以为他……

她抱得他很紧,紧得让他和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伸手握住他温暖的大掌,莹亮的眼眸里闪着泪光,握着他宽厚的手掌,她感受到情感的种子深植、扎根、抽长、发芽。

许久以后,她终于哭得再也没有眼泪,哭得喉咙沙哑,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她还是死赖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一下下强而有力的心跳。

“你以为我出事了,对不对?!”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安抚道,“我没事,我刚刚正好去了书店。”

十五分钟前,他开车路过诚品书店,忽然突发奇想,打算买两本参考书给她,车子驶过十字路口,他减速,停靠在路旁,哪里知道,他离开不到三分钟,L型路口的另外一个方向,就有车子失控地冲过来,行驶中的车子、停靠着的车子,一连串地撞在一起。

幸好他去了书店,亦或者说,是因为想买书给她,他才躲过一劫。

◎ ◎ ◎

最近的医院。

忙碌的医护人员穿梭在长廊间,急诊室外,外聚集着许多病患和家属,众人皆盯着电视画面,关注着车祸的起因与经过、还有后续,警察与记者仍旧在现场,伤亡人数在不断地增加当中。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胡蝶一张娇颜哭得憔悴,像个孩子般,眼角还残留着泪光,肩上披着一件男士的西装外套,令她显得愈加清瘦狼狈。

她的视线从电视画面上转移,落在自己的脚上,直到几分钟之前,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冲下楼来的时候竟然忙得忘记了换鞋,脚上只有一双拖鞋,在奔跑的过程中两只拖鞋先后甩丢,她就那么赤脚跑到了车祸现场,脚底不可避免地受了伤,有碎玻璃和小石子先后扎进了­肉­里,护士紧急处理过,打了破伤风,还缝了好几针,最后才缠上绷带。

她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有些无地自容,明明他没事,她倒是搞到医院来了,可即便是受了伤,她心里面还是觉得温暖。

明明很疼,但是她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上飞扬,没有人懂得她此刻心头的那抹幸福感,只有她自己明白——君若安好,我便晴天。

◎ ◎ ◎

黎远航到药局领了药回来,看见她坐在椅子上,一张娇容哭得狼狈不已,那脆弱的模样让他心悸。

他走到她面前,蹲身下来,问道,“伤口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目光在触及到他担忧的眼神时,不好意思地反问,“我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很麻烦的女人?!”

“怎么这么说?!”

“只是一场乌龙,我却把自己弄成这样。”她很是歉疚。

他坐在她的身边,把药盒递给她,又帮她拧开矿泉水的瓶盖,说道,“这不是一场乌龙,车祸真的发生了,只是我比较幸运。”

她看着他,在他幽深明澈的黑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再看座椅旁边,那印着“诚品书店”字样的拎袋,她的眼眶再次发烫。

“哥……哥……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黎佳期闻讯赶来,惊惶地冲了过来。

彻夜长谈

彻夜长谈(2106字)

黎佳期跑近,一眼瞧见黎远航身边的胡蝶,一张俏容顿时冷了下来,睁大怒眼,只差没气得脑充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胡蝶还来不及做更多的解释,就听见黎佳期又大声嚷了起来,“你这个女人怎么说话不算话,说好了你拿钱就走人的,现在是怎样,你出尔反尔,还害得我哥差点出车祸,你到底想怎么样?!”

黎佳期的指责立即引人侧目,胡蝶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当旁人的目光逡巡在她那张美艳的脸蛋上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些类似于鄙夷的东西,她默然咬紧了红­唇­,黎远航则是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他深呼吸了口气,秉着良好的素养强行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微微眯起黑眸,凝看向黎佳期,一记无言的警告。覀呡弇甠

“哥……”黎佳期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黎远航已经转过头去,弯腰将胡蝶抱起,大步离去。

他的这一举动,不只是黎佳期吓傻了,就连胡蝶也怔愣不已。

“我……自己走就行了……”她抬起美眸望向他,抬眸瞅着他坚毅的下颚,视线对上他的双眸,让她的心瞬间慌乱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医生说你三天内都不能走路,要多休息。”他无视她的抗议,静静说道。

见他完全没有把自己放下来的打算,她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只好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依偎进他的怀里,两人之间距离好近好近,医院的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可是她的鼻端却只嗅到他身上那抹清凛好闻的男­性­气息,内心怦然。『课外书*首*发』

“我帮你拿那个袋子,好吗?!”她注意到他手腕处还挂着那个拎袋,拎袋里装着两本很厚的会计书。

“嗯。”

她把拎袋接过,紧紧地握住线绳,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那般沉重。

他抱着她搭乘电梯下楼,电梯内有人投递来关注的目光,她的双颊不自觉地烧红,索­性­将脸埋在他的肩头,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息密密实实地包围住自己,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心悸不已,心湖里漾起一圈圈甜蜜的涟漪。

他抱着她离开医院大楼,天­色­稍暗,迷蒙的月­色­下,微凉的晚风徐徐拂来,掺了几许花香,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他温暖厚实的背脊,唤起她心底最柔软的情愫,皎洁的月亮悬挂在遥远的天空中,沁凉的晚风吹拂在脸上,她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良辰此景,今生哪怕只有这么一次,她于愿足矣。

◎ ◎ ◎

搭车回到博林景苑的住处,同样,他抱着她上楼,直到将她抱到沙发上坐下。

“脚还会痛吗?!”他蹲在她面前,有些担忧地检视着她红肿的脚板。

“一点点。”她避重就轻地说,但蹙起的秀眉却泄漏了一切。

“那100万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她转了一笔钱到他账户上,只是100万,他没有怎么在意,因为事务所的资金收支这段时间都是她在打理,他原本以为只是公事,可刚刚听到佳期那么说,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她轻轻咬­唇­,迎向黎远航严肃的俊颜,注意到他眼底的认真与厉­色­,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为黎佳期捏一把汗。

­唇­里溢出一声无奈的轻叹,她放柔了语气说道,“黎小姐火气大,想必也是在跟你斗气,晨晨毕竟是她的女儿,你不让她带孩子,她肯定生气,本来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情,我不该搀和,我知道你是关心她、为她好、为晨晨好,但是……你可能用错了方法,黎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她已经习惯心高气傲了,你又一直那么疼她,忽然之间这样,她怎么受得了,再说母女连心,她照顾不了自己的女儿,心中自然愤恼……妈妈都会想要亲手照顾自己的女儿……”

她的妈妈也一样,只是她在很多年前,就不认得她了。

他侧过脸,凝睇着她,心口一暖一酸。

有点无奈似的,他轻叹口气,娓娓道来,“佳期之所以是这样的­性­子,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们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曾有一度不太管我们,我就尽可能地宠着她、惯着她,她想要什么我都满足她……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小桐……说来话长……”

听着他一点一点诉说过往,她的心弦一阵阵颤动,尽管小桐已经告诉过她,他们是兄妹的事实,可是同样的话,从他的口里说出来,意义就好像格外不同,他居然肯把这件事告诉她。

“我其实是个很失败的人,总是自以为是地对别人好,可是到头来,都没什么好结果。”他有些自嘲地说道。

她忍去眼睫中的酸涩,更为自嘲地说,“我更是失败,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坏,远的不提,就是在容氏的时候,我陷害过小桐好几次……”

“是吗,没有听她说过。”

“她当然不会说了,她那个傻瓜,我就没见过她那么好欺负的人!”

……

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很久,从客厅到卧室,“喀啦”一声,门把被落上锁。

室内陷入突兀的静默,气氛显得些许暧昧。

她根本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听到他说,“我打地铺,你睡床上。”

“地上……会很凉。”她善意地提醒他。

“没关系,我多铺一条被毯就好。”他迅速取来两床被毯,在地上铺好,拿来他的枕头,背对着她,躺睡下来,她的脚伤让他不放心,“晚上有事叫我。”

“嗯。”

她关掉了大灯,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偌大的双人床,还空出半边,但是她怎么都不好意思叫他睡上来,因为再怎么体贴的理由,都会让人觉得尴尬。

无微不至

无微不至(2029字)

一连三天,胡蝶都被黎远航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脚底板的伤口很深,天气又热,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感染,可是她一点都不怕,她甚至还偷偷地想,如果她的脚一直伤下去就好了。覀呡弇甠

车祸发生的那一天是星期六,第二天星期日两人都不需要上班,他亦是没有出门,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她身边,星期一和星期二他必须上班了,但怕她一个人在家不方便,请来了一个临时佣人照顾她,又怕她无聊,他买了一些碟片回来,并且把书房的网络设置成了无线路由,让她随时可以在客厅里或是餐厅里上网,白天的事情,他一一叮咛过,晚上他则坚守在地板上,谨记医生说过的话,不让她轻易走动一步。

他体贴地照顾,在她心底里荡起了一圈圈温柔的涟漪,如果幸福是一种气味的话,那么这三天,她正被那温暖的气息包围。

只是,苦了他。

第四天早上,他的喉咙有一丝沙哑,还没有来得及关注,就在助理的电话催促下,匆忙去了公司,一连开了十几个小时的会议。

她怔怔地望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颗心也仿佛随他离去。

她低头看着两人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早餐,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到了傍晚,他打电话回来提醒她第二天要去医院换药,她听出他好像有重感冒的迹象。亜璺砚卿

她想,他一定是因为连续睡了三天地板着了凉,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偶尔还伴有咳嗽,可是他应该忙得没有时间去看医生。

她不敢打扰他太多时间,支吾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可是一颗心却担忧起来。

她换下了家居服,穿着一双平底鞋,慢吞吞地下了楼,步履踉跄地到了最近的药局买了一些感冒药,因为她不确定他到底有哪些感冒症状,所以在药师的建议下,她买了退烧药、止咳糖浆、枇杷膏等,还有一大堆维他命、B群等保健食品。

然后她又去了一趟超市,推着购物车,一步一步穿梭在货架前,买了一些食材,结完帐后,她一手拎着一个提袋出了超市。

停在路口等待绿灯,短短几十秒,她的心却已经是迫不及待。

回到住处,电梯的镜面门上,映出她一张困在爱情里的容颜。

进到公寓里,她随意找了一支笔,将长发盘起,穿上围裙,洗洗涮涮,开始煲汤。

她并没有太多厨房里的经验,所以特意上网查询了一下,鲫鱼萝卜汤是伤风感冒的食谱,鲫鱼所含的蛋白质质优、齐全、易于消化吸收,有健脾利湿、和中开胃、活血通络、温中下气之功效,食可增强抗病能力。

她将鲫鱼洗净,烧热了锅,放入油,烧至七成热,放入葱丝和姜丝,放鲫鱼,倒料酒,翻炒几下,然后加入水……按照食谱上所说,当鲫鱼汤呈白­色­的时候,加入萝卜,等汤完全浓了的时候,加入盐、糖适量,一碗鲜香的鲫鱼汤就做成了。

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完美作品,她喜不自胜,但是随即又开始苦恼,这该怎么给他送去?!

她自然是不能去他公司的,一来是她脚伤未痊愈,去了的话免不了被他一顿斥责,二来她也不会那么没有深浅,随便去他公司找他,第三嘛,有个人比她更适合去。

她轻咬着­唇­瓣,思索片刻后,拿起了电话。

她也许会自找麻烦,也许会自取其辱,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这么做,但是在她挣扎犹豫的时候,手指已经更先一步地按下了数字,拨通了黎佳期的号码。

◎ ◎ ◎

二十分钟不到,黎佳期就一脸狐疑地前来,胡蝶把鲫鱼汤盛在保温瓶里,递给她,微笑说道,“黎小姐,麻烦你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黎佳期十分不解,这不正是她表现的好机会吗?!

胡蝶微微莞尔,说道,“你去服个软,争取把晨晨接回去吧。”

黎佳期很小人之心地眯了眯眼眸,“你还没嫁进黎家呢,就嫌我女儿麻烦了吗?!”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更不是为了你!”她只是想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她认识黎远航的时间明明不算很长,接触的时间也不算很多,但是她已经熟悉了他的许多事情,她知道他惯喝的咖啡品牌、饮食喜好,知道他最常用一种带有海洋木质调的香水,偏爱杜嘉班纳的西装和义大利品牌的手工皮鞋,更知道,他是真的很疼黎佳期这个妹妹。

◎ ◎ ◎

黎氏。

黎远航刚刚结束会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衣着整洁,虽然病着,但仍是一丝不苟,只是俊逸的五官写满疲惫,­精­利的眼睛布着一些血丝。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黎佳期走了进来,“哥……”

“你怎么来了?!”他的眉心微蹙。

“我听说你好像身体不舒服,就拿了感冒药过来,还有……这个。”她把装着鲫鱼汤的保温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谁做的?!”

“呃……”她眼神闪烁,机警地找了个人选,“家里的张妈。”

黎远航眉心蹙得更紧,如果是平时,他也许就会信了,毕竟张妈在黎家服侍了多年,她的手艺他自然知晓,可是很巧,张妈的儿媳­妇­生产,她请假回家去了,早上才刚刚给他打过电话。

“到底是谁做的?!”

“不知道啦!你爱喝不喝!”黎佳期有些恼火,瞧见她不自在的神情,黎远航心中隐隐知晓了答案。

急死他了

急死他了(2134字)

“胎儿现在已经7个月了,胎长约31厘米,胎重900克。亜璺砚卿”

“宝宝的四肢已经相当灵活,可在羊水里自如地‘游泳’。”

“脑组织开始出现皱缩样,大脑皮层已很发达,开始能分辨妈妈的声音,同时对外界的声音是否喜欢和厌恶能力有所反应。”

“感觉光线的视网膜已经形成,有了浅浅的呼吸。”

……

容琛手里拿着周亚菲最新的产检报告,一一念着,并详细讲解给她听,周亚菲坐在藤椅上,一手撑着下颌,目光里一丝痴迷。

早在看他照顾小翔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爸爸,果然不出所料!

不过相比之下,她这个准妈妈就有点糟糕,不但对于各种生活常识一问三不知,而且还特别难伺候!

“这是什么?!双菇炖­鸡­?!怎么全是­鸡­味,吃得我要吐了!”周公主一脸的嫌弃。

容琛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将手里的报告单丢到一旁,动作快捷地端走了­鸡­汤,转而拿了一碗牛­肉­羹过来,“那你尝尝这个,­奶­­奶­特别吩咐厨房做的,我亲自看的火候,前后总共炖了四个半小时,骨­肉­脱离,口感正好。”

“会不会都是冲冲的牛­肉­味啊?!”她不怎么放心。

旁边的人,全都冷气倒抽,嫌­鸡­汤都是­鸡­味,又怕牛­肉­羹都是牛­肉­味,周公主,你根本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无理取闹,居心何在啊?!

然而容琛却是一脸平静,温柔诱哄,“你先尝尝看,不好喝就不喝了,厨房里还有鱼汤。”

“鱼汤?!我才不要喝!腻歪死了!”

“那还有排骨。”

“不要跟我提排骨!上次的那个排骨里面为什么要放玉米­棒­,害得我忽然好想吃玉米沙拉,医生又说我不能吃青芥末,你根本是故意馋我的!”

“不是的。”

“还敢狡辩?!”

“不敢不敢。乖,不要生气,来喝汤。”

准爸爸低声下气,准妈妈总算是肯配合了,勉强喝了几口味道鲜美的牛­肉­汤,然后眉头舒展。

“亚菲,你要不要去午睡一下?!”容琛询问道。

“也好。”周亚菲点了点头,将一只手递给他,由他扶着起身,容琛叮咛道,“小心点,慢慢来。”

“知道啦,你真啰嗦!”她不耐烦似的瞪他一眼。

“好了,乖,孕­妇­不能总是发脾气,对孩子不好。”

“我哪有总发脾气啊?!”周公主又要发飙了。

“好好好,没有没有,是我说错话了。”容琛连忙低头认错,然后扶着大腹便便地新婚妻子,从藤椅上起身,往别墅主屋里走去。

一旁,同样在容家大宅的庭院里休息的容尉迟和尤桐目送二人离开,表情截然不同。

尤桐忍不住想笑,容尉迟却是羡慕、嫉妒、恨!

庭院里,就只剩下了两人,他思忖半天,终于扭头问向尤桐,“桐桐,你为什么就不像是周亚菲那样呢,你都怀孕七个多月了,我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天知道他有多想像是容琛那样,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可是桐桐太好说话了,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有点孕吐之外,后来就完全不挑食,胃口也丝毫不刁钻,脾气也还是像从前一样好,有一次他给她煮面,忘记放调料包,她都没有任何不满意,真是……急死他了!

大掌十分温柔地地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腹部,“桐桐,还有三个月不到,你就又要生了,两个小婴儿,再加上容容和蓉儿,那我们一共就有四个孩子了,这个速度实在是有点快,以后我也不打算再让你生了,所以这是最后一次,我拜托你,你就有点孕­妇­的自觉行不行,你好歹也使唤我一下什么的,让我有点准爸爸的存在感和危机感啊!”

容尉迟的语气无比诚恳,表情却是相当懊恼,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是七个多月了,竟然毫无用武之地,他怎么能不急?!

“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尤桐安慰他道。

怀孕第七个月,她的肚子越来越重,去产检时,医生都会笑称,她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很会吃,虽然是双胞胎,但是体格很­棒­,每个宝宝都发育得非常好。

因为两个小家伙,都只比正常的单胎小一点点,所以她挺着肚子非常辛苦,晚上睡觉都不怎么敢翻身,可是一个姿势躺太久会感觉到很累,每次这个时候,都不需要她开口,他就会主动起来抱她调整姿势。

有时候她的腰会酸疼,他的大手会温柔地帮她揉抚,无声地缓解她绷紧的神经。

有时候她的小腿会抽筋,他会帮她按摩,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一晚上,他基本都不怎么睡,随时关注着她的状况,第二天他还要早起上班,为了保持­精­神状态,他天天早上都洗冷水澡。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都会痛的不得了,还怎么忍心再折腾他呢。

他想弥补,她懂,可是她舍不得他太辛苦,而且她也真的没有那么娇弱。

他对她很好很好很好了,走路都要搀扶着,如果不是医生说,为了有利于生产,她在怀孕期间尤其是后期要多多走动,只怕他会一直抱着她,半步都舍不得让她自己走。

这样的他,她还挑什么呢?!

“阿迟,我很幸福了,真的。”她捧住他的脸颊,笑得明媚而满足。

听她这样说,容尉迟虽然也很满足,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惋惜。

三楼的某个窗台边,周亚菲柔瞪了一眼容琛,“我们刚刚会不会太过分啊?!”

“不会。他就是需要被刺激才行!”

“容琛,你这个人实在是太­阴­险了!”

“你不也演得很乐?!”

“是哦!只可惜演不了太久了,就快生了……”

快要生了

快要生了(2018字)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了两个半月,尤桐的肚子已经非常壮观,眼看着就要生了。『课外书*首*发』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耀眼,风势也特别温柔,主卧室内延展出去的露台上,四周围着雕花栏杆,地上摆着几盆绿­色­植物,旁边还有一张白­色­的花园椅,尤桐和容尉迟并肩坐在长长的椅子上,一起享受着朝阳的沐浴。

她将头倚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亲昵而又依赖的姿势,他牵着她的小手,与她十指交握,手心贴触着手心。

他们身后的玻璃门窗大开,窗帘亦是完全拉开到两侧,室内的轻音乐正缓缓地流泻而出,胎教很重要,一曲莫扎特的音乐穿过他们的耳膜,滑过他们的心间。

一曲终了,两人的神思都久久不能自拔,仿佛陷入了甜蜜的光晕里。

直到房间里谁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他们才蓦然回神。

“阿迟,你的电话。”她提醒他说道。

容尉迟轻轻蹙了下眉,特设的铃声已经很明显地昭示,是公司的秘书打来的,问都不用问,肯定又是催促他去开会之类的事情。

可是他已经明确地请假了,从即日起,不进公司!

桐桐的待产期从今天开始,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她每时每刻都可能会发生阵痛,随时随地都可能要生,他怎么可能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没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有事情的话容凌他们会处理的。覀呡弇甠”他目光温柔地望着她,显然不打算去接那扰人的电话。

“可是……”尤桐还是不放心,铃声那么急促,或许是有急事。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忽然一句话截断了她未竟的话语,“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啊?!

尤桐愣了一下,抬眸看他,却发现容尉迟是相当认真的样子,表情严肃,眉宇之间不见风雅,尽是担忧。

她轻叹了口气,好吧,她知道他一定是不肯去上班的,但是电话总是应该要接一下吧,她行动迟缓地起身,一步步从露台走回卧室,想要把手机拿给他,腹部忽然一阵细细的抽痛。

不会吧?!

才刚刚到预产期而已。

容尉迟快步从后头追上她,舍不得她担心,连忙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听闻到线路那头秘书颤颤巍巍的求救声,俊朗的眉宇立即一皱。

“我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会议延期,有事情的话去找容凌……”

“拜托,还找我?!我都替你和容琛­干­多少事情了,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啊!真以为我是三头六臂吗?!你赶快给我飞车来公司主持会议!”容凌夺过秘书的电话,直接朝着容尉迟发飙。

闻声,容尉迟稍稍移开了手机,“总之我不能进公司,桐桐随时都可能生,我必须陪着她进产房!”

“拜托!待产期有十几天啊,这才第一天你就不进公司了……”

“不止。一直到她做完月子,我才会重新上班。”容尉迟将自己的打算直言不讳地告知给容凌。

电话那端,容凌气得想要找人­干­一架,“我老婆当时生小翔的时候,我可是正在和美国的客户签约,你凭什么……”

“我心意已决,你去问问容琛好了,看他能不能去公司主事。”容尉迟索­性­转移目标。

尤桐一手捧着过于沉重的肚子,步履蹒跚地走到他身边,一手轻轻拉扯他的手臂。

“阿迟……”她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肚子里传来一阵阵的疼痛,经验告诉她,自己好像是快要生了。

“乖,我自有分寸,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容尉迟还以为她是要替容凌说话,做了个手势让她噤声。

“不是……我……”她忍着剧痛,摇头。

容尉迟轻轻掩住话筒,安抚她说道,“乖,再等一下,我一会儿陪你去散步。”

“我……恐怕……不能去散步了……”她的额上已经泛起一层冷汗。

“嗯?!”容尉迟握着机身的手指忽然捏紧,表情一丝凝滞。

“我……好像是……快生了……”她气喘地说道。

“什么?!”容尉迟瞬间扬高了分贝,手机闷闷的一声,掉在床铺上。

“我开始阵痛了……宝宝们……要出来了……”她抓着他的手臂,身体摇摇欲坠。

“现在就要出来了?!”容尉迟显然没有准备,脸上除了愕然,还是愕然。

尤桐痛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可还是不得不跟他说个明白,“容尉迟,你听着,除非你想帮我接生,否则不要再发呆了……快送我去医院……”

“天啊!”容尉迟总算反应过来,连忙先扶着她坐好,然后捡起掉落的手机,幸好信号还没断,容凌还在那头大喊大叫,他却忽然一声呵斥,“闭嘴!”

容凌的耳膜差点被震破,他明显一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老婆快生了!”容尉迟没好气地吼他,一手揉着太阳|­茓­,强力保持镇定,吩咐道,“你马上通知爷爷他们,还有告诉医院方面,产房准备好,医生和护士马上就绪,还有记得要清场,我不想看到一个记者,明白?!”

“明、明白。”容凌也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小桐该不是因为他这个电话才忽然要生的吧,苍天,太恐怖了!

“明白还不去?!”容尉迟又是一声怒吼,吼完立即摔了电话,下一秒,他翻开衣柜,拎出几天前就已经准备好的生产包,打横抱起疼痛不已的尤桐,出了房间后,立即飙车前往医院。

产房发飙

产房发飙(2037字)

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容尉迟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将尤桐平安带到台大医院,电梯“叮”的一声,他们抵达­妇­产科所在的楼层,入目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闪光灯“哗啦哗啦”闪个不停。覀呡弇甠

“搞什么?!”容尉迟忍不住想要骂人,他不是说了要清场的吗?!

容凌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瞧见容尉迟怒瞪的双眸,立即澄清自己的冤屈,“不是,这不关我的事,这些记者都是冲着容琛和周亚菲来的!”

虽然没听说过生孩子这种事也会传染的,但就是这么巧,十分钟前,周亚菲也忽然开始阵痛,容琛立即飞车将她送到医院,因为她的预产期还没到,所以是毫无准备,容琛手忙脚乱地通知医院,还有双方家长,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记者们蜂拥而至,将­妇­产科的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

容尉迟­阴­沉着脸,却是无暇追究谁的责任,径自抱着尤桐进了另外一间产房。

因为提前准备好了,所以产房里的情形有条不紊,尤桐又是第二胎了,虽然痛,但并不是很害怕,最紧张的人倒是容尉迟了,他瞧着医生和护士们忙忙碌碌,感觉到自己的头有些眩晕。

◎ ◎ ◎

隔壁的另外一间产房,容琛同样是头晕目眩。

周亚菲躺在产台上,身边装置着好几台监测仪器,有监控她子­宮­收缩频率的,也有测量胎儿心率变化的,医生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状况。

“医生,怎么样,她是不是要生了?!”容琛已然换上了蓝­色­的袍子,半跪在产台前紧张地追问。

“没这么快,才开不到两指,还要再等一下。”医生很有经验地说道。

“可是,我好痛……”周亚菲躺在产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她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腰部又酸又胀,接着发现自己羊水忽然破了,看来她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打算提前出来见见这个世界。

“医生,我老婆距离预产期不是还有两个星期吗,怎么现在就要生了呢?!”容琛感到极度不安。

“第一胎早产的机率都比较大,这是正常现象,产­妇­的情况还不错,你不用担心。”医生解释说道。

容琛紧紧握住了周亚菲的手,给予她信心和鼓励,可是她却甩开他的手,径自翻阅着从家里带过来的生产书籍。

“苍天,你在­干­嘛?!”容琛觉得自己都快要昏倒了,她居然还有心情看书?!

“我在看书,看生产时会遇到哪些状况。”周亚菲认真说道。

“之前九个多月的时间你都不看,现在才看不会太迟了吗?!”

“之前的你都懂嘛,我有问题问你就行了,可是你又不能替我生……”周亚菲痛得小脸皱成一团,终于觉悟。

“……”容琛深深地呼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知道他距离昏厥的警戒线越来越近了。

“老公,你放心吧,我学习一向都很厉害的,我可以速成!”周亚菲深吸了好几口气,汗水把她的发丝都浸湿了,可她仍然极力安慰他说道,也极力安慰她自己。

“好好好,你厉害,你最厉害。”他配合她说道,可是瞧见她的额头上都痛得冒出了汗水,于心不忍,连忙抽开书籍,温柔诱哄,安慰着她,“亚菲,回去再看,你先休息一下,保存体力。”

“回去我都生完了,还看什么看?!”啊,天哪,她快痛死了!痛,很痛,真的很痛!那种一波又一波难以忍受的疼痛在苦苦折磨着她!

“那就为第二胎做准备。”他用毛巾帮她擦拭汗水。

“第二胎?!”她怪叫道,怒斥他,“我这一胎还没生完,你就要我生第二胎……男人果然都一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十分委屈。

“哼……”

医生忍不住打断夫妻俩的对话,善意地劝说道,“容太太,你最好留一点力气生小孩,如果你要数落容先生,日后多的是机会。”

“哦,好的。”她听从医生的建议,连忙闭嘴。

这时,一波更为剧烈的疼痛从肚子里袭来,疼痛宛如巨浪一般,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痛得她脸蛋都发白了,紧紧咬住牙齿,却还是忍不住那股疼,尖叫着痛呼出声,“啊……”

容琛也慌乱不已,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急急地问向医生,“医生,快看看,我老婆情况怎么样,她很疼!”

“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正常。”医生老练地说道。

“她很疼!你快点想办法!不然我拆了你们这间烂医院!”他叫嚣着吼道。

医生和护士们面面相觑,是谁说容家大少爷脾气好的,纯属谣言!

周亚菲也愣住了,是她出现幻听了吗,印象中,容琛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发飙过。

“还愣着­干­嘛,快点想办法,不然我真的会将这里夷为平地!”

“片甲不留!”

“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

周亚菲彻底凌乱了,医生和护士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她全都没有留意,不知道是痛得迷糊了,还是被容琛给刺激晕了,总而言之,整个人是懵的,她只感觉到,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她的,不断地给予鼓励与安慰,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度过这一难关。

许久之后,耳畔终于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生了生了……”医生和护士们集体松了口气。

周亚菲也松了口气,气虚地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只在乎她

只在乎她(2047字)

周亚菲的询问半天也没有得到回答,因为容琛基本已经傻了,虽然医生宣布大小平安,让他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却有点呆,她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虚弱地唤道,“老公……”

容琛这才反应过来,他回神之后,才扭头望向医生和护士,戴着蓝­色­口罩的医生眉开眼笑地说道,“恭喜你们,是个健康的男宝宝!”

一名护士抱着光liuliu的小婴儿走近,给容琛和周亚菲看了看,小婴儿还没有来得及清洗,皮肤皱巴巴的,但是那粉­嫩­的小脸却十分俊俏,只一眼,就可以预见未来,这孩子长大后必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大帅哥。

“亚菲,快看看,我们的宝宝长得多漂亮,眼睛像我,嘴巴像你……”他的声音十分低沉,流露出不可错认的动容。

周亚菲睁着沉重的眼皮,觑了一眼小婴儿,秀眉微蹙,“脏兮兮的,好丑啊……”

“哪里丑了,多可爱啊!”他安慰她说道,“等下护士给他清洗­干­净就好看了,乖。”

“嗯。”她轻轻点头,抬手抓了抓小婴儿的拳头,那滑溜溜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想笑,“真的好可爱啊!”

“那当然,我们的宝宝是最可爱的。”他自豪地说,并低头亲吻她汗湿的脸,在她耳畔温柔说道,“老婆,辛苦你了。”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男人也永远不可能知道女人的那种痛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他在产房里,目睹了她生产的全过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深深震撼了他的心,让他忍不住湿了眼睫。

他拿毛巾帮她擦拭占满了汗水和泪水的苍白脸庞,她瞧见他的手指上带着抓痕,有好几处都破了皮,渗出微微的血丝,不禁心疼,愧疚地问他,“是我把你弄伤的,疼吗?!”

他摇头,眸底布满了柔情,“不疼。”

这点痛,跟她的比起来,算什么呢!

她的心里漾开前所未有的温潮,疲惫的脸庞上,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我也不疼。”

一手握着他的大手,一手摸着宝宝的小拳头,她觉得刚刚经历的那些痛楚,全都值了,为他生孩子,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从订婚,到结婚,到现在,她喜欢他,爱上他,然后一天比一天爱得更深,感谢上天,让她拥有生命中最珍贵也最幸福的时刻。

爱情,是最美丽的邂逅,而生命,是最伟大的爱情果实。

◎ ◎ ◎

隔壁的产房里,尤桐还在经历着痛苦的煎熬,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但还是不能摆脱这场折磨。

痛,很痛,新一波的疼痛又席卷了她,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在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那种痛楚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撕裂开来,肚子里不断有东西在动来动去,身上的骨头也都像是要挣裂开来一样,四周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血腥气,让她很想睡过去,可是又不能睡,太痛了,她必须拼尽全力,才勉强保持清醒。

她躺在产台上,痛得嘴­唇­都发白了,痛得把嘴­唇­都咬破了,可她一直都在忍着不要叫出来。

“桐桐,你叫出来会舒服一点。”容尉迟半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她的。

“没关系的,我还可以。”她深呼吸了几下,虽然已经疼得快要抽搐,但是她依然想要保持微笑,因为她知道,他比她还要紧张,他的表情堪称严峻,如果她痛叫出来,她真怕他会当场昏过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生孩子,所以她不着急,而且她相信,有这么多医生和护士在,有他在,她不会有事的,她会慢慢地、安稳地、平安地把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生出来,让他和她一起迎接,他们的这一对宝贝。

“痛就喊出来,没关系的,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他半跪在她身旁,伸手拨开她那已经被汗水湿透的发丝,然后将手指伸到她的­唇­边,心疼地抚着她的软­唇­,“不要咬自己,要咬就咬我。”

“我才不要。”她低声轻柔地对他说,“我舍不得。”

他热泪盈眶!

“阿迟……你别担心,我很好。”捱过又一轮疼痛之后,她坚强地对他说道,眼皮却是慢慢地闭上了,真的好累好累,累得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行,容太太怀的是双胞胎,现在有难产的迹象,最好立即剖腹产!”医生冷静地说道。

“剖腹产?!”容尉迟的脸­色­变得跟纸一样苍白,“就是需要开刀动手术了?!”

“对。就是开刀把孕­妇­肚子里的两个胎儿取出来,现在羊水已经快没有了,再拖延下去,会有危险,容先生,你快点做决定!”

容尉迟的脑袋嗡嗡作响,瞬间混沌不清,如同陷入了几重迷雾一般茫然,他后悔了,他不该再让她生孩子的,不该让她这么痛,别说他们已经有了容容和蓉儿,就算没有孩子又怎么样,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只在乎她!

“阿迟……”一道温柔的呼唤拉回了他的神智。

“桐桐!我在这里,你怎么样?!”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的,紧到让她感觉到了疼痛,从而睁开了眼睛,她瞧见了他冷峻的容颜、狂傲的气质,她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说道,“听医生的话,你去签字吧。”

他握紧她的手,“开刀的话你会不会有危险?!”

她柔柔地笑,“不会的,剖腹产是很普通的现象……”

他低头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此爱,今生不悔,来世不休!

最终昏倒

最终昏倒(2056字)

十五分钟不到,手术室就已经准备就绪,尤桐从原来的产房转入手术室,­妇­产科的主任医师亲自­操­刀,准备为她进行剖腹产手术。

按照惯例,手术室内任何家属都是不得进入的,可是容尉迟要进去,谁也阻挡不了,容凌见他都快红了眼,连忙去跟院长打了招呼,容尉迟这才破例跟了进去。

麻醉,开刀,手术的过程十分顺利,一个小时不到,第一个宝宝就已经取了出来,护士将他抱给屏风后面的容尉迟。

“容先生,恭喜,这是个健康的男宝宝。”

男宝宝?!

容尉迟的俊容上,表情一丝古怪,他暗暗告诉自己,没关系,还有一个,还有机会!

不多时后,又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护士把第二个宝宝也抱了过来。

“容先生,恭喜,这是个……”

护士的话还未说完,容尉迟就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全身的气力都仿佛已经失掉了,高大的身躯“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呀,容先生昏倒了!”

“快点抬出去!”

“阿迟……”

“哇……哇哇……”

护士惊惶的叫喊,医生镇定的指挥,桐桐关心的声音,两个宝宝细­嫩­的啼哭……手术室里,忽然一片纷乱。

一切,他都听得很清楚,可是自己却再也没有办法睁开那沉重的眼皮,一片黑暗温柔地包围了他。覀呡弇甠

真糟糕,他到底还是昏过去了。

◎ ◎ ◎

三个小时后。

某个单间病房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躺睡在那里,俊朗的眉宇紧紧地蹙着,眉心堆叠起深深的褶皱,即便是昏迷着,也像是有着无限的牵挂不能释怀,不禁让人感慨,那到底是怎样的情深意重。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桐桐!”

“可算是醒了。”容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容尉迟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时之间不能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凝神沉默了少许,才发现这已经不是手术室了,他倏地坐起,“桐桐呢?!”

“在隔壁休息。”容凌指了指左手边的方向。

容尉迟不再浪费一秒钟时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翻身就下了床,百米赛跑似的冲出病房,往隔壁而去。

此时的他,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和淡漠,刚一到走廊,就瞧见容家上上下下的一群人聚在那里。

“阿迟,你醒啦!”容老夫人笑眯眯的,容老太爷则是乐得嘴巴都合不上。

“­奶­­奶­……桐桐她还好吧?!”

他昏倒之际,隐约听到她揪心的呼唤声,她不是全身麻醉,所以意识是清醒的,他昏倒她一定很担心。

容老夫人眉开眼笑,“她很好,两个宝宝也都平平安安。”

“真的?!”容尉迟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有点痴傻。

“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嘛!”容老夫人推了推他。

他走到隔壁病房的门前,轻轻拧开门锁,推开。

病房里,是淡粉的­色­调,只一眼,就给人以温暖的感觉,病床上躺着一个纤柔的身影,她刚刚经历了生产,脸蛋看起来有些消瘦与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眼角眉梢都带着隐隐的笑意。

她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只专注地看着一旁的护士将清洗过后、又称过体重的两个小宝宝用柔软的小被子包裹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抱到她身边。

“你的宝宝们不只是长得可爱,还很乖哦,都不会哭!”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笑着说道。

“谢谢。”尤桐柔柔一笑,尽管她术后身体很虚弱,但是看到宝宝们,看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蛋时,彷佛一下子又恢复了全部力量。

“咦?!容先生来看你了。”

闻声,尤桐扭头望向门口,她瞧见那个英俊的男子站在那里,他静静地望着她,眼神专注而又认真,接触到他幽深温柔的眼神,她的胸臆间一股股暖流涌动。

护士很有眼力见的,打理好了两个小宝宝后,连忙退了出去,把温馨的时光留给一家四口。

病房中,很安静,安静得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就只有两个小宝宝细细的喘气声,他缓缓走向病床,在床的边缘停了下来,眼眸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她的小脸,她发觉他有些呆呆的。

“你醒了,怎么样,还会不会头晕?!”她半开玩笑,却被他灼灼的眼神盯得呼吸困难。

容尉迟没有回答,仍然是眸光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留下深刻的烙印。

“阿迟……啊……”她忽然惊呼了一声,因为他忽然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抱住。

“阿迟?!”察觉到他在发抖,尤桐的心紧紧缩成一团,“你怎么了?!”

他半晌没有回话,大概过了有快十分钟的样子,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温柔的目光凝睇着她的眼,“你把我吓昏了。”

“啊?!”她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贴靠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她的笑容越来越美,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柔声说道,“我们又有两个宝宝了。”

“嗯。辛苦你了。”他亲了亲她的发心,低头看见两个小婴儿粉­嫩­­嫩­的睡脸,眼神再次变得奇异,语气超级紧张地问道,“第二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不可能吧,我有预感的,肯定有一个是女儿。”他不愿意相信。

“那你自己看看喽。”她将第二个宝宝抱给他检查。

小被子打开,小身子露了出来,小尿布拆开……

他嘴角的笑容非常非常地艰难。

儿子坏事

儿子坏事(2062字)

小鸟!

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容尉迟也只能认了,真的是两个儿子!

俊容上一片哀怨,他明明就有预感,做梦还梦到可爱的小女娃在对他笑。『课外书*首*发』

事实胜于雄辩,男人的预感一点都不准!

尤桐忍不住想笑,他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只差没哭了!

“你不喜欢哦?!”她故意逗他。

“那倒也不是。”他别扭地回答,俊颜上有些懊恼,薄­唇­凑向她,索求安慰,“你亲亲我,安慰一下。”

她柔瞪了他一眼,可他的表情十分认真,一副“你不亲我就不行”的样子,尤桐磨不过他,最后还是乖顺地依偎向了他,容尉迟的心情立即飞扬起来,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蛋轻轻抬起来,俯首吻上她的­唇­。

可四片­唇­刚刚轻碰在一起,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就好像是算好了时间似的,骤然响起,破坏了两人之间的甜腻气氛。

“哇……”尤桐左手边的小宝宝不甘被父母冷落似的,忽然大声哭了起来。

“我就说嘛,儿子只会坏事!”容尉迟暗暗咬牙,轻轻地松开她,尤桐将左手边的小婴儿抱起,而他则是走到床的另外一侧,抱起她右手边的那个也跟着孪生哥哥嚎啕大哭起来的婴儿。

“乖,不哭不哭,爸爸在这。”容尉迟手忙脚乱地哄着小儿子,但小家伙不肯合作,扯着嗓子哭,他烦恼地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覀呡弇甠

“抱过来给我吧。”尤桐示意他说道。

“可以吗?!”她才生完没多久,能一起抱两个吗?!

她微笑地点头,“我可以的,你放心。”她虽然有点虚弱,但是小贝比才那么点点,一次抱两个也没有问题。

“好吧。”他把怀里的小儿子抱到她的跟前,轻轻放在她的一侧臂弯里。

尤桐低下头,看到这两个她辛辛苦苦怀了近十个月,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生下来的孩子,正闭着眼睛哭得起劲,俊俏的脸蛋涨得通红。

“他们好丑!”容尉迟望着那两个小小的­肉­团,嫌弃地撇了撇嘴。

“谁说的?!”她不认同,伸手抚了抚孩子们小小的脸蛋,“多漂亮啊,跟你长得好像!”

“我哪有这么难看?!”他皱眉,一脸不屑。

她的­唇­角弯了弯。

两个小婴儿大概都是饿了,本能地往妈妈怀里钻,小嘴一噘一噘地,想要吃。

“我喂喂他们。”说着,她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他的黑眸立即幽深。

被尤桐抱在怀里的两个小婴儿,一边一个,立即含住妈妈,卖力地吸了起来,他们虽然还小,但是力道却一点都不小,弄得她有点疼。

“你会疼?!”容尉迟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没关系。”她朝他微微一笑,“一开始都会有点痛,慢慢就好了。”

容尉迟立即脸­色­大变,“叫他们吃­奶­粉好了!”

“不可以!”母­性­的光辉在此刻突显,她抱住宝贝们,坚定地说道,“孩子还是吃母|­乳­好,营养高。”

拿她没辙,容尉迟无奈地叹息,望着那两个正拚命吸啊吸的小家伙,心里的滋味无比复杂,他们居然吃得那么卖力,那里可是他专属的地盘,最爱不释手的地方竟然被这两个小东西瓜分了,可恶!

“老公……”

“嗯?!”

“你的手在­干­嘛……”

“怎样?!你都让他们吃了,我摸一下都不行吗?!”

论霸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容尉迟?!

不过,她就是爱他这样,霸道、强势、偶尔别扭、还偶尔幼稚,她爱他,爱他的所有所有。

两个小婴儿吃饱喝足,又乖乖地躺回床上,容尉迟却是一脸不悦。

尤桐忍不住想笑,握住他的大手想要给他安慰,可是有人比她更会哄他开心,娇娇的、软软的、甜甜的声音,听得容尉迟心里一酥一酥的。

“爸爸,不要难过啦,你不是还有我嘛,我永远是你的乖女儿哦!”蓉儿软绵绵的小身子出现在门口,蹭过来,容尉迟的心顿时软成一片。

“小甜心,来亲爸爸一下。”容尉迟弯下腰,将女儿抱在怀里。

“好。”蓉儿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左边的脸畔上印下一个吻,撒娇地说,“爸爸,我爱你。”

“爸爸也爱你。”他摸摸她的小脸,补充说道,“还爱你的妈妈,哥哥,还有……弟弟们。”

他的语气仍然还是有点哀怨,低头又看了看两个小婴儿,小家伙们已经不再睡了,睁着黑漆漆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小小的嘴­唇­一嘟一嘟的,长得很俊,将来一定是两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帅哥,只是……

“乖,弟弟们,快点长大,长大了哥哥带你们去打篮球。”容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容尉迟的­唇­角一抽,已经预感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将不会好过。

“弟弟们好小,好可爱哦!”蓉儿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摸两个小婴儿软绵绵的脸蛋。

这点容尉迟还是同意,两个小婴儿脸蛋粉粉的、­嫩­­嫩­的,惹得他手指也不断去轻抚,目光贪恋地看着两个漂亮的小宝宝,心里涌起一股激动的感觉,终于见到他们了。

尤桐心里亦是同样的柔软,她朝着他莞尔一笑,她的温柔他永难抵挡,只好无奈地屈服,儿子就儿子吧,反正都是他和她的爱情结晶。

蓉儿缩回小手,然后再次搂上容尉迟的脖子,“爸爸是SuperDaddy,会爱我们全家人的,对不对?!”

“对。”容尉迟郑重承诺,他不只是爱他们,还会永远保护他们!

宝宝满月

宝宝满月(2084字)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月历又翻过了新的一页,宝贝们一天天长大,就要满月了。『课外书*首*发』

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子照­射­进病房,粉蓝­色­的被窝微微隆起一些,床上的人儿睡得正甜。

“哇……哇哇……”婴儿床上的小男婴也忽然醒了,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嚎啕大哭。

“唔……”床上的人儿动了动,一张俏丽的容颜上还带着困倦,“老公,儿子又哭了,你快来哄哄他啦……”

“来了来了!”容琛从对面的护理床位上弹跳而起,快步走向婴儿床,弯腰抱起小婴儿,安抚道,“乖,不要哭了,你把妈妈都吵醒了……”

周亚菲翻身坐起,微笑地看着他抱着孩子的模样,看他耐心地哄着宝宝,看他熟练地帮宝宝换尿布,然后又帮宝宝冲了一瓶­奶­粉,喂他喝了一些……简直是专业­奶­爸,比她这个妈妈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

没办法,小贝比的身体软得跟棉花一样,她怎么都不敢抱,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母|­乳­也不怎么足,宝宝大多数时间里都得喝­奶­粉。

哎,她真是个失职的妈妈!

他们生了个漂亮的宝宝,眼睛很像他,眼长,眼尾略弯,稍向上翘,睫毛很长,勾着迷人的韵味,翘挺的鼻子也很像他,嘴­唇­则像是她,尤其是微笑的时候。亜璺砚卿

容琛帮小宝宝打理好之后,将他重新放回婴儿床内,并拍着他入睡,望着他温柔的侧脸,望着宝宝可爱的睡颜,周亚菲的心里柔软成一片。

他哄睡了孩子,走到大床旁边,侧坐下来,亲吻她的额头,“早安。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好。”她满足地喟叹,晚上宝宝会哭,但是他都会比她更早一步起来,换尿布、喂­奶­、哄婴儿睡觉这些事,他做得非常好,三分钟不到,小贝比就会重新乖乖睡去。

搞得她完全没有机会发挥!

他真是太宠她了啊!

心头涨满了浓浓的幸福感,还有……愧疚感。

“老公,辛苦你了。”她捧着他的脸颊,发现这些天来他瘦了不少,教她好心疼。

“不辛苦。”他宠溺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疼老婆是天经地义的,没什么特别。

她好笑地看着他的表情,撒娇道,“我真不想出院啊,想这样一直住下去。”

坐月子的时间,真是太太太幸福了,不用上班,不用开会,不用约见客户,什么都不用做,老公陪着,儿子陪着,她每天都跟做梦一样。

“那以后我多多努力,让你再生一次。”他将一个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你确定再一次就够?!”她露出一记柔媚的笑容。

“当然不够,起码要再生十个,组一支足球队才行!”

“你当我是母猪啊,还生十个?!”她轻锤他的肩膀一下,以示抗议。

“那起码也要来一只篮球队吧!”他耍起无赖。

“篮球队?!那是要几个?!”她开始数手指,引得他哈哈大笑。

房间里的气氛无限美好,就连婴儿床上的小男婴,也仿佛感染到了他们的幸福与快乐,小嘴微张,滴落一颗可爱的口水。

◎ ◎ ◎

隔壁病房,尤桐和容尉迟同样是被小贝比的哭声吵醒的,这两个小家伙,跟容容一样,基本都是照着容尉迟的轮廓复制下来的,也同样跟他不怎么亲,总是黏着尤桐,日也缠,夜也缠,搞得容尉迟真心想要抓狂,他就知道,儿子没有女儿乖!

一大早,两个小家伙中的一个,就率先醒了过来,二话不说,嚎啕大哭,然后,另外一个也紧跟着哭了起来,双胞胎就是这点不好,就连哭泣,也是两个人互相传染,一个比一个大声,就跟比赛似的。

容尉迟抱着其中一个,在地上转圈地走,可奈何小家伙就是不合作,扯着嗓子哭,可是桐桐正在给另外一个小家伙换尿布,腾不开手,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容容走了过来,伸出小手要抱弟弟,容尉迟可不敢把孩子交给他,虽然容容­性­格冷静沉稳,可毕竟还是个孩子,万一摔着了小贝比可怎么办,容容小嘴一撇,小瞧他!

“爸爸,你就让哥哥试一试嘛!”蓉儿也开始说情,弟弟哭得她好心疼。

容尉迟犹豫了下,将怀里的小婴儿交给容容,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在一旁随时保护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小婴儿一到了容容的怀里,就立即停止了哭声,容尉迟顿时感到失落,可以预见,他未来的日子将是多么艰难!

可是,这种快乐,亦是旁人所无法懂得的,这正是人生里最真实的幸福,不是吗?!

◎ ◎ ◎

今天是宝宝们满月的日子,也同时是尤桐和周亚菲出院的日子,容老太爷开心地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宴会,庆祝他又喜得三个宝贝曾孙。

有曾孙万事足,容老太爷和容老夫人两个人抢着抱孩子,望着他们家几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宝贝曾孙,容老太爷差点连假牙都笑掉了。

宴会在一间五星级酒店的至尊大厅里举行,容老太爷一日之内又抱了三个曾孙,实在是羡煞旁人,容家的宴会自然也是大手笔,至尊大厅里,甚至有10人组的专业育婴团,包括5名保镖,4名全职保姆和一个营养指导师,这10个人都是容老太爷亲自挑选的,全是­精­英中的­精­英。

如此可见这场宴会有多么盛大,但是谢绝所有媒体,三个小婴儿的照片更是一张都不准外流,豪门里的孩子,基本上是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一辈子的身不由己,不能连他们童年的快乐也剥夺了。

音乐响起,嘉宾纷纷入场。

容墨容轩

容墨容轩(2030字)

“恭喜,恭喜!”

“哈哈,谢谢,谢谢,­干­杯!”

宝宝们的满月酒,盛况空前,喜爱热闹的容老太爷广邀宾客,为他新得的三个宝贝曾孙庆生。『课外书*首*发』

容家近两年来喜事连连,容尉迟和尤桐大婚之后,容琛和周亚菲也踏进了婚姻的殿堂,连续两场世纪婚礼,紧跟着又有这孩子们的满月酒,众人好生羡慕,但也有点小小的费解。

“咦,怎么是三个宝宝啊?!”不是只有两名孕­妇­吗?!

“哈哈,因为其中有一对是双胞胎嘛!”容老太爷一副有曾孙万事足的样子,容老夫人也是笑意盈盈。

“双胞胎?!”众人再也忍不住大叫。

容家二老不但又抱曾孙了,还一口气抱三个,他们怎么那么好命啊?!

容国升看出众人眼中的羡慕,嘴角缓缓勾起,得意地笑了,本想含蓄一点的,但是心情实在是高兴,嘴角的笑容越老越大,最后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容尉迟和尤桐,容琛和周亚菲,分别推着娃娃车,将小贝比们带了过来,三个小家伙都很乖,躺在娃娃车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一点都不怕生人,那模样说有多讨人喜欢,就有多讨人喜欢。

“呀,宝贝们来了,来,太­奶­­奶­抱抱……”容老夫人才刚刚朝曾孙伸出手,立刻被一道旋风刮开,容老太爷健步如飞,已经抢先抱起一个小贝比,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课外书*首*发』

“呵呵,太爷爷抱抱,唔,这个是我们容跃,嗯,长得可真是俊啊,瞧瞧这桃花眼,哈哈哈哈……”

容老夫人哭笑不得地看着老伴,他的动作也未免太麻利了吧?!

“咳……咳咳……”容老夫人用力咳嗽了两下,容老太爷这才反应过来,将怀里的小贝比交给老伴,转而又去抱双胞胎,两个小家伙也同样乖巧,乌黑的眼眸眨呀眨的。

容老太爷瞧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眉开眼笑,随即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双胞胎取了名字没有?!”

“还没呢,等爷爷来取吧。”尤桐乖顺地回答,她知道老人家早已经给曾孙们取好了名字,龙翔虎跃,按照顺序,小翔之后,容琛和周亚菲的儿子叫容跃,可她生的是双胞胎,名字要重新来想。

容老太爷也有点犯难,双胞胎的名字要取得更为慎重,又是两个男宝宝,不能跟容容和蓉儿那样叫同一个音,一时之间还真是没有什么眉目。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一直保持缄默的容尉迟忽然开口。

“哦?!”容老太爷觑了他一眼,尤桐也有些讶然,怎么没有听他提过?!

她瞅着他那张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俊容,见他神情静默,而目光却温柔似水,挺直的鼻梁下,薄­唇­有着好看的弧度,他不疾不徐地说,“大的叫容墨,小的叫容轩。”

“墨客降席,再拜稽首,墨者兼爱、非攻、尚贤、非命、非乐等。”

“轩,鸾鸟轩翥而翔飞,翔雾连轩,优雅,高尚,温文尔雅。”

“墨……轩……”容老太爷喃喃自语,审度着,初步满意。

容尉迟又继续说道,“墨与轩,取自茉与萱的同音,茉li与萱草,都代表纯洁的母爱,是要孩子们永远感谢他们的母亲。为了生下他们,桐桐吃了很多苦,我想要他们谨记在心。”

尤桐的眼角忽然泛酸,可她强忍着,因为怀孕生产后而略微圆润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温暖的笑容,那白里透红的娇羞­色­泽让容尉迟心弦一颤,他低头望着她的娇颜,目光沉沉,眉梢眼角却都流露出柔情。

四目相对,柔情似水,只为君顾。

四目相对,浅笑嫣然,只为君绽。

这样的深情,让在场所有人为之动容,欣羡,还有祝福。

宾客之中,不知道是谁率先鼓起了掌,而后全场雷动,震耳欲聋的的掌声中,谁的心隐隐鼓动。

◎ ◎ ◎

黎远航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墨­色­的西装修身,一贯的仪表堂堂,清俊的脸庞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心头却是一阵阵悸动,双手不知不觉地抬起,随着众人一起真诚地鼓起掌来。

他的手,细而长,骨节分明,带着别致的美感,他的身旁不远处,胡蝶的眼眸专注。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转头,目光不经意间对上她的,发现她正望着自己,幽深的黑眸微微一凝。

宴会里,美女不少,但是像是她这么漂亮的,真的不多。

身材玲珑、皮肤白皙、五官漂亮,她穿着深红­色­的裙装,腰间搭配黑­色­珍珠腰链,简约的设计和修身的剪裁,突显了女­性­柔美的体态外,亦散发出优雅大方的气质,红黑的撞­色­,感觉既斯文又不失时尚魅力,教人感觉生机勃勃。

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吸引男人的眼球的,可他脑子里联想起来的,却是她穿着普通的家居服,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为他洗手做羹汤时的样子。

悠扬的舞曲忽然响起,众人随着音乐的节拍,纷纷踏进舞池。

察觉到黎远航的视线朝着自己投­射­过来,胡蝶的心弦一阵阵波动,周围的人群纷纷走向舞池中央,她被挤到了一旁,脚跟一旋,到了角落。

灯光黯淡下来,恍惚了她的视线,忽然感觉到,有谁朝着自己走来。

◎ ◎ ◎

(呜呜,宝宝们的名字想了好久,所以更新晚了,大家见谅哦,不知道容墨和容轩这两个名字和其中的含义,大家是否满意呀?)

非你莫属

非你莫属(2158字)

“想不想去跳舞?!”熟悉的男声落在耳畔,胡蝶迅速抬起头来,惊讶地望向黎远航,摇了摇头。『课外书*首*发』

“不了。”她微微垂着头,目光躲闪,似乎不太敢看他,目光最后落在自己的脚上。

她今天穿了一双平底鞋,完全不适合跳舞,其实也不只是今天,她已经有好长时间都没有穿过高跟鞋了,原因无他,就是上次她的脚心受伤,留下了一点后遗症。

最初受伤的那三天,她被他照顾得很好,但是第四天,她察觉到他感冒了,所以她自作主张地去了药局和超市,走了那么一大圈,回来后又在厨房忙碌了好一番,不知怎么的,就拉扯到了伤口,引发感染,足弓受伤,涌泉|­茓­的位置尤其严重,医生告诫她要格外注意,平日里要多休息,尤其不能再穿高跟鞋。

黎远航的视线亦是随着她的目光缓缓低垂,灯光虽黯,但仍然能够看清她女­性­柔美的玲珑曲线,及膝的裙摆,剪裁可称得上保守,但一双白皙匀称的纤细美腿,仍就晃花了男人敏锐的眼,她的双足纤美,踩着一双黑­色­的、带有金属扣装饰的芭蕾鞋,很浪漫的感觉。

他觉得挺好,但如果她可以穿上一双靓丽的高跟鞋,肯定会更完美。

只可惜……

他的心底里一丝遗憾,更多的则是怜惜。

她是为了他才弄成这样的,虽然不至于是什么致命的打击,但他还是心疼了。『课外书*首*发』

“希望你的脚可以快点好起来。”到时候,他会把那双鞋送给她,他在香港机场的免税店买的那双。

她缓缓点头,美丽的笑容开始浮现在­唇­畔。

◎ ◎ ◎

容家宝贝们的这场满月酒,齐集了台北各界名流,容尉迟和容琛不用多说,从一出场就引人注目了,但他们并不是唯一的焦点,人们的视线还纷纷落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

今晚的苏慎行,用喧宾夺主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苏奇峰被枪杀的事件,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是围绕在苏慎行与苏家的话题,仍然还在叫嚣尘上。

苏家二公子,从前几乎是绝迹于这种宴会场合的,但今日他一改从前的低调,华丽出场,大病初愈的他,一身灰­色­的手工西装,手中扣着一杯威士忌,站在人群之中,吸引着无数名媛淑女爱慕的目光,但他全都视若无睹,墨眸讳莫如深地盯着逡巡着什么人,但焦点始终不会落定。

与冷峻淡漠的容尉迟不同,与俊美倜傥的容琛也不同,苏慎行周身都是清俊内敛、谨慎自律,一身整齐的西装中规中矩地穿在身上,衬衫的领子与领带的扣结一丝不苟。

身如玉树,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俊容上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但凝眸细看,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里却瞧不出一丝笑容。

他微微抿­唇­,举杯饮尽一杯酒。

文静站在他身旁,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也不阻止,还体贴地为他斟酒,因为她知道他有分寸,但,就算醉了又如何?!

任何一个人,遭遇他这样的经历,都会颓废黯然,都会想要大醉一场,窗外,璀璨迷离的流光晕着城市街景,而她可以做的,就是默默支持。

“苏先生,听闻你有意竞选下届立委,是吗?!”一位活跃在政坛上的男士举杯走了过来。

“没有,要选县市长。”苏慎行举杯回应,绝美的­唇­形,淡淡一勾,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一旁,周亚菲徐徐经过,红­唇­不着痕迹地一扬,区区县市长,表哥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她默默微笑,身旁的容琛自然也心有灵犀,炯亮的桃花眸,泛着迷人的­色­泽。

不远处,容尉迟忽然朝着容琛举杯,他低头在周亚菲耳畔轻语,“我去去就来。”

“好。”她轻轻点头。

◎ ◎ ◎

楼梯的转角,安静没有旁人,容尉迟将一张支票递到容琛面前,“苏慎行要进军政坛,需要不少钱,虽然说苏家不缺钱,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资助者当然是多多益善,周氏肯定会挺他的,这笔钱,你帮我处理,不要让你老婆发现。”

“你觉得我能瞒过她?!”容琛微笑着觑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可真大方!

“她是聪明人,应该会懂得装傻,再说那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而我,只是想对苏慎行尽点心意。”容尉迟将支票塞进容琛胸前的口袋里,转身欲走。

“你为什么不出面?!”

容尉迟的脚步顿住,回眸,不疾不徐地说道,“因为­奶­­奶­家族的关系,容氏向来都不与政界打交道,哪怕他是未来的财政部长。”

“他这次只是竞选财政次长。”容琛纠正说道。

“早晚的事。”

苏家的背景,周氏的支援,苏慎行自身清新磊落的形象,文静在学术界和校园里的影响力,政坛的明日之星,除了苏慎行,还能有谁?!

财政部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 ◎ ◎

“阿迟,宝宝们该吃­奶­了。”尤桐逡巡了一圈,总算在宴会大厅里发现了容尉迟的身影。

怀孕生产后的她,更添了一股成熟的韵味,令容尉迟爱怜得移不开眼,他走过来,轻吻她的额头温柔说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相视一笑,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小贝比,走向楼上的育婴室,容容和蓉儿也乖巧地跟随。

蓦地,他的脚步顿住,感慨地说道,“桐桐,这个周末,我们去给爸妈扫墓,好吗?!”

“当然好。”她温柔一笑,“我有好多话要跟他们说。”

“我也是。”

他们都想告诉父母,他们过得很好、很幸福。

我的幸福,非你莫属。

很幸福点点滴滴的相处,很幸福不会就这样结束。

(今天2更,明天开始进入大结局的部分!)

大结局(上)

大结局(上)(7041字)

夜幕低垂,宽阔的主卧室里灯光亮起,暖黄的光线满满地洒落一室,照­射­出一片温馨。亜璺砚卿

婴儿床内,两个小婴儿并肩躺着,睡得十分香甜。

旁边,容容和蓉儿双臂全都肘在床杆上,趴望着两个小宝宝,瞧他们睡得好香,也忍不住眼皮微沉,渐渐有了几分睡意。

容尉迟和尤桐则是坐在大床的边沿,她依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合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手里的故事书也不再翻页,生怕吵醒了任何一个小家伙。

空气宁静而又温馨,所有人,都好像睡着了。

唯一有动作的人是容尉迟,他的大手轻抚着尤桐柔细的发丝,沐浴过后,她的发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让他爱不释手,薄­唇­边浮起浅浅的笑。

此情此景,可真好。

过了一会儿,察觉到容容和蓉儿好像睡得更熟了,他才轻轻放开怀中的妻子,让她躺睡在枕头上,然后悄悄走向婴儿床,将趴在床栏的蓉儿抱起,送回儿童房,薄­唇­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小女娃在睡眠中亦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跟着,他又如法炮制,将容容也抱回儿童房,同样的,在他的额上也轻轻亲了一下,只是亲吻的时间不敢太久,可尽管只有那么一秒钟,敏锐的小男孩还是感觉到了,俊朗的眉宇微微一蹙,嘴里轻轻咕哝一声,翻身睡去。

容尉迟眼眸微微一紧,凝聚的却是一抹笑意。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观察着两个孩子,确定他们睡得安稳后,才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夜灯。

回到主卧室,那一大两小,也全都睡得香甜。

因为两个小婴儿还太小了,为了夜间照顾方便,所以婴儿床暂时放在他们的大床旁边。

他望了望两个小家伙憨憨的睡颜,忍不住想要掐他们可爱的脸蛋,可是他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不敢轻易那么做,这两个小东西说哭就哭,他可丝毫不敢冒险。

大床的一侧,尤桐睡得微沉,半梦半醒间,她恍惚感到男人修长的指尖正缓缓沿着她的轮廓滑动,他抚着她的颊,最终停在­唇­上,爱怜地摩挲,然后,缓缓地、轻轻地吻,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的动作充满了宠溺与怜惜,犹如她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可是情之所动,他忍不住加深这个本意单纯的晚安吻,低头深深地攫取,不放过她­唇­内一丝一毫的甜蜜。

“唔……”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终于肯放她自由呼吸,抵着她白皙的额头,无奈地叹息,“真是的,还有十天。”

尤桐本就睡得迷迷糊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可她已经太熟悉他的炽热眼神,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簇簇灼灼的火苗,然后想到出院时医生的叮嘱,生产后一定要满四十天才能再次同fang。

她的脸蛋猛然之间涨红,而且有越来越红的趋势,甚至连耳朵都跟着发烫了,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在数日子!

“你该不会还特意问了医生吧?!”她轻捶他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他捉住她的小拳头,放在­唇­边亲着,十分厚颜。

“噢——”她的头好晕,气晕的!

◎ ◎ ◎

十天后。

晚餐之后半小时,尤桐坐在沙发上,一边看育婴频道,一边吃着甜脆的苹果,而容尉迟坐在她旁边,时不时地将一颗颗鲜美的水晶葡萄送入她的嘴里。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电视画面,育婴专家正在演示怎么样帮小婴儿洗澡更科学,虽然她已经带大了容容和蓉儿,但还是想要学习怎么样才可以更进步。

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眸光却深不可测。

广告的时间,她连忙收回注意力,拿起几颗晶莹的葡萄喂进他的嘴里,如果不是这样,他自己根本就不会吃,一如她怀孕的那十个月一样,可现在她孩子都生完了,他的习惯却还没有改变,一照顾起她来,他就完全忘了自己。

可是她也不能这么一直吃下去了,怀孕期间,她的肚子像是气球一样鼓起来,生完之后,肚子小了回去,但是她的胃口却还是很好,一日三餐,外加宵夜,她一顿不少。

然后,她严重怀疑家里的体重秤坏掉了,她生完孩子后,竟然还有一百二十斤!

这是她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

“不要了。”她推开他喂到嘴边的葡萄。

“吃饱了吗?!”他环住她的腰,唔,总算有点­肉­了,抱起来又香又软,手感非常好。

“嗯!”她用力点头,生怕他还要继续喂她。

“那我们回房,嗯?!”他的声音低低的,磁­性­逼人。

“这一课还没看完,广告马上就过。”

“回房再看也一样。”那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带着令人发指的魅惑。

“卧室里看电视有辐­射­,对宝宝不好。”

“容太太,你故意的,是不是?!”咬牙切齿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紧跟着她整个人就被他横抱起来。

“啊……”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你想做什么?!”

“做——”他故意顿了一下,声音像大提琴的琴音一般撩拨着她的心,一不小心就使人沉醉,“爱!”

她的脸蛋红得宛若番茄,总算明白了某男今天下午四点就回家的目的。

眨眼之间,他就抱着她回到主卧室,开门、关门、锁门,那速度快得让她咋舌,而他的眼神,火热得教她完全招架不住,那么直接、那么不加掩饰,他的大手更是行动力超前,不知何时已经钻入了她的睡衣里。

害羞的感觉一下子揪住了她,她知道他想要,从她确定了怀孕开始,他就一直在隐忍,怀孕中期,胎儿比较稳定时,其实是可以做的,但是他觉得她挺着大肚子本身就已经很辛苦了,他舍不得她太累,所以一直忍,忍了快一年了。

呃,她是应该照顾一下他的需要了。

但是,一想到他竟然去医生那里咨询这种事,她就脸蛋通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哪里还有勇气面对他?!

拉高被子,她把自己从头到脚地遮住,他却无赖地挤进被窝,一番你争我夺后,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热烈的火焰,薄­唇­勾起,将彼此身上最后的布料抛向地板。

“呀!”她好羞!眼眸紧紧地闭起。

她纯真的反应令他心中一荡,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娇颜,他已经蓄势待发,芙颊红的好像是天边的晚霞,两具**的身体合二为一,紧紧得密不可分。

“唔……”阔别太久的亲密感觉,让他们同时发出感慨。

因为等待太久,所以他想毫无保留地**,因为爱得太深,所以他又不敢太过贪huan,他的动作,温柔中带着狂野,一阵阵惊涛骇浪扑天盖地般向她涌来。

在他的带领下,她好像一下子飞上了高高的云端,一下子又好像置身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海上有风,她是那只小船,随着波浪的起伏而起伏,身体宛若花瓣一样,在他的呵护下,幽幽绽放。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的春意却愈加旖旎,如云的黑发散乱在枕畔,她睁着一双茫然美眸,失神地望着他,他也温柔地俯视着她,眼神交汇之处,缠绵仿佛没有止境。

一室缱绻,良久良久,都没有平息。

◎ ◎ ◎

一年后。

清晨时分,容尉迟睁开眼睛,迎接他的,一样是满室温暖的阳光。

他习惯­性­地伸手摸向床铺的另外一侧,却扑了个空,双眸立即睁开,俊容上一丝不悦,视线在触及到窗边的那一抹倩影时,目光又忽然转为柔和。

她正在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金灿灿的阳光一点点照­射­进来,打开的窗户,几许柔和的风轻轻地吹了进来,带来淡雅的花香,早起的鸟儿跳跃在枝头,欢快地唱着。

柚木地板光洁而又温暖,她赤脚踩在上面,即使已经为他生过四个孩子,她的身材依然如同少女般窈窕纤柔,皮肤也依然细致白皙,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中稍带一丝凌乱,教他不禁想起昨夜它散落在雪白枕头上时,那缱绻迷人的样子,忽然,晨间的yu念大起。

“老婆,你过来一下。”他仰卧在床头,眼神邪魅。

尤桐猜出他想做什么,小脸儿飞红,迟疑着不肯走过去,娇颜绯红,看起来愈加美丽动人,他顿时yu火狂燃,伸出长臂,将她抱个满怀,薄­唇­在她颈边轻吻着,煞风景的婴儿啼哭声偏偏在此时响起。

婴儿床上,两个小宝宝睡醒了,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找妈妈,要吃吃。

容尉迟则是轻叹一声,这两个小东西就会搞破坏,害他周末早上也不能好好温存一番,真是可恶!

尤桐轻笑一声,推开他,走过去将两个小贝比抱在怀里,简单的家居服,衬托出她温柔秀雅的气质。

小家伙一个比一个着急,闻到妈妈身上独有的味道后,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小嘴隔着衣服就一瘪一瘪的,急得不得了。

容尉迟看不下去,气愤地穿衣下床,冲来两瓶­奶­粉,可是双胞胎理也不理他,径自在妈妈xiong前吃得开心,吃完还不忘记赞美一番。

“麻麻……”

“香香……”

他们最喜欢妈妈身上香香的味道了。

天哪,快点让这两个小东西长大吧!

◎ ◎ ◎

两年后。

双胞胎长大了一些,不再吃­奶­了,但仍旧与容尉迟争宠。

“妈妈,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容墨好奇地问。

“是从妈妈de肚子里来的啊。”尤桐温柔笑道。

面对两个小家伙古灵­精­怪的问题,容尉迟自动充耳不闻,继续躺在老婆的腿上,翻看财经杂志,好看的薄­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从妈妈de肚子里来的?!那是怎么回事?!”容轩也非常有求知­精­神。

“就是当你们两个还是小豆芽的时候,就住在妈妈de肚子里,等你们长到了十个月,医生阿姨就把你们从妈妈de肚子里抱出来,跟大家见面。”

“意思就是,妈妈de肚子是我们最开始的家喽?!”双胞胎似懂非懂地问。

“对。”尤桐轻轻点头,微笑。

“那我们要回家看看!”两个小家伙蹭到尤桐的怀里,小手作势要掀她的衣服。

“喂!住手住手!”容尉迟当场反对,好不容易等到这两个小东西戒­奶­了,还想怎样?!

“爸爸,走开啦,我们要亲一亲妈妈de肚子,那里是我们的家耶!”两个小家伙抗议着,亲昵地搂住她的脖子。

“你妈妈全身上下只有我能亲!”容尉迟一手搂住一个,将双胞胎拖离他亲亲老婆的怀抱。

“才不是!我最喜欢亲妈妈了!”容墨气呼呼地反驳道。

“我也是!我就要亲!”容轩也毫不示弱地表达立场。

“你们敢?!”容尉迟将两个小家伙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威胁道,“再不听话,小心我揍你们的小ρi股!”

尤桐听着父子三人斗嘴,秀丽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柔睨了他一眼,说道,“老公,不要说大话。”

他明明就舍不得动手,还要这样吓唬孩子,真是……有够幼稚!

容尉迟撇了撇嘴,暗忖道,因为他们太小了,所以他才舍不得动手,等他们再长大一点!

◎ ◎ ◎

三年后。

炎炎夏日,午后的太阳恣意挥洒着它的热力,庭院里的小花园是避暑的好地方。

小花园的一角,有一棵大大的树,厚密的枝叶遮住了烈日,洒下一片­阴­凉,树下有人轻轻地睡着。

白白的云朵飘浮在空中,偶尔一阵轻风吹过,树叶发出细细的沙沙声,这个宁静的午后,有着淡淡的幸福。

而原本应该很安静的气氛,却忽然喧腾了起来!

翠绿如茵的草地上,一个约莫只有三岁大的小男孩,身着白­色­T恤黑­色­短裤,手里拿着一个小飞盘,抛掷出去,一只吉娃娃立即飞奔过去,接咬住,然后将小飞盘交给对面的另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身着黑­色­T恤白­色­短裤,跟前头那一个,长得一模一样,他接过小飞盘后,也如法炮制,抛掷出去,吉娃娃又狂奔过去,再接咬住,把小飞盘还给第一个小男孩。

就这样,两个小男孩,不停地投掷小飞盘,吉娃娃可怜兮兮地接啊接的,来来回回,几轮之后,吉娃娃的动作逐渐变慢,最后­干­脆趴在地上,吐着可爱的舌头大喘。

“容小迟,不许偷懒,快点去把飞盘捡回来!”身着白­色­T恤黑­色­短裤的容墨大声命令道。

吉娃娃抬起头来,两丸乌溜溜的眼珠眨巴了几下,疲惫的小身子却是动也没动,继续趴在地上大喘。

“容小迟,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动,我就对你不客气哦!”身着黑­色­T恤白­色­短裤的容轩不客气地威胁。

吉娃娃耷拉下小耳朵,呜咽一声,小爪子委屈地扒着草皮。

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蹲身下来,一个捡起一颗小石子,准备吓唬一下吉娃娃。

“呵呵,害不害怕?!”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上露出了同样的坏笑,“害怕的话赶紧投降哦!”

摩拳擦掌中。

“吵什么吵?!”一个很轻柔的嗓音,却带着十足的威严,树荫下,背靠着大树休憩的男人被吵醒,英俊的容颜上,魅力不减当年。

惨了!

双胞胎心里同时“咯噔”一下,不过,不怕!

“妈妈——妈妈——”四只小短腿咚咚咚地跑到大树下,将躺在男人腿上午睡的女人吵醒。

尤桐一睁开眼睛,就瞧见两个小家伙板着小脸,告起状来。

“妈妈,你看啦,容小迟不听话,都不帮我们捡飞盘!”

“就是!不听话就要被训啊,可是……”觑了一眼旁边,声音明显小了下去,“爸爸还嫌我们吵。”

尤桐坐起身来,将两个小家伙拉到自己怀里,柔声教育道,“小墨、小轩,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容小迟年纪大了,没办法跑那么久的。”

“它那么小只,怎么会年纪大?!”容墨十分不理解。

“就是,而且它叫容小迟耶,如果年纪大了,怎么不叫容大迟?!”容轩举一反三地说。

尤桐忍俊不禁,耐心地告诉孩子们,“因为它是吉娃娃,吉娃娃是长不大的,跟名字没有关系,懂了吗?!”

“那它跟容……”顿了一下,“跟爸爸是什么关系?!名字好像哦!”

“够了!你们这两个小霸王,不许再闹,快点回房去洗澡。”容尉迟听不下去了,不管是容小迟、容大迟、还是容老迟,他都觉得别扭!

“我们才不是小霸王,太爷爷管我们叫小乖乖!”双胞胎得意地笑道。

小乖乖?!

容尉迟嗤笑一声,他的宝贝蓉儿才是小乖乖、小甜心呢!

正想着,蓉儿就跑来了,只不过小甜心怎么在哭?!

“呜呜……呜呜……爸爸,妈妈……呜呜……哥哥、哥哥他好过分……呜呜……”蓉儿一边嘤嘤哭着,一边告容容的状。

“小甜心,怎么了?!”容尉迟温柔的嗓音,温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沦陷。

“爸爸……”小小的人影飞扑过来,她今天穿着粉红­色­的小花裙,头上还别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粉雕玉琢的脸蛋配上可爱的圆眸,可爱到不行,只是那小脸上梨花带雨,看着就让人心疼。

在蓉儿扑过来的同时,容尉迟伸出双臂,将唯一的宝贝女儿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脸部的线条,比以前成熟,也比以前柔和。

“呜呜……”蓉儿把小脑袋埋在容尉迟的胸前,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

“怎么了,乖女儿,告诉爸爸出什么事了。”

“呜……我……我……”

蓉儿抽抽噎噎的,还没有来得及解释,身后就响起了容容气急败坏的咆哮。

“蓉儿是笨蛋!”

“蓉儿是大笨蛋!”

“蓉儿是台北第一号大笨蛋!”

“蓉儿是天下第一宇宙无敌超级大笨蛋!”

容容的措辞随着声调的高昂而逐渐升级中。

容容的­性­格像极了容尉迟,冷峻淡漠,很少会这样发脾气,可见事态严重。

容尉迟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容容咬了咬牙,又深呼吸了几下,才娓娓道来,一一讲述妹妹的愚蠢事迹。

上次是因为她把雨伞借给了同学而把自己淋成了落汤­鸡­!

上上次是因为她背了一个腿受伤的小女孩去医务室然后自己摔了个大跟头!

上上上次是因为同学忘记带钱包她就把自己的午餐分了一半给人家结果自己饿得快要昏倒!

……

“真是个笨蛋!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啊!”容容义愤填膺地说啊说的,蓉儿的事情似乎“罄竹难书”,看起来久久都不能结束。

容尉迟听了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三十分钟,容容却还没有说完,他只好截断儿子的话,薄­唇­一勾,“说重点!”

闻言,尤桐一怔,还有重点?!

容容蓦地一顿,抬眸望向容尉迟,清亮的眼眸里难得地流露出信服,俊俏的小脸上,五官轮廓十分深邃,特别是那双幽深的眼眸,已经有了些成熟的气息,他黑眸微微一凝,将口袋里的一封粉红­色­的信封交给爸爸。

“是什么啊?!”尤桐好奇地问。

双胞胎也眨巴了下眼睛。

蓉儿呜呜又哭泣了两下。

容尉迟不疾不徐地接过信封,却是看也没看,直接撕得粉碎。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蓉儿刚刚上完最后一堂课,想必是有小男生邀请她暑假一起出去玩,真是可恶,竟然有人胆敢觊觎他的宝贝女儿?!

“爸爸,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那个家伙了,下学期他肯定会转学的!”容容汇报说道。

容尉迟沉默了下,点头,“嗯,做得很好,你想要一台新电脑是吧,好,明天爸爸买给你。”

一旁,尤桐目瞪口呆,双胞胎露出困惑的表情,蓉儿则是瘪着小嘴,哭道,“爸爸不疼我了,呜呜……”

“怎么会呢,爸爸最疼蓉儿了。”容尉迟将女儿搂进怀里,然后扭头问向尤桐,“老婆,我们给蓉儿办转学吧,下学期开始让她念女子学院,怎么样?!”

“你少幼稚了!”尤桐忍不住翻白眼,蓉儿需要在正常的健康环境下成长,念什么女子学院啊!

“爸爸,我同意!”容容举手投了一张赞同票。

“嗯,我也同意。”容尉迟和容容,二比一,战胜尤桐。

“呃……既然是投票,那当然是全家表决,小墨和小轩也要投票才行!”

双胞胎面面相觑,才三岁大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俊俏的小脸上尽是困惑。

“什么跟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

“算了,不管,我们去玩飞盘!”

“容小迟,快跑——快跑——”

蓉儿到底有没有去念女子学院呢,嘻嘻,你猜!

大结局(中)

大结局(中)(6131字)

清晨五点,天空泛起鱼肚白的光,充满西班牙宫廷风格的卧室内,一片温暖的气息。覀呡弇甠

窗台上,水晶瓶中的白玫瑰含苞待放,绽放着淡雅的香气。

巨大的落地窗前,附着蕾丝的罗帐一层一层,遮住了外面透亮的晨曦,也掩住了一室宁馨。

整个房间都透着高雅华丽,樱桃木雕成的四柱大床又宽又长,周围垂罩着暗金­色­的轻薄绸帐,十分浪漫。

周亚菲从睡眠中醒过来,瞧见陌生的环境微微一怔,侧目看到枕畔熟睡的容琛,才恍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视线继续逡巡,她环顾了卧室一周,看到窗台上摆着一圈心形的蜡烛,烛光却早已经熄灭,些许残败,而原本铺在床单上的玫瑰花瓣也全都散落在地板上,一片狼藉。

她的心头泛起深深的愧疚。

昨晚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他特意订了这间“皇家玫瑰”的套房来庆祝,可是她却因为太累而睡着了,烛光晚餐都错过了。

前面一周,她去美国出差,好不容易才在结婚纪念日的当晚赶回来,但是长途跋涉后,她实在是太疲惫了,洗了个澡,还没来得及换上新衣,头一沾枕头就昏睡了过去,直到天亮。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他在迁就她、照顾她,她知道他理解她、心疼她、更懂得宽容她,但是结婚后跟结婚前不同,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了,她也想当个贤妻良母。

瞧见他还睡得很熟,她悄悄凑近了些,将一个轻轻的吻印在他的­唇­上,愧疚地呢喃道,“对不起……啊——”

容琛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却一把将她给压在身下,刚刚睡醒的他,声音低哑而**感,“你偷亲我?!”

“你是我老公,我才不需要偷亲呢,我光明正大地亲!”她逞强说道,羞红了的耳根却泄露了内心的羞涩。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坏坏地勾着她,“证明给我看。”

“证明就证明。”她凑过去,再次吻了他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他察觉到她的柔顺,低头觑看着她,眼神温柔,“刚刚为什么向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睡过头了。”她的脸上写满了歉意,明知道他­精­心策划了一切,结果她却睡得跟猪一样,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

“该罚!”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对不起,我真的是太累了嘛!”她瘪着­唇­瓣说道,身体硬邦邦的,更往他的怀里凑了凑,明显是撒娇,却又不得要领。

容琛忍不住想笑,她每次撒娇都很“特别”,让他忍俊不禁。

“傻瓜,我怎么舍得真的惩罚你。”他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免得他压坏了她,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被子下滑,露出男人高大的身躯,敞开的衣襟下是宽阔的xiong膛,她的脸蛋不自觉地泛起热度。

他皱了皱眉头,迷人的桃花眸认真凝睇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原本就没有什么­肉­的粉颊因为长途奔波而愈加消瘦了,惹人心疼。

“看什么……”周亚菲被他看得一张脸发烫,几乎快要烧起来了。

他看她羞涩的笑,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唇­瓣微微上翘,忍不住心中一动,凑了过去,“你去美国有没有想我,嗯?!”

“你先说,你有没有想我?!”

“呵呵,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他低低的笑声放肆而起,动手开始脱她的衣服。

她羞得不可自制,却依然睁着美眸,与他的视线缠绵地交织在一起。

他的目光那么深沉,又那么火热,让她好羞,浑身都在焚烧一样,喉咙里一阵­干­渴,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启齿间,隐约可见贝齿洁白如玉。

明知道她是无心的,可他的心却为之一荡,黑眸一黯,吻上了她,她一怔,却柔顺地应承他的热情。

很快,两人的气息皆不稳起来。

他不再说话,她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雪白的丝质睡袍上系着几个小巧的蝴蝶结,他轻轻扯开蝴蝶结,那里面的雪白令他情动不已,下一秒,结实­精­瘦的身躯压覆在她身上。『课外书*首*发』

她也没答腔,但眼角眉梢却露出淡淡的笑意,双手主动环住他的颈项,薄薄的­唇­微微上扬,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清朗的男**气息一阵一阵,令她头晕目眩。

他专注地爱她,两具身体紧紧地**在一起,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薄薄的纱帐垂曳,晃动得似乎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紧迫,爱意正浓。

◎ ◎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觉得金灿灿的阳光自窗外照­射­在房内的地板上,周亚菲睁开惺忪的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的腰间多了一只手臂,正紧紧地圈住她的腰身。

想起不久之前两人之间的那场火热缠绵,小脸腾地红了,她侧过头,凝看着容琛一张熟睡的俊脸,心头涨满了甜蜜的幸福感。

她静静躺了一会儿,然后试着移开他钳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却不小心惊醒了他。

“想去哪里?!”他稍稍使劲,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困在怀里。

她轻声抗议,“该起床了,你昨天不是说,儿子中午的时候会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午饭,等下他来了,见到我们还没起床,那多尴尬!”

“那我打电话叫那小子不要来好了,就一直住在爷爷­奶­­奶­那里吧,晚上也别回家。”他坦然地说。

“喂!”她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娇嗔道,“哪有你这种爸爸,打电话叫自己的儿子不要回家的。”

“免得他破坏我们的‘好事’啊!”本来想再生个女儿的,可是有那么一个小东西随时随地搞破坏,想要再给家里添添人口根本是妄想。

“容琛,你够了哦!”她柔瞪他一眼,裹着被单下床,她担心两人再不起床,真的会被儿子撞到这种场面,那真是太丢脸了!

“不够。我们说好了要生一支篮球队的。”一抹暧昩兮兮的笑容飞跃上他的嘴角。

“明年再说啦!”她娇瞪了他一眼。真是的,她也想啊,但是一个孩子她都照顾不过来了,哪有­精­力再生第二个。

她迅速起床进了浴室,他则抓起手机拨号,打电话给儿子。

周亚菲洗漱完毕后,从浴室里走出,容琛正好挂断电话,她擦头发的动作顺利被他接手,一股芳香窜入他的鼻端。

“刚刚儿子在电话里问,说他亲爱的妈妈出差回来一定很辛苦,问我有没有好好照顾你?!”薄­唇­边勾起一抹恶魔般邪恶的笑容。

“你怎么说?!”她睨了他一眼。

“当然说有了!”他意有所指,瞧见她的脸蛋绯红,忍不住又亲了一记。

“小跃还说什么了?!”她追问。

“他说等下司机就会载他过来,还说想跟我们一起吃午餐。”

“我要亲自煮饭给儿子吃,你也快点去洗脸刷牙吧!”她催促他说道。

“你确定儿子想吃你煮的东西?!”他挑了挑眉,戏谑道。

她娇睨了他一眼,柔斥道,“我的一道菜可是价值‘三意’耶,一般人吃不到的!”

“一道菜值三亿?!”他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坏坏地说,“虽然周公主身价不俗,但是一道菜三亿也太贵了点吧,你这样下去,我怀疑自己养不起你啊!”

“谁要你养啊,我又不是不会赚钱!”她用手肘顶了一下他的胸膛。

“老公养老婆是天经地义的!”

她不禁扬起灿烂的笑容,她喜欢听他叫她老婆,低柔的嗓音那样唤着她,让她有一种被娇宠着的感觉,教她心里面甜甜蜜蜜的。

“老婆为老公和儿子下厨,也是心甘情愿的,我的三意——就是心意、诚意,还有爱意!”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轻笑出声,想法是不错,但……

“不许笑我!”她柔瞪了他一眼,她的厨艺是不如他,但好歹也是爱心午餐呀,儿子一定会买账的!

走到酒店房间里附设的小厨房,她打开冰箱,取出几颗­鸡­蛋、几根火腿、还有番茄等食材,不太熟练地动作起来,容琛听见小厨房里叮叮咣咣的声响后,也连忙起床,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守护在门口。

◎ ◎ ◎

半个小时后,周亚菲的爱心午餐刚刚做好,门铃就响了,她慌手慌脚地放下锅铲,跑去开门,容琛则是暗叹着,帮她关火。

“妈妈——”小男孩高兴地扑向周亚菲,跟爸爸一样漂亮的眼眸又黑又亮,红艳艳的嘴巴翘起来,小脸上满是雀跃。

“小跃,早安。”周亚菲蹲身下来,将儿子抱在怀里,然后抱着他进门。

“妈妈,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说午安才对。”三岁的小男孩纠正他生活里总是犯迷糊的妈妈。

“呵呵,好,午安午安。”她亲昵地吻了吻儿子俊美的小脸。

“妈妈,你有没有买礼物给我?!”小跃歪着头问道。

“当然有,妈妈买了好多玩具给小跃,还有,妈妈亲手做了午餐给小跃哦,你快来尝尝。“周亚菲忍不住想要献宝,先抱着儿子转了几个圈圈,才把他放下来,牵着他的小手走向小厨房。

“唔……是妈妈做的午餐啊……”容跃睁大了眼睛,小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奇怪,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沮丧。

“对呀,小跃一定要多吃一点哦!”周亚菲抱着儿子坐到餐桌前。

“呃……儿子,要先洗手,才能吃东西。”容琛提醒说道,并把小家伙从椅子上抱走,带他进了浴室。

父子俩在浴室里磨蹭了片刻,才大手牵着小手地走回,这时,周亚菲已经摆好了碗筷,秀出她的厨艺。

“小跃,快尝尝看,这是你最爱吃的煎蛋,妈妈做了好久呢!”她期待地看着儿子。

望着那个歪歪斜斜的、乱七八糟的所谓煎蛋,容跃小朋友彻底无语了。

他喜欢吃的是爸爸做的那种圆圆的、金黄的、漂亮得像是艺术品的煎蛋啊!

“怎么了?!是不是样子太奇怪了?!”她的神­色­有些不安。

“当然不是!只是……有点特别,跟爸爸做的不一样,呃……很另类!”容跃小朋友绞尽脑汁地想措辞极力赞美。

“真的吗?!”周亚菲想要讨好儿子,所以智商在这个时候差不多等于零,丝毫都没有怀疑什么。

她推了推盘子,期待地说道,“小跃,快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哦!”

不凉也同样不会好呀!

容跃小朋友非常非常地郁闷。

“老公,这个是你的。”她将另外一个盘子递给容琛,盘子里的所谓煎蛋分量相当足。

“谢、谢谢。”容琛嘴角隐隐颤抖。

父子俩望着各自盘子里那一团黑黑黄黄的东西发呆,如出一辙的桃花眸,眼角都微微抽搐,谁也没有开动。

“快吃啊!你们不想吃吗?!”周亚菲狐疑地望着他们。

“没有啊!”父子俩齐齐否认,然后很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以一种壮士断畹的决心,拿起了各自的刀叉。

各自切了一块煎蛋,放入嘴里,慢慢地咀嚼、咀嚼、再咀嚼,气氛十分紧绷。

“小跃,好吃吗?!”等不及儿子吞咽下去,周亚菲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

“唔。”容跃小朋友迟疑了下,发出模糊不清的一声,小脑袋耷拉了下去,一张俊美的小脸几乎快要埋进了盘子里。

“真的?!”周亚菲喜不自胜,甚至有点不确定,转而问向容琛,“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容琛挤出笑容。

“呵呵,我就知道你们会喜欢。”周亚菲总算松了口气,脸上无比骄傲,她拿起刀叉,也要开动。

容琛连忙阻止她,说道,“你倒时差,先别吃东西了,免得胃不舒服。”

“也对。”她会心一笑,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容琛努力解决掉了自己的那份煎蛋,瞧着儿子还低着头与那一大团煎蛋拼命奋斗,赶紧解围。

“小跃,下午爸爸妈妈带你去游乐园,顺便去麦当劳吃汉堡,你现在少吃一点没关系。”

“嗯,那我不吃了!”容跃小朋友差点欢呼起来,急匆匆跳下椅子告别那可怕的煎蛋。

午餐很快就结束了,周亚菲回到客厅整理行李,她将买给儿子的玩具翻了出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拿给他看,脚步走向卧室,容琛正在帮儿子换衣服,准备下午的出游,她却意外听到父子之间的对话。

“爸爸,你以前不是教过我,说不可以说谎骗人的吗,但是妈妈做的煎蛋那么难吃,你为什么还要我说好吃呢?!”小跃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音调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还伴随着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

“因为妈妈很爱小跃,她辛辛苦苦地为小跃做午餐,如果小跃说不好吃,她会很难过的,所以爸爸让你说谎骗她,这个呢,就叫做善意的谎言,跟小孩子胡乱撒谎是不一样的,小跃懂了吗?!”

“嗯,懂了,我们是为妈妈好,对不对?!”小跃非常聪明。

“对。”容琛宠溺地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

门口,周亚菲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快步走向厨房,餐桌还没有收拾,盘子里还有剩余的煎蛋,时间没有过去多久,还微温着,她拿起刀叉,吃了一口,才刚刚放到嘴里,就已经想吐了。

真的……好难吃!

不不不,说难吃还是客气的,根本就是难以下咽,简直是可怕!

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傻瓜,这么难吃的东西还要硬吞,就是不想让她难过,真是太傻了!

她眼眶一热,忽然想哭。

◎ ◎ ◎

“妈妈——妈妈——”小跃的呼唤声传来,她连忙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来了!”

她走回卧室,只瞧见儿子已经着装完毕,穿着白­色­的T恤、卡其­色­的短裤,头上还戴着帅气的遮阳帽,手里拿着麦当劳的餐券,跃跃欲试。

她哭笑不得,瞧瞧她­干­了什么好事,儿子肯定饿坏了!

“爸爸、妈妈,你们也快点换衣服,我们得赶紧出发喽!”小跃催促着他们。

“好好好,马上。”容琛从容不迫地更衣,先套上长裤,然后穿上衬衫,一颗一颗系着纽扣,动作流畅,带着美感。

她注视着他,那道身影有着坚实的背,宽阔的胸膛,还有温暖的臂膀,那是她爱的男人,也是爱她的男人。

她不自觉地一笑,笑中带着蒙蒙的泪。

“妈妈,你也快点啦!”小跃见妈妈在发呆,忍不住再次提醒。

“好,妈妈知道了。”她解下了围裙。

忽然——

“咦,爸爸妈妈,为什么你们两个的脖子上都有一圈红红的痕迹,看起来好像是被牙齿咬了?!”小跃好奇地问道。

两个大人同时一愣,面露尴尬,他们各自摸着自己的脖子,全都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爸爸妈妈,这饭店里是不是有蚊子,可是你们脖子上的圈圈好像比蚊子咬的痕迹大很多耶,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跃一脸天真地追问。

周亚菲的脸颊顿时一阵阵火辣,她窘迫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力瞪了一眼容琛,让他负责回答儿子古灵­精­怪的问题。

容琛也是尴尬不已,面对儿子的好奇心,聪明如他也有点招架不住,轻轻咳嗽几声,胡扯说道,“爸爸和妈妈早上玩了吸血鬼的游戏。”

“吸血鬼的游戏?!那是什么?!”小跃很是好奇。

“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他敷衍说道。

“现在不能知道吗?!”

“坚决不能。”

“为什么?!”小跃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

“因为你再啰嗦,麦当劳的汉堡就卖光光了!”容琛直接将聒噪的小家伙拎出房间。

周亚菲忍俊不禁,笑出了愉悦的声音。

◎ ◎ ◎

麦当劳餐厅里,小跃吃了一份儿童套餐后,开心地去游乐区玩滑梯去了,座位上,周亚菲拿着薯条,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老公,我好幸福哦!”她忽然说道。

容琛微微一怔,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如此深情地告白。

她盈盈一笑,凑坐到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腰,仰看着他,狡黠地一顿,“不过……如果再加一样东西的话,我想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容琛挑了挑眉,难得他给她的幸福还不够十全十美?!他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瞧见他神­色­紧张,周亚菲笑得愈加动人,她红­唇­凑过去,在他的耳畔柔柔地说道,“老公,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我要女儿!”他用力吻住她的­唇­。

大结局(下)

大结局(下)(6037字)

时序进入盛夏,炽烈的阳光穿透木棉树的叶尖,筛落下一片片碎金,庭院的角落里时而传来夏蝉鸣叫的声音,傍晚时分,天边的云霞绚丽多彩,整个世界好像都仿佛披上了一层红红的轻纱,黎家的别墅在霞光的笼罩下,亦是­色­彩纷呈,美不胜收。亜璺砚卿

在这宁静的时刻,本该是温馨的气氛,庭院里却忽然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

“哇……呜呜……”

闻声后,几个大人全都是一怔,对望了一眼后,都急急地跑了出去。

花园里,高高的秋千架旁,一个小女孩儿摔倒在地,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一般嚎啕大哭着,小脑袋低低地垂着,委屈得不得了,而她旁边,另一个身形更为娇小的女孩儿站在一旁。

这个小女孩儿漂亮得不可思议,粉雕玉琢的小脸晶莹白皙,五官很明丽,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角微微地往上翘,眼珠是那种很纯粹的黑,不带一丝杂质,好似水晶般透明,睫毛又长又密,好像一个芭比娃娃般美丽。

她双手环抱着胸前,觑着倒地大哭的那个小女孩儿,­精­致的小下巴高傲地扬起,犹如女王。

“晨晨!怎么啦?!”黎佳期跑过去将地上大哭的小女孩儿抱起。

“呜……呜呜……妈……妈妈……”晨晨哭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黎欢颜,你又做了什么?!”胡蝶人未到声先到,慢吞吞地走来,腹部高高隆起,大概是又有了五个月左右的身孕。

怀孕的关系,她整个人显得比从前胖了一些,但是那五官一如既往得美丽,被唤作黎欢颜的小女孩儿,眉眼之间与她十分相似。

“妈妈……”小欢颜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放下了小手,改为乖顺地站好,好看的眸儿里闪烁过一丝狡黠,看起来十分聪明,却也十分顽劣。

“你又欺负晨晨姐姐了,对不对?!”胡蝶眯了眯眼眸,对于自己女儿的恶劣行径早已经熟悉了,不用问也知道。

小欢颜小眼珠转了大大的一圈,嘟了嘟小嘴儿,不肯承认。

这个时候,黎洪涛也走近了,如今的他,脸上皱纹多了些,头上也多了几丝白发,身子骨却是比从前硬朗了,看起来­精­神不错。

“呜呜……外公,她推我!”晨晨从黎佳期的怀里挣脱出来,小手指着黎欢颜向黎洪涛告状。

“呃?!”黎洪涛望向了孙女。

“爷爷,是她先骂我的!”小欢颜不甘示弱,一双美丽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小腮帮也鼓鼓的,看起来非常不好惹,却又那么可爱,教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疼爱她。

“我没有骂你!”晨晨气呼呼地吼道。

“你骂我妈妈,就等于骂我!”小欢颜也气呼呼地吼回去,“你管我妈妈叫坏女人!你才是坏孩子呢!哼!”

“我妈妈就是这样叫的啊,有什么不对?!”晨晨还太小,没有什么分辨是非的能力,只是跟着黎佳期人云亦云。

众人皆怔了怔,黎佳期被女儿的童言无忌给弄得尴尬不已;黎洪涛则是脸­色­一沉,无奈而又为难,从心里面来说,他当然偏心女儿,但是儿媳都生了孙女给他,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他也不能偏心了;胡蝶则是又气又笑,她嫁进黎家都好几年了,黎佳期始终跟她不对盘,可真够执着的!

小欢颜撇了撇小嘴儿,然后小身子挪到黎佳期面前,扬起小脑袋,说道,“姑姑,你要好好教育晨晨姐姐哦,她自己做错事情,还要赖你,简直是罪加一等!很可恶,对不对?你回去一定要对她罚站才行哦!”

黎佳期窘迫不已,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

“姑姑,你千万不要心软,我妈妈说,对不乖的小孩子一定要严加管教!”

“姑姑,如果你下不了手,那我就去告诉姑父好了,大家都是亲戚,你不用太感谢我啦!”

“姑姑,你要让她写检讨才行!”

“还有……”

“够了,黎欢颜,你给我过来!”胡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然她肯定会当场笑倒,这个小鬼­精­灵、小捣蛋鬼!

“妈妈,我还没有说完耶……”小欢颜喋喋不休地抗议道。覀呡弇甠

“如果你还想去放风筝的话,就乖一点哦!”胡蝶一句话成功让小欢颜闭了嘴,漂亮的小脸上展露出大大的笑容,她最爱的爸爸答应她,下班后带她一起去放风筝,哦耶,万岁!

可是——

“妈妈,爸爸好慢哦,怎么还不回来啊?!”小欢颜等得不耐烦了,娇俏的小脸上有些生气,爸爸竟然爽约,都过了下班时间好久了,还不见人影。

“妈妈……”她拖长了尾音,娃娃音软软的。

胡蝶故意不理她,径自捧着一本会计书翻看,因为接连怀孕的关系,她的ACCA还有三门没有考完,趁着现在身子还不算太重,抓紧时间多学习下,等到明年就可以继续考了。

“妈妈好讨厌,都不理我!”小欢颜嘟起了小嘴儿。

胡蝶柔柔地睨了一眼女儿,忍不住摸了摸她粉­嫩­的脸蛋,“你一天那么忙,一会儿跟晨晨打架,一会儿又气姑姑,哪里还需要我理你呀!”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在维护妈妈呀!”小欢颜非常困扰,他们家人口虽然不多,但是事情却不少,姑姑总是找妈妈麻烦,妈妈在没有怀弟弟之前,也会跟姑姑一较高下,姑姑每次都不是妈妈的对手,但是自从有了弟弟,为了身体好,妈妈就不再理姑姑了,气得姑姑想发火也没处发,动不动就去找爷爷告状,还带坏晨晨姐姐,她身为妈妈的漂亮女儿,当然要维护妈妈了,再说她后面还有爸爸撑腰!

胡蝶美丽的脸上漾着微笑,“是是是,小欢颜最懂得心疼妈妈,妈妈也最爱你了!”

“才怪!”小欢颜撇了撇小嘴儿,“你明明最爱爸爸!”

哎,她的家里面有个小小食物链,爸爸最宠她,她最­操­心妈妈,妈妈最爱爸爸!

“真是的,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小欢颜扁扁小嘴儿,又忍不住着急起来,甚至还跺起了小脚。

胡蝶轻笑着,放下手里的会计书,拉着女儿的小手,安抚她,“爸爸不是故意爽约的,是因为他的公司临时来了一个大客户,他得跟客户谈生意,跟对方签约,赚钱养你,爸爸很能­干­,对不对?!”

“对啦!”小欢颜想了想,这才弯起了­唇­角,妈妈说得没错,爸爸是很厉害,又帅、又会赚钱、对全家人也都很好,她好崇拜爸爸!

不过,崇拜归崇拜,爽约的事情还是让她觉得不爽!

“七点钟之前,爸爸要是还不回来,今天晚上我就不给他晚安吻了,哼!”小欢颜再次双手抱胸,十足的女王相。

“可是爸爸没有小欢颜的晚安吻会睡不着觉的,这可怎么办呢?!”身后不远处,响起了温柔的男声。

“爸爸回来了!爸爸——”小欢颜的动作迅捷,倏地起身,飞奔向黎远航,他仍旧是那样的清俊尔雅,墨­色­的发比从前略长了一些,减缓了一些淡漠的线条,因为……他有个小公主要宠着。

“欢欢。”他在小欢颜扑过来的同时,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然后站起身,大手轻抚着她小小的后背,动作很轻柔。

“嗯!”小欢颜很用力地点头,全家人只有爸爸会叫她“欢欢”,让她觉得好受宠哦!

“欢欢,你今天有没有乖?!”他温柔的声音荡在小欢颜的耳畔,惹得她痒痒的,好想笑。

“她会乖就奇怪了。”胡蝶大腹便便地走近,笑睨了黎远航一眼。

他望向她,此刻正是落日时分,霞光正好,将半边天空渲染得­色­彩缤纷,她背着阳光,娇颜在光影中有几丝模糊,但落日的余晖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映得周边碧绿的草地一片璀璨。

两人交换了心领神会的一眼,黑眸倾溢一斛温情,他一手抱着小欢颜,一手搂过她的腰,手臂小心翼翼地从后面穿到前面,大掌轻捂她的肚子,又问,“那这个呢,他有没有乖?!”

她但笑不语,将头轻轻依靠在他肩头,两人幸福相偎。

西边的天空,晚霞鲜丽,霞光笼罩大地,剪出地上一家幸福的影子。

◎ ◎ ◎

时间过起来就是飞快,夏过秋来,秋走冬至,转眼,又到了岁末,新一波寒流来袭。

苏慎行结束了若­干­行程,于晚上八点五十分,离开办公室。

他关了灯,锁了门,也同时锁住了一室荣誉。

办公桌上、书柜上、墙壁上,摆满了这几年来他所获得的奖章,“立法院”最佳新人奖,“行政院”一等功绩奖章,艾森豪奖,亚洲最佳“财政部长”等等。

然而,再多的荣誉都不如回家吃一顿热腾腾的晚餐来得满足。

出了办公大楼,他正准备去提车,却发现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细细的雨丝从天空中密密麻麻地飘下来,绵密如针,不大,却足够­阴­霾,他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带,他并没有带雨伞,现在只有希望这场雨不要再继续下大。

“阿行——”左边的方向,忽然传来细柔的女音。

他闻声望过去,只瞧见文静举着雨伞走来,她纤细的小腿都被雨水淋湿了,可见已经等了许久,他抬步迎上前,她怕他淋雨,连忙跑近,近看之下,他发现她素净的脸蛋上些许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

“你来了怎么不上去找我?!”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她的身体。

“我怕影响不好嘛。”他如今是政坛新星,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她虽然是他的妻子,可也不能随便出现在他办公室,毕竟那里是财政部门办公的地方。

苏慎行懂得她的心意,很明白她为他想得有多周道,可是这却让他的胸口,泛起生疼。

通过这几年来的亲身感受,他真正见识到了政坛里的明明暗暗,表面上看,他平步青云,一路扶摇直上,可其实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高歌赞扬、流言蜚语、黑函唾骂,他什么都经历过,备尝人情冷暖,可他几年如一日地坚持,只为了可以找出买凶杀害爷爷的黑手,他可以坚强地面对一切,可是他替她感到委屈。

他竞选财政部长的时候,对手的幕僚团队竟把脑筋动到她的身上,因为她在德国法兰克福的德意志联邦银行工作过,但却只呆了一段时间就匆匆回国了,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她如此轻易地辞职被人抹黑为是捐款潜逃,对于这种无中生有,他感到气愤,他知道她是为什么回国的,是为了他。

那段时间,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可是她还反过来安慰他,说那不过是竞选对手的­阴­谋罢了,只有他加油,打败对手,她才会扬眉吐气。

面对舆论,她没有退缩,正常地上班上课,他身体康复后,她申请去了台北科技大学任教,对于学校的选择,她也是为了他而筛选的,台北科技大学当然没有台大、成大、交大那么出名,但是作为专门出产台湾企业家的学校,科大绝对是独占鳌头的,她去那里任教,亦是为他积累人脉。

她对他的好,他怎么会不明白,一点一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可是他能给她的,太少太少了,少到连吃一顿饭,都得是她配合着他的口味。

肺部受伤后,他在饮食上需要注意很多,他需要吃清淡的东西,甚至连盐的摄入量都得减少,她却每次都陪着他吃那些没滋没味的食物。

他取下自己颈间的围巾往她的脖子上围去,“别着凉了。”

她连忙止住他的动作,将他的围巾还回去,重新一圈圈帮他围好,他的身体才更加不能着凉。

他接过她手中的伞,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他掌心的温度传到她的手上,手心都被他捂得发热。

他们都沉默着,静静地呼吸着,嘴里呼出气变成白白的淡雾,在这微凉的雨夜里,愈加显得朦胧。

半晌,仍是好听的男音,带着低沉略哑的音­色­,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我们今晚出去吃,好吗?!”

“好啊。”她莞尔,他的提议她从来不会反对。

车子徐徐驶离了办公大楼,转入更为繁华的街道,节日还没有到,街道两旁的商店里,却都已经抢先挂上了彩带,五颜六­色­的彩灯一闪一灭,除了没有下雪,台北街头的冬天味道已经很是浓烈。

天气的关系,路上的人和车都不算多,城市的霓虹闪闪烁烁,她坐在他的身边,依赖而且信任。

车子前往名气响亮的士林夜市,士林夜市集合大江南北小吃,应有尽有,著名的蚵仔煎、大饼包小饼、士林大香肠、生炒花枝、青蛙下蛋等,都是台湾人的最爱,还有特别特别多的麻辣锅和韩式烤­肉­。

他们在一间连锁的火锅店前停下,文静狐疑地眨了眨眼,“阿行,医生说你不能吃辣的……”

“好久没吃了,很想,你陪我进去坐坐,嗯?!”

她怔了怔,他已经解开了安全带,下车,像是怕她不肯进去似的,他直接大步走进了店内,直到侍应生安排了桌位后,他才又回头看她。

“进来啊!”他的眼眸澄净温润。

她心弦一扯,胸臆间顿时涨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情,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傲然、坚定、气宇轩昂,他朝着她伸手,就像是爱的呼唤。

她的心在这一刻被他填得满满的,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是甜蜜,她就想这样看着他,挽着他,只想在他的怀里。

她快步奔上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臂弯,芙颊粉红。

“怎么了?!”

“没怎么。”

他微笑。

她也微笑。

他们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桌子中央是滚烫的火锅,袅袅的雾气氤氲着两人的视线,呛辣的味道弥漫在鼻端。

“可以吃了。”他夹起一片羊­肉­递给她。

她倾身向前,咬住他的筷子,将那片蘸了辣酱的­肉­片卷入口中,咀嚼一口,眼眸亮起,“很好吃!”

“那就多吃一点。”他温柔地替她擦拭嘴角。

甜蜜的滋味儿,在她的内心化开,身上的每一根都仿佛在颤动,眼眶那处格外敏感。

窗外,潇潇雨歇,乌云亦是慢慢溃散,星星点点亮起,默默中,云开月明。

火锅见了底,她仍旧是舍不得放下筷子,抬眸望向他,期许问道,“阿行,以后我们可以常来吗?!”

期待的眼神凝睇着他,她的呼吸紧绷,只看到他眉目含笑,却是摇头,“恐怕不行。”

她­唇­角的笑容凝滞,眼睛里浮现出失望。

他幽叹一口气,起身从对面走向她,坐在她的身旁,双手扳过她纤细的肩,星眸熠熠,低语,“孕­妇­好像也不适合吃辣。”

“孕­妇­?!”她愕然。

“我有一个月的休假,这段时间我们来生个孩子怎么样?!”他提出甜蜜的建议。

她的脸蓦然羞红,她终于等到他了吗,等到了他的爱,等到了他的心。

所求所想,不过是希望她可以让他幸福,终于,她做到了。

“我们生个女儿吧,像你一样动不动就会脸红的可爱小女生。”

“我才没有动不动就脸红呢!”

等待也许可能动变成一种习惯。

等待被懂得,是孤独的。

等待被懂得,是幸福的。

那清新隽永的词句,是多么美,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人生在世,等的可不就是那个可以陪着自己一起看细水长流的人?!

且行且珍惜。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 ◎ ◎

一年后。

苏慎行与文静的女儿出生了,取名苏千语。

苏千语是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出生的,正是夜深人静、好梦正酣的时候,但小女婴可不管那些,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降生,被护士抱出产房后,还哇哇哭个不停。

苏慎行素来清淡内敛,文静更是温柔恬淡,可他们的女儿却基因突变,从呱呱坠地就开始不消停,嘹亮的哭声差点把整座医院的人都吵醒了。

众人纷纷赶到医院时,脸上都还带着睡意,被小女婴这么一哭,一下子全­精­神了,只有容容例外,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臂抱胸,低头努力地睡,他明天还要代表学校参加奥林匹克竞赛啊!

小女婴好像存心跟他作对似的,哭得更起劲了!

(明天还有更新,大结局终章哦!)

大结局(终)

大结局(终)(6061字)

平安夜。覀呡弇甠

“Silent night,holy night,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寂静的夜晚,神圣的夜晚,一切都是平静的,一切都是光明的)

一栋花园别墅里,男人浑厚的嗓音,女人温柔的唱腔,还有孩子们如银铃般悦耳的娃娃音,一起唱着充满祝福的歌声,欢乐的声音,在这样宁静的夜晚,愈加衬出安逸和幸福。

“宝贝们,现在可以许圣诞愿望了哦!”尤桐宠爱的目光望向四个孩子。

“妈妈,我先来,我想要一个泰迪熊娃娃!”蓉儿双手合十,粉­嫩­的小脸蛋上满是期待,眉梢眼角都流露出甜甜的笑意。

“嗤……”容容在一旁忍不住取笑妹妹,“都几岁了,还玩娃娃?!”

“要你管!”蓉儿白了哥哥一眼,小脸一下子就气得通红通红的,随着年龄的一天天长大,兄妹俩的关系却是越来越摩擦了,因为哥哥越来越霸道了,总是­干­涉她的事情,不准她这个、不准她那个的,尤其不准她交朋友,气死人了!

“容容!”容尉迟睨了儿子一眼,“今天是过节,不准欺负妹妹!”

这话说得很含蓄,也很保留余地,显然某人对于容容严加看管妹妹一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知道了,爸爸。”容容不只是长相遗传了父亲,连聪明的头脑也一并继承了,他当然懂得点到为止,还很认真地向妹妹道歉,“对不起。”

蓉儿扁扁小嘴,没有说话,善良的心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好了,蓉儿乖,哥哥已经道歉了,别再生气了哦!”尤桐把女儿搂在怀里,宠溺地亲着她软­嫩­的脸颊,柔声地安慰道,“圣诞老爷爷只会给乖孩子送礼物,你要开心一点才行哦!”

“好吧!”蓉儿思忖片刻,乖巧地点了点头,而后期许说道,“我以前的圣诞愿望都有实现,今年也一定会的吧?!”

“那当然了,蓉儿一向都是乖孩子,圣诞老爷爷一定会听到蓉儿的心声的,是吧?!”尤桐偷偷望了一眼容尉迟。

“当然。”他立即附和说道,并且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写下,圣诞节要是买错礼物,宝贝女儿肯定会哭死。

“我们一人要一架遥控飞机!”容墨和容轩商量过后,齐齐许愿。

“好。”容尉迟又记下。

“爸爸,你认识圣诞老爷爷吗?!”双胞胎很是好奇。

“嗯,我跟他是老朋友了。”

“哇!”双胞胎一脸崇拜,“爸爸,你好厉害哦!”

“那是当然。”容尉迟总算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找回了面子,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一旁,容容却不屑一顾,他挑了挑俊眉,说道,“圣诞老爷爷的朋友,请帮我跟他说一下,我想要一台脚踏车,谢谢!”

闻言,容尉迟微微眯眸,一脸无奈又好笑的表情,这小子早就知道圣诞老爷爷的真相了,还在跟他故意装蒜,教他忍不住想要欺负儿子一下。

“这个要看你的表现了!”他勾起­唇­角,不疾不徐地说道,“圣诞老爷爷偷偷告诉我,在圣诞节期间你如果再惹妹妹生气,他就不客气了,你惹妹妹不开心一次,他就扣一个脚踏车零件,到时候如果只剩下两个车轮,那我也没有办法。”

“妈妈,你确定我和蓉儿是双胞胎吗,我怎么觉得我像是捡来的?!”容容忍不住气愤。

“呵呵。”尤桐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机递过去,壁纸上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父子俩的相貌如出一辙。

容容立即垮下小脸,容尉迟却忍不住想笑,薄­唇­轻扬,勾出淡淡的弧度,眉梢眼角却尽是幸福的味道,尤桐也扬­唇­微笑,那笑容让他一丝痴迷。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几个赶紧去睡觉。”他催促着孩子们。

“才八点钟……”四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抗议。

“早睡早起身体好。”

抗议无效,他先是将两个小的抱在怀里,双胞胎被成功送回儿童房,蓉儿则是自动跟随,回到她专属的房间,顺便说一下,她现在已经跟那个讨厌的哥哥分开睡了!

“爸爸,我要听故事。『课外书*首*发』”

“呃……好吧……”容尉迟第一次觉得女儿也挺烦人。

容容一听又要讲故事,连忙躲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还是去玩电脑好了!

平安夜,快乐充满了整座庭院,圣诞树上的彩灯一闪一烁,映出一个幸福的画面。

◎ ◎ ◎

临近午夜,银亮的月­色­,穿过窗帷,主卧室内的灯光柔和,鹅黄颜­色­的光线温暖着整个空间。

尤桐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将连夜买回来的圣诞礼物塞进红­色­的长筒袜里,泰迪熊娃娃和脚踏车的体积太大,她改为系蝴蝶结在上面。

容尉迟轻轻推门而入,瞧见她已经把孩子们的礼物都准备好了,不禁挑眉,抬头看了看时钟,天哪,都这么晚了!

哄小孩睡觉真是一个苦差事,四个孩子当中,现在只有容容不用哄了,蓉儿和那两个小的,一个比一个难搞,白雪公主的故事讲了七八遍才肯睡,害他都差点跟着睡过去。

她抬头望着他,“孩子们都睡了吗?!”

他点点头,无奈说道,“再不睡,我都想把白雪公主给毒死了!”

“呵……”她笑出声来,他这么冷峻的男人,居家的样子竟然特别可爱,一种既温柔又甜蜜的情绪弥漫在心间。

“你还笑?!”他挑了挑俊眉,叫苦连天,“我现在已经把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全部倒背如流了!”

“辛苦你了,老公!”她的嘴角不禁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嗯,真的很辛苦,但是也很幸福。”他扣住她的下颚,低头,一个甜柔的吻覆盖下来,“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每年的圣诞节,他也都会给她准备礼物,因为在他眼里,她是比孩子们更重要的宝贝。

“今年送我什么,不会又是**感睡衣吧?!”她柔瞪了他一眼,粉颊跟着羞红,去年的圣诞节礼物可太让她记忆犹新了,拜他所赐,她的平安夜过得万分­精­彩,第二天都差点下不了床,真不晓得是他送礼物给她,还是他完全把她当成了礼物享用。

“当然不会那么没有新意了,今年的礼物很特别。”他起身到书房取来一个信封,转交给她,“打开看看。”

望着他神秘的眼神,尤桐不禁好奇,立即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几张薄薄的券。

“奥运会门票?!”她疑惑地眨眨眼,十分惊奇。

“嗯。”他拨开她前额的刘海,眼神忽然变得好温柔,低声地说,“伦敦奥运会就要开幕了,我已经排好了假期,到时候带你和孩子们一起去英国。”

她笑了笑,“你喜欢什么运动?!”

“床上的运动。”

他眼里跃动的火苗,还有那低沉的嗓音,加上他逐渐变得炽热的呼吸,让她的小脸“轰”的一下涨红了,心跳也忍不住加快。

“我跟你说正经的啦!”

“我也很认真。”他直接将她抱上了床。

“啊……”她惊红了脸,翦翦双瞳上羽睫轻颤,垂着头,不敢看他。

他薄薄的­唇­角上扬,神­色­上增添了几分邪魅,长臂一伸,将她困在自己的胸膛和床垫之间,“老婆,不许躲我!”

她的耳鬓间传来一阵苏苏麻麻的刺痒感,像被爱情螫了一下般,身随意动,四片­唇­互相吸引,如磁石般不受控制地紧紧贴在一起,她的双手像是有意识般,攀住他的颈项,情难自禁地回应着他的热情,并臣服在他霸道的柔情下。

爱恋之情在胸臆之间汩汩翻涌,两颗心深深陷落,空气中凝聚起一股甜蜜的风暴。

时间,在继续。

生活,在继续。

爱,也在继续。

◎ ◎ ◎

圣诞节过后,没几天就到了一年的末尾,12月31日,是尤桐的生日,第二天又是元旦,喜庆的日子一个接着一个,众人准备一起庆祝,容琛和周亚菲,苏慎行和文静,黎远航和胡蝶全都要一个不落地参加聚会。

尤桐一边整理孩子们的玩具,一边告诉容尉迟,“阿迟,明天晚上你能不能早点下班,大家要一起吃饭。”

容尉迟脸­色­不怎么好看,蹙眉问道,“又要一起吃饭?!”

不是上个礼拜,还是上上个礼拜才吃过的吗,怎么又要聚会了?!

他只想跟她单独庆祝,才不想那么多人闹哄哄的,尤其是聚会里还有那另外三个男人!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是在瞎担心,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吃醋!

“过节的好日子,你少别扭了!”她柔瞪了他一眼。

他细微地撇了下嘴角,仍旧是小心眼地计较着,尤桐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我们要特别给小千语准备一份礼物,毕竟这是她过的第一个元旦。”

“嗯。”他闷闷地答应。

“你又­阴­阳怪气什么呀?!”她忍不住笑意,拍拍他,觉得他有时真像个别扭的孩子,尤其是一遇到苏老师的事,他就特别紧张。

他不理她,径自冷着俊容,尤桐很是无奈,只好覆在他耳边柔声细语,“你在不高兴什么,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我都为你生了四个孩子了,你还在担心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只不过,他的心里始终存在着愧疚,尽管现在他们已经这样幸福,可是偶尔午夜梦回时,他会想到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五年,她和容容还有蓉儿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他的心就一阵阵发疼,那些日子里,是苏慎行给了她照顾与关怀,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弥补的遗憾,所以他久久不能释怀。

她怎会不知他的心,忍不住伸手握着他的颊和耳廓,笑着安抚,“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忘了吧,我们现在很幸福,未来更重要,而且……我们应该要感谢命运让我们分开了五年。”

“为什么?!”他诧异地问。

“因为失去过才更懂得珍惜,如果我们从头到尾都一帆风顺的话,也许我们现在不会过得这样好,当最初的ji情褪去,可能变成了一对没有热情、相敬如宾的夫妻,一想到这些,我就庆幸我们曾经分开过,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相守,什么都值得了。”

他勾­唇­,笑了,也释怀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 ◎

元旦这一天,天气特别晴朗,聚会在尤桐和容尉迟的家中举行,很明显,这是一个愉快的场景。

男人们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轻轻浅酌,女人们坐在一起谈天说笑,而小孩子们则玩得不亦乐乎。

一群漂亮的小朋友自得其乐中。

蓉儿穿着滚满蕾丝的碎花裙,乌黑的头发绑成公主头,看起来就像是洋娃娃一般可爱,她乖巧地坐在波斯地毯上玩拼图。

黎欢颜则是凑在她身边,兴致勃勃地观看,漂亮至极的小脸上,水汪汪的眼眸眨呀眨的,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整个人看起来很俏皮,她没有耐心拼这个,看看就好。

容墨和容轩,还有容跃,三个男孩子一起在玩四驱车,忙得头不抬眼不睁,俊俏的小脸上看不清楚表情,只时而听到他们开心的笑声。

而地毯的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男孩子,裹着纸尿裤努力地爬呀爬,那是黎远航和胡蝶的第二个孩子,取名尽开,欢颜尽开。

旁边,还有一个婴儿车,车内是个可爱的小女娃,她是现场最小的孩子,这是周亚菲和容琛的第二个孩子,随了母­性­,单名一个爱字,周爱。

咦,怎么好像还少了谁?!

别急!

在楼上!

◎ ◎ ◎

这是一间布置得很简约的房间,­干­净的线条勾勒出优雅的格调,显然是男孩子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小女孩,不,更准确的说,还只是个小女婴,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圆圆的,嘴巴也是圆圆的,看起来像是一颗圆苹果,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她睁着眼睛,小嘴里叼着傻到不行的­奶­嘴,软绵绵的小身子,像是棉花团一样,倒靠在小男孩的胸膛里。

“苏千语,你再软趴趴地靠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哦!”容容冷着一张俊颜,试图用酷酷的表情吓退小女婴。

他像极了父亲,天生带冷的脸庞,五官严峻、眼神锐利,一件黑­色­的衬衫,将他冷漠的气质衬托得无与伦比,介于男孩与少年之间的成熟之气,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感觉,可惜,小女婴完全不买他的账。

“%¥#@*&!~”叼着­奶­嘴的粉­唇­,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抱怨他什么,小脑袋更是往他的怀里蹭呀蹭。

粉雕玉琢的­嫩­娃娃,一看就让人心疼到不行,对于小女婴的耍赖,容容一点办法也没有。

都是妈妈的错,非要把睡着的小家伙放到他的房间里,可是这个小丫头只睡了十分钟不到就醒了,他本想抱着她下楼去找大人,可是他一动,她就要哭,小脸一皱,眼泪迅速沾湿了她的睫毛,小嘴扁着,看起来委屈的不得了,让他有一点点心软,舍不得真的弄哭她。

“你要不是­干­爹的女儿,我才懒得理你!”他为自己的不舍找了个适当的理由。

“*%¥#@&!~”小女婴又抗议,挥动着小小的双手。

“你好吵!”墨­色­的眸里有一种低调的危险。

小女婴圆圆的眼眸转啊转的,看着他凶巴巴地盯着自己,被他的冷眼冰住,小女婴愣了半晌,忽然小脸一皱,“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呜……哇呜……”

黑亮卷翘的睫毛开始湿润,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小脸一下就变得红彤彤的,嘴巴里的­奶­嘴也掉了出来。

“喂!你别哭啊!”

容容一下子慌了,连忙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着小女婴的背,“乖,别哭了。”

他的安抚似乎不管用,小女婴照哭不误,似乎是生他的气了,在他怀里磨蹭着,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还不时在他脸上乱抠乱抓。

“你再哭,我就喂你吃安眠药哦!”他皱着眉头冷眼威胁。

“哇……呜哇……”小女婴哭得更厉害了。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对她来软的不行,对她来硬的更不行!

这么小的女婴,他真的搞不定,虽然说他有妹妹,但是蓉儿跟他是双胞胎,几乎一样大,只是脑袋笨了些,可到底还是同龄的,可是这个小丫头,小得让他不知所措,她那种软软的娇、­嫩­­嫩­的酣,让他完全不能抵抗。

“拜托,别哭了!”小女婴哭得他头昏脑胀,五官更为冷峻,可是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当他低下头去,望着怀里软绵绵的可爱小女婴时,眼神却是可以称之为……温柔。

“呜……呜哇……”小女婴继续哭。

“好了,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你很可爱,我很喜欢你,行了吧?!”

“呜……呜……”小女婴的哭声渐小,稍微平静了一些,不过还是抽抽噎噎的。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把自己的手指给她玩,小女婴这才乖了,甜甜地笑。

◎ ◎ ◎

晚餐开始,众人围坐在桌前,白­色­的长方形餐桌上铺着绿­色­桌巾,空气中飘逸着淡淡的食物香气,大家各自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蓉儿的位置却是空的,她仍旧趴在客厅里玩拼图。

“那个人查出来是谁没有?!”容尉迟低声问向苏慎行。

“幕后买凶的人我已经揪出来了,但凶手……”苏慎行侧目望了一眼客厅的方向。

“蓉儿,过来吃饭啦!”尤桐柔声叫着女儿。

“等一下,妈妈,我就快好了,一分钟,不,三十秒!”她将最后几个模块摆在正确的位置上,一副完整的图画就好了。

那是房子的图案,白­色­的木质围栏,鲜艳的花朵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随风摇曳,旁边还有彩蝶翩飞。

电视里,儿歌正在欢快地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大结局终)

完结感言

给亲们的一些心里话:

昨日的《大结局终》亲们都看了,本文到此也就真正完结了,安安心里既高兴又难过,甚至可以说是百味陈杂,《总裁只欢不爱》历时5个月零8天,110多万字,终于写到了完结,在此期间,好与坏,是与非,褒与贬,荣与辱,我也什么都经历过了,但是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而我最想说的,只有两个字——感谢!感谢小说这个平台,感谢所有的编辑和网站的工作人员,尤其是我的责编双修阁主,还有七月,兔子军长,助理编辑等等,还要感谢所有支持和喜欢本文的读者们!

读者中有不少学生,只有周末才能上网,很多孩子说一回家就要开电脑看文,安安听了心里不知道有多安慰;读者中更有很多上班族,安安对你们是又爱又恨呀,爱是因为你们星期一到星期五一直坚守在电脑前,恨是因为你们一到周六周日就不见人影,所以每逢周末我是既天堂又地狱;还有一些读者已经是妈妈级了,你们的存在让安安觉得温暖,有的读者跟我分享孩子们的趣事,给了我很多写作的灵感,安安感激不尽。『课外书*首*发』

安安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追文的读者也都了解,我除了跟读者沟通必要的剧情之外,其他的话基本不说,这首先是我的­性­格决定的,我是个­性­格相对内向的人,平日里也不善于言谈,这可能跟我的工作­性­质有关系,我的环境比较单纯,每天就是对着财务数据,做各种分析、各种表,所以养成我比较安静并且耐心的­性­格,耐心这点很重要,一个数字错了,导致整个报表都不平,这个时候生气或是发脾气都是没用的,因为一切只能靠数据说话。亜璺砚卿

再有,我把生活和网络分得比较开,在接触网文之前,我都是关注实体书和期刊,除了看一些出版作品外,上学的时候跟同学混迹最多的是《今古传奇武侠版》和《今古传奇故事版》,开始写网文也有五年时间了,之前在各大网站也都发过一些文章,2011年5月才来到小说,这得益于我的一位好朋友好姐姐,她很早之前就在小说写作了,所以把我也拉了过来,原因很简单,我们想做个伴,既来之则安之,所以我取了安染染这个笔名,安心写字,为爱情的天空染染­色­,如此而已。虽然我好朋友都说这名字很路人甲,我囧得一塌糊涂。

有很多读者说我脾气好,其实也不是,谁都有脾气,只是我选择一个相对平和的处理方式,我没有建读者群,也很少上Q,我把聊天或是争辩的时间都用来码字了,因为我码字的速度很慢,别人花一个小时可以写好一章,我得需要两个小时或是更多,所以只能笨鸟先飞了,还有,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坚持更新,这是身为一个作者的职业观和责任感,我写了五年网文,至今没有弃过一个坑,这是我的骄傲,本文历时5个多月,我没有断更过一天,这也是我的自豪。

我朋友给我讲过一件事情,四大会计事务所里的一个女孩子下班后遭遇飞车抢劫,她当月所有的单子都在笔记本里,为了保住那些资料,她死活都不松手,硬是被摩托车拖出了一百多米,这个例子可能惨烈了点,但是她的那些客户感谢她。更新也如同自己的工作一样,不要给自己找借口,就比如你说今天心情不好不想上班了,领导是不会认同你的一样,所以,不要懒惰,有事情的话可以少更,但不要断更,如果遇到生病或是不可抗力事件,那么对读者说实话就好,永远别给自己找借口,也永远不要对读者食言,网络小说里没有永远的大神,只有永远坚持的写手。总之,态度很重要。

最后再说一点情节和意境方面的东西,作为言情小说,“情”字始终是灵魂,但这不仅仅限于爱情,还包括亲情、友情,爱家之情、爱国之情,人之初­性­本善,无论剧情怎么纠结,三观要正,这是安安自我的坚持。小说是网络文学网站中的翘楚,这里的作者数以万计,这个平台是公开公平公正的,每个人机会均等,所以想要赢得读者的支持,首先作者必须付出百分之百的真诚和努力,一个故事如果不能打动自己,那么就不可能打动别人。

对于新文,安安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与调整才能开,亲们不要着急,现在暑假到了,祝福所有的学生们有个快乐的假期,祝福所有的上班族们升职加薪步步高升,祝福所有的家庭主­妇­们厨艺越来越好还有瘦身成功,哈哈!

我最后还是那句话,感谢大家,十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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