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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渣男传奇 > 32

32

开本的,见前言下面有几行字,是用钢笔写的,娟秀可人,掩藏不住的脂粉气。

她感慨道,世上凡俗甚多,英杰寥寥,前者残害后者,后者要么同污合流,要么捐身河底赠鱼虾,可惜!

这个女生实在有趣,我一时兴起,回了几句,屈原走投江,实在不智,人活在这个世上,为国家竭尽全力固然高尚,然而,此身存在的意义,不尽于此。

不久后,她回复道,国家兴亡,关乎千万生灵,岂是儿戏?!巧言饰非,当真不知羞耻为何物!汉­奸­叛徒!

看后,我觉得她憨直可爱。

我写道,国家灭亡了,百姓仍然存在,灭亡的只是国家这个名号nAd2(对老百姓而言,只要吃饱穿暖不受残害,就会额手相庆。屈原本是贵族,他的殉葬,是为了理想,为了自己的阶层,以为国灭就是一切的烟消云散,实在是大谬!只能说他的视野不够广阔,小家子气。国家暂时的灭亡,又算得了什么失败?在现今失败,就要转移战场,争夺未来,他完全可以悉心培养子弟,世代相传,正所谓愚公移山。

这次,她的答复只有寥寥几字:屈原万岁!

我不禁大笑,顺手就写上了最后的答复,对于一个愚蠢的狂热分子,我无可奈何!勿复。

据她后来讲,当初差点儿把书给撕掉,静下心后,就查询借书名单,很轻易找到了我。

她让别人递信给我,周五下午在教学楼的顶层相见。

周五下午放学,学生们陆续离去了。我只身赴险,去会会这个单纯而又愚蠢的狂热分子。也许,明天的报纸上会写,某高中一位男生在学校的顶楼被一个女生残忍杀害,本事件的起因,是两人在屈原的问题上有了分歧。不知道那些无聊的人会如何杜撰,会如何广为流传。唉!

她已等着了,手中攥着一根扫把。

原来是她!我呵呵一笑,她却赌气噘着嘴。

我见势不妙,上前一步劝解道:“为了千年前的死人,犯不着痛打我一顿吧。即使屈原本人来了,也会赞同我的观点,与我痛饮一番。”

她扬手就打在我的小腿上,气恼的说道:“还敢胡说八道!”

为避免受到接二连三的攻击,我弯下腰抱着小腿哎呀呀喊疼。

她很难为情,却又继续装狠,说道:“谁让你胡说八道?!活该!”

我继续装假诈她nAd3(

她软了,说:“好了,我带你去医务室。不过,你要等我打扫完教室。”

她说完,就走了下去。我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教室里果然有几个女生在打扫教室。

趁她出去洗墩布,我一本正经的对余下的几位女生说:“你们走吧。她说接下来全包了。”

这些人一听,自然是雀跃离去。

她回来了,见教室里只剩下了她和我,一脸困惑。

我得意的说:“我说你全包了。她们都走了。”

我的话没说完,一根扫把就飞来了。

我迅捷躲开,不料想露馅了。

“哦。你这混蛋一开始就在骗我。”

“你一生气更漂亮了。我想让你更漂亮,才故意惹你生气的。”

“别以为说几句奉承话就能蒙混过关。”

“我仰慕你已久,想趁机表现,希望大美妞能给我个机会。”

她吓得急忙向后一退,见我没有动手动脚的意图,就长舒一口气,说道:“好吧。你全包了。”

得到她的允许,我开始对教室动手动脚了。

她见我果然勤快,不好意思袖手旁观。

一切进入了尾声,只剩下要倒垃圾了。垃圾桶比较大,需要两个人抬着,教室距垃圾坑稍远,这正是我与她聊天的大好机会。

“上个月我准备写信给你,见到我们班的那个男生被惨拒后,就放弃了。没想到,老天助我峰回路转,用这种方式与你相识。”我紧紧地盯住她的双眼,迫得她低眉浅笑,两腮绯红。

过了一会儿,她才不客气的说:“你们这些男生啊,真是没有一点儿志气,整天想着怎么与女生谈情说爱,没有一点儿正事可­干­,与古代的那些‘英杰’相比,一个是檐下的小麻雀,一个是展翅翱翔九天的大鹏。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我与他们不一样。我会成为一位万古流芳的豪杰,像商鞅,像辛弃疾。”

“爱说大话的人,到头来总是一事无成,只增加笑料而已。”她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

“大谬!王阳明在少年时期就说一定会成为圣人,最终果然成功了。今天和你一起倒垃圾的小子,在多年后,也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你们这些男生,在追女生时,总是费尽心机投其所好,有不尽的巧语花言。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就敢做。”

我一时气愤,就­干­脆撒手不管,吼道:“你以为自己是海伦!”

她笑着说:“大圣人,帮小女子倒垃圾吧?”

见她服软,我不好意思继续使脾气。

完成一切后,她豪爽的对我说:“我请你吃饭。你喜欢吃什么?”

“客随主便。”

那时刚入夜,有几家灯火照映着路面。小吃大棚里传出锅铲与铁锅摩擦的声音,各种饭菜的香气也阵阵偷偷溜进鼻子里。

那天她喝了不少酒,说在市级的小提琴比赛中得了冠军,也说她父亲准备让她转到更好的学校。

我预想中的鲜花满地,突然成了一池死荷。

一周后,她送我一只猫,说:“我要转学了,这只猫送给你。”

我呆立不动,看着满含等待的她,只是说了句:“不错嘛。在新学校要努力啊。”

我俩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那天,我本是想向她要联系方式的,然而,却看到了理智在摇头。

那只猫是纯白的,没有一根杂毛。

在上大学时,我带它到了学校,在外租房努力读书。

周末,我经常到火车站,观察骗子、小偷,见的­阴­暗多了,难免会心灰意冷,愈发觉得所谓的伟大理想只是妄想而已。

缩在自己世界里的我,睹物思人,总免不了想起老憨。

她在我心里掏下一块儿,永远离开了。

那时,我决定写小说,是关于她的。

20

?阳光从天而降,突破树叶的层层关卡,穿过玻璃筑起的屏障,揭开窗帘虚伪的掩饰,径直到达了室内,褪去了横蛮的外衣,展现出诱人的胴体。

它似温柔的姑娘,轻轻拍醒我。光明充满了整间屋子,暖暖的味道肆意飘荡。

我醒来,觉得先前发生的事如梦如,起身视镜,看到满头黑发才长舒一口气。

那是件奇怪的事。对于那天的确切日期,我已记不真切了,也许,是个梦吧。可是,大脑分明强烈反对这一意见,不是梦啊。

被人逼问得紧了,我只会沉默不语,一笑而过。幸运的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更不会有人来询问。这是永久的秘密,像是在寂静的夜晚,想起了心爱的姑娘,心湖荡漾了一下,马上又归于沉寂了。

那天的凌晨4点,大概是吧。我被一个奇异的梦叫醒。至于梦的内容,无意的忘却了,这和爱情的特质相同,身在其中,总是有多种多样的苦恼,然而,一旦失去了,却又要回忆种种美好,细细咀嚼,只是,追悔莫及也是无可奈何了。

我忍耐不住,决定到街上走走。此刻的街上,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忙而又疲倦;也会有条无主的狗,在垃圾堆里寻些食物;还有我,独自在这冷清的街道上闲逛,悠闲而又无聊。我呆呆瞧着自己那被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扯得细长的身影,孤单寂寞的愁绪又平白的添了一层,苦笑着摇摇头,长长叹息一声。

路真不耐走,我像是饿了多天的流浪汉,在垃圾堆里扒找了大半夜,最终只寻找到了半口饼,一不留神,又被潜伏在黑暗里的流浪狗夺去了,辛辛苦苦为他人做了嫁裳,火中取栗伤痛了自己倒是美了­阴­谋者,所得到的,只是尝了些得到时的喜悦,以及被夺去时的失落与愤恨罢了,这些非但不能够充饥,反倒是令饥饿更加铭心刻骨了。

不知何时,小湖不经意的出现在我的眼里。

湖边意外躺着一小竹筏,呵,我心里一乐,权且自恋一回,上天为照顾我这个失意的人,赠了这么一件玩具nAd1(

一时心血来潮,我把小竹筏放在湖里,在湖面漫无目的的飘荡,欣赏着未明的景­色­。

这时,天的脸­色­还是黑沉沉的,灯光也少,从竹筏上去看那遥远的几家灯火,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大一会儿,湖的中心蓦地腾起一股浓白的雾柱,像浓牛­奶­,浓白得诡异,直冲上天。雾柱要十来个成年人合围才行,白柱不停翻腾搅动,像是有人沏了杯糖水,为了让糖更充分的溶解,就用长柄的勺子搅动。

浓牛­奶­的圆柱中,发出尖厉的叫声,繁多而又杂乱,像是群鸟在垂死挣扎时的哀鸣,这哀鸣里凝聚着恐惧和愤怒。这显然是倒霉的前奏,是厄运的征兆,也定是人世间与地狱相连的交界

尽管如此可怕,我依旧划着小竹筏过去了,扪心自问,是个极怕死的人,遇到有人打架,会抱头逃得远远的。可是,我更怕后悔,后悔对这特异景象视而不见。擦肩而过而导致的遗憾更可怕于死亡的威胁,最终,我被好奇心硬拽着向恐怖的地狱划去。

划到了雾柱中,我才知道是里面是别有洞天的。小竹筏竟意外地触碰到了陆地。

人们常说,回头是岸。我深不以为然,人生是条直线,而不是圆圈。回头是无岸的,前进才是正途。人们常拿“回头是岸”来劝导人弃恶从善,本意是好的,只可惜说了糊涂话。要人回到作恶前,作恶前就全是好的吗?那是善恶不分、是非不明的阶段,是不能控制恶念的阶段△恶前并非全是善,起码是掺杂了一部分恶存在的。人经历过了恶,甚至是亲自做了恶,经验了﹑悔悟了才可能对善恶对错有更正确的认识,控制恶念的能力才会更强。对于“浪子回头金不换”,也可作如此辩驳≤而言之,大踏步前进才是正确的选择。

岸上有什么?是苏格拉底所希望死后的哲人世界?是柏拉图的理想国?是莫尔的乌托邦?

岸上的状况倒是寻常,小石块凑成一堆儿,虽散碎,但数量不容人小觑;天生羸弱的青草,两两三三胆怯地随风舞着nAd2(

勇往直前,内心戒备,我走了大约十分钟,才被茂密的树林拦住了去路。

叶子是七彩颜­色­的,形状是多种多样的,有的与枫叶相似,有的与桐叶相近,有的与芭蕉叶接近,更有趣的是,某些叶子­干­脆就是椭圆形,是三角形。

徘徊时,我无意间瞥见石头垒成的路标。石块路标一直蔓延到树林深处。我踏着松软厚实的枯黄落叶,沿着石块路标往前走。

行了不多时,我眼前豁然一片光明。光明来得突兀,却令人惊喜,受人欢迎。料是到了树林的尽头,要瞧个究竟,我如久卧病榻的人,突然大病痊愈,健步如飞。到了树林的尽头,路标戛然而止,笔直指向一幢房子。

树林的尽头怎么会平白矗立着房屋?它独自站在这树林的尽头,然而并没有给人孤单的感觉;虽然是人工建造的,但是与这自然的美景倒是和谐无间,更像是自然形成。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爱上它了!

唉!它是别人的!突如其来,又自然而然,我羡慕它的主人。

我站在门外,十指灵巧的而又认真地拾掇了下原本就井井有条的头发,又拉了拉本就平整的衣角,反复地擦了擦因跋涉而蒙上尘土的鞋子。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咳了这两声,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响。

“笃笃”我敲了两下后,立正站好,微笑迎人,脑子里搜刮些见面语。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仿佛数个世纪从面前走过,拖着尾巴,像垂死的龟,缓缓地蠕动着离去了。

一直没有动静。

我耐不住­性­子了,急急地敲了两下门,急促,用力,不礼貌nAd3(可恨,仍旧不见有人来开门。

一位中年男人,自远处来。他不太高,偏瘦,走路速度极快。

到了近前,我才能把那人的脸瞧个分明。若没有这满脸的麻子坑儿,被人日夜不歇瞧上一年,转身就全忘了。可贵的是这满脸的星辰,每个都发出属于自己的光亮,即使是随意的瞥上一眼,也会深深地烙在你的脑子里。真真正正的奇迹啊!我不禁叹道,像赞叹房屋和它的主人。

这张神奇的脸,自始至终冲着我一个劲儿傻乐,像是绽放的花,然而这朵非凡的花具备长盛不败的特­性­。

“快进去吧!别傻站在门外了!”他热情地邀我进去。

屋内的摆设极其简单,只是些平常的桌椅、茶具之类的物什,这些东西很随意丢着,却毫无凌乱的感觉,令人舒心。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这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呀!”

我心生困惑和厌烦。

他不再容我说话,硬把我按在椅子上,转身去沏茶,不一会儿,递给我一杯水。

“这个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是人。”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我惊奇的表情。

我微微笑,不露一丝一毫惊奇的痕迹。

“我是一个字。”他又故意停顿了一下。

这次他顺心如意了。

我暗暗地骂,原想他会说“我是一头猪”﹑“我是一条鱼”﹑“我是一棵树”﹑“我是王八”……可他,不,应该是“可它”。可它偏偏告诉自己它是一个字。

“很惊讶,是吧?”这个王八蛋明知故问。

“这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人。这是你的世界。”它猛然郑重其事的说道,一脸严肃。

它打了个响指,清脆悦耳,接着熟悉的旋律便不经允许的进入我的耳内。

“熟悉吗?”它笑得不怀好意。

“嗯。这是《佳人曲》。”我把不愉快很巧妙地掩藏。

“想到某个人了吧?”它的笑意愈来愈浓了,接着又说道:“我并无恶意,只是为了对你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这是我的世界?”

它点点头。

我不再理睬它,脱了衣服,□□­祼­地站在自己的世界里。

它不觉得奇怪,像是司空见惯。

21

?“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里时,也是赤luo­祼­的。他们并不觉得可耻,像是人类在孩童时,男女赤luo着身体在一起游戏,并没有害羞,家长也觉得没必要阻拦。很不幸,也幸运的是,他们受狡猾的蛇的诱惑,偷吃了禁果,开始为男女赤luo­祼­站在一起而感到羞耻☆终两人被上帝责罚,被逐出伊甸园,正是如此,才会有人类的繁衍,当然,也有了痛苦和死亡,不过,这是自由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一直为他们的行为感到骄傲,也对蛇满是敬佩。

自那以后,他们不再是上帝的玩具,有了独立的思想,这便是自由的开始。知道吗?上帝怕有独立思想的生物存在,怕他们拥有自由的权利,因此才会痛恨他们,才会用痛苦和死亡惩罚他们。”

“住口吧!‘上帝’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存在,不仅如此,世上的一切神都是虚无缥缈的幻想,只不过是那些­精­神上脆弱的生物自欺欺人的意yin而已。一个活生生的生物,竟要靠这些意yin来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实在是奇耻大辱!”我大声喝止了它,发扬着快刀斩乱麻的风格。

“你的思想过激了。它们虽是被虚幻出来的,毕竟在战乱灾难中给人类了一个­精­神家园。它们像牢靠的锁链,拉住人类,以免人们迷失自我,踏上毁灭的不归路,不是吗?”

“它们拦住人类向恶的深渊滑落,同时也使人类失去了走更好的道路的机会。也许,这只是人类的一次实习,是对这世界的试探行为。随着人类思想的逐渐成熟,会完全抛弃掉虚无,从自身寻找真正的力量。”

“你喜欢赤luo­祼­的?”它话锋一转,想删除失败记录。

“第一,luo体对身体有好处;第二,是自信的表现。”算了,我还是饶了它吧,正所谓穷寇莫追,以免惹兔子咬人。

“自信?”

“当一个人感觉到外界正对自己侵略压迫时,就会本能的收缩,千法百计防御,这些心理活动就会表现在生理上;当一个人感觉到外界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就会表现出坦率和扩张nAd1(”

“你这个想法是来源于何处?”

“马斯洛和李小龙。马斯洛说人类的行为是对外界的回应。李小龙讲,在格斗中,对手扩张进攻,就要收缩防御;对手收缩防御,就要扩张进攻。”

“夏天,外界炎热进攻,人类怎么会穿单薄的衣服,而不是厚衣服防御呢?”

“穿单薄衣服恰恰是人类的防御手段,像截拳道中的消打,使对方进攻的力消去。”

“你认为这个世界很安全,完全在控制范围内了?”

“嗯。不过,­祼­体也可认为所受的伤害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一半儿是积极的扩张,另一半儿是消极的承受,对吗?”

我点点头。

“你认为哪一半儿比较好?”

“它们是融为一体的,像这茶水。茶水已无法分出茶和水的部分。”

“就像没有绝对内向和绝对外向的人。绝对内向或绝对外向都会导致­精­神失常,那样的人,都在­精­神病院。”它自认为很幽默,嘴角里溢出笑意。

“人心里的外向成分和内向成分每分每秒都在相互攻击和妥协,当外向占上风时,这个人就会表现的极为活跃;当内向占上风时,这个人就会安静的呆着。因此,这是不断变化的,是活跃的动态。”

“为什么还要贴上‘内向’和‘外向’的标签呢?”

“划定一个时间范围,在这段时间里,内向占较大的比例,我们就称其为内向,反之,就是外向。”

“我们只能说某人是某段时间的内向或外向了nAd2(”

“对。”我予以肯定后,问道:“你是哪个字?”

它低头略一沉吟,说:“我是‘像’字,‘好像’的‘像’。我呢,天生有个好脾气,随和。但是,敌人对我有许多不好的说法。‘像’这个字是有暧昧不清的意思,表面上是积极的肯定,实际本质上是消极的否定。

我的敌人还总说我天生具有模棱手的品行,骨子里是“拿不准”主义论调者,是骑在墙头的草,随风而定方向,是心存侥幸的不折不扣的投机主义者,却披着“坚定者”的外衣,是伪装成“明晰”的“模糊”。”

“你一定很闹心?”

“不。”

闲扯着,不知不觉天黑了脸,我忙起身告辞,却被它一把拦住。

“这是你的家,是我应该告辞了。”它说完,转身离开了,把困惑的我丢弃在这里。

前几日,我抛掉疑虑,放松身心,意外发现了书房。藏书数十万册,我几乎乐疯。

已经半个月了,“像”再未来过。乐得没人来打扰,只要拥有书籍就足够了,书中自然会有鸟语花香,自然会有走兽爬虫,自然会有非凡的朋友。书中拥有一切,包括快乐,其中的快乐,是不读书永远都无法享受到的。

读书、游玩﹑睡觉,这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惬意的是,没人来打扰。

糟糕的是,平静终于还是被打破了。

“笃笃笃笃……”有人在敲门。

我正在书房读书,仍旧□□。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发现“像”的身后竟站着一个人,并未瞧得真切,只瞧见一个人影,心里狂呼一声“糟”,慌忙逃开了nAd3(

令人厌烦的是,“像”这个讨厌鬼像是个黏人虫。

我狠狠盯住“像”,咬着牙低声质问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我转身躲到绿­色­柜子后面,穿衣服是已经来不及了。

“嘚嘚嘚……”的脚步声,是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一声紧逼一声,看来来者是个女人,而且很着急。

每一秒都成为过去,弃人而去。声音却从不消失,反倒是变本加厉,更加急躁,更加重而有力。

“我那哒哒的马蹄声是个美丽的错误”,这一诗句的贸然出现,舒缓了紧张,原本僵死的空气,学会了跳跃的动作。

过来了,过来了!一个大概二十岁的年轻女子,漂亮的瓜子脸,­精­致的五官,布局得也很完美,披散着柔美乌黑的秀发,细白如玉的脖颈,令人销魂的大xiong傲然挺立,翘着­性­感的tun部,细长的美腿。

我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采访。

自进来后,她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在屋里扫荡,急切地问“像”道:“人呢?”

“像”朝我这里努了努嘴儿,丢了个眼­色­。

我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很镇静地走了出来,说:“在这儿。”

她笑了,笑得爽朗温暖,没一点儿­阴­翳。

我跟着傻笑,“像”紧跟着哈哈大笑。

王八蛋!等着瞧吧!定让你后悔,我笑着恶狠狠地瞥了一眼“像”。

“你经常这样欢迎女人吗?”她看着我赤luo­祼­的下面笑道。

我的大脑猛地“轰”一声,完全成了空白。

当时,我的第三条腿如标枪直直而又坚硬的指向她。

“这是我们民族欢迎人的礼节。我赤luo­祼­的,代表对来宾坦诚毫不欺瞒;它直指向来宾,是向来宾表明‘你’就是我坦诚相待的那位贵客,没错,不用怀疑。你应该知道,各地的文化不同,礼节也多种多样。这是我们民族的特­色­。第一次见面,一定给你看个新鲜才够意思嘛。”我笑着解释道,笑得勉强,惴惴不安。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廉耻的礼节?”她咄咄逼人了。

“习俗不同,文化有异嘛。文化这东西,因时因地而异,在此地认为恶的,在彼地就可能认为是善的;在现在认为是好的,极可能过去或未来被看作坏的。举个例子,清末时,一个外国人由于出于爱慕,亲吻了一个女人的手。这个女人认为自己的手不忠于丈夫,就把手砍了。文化这东西,是本集团为了良好发展,产生大家认可的观念,这些观念日益改进﹑沉淀,才逐渐形成的。集团间的观念的差异,也是造成冲突的一个重要原因。你看,我用我们民族最盛大的礼节欢迎你,却被你厌恶,这就是文化之间的差异造成的冲突。”

“女人砍手,太残忍了。为什么文化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生变异?”

“文化是本集团为了发展而设定的规矩,规矩的设定是由本集团成员的利益和观念所决定的。你瞧。古代的中国男人喜欢把女人视为自己的财产,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女人呢,她们没有立身之本,只能依靠男人,作为附属品存在。中国女人哭男人时最体现这一点,一个女人趴在死去丈夫身上嚎啕大哭‘……你可让我怎么活呀……’自由一代代被剥夺,习惯了,就觉得自己是男人的物品,所以外人是碰不得的。”我喝了一口水,接着讲道:“文化是基于当时的情况而定的,是为了维护当时的发展。发展了,旧的会灭亡,这时,旧的文化与当前状况不和谐,产生了漏洞,漏洞日益增大,冲突也会愈演愈烈,直至文化脱胎换骨(脱胎换骨的变化是循序渐进的,是对于□□而言的),达到再次协调。当然,这协调是理想化的,实际上永远不能达到,大体上保持稳定而已。”

22

?“请坐。”我指了指她旁边的小椅子。

“还懂点儿对女士礼让的规矩,说明你不是一个彻底的野蛮人。你是哪个部落的?还吃不吃人?……”她喋喋不休,羞辱的字词像是挂在峭壁上永不歇止的瀑布。

“某些女人很奇怪,总嚷嚷着要男人懂得礼让,却总又无理取闹,激发人狂殴她的欲望。为什么要对你们礼让?”

“女人本来就比男人弱嘛。男人礼让﹑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她想以退为进,可惜找错了对象。

“所以嘛,就别怪男人大男子主义,把女人作为附属品了。这全是你们自找的,怨不得别人。独立和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为什么要付出代价?”她不情愿了。

“这牵扯到选择的问题了。比如说,今天下午你去跳舞,是放弃了唱歌﹑逛街。放弃的东西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你聊聊选择吧。”

“我们的存在是我们祖先选择的结果。比如有甲乙丙三人,甲乙结合生出A,甲丙结合生出B,乙丙结合生出C。假设我们是A,A的存在就是甲乙选择的结果。这个世界是每个个体选择的集合体,比如说,你今天下午选择去舞厅跳舞,我也选择去那个舞厅跳舞,我们就有了交集,交集于某点,这个某点就是我们时间与空间的重合点,无数条交集,无数个重合点,织成了一张大网,这张大网就是我们的世界。所以说,是选择造就了这个世界。”我刚要喝茶,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她道:“你是什么字?”

“莫名其妙。”她不悦。

“我的意思是,你是个什么……东西?”

“呵呵。我是个女人啊。”她笑眯眯的。

“我是说,你的本质是什么?”

“我的本质是女人啊nAd1(不信?你可以亲手脱去我的表面瞧个仔细。”她的笑意更浓了。

“去钓鱼吧?谁愿意同我一起?”“像”Сhā话道,以阻止逐渐接近­肉­体的谈话。

下棋、钓鱼太浪费时间了,我是个极珍惜时间的人,所以不打算去;她嘟着嘴,也表示不愿去,埋怨“像”的游戏太过无聊了。

“我钓鱼,你们两个在身边就行了。晚上咱们就可以吃鱼­肉­、喝鱼汤了。到时我亲自下厨,我的厨艺小妹你是深知的。”“像”洋洋得意。

我意图明显的咳了两声,又使了个眼­色­,提醒她切不可上当。

她怔了一下,立即显出心神领会的神情。

它急了,两人却是一脸得意。

“咱们投票决定吧?少数服从多数。”她提议道。

对这个建议,我是深表赞同的;像”却死活不­干­,在我和她的威逼利诱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

“愿去钓鱼的举手。”她嚷道,同时举起手来。

“像”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一脸得意。

奈何,奈何!我灰溜溜地跟着两个得意的混蛋去钓鱼。

一行人徒步走到柳河。河的两岸全是柳树,这大概就是命名的原因吧。

“像”麻利地做好准备工作,进入了垂钓的状态,如入定的老僧。

我和老憨悄声聊天,怕惊走了前来吃饵的鱼。

老憨是她的名字nAd2(

“庄子和惠施在桥上的那段对话,我总觉得庄子在狡辩。你认为庄子真的懂鱼的快乐吗”她看着垂钓的“像”,问道。

“我不是庄子,怎么会知道他是否真的懂鱼的感受’子那句话的意义并不在于他是否懂。没有人能够完全去了解另外一个人,哪怕是至亲至近也不例外。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有的人耐不住孤独,就会努力在心理上找同类,以此取暖;有的人高举孤独的大旗,远离人群,寒江独钓。前者又分为两类:一类去寻那凡夫俗子,结伴同行,日益消灭掉了自己的灵­性­,化灵为浊,同污合流,成为了一个平庸庸俗的人,其言可憎,其行可鄙;一类则以圣贤英雄为朋友,从他们身上寻找光明,汲取温暖,不停地为灵­性­之灯增添能源,灵­性­日益闪亮,作为人生路上的指引,这种人势必会翻江倒海,至于成败如何,倒是不论。后者则是独具一格,坚持独立,不管他们是否有功绩,都是值得肯定的。”

“为什么要‘成败如何,倒是不论。’?是要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吗?”

“做一件事,应该要破除成败心,而不仅仅是要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所谓的破除成败之见,就是要忘却成功与失败,就是要轻结果,重过程。像是在玩游戏,乐趣在于玩游戏的过程。倘若有人只给你个胜利的结果,却不让你参与到这个过程中去,你会乐意吗?”

“当然不会。那也太过于无聊了。”她嘟着嘴。

“人生的意义在于奋斗,在于从生到死的这段时间里的斗争。开局是出生,结局是死亡,这是每个人必然要接受的。每个人的结果终将是零。”

“我不赞同。有些人做了好大好多的事,给后世留下了好大好多的物质、­精­神财富。他们的丰功伟绩怎么能说是零呢?!”她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个大圆圈,样子滑稽可爱。

“他们送好大好多的好处给我们享受(我故意模仿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圆)。可是我们会死的,我们的后世也是会死的,最终不是还是为零吗?既然你定要肯定他们的丰功伟绩,那么我们就不用无穷无尽的时间、无边无垠的空间这个大范围来论事nAd3(以这个小范围来算,他们是永垂不朽的,好大好多的财富是不朽的。他们因我们的存在而永垂不朽,他们的丰功伟绩因我们的存在而闪闪发亮。”

“花因我的存在而存在。”

“你真聪明。他们以前的确存在过,只是身灭以后,便化为虚无。他们所做过的事被我们所了解,这些事就构成了第四个‘他们’。就他们自身来说,是作为独立的实体而存在的,是第一个“他们”;周围的人对他们的理解,是第二个“他们”;那个时代人们听闻他们的事迹,就构成了第三个“他们”。

对于那些没见过他们也没听说过关于他们的事的人而言,他们是不存在的。再以花为例子来说吧,你没见过这朵花,就不会知道世上有这朵花的存在。

假如有人给你讲关于这朵花的颜­色­、形状,你的心里就会形成由话语描述出来的这朵花。这时你就会在自己的心中勾勒出她的存在,在你看来,只是作为一个观念的综合体而存在。只有当你见过了这朵花,才会明白它是的确存在的。”

“它们因我们的存在而存在的存在,应该是主观的吧;它们的确存在,应该是客观的吧。”

“不对。错在过于分明,它们因我们的存在而存在中,也是掺杂有客观因素的,毕竟它们和我们都是客观存在的。它们自明的存在也是掺杂有主观因素的,毕竟它们的存在是主观的。主观与客观是一个相互掺杂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那么,存在感有没有强弱之分?”

“应该是有的。对我们的存在的影响越大,它们的存在感就会越强,反之,它们的存在感就会越弱。它们存在感的强弱是由我们的主观判断来决定的。”

“就是因为存在感有强弱之分,才会有对别人的痛苦和快乐理解深浅和关注的多少之分吧?”

“嗯。我举个例子吧。曹­操­为了维持住整个军队,先杀掉了管钱粮的小吏,继而嫁罪到他身上。对曹­操­而言,他只是认为自己把这件事做得很漂亮,使军队人心不散,这是以极小的代价来保全大多数,是极明智的行为;但这就小吏及其亲属而言,这痛苦是沉痛、深刻、绵绵不绝的,是这一生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曹­操­是可恨的,曹­操­的行为是错误的、可鄙的。对曹­操­而言,小吏及其亲属的存在感是微乎其微的,是不值得浪费心思去考虑的;对小吏及其亲属而言,曹­操­的随意的一两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与死,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这也是人与人之间不能相互理解、互相杀伐的一个原因。”

“只有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事情,才能理解和感受到对方的痛苦和快乐。对吗?”

“对。换位思考的确能够增加了解,避免和化解冤仇。”

“这样也可以消除孤独吗?”

“不能。换位思考,但毕竟不是本人。了解的程度还是有限的,世人常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但是,知己只是对人某一时、某一事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已。一个人可以了解另一个人,但永远不会是全面﹑深刻的。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是以已发生的言行为途径的,但是这些已发生的言行并不能决定未发生的言行,因此基于过去的言行对现在的人做推测也是不可靠的。因此,这知己是有时效­性­的,是不靠谱的。”

经过几个时辰的努力,“像”默默无闻地钓上了几条大鱼。

回到家后,“像”亲自下厨。当晚酩酊大醉,醉得不省人事。

23

?我勉强睁开双眼,眼睑沉重而又­干­涩,努力再四,最终放弃做这件难事,心甘情愿处在睡魔的统治下。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我看看躺在怀里的白皙滑­嫩­的女人,努力回忆昨晚的细节,到底是谁主动的?脑袋里的神经被人狠命揪着,疼!折腾了老半天,没结果,只是苦了脑袋。

唉!木已成舟,我倒是坦然了。

我沏了杯茶,打开音乐播放器,是莫扎特的《魔笛》。

我眯着眼睛躺在地板上。思绪越游越远时,一股香味不请自入,是她啊。她也醒来了,走近,躺在我的怀里。我不睁眼,试着让自己能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呢,像只乖巧的小猫,轻柔的紧紧贴近我,轻柔吻着我的脸,温暖而又绵长,像是要融化一块冰。

我回吻了她的双眼,仍旧闭着双眼,这次准备闭着双眼进行这一切,继而以一个潇洒的轨迹缓缓地下滑去吻上她的火辣的双­唇­,她那柔软而又美丽的耳朵,她那酥软而又坚ting的xiong。

日本推理大师松本清张的作品《过客》中的男主人公写诗夸可爱的小情人道“啊!你那美丽的ru房……”我一直固执的认为男主人公是在与他那美丽的小情人做ai时写的,剧中是否这样解说,已经忘了,不过,边做ai边写诗,不可否认,这是一件愉快的事。

但是,我不喜欢复制别人的行为,总是刻意避开它们,这就是另一形式的高贵和傲慢。《过客》中一个观点我很赞同:男人在外偷­情­,最后一个发现的总是他的妻子;女人在外偷­情­,最后一个发现的总是她的丈夫。

她引导着我的­唇­和手,告诉我哪里需要长时间停留,缓缓的爱抚,哪里只要一掠而过就可以了,暂且不说其它,但就她那温柔音乐般的shen吟声音就可以迷失千万男人的灵魂,杀灭千万男人的rou体。

最终,我经过了一片树林,来到幸福的境地。《巨人传》对这块地方有大量优美的比喻,我大致记得的是,一座古老的森林中间藏了一泉让人饮了永世不灭的圣水nAd1(小时候读《巨人传》,读到这样的章节,我总是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又隐隐约约像是明白了什么,暧昧不清,最终有了失落感。

《巨人传》虽说是本huang书,但历史教科书很推崇这本书。《jinpingmei》﹑《rouputuan》,却一直是个忌讳。我想,原因有大概有二:一﹑这些审查的人自己并没读过,只是看导读,或只是听了某些大师的介绍,以为内容很健康;二﹑《巨人传》中的人的身体描写和xing交描写虽不少于后两者,但是,不可否认,它的大量篇幅还是在教人去做个勇于拼搏﹑做个高贵的人,这是被列为经典,少儿可读的原因,正是后两者所缺少的。

《一千零一夜》中王子和公主做ai后,发现她是“一匹无人骑过的小马驹”,更兴奋万分。“一匹无人骑过的小马驹”暗示着公主是个chu女。可能王子有点处汝情结吧。男人都希望心爱女人的过去现在未来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她的爱抚的引导着我早已狂躁的小朋友缓缓进入神秘幸福的天堂。电影《闻香识女人》盲主人公告诉那个小伙子,神给人了块福地,yin道。《白鹿原》中的男人未经历xing事前,都是呆头鹅,不过,一旦经验了,就如吸毒上了瘾,天塌地裂都无法阻止。

当音乐播放到《棋魂》的主题曲时,刚好云雨初歇。

“怎么还有《棋魂》?”她笑了。

“怎么不能有?日本动漫是老少皆宜的。中国制作了《围棋少年》,简直是丢人现眼,俗套的情节,粗糙的制作。中国的与日本相比,差距太大。中国的差劲大致可分为三类:一﹑科教类,永远是那一套‘小朋友,听阿姨讲故事’,要不就是‘a、o、e’,­干­巴巴的,能噎死人,自己还以为‘啊!瞧我!瞧我!多牛逼!这才是真正的寓教于乐’;二﹑模仿甚至直接抄袭,尽管如此,与原作相比,还是相去甚远;三﹑幼稚型,简单而又老套的故事,俗不可耐的对话,粗糙的制作。”

“电影呢?”

“他们总讲不出好故事,讲故事时也太急,结果□□变成了强nAd2(”

“这个比喻,呃,嗯,很新颖。”

我准备再来一次。

“上瘾了?”她笑嘻嘻的。

“不是,感觉也没什么事做。我想到一个笑话,在电灯泡还不完全普及的时代,那时的火车是蒸汽来提供动力的,铁轨两岸村庄的人口出生率一直猛涨不下。有关部门就不满意了,斥责他们。那些人很不服气的说,火车呜呜的把我们吵醒了,天还不亮,除了做ai还能做什么呢!还有一个,女生问她男友‘假如三分钟后是世界末日,你会对我说哪三个字?老实说。’男友看着一脸幸福的她说,做ai吧!她不高兴了,又问,三秒钟呢?男生说,那我还傻蛋着说什么呢,应该抓紧时间做啊。”

“你们男人满脑子都是rou欲,挺恶心的。”

“你喜欢柏拉图式的,纯­精­神方面的?”

“不太是。”

“感情产生的基础是确定这个物质是存在的。假如,根本就没有你的存在,我还会产生对你产生感情吗?”

“rou欲是必不可少的?”

“我又想起一个故事,古代有个读书人,家里有点儿钱,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和女人做ai。某天,家里来了个狐狸­精­,它能变成各种女人和他做ai,持续了两三年,狐狸­精­走了,这个读书人再也不对女人产生xing趣,过着和尚般无xing欲的生活。为什么?”

“这个读书人由□□对狐狸­精­产生了感情,情定于一,像许仙痴痴等待白蛇的回归。”她说完,做好了被夸的准备。

“错。他只是腻味了,仅此而已nAd3(千帆阅尽更无帆。”我熄灭了她刚刚腾起的喜悦的小火苗,竟会有些难过,为了这无情的答案,也为了她的小小的失望。

她沉默了。

一连数日不见“像”的踪影。

可能被麻烦事给缠住了吧,老憨说。

“什么麻烦事?”

“一件不想让我们知道的麻烦事。”她面露不悦。

我欲言又止,轻轻揽她入怀,温柔地亲吻,想抚平她内心的褶皱。当我的双­唇­轻轻地划过她的肌肤时,有一颗滚烫的泪水砸在了我的鼻头上。她紧紧拥进我的怀里,几乎要镶嵌进我的身体。

我一时无法应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和情绪,只是亲吻她那满眼的泪水,吻去泪水蜿蜒而去的痕迹,任由她在怀里呜咽,却硬是说不出安慰的话。

安慰人像是给人瞧病,不知道病人的症结所在,除了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只能是束手无策。

糟糕的是,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和情绪反倒成了我的心病。

在一个月里,脑力都浪费在这件事上,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推搡着要跳出来,我拿起书,叹口气,放下,实在是无心思去读,连吃饭睡觉都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经她提议,我决心要出去走一走,与她同行,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以往我的游玩,都是独来独往的,这是很不错的习惯,一来来去自由,不受他人约束;二来没有人在耳边吵闹,安静。

数月后,我依旧一无所获。

早晨,阿波罗被惹得狂暴,将弓张到最圆,将箭壶中的一支支利箭,狠狠地­射­下来。

我闭着双眼,翻了个身,难以入眠,却困倦得睁不开眼,无力改变,只能消极承受。

宗教的很大一部分思想是教人如何愉快的接受困难。有人打你了一耳光,宗教趴在你耳边劝道:“他的手一定很疼,手疼就不能­干­活,不能­干­活就没有食物,没有食物就得饿死。他只轻轻的抚摸你一下,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多可怜!”

你想:对啊,他太可怜了!我应该以悲天悯人的胸怀对待他这个可怜的人啊。

人本来有不太喜欢承认受侮辱的习惯,此时,见有人帮自己遮掩事实,转败为胜。虚假的胜利的愉悦感立即占据了痛苦的高地,欢呼雀跃,极快地完成了自我欺骗。

“该起床了。你这个坏毛病必须改掉。”她说着,又强拉硬拽。

我边向她告饶,边抓紧时间再眯一会儿,最后还是被迫滚下床去。

我眯着眼刷牙洗脸,眯着眼吃饭,呵呵,两不误。

“喂,快睁开眼,对胃不好。”

“错!节省­精­力。”

“我说一句话,你准会睁眼,信不信?”

“天塌地陷,我也不睁眼。”

“我好像怀孕了。”

我差点被呛死,冷冷地盯着她,问:“真的?”

“假的,你愿意有吗?”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我长舒一口气,呵,几乎要被吓死了。

24

?“你不愿意有?”

“嗯。那是件麻烦事。”我冷淡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她失望的神­色­难掩。

“怎么会?我避之不及呢。”

“你会怎样教育小孩儿?”她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立即提高警惕,心惊­肉­跳地盯着她。

“你最喜欢哲学,肯定会教他什么主义,什么思想的。”她不理睬我的恐惧,卦愉快地说道。

“不要教小孩儿什么信仰,或者什么思想。要让他自己发现,发问,思考。你教他一种信仰,等于是让他排斥了其它信仰;你告诉他他是某国人,就是让他不自觉的排斥其他国人;你告诉了他应该做什么,就是排斥了他选择其它的可能­性­……告诉了他坚持某一立场,就是教会了他排斥与对立。”

“任由他是张白纸?”

“不是。佛家爱讲无分别心。无分别心是爱的根源,爱人如爱己。排斥会引发冲突,无分别心则能人人可为兄弟姐妹。爱是大德。德是人远航所需的船只。”

“我怀孕了。”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几乎被这句话打晕。

她看着面­色­­阴­沉的我,转身离去,留下一串晶莹的泪珠。

我忙跟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蜂腰,心里暗想:当年,楚灵王好细腰,致使无数宫女饿死。哪个男人不喜欢身材好的女子呢?这也算是罪吗?有人曾说帝王要隐藏起自己的嗜好,以免下面的臣民跟风。这就是帝王应该付出的代价吧。唉!

“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叹气?”她扭过脸,擦­干­泪水nAd1(

“我就留在家吧。”我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话语轻缓。

她破涕而笑,­唇­温柔地黏上我的­唇­,久久不愿分开。

分开后,我逗她说:“这么久!你要谋杀亲夫啊!”

她两颊盛酒的窝窝溢出绯红的快乐。

“有一对儿情侣,在结婚那天,男人把爱人吻死了。她一定恨死他了。”我想起一条旧闻。

“她在死前一定是沉浸在热吻的幸福中,来不及去恨。”她调皮地捏了捏我的鼻尖。

“她还是会恨,只是来不及而已。对吧?”

“傻瓜!她肯定会找各种理由原谅他。”

“这算是种不错的死法。我最欣赏的是李敖说的那种。”

“哪种?”

“李敖曾说过,最快乐的死法莫过于□□时死在女人怀里。那时,身体与­精­神同时达到快乐的□□。”

“你愿意死在谁怀里?”

“我先要想想。小丽。阿红。李兰……”我装作一本正经。

她一下火了,死死的盯住我的双眸,一字一顿坚定的说:“我、要、你、死、在、我、怀、里。”

“女人太可怕,占有欲太强。”

“我不管。我爱你。”她一本正经。

我只好应承她道:“好,我死在你怀里。”

“你写份儿协议吧nAd2(”

“拉钩吧。省时高效。”

“不!”她斩钉截铁的说道,接着又说:“拉钩可以抵赖,白纸黑字你就无法赖账了。”

她说完,转身去拿纸笔。

我望着她的身影,心头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仇恨,恍惚觉得自由全被她从身体里抽走,再也不会拥有了。

“我去找‘像’,过些天回来。”我赶快走人。

一路狂奔,我像是躲避饿狼追捕。

“像”正悠闲地晒太阳,手里抓了个古­色­古香的紫砂壶,惬意非凡。

我气不打一处来,疾走上前,抬腿把它踢翻在地。

“你疯了?”它大喊大叫,恼羞成怒。

“你这个王八蛋,把我害了!”我见它发怒,如火上浇了油。

“怎么了?”它熄了怒火,诧异而又无辜地看着我。

“她怀孕了。”

“这是好事啊!走,喝两杯庆贺一下。”它热情地拉住我。

它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酒,又炒了几个小菜。

它不停对我说恭喜的话,没在意我的黯然神­色­;我沉浸在苦闷中,借酒消愁。

“你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觉?”它非逼着我说些高兴的话不可。

“天塌地陷,感觉会死无葬身之地,感觉像是世界末日,不!我更希望是世界末日nAd3(”

它愣怔了一下,过了许久,才问:“你是逃出来的吧?”

“逃?嗯,可以这么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它又静默了一会儿,煞有介事的说:“她会下蛊。”

五雷轰顶,我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

我急忙赶回家。

接近时,我忍不住踌躇,踏着枯黄的落叶徘徊,伴着落叶沙沙,冷静了下来,狠了狠心,走了进去。

西风中,落叶自枝头沉重的摔落下来。她端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满面愁容,两条溪流蜿蜒而下。

我躲避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逼自己嘿嘿一笑。

她猛扑过来。

坏了!这次准会被她打个半死,我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她扎进我的怀里,不停抽泣,身体颤抖,哭着说:“我以为你走了。”

我低下头,轻声细语安慰她。

她哭泣得愈发厉害,像是终于找到突破口的地底岩浆,用尽全力奔涌。

我吻了吻她的额,又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双眸,顺流而下,最终吻上了她的­唇­。

她止住悲伤,开始回应我的热情。

此刻,我仿佛沐浴在阳光里。它柔和,温暖,却能融化远古的寒冰。

她开始焦躁不安了,愈来愈激动,手脚不停地动,愈来愈用力。

“啪”,她挣脱出来,玩儿命地抽我一耳光,扶着梨树大口喘气。

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腰,说:“你想杀了我?”

“你上午说了谎。”我装出生气的样子。

“唉!这种事,不经历怎么会知道呢。”她满面羞红。

我逗她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像是头发被人紧紧抓住,狠狠地按进水里面,我一个劲儿的想挣脱出来。”

“没有浪漫幸福的感觉?”

“当然有。后来才缺氧。”她投进我的怀里撒娇:“你还没签协议呢。”

她转身离去,回来时手中多了纸和笔。

我对她嚷道:“靠发誓和签协议换来的爱情是靠不住的。”

“连这个都不愿做的爱情更靠不住。”

“好,你来说,我来写。”

“最心爱的老婆,冒号。换行。”

“能不能换一个,这个太没想象力了。”

她瞪我了一眼,眼光令我生畏。

“我刘波死时,逗号,只能死在我最心爱的老憨怀里,逗号,不然,逗号,便是天堂闭门,逗号,地狱不留,句号。换行。落款是最爱老憨的刘波,对了,别忘写上日期。”她硬是逼我在协议上按十个指印。

女人总抱怨山盟海誓的无用和欺骗­性­,但没有这些,又不愉快。她们的一生是很可悲的,只知道以爱情为毕生的事业。人心易变,也最难捉摸。她们认为的可靠的现在,终究会面目全非。女人的青春短暂易逝,因此没有长久打算的资本吧,只能凭借短暂的盛放拼一把。

凡存在必有缺陷。生理决定心理,生理上的缺陷促使女人背水一战。

唉!我不禁叹了一声。

“怪我逼你了吧?怪我蛮不讲理逼你签协议了?”她随手把协议扔到我面前,生气的说:“给!你的心不在这里,这纸协议也没趣。”

她说完,又是泪如雨下。

我慌忙把纸塞回她手里,甜言蜜语哄了老半天,才见到她的破涕而笑。

我被拘禁在她身边了一个多月,开始怀念和“像”聊天的日子,不禁叹气连连。

她看在眼里,面露不悦,却总是讲笑话给我听。

唉!怎么就怀孕了呢?!唉!怎么还会下蛊呢?!活该!经验不足啊!我忍不住仰天长叹,两行泪陡然落下。

“哼!”她拂袖而去。

心里一阵叫苦,我慌忙追了上去。

她走进内屋的卧室,锁上了门。

我只得把耳朵紧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做上了偷听墙根的勾当。

她打开了音响,声音很大。

除了损毁耳朵,注定是一无所获,我只好放弃,躺在沙发上等她心情好转,一不留神睡着了。

我醒来,才察觉出是躺在怪石上,周围是漫天飞雪,还没来得及琢磨是怎么回事,又被饥饿扯得胃疼。

我的思绪溃不成军,满脑子全是饥饿。

一股烧­鸡­的香味像小偷悄悄地溜进我的鼻子。

我追随这股香味狂奔而去,美食已经近在眼前了,突然被树藤缠起。

“醒醒……”有人在我耳边喊。

老憨把我摇醒了,却又绷紧了脸,转身离开。

她走到饭桌前,坐下来自顾自吃着自己的那一份儿。

我慌忙坐下来,头也不抬地狼吞虎咽,吃得急,不小心噎到了,直翻白眼儿。

一杯水推到我面前,看着我手忙脚乱地灌水,老憨乐得哈哈笑。

吃完饭,老憨却说:“咱们去看望‘像’吧。”

我一愣,赶忙点头应允,怕老憨反悔了。

两人收拾了一番,便振衣前往。

25

?我和老憨去见它,却惹了个不如意--“像”的门前分明写着“外出”两个大字。

我转身就走,由于生气,走得特别快,仿佛前面的路都与我有仇,一定要狠狠踩作为复仇。

老憨在后面紧紧跟着。

这回你高兴了吧,小蹄子,恨恨的想。

回到家里,不等我口出怨言,她倒是开了口:“你写点儿东西吧。”

嗯,的确是个好主意。我没有过多犹豫,拿出纸和笔,摆开阵势。

以前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世界有太多不满和愤怒,忽忽欲狂。现在,我想清楚了,来自于外界对我的束缚。人一出生,就要接受被束缚的命运。

人类历史的发展可以分为纵向和横向。所谓纵向,即是过去对现在的影响,现在对未来的影响;所谓横向,即是处于同时的人彼此之间的影响≥向和横向的线相交,就必然会形成交叉点,这个交叉点就是推动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历史事件,是留下的烙印。

张三的父母生育了张三,继而张三结婚生子;李四的父母生育了李四,继而李四结婚生子,这是纵线。张三李四相遇,继而结婚生子,这是横线≥横线交织,就形成了交叉

后世的命运由前人决定,这是前人烙在后人身上的印记。

大师,思想先进者。他们的思想,被人拿来用,很好使,因此他们对人类做出了贡献,被人类奖以相称的荣誉。似乎是件好事,是应该皆大欢喜。但是,这也有弊病,弊病在于先贤为我们擅自做出了选择,也消灭了我们做其它选择的机会。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今天下午,要去跳舞,就失去了打球﹑玩网游的机会。他们选择的原材料,决定了我们只能做何种菜肴。中国的古人选择了汉字,就剥夺了后世以英语﹑德语等其它语种作为母语的可能­性­了nAd1(

说白了,能把人类的绝大部分圈养起来的人就叫做大师。

当然,有人想超脱,发誓要做野生的,可是终其一生,也只能在圈里挣扎——他们的行踪依旧残留着大师们的余味。我们像是大师们手中的风筝,总被丝线紧紧地拽着。原因无它,只是因为我们早已被打上了烙印,除死外,再无它法,不过,仔细想想,即使死了也是万难逃脱的——死了还要享受葬礼待遇呢≡出生到死亡,我们的一生,早已被前人包办了。

思想激变,但根基还是大师的思想。大师们的控制淡化成无­色­无味,变成了空气,似无实存,匿于无形,却又无处不在。

学术上有“北孔南李”的说法,孔子的徒子徒孙不肖,只学会了如何与统治者谋皮,做为虎作伥的勾当;老子的徒子徒孙仿佛较为清高超脱,只可惜被某些人乱扯大旗,坏了名声。

与大师们烙下的印记相比,人类的幼年时期烙下的印记更深刻显著。

当时,人口不多,与虎豹豺狼斗狠,人锐利的爪牙,体格又单薄弱小,想要逃跑,速度比不上野兽。打不过,逃不掉,那好!大家不要各自为政了,抱紧一团儿吧!

众人抱成一团儿,脾气秉­性­各异,必然会发生事端。为了解决种种问题,他们就订立了契约,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不会受他人损害,久而久之,契约的内容就在内心扎下了根,这就是对后世烙下的印记。

刚写完,稿子就被她夺去了。

“你不高兴受限制?”她一口气就读完了,问道。

“谁会高兴受限制呢?自一出生,国籍﹑民族﹑­性­别全给定下来了,甚至名字都来不得半点儿自由。在这不自由中,懵懵懂懂的还好,但是一旦开了窍,就会格外注意起来,总觉得满身虱子乱爬胡跳,忽忽若狂。”

“我无法理解你的感受nAd2(我宁愿一辈子都懵懵懂懂。众人皆醉,我­干­嘛独醒,凭空给自己添无数苦恼?人一辈子何必要想那么多,高高兴兴的不好吗?”

“既然醒来,怎能再酣睡不止?!我尽可能自由。”

“对你而言,我算是限制吗?”

“嗯,算是吧。”

“我哪里限制你了?”她嘟起嘴,满脸不满意。

“狼无所牵挂,四处流浪,既可独行也能群居,独行或群居,全凭心意而定,心自由身自由,一旦被人所拘,锁链加身,只能困守于一隅。只是身被拘还是好,只怕心灵被锁住了,就如可悲的狗,给它自由,打都打不走。”

“你不愿做狗?狗有家啊!”

“如果非得被缚于一处,那我宁愿做猫。”

“狗和猫有区别吗?它们都乐意呆在家里啊!”她的神情里,满溢出了不解。

“狗有长久的记忆,会记得人对它的好,一朝受打骂,仍会生死相随;猫只有短时记忆,平日里对它再怎么好,一旦打骂,立即走猫,毫不犹豫。”

她沉默不语,起身离去。

我端坐在桌前,玩弄着钢笔,思量着该写点儿什么,倒了杯水,又在屋里转了几圈,还是挤不出丁点儿文字,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阳光在树叶上调皮地跳动。

对,我猛拍脑袋,灵感来了。

初秋,阳光温柔而不颓废,稍微耀眼,但不再火辣。

秋送走夏的那天,下了场暴雨nAd3(送别的伤感,顿时被渲染增强了。秋的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儿,滴溜溜不肯下来。夏哈哈笑,笑着秋的女儿­性­情☆终,还是走了,秋长叹一声,无穷的寂寥,还有凄惨味儿。

这是个大晴天,阳光弹掉了身上在雨天时沾染的颓废,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在叶子上来回跳跃着。

这是棵老树了,至于是哪年哪月种下的,树下的林梵搞不清。

他摸了摸雪白的长胡子,想与这棵老树相比,人当真是生命短暂,瞬息即逝。

曾经也有一棵树,在垂暮之年,树下也有一位老人,垂垂老矣。老人有一批学生。当时,林梵是众学子中的一位。

林梵的老师是位极可爱的老人,是个老顽童。圣人说,人庄重才会被人尊重,否则便会被人轻视。老师的言行颠覆了圣人的话,是否被人尊重,与庄重无关’重只是­精­美的外包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可瞒得了一时,终究会被人扯破画皮,斯文扫地。

斯文扫地是读书人所惧怕的。儒家学子最容易变成虚伪的混蛋,他们在道德上要求太高,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见别人做不到,就大骂禽兽,其实,自己也做不到,就藏着掖着,万一哪天不小心被人撞破,就把千古圣人们拉出来为自己辩解,那些无知无识的下层人民本来就自卑就只能且听且信了,遇到有知有识的,就只能被撕破脸皮,名誉尽毁了。千古圣人们也够冤枉,冷猪­肉­到底还是被虚伪的家伙们分吃了,只得到些虚无的名分,也受了不少恶名。

老师的玩世不恭像是锋利的刀锋,划破世间的虚伪,博得了世人的尊重。

那是个午后,老师被同住山里的邻居家的小孩儿教训了几句,上课时还是满脸通红的。大家从这个红面孔上便可窥出老师的尴尬,为打趣老师,吹口哨羞得老师用长袖子遮住脸。

教室是露天的,是在一棵老树下。

“青、年、应、带、刀。”这位头发胡须皆已雪白的老者一字一顿的讲道。

他斜倚着一棵饱经沧桑的老树。这棵老树仿佛是已经历了千年的风霜雷电雨雪。至于确切的树龄,没人能讲清楚,有人甚至认为盘古开天地那会儿它就存在了。

往年尽管是万物复苏的春天,它依旧是几乎秃着头,□□着身体,劫后余生的几片叶子蜷缩着,枯黄着。仅存的枯黄的叶子们病恹恹地趴在风烛残年的树枝上,叶子与枝条像是一对儿将行就木的老朋友了,经不起轻轻打击。哪怕是微风温柔的抚摸,也会害得它们丧命似的。

没有鸟雀来看望它。即将死掉的老树只能让它们难过,与它们追求的幸福是相悖的——它们只要快乐。但是它又总保持着将死不死的姿态,只能让鸟雀暗地里骂上一句“老不死的”。

今春格外反常,严寒的冬天还未走出门槛,它已经满头绿发肆无忌惮的炫耀活力了。猛然间,一个重病多年的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人,某天突然变成了个能上山擒虎下海宰龙的­棒­小伙子,一大早就蹦蹦跳跳的出现在人们面前。狠命的抽自己一个耳光,看是否是梦,虽然是好梦,但人们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老人仿佛见到了已死去多年的好友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笑着打招呼,喜悦不言自明;学生们总会不自觉的谈到它,谈到它过去的衰朽,聊到它现在的活力,说到动情处,会轻柔抚摸着它遍体的伤痕,充满爱怜与尊敬。

26

?“青、年、应、带、刀。”老人一字一顿的说着,嘴­唇­轻开轻闭而已,声音却是如狮子怒吼。

张宇对邻座的林梵笑着说:“夫子身体还行,可能会多活几年。”

林梵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忧愁。

张宇没得到回应,继续听夫子讲课。

“夫子,朝廷明令禁止百姓藏有刀械。违抗法律带刀,有什么好处?”一个胖乎乎的白衣学生站起来问。

“刘玉,你说呢?”老者和蔼的问道。

刘玉急得抓耳挠腮,肥肥的脸蛋被逼得红扑扑的,像在脸上扑上厚粉的日本女郎。

“慢慢想,我不着急。”老者耐心的等待着。

刘玉一听,更急了,脑门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珠。

学生们见刘玉急得满面通红,本来就硕大的脑袋仿佛大了好几倍,活脱脱一个红烧猪头,忍不住哄堂大笑,笑作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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