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的男人都长着一双媚眼,能勾魂摄魄似的。当然,昭月眼里的池家男人只有池门城池慕之而已,其余的,池门城那几个兄弟,那几个兄弟的儿子们,到如今昭月都还没见过。
慕之独个儿赴这个舞会,他不愁舞伴,和他父亲池门城一样从不为这种小事发愁。他们总是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交际花们名媛们热衷于围着他们转,翩翩起舞,巧笑嫣然。
昭月自认这个妻子做得不称职,陪着池门城来只因为好奇,不懂跳舞不认识半个池家以外的人,对池门城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她上场了也不过像这一时,独自坐角落里当看客,无聊旁观他们父子还有其他男男女女的冶艳风景。坐了片刻,渐渐感觉无聊,她喜欢看戏,可不是这种戏,于是想着这是唯一一次以后了再不会来了,宽自己的心。
这偌大的厅堂真是亮如白昼,甚而白昼的亮都不及此时璀璨。衣香鬓影,轻歌曼舞。昭月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传说中仙德瑞拉的那场舞会。当然,自己已经不是灰姑娘。她已经成功晋级,正做着皇后,或一个妃?不同的是,娶她的不是王子,是池门城那个老国王。
她也曾梦想那个人是王子,现在可不做梦了。仙德瑞拉永轮不到已为人妇的陈昭月来做。
那厢,王子正款款搂着某位公主,薄唇轻扬,一颗牙齿都不露,眼波流转却流向了昭月这角。这是昭月始料未及的,却并不躲,第二霎才移开眼,望向别处。两年,当初仅存的一丝少年的稚气赤诚也被时光磨尽了,慕之的笑,完完全全的,魅惑人而已。当初谁说的“你是辛德瑞拉,我就是王子”?把它当玩笑果然是对的。
昭月不得不承认,在所有人里,只有看池门城是最安全的。若与他撞眼,直直盯住他便是,自己的男人,看他还是敢的。她已不是最初怯于面对他的那个陈昭月。
池门城与慕之一色地怡然自得,唇角弯一个漂亮的弧,就那么不松懈地弯着。这个男人,在昭月的印象里他这种笑容太常见,这只能代表这个威严的君王还算平和,不能代表他开心。相处这么久,最清楚这种笑其实最是意味不明的。
昭月确定自己的神色比较漫不经心的,而且始终没和池门城撞上眼。他看起来都来不及关注她了呢。想明白这个,昭月也不凄惶,漫自轻笑,端起酒杯抿两口,拈起餐叉吃水果。
……
音乐好像换了调,那厢有人换了舞步,有些人下场休息。看着池门城独自走过来,昭月心忖他算记起她的存在吗?不等他坐下已为他倒了酒。池门城靠了沙发,敞开双臂,一只搁在昭月身后,
并不碰到她,只从侧后方打量她。
“无聊到了?”
昭月回头看他一眼,笑:“笨。不会跳呢。”眼角余光里是男人弯起的嘴角。下一瞬,男人起身,拈了她的小手,“来。我教你。”貌似他大有兴致。
昭月不料在众人皆懂跳舞的时候自己由这位池门城教着学舞是这么高调,一双又一双的目光射过来。她没听池门城对人介绍过她,那么在人们眼里她是他什么人?有人停了舞步,擎起酒杯,观望她与池门城之间这新鲜的一场。
手是僵的,背是僵的,脚更是僵的,大脑是混乱的。池门城在耳边低声笑:“你的脸太红。不要紧张……”
“我不学了,我们下去……”装一晚上的淡定多不容易啊,他却这会儿把她拉出来遛。
“都已经出了风头,现在下去也迟了……”
这就是风头?原来出的是风头还是丑,全在个人的解读。但无论出风头出丑,招人眼目是一样的。立时就有人凑来:“池先生,这位小姐好面生啊。”是某家的美妇人,好奇是怎样个女人劳池门城大驾来教舞。
少不得两句介绍:对方是某家太太,而昭月,就只是“陈昭月”。没有太太头衔的女子身份是不需要多问的,这是规矩。但她明明有头衔的,是他不将她公之于世。活得像个隐士,好似挺不错。
“郁总监今晚怎么没出现?”
是。若不是她突然说想跟来,原本来的就是郁明妃了。要不是跟来了,还不知道原来郁明妃真的这么鼎鼎有名。与郁明妃相比,陈昭月真是籍籍无名。
“啊!”
轻呼出声的是昭月,被鞋跟踩到的可不是她。十公分的细高跟啊。池门城眉一皱:“专心。”
没有用。又来一脚,这一回是鞋尖。
“你故意的!”
昭月真被男人脱口而出这一斥镇住了,垂下头抿住笑:“我笨。对不起。”
这么笨,当然被池门城丢下了。男人陪某位先生到阳台聊天去了。昭月得以又很清闲地坐在鲜花后面吃水果呷酒喝。水分摄入太多,跑一趟洗手间,回来有一位先生坐了原先池门城的那个位子。昭月管自己,继续吃水果呷酒。
“怎么不跳舞呢?还没学会吗?”
昭月转头去看,这人年轻,模样周正,气度也不错。
“嗯,还跳不来。”
她这带点羞意的淡淡一笑可是摄人的。男人喜欢特别的女人,哪怕是她不会一项人人都会的技艺,这种时候男人会怜惜,萌生表现欲。这个昭月不懂。昭月只知人家主动请缨不好拒绝,于是跟着他去舞池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