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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1日,清晨,双子堡,大厅。

“快点放好尖桩,壕沟里的士兵撤回营地!”

未完工的壕沟里,众多步兵连滚带爬的涌出来,连铁铲都来不及带走;扛着尖桩的矮人赶忙将之放在营地门口,就匆匆撤回了正在关闭的两扇营门;营门内,众多弩兵踩着木梯,登上了施工只有一半的栅栏上装填弩机……

所有矮人无不绷紧了心弦nAd3(

而远处的平地上,维兰吉铁骑开始加速,向着矮人防守的小山丘席卷而来,马蹄震地,喊杀震天。

“弓弩手准备!”一名矮人军官下令道。

站在营地木栅栏上的三百个矮人弩兵已经装填完毕,将弩机上仰约四十五度角,候命——

“发­射­!”

嗖嗖,嗖嗖嗖嗖——

三百支弩箭同时发­射­。

“矮脚鬼放箭!分散,所有人分散!”杜威当即下令,同时,身旁的骑兵已经在箭雨下栽倒了十多个。

骑兵前仆后继,在旷野疾驰。

矮人放了三轮箭雨,却阻挡不住骑兵的逼近。

在低地的小山丘营地前,骑兵将盾牌举过头顶,上头的箭雨不断打在上面。杜威一马当先,率领大批骑兵抵近,并环绕着山丘,找到了一处便于驰马的斜坡,他二话不说,领着身后一众骑兵,一鼓作气杀了上去。

沿路而上,那正是矮人营地的大门,与此同时,又是一排箭雨向他这边横扫过来,人仰马翻……

杜威发现了敌营,他想趁敌立足未稳对其予以毁灭­性­打击,但却不顾自己的骑兵亦是强弩之末,他不听尤金的建议,不等步兵和辎重就位,仅率领千骑丢了长枪,卸去负重,举着盾牌冒着密集箭雨冲锋,将两千矮人起义军驻防的无名小丘包围了起来。

杜威率众顶盾骑在马上,率先直抵起义军营地大门前,门上的矮人忙举起弩机放箭­射­击,杜威身后几名骑兵猝不及防,立马栽倒。杜威的盾是钢制的鸢型盾,飞蝗一般的箭一根根­射­中然后滑开,然而他的马却没有这么幸运了,身中数矢,血洒疆场,却仍在箭雨中带着主人奔跑。

靠近营地,杜威见前方的路面上是一排拒马桩,乃纵马一跃,跨过尖桩,却不想,连人带马,掉进了尖桩之后的壕沟。

那壕沟矮人加工了一整天,修得既长且宽,尤其是靠近营门口的重要地段,不仅深达丈余,更有长矛尖刺暗藏在内,不规则的分布着。

此时杜威马失前蹄,整个人就这么栽入壕沟当中,惯­性­让他身体一直向前倾,眼见就要撞上壕沟侧壁上的一根又细又长的长矛,他丢了盾牌,拔剑一挥,军团长的佩剑锋利无比,只一下,尖锐的矛头就削断了,断矛顶住了杜威的胸口板甲,杜威赶忙用手抓住矛身,这才止住下落道壕沟深处。

他转头一看下方,他的骏马已经被矛尖刺中,负伤多处,躺在在壕沟底部张眼睛。

杜威将剑收回鞘中,顺着长矛冲出了壕沟,门楼上面的矮人见栅栏下面有人在行走,赶忙就将箭矢招呼下去了,杜威盾牌掉进了壕沟里,矮人站在栅栏上箭矢密集,他不能乱跑暴露自己,只好靠着栅栏慢慢行走,那里成为了矮人­射­击的死角。

维兰吉的骑兵相继奔驰到近前,对着门楼和周边的栅栏投掷火把,天­干­物燥,栅栏是木质的,只见火光顿起,多处迅速燃烧起来。

门楼上的矮人弩兵虽不知道栅栏下面的那个人就是杜威军团长,但也料到是维兰吉军团的重要人物,打算将之击毙。一个矮人将自己的腰间拴紧麻绳,身后三名士兵一同拉着,保持他的重心,他站在箭楼上,身体极力向前倾,然后将填装好的弩机瞄准了栅栏下的杜威。

“军团长,小心!”尤金准将带着身旁的骑兵卫队匆匆赶上来,他担心杜威会有什么意外,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杜威被困在木栅栏下,就快成为矮人放箭的活靶子了。

尤金赶忙拿起身后的骑兵弩,对着那个探头­射­击的矮人就是一箭过去,那矮人正在瞄准,给尤金一箭过来­射­了个正着,胳膊被­射­穿,弩机脱手,身后的同伴马上拉着麻绳,把受伤的队友拖拽回来。

尤金一箭,只是让杜威暂时化险为夷。

“下马,全都下马!”尤金命令身旁的骑兵下马,此时这里的地势不算开阔,却布满了拒马尖桩和壕沟,骑兵已经发挥不出作用,于是很多骑兵纷纷下马徒步作战。

“上来几个人,将这鬼玩意搬走!”尤金命令几名士兵搬动挡路的拒马桩,紧贴着他们身旁又站了一排人,顶着骑兵盾掩护搬运的士兵,箭支不停的打在盾牌上。

“给军团长一面盾,汤姆!”尤金大声叫,此时门楼上又有一名弩兵和刚才一样探出头准备­射­击。

一个士兵会意,赶忙身体转了两圈,将盾牌奋力掷出,杜威伸手接住盾牌,一挡,正好挡住瞄准他的一箭,再看那个飞盾的士兵,已经身中数箭,一头掉进了壕沟里。

徒步作战的骑兵搬开了拒马桩。

“钢箭,钢箭!”杜威在壕沟另一边对着尤金大声喊道。

尤金摇摇头,他知道杜威想­干­什么,而尤金只想将杜威救回来,不希望他继续冒险。

“快回来,军团长,你们几个,快去拿网绳!”他吩咐身旁的士兵。

“快放钢箭!我要上去!”杜威继续喊道。

“快回来军团长,我们需要冲车才行!”尤金道。

但是身旁的两名步行骑兵服从军团长的命令,已经将钢箭装填进了手中的弩机。

“不,不准发­射­!”尤金想要阻止,但却来不及了。

杜威看到一根钢箭­射­中的木栅栏,死死的钉在了里面,他弃盾,将剑收回腰间,跳起来抓住了第一根箭,第二根箭又­射­到了他的上方,杜威继续抓住攀爬。

“哦,天哪,杜威,你简直不要命了。这里来几个人!拿着盾牌过来,掩护他们!”开弓没有回头箭,尤金只好许可了,让人掩护持弩者继续发­射­。

七八枚钢箭­射­进了木栅栏,杜威脚踩手抓,一转眼就翻过了并不算高的栅栏。

上面的梯架上,矮人持弩正­射­击,只见一个黑影斜刺里窜上来,无不吓了一跳,仓促间,一个弩兵赶忙将手中弩机对准,杜威一闪身,弩箭­射­中了后面持斧子的同伴……

杜威面­色­冷毅,看不到一点表情,他抽剑出鞘,一路杀起,狭窄的走道上布满了对外­射­击的弩兵,这时突然一个人杀上来,毫无防备,无路可退。纷纷拿起武器招架。

可哪里架得住杜威。

杜威长剑横扫,旋斩飘红,触之者非死即伤,矮人不敢挡,吓得纷纷跳下了梯架,不少摔瘸在地。

一个矮人举起弩一路后退,他身前的同伴一个个被杜威赶下了栅栏上的梯架,他瞧准空挡,对准杜威一箭下去,弩箭­射­穿了杜威的胸前板甲,狠狠扎了进去,杜威中箭,却毫不停滞的继续砍杀,将这个放暗箭的矮人削去了半边脑袋,然后长剑一指,钉在一个矮人的木盾上,用力一顶,将那矮人推了下去。

突然一个矮人步兵从后面从上来,杜威挥剑一削,他蹲下避过,然后抱住杜威的大腿死死不放。

“我抓住他了,快把他­干­掉……”

话没说完,杜威一剑从他背心刺透。

一个矮人斧兵乘机拿着家伙就赶上来帮忙,杜威身体暂时移不动,剑也来不及拔出,只好一个侧身,矮人的斧子砍在了杜威多层肩甲上,没砍穿,那矮人愣了一下,杜威闪电般夺过他的斧子,往他脚上一剁,那矮人的脚趾头被剁下一排,抱着伤脚掉了下去,杜威又将斧子掷出,结果了近处另一名正在犹豫要不要跳下去逃命的矮人。

抱着杜威的矮人已死,杜威拔出剑,看了一眼栅栏下面,他的人正有序的搬动着拒马尖桩,并布置了一些网梯覆盖在壕沟上面,网绳的一边绑在几个拒马桩上固定好,另一边用钢箭发­射­出去,牢牢的钉在对岸的地上,又用盾牌的凹面向上,正在网梯上铺展,这个过程中,不时有人中箭死伤。

杜威在梯架上继续前进,门楼就在前面,门楼里腰间还系着麻绳的弩兵站出来瞄准他,他同时手中的宝剑一掷,弩兵的箭亦­射­出,也许是巧合,飞旋的剑将弩箭击落在地,直接刺进了那弩兵胸腔。

那弩兵捂着胸口痛苦得连喊叫都喊不出,杜威登上门楼,上前握住剑柄就要抽出剑,但那矮人忽然用双手死死握住剑身,拼了死前最后的力气不让杜威取剑,杜威一时拔剑不出,身旁的矮人也纷纷向他围攻过来,他索­性­将自己的宝剑用力一推,用脚猛力一蹬剑柄,那剑刺穿了这个矮人的后心,又刺进了另一个矮人的前胸,杜威身旁的矮人持斧而上,短斧起落之际,杜威折断他胸口的羽箭,断箭刺进了其喉管,然后抓着这个矮人挡在自己身前,又挡下飞来的一箭,然后上前,从两个死去的矮人身上拔出宝剑,将那偷袭自己的弩兵一并削死。

杜威已经杀红了眼,一路连杀到此,毫无怜悯,剩余的小矮人全都惊呆了,无人敢战。

“魔鬼,他是魔鬼!”

门楼上的矮人不敢对抗,顺着梯子就往下爬,杜威也不屑追击,在门楼上一踢机关,一个吊桥放了下来,门楼洞开。

“杀啊——”

下面的维兰吉人正好利用网绳和木盾在壕沟上支起一个通道,带队的是尤金。士兵们在下面见军团长如战神下凡一般,神勇无匹,俱是大受鼓舞,士气如虹,一个接一个的越过了壕沟,提剑杀入敌营。

见了这个阵仗,坐镇主营的雅各布少将是给吓得不轻,急忙出帐探视。

维兰吉骑兵下了马,全是战力剽悍的重步兵,一股脑儿杀进了营地,守在门口处的矮人步兵被冲得零零散散,根本无力阻挡,他赶忙调来大批的枪阵步兵,持枪林立,环卫在自己周围的营前空地,又急调了近百名弩兵站在点将台等高处对外放箭,待他阵型刚刚就位,见大股的维兰吉步兵就杀到了这里,他们拔出腰间剑,正向雅各布所在的主营发动冲锋。

“一败再败,有何颜面回见上将军?”雅各布自嘲的说着抽出了剑,“袍泽们,给我死守这里,和维兰吉人拼了!”

“和维兰吉人拼了——”众步兵齐声呐喊。

乱军中,尤金急忙登上门楼。

“杜威,杜威!”

这时矮人全都跑光了,剩下的是一地死尸,他看见杜威,他一个人站在上面,看着自己的麾下攻进来,正经过他的脚下。

“你受伤了!”尤金关切的说,他看见杜威胸口的箭伤。

“不碍事,啊——”这时,杜威的伤口开始作痛了,他捂着箭伤痛苦的跪在地上,宝剑也扔在一旁,鲜血从铠甲中溢出。

“医院骑士!医院骑士,快点上来!”尤金对着下面大喊,然后转头对杜威说,“坚持一会,孩子,你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们带你撤离这里。”

“不行……”杜威吃力地说。

“这次不能听你的,你得立刻离开战场,杜威,我们先撤军。”

杜威还想否定,口中却吐不出一个字,他喉头突然一紧,吐出了一滩血,整个人就往后仰,正好赶上来的两个医院骑士连忙将其扶稳,放在担架上,然后用绳子将其缓缓运下去。

杜威其实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流血过多,以至体力虚脱,他躺在吊着的担架上,昏迷之前听到尤金大声下令。

“保护军团长,全军撤退!全军撤退!”

……

杜威放下了营地大门的吊板后,通过了壕沟的维兰吉步行骑兵鱼贯的杀进了起义军营地,与矮人短兵相接,站在木栅栏梯架上的矮人弩兵见敌杀入营门,知不可敌,全都丢了武器作鸟兽散。然而,矮人虽失门楼,元气未损,且人数相较维兰吉人多了一倍,他们凭借成熟的枪阵兵和弩手互相配合的防御阵型,殊死抵抗杀进营地里的维兰吉人。

尤金见矮人为数不少,一时难克,又见军团长身负重伤,只得下令撤去这一轮攻势,多名医院骑士领着自己的扈从骑兵赶来门楼下,伸手接住缓缓降下的担架,扛起杜威撤出战场。

杀入营地的维兰吉人已经与敌接触,战斗正酣,有的被长枪绊倒,有的被箭雨­射­中,有的拿出自己的骑兵弩还击,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枪兵­射­倒,抑或凭借甲胄和兵器之利,顶着盾牌和枪阵硬抗,一攻一守,双方各有死伤。

雅各布站在点将台,警惕的观望战况,时不时指一个方向让弩兵­射­击,他看到营地多处燃起了火,那是维兰吉人正在放火烧营。

然后维兰吉人在门楼上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不一会儿,杀进了营地的维兰吉人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如退潮一般的撤退了。

“维兰吉人逃跑了!”

“夹着尾巴逃跑了!”

枪阵中,防守的矮人步兵欢呼道,他们攻不足守有余,见到敌军溃退,仿佛打了一次胜仗。

雅各布心下也松了口气,他让全体枪阵撤去防御,乘胜追击,一时间,长枪啪啪啪全部落地,矮人丢掉笨重的长枪,拔出短剑手持圆盾轻装上阵,追击撤退的维兰吉人,但是他们敢追太快,只是象征­性­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停下脚步用盾格挡对方回敬的弩箭。

维兰吉人来势汹汹,去也匆匆,不过片刻,已悉数撤离矮人起义军的营地,撤退到无名丘下的空地上。

雅各布又命令手下的薄柏上校召集门楼溃散的守军,让他们拎着水桶前去营地各处灭火,并修补被敌军损毁的防御工事,他知道维兰吉人还会来的。

晨起郊迎

?无名丘的战斗结束了,维兰吉人在丘下扎营生火,等待后续部队到来,同时,矮人起义军也趁此间隙继续加固其防御工事,以应对敌方下一轮攻击。

不知不觉,太阳从东方的海面上升起。

这是12月13日的早晨,在世冑城南郊的曙光圣林,渡凯河石桥,一百个长戟卫队夹道分列,手中的等高的长戟树立起来,他们身后,成群的贵族们在此列队,他们衣着光鲜,带着家人、侍卫和仆从。他们大概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费迪南德、道格拉斯、奥利弗这御前三老早已恭候多时,他们骑在马上,立在道路中间,身后是他们的家仆。

二百多人,。

“按照约定,‘南墙同盟’的联军应该就快到了。”道格拉斯道。

“是的,我想不到这么多人会不约而同的郊迎在此,而且都是世冑城内有头有脸的贵族。”奥利弗道。

“他们都是京畿地区的贵族,十字军入不入关,其实这对他们而言有什么损益,多半是为了看个热闹,回去好拿这些见闻吹水。”费迪南德一语点破。

“这将是维兰吉王国历史­性­的一天,这些大小贵族,有幸能够成为见证者,对他们而言,太值得说道了。”道格拉斯道。

“看,前面的树林好像有动静。”奥利弗指着石桥对岸的树林道。

“是的,必然是他们到了,让我们下马跪迎吧!”费迪南德道。

三公一同下马,侍从上前牵马离去。

……

爱德华国王坐在豪华的雕车里,闭目养神。

亲王和贵族们的联军已经抵达京畿京郊,前方就快到渡凯河的石桥nAd1(

“陛下,陛下!”

爱德华听到有人唤他。

睁开眼,看车外。

“陛下,首相、军机和财政三位大员已在石桥对岸恭迎圣驾!”

说话的是罗伊侯爵。

“朕知道了。”他点点头道。

“陛下……”罗伊欲言又止。

“你吞吞吐吐的,还有何事?”

“陛下,老臣可否登车禀奏?”

爱德华又点点头。

罗伊催马往前赶了几步,命令国王的马夫停下车,他翻身下马,登了上去。

坐定。

“说罢,我在听。”

“陛下,今天将会在维兰吉的历史上铭记厚重一笔,这也可能是您在位的最后一天。”罗伊道。

“这我知道。”

“陛下,如果您此时愿意回心转意,一切都还来得及。”罗伊道。

“如果你是我弟弟的说客来的,那还是免开尊口,我不听这些。”

罗伊探出头看看了看车外,回头又道:“陛下,您是个父亲,而我也是个父亲,您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二位王子而言意味着什么,请您三思。”

爱德华不语nAd2(

“您不在协议上签字,表面上看,您做的很伟大,很无私,但是‘冥王之指’计划的实施箭在弦上,亲王和我们这些贵族所有人都是赞同的,并不会因为您拒绝签字而停止,这样不仅不能让北地免于瘟疫之灾,还有可能让河间地与京畿反目成仇,大卫和西蒙二位王子将兄弟阋墙,兵戎相见!您这样做,真的值得吗?”罗伊分析道。

“我的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还有什么地方需要靠我的?未来的路,该由他们自己选择,而我只能做好我自己,给孩子们立个榜样,言教不如身教,这你想必也知道。”

罗伊摇摇头。

“前面是石桥,我们就快到了,陛下,但是您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您知道贺拉斯爵士在流放堡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问心无愧的日子。”

爱德华和罗伊对视了一阵。

罗伊点点头,起身。

“祝您旅途平安,陛下!”

说完他示意马夫停车,他下去了。

罗伊的侍从就跟在国王的车架之后,见车停下,主人下来,赶忙牵马上去递上缰绳。

罗伊刚一骑上自己的马匹,史迪威侯爵就来询问。

“怎么样,罗伊大人?”

“陛下还是那副老样子,我尽最大努力劝说了。”罗伊道。

史迪威侯爵也唏嘘叹气一番,又道:“汉萨侯爵闻悉烈酒城被围困多日,他现在很消沉,也是几夜没睡好觉了,这几日不停的派出人打听那边的消息。”

“北地郡的战况很不乐观,他把家族继承人放在那里磨练,换成我也会这样的nAd3(”罗伊道。

“其实我当初试图劝过他,别冒这个险。”

“不,史迪威,话不能这么说,你看我们这些贵族的小辈,呆在各自的城堡里娇生惯养,好吃懒做,最后都成了纨绔子弟,花花公子,玩女人倒是好手,能有什么出息?唯独阿姆斯壮·斯考特,今日成了统兵之才,立过不少战功,我觉得他甚至比京畿军团的杜威·福格还要优秀,北地真是锻炼年轻人的地方。”

“的确,这也是汉萨的良苦用心,但总是事与愿违,烈酒城沦陷至此,已过了二十天,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希望杜威军团能够及时抵达,解烈酒城之围,那小子是冲着北地的美人去的,听说走的可快了。”

二人骑马说着,一路走上了渡凯河石桥。

“就快到了,我已经看到了世冑城的执戟卫士,御前诸公想必等候多时了吧。”

二人整顿衣冠,准备迎接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费迪南德看见大股人马来到,提示身旁的二位同僚。

“看,他们上了石桥。”

道格拉斯点点头,“我看到了,亲王正骑着他的五花马,最前排那一个!”

“他的卫队可真威风!”奥利弗赞道。

费迪南德挥了挥手,长戟卫队的队长上前听令。

“传令下去,可以开始了!”

“是,首相大人!”队长转身回到队伍里。

“仪仗队,鸣礼炮!”卫队长下令。

令毕,五门大炮各鸣放十响。

礼炮响毕,亲王及其身后的卫队已经骑马过了渡凯河石桥下来,其后是众多贵族和浩浩荡荡的‘南墙同盟’联军共同簇拥的国王车驾。

“军乐团,奏乐!”卫队长再次下令。

军乐奏响,铿锵有力。

威廉亲王的马驻足三公前。

……

在世冑城南郊的曙光圣林,首相费迪南德、军机大臣道格拉斯、财政大臣奥利弗三公提领满朝官员带着世冑城的长戟卫士及仪仗队列阵郊迎“南墙同盟”的威廉亲王及一众贵族的联军抵达。

晨光熹微下,威廉亲王的马驻足三公前。

“向您致敬,威廉亲王!”

三公俱道。

亲王下马。

“向列位公卿致以南墙关的问候!”

威廉说着亦躬身行礼。

说罢,身后的罗伊侯爵、史迪威侯爵、汉萨侯爵、范伦丁伯爵、达文西子爵等等贵族纷纷迎上。

下马,分列亲王两侧,俱躬身行礼。

“向列位公卿致以莺歌堡的问候!”

“向列位公卿致以猎鹰堡的问候!”

“向列位公卿致以灰霾堡的问候!”

等等。

行礼毕,国王的雕车亦在众多步骑的簇拥下缓缓过桥。

御前三公及众贵族乃分列道旁,跪迎,身旁众多长戟卫队和京畿地区前来观礼的达官显贵一应人等见状,皆轮次匍匐在地,叩拜君王。

“微臣恭迎圣驾!”

“微臣恭迎圣驾!”

唯独威廉亲王直直站在道中,并无半点动作,只是等着雕车缓缓靠近,然后手一挥,道:“尔等可以平身了。”

众人纷纷站起。

“时间紧迫,首相大人,咱们务实不务虚,撤掉这些仪仗,快带我们进城吧。”威廉说着又骑上了马。

“是,如您所愿!”

三公及众贵族亦各自上马,拥护在亲王身侧。

“费迪南德首相,我按你说的做了,但是爱德华国王并没有同意我和贵族们共拟的协定。”亲王对身旁的首相道。

“是的,我听说了,所以我们也想好了,接下来将拥立您为陛下,威廉。”首相道。

“不,首相,河间太子大卫将成为未来的陛下,我今天就会向河间地修书。”亲王道。

“这……”费迪南德略微一怔,威廉亲王的举措果然如此,那日和总枢机的谈话竟一语成谶。

“但前提是要大卫能够在协定上签字,否则,王冠只能落到西蒙头上。”威廉补充道。

“面临王冠的诱惑,他有理由拒绝吗?”道格拉斯设问。

“希望他别­干­傻事,现在的维兰吉王国已经被北地的战争掏空了,经不起更多的战争。”奥利弗说。

“但愿如此。”

一路说着,大军已经抵达世冑城下。

城内不得骑马,亲王于是换了一辆马车,那是早就为他准备好的。

他上了车,首相上前。

“亲王,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早最高法庭将会有一场判决,司法大臣胡佛但任主审法官,判决结果您是知道的,爱德华将于审判结束三日后被放逐到流放堡。”首相道。

“知道了,全凭你们的安排,我现在要去见总枢机,和他商议‘冥王之指’的事,诸公也请自便吧。”

“是,亲王!”一众贵族纷纷应诺。

“哦,对了,博洛尼,你跟我来。”

一个相貌丑陋的男子走出了人群,脚还有些跛。

……

王都广场大教堂,晨诵已毕。

众多教士端坐堂前,身后的廊道,卫兵列队排开,威廉亲王带着博洛尼进来。

博洛尼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以前只去过谷地修道院那种小规模的宗教机构,当然和这里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他进到这座大教堂,看到四周的墙壁俱是金碧辉煌,穹顶上彩绘翩然,画着的是天父降临、受洗、布道、受难最后复活的一系列宗教诗篇。窗外阳光一缕缕斜­射­进来,显得圣洁无比,天父李维的圣像就沐浴在这些阳光中,石像张开双手,仿佛在拥抱这个世间的万物,更渲染出一种不可侵犯的肃穆庄严。博洛尼又听到,在大教堂二层的平台上,唱诗班在合唱雅歌,又男音,也有女音,涤荡人心,他们行走在此间,恍在天父之国漫步。

这一切,他简直看呆了。

“你终于来了!”总枢机道。

“让你久等了!”亲王道。

“不,你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来的快。”总枢机道。

威廉亲王侧身指着博洛尼道:“快,来见过你的新主子。”

博洛尼倒头便拜。

“主人,请您收留我!”

“快起来,孩子,这里没有主子,我们都是神仆。”总枢机道,然后望着亲王又问:“这是哪位?”

“他叫博洛尼,我在谷地的时候,这个人帮了我的忙,你也知道,康格里夫,我这个人从不欠别人人情,我将他介绍到你这,你看有什么杂活可­干­,都交给他吧,听说你不是缺个敲钟的吗。”

“是的,这个岗位空缺了两年,一直都是这里的教士轮班执勤,这很耽误工夫,的确得有个专职的岗位来­干­这活,既然是亲王推荐的人,可以来试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博洛尼?”总枢机道。

博洛尼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觉总枢机竟是在问他。

“听到没有,博洛尼,还在那里发什么呆?快谢谢收留你的人。”亲王对博洛尼道。

博洛尼自从谷地出来,虽说一直思念着凯瑟琳,却也对她那一番决绝之词心灰意冷,正如前文提到的,他本意想保护凯瑟琳,却不想弄巧成拙,成为了墨菲家族的叛徒,凯瑟琳在枫林对他说的那句话,你违逆我父亲的意愿,屈从于这些歹人的­淫­威,从今往后,我的家族和你形同陌路。对,就是这句话,她说完,就像冷冰冰的石头掉落在地,甩下就回头走了,毫不犹豫,毫无惋惜,亦不顾及自己为了救她,多少次牵肠挂肚,多少次稽首乞颜。他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亦不知是否还有相见的机会,他在几番矛盾之下,最终决定皈依教宗,以寻求救赎,却苦于无处可投,好在遇上了威廉亲王,带他来到了,一番推荐,他这才顺风顺水被总枢机欣然收留,他此时闻言,心中何不感激涕零,连忙又要跪地。

亲王抓住他胳膊。

“站着说。”

“是,谢谢总枢机阁下,谢谢您的收留!”

总枢机笑了笑,很慈祥。

“不必言谢,这是你与仆者的机缘啊,从今往后,你就是这里的敲钟人,在这里,没有尊卑,我们都是亲如一家人的教友,都是虔诚如赤子的神仆,这里欢迎你,博洛尼,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仁慈天父会永远向你伸出双手!”

接风宴与北国结界

?通过威廉亲王的引荐,总枢机康格里夫欣然收纳了博洛尼,博洛尼在墨菲家族受到排斥,尤其是凯瑟琳小姐对他的决裂,让他心灰意冷,不打算回到落英堡去,闻知总枢机愿意收留,心中自然是感激无比。

此时,众教士也都作完了晨祷,陆续从长椅上起身,离开大堂。

“裴迪神甫。”

总枢机叫住一个黑袍教士。

“是,总枢机。”那个教士从离散的众教士中走了出来,“有何指示?”

“他今后在这里负责掌钟,你带他去熟悉一下环境。”总枢机道。

“好的,请随我来,朋友。”那个名叫裴迪的教士应诺带着博洛尼走开了。

“我想我们应该言归正传了。”亲王道。

“到仆者办公室一叙把,亲王,这边请。”

二人进里屋。

……

话分两头。

御前三公、京畿贵族今晨在京畿南郊迎接了“南墙同盟”的联军抵达,联军簇拥着国王的车驾,裹挟着国王进了世冑城。

维兰吉王国的大小贵族们对十字军早已谈虎­色­变,谁要将之放进巨墙,谁就是国家的罪人,即便国王也不例外。

爱德华国王将面临一场审判,而且那只是走走形式,结果其实并不存疑。

爱德华被自己的长戟卫队护送回宫,但其实是被软禁了,因为王宫四处和城里城外,此时约有两千个亲王或贵族们的士兵在此联合驻防。

联军将世冑城各处驻防完毕,联军剩下的几千人则被安置在剑盾堡,那本是杜威的京畿军团的驻地,现在京畿军团全数北上,正好腾了出来nAd1(

­鸡­鸭鱼­肉­等食材从世冑城的菜市集采购上车,来自各地的烈酒与黑啤也从王室酒庄内一桶桶运出,它们的目的地就是剑盾堡。

一场盛大的宴席即将开始。

首相费迪南德慷慨好客,于当日中午,在翡翠丽郡会所再次设宴接风,庆祝这一次政变取得如此完满的成功,让他和众多南方贵族们的财产都能够在维兰吉的法律下得以保全。我在刚才为什么要用“再次”,呵呵,因为在国王授谕十字军入关,贵族们请愿不成时,也是这家伙将一众贵族聚集在此,共商政变之事,此公可谓始作俑者。

如今政变成功,目的达成,这更是值得庆幸的,有什么理由不再聚一顿?

众人在这个世冑城最高级别的会所里喝开了,他们当中有的贵族甚至从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也不敢在这样的地方消费,像那个范伦丁·奎克,他虽位列伯爵,但是世封在落霞高地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城堡以外,到处几乎都是荒山野岭,整个落霞郡一年到头的税收还比不上平原城一城之地,也难怪这家伙就是王国里有名的吝啬鬼,他今天可是毫不客气,要在天子脚下最好的餐馆大吃一顿了,也该是费迪南德掏腰包的时候,谁要他是王国的首富大咖,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此外还有一些产业微薄的贵族和穷骑士,见了此等排场,无不是瞠目结舌,大赞一番后相继开动了。

贵族们相互敬酒,借此机会认识,只有汉萨侯爵一个人坐在靠墙一角,他桌前放着一瓶滑石烈酒,他一人自斟自饮,闷闷不乐。

他在担心自己的儿子阿姆斯壮·斯考特,那个被他从十六岁就放倒烈酒城去磨练,一年才回家一次的家族继承人。

阿姆斯壮现在身处北地的硝烟战火之中,烈酒城沦陷,他的儿子生死不明nAd2(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就是双子堡还在佩里家族的手中,到现在尚未被矮人攻下。

“碰上这种事,是个父亲都会茶饭不思。”罗伊道。

“让我们去陪他喝两盅吧,罗伊!”史迪威道。

二人走上前。

“是你们,坐下吧。”汉萨只是简短的一句。

“嘿,老伙计,怎么不加入我们?”罗伊坐下来道。

“我们都敬过了首相,唯独你没有。”史迪威也坐下道。

“别烦我,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汉萨说着,咕咚一口­干­掉了半杯。

“慢点喝,我知道,阿姆斯壮是你家族的希望,他身陷北地,你替他担心,可我们又何尝不是呢,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谁希望有个三长两短?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看,我们把国家大事做完了,现在轮到处理家庭大事的时候了。”

“怎么处理?”汉萨问,他说的话总是那么一两个词组,他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积极的面对,你我还有史迪威,我们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什么困难不能携手共渡?看那边,御前三公就在那里,现在国王被逐,整个朝堂除了威廉亲王,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他们仨,我们一起去,把你的事和他们说一说,看有什么办法可以从中斡旋的,或能解你的燃眉之急。”罗伊好心宽慰道。

“是啊,你看军机阁下,他的儿子为了北地美人索菲亚,义无反顾的接受了北伐,这也是要了道格拉斯的老命,我看你们的遭遇多么接近,没准有共同话题,不妨一起去聊一聊,起身吧,汉萨。”史迪威也道。

“好吧,听你们的,二位nAd3(”

说着,俱起身,同去面见御前三公。

御前三公可是忙得不可开交,所有的贵族都在轮番敬酒。

范伦丁是带着一张嘴来的,他吃到半途中,吃累了,于是准备了两句好话用以答谢主人。

“听说金谷平原遇上了丰收年!恭喜首相大人,祝产业蒸蒸日上,财富继续稳坐王国第一把交椅!”范伦丁伯爵吃了昂贵的甜点,嘴里也跟抹了蜜一样甜。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伯爵大人,我也祝愿落霞高地今后和京畿地区保持紧密联系,共谋发展,共谱新篇。”首相道。

“这个自然,我先­干­为敬!”范伦丁说。

罗伊、史迪威还有汉萨走出来。

“抱歉,我还没有向您致以问候!”汉萨捧杯而前:“首相大人,还有军机和财政两位阁下,为了这次成功!”

“汉萨!我的老朋友,终于等到你了!来,­干­杯!”首相说。

“在某些地方,我们有相同之处,侯爵,因此更值得我们把这杯喝完。”道格拉斯说。

“是的,杜威和阿姆斯壮两位贤侄都是好样的,他们一个长年镇守烈酒城,一个为了国家大局慷慨北赴,何等壮志,都是值得当今后生学习的好榜样。”奥利弗赞道。

“没错,奥利弗,你说得对,让我们共同举杯,预祝两位好儿郎凯旋归!”

“凯旋归!”众人同举杯。

……

随着北地的战事越发紧迫,汉萨侯爵担心自己的儿子阿姆斯壮,这几天变得无­精­打采,在首相的接风宴上大喝闷酒,无暇理会旁人。在同僚罗伊和史迪威的一番好言相劝,总算肯起身前去和御前三公同饮。

众人举杯仰头,将酒喝下一轮。

“产自滑石山的烈酒,好劲道,我感觉北地的战争打到我肚子里去了,哈哈哈。”

首相打趣道,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除了道格拉斯和汉萨这两位同病相怜的主儿,前者尴尬的向后者耸耸肩。

酒过三巡,众贵族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

……

让我把翡翠丽郡的接风宴放一段落,说说王都广场大教堂的情况,在教堂里,亲王和总枢机也进入了废寝忘食的长叹,首相接风宴,不管是相府家宰还是罗伊等人的侍从,都相机来此邀其赴约,亲王唯是不理,独与总枢机共进素食一餐。

然后又回到了总枢机的办公室,二人隔着一方书桌对坐,继续展开谈话。

他们谈话的内容,往大了说,不过一句话,无非是如何左右今后的维兰吉王国的国家大局,往细了说,这包括如何审判国王,如何迎立太子,如何安置西蒙,但这些都不是总枢机和亲王之间来讨论的话题,他们之间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启动冥王之指平息北地异端的伟大计划。

“恭喜,现在国王将被放逐,您的时代就要来了,亲王。”

“不是我的时代,阁下,应该是众望所归的时代,冥王之指一旦释放,北地战事将不战而平,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壮举,反对它的爱德华国王明天就会尝到倒行逆施的苦果。”亲王道。

“仆者会全力而为,协助你完成这个伟大计划,亲王,北地可以让我们小试牛刀,今后,只要能将瘟疫掌控在手中,维兰吉王国将凭此所向无敌,让已知世界的所有国家臣服战栗。”

“没错,阁下,这正是我从南墙到此的原因,谢谢你!”

“亲王何须言谢,仆者只是做了本分之事,将天父的荣光遍布大陆的各个角落,让这个世界更加友爱和谐,为此,不得不送一些固执不化的异端分子下地狱去。”

“你说得非常正确,总枢机,脑后反顾的矮脚鬼今日该当此报,但是你确定,瘟疫一旦在北地郡扩散开来,南边的山水郡不会有影响?”亲王仍是心怀忧虑的问。

“不会亲王,维兰吉的北方巨墙和您镇守的南墙一样坚固无比,足以挡住任何瘟疫侵入。”

“巨墙的防守我们自然会做好,除了那里原本就有的两千名北墙护卫军以外,我还会让山水郡的麋鹿城公爵、摩根郡的骐骥城公爵各加派一千武装民兵,守军会二十四小时驻防在墙上,严格把守各段巨墙,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过。”亲王信心满满道。

“这很好,你也知道,瘟疫通过空气和大海是不能传播的,而北地以西是广袤的蛮荒之地,更是天然屏障,是故只要守住了北墙,那就万事大吉了。”

亲王又思虑了一会,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释放瘟疫?”

“很简单,两个字,掘墓!”

“这就够了?”

“是的!”总枢机点点头,道:“只要派人去那里掘墓,就够了,冥王之指化成的魔皇花在不断滋养活死人,它们在半睡半醒间,被人打扰下会从土里爬出,就像这样。”总枢机一边做着一个张牙舞爪向上爬的手势。

“然后?”

“然后会成为北地病木林的漫游者,然后走过树林,穿过灯塔旷野,到达北地烈酒城,感染灰熊镇,最后活死人的脚步会到达羊蹄雪原、银松森林、眠霜高地等等一切居住着矮人的地方,散播瘟疫感染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直到死去。从此,矮人将从北地抹去,就像当年永冬­精­灵一样被抹去,无影无踪!”总枢机道。

亲王又点点头,思虑半晌,然后又摇摇头。

“亲王还有为难之处?”总枢机问。

“是的,我又想起一事来。”

“仆者愿为分忧。”

“我们派人赶去你当年种植魔皇花的地方,至少五六天,然后在携带尸瘟的活死人释放,让他们传染矮人叛军,又不知该过几天,照这个速度,烈酒城极有可能支持不下去。烈酒城公爵赫罗提恩和汉萨侯爵的家族继承人阿姆斯壮都在烈酒城中坚守,局势已经十分垂危,我不想看着他们最后死在那,总枢机,有没有更快的方法可以让瘟疫击败那里叛军?”

这一问,倒是将总枢机难倒了,亲王今日才赴京,就要找一个更快的方法启动冥王之指,他恨不得明天带着尸瘟的活尸就在北地郡遍地大行其道,然后猥琐的矮脚鬼叛军见了望风而逃,这才是亲王想要的。

那有没有这么一个办法呢?

总枢机也是很为难,可他办法还是有的,这家伙表面虔诚信奉天父,暗地研修黑魔法,他知道有一种传送门结界可以让人瞬息抵达指定目的地,而免去舟车劳顿之功,正遇亲王问及,于是他也将此办法和盘托出。

“亲王勿忧,仆者当初种植魔皇花之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故此专门打造了一道北国结界!”

“什么是北国结界?”亲王也非常好奇。

“呵呵,此结界,只要走进阵眼,就可以让人在瞬息之间抵达北地!”

亲王听到这里,不觉­精­神大振,他没想过世间竟有这种东西,“真有这么神奇?那我还坐马车­干­什么,直接来找你就行了!”他说话不忘打趣。

“这算不上什么神奇,这只是一种黑魔法禁术。维兰吉历代君王长年禁绝这类法术,仆者以为有失偏颇,其实里面的还有很多可以为我们所用的东西。”

“话虽如此,但是你确定这能起作用?我是说,一定就能将人传送到目的地去,毫厘不差?”

总枢机想了想。

“凡事无绝对,北国结界也是如此,虽不能十拿九稳,却也值得试一试。可问题在于……”

“还有什么问题?”见总枢机话语吞吐,亲王催问道。

“可惜的是,以仆者的微末道行,一次施法,只能将北国结界传送一个人。”

“只能传送一人?”亲王也吃了一惊,一人能否够胜任此事,他感觉很悬,于是再问:“下次传送需要多长时间?”

“下次传送需要一周时间,让结界的传送门彻底冷却。”

亲王只得点点头。

“按你说的,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亲王到这里,有些口渴,拿起一只水杯喝了一口

“亲王,现在要做的就是先选出一个合适的志愿者,来担当这次任务的掘墓者,启动我们伟大的计划。”总枢机道。

“他得足够勇敢才行,那个地方多危险,看着食人鬼一个个从土地里爬出来,他弄不好就舍身取义去了。”

“是的,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一定会找到人选通过北国结界,去完成这件事,亲王。”总枢机道。

局势

?威廉亲王和康格里夫总枢机俩正在大教堂里密议他们的计划,宫廷内,大道上,两个人在行走,两侧巡逻的禁卫军见之无不停下,靠向两侧行礼。

那是西蒙王子和御前总管庞培。

“殿下,这有可能是您和您的父王见最后一面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也非常迷乱!”西蒙边走边道。

西蒙和庞培并肩而行,庞培时不时的搭腔几句。

“这些天发生这么多事,殿下总有些可以说的,就比如,您对凯瑟琳小姐的看法,陛下派人忙碌了好一阵子,最后是中意还是不中意?还有您对这次贵族哗变的看法,您在陛下眼中已经长大了,您的意见对他很有帮助,如果您能劝陛下回心转意,或许……”庞培把话说到一半,汀了。

“或许怎么样?”西蒙直切主题的问。

“如果陛下能够回心转意,在协定上签字,那么亲王或许不会采取这样的极端措施,贵族们也会继续支持陛下,一切如故。”

“这是真的吗?”西蒙不敢相信,这件事还有回头路。

“是真的,其实这是亲王的意思,只是让老仆代为转达。”庞培终于说出实情。

“原来,叔叔还想借我的口劝父王。”西蒙喃喃自语。

“殿下可千万别这么想,当今陛下贤明无比,仁义为怀,拒绝他们协定的条款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保护的北地矮人一族免遭瘟疫的荼害,他甚至不惜自我流放,也不愿滥杀一人。”

“是的,我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西蒙坚定的说。

“但是,现实总是处处与人作对,殿下,我们也看到了,爱德华国王一意孤行的坚守他的仁义之道,但贵族们不答应,亲王不答应,首相和军机大臣也不答应,甚至他国库里的金币也不答应了,殿下知道的,维兰吉的国库快被战争掏空了nAd1(”

西蒙听庞培说着,脚步放慢了,但他没说话,而是听总管继续说。

“我们和北地矮人的战争持续了很多年,从殿下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王室每年要拨付大笔经费投入到里面,少则三五千个弗林,多则上万,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这是一笔庞大的数字,殿下。如果再和北地矮人这么打下去,维兰吉王国的税收就入不敷出了,等到真正有敌人入侵我们国家,那一穷二白的维兰吉只能坐等灭亡。”

西蒙不说话,只是边走边听。

“所以,殿下,亲王和御前三公还有一众贵族他们这样做,其实是有苦衷的,亲王是为了国家长远考虑,贵族们是为了自己的私有财产出发,从这些角度来看,都是无可厚非,王国和未来和贵族的财产不能为了陛下一个人的仁慈买单,这和您在任何小说故事里看到的宫廷政变都不一样,因为发动者和参与者并不是图谋陛下的位置和权利,他们完全不是冲着这个来的,而且一个王位,这么多大佬也不够坐。”

“我看见了,他们为了迎立大卫,然后继续实施他们的政治主张。”西蒙道,说完这句,他停下了脚步。

“很高兴殿下能看出这层。”庞培说完也陪伴在侧,“国家不是一人之天下,乃众人之国,为人君者,就应当维护各个阶层的利益,而不能用举国之力慷他人之慨,但现在爱德华国王就是这么­干­的,虽为仁义之事,实则倒行逆施,所以,他才被这么多人反对,但是贵族们只是反对陛下在北地问题上的举措,并不反对他别的,相反,在一些别的敏感问题,比如在河间以北蛮荒之地的兽人还有海角湿地的蛇患等问题的处理上,陛下和贵族们可以说达成了高度共识,可谓深孚众望,这也是他们愿意继续拥戴陛下的基础,而且谁都很难保证大卫登上了王座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维持这个现状,所以,亲王和贵族其实都是发自心底的,愿意继续拥戴陛下,什么政变都是逢场作戏,你看现在京畿的禁卫军和南墙联军,早就在剑盾堡喝得称兄道弟了,维兰吉人是一家,哪有那么多仗可打?”庞培道nAd2(

西蒙迟疑了一阵,又继续走。

“如果可以的话,请劝一劝陛下。因为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没有坏处,殿下想必知道,大卫是不适合当国王的,爱德华早就看出了这点,为此才将其贬配道河间地驻守,如果爱德华继续在位的话,您就是铁打不动的继承人,永远轮不到大卫来这里。”

“他说我的哥哥将来会成为暴君。”

“是的,知子莫若父,大卫生­性­残暴,这谁都看得出,殿下。”庞培跟在西蒙后面,边走边说。

“虽说我的兄长残暴不仁,却也不曾犯下什么滔天杀孽,而我只是区区几句话,让父王听了我的,在那份协定上签字,如此北地矮人一族,千千万万的生命就此涂炭,岂不一场罪过,胜我那兄长千百倍?”

“不,殿下,您这么想就错了,完全错了,你不劝陛下回头,难道北地的‘冥王之指’计划就落空了吗?这只是换个人当国王的问题,而北地尸瘟计划会照样进行,这是箭在弦上的事了!”庞培道。

西蒙又停下脚步,双手掩面,看起来十分无奈。

“殿下大可不必自责,任何杀伐罪孽于您和陛下无关,而是亲王和贵族们的共同选择,他们为了平息北地,必须下一剂这样猛药,否则王国就会被拖垮。”庞培继续劝导道。

西蒙只是停在原地不动,并无回答。

“殿下,别再犹豫了,趁一切都还来得及,您只管尽其所能,把该说的一切都向陛下陈述,您劝陛下,我想,他会动摇的,接下来亲王和贵族们还打算连夜觐见,轮番给陛下陈情,陛下的意志再坚定,再君无戏言,我想也该动摇了,只要他肯动摇,他肯考虑,我们就能给他足够的时间,谁也不想把国王放逐啊,那样国家就乱了,殿下!”

西蒙抬头望天,又看了看四周,口中吐出一口气,问道:“我们控制不了北地,北地原本也是矮人的家园,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和生活习惯,这和维兰吉人完全不同,我们对待不同族群的人民,为什么要用兵器来说话?总管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能让北地的矮人独立,然后与他们和平共处下去?”

听此一问,庞培总管张大了嘴,不知如何应答nAd3(

……

大内总管庞培希望西蒙王子劝一劝固执己见的爱德华国王,大道理说了老半天,最后反被西蒙王子提出质疑,那就是,为什么不能够让矮人自己建立一个国家,这样就不用打仗了。

“不行。”他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西蒙和庞培转头去看,威廉亲王正站在那里,卫队长安格斯带领几名手下护卫在侧,原来他刚巧从总枢机处回来,正要再见陛下,真巧碰上了西蒙王子和庞培。

“叔叔?”

“孩子,那样做不行。”威廉说着,大步款款向他们走来。

“亲王!”庞培行一礼。

“为什么?”西蒙问。

“当初,你的爷爷斯图尔特国王就是这么­干­的,他让矮人成立了北地公国,可结果呢?”亲王道。

庞培听亲王提到这一出,连忙帮腔道:“对,是这样的,先王仁慈,原本也希望与他们和平共处,一让再让,最后直至让出了整个北地,但是这些未经教化的矮人根本不念他的好,他们推倒新教的建筑,将我们设置在哪里的神职人员全部杀死,然后重筑北地神殿,供奉眠霜雪山上的诸神,这简直是恩将仇报!正是如此,后面才引来了十字军强行入关为害。”

“孩子,你的父王就在狮王之冠大厅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他现在仍不肯回心转意,明天上午将迎来宗教裁判所和王国最高法庭对他的审判,结果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是我们都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你愿意吗,西蒙?”

“不,当然不!”西蒙道。

“你去替我劝劝他吧,如果你也不希望看到你的父王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就让我们先达成共识,事已至此,他再反对又有什么意义?”

西蒙想想,威廉亲王和庞培总管说的都也在理,最后还是点头应允了,“好的,叔叔,我会尝试说服我的父王。”

“很好,快去吧,我们在这等你。”亲王道,他们现在距离狮王之冠大厅已经不远。

……

大厅前,西蒙停下脚步。

四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刷的一下立正,戈矛笔挺,等西蒙走近了,其中两人左右两边一同推开了大门。

西蒙走进了狮王之冠大厅。

爱德华国王正在那里静坐沉思。

“你来了,儿子!”他发现了西蒙进来,打了个招呼。

“是的,父亲。我……”西蒙想要按亲王的意思劝一劝父王,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支吾了一下。

却不想到国王猜透了他。

“我知道威廉亲王和你说了些什么。”

西蒙点点头。

“叔叔希望您能够在协定上签字,执行上面的内容,然后他们会继续拥戴您。”西蒙直截了当的说。

“我不会签那个字,他们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别再把我拉进来。”

“为什么你不肯,父王,你对此已经无能为力,既已不能逆转大局,为何还要把自己搭进去?”西蒙也是凭自己的想法反问父亲。

他想,倘使爱德华国王一开始否决贵族的请愿,尚有自己的坚持,而如今三公九卿俱已人心背离,协定上的内容乃众望所归,大势所趋,即便国王坚持下去,亦于事无补了,这也的确是西蒙心中的疑惑。

“孩子,来这里坐下。”

国王指了指他的位置。

“这个位置我坐久了,ρi股痛。”又道。

西蒙走上王座,爱德华国王拉着他,按着他肩头坐下。

“将来这个位置是你的,希望你能将那些奇幻探险的理想先放一边,先继承我的国家,并治理好它,来日方长,别的以后再说,好吗?”国王问他的儿子。

“不,我不坐!”西蒙就要起身,又被国王按了下去。

“听着,这个位置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轮不到你哥哥。”国王很肯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他治理维兰吉。”国王说。

西蒙犯疑了,他早就知道,亲王等一众贵族都力挺大卫,国王此时形同傀儡,哪能说了算。

“你现在做不了主,王叔和贵族们……”西蒙说到此被打断。

“我了解大卫,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会接受这种施舍,哪怕施舍的东西是至高无上的王冠,别以为他愿意接受威廉和那些贵族们的一厢情愿的迎立,相反,他会带着河间军团杀过来,和他的王叔一决雌雄!”

“那然后呢?谁会赢?”西蒙问。

“威廉实际控制了京畿、高地、谷地、平原四地,有南墙军团和三十六路贵族的兵力支持他,总体实力数倍于河间地的大卫,胜负当不难预料,但是威廉他们没办法,他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己篡位的,所以最后只能让你来,他摄政。”

爱德华国王似乎很了解自己的长子,也了解自己的弟弟,并从中判断了新王人选和将来的国家。

“不,父王,维兰吉不能有战争,也经不起战争!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如果他们一定要赶你走,我会保护你,如果大卫要杀过来,我也会挡住他,父王!”

“你想怎么阻止?”

“用这个。”西蒙拿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国王仔细端详了西蒙手里的东西。

只见那是一枚石子。

“一个小石头,你用它想­干­什么?”

“这不是一枚普通的石头,这是洛克的魂石!”

“嚯嚯,洛克?哪本小说里的人物?”

“洛克就是洛克,不是书中事,这是真的!”

西蒙演示了一下,“只要将它埋在土里。”他拿出卷轴,“再将这个卷轴打开,石人就会复活,我会让洛克保护你的,父王!”

国王仍然不相信他手里的石头,依旧认为那只是个玩物,而非法宝。

“这是真的,我试过了,它一下子打倒了很多步兵,我还用它救了凯瑟琳,因为那些士兵想要在树林里畏亵她!”西蒙还在解释,但是国王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孩子,别做徒劳无功的努力了,我相信你说的,但那都不重要,你要知道,不是亲王和贵族们放逐了我,也不是维兰吉的法律和教条放逐了我,而是我自己。”国王道。

西蒙听愣住了。

“是我自己,你没听错。”国王又重复了一遍。

人选与缟素

?话说南墙事变之后的红枫谷地,落英堡尘埃落定,乔治男爵在国王的剧本中担当了一位出­色­的“双料影帝”,他和他家族的名声薄了,联军对谷地的人民的侵扰也得到了及时的控制,对墨菲家族而言,几乎并没有损失,只是少了一个博洛尼,可是谁在乎呢?

除了男爵的夫人玛蒂尔达女士,她起初并不理解男爵的做法,并唆使博洛尼带人绑架了国王和男爵,而博洛尼帮助她的原因,却是为了保护她的女儿凯瑟琳,不管最后结果是怎么样,她对此还是心怀感激的,但她更多是可怜。

玛蒂尔达因此多番为其开脱,男爵后来确实也派出过人去寻找博洛尼,而博洛尼却坚持不肯回来,故此也就作罢了。

至于凯瑟琳,她的心被西蒙带走了,她和每个拥有公主梦的少女一样,都渴望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段无聊且悲催的政治婚姻,她更担心王子是个好吃懒做的肥胖症患者,还脾气暴怒,喜欢动粗,口里大声呵斥着下人,有成群的女子是他的玩物……但不是,当她一见西蒙,竟是如此温文尔雅,富而好礼,这让她非常意外,是的,她做梦也想不到,国王安排一场盛大的演出,就是为了给她一段如此佳缘,她同样做梦也没想到,来自南方的金戈铁马转瞬踏破这剧本中的浮华一梦。

真是人生如戏,哪有彩排?

可王子就是王子,戏里戏外,都是骑着白马的王子,为她舍身诱敌的王子,救他逃离魔爪的王子,抓住她的刀尖对她说你可以百年长寿的王子。

她有时甚至在想,那日临别前,我为什么要出一个那样愚蠢的问题来为难他,难道是为了维护自己那份荒唐的矜持?这太可笑了!万一他最后答不出那个问题或者回答错误怎么办?我是不是该给他一点暗示?

至于博洛尼……这个在她家住了二十多年的­干­哥哥,对她痴心二十年的丑八怪,她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简直就是男人中的两个极端,怎么能放在一块相提并论呢?

凯瑟琳小姐对他的决裂让博洛尼已经无颜回家,即便是男爵派人来寻他,愿意原谅他,他也不肯回头了,他多年来苦心痴恋,从不敢开口,在关键时刻挺身救护,最终却落到这样的田地,成为被凯瑟琳视作一文不值的怪类,他只恨自己没有生在西蒙那样的家族,却要眼看着一众伶人小丑拥戴着他俩结成一对佳侣,他何其痛心疾首,又是何其走投无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在这时,博洛尼转折一般遇到了南墙关的威廉亲王,在亲王的引荐下,在世冑城的王都广场大教堂当差,可谓是­阴­差阳错的当上了敲钟人,也总算天无绝人之路nAd1(

总枢机见了亲王,也很忙,忙着谈事,关于如何释放北地瘟疫的国家大事,谈到最后,一切具备,就差个掘墓人,他们都知道,对于这个人可得­精­挑细选,容不得半点马虎。

亲王谈完这些巨细,也就告辞了,今天的大教堂可谓是“闭门谢客”了,凡是来这里忏悔、祷告或者做礼拜的信徒,都被拒之门外,仿佛教堂里有大事发生,的确,如果这都不叫大事那别的事又算什么≤枢机在午间时分召集了所有的教士齐聚一堂,正是商讨人选一事。

“普利策司铎,你是下一任谷地枢机的指定候选人,你在这里除我之外资历最深,天父对你委以重任,如果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其他传教士都是坐着的,但总枢机康格里夫刚说到这里,那个名叫普利策的红衣主教立即站起身来连连摇头。

“不,这断然不合适,那里的地形复杂,我从未去过,唯恐恐半路迷途,耽误了大好良机,岂不可惜?”他找了一串借口,目的是不想去。

总枢机沉思良久,他心里也清楚,这不是什么美差,谁愿意放弃在世冑城的安逸清闲生活跑到那么大老远,就是让他们去哪里传教心里都不定乐意,更何况是去拿命涉险。

“那么,你认为此次行动,该由谁出马?”总枢机只好将皮球踢给他,听听他的意见。

“总枢机阁下,仆者以为,最适合的掘墓人应该是­骚­塞司铎!”普利策说着指向一名司铎,他和­骚­塞同样都坐在前排几人当中,俱是资历比较深的成员nAd2(

“为什么他最合适?”总枢机问。

“­骚­塞司铎,早年是在山水郡的乡野修道院里苦修,也曾多次去过北地传教,相信他对那里的地形颇为熟悉。”

“是吗?”总枢机看向­骚­塞。

但那­骚­塞也不是好惹的主,一听到要选他出马,怎能答应,他说:“尊敬的总枢机阁下,仆者一直虔诚侍奉我主,也热切的希望北地能有一日回归天父的荣光,但是,我今已腿脚不便,行动迟缓,如遇凶险,让如何脱身?我怕有负众望,但我认为可以将这个为天父献身的大好机会让给年轻一辈的同袍,阁下!”

“那你也推荐一人吧!”

“应该派一个孔武有力的军人来完成这件事,在我看来,高贵的骑士贡戈·勃兰才是真正合适的人选,他年轻力壮,才三十好几,正是有为之士。”­骚­塞把皮球踢给了圣堂十字骑士团的分团长贡戈·勃兰。

高贵骑士的脑袋马上大了,但他早已想好借口,尽管并不高明,但他仍然说得振振有词。

“总枢机阁下,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要和宗教审判团一起出席国王的审判,并负责最高法庭的安保工作,最后还要护送爱德华抵达渡凯河码头,故我现在不适合离开岗位,我心中也对此非常遗憾,不得不错失一次立功的良机。”贡戈道。

总枢机受够了这些人扯皮撕逼,和他们说再多,总归是俩字,不去,他心里很清楚,这种事,如果强加在某人身上,就像将他押赴刑场一样的不情愿,是断然不见效果的,弄不好还有可能把事情搞砸,那就闹大发了,威廉亲王发动一次事变,好不容易换来了这个机会,这对他来说苦等多年,他怎能不好好把握?

难道自己偌大个教堂,竟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难道在这片你推我拒的声音里他又要去求助威廉亲王?

难道得我自己亲自上阵?

总枢机到是想去,但是谁来启动北国结界呢?

人选迟迟不能敲定nAd3(

“让我去吧!”

在众教士的一片否定声中,传来了一句有力肯定。

众教士左顾右盼,四下寻找说话的人。

总枢机为了找到一名合适的掘墓人,打算现在自己内部选拔,谁料众皆是万马齐喑,就连自己的左膀右臂贡戈·勃兰也畏缩不前,他对此颇为失望。但就在此时,有个声音响起,“让我去吧!”这话说得,就跟有什么好事等着他去似得,在这一片否定声中显得很不协调。

众教士左顾右盼,总算找到说话的人,那是从上面传来的声音。

“那是谁在上面?”

原来,隔着上层的走廊,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下来。

裴吉见此人大喜道。

“博洛尼,那是新来的博洛尼,你也是个军人以前,我差点把你忘了!”

见有人愿意自荐,管他是谁呢,只要是个人愿意站出来,众教士总算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这下总该轮不到自己,他们也无不暗自庆幸。

“尽管你这副尊容有点对不住观众,可指不定能吓退活死人。”贡戈打趣的道,众教士憋住不笑,尽量维持这种严肃的氛围。

总枢机也是如释重负,心想,这些酒囊饭袋,关键时候一点都不顶用,这个博洛尼才来了不到俩小时,饭都没吃上一口,却能踊跃自荐,的确让人感动。

他问:“你去过北地吗?”

博洛尼回答:“没去过。”

总枢机又问:“你知道要去­干­什么吗?”

“听他们说了,掘墓。”

“为什么要这么做?”总枢机问。

“释放活死人出来,感染那里!”博洛尼答。

“看,你很聪明,都不用我解释为什么,难道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么?其实只要知道这个,这就够了,今天,我见到的人都在无私的‘举荐’别人,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推荐自己,博洛尼?”

博洛尼知道,尽快实施‘冥王之指’的计划是亲王的心中大事,当他离开了墨菲家族,在红枫谷地走投无路之时被亲王收留,给予饭食和马匹,并将其安顿在此,博洛尼是心怀感恩的,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出力报答亲王和总枢机。

面对总枢机这一问,博洛尼并没有多想,也并没有多说,只是答道:“因为我心已死。”

所有人都听得半知半解,连同总枢机也不知他具体是指什么,只是赞道:“很好!博洛尼,亲王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将穿过北国结界,成为我们计划的启动者!”

“我很乐意!”

整个大厅里,众人掌声一片,为博洛尼的勇气,也为自己的明哲保身,总枢机点点头,他很高兴,尽管这个人选有点出乎意料,但终于找到一个心甘情愿的志愿者了。

“来吧,普利策、­骚­塞还有裴吉你们三个,我们去阁楼上,这个法阵需要准备时间。”

于是总枢机等四人带着博洛尼去了阁楼上,准备北国结界准确来说,需要两个时辰。

……

总枢机终于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去开启他的伟大计划,他们正在为之准备黑魔法阵,总枢机和另外三个司铎正紧锣密鼓的忙碌着,我们将世冑城的事放在一边,正当此时,无名丘下,杜威军团出了辎重部队还在后续跟进之外,大部分人马已经悉数抵达。

无名丘上下,两军对垒。

然而,作为军团的首领,杜威却重伤不愈。在主帅的营帐中,他就躺在一张临时搭成的床上,奄奄一息。

身旁医院骑士已经停止了抢救,也没做别的,皆在默祷。

的确,杜威已经濒临生与死的边缘了,他此刻仍有意识,仍可以活动,甚至可以说话,但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

他的手动了动。

泰伦和尤金都看见了,只见他的手又动了动,然后缓缓抬起,颤颤悠悠,悬在空中。

“军团长有何指示?”泰伦问杜威。

杜威胸口上下起伏,并未说话。

“他在指什么东西,将军。”身边的医院骑士提醒泰伦。

泰伦这才反应过来,顺着杜威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主帅的方桌,就摆放在营帐的正中央,桌上赫然陈放着一只木匣,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很显然杜威手正指着那个匣子。

一名卫兵上前取来,拆开木头盖子。

泰伦和尤金同凑上去看,只见是一双­精­致的女鞋。

那是在上一次领主朝会上杜威打算送给索菲亚的。

“替我……转交给……”杜威说话非常困难,一次只能吐出一两个单词。

“不,杜威,振作起来!你可以亲手交给她,我们还会出现在你和她的婚礼上,我好想喝个酩酊大醉!”

“太晚了,泰伦!”杜威说着,手垂下,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众医院骑士均以用尽浑身解数,再往下就不是他们能做的了。

尤金的眼神呆若木­鸡­的盯着杜威,生命之火已从他体内一点点流逝。

“尤金,我们出去透透气。”泰伦说。

尤金这才从中回过神来,跟他走出了营房。他步履沉重,犹如虚脱,医院骑士抢救了一整夜,将杜威体内的箭支取出,并给伤口消毒,他知道杜威生还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他的血已流­干­,回天乏术,想到这里他沉重一叹。

“你有烟吗,泰伦?”

泰伦一听,转过身就是一拳下去,“我给你吃这个!”

尤金被打得晕头转向,差点没站住脚,身后两个卫兵赶忙上前来将他扶稳。

“没事,我没事!”尤金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迹,摆摆手,卫兵退后。

“你到活得挺自在!你们这么多人都保护不好军团长!”泰伦说着又是一拳准备下来,他身后两个卫兵赶忙冲上来控制住他的胳膊,这一拳才没打下去。

“长官息怒,长官息怒!”卫兵劝道。

“我知道,我愧对陛下,也有负于军机阁下,我会负荆请罪的。”

“那有什么用,军团长都死了!”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当时根本劝不住他,杜威一马当先,冲在所有人的前面。”尤金只好解释。

“难道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手下的人乱发钢箭让他登上了门楼,这才受的伤,尤金,你连自己的手下都管教不好……”泰伦怒道:“来人!把那个乱放钢箭的抓起来,剁了!”

“他已经阵亡了,我亲眼看到的。”

“你怎么不也一块死?”泰伦说着拿出一条卷烟自顾的点燃起来。

“泰伦,莫过于消沉,也许我们还有希望,指不定,杜威可以奇迹般的活过来……”

泰伦自顾的抽着烟,也不理尤金,他一生征战三十年,死人是见得比活人多,伤员到这一步,那是天神下凡也救不了的了。

他抽完一根烟,转头,“卫兵!”

“在!”身后一名卫兵上前。

“传我令去,准备缟素!”

……

无名丘上,矮人起义军正在继续加固营地的防御工事,距离昨晚维兰吉人的攻势退去,已有整整十二小时,他们得到了足够的喘气之机,驻守在此的主将雅各布也仅仅是虚惊了一场。

起义军营地的木栅被扑灭了火,有的倒下去的地方也被人合力扶了起来固定好,后面的梯架结构在修复下恢复了使用,矮人侦察兵行走在上面,不时的观望丘下敌情。

“看,伙计,那是什么?”一个矮人侦察兵对自己的同伴道。

“我看到了,天哪。”那个矮人惊叹,只见维兰吉人的营帐里,白茫茫的一片,一望无边的缟素在风中飘动。

“他们的军团长阵亡了!”

“必然是的,不然谁才有这么高规格的礼遇?”

“快去报告!”

没过多时,杜威阵亡的消息传遍了起义军营地,矮人一片欢腾。尽管他们也知道自己被维兰吉军团围困在一个小山丘上,但是看到对方的军团长阖然长逝,谁都知道昨晚战斗的最终结果了,又怎能不欢欣鼓舞呢。

战斗赢得太突然,连起义军主将雅各布都如身陷云雾,但他知道,他们的任务只是拖住维兰吉援军的行进步伐,却没想到击毙了对方首脑,这的的确确是一场漂漂亮亮的胜利,他已经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的唱起歌来,其他矮人也大同小异,在营帐里、点将台上、木栅下,门楼上,一片欢歌唱响。

……

在维兰吉军团营地,三军披缟素。

维兰吉人主帅虽死,斗志不灭,反而被杜威的不屈不折的勇气激励起来,变得更加同仇敌忾,再加上后续部队在不断跟上,维兰吉军团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山丘上的矮人,矮人却不知身陷危局,反而沉浸在暂时获胜的欢愉中。

一阵阵欢快的歌声传来,在一片片缟素飘飞的营地上空,盘旋回响。

“我感觉你这么做麻痹了矮人,让他们疏于防范。”尤金道。

泰伦点点头。

“尤金,我们联手,端掉敌营!”

他已经毫无顾忌了,一心只想杀敌复仇。

“我同意!”

“我的人都到齐了,我们速去准备,半个时辰后,我带人从正面杀上土丘,你领骑兵埋伏在山丘后背,阻截逃敌!”

尤金点点头,道:“我会的,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诸往

?西蒙对父王的回答非常疑惑,爱德华国王说,不是亲王和贵族放逐了自己,而是他的自我放逐,这话把西蒙听懵了。于是国王带自己的儿子来了一个地方,在众多禁卫军的陪同下,爱德华国王和西蒙王子来到了忠勇山。

忠勇山位于世冑城的北郊,紧贴王宫,仿佛是它的靠山一样,山上林立着维兰吉历代君王的陵寝,爱德华明日就将退位,三日后就要离开,在他在位的最后一天,来这里告慰历代先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世冑城的工匠给每一位逝去的先君都修筑了一个庙宇,里面的石台供奉着他们的灵位,石碑上镌刻着生前的事迹,碑下镇住棺椁,棺椁埋在地里,其中存放着遗体和生前常用的物件。

现在,这样的庙宇一间间立在在他们身侧。

“我来给你讲讲维兰吉的历史吧,维兰吉的历史,其实一大半是我们家族史。”爱德华国王对西蒙说,“看你左手边,西蒙,这是维兰吉的第一位拉米雷斯,奥古斯丁·拉米雷斯,别人又叫他奥古斯丁一世。”

“他的陵墓比其他人都好看。”西蒙有些惊叹。

“他的规格是最高的,奥古斯丁一世是开国先君,当时的维兰吉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我们拉米雷斯的家族也只是盘踞在世冑城一地,控制范围不过是京畿地区。但是奥古斯丁在位期间,出兵红枫谷地和落霞高地,并宣布成为那里的统治者,当时统治这两个地方的是一个叫希尔的家族。那里民风剽悍,尤其善于山地作战,但是他们架不住我们训练有数的重步兵方阵,他们最后被打败了。”

“那是八百多年前的事?”

“没错,后来希尔家族往南逃了,这一战,拉米雷斯家族获得了京畿以外的大片土地,奥古斯丁一世继续南下,南方还不是你今天看到的平原城,那里没有半亩田野,全是荒原,奥古斯丁一世派了一支部队在那里屯垦,多少代人一锄一锹,金谷平原这才形成。”

“后来呢,我从历史书上看到,先君一直打到了河间地nAd1(”

“没错,奥古斯丁拿下南方的土地后,让军队继续转而东进,东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蝶舞草原,莺歌堡、猎鹰堡和环坵城都在那里,但那里的大小领主们莫敢接战,纷纷表示称臣,除了河套之地环坵城的柯克家族,他们占据着山川险要,凭此负隅顽抗了七年,当然结果还是我们赢了,柯克家族往北逃了。”

“再往北就是河间地。”西蒙道。

“是的,河间地那场战争打了更久,足有十二年,在那里,河间地的珀西家族也带着他们的族人反抗我们,他们还联合了北方蛮荒之地的兽人,但最后他们都失败了,占领河间地之后,拉米雷斯的领土已经比以往扩张了十倍有余,但他还不收兵,而是继续北上征伐居住在那里的苔原兽人,因为它们此前帮助过珀西家族,但是奥古斯丁的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干­了,他已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爱德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总结式的说了一句:“到这里,奥古斯丁一世南北征战三十多年,最终驾崩在了自己的征程上。”

父子边说边走,禁卫军就跟在他们后头,爱德华国王说完上面的话,正好走过了开国先君的陵寝,来到了另一座陵寝前面。

“奥古斯丁的长子卢修斯继承了他的事业,并沿用了他父亲的名字,就是奥古斯丁二世国王,也有史书上记载卢修斯国王,他的陵寝在这。”

“卢修斯国王,我听过这个名字。是他修筑了河间巨墙!”

“没错,儿子,他知道对苔原兽人的继续征战毫无意义,那片蛮荒之地不适合人类居住,所以他改弦易辙,希望和兽人讲和,但是他在位期间,兽人并不安分,时常南下,而卢修斯国王的主要兵力在东边作战,这时他的军团已经越过了了山水郡的鹿鸣草原,直抵麋鹿城,卢修斯国王无暇分身河间地。于是他修筑了河间巨墙,抵御兽人南下。”

“所以,河间巨墙是维兰吉的第一道巨墙防御体系?”

“是的,至于南墙、北墙还有海角墙这些,都是后来修筑的,虽然规模要远远超过河间墙,但是年代比它晚得多nAd2(”

爱德华国王就这样一路说道维兰吉的历史,每过一处君王的陵寝,就讲讲他们的故事,其中巨细笔者略过不表,直到他的讲诉穿越了八百年时空,跨越三十六王,来到了斯图尔特之墓。

斯图尔特,是维兰吉王国的第三十七任国君,爱德华之父,西蒙之祖父。

“你的爷爷就沉睡在此,他是个固执的人。”

“为什么这样评价他?”西蒙问。

“他治下的北地也和今天一样,在闹独立,但他的做法不是镇压,他不顾我们所有人的反对,承认了北地公国,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是反对这个,因为这样做,十字军会名正言顺的入关进来。”

“巨墙在我们控制之下,如果我们不让他们进来呢?”

“那就会成为异端同党,一并被讨伐,维兰吉一国之力,是不能与十字军抗衡的。”

爱德华和西蒙在斯图尔特国王的陵墓前站立,再往后面的道路上走,则是爱德华自己的,但现在还是一片预留的空地。

“最后十字军入关了,他们是从南墙进来的,当时平原城的哈里斯家族、湿地索桥城和灰霾堡的泰勒家族、河套之地以南猎鹰堡的斯考特家族、莺歌堡的瓦伦家族、摩根郡骐骥城的摩根家族还有山水郡麋鹿城雪莱家族等众多贵族组成联军抵御十字军,但是他们都失败了,十字军骑士席卷了金谷平原,我们的军队流血漂橹,兵败如山倒,十字军一路杀到了平原城下,那是新历4年发生的事。”

“后来呢?”西蒙问。

“后来,在斯图尔特国王的斡旋下,十字军和这些贵族达成了和解,签订了《平原城协定》,那是丧权辱国的城下之盟,协定中明确规定十字军可以在诸贵族的领地上通过市场价的四成收购北伐的战备物资,这简直是抢nAd3(”

“我明白为什么这些贵族对十字军畏之如虎了。”西蒙说,的确,他先前并不明白这个利益关系,他现在知道了,就是这个——一场打着上帝名号的抢劫行为,有哪个贵族愿意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两次掉进同一个坑里呢,答案肯定是没有的,就包括那个高举保王旗帜的落英堡男爵,其实想法也是一样的。

只见爱德华国王接着讲述当年发生的事,西蒙继续听。

“《平原城协定》签订了以后,十字军和维兰吉王国达成了统一战线,他们成为了我们的盟军,敌人那自然就是北地公国的矮人。斯图尔特国王迫于局势,也不得不派兵参战,统领维兰吉十字军的人是太子理查德。”

“老太子?”西蒙问。

“对,后来人们习惯叫他老太子,他是少年将才,无论是胆识、学识还是统兵之道,都是我们这几个兄弟里面最出­色­的,他率领的骑士团勇猛无匹,北伐路上连斩敌酋,就连烈酒城的城墙也是他带队第一个攻上去的。城破以后,十字军在城内烧杀抢掠,大开杀戒,死难者的遗体堆积得和城墙一样高。”

“听说十字军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收复了北地全境。”西蒙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确切的说,是十个月,他们是5年春季出北墙关,一路北上,待到5年冬至,已经杀到眠霜雪山的脚底下,收复了一城二堡(即烈酒城、银松堡、羊蹄堡),就在十字军得胜之后,从南部的教皇国传来了圣谕,命十字军继续北上,跨越眠霜雪山扫荡居住在山上的诸神后裔,彻底灭绝矮人信仰的生神灵。”

“眠霜雪山上真的有神灵?”西蒙好奇道。

爱德华摇摇头,说:“我想那不叫神灵,只是眠霜高地上居住的一些长相奇异的物种罢了,他们被矮人奉为诸神的后裔,有永冬­精­灵、霜巨人、树怪和熊魔等等,他们发现十字军入侵了自己的家园,自然也组织武装力量对抗,但十字军人多势众,且挟北地大胜之余威,再度扫荡了眠霜高地,大军直逼永冬城下,但在此时,在十字军中屡立战功的理查德太子犯了一个错误。”

“我听说他爱上了­精­灵王女,并且替永冬­精­灵防守城墙。”

“是的,老太子带着骑士团里三百骑士和永冬­精­灵一起防守永冬城,十字军久攻不克,来自英图恩诺教廷的黑魔法军团使用了但丁之门,他们想把冥王放到人间,毁灭永冬城,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么看,教会才是最大的异端!”西蒙骂道。

“他们最后没有得逞,因为老太子拼尽全力,破坏了他们构筑的冥府结界,冥王只通过了一根手指,其­肉­身徘徊在无尽的虚空。”

爱德华停顿了一会。

“但是这根手指头,成为了我们今天最大的祸患。”爱德华国王说。

罪己

?厚重的积雨云聚集在峰头,忠勇山下,旌旗飘动,旗帜红得似火,上面绣着金­色­的翼狮兽,那是维兰吉的镇国神兽。

相传中古时期,维兰吉人的先祖是一群流落到此的战争遗孤,他们缺衣少食,走投无路,正是天降一只翼狮兽哺育了他们,这才存活下来,后来他们长大后获得了无穷的力量,战胜了奴役他们的旧主,建立的新的国度,那就是维兰吉的拉米雷斯王朝。

所以维兰吉的徽章、旗帜、盾牌上,无一不是这样的国兽,有的张牙舞爪,有的人立振翅,还有的如饿虎扑食抑或飞狮在天,不可胜举。

翼狮旗下,步兵枪戟如林,重围中,亲王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午憩了一会。

然后醒了。

亲王看了看手里握着的怀表,时已过午。

“这对父子俩在山上絮絮叨叨了这么久,真不知聊了些什么,安格斯,你带几个人去看看。”亲王命令自己的卫队统领。

“是。”

……

自爱德华和西蒙王子上山后,威廉亲王就率军驻守在山下,足有千余驻军,把守了各个进山的要道。

爱德华父子正在斯图尔特王的陵寝前叙话,国王说了很多陈年旧事,关于先王和老太子。

“老太子击垮了黑魔法结界,自身也受到了重创,他最后没有活下来,永冬城也被攻陷了,十字军杀进那里,将一件北国的瑰宝踏成了废墟,永冬­精­灵就此灭亡。斯图尔特国王闻听了老太子的死讯,哀泣两夜,亦忧伤过度而崩……事后,英图恩诺教廷想掩人耳目,要求雄狮之翼骑士团的人站出来指证老太子的罪行,但是,没有一个骑士向教廷妥协,不管老太子生前功过如何,他们对教廷释放但丁降世的罪恶更加嗤之以鼻,他们都选择站在了老太子理查德这边,教廷只好对他们下手nAd1(”

西蒙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那您又做错了什么,这一切都是教会搞的鬼。”他还是弄不明白爱德华国王将自己放逐的原因。

“我做了他们的帮凶。”

西蒙的嘴张的大大的。

“雄狮之翼骑士团是维兰吉的军方组织,审判他们必须要得到维兰吉官方的认可和主导,教廷不能单方面下决定将他们钉死在十字架上。但当时,斯图尔特国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贵族们合力迎立了我。”

爱德华边说,走到斯图尔特国王的寝宫里,西蒙跟在后面仔细听取。

巡山的老人疏于打理,寝殿前的石阶下长了几根杂草,爱德华蹲下来将之清除。

“贵族们事先得到了教廷的好处,一心只想将此事平息下来,这其中包括首相的哈里斯家族、军机的福格家族、骐骥城的摩根家族还有索桥城的泰勒家族,费迪南德、道格拉斯、费尔古斯和埃德温等一众公卿捧着王冠立在我的面前,只要我答应他们的条件,就可以将狮王之冠戴在我的头上。”

“什么条件?”

“宣判老太子的罪行成立,并承认雄狮之翼骑士团是他的同党。”

“这太荒唐了,伯父有什么罪行?”

“藐视教会权威、私通异端组织、抵抗十字军,无论哪一点,放在当时都足以构成大罪。”爱德华说着,轻轻拂去了墓碑上的一层薄灰,“斯图尔特王一死,并没有指定继承人,剩下三个王子都成为了王位的候选人,我当时就想,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就会去找威廉和菲利普,结果都是一样的,与其让我的弟弟们来做这件事,不如我自己答应他们,我当时太年轻了,一心只想着坐上王位,并没有考虑这样做的后果,于是我利令智昏,在贵族和教会的拥戴下带上了这个血染的王冠,坐在狮王之冠大厅中间的位置,并宣判了骑士团所有成员的从属罪行,将他们一一钉死在十字架上nAd2(”

“那一定是你人生不光彩的一页。”

“何止是我,那是整个维兰吉历史上的黑暗一页,是我政治生涯上洗不掉的罪名,我这么做,只想给你做个榜样,西蒙,希望你能够吸取我的教训,那就是你犯了错,就得认错,认了错,就得改错,亡羊补牢,何时都不晚,当然越早越好。”

国王说着转向寝殿门外,天­色­转­阴­,就要下雨。

“永冬­精­灵并不是什么异端,他们和人类数百年不相往来,有什么罪过?老太子和­精­灵王女自由相恋,有什么不妥?当年教廷为了拿下永冬城,不过是为了一枚价值连城的­精­灵宝钻,他们不惜启用黑魔法,­操­控但丁和它的爪牙为他们作战,而老太子当年击破结界,其实阻止了一场人间浩劫,这是赤­祼­­祼­的真相,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除非他瞎了或是傻子,我当年能不清楚这一点吗?但我为了头顶的王冠,纵容了贵族与教会媾和,与他们串通一气,将赤­祼­­祼­的真相丢在一边,放任他们在北地继续栽植黑魔法的遗毒。”说到这里,国王不禁长吁一口气,“而今,我的报应也来了。”

外面的天空已是­阴­云密布,天上的雷声隐隐作响,天­色­更­阴­沉了。

“正因为我对教会人员的纵容,使他们这么多年来看轻我,更无视维兰吉的律令和禁制,为了实现他们的企图,教会在北地栽种了魔皇花,如今它已长成气候。”

“永冬城已破,他们还有什么企图?魔皇花又是什么?”西蒙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冥王之指化成的邪恶植株,它带着浓重的戾气,触到它枝叶的人将立刻死去,然后被其奴役。冥王断指,将之遗留在了人间,而本体却在无尽的虚空中徘徊游荡,老太子击碎结界之门,相当于将冥王囚禁在了虚空里,教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重启结界,将冥王解脱出来,让它降临人世间nAd3(”

“教廷为什么这么做,他们能够从中得到什么?”西蒙问。

“因为他们想要得到冥王的力量,来统治这个世界,这才是教会真正的目的,我早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但是亲王和贵族们却要用冥王之指来作武器,这简直是与虎谋皮,他们太无知了,太卑微,太自私,我隐隐感到,我们的国家将面临一场浩劫!”

国王话说到此,停顿了半晌,似乎在思考,然后又道:

“其实现在想来,如我当年义正辞严和他们决裂,并力主铲除这遗毒,今日断不会演化成灾,是我当时太软弱,迫于众人施压,又顾及君王宝座,这才铸成今日大错,不可挽回,我这么多年一直活在这样的愧疚里,这是我的诏,这是我的救赎之路,而今冥王之指将苏醒,天下很快会陷入无休止的纷乱,你愿意在这个时候,接手我留下的烂摊子,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吗,西蒙?”

“我……”对于突如其来一问,西蒙不知如何回答,他自忖自己哪是当国王的料,想拒绝,但是父王都将话头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好说否决的话,口中吞吞吐吐。

“其实当年我登基之后,觉得愧对老太子,为了弥补这个,我暗自派了瓦伦家族的贺拉斯爵士救下了他和­精­灵王女的私生子,教廷本来调集了圣堂十字骑士团的人马,要将其护送到英图恩诺公开处死。”国王说。

“我有一个堂兄,但我从未见过他?”

“是,因为我派去执行任务的贺拉斯爵士并没有将其顺利的送到我这里,而是遭到了数十名圣堂骑士的围堵,他单枪匹马带着你的堂兄逃到了伊汶河的上游,找了一面竹筏,用他的盾牌盛着这个婴儿,就这么放在竹筏上顺流漂去。”

“那他现在在哪?”

“接下来这名遗孤去了哪里,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下落,我也很想知道结果,但我没有时间了,这是我留给你的任务,希望你在位之时能够找到他,多少也可以弥补我当年的遗憾。”国王说。

“我想了想,父王,我觉得还是应该让大卫来接替你,他是我的兄长……”西蒙优柔寡断,就是不肯接受王位。

国王沉重一叹,又补充道:“天降大任,你无可逃避,西蒙,我相信你可以做好,这是你作为拉米雷斯家族一份子的使命,你生在这里,不能置身事外,来,西蒙!对着先王的灵位,对着我们家族的列位先君,摸着我的剑,跪下起誓!”爱德华道。

话说到此,大雨倾盆而下。

一众禁卫军守护在寝殿外,全成了落汤­鸡­。

瓢泼雨中,禁卫军方阵让开了一条路,一名军官走在中间。

那是威廉亲王派来的卫队长安格斯。

他带着两个卫兵,走过禁卫军的队伍,直趋寝殿,这时爱德华国王正伸出自己腰间的剑柄,指向西蒙,等他跪下起誓,表示愿意接替王业。

那军官躬身拜道:“陛下,谒陵已毕,请速回宫!”

“是不是亲王被雨淋坏了,才派你来催我?”

安格斯不答,只是重复道:“按约定的时辰,谒陵已毕,臣等恭请陛下回宫!”

倾危

?12月13日,午后,烈酒城。

双子堡在经过了昨天一夜鏖战后,双方偃旗息鼓,而矮人起义军方面,不住地加派人手搬动废墟瓦砾,这大半日工夫下去,也给清理得十之八九了,矮人将这些瓦砾堵住了外城墙残缺的地方,以应对时刻有可能到来的杜威军团。他们的指挥官曼特裘心里清楚,雅各布那家伙拖延不了太长时间,留给起义军的时间紧迫,应当速战速决。

恰在此时,羊蹄堡方面的援军赶来了,我说的是蒸汽车队之后的部队。

是的,尤利西斯的援兵这时全部到齐了,那是一支足有千人之众的火器营,他们携带着各类新式武器,都是羊蹄堡的军工厂的新产品,这里面最厉害的当属口径为480毫米的“黑龙之怒”重型加农炮四门,口径320毫米的“黑龙之息”中型加农炮十门,每门加农炮均有发令兵、装填手、观察员和炮手四人负责­操­控它,还有五十名锐卒护卫于后,此外还有新式的后膛填充式滑膛枪两百支,装备在两百名训练有数的火枪手身上,我说的这些武器可全都是防潮的,倾盆大雨里照样能发­射­,且威力不减,再也不会出现一场雨下的三军哑火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了。

矮人步兵抱着炮弹来回跑,在加农炮一侧堆成了小丘。不多时,的火器营准备就绪,他们站在距离城墙四百米开外的地方,这个距离已经不是维兰吉人的火炮能够覆盖的,而他们却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凭借手里最先进的火器­精­准的打中城墙,甚至是某一个窗口、某一座箭塔或者某一方城墙。

“上将军,所有火器准备就绪,请指示!”

“传令!火器营开火。步兵从南面攻入碉城!”

矮人可谓神兵在手,曼特裘上将压根不把眼前的双子碉城放在眼里了,手一挥,炮手纷纷降下火把。

十四门加农炮齐­射­,实心炮弹划过空际,传来呜呜呜的几声呼啸,一道道轻微的弧线撞上了碉城。

墙壁,一层层剥落下来nAd1(

墙垛,转瞬化为齑粉,四散。

整座碉城正在颤抖中瓦解,在瓦解中颤抖。

炮塔,无力的还击,装镊样的对外开着火,但只怕连威慑作用都起不到,最多是在几栋建筑的屋顶打了几个洞,或者炸坏了几条街路,仅此而已。

马尔斯在双子灯塔下的石室里被关了一个上午,中午蓝侬取来食物他吃过后,就要躺下午休,这时正讲到矮人火炮齐­射­,碉楼猛烈的摇晃起来。马尔斯从屋内探出头看窗外,只见城内的街巷里已经站满了起义军,伴随着不时传来的火光,直觉耳畔呜呜呜的呼啸,炮弹一触碉城,除了脚下的抖颤,墙壁的外表结构也随之化成石灰碎粉,到处扬起。

“蓝侬,快放我出去,这不安全了!”马尔斯对门外喝道。

而此时门外的蓝侬呢,他哪里见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看着矮人的炮弹呼啸打来,人早就吓呆了,好在他站在碉城较高的位置,不然也不知被炸成多少块了。

“蓝侬,快开门,听到没有,这里马上要塌!”

蓝侬终于听到马尔斯的呼救了,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干­。

“不,马尔斯,阿姆斯壮长官交待过,你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不能离开那里,否则我会被……”

“看你后面!”马尔斯透过门洞道。

蓝侬听了转身去看。

“我的天!”

原本双子塔倒下还留有半截残塔,现在在炮火齐­射­下,也开始倾塌下来。

“它向你这边倒下了!走开,蓝侬!”

马尔斯再次提醒已经吓傻了的蓝侬nAd2(

蓝侬方才反应过来,只见那残塔尚有五丈余高,此时内里的支撑结构已经在轰击下松垮,凭空向这边倾塌下来,蓝侬脚是受伤的,跑起来并不快,但他仍是使足了全身脚力向一旁跑去,然后直觉脚下剧烈的抖动起来,残塔触地了,他也跟着一块扑倒在地,没多时,他被扬起的白­色­石灰包围了,他如身在雾里,看不见身边一米,只能摸索着前进,面目都是白灰。

但他总算庆幸的是,自己没被这巨大玩意砸死。

“马尔斯,马尔斯你在哪?你还好吗?”蓝侬大叫道,但是四周无人应答,只待尘埃落定后,他看见,原来那残塔倒下,不偏不倚的砸向了马尔斯所在的小屋,整个屋子都塌掉了。

“马尔斯——”蓝侬大喊道。

“我在这!”

他听到回应,马上探头进去找,但那屋子已不叫屋子,里面全然无人,声音从哪来的呢。

蓝侬沿着屋子废墟的边缘找寻,只见马尔斯攀爬在一段墙壁的裂缝上,原来残塔倒下之时,屋内正好有一处墙壁被炮弹炸穿,马尔斯穿过那弹洞,沿着墙壁上被炸出的裂缝爬了出来。

“马尔斯,快上来,那非常危险。”蓝侬看见一发发炮弹打过来,正在马尔斯的脚底不远处开了花。

“蓝侬,你呆在那里,别乱跑,我有我的事要做!”

“马尔斯!”

正说着,马尔斯攀爬的墙体开始摇晃起来,然后脱离了碉城,就要往下掉落。

马尔斯眼疾手快,攀着裂缝行动起来,然后向上一跃抓住另一道裂缝。

这时,这个墙体已经完全脱离了碉城,正在下落,蓝侬已经看不到马尔斯了,而马尔斯在墙体上继续攀爬,一跃,抓住了残破不堪的碉城墙壁,这才没有跟着一并自由落体nAd3(

但事有不巧,马尔斯刚抓到的墙壁,突然出现了数道裂缝,整个墙体又在解体,马尔斯没有时间耽搁,迅速爬上了一处缺口,往里钻了进去,这才进到一间室内,而这间房已经是“全景落地窗”了

马尔斯慌乱之际左蹦右跳,闯进的这房间本是城堡的一间客房,但此时床单家具都已被散落下来的白灰覆盖了厚厚一成,外面炮弹狂轰滥炸,时不时还有碎粉石灰往下面掉,天花板也裂开了好几个窟窿,已经不像什么房间了,除了门还完好。

马尔斯扭了扭门栓,扭不动,旋即明白,那木门是从外面锁住了的。

马尔斯这下着急了,他深知再不离开这破房间,这里也要跟着塌掉,抑或一发炮弹落进来,便要给他炸得脑袋开花,因为室内已经对外暴露了百分之九十的程度,谁能保证没有一发炮弹不长眼睛的掉进来轰隆一下呢?

马尔斯将弓箭卸下,扔在床上,然后他使足了力气,就往门上撞。

一下、两下、三四下,那木门却锁死紧死紧,没有一点松动,“真见鬼!”他咒骂了一句,拿起床上的弓箭背在身上,就要离开,可他刚一走到断层边缘,就见一发炮弹袭来,呜的一下声音越来越尖锐,他立马调头逃避,跐溜一下钻进了床底下。

然后马尔斯什么也没听见,只是一阵阵耳鸣,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他整个人差点要晕过去,但他知道,不能晕死在这里,否则这间房室一塌,自己就得被埋了。

他强自振作­精­神,克服耳鸣和晕眩,从床底下翻了几下翻出来,刚一出来,那天花板上的一块石板就落在了床上,将木床压得粉碎,他暗自庆幸,休息了会,不停的晃着脑袋,以图恢复听觉。

马尔斯在地上坐了两分钟,耳鸣才渐渐消去,马尔斯站起来,又要继续在断层处找路,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在第二层的某一个房间里,如果通过断层能够找到合适的落脚点或者攀爬处,应该很快就能回到地面上。

他背着弓箭在房屋的断层四下找寻落脚之地,但是都很危险,时不时有炮弹的辐­射­波及到这片区域,很难通过。

马尔斯这时感觉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过去打开门洞,只见他撞不开的那个门外,是一条笔直的走廊,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走廊尽头是什么呢,他眯缝着眼仔细探看。

他看见两个人朝这边过来,越走越近。

那两个人他都认识。

一个是索菲亚,一个乔万尼。

原来,尤利西斯的火器营在炮击碉城的同时,一千五百名矮人先锋步兵从另一边,也就是移除了废墟的那头城墙断口处攻入了双子堡,又扛着攻城锤撞开了碉城的大门,大批的矮人一路杀进了碉城。

碉城建筑内的维兰吉步兵在阿姆斯壮的率领下,与攻进来的矮人发生了激烈战斗,双方作战无不英勇,但是数量不占优势的维兰吉守军无法挡住矮人成群结伙的分散行动,他们一部分拖住了守军,另一部分渗透进了碉城,上楼层,下地道,见到会动的维兰吉人就杀,见到值钱东西就抢,顺便寻找他们少主钦点的美人。

乔万尼的医护大厅就在碉城的第一层西北角,这下给矮人起义军一个个闯了进来,见人就杀,医护大厅内有近百名伤兵,很多伤兵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杀死,有的伤兵刚拿起武器,遭到了多名矮人的围攻,也躺在了血泊中惨死。

整个医护大厅一片大乱,索菲亚只是手臂轻伤,已经缝合完全,她拿起剑护着乔万尼撤离,几名矮人步兵跟上来,索菲亚长剑挥动,连杀几名挡路之敌,一路就往楼上逃去。

碉城 上

阿姆斯壮带领着两百多步兵防守在大厅内,这已经是守军的一半力量了,但是涌进来的矮人起义军实在太多,尽管守军作战英勇,但根本拖不住所有的敌人。杀进了碉城的起义军知道,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他们舍生忘死的往里冲,和维兰吉步兵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阿姆斯壮命令步兵聚集在一起,组成龟甲阵堵门,以防阵型被密集的矮人步兵冲散。很多矮人撞到维兰吉步兵的方形木盾上头破血流,暂时有效的阻止了大部分的矮人行进。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厅的顶上有一顶水晶吊灯,在炮火轰击下摇摇晃晃,灯的骨架是全金属的,非常厚重,而且是固定在内侧的墙体里的,现在碉城的墙可不够结实,这吊灯自然也不能久持,哐的一下松散了开,整个吊灯的主体就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维兰吉步兵的方阵里,一阵哀嚎,十多人被这下生生砸成­肉­泥,又波及了周边的区域,由于步兵站得比较紧密,又造成不少的伤者。

给这吊灯一搅和,阿姆斯壮排列起来的龟甲阵算是乱了套,矮人见状急忙把我机会冲杀道阵型里,只见那矮巨人奥尔森领着身后一众斧兵率先突入方阵的破绽中,他的个头颇高,和维兰吉人相比也不相上下,且他力大无穷,挥着双面战斧一路横扫,三五个维兰吉步兵根本放不进他眼里,接连有人被扫飞或砍死。

阿姆斯壮见敌军中有如此勇武之辈,何敢怠慢,提着手中的骑士锤和鸢型盾就冲上前挡驾。刚一凑过去,奥尔森又是一个横扫,两个维兰吉步兵被他的斧子带飞,撞到了墙上,那斧子的余威不减,还在向阿姆斯壮削来。

他举起盾牌一挡,结果整个人都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身后的两名全副武装的步兵用盾牌挡住了他。

阿姆斯壮又冲杀上去,这时一个矮人步兵正好也向他冲过来,阿姆斯壮一锤子就敲得他脑浆乱溅,奋战中的奥尔森也发现了维兰吉守军的长官离自己不远,撇开几个微不足道的敌人,就穿过乱军向他杀来。

奥尔森双手举起兵器往下一劈,阿姆斯壮不敢硬接,用盾牌的弧面一挡,将那巨斧的锋芒顺势划开,然后他觉得脚下的地板震动了一下,再一看,原来那斧子将地面都砍裂了nAd1(

奥尔森没有停顿,继续拔起斧子一个斜劈,阿姆斯壮向后退,未中。

奥尔森扭转腰力,斧子横扫过来,带起了一个维兰吉的步兵,正将其砍到墙上,斩为两段,再看那墙壁,竟也是一条裂痕。

阿姆斯壮趁这个机会,赶忙冲上前用武器回敬他,奥尔森来不及拔斧子,斧子依然横在墙壁里没拿出来,只得用手去招架,可是手臂怎么招架得住骑士锤的一击呢?

奥尔森就做到了。

哐当一下响起,阿姆斯壮全力一击,只不过打碎了奥尔森手臂上的一些锁子,而他的手臂似乎并没有受到伤害,更别说骨折骨裂了,对此天生的铜筋铁骨,阿姆斯壮简直骇然大惊。

奥尔森手臂挡下了阿姆斯壮一锤,既不觉痛也不感到伤,反而随手一抓,抓住了阿姆斯壮的骑士锤,一扯,那锤子直直飞了出去,钉进了另一面墙壁里,他又是一拳打下去,阿姆斯壮举盾来挡,一下、两下、三下。

奥尔森打了三拳,阿姆斯壮的盾牌不行了,那个金属玩意出现个偌大的凹槽,当奥尔森第四拳击下时,盾牌呈九十度折弯了,如何也起不到防护作用了。阿姆斯壮身旁几个步兵见到长官形势危急,赶忙上前护住阿姆斯壮,并又有四五人齐齐冲向奥尔森。

但他们拦不住奥尔森,奥尔森将墙壁里的斧头一拔,挥动一下,就将他们全部扫向一边,死的死,伤的伤。

阿姆斯壮身为一军主帅,此时面临强敌对决,被打得连招架之力都不剩,非常难堪,但他并没有在卫兵的保护下选择逃跑,而是准备继续和这个巨人搏斗。

他捡起地下一把短剑,和保护他的步兵站成一条直线,他们目光直直盯着奥尔森,那个矮巨人正向他们冲过来nAd2(

……

再说另一边。

炮火轮番轰击碉城,墙壁逐一剥落,马尔斯被困在一间残破不堪的屋子里,脱身无计,正在此时,看见门外有人经过,仔细一瞧,正是索菲亚保护着乔万尼来到了这里,他们是为了躲避杀进来的矮人。

在他们的身后,追兵的脚步也越来越急促,很快,大队的矮人起义军杀向了这里,他们是从一楼的医护大厅里一路尾随而来的。

矮人见到了索菲亚,有的认出了她来。

“看呐,这是谁?”

“我们少主的意中人!”

“不错,听说了赏金的事吗?”

“捉住了她的人奖赏十个弗林!”

“够你吃大半辈子了。”

索菲亚听着他们谈论,冷冷一笑。

“没这么便宜的事!”她说。

索菲亚将乔万尼护在身后,长剑对着一个冲在前面的矮人一削,矮人脖颈被削断,鲜血溅在了墙上倒下,后面的矮人跟着冲杀上来,索菲亚又是一劈,结束了另一个,还没来得及抽剑,第三个矮人举着短斧砍向她,他用左手抓住斧柄,脚底用力一踢,顺势将剑拔出,那个被踢倒的矮人也跟着带倒了两名同伴。

但是更多的矮人不依不饶的杀向索菲亚和乔万尼,好在这个走廊比较狭窄,他们只能两到三人并行。索菲亚且战且退,一直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但是他们处在一条笔直的走廊,四周都是砖石墙壁,哪有什么可以避难之所nAd3(

索菲亚将襟右挥舞,连杀矮人步兵八名,但自身也是险象环生,又要保护乔万尼,不免左支右绌。

一个矮人楸准时机,提着钉头锤上前对她一击,索菲亚闪躲不及,小腹被击,咬牙退了几步,一腔血就从她的口中吐出。

那矮人正要上前补上几下,乔万尼眼疾手快,冲上来就抓出了敌人的兵器,与之缠斗起来,但他老迈体弱,哪里是这个年轻矮人的对手,几下就被人甩在了路边摔倒了,一个矮人斧兵就要拿家伙招呼下去,索菲亚举剑格挡住,将斧头挑飞,这才薄了乔万尼,索菲亚扶起乔万尼就要带他走,这时只觉腰间一凉,她知道自己受伤了,却也毫不迟疑,反手一剑,那个袭击她的矮人立时被长剑穿喉。

索菲亚又护着乔万尼后退了几步,她摸了摸腰间的伤患,原来,那个矮人斧兵的武器被她挑飞,又抽出匕首刺进了她体内,而且那匕首留在她的身体里,一大半都Сhā进了体内。

索菲亚痛觉一阵阵传来,血顺着她的腿流下,她将剑拄在地上,支撑起身体,矮人见她杀人如麻,却也不敢立刻靠前,又想将之擒获领赏,也有些投鼠忌器,只是缓缓将他们逼退。

“你受伤了!”乔万尼道。

“老乔,你一个人先走,快走。”索菲亚喘息急促,体力不支。

“我不走,我要给你治伤。”

“快走!”

说到这里矮人又是一窝蜂冲上来,索菲亚举剑又向他们刺去,前排的两个矮人向两边避开,再用手里的盾牌一夹,索菲亚的剑身被卡在两面柳丁圆盾之间,拔不出来,其中一名矮人见状就要用斧子袭击她,索菲亚抽出Сhā在她体内的匕首就立刻反制,匕首的刀尖刺穿了那矮人的手腕,矮人的斧柄脱手,同时索菲亚也承受了剧烈的伤痛,惨叫了一声,将剑猛地拔出,刺死了另一名矮人。同时另一只手从那袭击他的矮人手腕中抽出,给他抹了脖子。

索菲亚不顾有伤在身,左手反持匕,右手握长剑,又接连钉死了好几名矮人。

马尔斯在后面越看越着急,他起初叫了好几声,但是索菲亚和乔万尼根本没听到,因为外面的炮火声音巨大,将马尔斯的叫喊掩盖得断断续续,而且走廊距离颇长。

但是现在他们越来越往这里后退,马尔斯的叫喊也就明显了许多,他们这才察觉。

“乔万尼、索菲亚,是我!”

他们听到了后面的叫喊,乔万尼往后头一看,只见那门里有个人,他老眼昏花,马尔斯也是全身抹石灰,他这一看并不知道是谁,但是听声音却能准确无误的判断是马尔斯。

“是他,马尔斯在后面!”

“靠墙,靠墙!”马尔斯又大声的喊道,以门洞作为­射­击孔,他已经引弓待发。

索菲亚和乔万尼同时会意,皆倚靠左面墙壁,马尔斯一箭划过他们面前,一个矮人胸口中箭而死。

其余矮人陆续跟上,马尔斯又是一箭飞来,矮人又死了一个。

那些矮人这下不敢乱来了,顶着盾缓缓向前推进。

马尔斯再­射­第三箭,一个矮人步兵膝盖中箭(矮人的圆盾掩护不到膝盖),倒地。

趁此间隙,索菲亚和乔万尼赶忙跑进了走廊上一扇虚掩着的侧门里,上了门栓,又找来衣柜桌椅,将门死死顶住。

碉城 中

矮人起义军在炮击的掩护下杀入了碉城,并与城内的卫兵发生了激烈战斗,索菲亚带着乔万尼在碉城的二楼通道被矮人的追兵赶上,在狭长的通道里发生战斗,索菲亚连杀矮人十几名,自己也受伤不轻,就在这时,马尔斯连发几箭拖出了矮人,索菲亚和乔万尼趁机逃进了一处虚掩着的侧门内,将门顶上。

总算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落脚了,和乔万尼一道推着书桌顶住了木门,索菲亚捂着腰伤坐在了桌面上,面­色­极为难看。

“你情况不好,来,到床上躺下。”乔万尼说。

鲜血又从索菲亚的手指间流出,淌在地上。

“我……我还能支撑一会!”索菲亚勉强说道。

正说到此,矮人开始撞门,好在这门也算结实,又有门栓和障碍物,矮人在外面走道上脚踢斧砍,一时还都不能见效,另外一些矮人也不闲着,他们知道走廊尽头的房间也有人,那家伙箭术了得,非常棘手,于是顶着盾牌佝偻着背,鱼贯前进。

马尔斯在屋内也没闲着,他原本想从这扇门出去,但他现在知道,此时出去并不明智,因为走廊上的矮人足足有好几十个,他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全身而退。

矮人顶着盾牌靠近了木门,马尔斯从门洞里又放了两箭,但是都钉在了盾牌上,之后就没再­射­箭,矮人在木门的两侧站定,开始拿斧子砍门。

还没砍几下,突然一阵剧烈的呼啸声响起。

呜——

矮人也知道不妙,还来不及卧倒。

轰隆——

一发炮弹打在了木门上,并穿透了过去,木门不知碎成千百多少片,木屑飞溅,木门旁的矮人光被这木屑都扎瞎了眼睛nAd1(

这发炮弹,可算矮人自摆乌龙了,因为它不仅未给任何敌方单位造成伤害,反而穿透了木门,打伤了自己人,而后落在了走廊的石砖地面上,竟又像个球一样弹了起来,一个矮人站在索菲亚和乔万尼避难的房间外,看见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炮弹带飞了,那炮弹一落地,地上的石砖又被掀飞起来,又有几名矮人被飞溅的石块击中受伤。

最后这枚炮弹从走廊另一边尽头的窗口飞了出去。

走廊里的矮人被这一下乌龙炮击炸晕了头,死伤共计十四人,活着的无不是和死神擦肩而过,其中几个大步跑向楼道口,高喊医护兵上来。

“那个门已经开了,进去!”

矮人说的是马尔斯所在的房间,这时那木门已经只剩一个大洞,作为矮人而言,进去的话连身子都不要弯下,他们举着兵器就要往里冲,里面这家伙­射­杀了他们几个战友,他们可不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想到,里面的人竟自己破门冲出,马尔斯冲向矮人,又发一箭。

最前面的矮人当然知道厉害,连忙蹲在地上举盾挡住头,马尔斯一箭钉在盾牌上,而人也紧跟箭后,一脚踩在盾牌上,腾跃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地面发生了坍塌,因为在众炮齐­射­的伤害下,碉城已成危楼,先是马尔斯所在的房间轰然崩塌,紧接着走廊的地面就裂开了,而且裂缝是越来越大,冲在前面四五名矮人步兵就这么直接掉进了这个裂缝中,裂缝里传来几声惨叫,别看这只是二层,但是这个碉城的第一层比较特殊,修得相当于常规建筑的三层余高,从这里掉下去足以摔死人,所以马尔斯不敢在断层处乱跳。

马尔斯是事先感知到了房间要塌方,所以这次拼死杀出,他一跃起,双手牢牢在了走廊弧顶边缘的石砖缝隙中,离地足高丈余。

一个矮人投了一把斧子,马尔斯伸手一抓反掷回去,那矮人脑袋开了花,一声不吭掉进了裂缝里nAd2(

“这里马上也要塌了,快跑啊。”矮人话没说完,走廊的地面一裂缝为中心,伴着轰的一声又开始塌方,就好似多米诺骨牌歇了一会,现在又继续连锁倒塌了。

矮人哪里还有心情抓美人领赏金什么的,也没空理会上蹦下跳的马尔斯,是人都知道保命重要,后队改前队,狼狈撤离这个走廊。

马尔斯攀爬的地方也非常危险,因为就在那黑漆漆的裂缝之下,而且身旁的石墙开始在瓦解,因为地面已经坍塌,墙体无以支撑。

马尔斯手脚不停的在走廊弧顶下缘的石缝上攀爬,向走廊里面靠近。

轰隆一下,马尔斯就见身旁不远处,一大块墙面,足有五六十块石砖连城的墙面就脱离了走廊的内侧墙体,掉落下去。

马尔斯知道,马上就该轮到自己这边了,这要掉下去,根本无处落脚,必然和前面几个矮人那样摔死在地。

他反身一跳,抓住了另一边弧顶下缘的石缝,继续向前,但是事与愿违,偏偏是这边的墙体先行瓦解了,马尔斯这个人失去依附物,直直下落……

走廊地面形成的裂缝里,一支箭­射­出,箭支上拴着一条绳索。正好卡在了裂缝的最窄处。

但是一根箭支怎能支撑人的重量?

箭杆弯曲,复原,弯曲,复原,啪——

马尔斯落下。

下面,一层的大厅里正打得火热。维兰吉守军和矮人起义军打成了一片。

其中,阿姆斯壮和几名维兰吉重步兵齐心对抗奥尔森,但尽管如此,却也不占好处,相反,奥尔森仿佛铜筋铁骨,刀枪不入,把和他对抗的人打得满地找牙nAd3(

阿姆斯壮知道自己不是这家伙的对手,但仍然死战不退,阿姆斯壮捡起了一把短剑想要继续和他拼斗,一剑刺去,奥尔森竟用自己的手掌挡住了,然后就是用手一捏,剑也碎了,几名维兰吉步兵赶上来帮忙,奥尔森将手中的碎铁片一甩出去,Сhā进了他们的面门,步兵倒地痛呼。

阿姆斯壮趁此机会,又捡起地上一柄标枪,二话不说就投掷出去,刚一击中,枪杆折为两截落在地上,阿姆斯壮边跑边继续寻找可用的武器,但是没有了,因为他被逼到了角落。

奥尔森举着巨斧走近,他丢掉巨斧不用,就是一拳打下去。

阿姆斯壮虽然做足了准备挡驾,却仍被打翻在地,奥尔森一把将其拎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个贵族!”奥尔森说,“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快,死得像个普通的士兵,维兰吉的贵族有贵族的死法!”

阿姆斯壮向来自负,且自恃勇武,岂知今日碰到个比他还要强壮的大力士,他不敌被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他口头上并不服软。

“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我会亲眼看着你们夹着尾巴逃出烈酒城。”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奥尔森说着死死掐住了阿姆斯壮的脖子。

阿姆斯壮已经换不过气来,双脚不停蹬踏,命悬一线。

奥尔森正在发力,他忽然觉得上头有个什么东西,似乎有东西正在掉下来,他抬头一看……

他看到了鞋底,那鞋底重重的踩在了自己的肩头上,然后奥尔森重重的摔倒了。

原来,马尔斯掉落的位置,正是奥尔森和阿姆斯壮搏斗的地方,而且更巧的是,正好面临奥尔森所在位置的正上方,马尔斯从高空掉下来,这个高度不死也残,但是他­射­出了一箭缓冲高度,使得自己下落的距离大大降低了,这下落地又给奥尔森的肩头缓冲了一下,马尔斯只是摔了一个跟头,毫发无伤的着地了。

再看奥尔森,给这下踩踏伤得不轻,脑袋撞在地上,人直接晕厥过去。

“奥尔森少校!”有个矮人叫道。

奥尔森倒下,他的部下见状,赶忙上前来救他,不一会儿,大批矮人放弃和身边的维兰吉人缠斗,都纷纷赶来救援自己的长官。

他们十多个矮人合力,这才把奥尔森抬起来,剩下的人围成个团,保护着受伤昏阙的奥尔森,并继续与维兰吉步兵交战。

阿姆斯壮差点给奥尔森掐死,被马尔斯落地解围,他也躺在地上,良久才恢复意识,然后继续站起来,他看见马尔斯张弓搭箭,冲向自己这边的矮人相继中箭倒地。

“长官!”马尔斯伸出手。

“我欠你一次!”阿姆斯壮看着马尔斯,眼神中露出了真诚的感激。然后抓住马尔斯的手站立起来。“列队,继续列队!”他对自己的部署下令。

因敌酋昏阙撤离战场,维兰吉步兵此时也恢复了一些士气,在阿姆斯壮的组织下,继续将队形整理了起来,这时,从另一边的楼梯口,一大片喊杀声骤然响起。

杀——

一队全副武装的维兰吉步兵杀了下来。

冲进碉城的矮人见到维兰吉的援兵杀到,不少人心慌了,他们举着武器左顾右盼,只见维兰吉步兵向他们反攻过来。

那队维兰吉援军约摸也有两百人杀了下来,的领头的人是个武装到牙齿的武士,说他武装的这么严密,自然看不到面容是谁,但见他手举双手剑,左劈右扫,挡之者莫不披靡,他身后也是甲胄严密的卫兵,一长串的血光从他们身旁飘飞。

对手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矮人起义军不敢力敌,只得护着长官先行撤离。

那带着援军冲杀下来的武士来到阿姆斯壮面前,此时的阿姆斯壮全身多处受伤,其身旁人等也早是血染战袍,那武士用手顶起自己头盔的覆面钢板,“阿姆斯壮,你非常英勇,我都看到了。”他说。

“公爵!”阿姆斯壮惊道。

“但是现在,你是伤兵,快去乔万尼那里报到,剩下的事,交给我,我接替你的职务。”公爵说。

碉城 下

炮弹就像雨点一样打在碉城的主体建筑上,二楼坍塌的厉害,攻上来的矮人起义军吃了一记“乌龙球”,吓得不敢多做逗留,全都撤离了这里,而马尔斯则凭借身形矫健,爬到了二层走廊的弧顶下方,攀援固定,但是墙壁也在一层层的剥落,马尔斯无以依附,最后掉下了一层大厅,将奥尔森踩翻在地。

这一幕,赫罗提恩公爵看得一清二楚,他不能继续让马尔斯、索菲亚、阿姆斯壮这些后辈卷入战斗,他虽然出于私心,但是他只是想竭尽全力保护这几个年轻后辈,不管是对国王、兄长还是挚友,都是尽一份责任,为此,他决定自己重装上阵,凭借手中的双手重剑保卫自己的城。

公爵带着自己的卫队打头阵,又将另外一百多守军带下了大厅,卷入这场激战,陷入胶着的战斗马上呈现一边倒的态势,矮人被赶出了碉城。公爵将敌人打跑后,不希望阿姆斯壮继续参战,他下令解除阿姆斯壮的职务。

可是阿姆斯壮哪里是愿意服软之辈,他和奥尔森一战虽然输得有点心服口服,但是最后运气救了他,现在运气都在帮他了,何尝不是大难不死,还有什么可畏惧?他这样一想,就更不会听从公爵的话了。他全然不顾自己有伤在身,而且伤势不轻,他强自振作,直直站立在公爵跟前。

“那就让我作为一名士兵,保护你,公爵!”阿姆斯壮道。

“那好吧。”公爵点点头。

阿姆斯壮身后的维比明白了公爵的意思,那是公爵事先交待给他的,他于是站出来,上前照着阿姆斯壮后颈猛力一击,阿姆斯壮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卫兵上前来将他扶住。

“马尔斯,你是国王要找的人,你别到处乱跑,呆在这别动,我会派人专门保护你。”公爵对马尔斯说,然后转向身边的卫兵:“你们,将阿姆斯壮带到乔万尼的医护大厅里去,给他最好的治疗。”

“公爵,医护大厅已经受到攻击,很多人死在了那里nAd1(”弓箭卫队的队长米契尔急急跑回来道。

“那索菲亚呢?”

“不见了,乔万尼也不见了,我派人正在寻找。”米契尔道。

“他们在楼上,我看到了!”马尔斯说。

“什么地方?”公爵问。

“一间房间内,但是外面的走廊已经完全坍塌,我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马尔斯道。

“带路,马尔斯,卫队跟我来,其他的人守住这里。”公爵道。

马尔斯应允,于是带着公爵和其卫队上楼去寻找乔万尼和索菲亚。

他们一路走上楼梯,路途中,几个在碉城里迷路的矮人步兵见了他们,吓得东躲西藏,他们冲得太里面,没来得及和大部队一块撤退,马尔斯和公爵及其卫队来到二层,但是走廊已经被炸裂,无处再往前行。

“他们就在右侧的那间房里!索菲亚受伤了,我看到矮人用匕首刺中了她。”

“索菲亚!”公爵大叫道。

“乔万尼!”公爵又叫了一声。

在那房间里,索菲亚着实受伤不轻,他腰间的匕首虽已拔出,但是流血不止,身旁的乔万尼虽然­精­通医术,但是身旁没有携带任何急救用品,这房间内也没有合适的东西可以止血。

索菲亚躺在床上,血一点点流出她体内,乔万尼扯开衣甲一看。

“我是不是要死了?”索菲亚问。

“还好,伤口不大,但是一直在流血,必须马上止住。”乔万尼看向四周,苦于无药可医,“按住伤口,按住,你会没事的,孩子!”

索菲亚照做了,血迹已经在床单上蔓延开nAd2(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这时乔万尼听到公爵在外呼叫,赶忙回应。

“我们在这里!”

“里面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妙,需要东西止血!”

“把门打开,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乔万尼移开了堵门的家伙,是一些桌椅,他原本以为可以用这些东西抵挡矮人打进来,没想到外面的路全塌掉了,自己仿佛身陷孤岛。

“是够安全的,但是外面的路走不通了!”乔万尼道。

“别急,我会让人打通那里,你看好索菲亚,尽你所能给她治疗。”公爵道。

“得找来止血的东西,不然我救不了她!”乔万尼道。

公爵来回走了几步,他知道,那房间里只是客房,没有医疗药品。

乔万尼一回头,看见索菲亚已经从床上坐起,手里拿着匕首在一盏油灯上烧得通红。

“你得帮帮我,我自己做不了,老乔。”

“你确定要这样?”乔万尼知道,他想用烧红的铁片烫伤口,将之结疤将血液堵死。

“没有别的方法,快点动手,拿着它。”

乔万尼接过匕首,他感到手柄都是滚烫的nAd3(

“好的,你躺下,我数一二三。”

……

大厅,阿姆斯壮被带到安全的地方了,那家伙还要昏迷一阵子才能醒过来,现在维比、米契尔还有史宾杜带着他的人马继续防守这个大厅。

有道是,三个臭裨将,顶个阿姆斯壮,他们指挥得也算是井井有条,步兵们趁矮人暂时被打退这一喘息之机,赶忙抬着重大书柜和桌椅之类的障碍物加固门防,因为门栓已经被撞断了,维兰吉步兵只能使用障碍物堵住大门,并通过众人合力,用身体顶在木质障碍物上面,防止矮人再度用攻城锤打门。

弓箭手在大厅上下找好掩体,站好位置,引弓待发。

他们谁都知道,很快矮人就要卷土重来,他们的总兵力是自己的九倍,今天对很多人来说,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

维兰吉步兵全部准备就位,门外也一阵响动起来,不是发生何事,维比仔细听取声音,他可以判断,应该是矮人在准备撞门。

果不其然,大门再度被撞响。

哐啷、哐啷、哐啷——

撞门的声音不绝于耳,身体倾靠在障碍物上堵门的维兰吉步兵竟被这样一下下的撞击给震退了一两步,他们不敢后退,后退的步兵连忙上前继续紧紧顶住大门。

哐啷、哐啷、哐啷——

矮人不知撞了多少下,然后停了下来,门外传来几声咒骂,声音不大,听不清楚骂了什么,估计是矮人因为撞门受挫而抱怨了几声。

“他们撞不开门,这办法还挺管用。”史宾杜对身边的维比道。

“这样不会持续太久,他们会有办法的。”

“如果不出意外,我相信杜威·福格能够在今晚赶到。”

“我也这么想,他会做到的,我们可以坚持到那一刻。”

维比话音未落,大门上瞬间出现一个洞,一发炮弹穿透了进来,门口处,木屑狂飞,炮弹击打在了大厅内正对门的墙壁上,并嵌了进去,墙壁上赫然出现若­干­裂痕。

“弓箭手,隐蔽,快找地方隐蔽!”

米契尔见势不妙,赶忙叫自己的人躲开,那面墙的下面站着四五名弓箭手,抬头见状,知道厉害,赶忙四散逃开,后脚跟刚离去,那墙体上被击碎的墙砖就纷纷落下来,重重的掉落在地上。

正当此时,又是一发炮弹打了进来,门口的书柜、桌椅这些大家伙包括木门,此时都如同纸糊一般,被炮弹撕扯的变形了,但是维兰吉步兵依旧不放弃的牢牢用身体顶在上面。

“不行,得让人离开那里,大门我们守不住了!”史宾杜道。

“后退,所有堵门的士兵后退,放弃那里!”维比急忙下令,但是话还在说着,第三个弹洞出现了,这次矮人应该是将炮口调低了位置,因为­射­进来的炮弹最后落在了地上,并扫飞了一几个人的腿,然后在地板上弹跳起来,将一个站在后面高处的弓箭手砸死,大门正对的墙壁也在炮弹的轮番­射­击下继续剥离。

“后退!后退,所有人后退!”维比急忙再次下令,让那些堵门的士兵赶忙退回来,第四枚炮弹有­射­进了大门,几个步兵躲闪不及,瞬间成为炮灰。

而此时,大门和木质的障碍物经过数发炮弹的穿透,早已摇摇欲坠,已然起不到防护作用。

维兰吉步兵退到大厅的正中央,站成松散阵型,匍匐在地上,以躲避炮弹弹跳时飞溅的石屑。

炮击停止了,门外继续传来熟悉的声音。

哐啷、哐啷、哐啷——

几声响后,大门被撞开,矮人举着斧子就杀了进来,见了那些堵门的障碍物抄起短斧一阵乱砍之后,破木而入,一股脑儿都杀了进碉城里来。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排排甲胄森严的维兰吉步兵站在宽敞的大厅里。

“发——”史宾杜一声令下。

众步兵将准备在手中标枪齐齐投掷,一时数百枚标枪齐­射­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七八个矮人瞬间成了刺猬,靠后一些的十多名矮人也落不得好,很多就被标枪给扎中受伤了,痛苦的倒在地上惨叫。

“举!”史宾杜法令。

维兰吉步兵再次举起盾牌后面的标枪。

“发——”

突围 上

奥尔森被马尔斯落地踢翻以后,一直昏迷不醒。高侏儒艾尔索普见到自己的老战友生龙活虎的杀进去,结果躺着被抬了出来,赶忙迎上去探看伤情。

“伤得不重,暂时晕了过去。”他听见军医告诉其他人,艾尔索普也总算放心了。

“小个子,你过来!”他听见塞缪尔在唤他。

“是!”高侏儒走了过去。

“奥尔森这没用的家伙,想不到这么快就给人轰出来了。”塞缪尔咒骂了一句。

艾尔索普似乎意料到少主想要说什么了。

“现在就看你的了,我把他的任务交给你,小个子!”

“是!”艾尔索普应允。

另一边,我是说尤利西斯那头,这家伙的火器营也是忙碌得紧,炮兵们来回填装,瞄准再发­射­,他这次带来的火药已经打完了一半以上,但是眼前这座碉城的坚固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尽管碉城各处墙体在他炮火轮番猛击下渐次瓦解,但是仍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主体建筑在硝烟中屹立不倒。

这离尤利西斯此前预想的夷为平地差距有些悬殊了,他开始由衷敬佩维兰吉人的建筑工艺,他也有点担心来了,万一炮弹打完了还没有撼动这座建筑怎么办?

但此时他无能为力,只得任由炮兵继续发­射­。

……

史宾杜让手下的步兵轮番投掷短标枪,可每个步兵盾牌后的标枪只有三发,三轮下去,矮人前头部队虽有不小死伤,但后续的士兵继续冲击大厅。

维兰吉步兵久战已疲,而矮人却换了一班人马上阵,个个打足了­精­神,士气高地,全然不同,维兰吉人逐渐招架不住了,这时他们的方阵很乱,阵脚不稳,矮人则乱冲乱撞,斗志高昂,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矮人冲进了碉城大厅里,维兰吉步兵步步后退,举着盾牌抵挡挥向他们的乱斧乱锤,就听到木质的盾牌上啪啪作想,公爵卫队副队长史宾杜的盾牌甚至被打出了好几个窟窿,上面的翼狮兽如困兽犹斗nAd1(

“杀啊,把软脚虾扔进油锅。”

矮人成群结队的冲杀进来,矮人步兵虽然装备不如维兰吉人厚实,但他们的心里优势此时可想而知,且全军粮草充足,不像维兰吉人顿顿吃不饱饭。战斗的形势向着不利于维兰吉人的方向发展。

还没半柱香工夫,大厅已被矮人占领,史宾杜自知不能再守,为保存实力,带着大队人马且战且退,众维兰吉步兵聚集在一起,盾牌举起城墙将阵型裹得严严实实,就这样边防御边撤退。

“快去保护公爵,维比,这里受不住了!”史宾杜大叫,他是对队伍当中的维比说的,话音刚落,一发流弹­射­来,冲盾墙间的缝隙穿了进来,­精­准的命中了史宾杜。

史宾杜中弹,丢了盾牌,后退几步,几个步兵冲上来扶起他,他用手紧紧按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维比看傻了,他是和史宾杜站在一块防守的,就这么看着子弹穿喉而过,史宾杜倒地阵亡。

矮人步兵砍不动维兰吉大盾,看见史宾杜一倒下,所在的位置出现破绽,连忙飞出几把斧子投掷过去,两个维兰吉步兵倒地,盾墙马上被封住了。

米契尔知道有人放冷枪,在盾墙后面集中­精­力的寻找那个狙击手,他看到了一个侏儒在矮人的军阵中拉动枪栓,二话不说,一箭回敬。

“当心,教官!”一个矮人步兵举着手里的盾牌提艾尔索普挡下这一箭。

“让开!”艾尔索普反而呵斥道,他举枪又­射­,啪——子弹打缺了盾牌的一角nAd2(

盾墙后,米契尔应声倒地。

趁着盾墙的掩护,越来越多的维兰吉步兵正在撤退,但也为此付出了不小代价,一场大战,维兰吉军除了在大厅里留下近百具尸体外,公爵卫队的副队长史宾杜和弓箭卫队的队长米契尔两名军官也皆被艾尔索普­射­杀。

矮人的强攻总算奏效了,防守在大厅的维兰吉守军已全数溃退。

维比在碉城内匆匆的跑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步兵,他手下剩余的人都被冲散了,他带兵来到了碉城的二楼,那条狭长且塌落的走廊处。

那里,公爵和马尔斯等正在想办法给索菲亚治伤,但是药材送不进去,也是颇为苦恼。却不想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凄厉且尖锐。

啊——

那是乔万尼在用匕首上烧红的金属部分烫索菲亚的伤处。

索菲亚咬着自己的剑鞘,一烫之下,已经昏死过去,为了彻底消毒并止血,接下来乔万尼又反复灼烫了数下,索菲亚均无知觉了。

公爵知道乔万尼在里面­干­什么,但此时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这时,维比带着几个步兵正好赶了上来。

公爵见了他。

“楼下情况怎么样?”公爵忙问。

“我们守不住了,史宾杜死了。”维比道。

“哦。”公爵只是哦了一声。

“很多矮人都进来了,公爵阁下,我们必须带着你离开这里nAd3(”

“我们还能去哪?”公爵平静道。这时他出奇的平静,仿佛知道自己的宿命,并坦然的准备接受之。

“公爵,我们护送你突围,离开这里,杜威军团就在城外!”维比道。

但是公爵并无反应,只是呆站在原地。

城破楼塌,所有人都可以跑,唯独他不会,他现在只觉自己愧对君上、兄长和挚友,无颜面对世人。

自烈酒城破,双子堡在敌军多重围困之下,已作困兽之斗二十余天,粮草殆尽,兵戈疲乏,虽有城中甲士众志成城,但抵不住城外炮火震天如雷,架不住敌军数量如海如山,这一天他早已料到,他现在就像一艘破船的船长一样,船,马上要沉了,他亦心怀死志,准备一死了之,那所有炮弹袭来的声音,在他耳中只化作了嗡嗡耳鸣。

“阁下,阁下!”维比不停喊他,公爵独是不理。维比可就急了,环顾左右卫兵道:“难道你们就这么站着,费瑞?”

公爵卫队的十夫长费瑞明白维比的意思,一挥手,那些卫队也反应过来了,赶忙七手八脚一拥上前,将公爵扛了起来,公爵也是个全副武装的武士,分量可不轻,卫兵有的抬胳膊,有的抬大腿,有的护住头颈,有的架住肩背,就这么将公爵带走。其余的卫队和维比一道,举盾形成一个圈,将公爵保护在内。

“你也进来!”维比一把抓住站在一旁的马尔斯,将他拽进了阵型中。

公爵打了一个激灵,突然反应了过来,“你们放我下来!费瑞,你­干­什么!”他叫道,公爵不愿离开,他知道索菲亚还被困在那屋内,并且负伤昏迷,那是他兄长的女儿,此时在自己的地界,竟不能照看好,今后就算苟活下来,那又有何颜面自存?

但那些卫兵是不会放自己的主子回去的,那个地方通不过,没有人是神仙,没有人会飞,他们救不了索菲亚和乔万尼,但他们要保护好公爵,这才是第一要务,闻听公爵多番命令他们将自己放下,卫兵扛着也累了,于是费瑞指挥他们停下,缓缓将公爵放在地上,然后继续裹挟着他前进。

公爵几番回头,想要派人去救他的侄女,可他现在自顾不暇,而且碉城道路不通,多处坍塌,就连通向索菲亚所在的房门都过不去,万般无奈,只得随着大队人马继续前进。

“公爵,我们从碉城的侧门走,然后从城墙的暗门突围出去。”费瑞道。

“是的,公爵,我们一路保护您!与城外的杜威军团会合,烈酒城将失而复得!”维比也道。

卫兵正说着,前面看见一大群维兰吉步兵溃散,他们正向这里跑来。

公爵的卫队正好经过一个t字路口,只见逃兵后面喊杀骤起,矮人步兵紧追不舍,时不时用飞斧标枪向维兰吉人投掷过来。

“我们留下,维比,你和剩余的人快带公爵离开!”费瑞道,他说完带着十个卫兵挡在了路口,退散的步兵看到卫队,也与他们一同防守在路口处,其余的卫兵继续保护公爵前进。

“让我留下,让我也留下!”马尔斯在队伍里叫道,其实他是放不下索菲亚和乔万尼俩人,碉城就要沦陷,里面的胜利的天秤已经向矮人那边倾倒,他担心再这么下去他们只能成为战俘。

可是维比也知道这个问题,但那个房间已几乎悬空了,自己这边腾不出半个人手来,紧迫的时间也不容许,如何能去救之?

“别冲动年轻人,跟上队伍!”维比知道马尔斯是公爵想要保护的人,不允许他乱走,抓着他不放。

队伍就这么走着,身后响起一连串的枪响,马尔斯回头望向那t字路口,只见一股腾腾烟气,费瑞身中数弹,死于乱军之中,先前在路口形成了盾墙的步兵也倒下了一半,防线破了,矮人步兵乘机杀了过来,防守在那里的维兰吉步兵招架不住,继续溃退。

“是火枪手,快带公爵撤退!”维比急道,维兰吉步兵最怕的就是火枪手,哪怕穿得再厚的盔甲,再硬的盾牌,哪有不被子弹­射­穿的?

卫队的步伐更快了,公爵被簇拥着,马尔斯被推挤着,继续前行。

“阿姆斯壮,阿姆斯壮哪去了?你见到了他没有,维比?”公爵在乱军中突然想起这茬,急问身旁的维比。

维比哪还顾得上这一出,又不想多生事端,编了个谎道:“公爵,我们已派人保护他,并将他送到暗门处撤离,估计现在已经到了,我们赶快跟上去!”

“那索菲亚怎么办,我的侄女索菲亚?”公爵知道维比没有办法,但是还是问了一下他的意见。

“公爵勿虑,上帝会妥善的照顾她!”维比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们没有人手和时间抵达那个悬空的建筑里去救人,只得让那俩人自生自灭了。

马尔斯心想,索菲亚万一被俘,必受不堪的折辱,而以她刚烈不屈的­性­子,怎么会苟且偷生,只怕要一头撞死,我必须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但他现在被乱军怂恿着前进,前面是人,回头是人,狭长的走道上全是人,走慢一步就是被别人的钢靴踩到脚后跟。

他们身后,矮人斧兵已经将路口的维兰吉步兵收拾了个七零八落,并和火枪手继续前进,火枪手小队中,带队的是艾尔索普教官,这个小个子心里知道,前面被众多步兵所保护的人就是赫罗提恩公爵。

他立功心切,疾跑在队伍最前,公爵卫队已经在他的­射­程里,艾尔索普端枪瞄准,然后扣动了扳机……

走壁

矮人占据了碉城一楼的大厅,维比带着残军与公爵卫队合兵一处,护着公爵突围,艾尔索普则在后面紧追不舍的跟上来,他立功心切,想要一击得手,但是赫罗提恩公爵在众多步兵的保护下根本看不到人影。他也不知道目标的具体位置,只得一枪盲­射­过去,子弹划过了空际,维兰吉步兵的盾牌被打穿,走道狭长,步兵站得过于密集,艾尔索普一枪连穿三个卫兵。

他们惨叫倒地,或死或伤。

艾尔索普不作任何停留,继续向前冲,边跑动一边拉动枪栓,他这把枪是羊蹄堡军工厂的最高工艺成就,其机械原理已经达到了半自动步枪的程度,一排子弹装填入膛,只要拉栓就可持续­射­击,而其他火枪手的制式步枪需要回填装火药,捣实弹丸什么的。

艾尔索普跑到一半停了下来,对准前方正在撤退的卫队又是一枪­射­击。

两个卫兵倒下了。

马尔斯回了两下头,总算看见敌人了,又是那个小个子,他昨晚不正和这家伙交过手吗。但他此时被人推挤着,想要停下脚步回敬对方一箭,断无可能,平常按理,这么短的距离,马尔斯可以闭着眼睛命中目标,但他此时手脚腾不开,完全­干­瞪眼。

艾尔索普连发三枪,其后面的火枪手也跟上来,众枪齐­射­一轮。维兰吉步兵成排的倒下,马尔斯看见自己身后的人开始减少,推挤他的压力也缓和了不少,他奋力推开后面的人群,一跃而出。

众火枪手正在原地装填,艾尔索普正在举枪瞄准目标,哪知一人从队伍里率先杀了个回马枪来,他忙把枪头对准马尔斯开火,但马尔斯的脚步立刻变化向一侧,子弹打中了马尔斯身后的一名卫兵。

艾尔索普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他知道马尔斯一箭有多厉害,一名矮人斧兵经过他身旁,他二话不说就抓起他挡在自己身前。

艾尔索普只觉手背上一阵发凉,原来,是被一枚箭头死死钉上了,那箭头钉住了自己的手背还不算,穿过了自己的手掌,刺透到他抓着的矮人身体里nAd1(

啊——

艾尔索普和那矮人步兵同时惨叫起来,这俩家伙被马尔斯一箭钉在一起了,艾尔索普一手受制,拉不动枪栓了,自然无法还击。而马尔斯毫无犹豫的又放了一箭,他拿起矮人的盾牌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往地上一坐,盾牌就算护住了他的全身,箭支钉在了上面。

这时,马尔斯身后,维兰吉步兵逃到此处,见已被矮人起义军追上,可算穷途末路,无路可逃,于是纷纷掉头还击。

正在装填的火枪手惊呆了,赶忙拿着枪支躲到矮人步兵身后,矮人步兵冲上来保护着艾尔索普,剩余的和维兰吉人激战。

艾尔索普和那中箭的矮人连在一起,被护送到战团后方的安全处,军医拿着医药箱赶上来,剪断了箭支,这才将他们俩分离。然后给他们上药。

维比带着卫兵连斩几名敌兵,杀到了矮人火枪手近前,火枪手连忙发­射­,命中了几名维兰吉步兵,然后他们吓得又往回跑,有的卫兵装备了便携短弩,举起就放箭还击,在这狭长的隧道发挥的作用不可小觑,几乎是箭箭命中,矮人火枪手中箭后也倒了一地。

维比身旁的步兵凭借装备优势,将矮人斧兵削得差不多,斧兵见维兰吉人悍勇,也不敢恋战,向后退避,马尔斯紧追不舍,疾跑中连发数箭,皆无虚发。

给矮人这一搅和,公爵卫队的损失也不小,剩余的卫队只有先前的一半,他们继续护着公爵离开。

“马尔斯呢?有谁看到了他?”维比忙问身边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摇头,刚才一片混乱,没有看见了马尔斯。

他就这样掉队了?维比顾不得多想,只得继续指挥人手保卫公爵撤离nAd2(

……

马尔斯杀进了t字路口的矮人当中,而众多矮人当中也夹杂着正在抵抗和溃退的维兰吉步兵,可以说乱成一片,正在包扎伤口的艾尔索普眼神警觉的巡视周围,他看见马尔斯趁乱从一处窗户跳了出去,也顾不上包扎了,一箭之仇怎能不报,他手一挥(当然,是没中箭的那只手),几个火枪手紧跟着他,追击马尔斯。

艾尔索普从窗外探出头,见马尔斯正在墙壁上的裂缝处攀爬,向另一处窗口靠近,艾尔索普可不肯放过这个良机,忙用左手抽出腰间的手铳对着马尔斯开火,马尔斯双手一发力,紧贴墙壁,子弹打在了他的箭袋上,其余火枪手也跟着­射­击,但马尔斯已经翻进了另一处窗口。

马尔斯刚跳进那窗口,就见十多名矮人在追击两个维兰吉步兵,马尔斯大喊,“别跑!”那两人真的停下来,看见马尔斯连发三矢,速度极快,三个矮人仰面就倒。

那两个维兰吉步兵就在马尔斯面前架起了大盾,马尔斯在两人中间继续放箭,七八箭下去,唯有一发­射­在了盾牌上,剩余的矮人见此情状,吓得落荒而逃。

远处传来叫喊声。

“快,他在那,跟上!”带头的是艾尔索普,这个小矮人不顾手背的伤势,强自赶来要和马尔斯一战,马尔斯哪里愿意和他纠缠,调头就跑,枪声响起,那两个维兰吉步兵中弹倒地,马尔斯闯入了一间门内躲避。

“他跑不掉了!”艾尔索普跟上,那门已反锁,他一枪打了个洞,然后一个步兵对着洞猛踹一脚,那弹洞变成一个拳头一样的大洞,一个步兵把手伸进去拉门栓,谁知惨叫一声,手从里面赶紧缩了回来,艾尔索普一看那步兵的手指,中指和拇指已经骨折翘起。

艾尔索普气急之下,掏出一枚闪光弹扔了进去,然后用手伸进去开门。

哐当一下门开了,强光也渐渐退去,他看见一个人影越出了窗户nAd3(

艾尔索普说完来到窗台上探看良久,却已不见马尔斯。

“该死,又迟了一步。”

“教官,你别忘了少主的任务。”身旁一个矮人火枪手提醒道,他见艾尔索普和马尔斯耗上了,所以好意提醒。

艾尔索普用枪指着他道:“再废话,喂你吃花生米。”

那火枪手耸耸肩,不敢说话了。

……

这时,马尔斯继续攀爬着墙壁的窗台,脚下踩着分隔楼层的砖石前行,他知道目的地就要到了。

孤悬在废墟上的房间里,乔万尼已经用了一种极端的医疗手法处置好了索菲亚的伤口,索菲亚给金属上传来的高温烫晕过去,闭目躺在床上。

乔万尼看见窗外似乎有一团黑影在靠近,他好奇的探过头去看。

“乔万尼,是我,打开窗户!”隔着玻璃,马尔斯道。

乔万尼将窗户打开,马尔斯一跃而入。

“她怎么样了?”

“伤得不轻,需要好好休养,公爵呢?”

“很多人在保护他,维比说要带公爵突围出去。”

“那你为什么回来?”

“我来带你们离开这。”马尔斯说。

“噢,年轻人,你犯了一个错误,你不该回来。”乔万尼道。

“为什么,我在来的路上发现,下面的地面还没有敌人,我们可以从那里降落,我们把床单编成绳子,绑在床脚上。”

“我们一老一伤,这样冲出去有什么意义,外面那么多年轻大小伙都被他们杀了,马尔斯,你快自己逃吧,别管我们。”乔万尼道。

“乔万尼,你忘了,我可是不死之身,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你只要用一点圣水就可以治愈我。”

“那也得要时间才行,你的对手会不等你舒舒服服的养一天的伤再和你继续战斗。”

“乔万尼,相信我,我说可以就可以!”马尔斯坚持道。

乔万尼摇摇头,道:“马尔斯,听我说,你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难道你不想寻求当年的真相,然后向那些逼死你父母的人问罪?”

“我知道,我当然想,我听你们说了。”

“但你知道的还不够。”

“我听公爵说了,我要去见国王,我的真相会水落石出。”

“是的,你是爱德华的侄子,世冑城才是你的家,请你保重自己,一定要活着回家,见到你的叔叔,他找了你二十年,离开这里,这里不属于你,马尔斯,向南走,走到巨墙以南,再往西,过了山水郡与河间郡,你就到了京畿。”

“我知道,但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不想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去,你们都救过我,阿姆斯壮、维比、索菲亚还有你,乔万尼,在滑石谷,在修道院,在城墙上,在医务间,若不是你们,我都死了一百次。”

“人固有一死,孩子,别把你和佩里家族挂在一起,这是佩里家族的劫难,谁要他们是世封在此的贵族,他们镇守在这里,就要维持这里,这么多年,佩里家族将烈酒城治理得可算井井有条,赫罗提恩公爵做了不少好事,老夫这么一把年纪了,没必要帮着谁说话,我是公正评判的;但是我们每个北地人的归宿是不可避免的,羊蹄堡的矮人起义了,他们一路南下,打到了这里,我们必须顽抗到底,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和归宿,生死不由自己,也没人能够拯救;而你不一样,马尔斯,你从一开始就走错地方了,你的家在世冑城,你不属于这里,这不是你的战斗,快走,按我说的方向,快走!”乔万尼催道。

但是马尔斯丝毫无动于衷,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没有走错,我发现越发来对了,不会扔下你们走的,乔万尼!”马尔斯坚定道。

危楼

乔万尼见马尔斯回来救自己和索菲亚,心中十分感激,但是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拖累,在敌军重围之下,他心里也清楚,这样是逃不走的。

“马尔斯,你坚持的话,带着索菲亚离开这里吧,这儿已经成了,条件恶劣,没有消炎措施,她的伤口如果继续恶化下去,后果会很严重,请你保护好她。”

马尔斯听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了公爵的那句嘱托,公爵拉着他说,“如果这里守不住了,带着索菲亚杀出重围,向南跑!”说的不正是这个时候?

乔万尼走到窗边,探出头看了看,继续道:“马尔斯,等你出了这里,一定要找准方向,向南跑,别南辕北辙,跑错了方向,那可就永远到不了家了。”乔万尼说完上面的话,转而又自言自语的咕哝了几句:“可这四面都是墙,你们该怎么走出这里呢?”

马尔斯想,现在乔万尼将索菲亚托我保护,即便我可以将她救出这里,却难道要独留这个老人在这里,尽管这里暂时安全,但是总归缺乏食物和水,如何久持?

想想当初从滑石谷死里逃生,乔万尼自愿留在马尔斯的小队里,给队员治伤并指明道路,尽管那条路也并不怎么安宁,但马尔斯此时要抛开乔万尼不顾,自己一个人或者带着索菲亚逃跑,马尔斯是坚决做不到的。

“乔万尼,我不能留你在这里,我们想个办法一起走!”

“你能换点别的话题吗,老伙计!”

“不,而且我担心,索菲亚担心她在北线作战的父亲里夫肯上将,我怕她不会同我南行。”

“不愿意也不由得她,马尔斯,没时间闲聊了,这地方不高,按你说的,我们把床单绑在一起。”

乔万尼正说到这,他忽然看到地面上突然涌出一大群的矮人起义军部队,他们身后是一排被俘获的维兰吉步兵,被再后面的矮人押解着前进nAd1(

“天哪,马尔斯,你看下面,都是敌人!”乔万尼惊愕道。

马尔斯听了也探头出来看,刚才还没见到半个人影的碉楼外的空地上,一下子冒出许多矮人步兵。

见到这么多矮人一下子从碉城涌出到此,乔万尼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敌军把碉城全部占领了,已经开始押着俘虏陆续出来,他心中暗祷:“希望公爵能够平安无事。”

矮人押解维兰吉战俘来到空地中心,十几个火枪手或站或跪,砰砰砰,两排烟雾腾起,处决了这些战俘。

乔万尼将头撇向一边,拍了拍马尔斯的肩。

“马尔斯,我错了,看来逃跑计划看来行不通,我劝你还是先在这里避避风头再走,你也看到了,外面全是矮人。”

“这个碉城有没有地下暗道?”

“没有,就是有你也到不了,想活下来只有在此静守待援,说不定杜威福格的援军很快就到了,我们在这里等一等,门外面的路被炸塌了,矮人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办法上到这里。”

乔万尼正说到这,窗外传来一个声音。

“恐怕你错了!”

马尔斯和乔万尼均吃惊不小,想不到这里竟有入侵者,那人正从窗台翻身跃进,庞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从窗外传来的所有光线,屋里瞬间变暗。

奥尔森体型虽大,爬墙跃窗却一点也不笨拙,他一个箭步上前,马尔斯刚要取下身上的弓箭­射­击,可是这个地方太狭窄,不便于施展,马尔斯刚摸到弓,就被他的大手一把抓了起来。

奥尔森的擒拿之下,马尔斯双脚悬空nAd2(

“就是你­射­伤了我的侏儒兄弟,这下我看你究竟还有几条命?”奥尔森喝道。

马尔斯的脖子被他死死掐住,双手使不上力气,如何也挣脱不开奥尔森的这一下擒拿,乔万尼赶上来帮忙,“你放开他……”但是话没说完,奥尔森另一只手抽出短剑一刺,刺进乔万尼的胸口,顿时鲜血喷涌,短剑留在了乔万尼的身体里,他后退两步,倒下,背靠着床沿,呼吸越发困难。

奥尔森就这么一手提着马尔斯向前走,马尔斯只能用脚发力,他双脚使足了力气,在奥尔森腰腹踢了一阵,可发现对方铠甲甚厚,踢打根本不痛不痒,马尔斯又在对手胸口猛踩了几下,想借此挣脱对方掌心,可奥尔森的手只是前后晃了晃,并没有让马尔斯得逞。

“我真希望这个时候艾尔索普能在场,看到我是怎么把你……”奥尔森说得十分得意,他和艾尔索普在矮人军中向来难分伯仲,而这下,他却不仅将­射­伤自己战友的劲敌给­干­掉了,又找到了少主的意中人,心中可不正得意万分。

话说到这,奥尔森觉得后背有什么东西顶住了自己。

“放下他!”

奥尔森听见一个女声,转头一看,索菲亚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起身,正用剑从后背指着他,一看这衣着穿戴,立马想到,原来这就是塞缪尔托他找寻之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你以为这样就吓得着我,小姑娘?”

“放、下、他!”索菲亚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

“你是我们少主看中的人,我不想伤着你。”奥尔森回头抛下一句。

索菲亚见马尔斯在他手中呼吸越来越艰难,眼看就要被他掐死,­干­脆一剑刺去。但奥尔森根本不避,啪——剑断了。惯­性­让索菲亚身体继续往前。正迎上奥尔森反手打过来的一记巴掌,她整个人狠狠撞到了墙面上,头也撞破了,而腰间伤口的疼痛让她几乎再度昏阙,她站不住,脚一软,倒地不起nAd3(

“原来你喜欢这个!”奥尔森讥嘲道,却在此时,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他啊的大叫一声,回头一看,原来马尔斯抽出一支箭,狠狠的扎穿了他的护腕,箭头已经刺进了皮­肉­里,那箭头上带有金属倒勾,马尔斯正将箭支往外拔,奥尔森剧痛之下,手里拿捏不住,马尔斯趁势用脚一踢他胸口,终于挣脱了擒拿,奥尔森也被这一踢连连后退了几步,索菲亚见他后退,忙一脚踢中他的脚后跟,将之绊倒,奥尔森向后一仰,仰面朝天扑通一下的摔了个结实,索菲亚翻身一刺,手中的断剑从奥尔森的下巴刺入,从头顶冒出。

“原来……你喜欢这个!”索菲亚反讥一句。

奥尔森死了。

马尔斯也给折磨的够呛,坐在地上猛烈的咳嗽了一阵,这才缓过劲,从地上站起来,他看到乔万尼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乔万尼,哦天啊!”他赶忙跑上去查看伤势。

“马尔斯……我的时间到了!”乔万尼艰难说道,刚才,他受奥尔森一剑穿心,自知无法自救,拼尽剩余的一点力气,赶忙摇动着昏迷之中的索菲亚,终于让她醒来,索菲亚捡起一把剑对着奥尔森,并成功的分散了他的注意,这才救了马尔斯,而乔万尼,他也可以安心安静的走了。

“这是我的大限,是上帝对我最好……的安排,你犯不着……再为我担心了,呵呵,不是吗?”

“不!乔万尼,你会好的!我帮你止血!”马尔斯说着四处要找东西止血。

“他不是你,马尔斯,现在努力没用了,你让他安静一会。”索菲亚上前道。

“这么说,你还好吗,大小姐?”乔万尼吃力的问索菲亚。

“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乔万尼,你护理的很好,我只不过昏过去了一会。”索菲亚强自振作道,尽管伤口处仍是一阵阵钻心的剧痛传来,她死死咬牙忍住。

“很好,很好,那就好……”乔万尼连声说了几下好,头就低垂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马尔斯摇了摇乔万尼的胳膊,没有反应,而他的头也撇向了一边。

“他死了,马尔斯。”

马尔斯点点头,与索菲亚一起将乔万尼抬上了床,并用一面床单盖住了尸体。

这时,窗外传来声音,马尔斯和索菲亚都听得出是矮人在说话。

“就是这里,我看到奥尔森少校刚刚爬进了上面那个窗台。”

“我们进去看看!”

赴死

矮人起义军已经占领了碉城,正在城堡内搜掠,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房间尚未进去过,原因大都是道路被毁,无法直通。

奥尔森他被马尔斯踢晕过去但很快醒转了过来,为了替少主寻美,表现得是非常积极,但他城堡四处都搜遍了,别说少主要的索菲亚,就连半个活着的维兰吉人就没见着,因为此时他们都被俘虏。

奥尔森发现那被炮火炸成了“半岛式”的孤楼似乎还没上去搜查过,他二话不说扛着云梯就架了上去,下面的矮人步兵都见他踩着云梯爬了进去,见他能独立抗梯,无不惊叹他天生神力。

然而进去有两三分钟了,一间小屋能有多大,这么一会功夫应该检查完毕了。

发现奥尔森少校上去了就没下来,有的矮人不由起疑,也顺着云梯跟了上来。

“就是这里,我看到奥尔森少校刚刚爬进了上面那个窗台。”

“我们进去看看!”

危楼之外,几个矮人正架起了楼梯往上爬,但是这些矮人身高并不如奥尔森,在云梯的顶端竟差了一点才够得着顶端。

“奥尔森少校,奥尔森少校,您在上面吗?”那个矮人上不去,急着大喊。

“就快到了,柯顿!快往上爬啊!”下面的矮人见最上面的战友不动,催道。

“我也想,但我够不着!”他的手向上挥动,却始终离窗台边缘还差那么

后面的两个矮人见他始终没有成功,也心里发急。

“你下来一点,给我们当垫脚石吧,让我们踩着你上去!”

而窗台上,马尔斯见下面的矮人正在试图登上,正在想办法应对,却不想身旁的索菲亚倒吸一口气,正看向远方nAd1(

“叔叔……”索菲亚只说了一个词。

马尔斯也循着相同的方向望去。

……

这时,碉城下的空地,矮人火枪手站成双排,枪管冒着青烟,他们跟前,维兰吉的战俘已经死了一地,他们围攻双子堡这么多天,连日的攻防战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所以矮人起义军对维兰吉的战俘也是毫不心慈手软,准备全部处死。

赫罗提恩公爵和维比以及一众卫队也在被俘之列,他们皆被缴械反绑,在众多矮人步兵的挟持下来到了这片空地上。

有一个矮人向公爵走近。

“哇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烈酒城公爵!”

公爵见了塞缪尔,故意装作大吃一惊。

“尊驾也是个臭名昭著的杀人犯,幸会!”公爵反­唇­相讥。

“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把他给我绑在十字架上!”塞缪尔命人。

矮人步兵找来了一个十字架立起在地,将公爵绑在上面,旁边,维比等其余卫兵皆站直成排,在一旁的火枪手枪管下等死。

塞缪尔走近十字架。

“听着,我不想继续屠杀你的人,公爵。”说话的是矮人起义军的少主塞缪尔,“正如眠霜雪山上的诸神热爱生命,更热爱和平,而我也是一个心怀怜悯的……王位继承人。”

公爵大义凛然,丝毫不为一死所迫。

“我只知道当今的王位继承人要不就是大卫,要不就是西蒙,小矮人,你算哪根葱?”公爵傲视矮人道nAd2(

塞缪尔一拳打了过去,击中公爵左脸。

“别伤害他,你拿我开刀!来呀!”维比大喊,但是他是被反绑着的,动弹不得

“等下就轮到你,软脚虾先生。”塞缪尔斜视维比,然后继续对公爵道:“告诉我,你把漂亮的侄女藏在哪了?”塞缪尔派人找遍了公爵的双子堡,终是一无所获。

“原来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公爵听了,哈哈大笑,心中也无不暗自庆幸对方尚未得逞。

维比听了此话,大笑不止,身旁卫队皆亦哄笑成一片,如此慷慨。

“你踮起脚都亲不到她的嘴!”卫队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公爵的卫兵更加笑开。

塞缪尔最恨别人嘲笑他的身高。他很快找出了那个说话的维兰吉卫兵,用手指一点,然后枪声响起,将他处决。卫队里倒下一人,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我不希望你的人嘴里不­干­净,公爵先生,包括你也一样,这个时候,你想和我作对似乎并不明智。”

“那你究竟想怎样?”

“你的城堡沦陷了,你知道这意味什么?”

公爵笑而不语。

“意味着,今天,这里就是北地公国!只是有实无名而已。”

公爵不笑了,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继续不语。

“别以为你们的杜威军团在路上,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来了吗?没来,就算他很快就到了,又能怎样?我军的火器可以让软脚虾王国的­精­锐之师灰飞烟灭!嘭嘭嘭,就像刚才那样,你看!”

塞缪尔说着指向身后的一地尸体,都是被矮人火枪手­射­杀的维兰吉战俘nAd3(

“当然,我有意示好,这才和你说这么多话,希望你别不领情,不然的话,你想你现在还活着吗?”

“那又怎样,你以为我怕这个?”

“你是不怕,但你有没有想过让我和你的侄女结合,等我们成了亲家,我会继续让你做烈酒城的公爵,继续世袭这里,当一辈子的安乐爵爷!”塞缪尔说。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但是你说了不算!”

“我的父亲那里不是问题,他全权授予我管理这里的事务。”

“你的父亲是羊蹄堡伯爵马尔科姆,我乃公爵之尊,世袭之事难道要听一个伯爵的?”

塞缪尔两眼一翻看向一旁,然后脸孔靠近公爵,两人面贴面,眼对视。

“我父乃王,北地之王!”

塞缪尔一字一顿的说完,猛吸两口气,嘴一闭,后退几步。

“最后问你一遍,你的侄女索菲亚在哪?告诉我。”

公爵仍旧不语,丝毫不惧。

“很好,地方就这么大,你不说,我一样能找到,等我找到她,我会把她绑在十字架上剥光,让我的士兵棱辱她,一个一个上,直到她死去,你信不信?”

公爵怒目圆睁:“杀了我,一了百了,和其他人无关,你这人形野兽!”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怕痛吧?给他上刑!”塞缪尔说。

几个矮人上前,将一桶煮沸的滚油端上前来,烟气熏人。维比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玩意有多厉害,足以教人生不如死,而他现在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公爵这样受折磨,紧紧的闭目不看。

“你喜欢让人用这个,可你从来没想过今天会落到你头上,让我们看看这场好戏。”塞缪尔说着手一挥,一个矮人步兵用一个大勺舀起一瓢滚油,油面上还冒着气泡,然后那个矮人持勺一步步走向公爵。

“慢着,你够不着他的头!”塞缪尔说:“你们给他拿个东西垫脚,你,要从他头顶慢慢的浇下去,一滴不剩!”

“是的,少主,我会!”那个持勺矮人说。

两个矮人端着一大一小两个木箱放置在十字架前,持勺矮人正要踩上去,突然这时,地上卦冒出一杆箭,那支箭斜斜的Сhā进矮人跟前的泥地里,矮人若是走快一步,脚丫子就要被这箭钉在地上,那个持勺矮人吓了一跳,连勺子也握不住了,往前一丢,一瓢滚油就这么倾洒在地,一个搬箱矮人正要离开,被地上的滚油滑倒,并被溅到,痛苦的惨叫起来。

“真该死!”塞缪尔见状,知有敌情,环顾四周。

“保护少主,保护少主!”身旁的矮人步兵连忙行动起来,拿着圆盾举过头顶,并以塞缪尔为中心护成一周。周围的矮人步兵无不警惕起来,四下寻找敌情。

公爵见状又是一阵大笑。

“见鬼,那栋破楼里面还有人在抵抗,你们进去,把里面的人给我揪出来!”塞缪尔怒道。

不远处传来了叫喊声。

“在这,在这!楼上有弓箭手!”

那是正在爬云梯的几个矮人在叫喊,他们的上头那个窗台里,正是马尔斯和索菲亚所在的房间,但是这几个矮人只能是­干­瞪眼,因为云梯不够,他们正想踩着前面矮人的肩头骑高高上去,却发现窗台上弓弦一响,­射­出一箭,乃知屋内还有敌情,惊得齐声大叫起来。

马尔斯在窗台上观望,见公爵就要被人用滚油烫死,命在旦夕,千钧一发之际,引弓发­射­,想要阻止,他原本瞄准的是持勺矮人的手臂,却不知是风向还是距离太远,只是一箭­射­在了那矮人的跟前地上,但尽管如此,也将那矮人吓得不轻,下意识的丢了油勺泼到另一名同伴身上,自己也栽倒在地。

但是马尔斯自己也暴露了,爬楼梯的矮人已经叠着罗汉够上了窗台,却见窗台被一个庞然大物给堵住了,那是奥尔森的尸体,马尔斯将之扛在肩上,移动到窗前就往下扔,正好砸中梯子上叠罗汉的三个矮人,他们一块掉落。

众多矮人步兵聚集到窗台下面,塞缪尔也在众人的保护下赶到。

“是奥尔森少校,少主,他死了!”士兵们向他汇报。

“楼上还有敌人,从这上去,一个也别放过!”塞缪尔下令道,步兵们一个个顺着楼梯就开始攀爬,更有甚者又将两条云梯也扛了过来架上窗台,一下子三路矮人齐上碉城。

“你走,马尔斯,怎么来的你怎么走,别管我。”

尽管马尔斯攀墙走壁易如反掌,但他不可能带着受伤的索菲亚这么­干­,而让他就此离去,却更不可能。

“我不会放弃你,姐姐,不管任何时候!”马尔斯坚定的说。

“马尔斯,别傻了,趁现在可以,你自己跑。”索菲亚说话很吃力,她的伤口吃痛不轻。

马尔斯突然拉着她的手,来到门前,打开木门。

门口,路已塌。

一条黑漆漆的巨大裂隙横在他们身前。

俯瞰脚下,深不见底。

“要死一起死,我愿意陪你,你相信我吗?”

索菲亚点点头。

凿壁者

当矮人发现碉城内尚存抵抗者时,他们架起了云梯,成群结队的攀爬上来。

当他们从窗台上爬进里屋时,只见房门大开,两个人影已从门口跃出,向下掉落,旋即,书桌就也跟着在地上平移起来,向着木门的方向移去,并卡在了门框当中。

进到屋内的矮人立刻明白了过来,知是屋内的人用绳子绑在了桌脚上跳出了悬空的门口。

“快,拽上来!”

矮人纷纷涌上,抓住书桌就往回拖。

下面。

马尔斯一手紧握绳索,另一手死死抓住索菲亚的手,悬空。

马尔斯的绳子不够长,无法抵达一楼的地面,二人陷入了这样的僵局。

“马尔斯,你救我救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也许……我就该死在这……”索菲亚说,“放手吧,让我掉下去,我不怪你。”

马尔斯紧咬牙关,一句话不说,也不放手。

他们身旁光线昏暗,但马尔斯深知脚下的高度自由落体,不死也残。

此时绳索正在往回收,两人的高度也正在上升,索菲亚知道这是上面的矮人­干­的。

“马尔斯,快放手,你不要命了吗。”索菲亚说道,她的手已经完全张开,不要马尔斯继续救她。

“我不放弃你,就像你……从来不放弃我一样,索菲亚!”马尔斯吃力的吐出一句话。

绳索继续升高,摔下去存活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马尔斯望着索菲亚,倩影在晃动,长发在飘舞nAd1(

“把我扔进黑暗里,就让我死在这,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的样子。”

“就这样抛下你,我今后只会活在愧疚里,生不如死!”

索菲亚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奋不顾身的年轻人。

绳索继续升高,离他们跳下来的木门已经不远了,马尔斯看到眼前的墙壁上似乎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的下面似乎还有个平台,他虽然不知那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这是建筑的结构,似乎发现了一丝生机。

“索菲亚,看到那个没有,我想有办法了!”马尔斯道。

索菲亚一看,眼前陡然一亮,这是她生活多年的地方,她知道那是个大理石平台,在盛大的节日上橱观礼之用,而此时,却成为了他们最后的逃生通道。

马尔斯和索菲亚开始摇摆起来,马尔斯尽最大可能摆动手臂,索菲亚则来回摆动双腿,节奏配合默契,一下一下,抛物曲线在扩大……

马尔斯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松了手,索菲亚随着惯­性­落在了平台上,随即马尔斯也荡秋千似得跳跃上来,那绳子陡然失去平衡,上层拖拽绳子的矮人狠狠的摔了一ρi股。

摔倒的矮人们相继爬起,此时书桌已经被移开,他们凑到门框处探看,却只见下面黑洞洞一片,啥也瞧不见。

“人哪去了?”

“看不着,多半是跳下去,死了。”

矮人耸耸肩,悻悻而走。

……

马尔斯和索菲亚所安身的地方是碉城的一个夹层,位于首层和第二层之间,那是每逢盛大节日,公爵会在碉城一楼大厅举办蒙面舞会或者各式节目,这里是个观礼平台nAd2(

马尔斯和索菲亚两人现在就行进在这个通道上,并点燃火折子,照亮前路。

“等等,我走不动了!”索菲亚靠墙站立,急促喘息,她的腰间创伤经过剧烈运动,阵痛起来,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滑落。

“休息一下,他们不会发现这里。”马尔斯说。

“不,这里不隐蔽,他们很快会发现我们。”

“让我帮你!”

说着,将索菲亚抱在怀中,索菲亚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高举火折,在黑暗的秘道中继续前进。

“前面会通向哪?”

“你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这个通道的坡度不陡,也没有岔路,沿着这个通道可以返回大厅,马尔斯抱着索菲亚走了二十步,眼看就快走出这个秘道,突然听见前方哐啷一声响,只响了一下,然后四周归于安静,马尔斯停下来,凝神静听,索菲亚也不知是何变故。

哐啷——

又是一下响动,那声音就像是钝器在敲击墙壁的声音,紧接着,哐啷、哐啷、哐啷——

随着前方敲击声的响动,秘道顶部掉下许多的石灰来。

马尔斯听得不明所以,谁会在前面?

“放我下来。”索菲亚说。

他只得放下索菲亚,让她靠墙休息,索菲亚将手中的火折交给马尔斯,马尔斯则继续前行探看nAd3(

他将弓箭拿在手上,步履轻盈,一旦发现敌情,随即­射­杀。

马尔斯一步步靠近,他发现前方也有亮光传来。

他赶紧熄灭了火折子。

在走近,他看见了一个人影,人影旁边,一束火把Сhā在墙上的烛台处,亮光就是从这传来的,而那人,正挥动着手中的大铁锤一下一下的正在凿壁。

虽然乍一看,马尔斯并不能从这个人影判断他是谁,但他认出了那个铁锤。

铁锤一下一下挥舞。

哐啷——哐啷——声响不断。

“阿姆斯壮!”马尔斯叫了一声。

那人影停止了动作,回了下头。

“谁在那里?”

听声音,还真是阿姆斯壮的,马尔斯欣喜过望,又点起了火折上前道:“是我,阿姆斯壮长官!”

原来,之前公爵要换下受伤多处的阿姆斯壮,但是阿姆斯壮不­干­,在公爵授意下,维比绕到阿姆斯壮后面,将他敲晕了过去。

自从阿姆斯壮被打晕以后,就被史宾杜派人放置在这个通道上,他们以为这里还比较安全,放好阿姆斯壮,士兵就又回到大厅继续作战了,哪知,接下来的战斗中,矮人步兵用大炮轰击碉城大门,成百上千的矮人步兵破门而入,维兰吉步兵招架不住,被冲得溃散了,史宾杜等军官逐一战死,哪里还顾得上阿姆斯壮。

所以他就被留在这了。

“马尔斯,你还活着!”阿姆斯壮也吃惊不小。

“是的,我和索菲亚一起,但是乔万尼就没这么走运了。”

“噢,可怜的家伙!”阿姆斯壮叹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马尔斯问。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好像被人打晕了,一定是维比或史宾杜这俩混蛋其中之一­干­的,然后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公爵现在在哪里?”

马尔斯一听他这样问,知他对其他的事一无所知,但也不打算就这么实情相告,马尔斯和眼前这个彪形大汉算是认识了不少时日,了解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他曾跪在公爵膝下宣誓用命保护公爵,要是给他知道公爵现在的处境,不知他将面临何种绝望之境地,且于事无补。

“公爵在维比还有他的卫队的保护下撤离了这里,我想……他们应该安全吧,但是很不幸,我和索菲亚现在被困在了这里,险些丧命。”

“索菲亚呢,她在哪,你们遇到什么了?”

“楼上楼下全是敌人,我们被他们发现了逃到此地,她就在我后面,她受伤了,很严重,需要医疗药品和清水。”

“带我去!”阿姆斯壮道,说着从墙壁上的烛台里拔出了火把,让马尔斯带路。

两人又向上折返了一段路。

马尔斯边走边好奇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砸墙?那墙后面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干­的?”

“你从上面来,不知下面事,这是观礼通道,往下走是大厅,但是前面的道路被石块封死了,天知道是怎么回事。”阿姆斯壮说,路被封堵,这也是他为什么挥锤凿壁的原由。

“真糟糕,一定是大炮把石块震落了,我们被困住了。”马尔斯回他。

“凡是总有好的一面,至少这样,敌人也进不来。”阿姆斯壮道。

他们一路边说,回到了索菲亚的所在地。

此时索菲亚人靠在墙上,头低垂下来,刚才剧烈的动作让她体能消耗巨大,现在已经昏睡了过去,不省人事。

“将她放到平坦一点的地方躺下。”阿姆斯壮说。

二人一前一后,将索菲亚抬起来,离开。

一箭之仇

塞缪尔正用酷刑审问赫罗提恩时,被马尔斯暗中一箭中断,塞缪尔着人登楼去拿,马尔斯已带着索菲亚逃离了那个房间,矮人步兵一无所获,悻悻而走。

碉楼下,艾尔索普的右手负伤,此时箭支已拔除,被军医绑了好几层的绷带,他走到十字架前,脚下,是马尔斯­射­的那杆箭,救公爵命的一箭。

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拔起来,看了看。

“维兰吉军中,什么人才有如此­精­准箭艺?我只认识一个!”他自言自语道。

“他名叫马尔斯,是我的客人,小侏儒!”公爵听到了他的自语声,回了他一句。

“是吗,马尔斯,这是他的名字?他会死在我手上,我发誓,大公,不过很遗憾,你没机会亲眼看到。”艾尔索普道。

另一边,碉城下,塞缪尔见士兵都从云梯上撤下,并没有将人擒拿回来,知是他们无功而返,颇为失望,又回到了公爵的十字架旁。

“来人,给他继续行刑!”他一声令下,另一名矮人拿起油勺在油锅里又舀起一瓢,准备给赫罗提恩公爵继续上刑。

赫罗提恩知道大限将至,无惧一死,大声高唱维兰吉国歌。

沐浴天父的荣光,维兰吉勇士谁能挡?

扫荡熊罴与虎狼,凯旋归来回到家乡……

卫队众人闻此,无不涕泪交流……

另一个持勺矮人上前,嘴里带着一丝邪笑。他来到了两个木箱处,一步登上。

维比再也忍耐不住,双手虽被反绑,然而双腿却是自由的,他什么也不光不顾了,从上去就对着那个矮人一个撞击nAd1(

那持勺矮人刚一登上木箱,就给维比一个撞倒,油勺又泼了一地,滚烫的油汁在地上散开,冒着滚滚气泡,维比和那矮人一并摔倒在那沸油铺满的地面上,滑行了好一阵子。

啊——

维比和持勺矮人的身体一接触灼烫的滚油,俱感钻心剧痛,如同万蚁蚀身,皆痉挛在地,痛苦挣扎。

“维比!”公爵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

维比舍身救公爵,自己也被陷于滚油地狱,实乃悲壮,身后众袍泽见之,也无不大惊失­色­。

“哈!又一个坏我好事的家伙在这里!”塞缪尔看到这一幕,不禁大骂,“艾尔索普,结束他的痛苦!”塞缪尔授意艾尔索普­射­杀维比。

艾尔索普左手拿着一柄­精­致的手铳,举起来对准了全身冒烟的维比,正待发­射­。

“慢着,都给我住手!”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都望向说话传来的地方,曼特裘上将正带着几名步兵从外面走来这里。

好在艾尔索普尚未­射­击,他闻声放下了枪,并向曼特裘行礼。

“舅舅,你好!”塞缪尔给他打了个招呼。

“你这是在­干­什么,羊蹄堡少主?”曼特裘问。

“呃……我们抓住烈酒城大公了,正在拷问其他人的下落,此人从中搅局,弄成这样!”塞缪尔指着维比道,“真像个铁板烧!”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个地方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即便是战俘,也应该得到公开的审判,你不能滥用私刑,外甥!”曼特裘在这个时候讲起原则来nAd2(

“好吧,你是对的,但是城堡里还有残敌,我只是想把他们给一网……”

曼特裘手一摆,“先把你那个美人放一边,外甥。来人,给我们的烈酒城大公松绑。”曼特裘转向赫罗提恩,仰头对他说:“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大公,但你终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事已如此,只求速死。”公爵回他。

“我会在一个公开的场合处死你,还有追随你的这些人,现在,把他们全都关起来。”曼特裘道。

赫罗提恩听了,总算点点头,“谢谢你,给我应有的一死!”

“不用客气,大公,酒神节快乐!”

公爵及其卫队皆被押了下去,有几个矮人步兵抬了两桶清水,泼在地上被滚油灼伤的俩人身上,这才从地狱里将维比和那持勺矮人拖回来,尽管他俩现在已经三分熟了。

维比几乎不省人事了,一个维兰吉卫兵上前拍了拍他肩头,将他背负起来,矮人将之一并押赴地牢。

“就这么杀了他们,太便宜这群软脚虾了,舅舅!”看着公爵及其卫队被带走,塞缪尔对曼特裘道。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是曼特裘的回答。

“你打我?”塞缪尔不敢相信,眼前这人,他的舅舅,未来他的下属,居然会作出这种动作。

“你竟敢打我!”他加了一个词,把话重复了一遍。

“你差点杀了大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曼特裘怒道,“你在铸造街杀人放火,引起了全城­骚­动这也就罢了,佩里家族在这里统治百年,他的名望遍播全城,是你一杯滚油能够抹杀的?你有资格私下处死他吗?北地人将怎么看我们?历史书上将怎么写?愚蠢的独夫,来人!”

塞缪尔给上将军一顿厉喝,吓蒙了,看着将军卫队的穆尔少校正带人向他靠近,塞缪尔急忙求饶nAd3(

“舅舅,我错了,请你原谅我,看在我母亲的份上!”塞缪尔此时似乎明白,把他老爹搬出来已经不好使了。

“少主人今天累了,你们带他下去休息。”

“是。”

穆尔少校带着塞缪尔离开了,准确的说,是将其软禁了起来,曼特裘刚刚拿下烈酒城,城防不坚,人心不稳,之前的大暴动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不希望这个大少爷再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来。

“教官,你受伤了,不严重吧?”

“下属的伤已经处置妥当,谢谢上将军垂问!”

“我对奥尔森的死表示遗憾!”曼特裘拍拍艾尔索普。

艾尔索普低下头。

“你也下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教官。”

“但是……”艾尔索普不想就此撤出战斗,马尔斯­射­他,怎能不亲手报之。但他刚想反对,曼特裘就转头去布置其他任务了。

“夏佐中校,着你带上你所有的人去搜查全城,一个角落也别放过!我方才命人清点过所有的战俘,我们至少放跑了两个重要的人。”

夏佐上前领命道:“是,伏听上将军示下!”

“一个是烈酒城大公的侄女索菲亚,她同样也是维兰吉北地戍卫军团里夫肯上将的女儿,是佩里家族的重要成员,把她抓住控制起来,对我们是一手好棋。”

“是!”

“另一个是来自斯考特家族的继承人,他叫阿姆斯壮,他的父亲是鹰隼草原猎鹰堡的汉萨侯爵,在维兰吉王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个人也不能放过!拿着,这是他们的画像。”公爵说着命人将索菲亚和阿姆斯壮的画像交给夏佐,“我会让人坚壁清野,封锁全城,中校,带上你的人,挨家挨户的把他们给我找出来,记住,我要活的!”

“是,属下领命!”夏佐道。

“上将军,据我了解,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艾尔索普上前Сhā话。

“什么,你指的是何人?”曼特裘问。

艾尔索普举起受伤的手掌。

“就是­射­伤我手的人,他叫马尔斯!他一定还活着,并且我相信,奥尔森之死,肯定和他有关!”艾尔索普道。

“马尔斯?他是谁?”曼特裘问,他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据我了解,他是公爵的客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他能够受到大公礼遇,而且他是我唯一忌惮的敌人,我相信他不是一般人,请让我参与搜捕,我一定不辱使命!”艾尔索普信誓旦旦,非要报这。

“但是你的手……”上将军惜才如金,见艾尔索普右手有伤,不想他继续去执行任务。

嘭!

艾尔索普用左手对着碉城上开了一枪,众人循着方向望去,无不惊呼。

只见一面正在窗台上迎风招展的维兰吉佩里家族的大旗绳子突然松开了,正垂直飘落下来,正好飘到众矮人头顶落下,矮人一把抓过,七手八脚将之撕扯成数条,踩在脚下,掌声与喝彩一并响了起来,又见艾尔索普迅速的用右手装填子弹,他右手虽有伤,弹丸和捣杆还是拿得起的,不一片刻就装填好了,显然是苦练多年,­精­于双手­射­击全能手。

上将军看了也是颇为赞赏。

“尽管我只有一只手,但这一点也不碍事,若辱使命,甘受军法从事!”艾尔索普对他一枪­射­落敌旗的成绩表现得很淡定从容,马尔斯才是他更大的挑战。

“那好吧,教官,我给你二十个火枪手和夏佐同行,时刻保持警惕。”

“属下遵命!”

无处可藏

黑漆漆的观礼通道内,只有一点火把的微光,马尔斯和阿姆斯壮将受伤的索菲亚抬到平缓一点的地方,放下。

马尔斯来到观礼通道的尽头,原本这里出去就是大厅里了,但此时,坍塌的巨石已经将这里埋得密不透风。

“这里堵住了,我们出不去,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阿姆斯壮举着火把,又Сhā回了墙壁的烛台,看了一眼马尔斯,指着身旁的一处裂缝。

“天无绝人之路,你看这里的走道,出现个断层,肯定也也是被炮击震断的。”

马尔斯上前一看,的确是有条裂缝,原来这就是阿姆斯壮刚才一直用铁锤敲凿不停的地方。

“可这里太小了,长官!”马尔斯道。

“所以我一直在扩大它,开一条隧道出来,这下正好,你也来出把力,帮我把它打开。”阿姆斯壮说。

“这个断层下面通向哪里?”

“是这座城堡的地窖。地窖下连通着整座烈酒城的地下管网,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这样就可以回到地面上,与公爵和维比他们会合了!”阿姆斯壮对这里的建筑构造了然于胸。

但他并不知道现在公爵等人的处境。

马尔斯也不打算告诉他,怕他崩溃。

“那太好了,长官,这时唯一的生机!”马尔斯道。

“动手吧伙计,一切等出去再说!”阿姆斯壮道,“还有,别叫我长官,我不是你的长官!”

马尔斯点点头。

“那我该怎么帮你,朋友?”

阿姆斯壮想了想nAd1(

“对啊,你没有工具,你能­干­什么?”

阿姆斯壮挠挠头。

是啊,马尔斯手中只有一副弓箭,身旁也没有任何可以派上用场的家伙。没有金刚钻,却要打水泥墙,这不是开玩笑嘛。

“得了,我先凿一段,等我累了换你来,我们轮流顶岗。”阿姆斯壮道。

“这是个好主意!”

阿姆斯壮转身就抡起大锤就要开工,马尔斯突然冲上前去制止了他。

“等等,等等!”

“­干­什么?”阿姆斯壮不知何故马尔斯阻止自己。

“有人在靠近!”

……

就在马尔斯和阿姆斯壮说话的石堆外面,那是碉城大厅。

一大队矮人走进来,为首的正是夏佐中校和艾尔索普。

“如果从上面掉下来,那么他们肯定在这里。”夏佐道。

“也许摔死了。”身后一步兵接嘴。

夏佐命人生火点亮壁灯。

大厅里光线明亮不少,地上全都是死尸,有维兰吉人,也有矮人。

夏佐让他的手下对照画卷,检查每一具维兰吉人的尸体nAd2(

艾尔索普也在众多的尸体中寻找马尔斯。

但他们都一无所获。

“很显然,我们要找的人都不在这里。”艾尔索普道。

“他们难道逃跑了?”夏佐不敢相信,他们能够从被包围成铁桶般的碉城里逃出去。

“这里四周都是我们的的人在监视,能够从这里跑出去,不得不说希望及其微茫,况且,我才见到马尔斯从那里屋放箭。”艾尔索普道。

“你能肯定那就是你要找的对手?”

“是的,马尔斯的箭,整个烈酒城找不出第二个,另外还有爬进里屋的士兵说,他们看见了一个女子也跟着跳下去,那应该就是你画卷中的索菲亚,公爵的侄女,我想他们就在附近,再仔细搜!”

……

在巨石块垒的掩埋后面,马尔斯和阿姆斯壮听得十分真切。

“你已经在矮脚鬼当中声名远播了,马尔斯老弟,他们点名要抓你,哈哈哈。”阿姆斯壮轻声道。

但他并没有从这段对话中听出外面的矮人也是冲着自己的。

马尔斯也庆幸,这些人没有在聊天中谈及公爵被俘,他希望阿姆斯壮晚点知道这件事,这对他有好处。

“阿姆斯壮,这个时候到处都是人,不适合开挖隧道,我们等一等,他们找不到我们,自然会离开。”

此时的阿姆斯壮虽然昏迷了一阵子补充了些体力,但他浑身是伤,动起来浑身发痛,不好硬逞强,听了马尔斯的,索­性­往地上一坐,休息起来。

马尔斯继续细听他们的说话和动静nAd3(

外面,人声渐息。

“我们走吧,艾尔索普教官,这里没有,我们去外面找找。”夏佐中校道。

艾尔索普并不挪步,只是站在大厅中央思考。

夹层?暗阁?

一定有一个地方是他们的藏身之所。

他们就在这里,就在这个碉城之内。

艾尔索普身旁的火枪手小队也见一无所获,都准备离开,夏佐催了好几次,只见艾尔索普就是不动。

“你怎么了,老弟,你在想什么?”

“夏佐,我在想,如果他们没有落地呢?”

“什么?”夏佐不明白。

艾尔索普托起腮。

“正如我们所见,如果从上面掉下来的人是索菲亚和马尔斯,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残,那是不可能让我们找不到的,只有一种解释,他们没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找了个什么地方隐藏了起来。”艾尔索普推测道。

“你分析的在理,教官。”

“我们的灯光还不够亮。”艾尔索普看了看四周,尽管大厅墙壁上的灯光已经悉数点燃,但是大厅里的空间巨大,举头四望,四周依然十分幽暗,他希望找到能有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

“帮帮他,谁带了照明弹。”夏佐问身后的士兵。

“我有!”一个步兵拿着一发投掷式的照明弹出列。

“很好,甘乃迪。”艾尔索普说着拿起照明弹照着头顶一掷。

众人上方的大厅顿亮,天花板上的绘图和浮雕都能够清楚的看见。

照明弹缓缓落下,弹幕下,艾尔索普恍然大悟。

“在那里,我想就是那个!”艾尔索普指向一处墙壁,那墙壁上的建筑建构赫然凸出。

那正是马尔斯带着索菲亚逃出生天的观礼台。

“就是那个石台,他们一定是从那里进去了,我们这才找不到!”艾尔索普道。

“太­棒­了,艾尔索普,不是你的细心发现,我差点就错过这里!”夏佐赞道。

“但是这个石台的入口整个塌掉了,石块堆成了山。”

“是的,清理起来很费时间,我们得另想办法上去。”

照明弹掉落在地上,它的使命完成了,在地上渐渐熄止。

“先把上面照亮吧。”

艾尔索普准备找一个可以持久照明的东西来照亮那个观礼台,以便下面的人能够顺利登上去拿人。

他绕着大厅转了一大圈,最终看见了落在大厅中央大理石地板上的水晶吊灯,吊灯上的装饰水晶摔碎一地,但是那吊灯质量杠杠的,从这么高的天花板上重重落下,也只是摔碎了上面的一些水晶附件,其主要骨架丝毫未损,所有灯烛仍在其位。

“夏佐,让你的人来帮把手,将这玩意全部点亮,再升起来,我要看清整个大厅的建筑结构!”

“好的,所有人都过来,拿绳子来,把这吊灯给我升起来!”

……

块垒之后。

“真见鬼,他们发现这里了,这次上帝似乎不站在我们这边。马尔斯,我们没时间等,得立即开动!”阿姆斯壮抡起锤子就要开工了。

“我去拖住他们,阿姆斯壮!”

马尔斯打算拖住外面的人,为阿姆斯壮凿墙赢得宝贵时间。

“很好,那你可要小心,别把小命撂在这了。”阿姆斯壮好意提醒道。

“我不会­阴­沟里翻船,放心吧。”马尔斯回他。

“嘿,你杀了我的美杜莎,我还等你陪我一匹呢!”

“我会的,阿姆斯壮,一匹骏马,那是我欠你的。”

月桂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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