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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秦阿根对他们说的生意本身并不感兴趣,仿佛自有来意,他一边啜着茶水,一边语气平静地说:“我来海南已经有些日子了,谈几点感受供你们参考:第一忌‘贪’,赚了一笔还想赚更多,发了小财还要发大财;第二忌‘信’,只要是动听的话,不论谁说的话都信;第三忌‘猜’,遇事只往好处想不往坏处想,一厢情愿。若犯了其中一忌,都可能前功尽弃,甚至身败名裂。”

祁连山反复琢磨秦阿根的话,觉得这老上海的话里有话,就直言不讳地问道:“那您说说看,我们这笔生意里有哪一忌最值得注意?”秦阿根连看都不看他,也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故意盯着宋沂蒙又说:“一只普通的麻雀,从前说它吃了地里的庄稼,要把它斩尽杀绝;现在又说麻雀稀少了,成了宝贝就该保护,你能简单地说它是好还是不好?变,什么事情都在变,此一时彼一时也,懂吗?记住,没有人要故意害你,除非你故意被害!”

祁连山不是特别爱动脑子的人,他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云山雾罩的。秦阿根也不管他听懂没听懂,说完了就轻轻松松地站起身来,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似的,随即向二人告辞,临走又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这话是特意说给宋沂蒙听的。宋沂蒙百思不得其解,他送秦阿根离开公司,回来就正儿八经地对祁连山说:“这秦阿根是懂得一点佛学的,我觉得这佛学实际上就是一种哲学。他所说的三忌什么的,其实很正确,小时候我爸就跟我讲过同样的道理。这老上海说了一堆,我也听出来了,总之,他这是劝我们不做这笔生意。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呀!会不会是受人之托?”

祁连山根本没有把老上海的话放在心上,只见他胸有成竹地从抽屉里取出来一张报纸,交给宋沂蒙,宋沂蒙一看,这是当地有影响的报纸《海风》,上面头版头条用套红大字写着:海南省房地产掀起新Gao潮,建设大特区良好时机。这一行通红的大字像锤头一样,敲打着他的心。这份报纸上还有篇报道,说孟氏集团在海府路的那块地成了最热门的项目,目前有多家公司准备争购。

两人见报上也这么说,越发觉得机会难得。他们商量了半天,终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尽快把这个项目弄到手。他们认准了,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几经交涉,孟氏集团终于同意签订合同。宋沂蒙心里既舒服又紧张,舒服的是这笔生意终于成了,紧张的是马上要见到洪玲雅。他侥幸地以为,洪玲雅已经把当年的宋沂蒙忘了,即使见了面也不会认出他来,人家是大老板,怎么会想起他,一个戈壁滩上的普通军人?但是宋沂蒙的担心多余了,签字那天,双方在金融大厦宴会厅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洪玲雅总经理没有来,只授权给一个副总经理。

合同签订的第二天,富隆和大琼公司支付了全部款项三千五百万元。从此,祁连山和宋沂蒙成了海府路最大房地产项目的拥有者。接着,祁连山马上派人去约江西客商,双方定于第二天晚上签订项目转让协议,江西客商满口应承,合同一签订,立即支付款项六千万元。看来一切顺利。

可是,等到第二天晚上,江西老表却没有如期出席签约会,其他宾客们都吃喝完了,那江西老表也没露面,宴席只好不欢而散。祁连山和宋沂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地乱转,他们把所有能动员的力量都动员了起来,到处去寻找他,可始终不见踪影。

两个人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掉到一个陷阱里,可一切都为时太晚!他们只好约定,谁也不许把这砸锅的事告诉胡炜,他们还想抓紧时间去寻找新的客户,以迅速化解眼前的危机。可情况完全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容易,他们忙活了好一阵子,几乎没有一个人来跟他们谈判,过去大家都说这个项目如何如何好,假若你们不要的话,那我们都要,说这种话的人多去了。这样的好项目谁不抢着要?可真的要转让给他们了,要动真的了,这些人一下子都躲得远远的。

祁连山和宋沂蒙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俩把价钱降低到成本线上,说只要不赔本就卖,可还是没有反应。后来,他们咬着牙,把价钱又降下一半,说就算赔大本也卖。

这消息传了出去,当真招来了一个海南本地的房地产商人,这人说对这个价钱没有异议,只是要求先把项目转让给他,然后再付款。半年一次,分三年付清。原来是个根本没有钱,企图耍空手道的家伙。祁连山又气又急,毫不客气地把这个骗子轰跑:“就你会耍!就你会耍!早知今日,当初老子就耍了,何必让你耍!”

祁连山和宋沂蒙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等待,幻想有一个机会突然降临到他们头上,可这样的机会没有等到。

大的形势发生了变化,中央开始加大了对过热的固定资产投资的调控,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房地产。海南炒买炒卖房地产之风得到遏制,有关方面还规定,长期占用土地不建设,政府要收回。这时,海南出现了一大批烂尾楼,祁连山和宋沂蒙的那个项目,连烂尾楼也不是,实际上就是在一块地皮上打了个地基而已,如果要把项目搞完,还要再投资几个亿,叫他们上哪儿找这么一大笔钱?

富隆和大琼公司破产了,一夜之间,他们又变成了穷光蛋!

这时候,他们想起了秦阿根,他们才意识到这老上海那天的话是对的。老上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合同签订的前夕来,而且阳不阳、­阴­不­阴­地说了一番话,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老上海说的那三个忌,真是语重心长!可惜他们正在头脑发热的时候,一句也没听进去,三个忌他们全都犯了。他们贪图赚大钱,轻易相信别人,对真心帮助他们的人反而多加猜忌,直到落得个赔本赚吆喝的下场,他们后悔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37

正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宋沂蒙接到一个电话。话筒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西北女子动人的爽直。那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快二十年了,这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响亮。

“知道我是谁了吧!一会儿有时间吗?我们是否可以见一次面呢?在棕榈海滩大厦十八层酒吧,好,就现在,我等你!”一连串的问号,让宋沂蒙透不过气来。戈壁滩荒漠中的那一次奇遇,让他曾经热烈地爱过红手绢儿,那次短暂的爱惊心动魄,他甚至可以看见红手绢儿燃烧着的心。可是,当时他身不由己,来自外界的因素使那刚刚萌发的爱情夭折。事情虽已过去多年,宋沂蒙还是时时会想起沙漠中的湖泊,想起那只小船,想起美丽、执著的红手绢儿。

他不能否认,至今在他心底一隅,还有着红手绢儿的位置。

棕榈海滩大厦十八层酒吧,四周是完全透明的墙壁,墙外就是深邃的夜空。满天空都是星星,望去密密麻麻、却是有序地排列着。它们相互辉映、彼此竞争,形成了各式各样的图案,变化无穷。

客人们坐在大厅里,就望见了辽阔无边,到处都点缀了光明的天空,做无穷无尽的遐想,尽情地去猜,尽情地去联想,尽情地去构造,尽情地点评。人们试图在高高的夜空里找到自我,寻找一万年以后的苍穹。

这海南的夜空,与大陆好像不是同一夜空,天涯的夜空是完全透明的夜空,夜空笼罩下的人们,从夜空里看见了他们自己,人们在夜空的背后,找到了自己盼望的恋人,找回了早已逝去的故事。

深夜浮动的星星,在薄纱般的云里飘行。天墨月明,燕栖枝头,小虫低鸣,獾子钻进了洞|­茓­。那星星一会儿升到天上,一会儿落下水中,在天上的时候像蓝宝石,在水中的时候像绿翡翠,它让夜里的月亮更加娇柔。

那星星朦胧中含着透明,带着虚幻。风刮起来,满天的星星飞了,一大片珍珠洒向寂静的夜空,银丝缕缕、雾雨凝帘。

这样的夜空没有秘密,天上的星映着地上的星,轻的如薄冰,重的如银锭,星和星牵挂着、跳跃着、隐现着,和月一起织着漫漫光­阴­。

在天和海的边缘,相会了两颗星,两颗迷了方向的星……

美丽的星,洁白明亮的星,浸着苦楚,烙着昨日的印痕。那也许根本不存在。人们怕它、盼它、恨它,星星自己给自己织造了网,捕捉到了,那颗沉重的地上的星。

宋沂蒙仿佛回到了从前。料峭寒冷的初春,腾格里的一座废弃的大庙里,来了一个寂寞的年轻人。

一位系着发髻、穿了件花格子棉袄、头上戴了条梅花纱巾的少女,摇着双橹慢慢地靠近。那是一只­精­巧的小船,水花溅飞了年轻人的灵魂。

她像颗夺目的慧星光明闪耀之迅,让看她的人恍惚。

天过午夜,繁星笼罩着的酒吧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音乐停了,安静极了。墙外的星星映在雪白的桌布上,忽尔飞去了,忽尔又飘了进来。星星轻轻地挂在他们的脸上。

灯光昏暗,灯辉散落在墙壁上,斑斓摇坠。

岚远桥断,树繁石巍,戈壁滩变成了青山绿水。

他们沉浸在变化无穷的灯辉里。

红手绢儿一挥手,服务小姐把灯光调得亮些,他们从暴露在天涯的夜空里走了出来,披着星星。他们彼此看清了对方,他们面对面,相互回忆从前的印象。

从前的红手绢儿,荡舟在湖心的红手绢儿是一个有着白皮肤、红脸蛋,笑起来能让人发痴的可爱女孩儿,她的眼睛乌黑发亮,晶莹得像含着湖水。面前的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洪总经理。

她胖了许多,似乎比宋沂蒙的体型还要大些,她穿着咖啡­色­女式套装,稀疏的头发散散地披在肩上。她那略显方型脸上的红晕消失了,看起来仪表威严,表情冷峻,从她的身上丝毫找不到当年红手绢儿的影子。

她沉稳地坐着,似乎有着压倒一切的气势,她坦坦荡荡,目不转睛地看着宋沂蒙,把宋沂蒙看得心慌。

宋沂蒙怀着歉意想表白一下,于是就鼓足勇气说:“我去找过你,可是……”他是指自己被返回军区以后所写的那封信,没想到,她启齿一笑,拦住了他:“不说那些了,你现在还好吗?”还是在电话里说过的那句话,这声音带着几分不情愿,微微有些颤抖,不过从她那淡淡的一笑里,宋沂蒙还是找到了一点她从前的痕迹。

宋沂蒙忧郁地:“最近?一言难尽!”

她听了宋沂蒙的话,突然把杯子端起,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用目光紧紧锁住宋沂蒙,宋沂蒙觉得这目光咄咄逼人。过了一阵,她把杯子放下了,目光开始收缩,宋沂蒙看见了,这目光里没有一点仇视,有的是关切和怜悯。

她用一张纸巾擦去嘴­唇­边上的水珠,此时,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带着愤懑说:“宋沂蒙,你不适合做生意!”宋沂蒙听她毫不掩饰地直呼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由得“怦怦”跳,看来洪玲雅不是第一次关注这个名字,她从某个时段起,就在留意他的动向。

她那清脆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无缘无故损失了我三百万,以后你上哪儿啦?为什么没有一个交待?”说起这件事,宋沂蒙的心里一片惭愧。的确自己是无缘无故把人家的三百万元打水漂儿了,而且连个交待都没有,自己光顾着躲事了,作为孟氏集团委派的总经理,做生意砸了,怎么也应该做个检讨呀!

逃兵!宋沂蒙的脑子里完全是这样一个字眼。可接下来,她讲的话,使宋沂蒙更加吃惊。

服务小姐把大厅里灯光扭得更亮些,这下宋沂蒙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庞,这完全是另外一个女人,是一个家有亿万财产,为人ℚi、为人母的贵­妇­人。

她带着冷酷的口吻:“你相信了我编造的一个谎言,你主动投向我设下的一个圈套,你知道吗?我们孟氏集团有一个庞大的政策分析团队,当我们觉得宏观政策将要有变化的时候,就决定把所有的项目出手。我们出了一个很低的价格,那边一个买家却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一个听起来多么美好的神话!可我告诉你,那个自称买家的人是我们孟氏故意安排的,这完全是一个骗局!”

“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我们需要抢先摆脱困境,有经验的地产商人谁会相信这个鬼话?可是,你相信了,而且痴迷不悟。我有意推迟了签约日期,我还叫秦阿根专门去你们那里劝说,你应该理会我的用心,结果怎么样?结果是我害了你!”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听了她说的话,宋沂蒙大吃一惊,自己怎么会落进她­精­心设计的圈套里。是啊!现在回想起来,在整个生意的过程中,害自己的是她,帮助自己的也是她,事实为什么会如此残酷?宋沂蒙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无言以对。

她不愿看到宋沂蒙窘困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轻轻擦拭了一下眼眶,缓缓道:“今天我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一套虽然是董事会定的,但我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应当负完全责任,我当着你的面告诉你一切,你去法院告我吧!告我诈骗!”

宋沂蒙听了她的一番肺腑之言,觉得自己在天空中忽上忽下的没有着落,原以为她是来叙叙旧情的,万万不料,她竟然是来请求自己去告她!宋沂蒙毫不犹豫地说:“你怎么会这样说,我根本不会去告任何人,这话无从谈起!”他虽然已经倾家荡产,可又有什么权利去告她?在商海之中失败,是由于自身的原因,怨不得任何人,更何况人家已经给了两次暗示,谁叫自己不知趣,死活还要往套子里钻呢?

宋沂蒙是真心的,当初在戈壁滩边上,他就曾对不起红手绢儿;搞懋荣公司的时候对不起她,这次更对不起她,他欠她的太多,就是把自己杀了,也还不清欠她的债。这一次,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上了一课罢了。算了,一切由它去吧!

她听了宋沂蒙的话非常激动,她好像早已料到了这些,迅速拿过皮尔?卡丹手包,从里面取出来一张支票,十分拘谨地对宋沂蒙说:“这是三百五十万元支票,你个人的损失,我给你补上,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宋沂蒙惊慌失措,这三百五十万元对他来说相当重要,这决定着今后余生的命运。但是,宋沂蒙拒绝了,他觉得这钱已经不属于他,他要偿还给红手绢儿的,决不仅仅是这些。

宋沂蒙静下心来,一字一句清晰地说:“自己的错误应该由自己承担责任,你的钱,我不要!”说完了这些话,他的心里轻松多了,他觉得在海南的这段路走完了,一条新的道路在等待着他,他明白,那条路十分艰难。

红手绢儿听了宋沂蒙的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望着他,那股冷峻消逝了,她的神­色­里又恢复了些许天真,她的目光温柔可亲,饱含着赞佩和眷恋。

宋沂蒙感受到了,她的心与他的心同样不平静,他们两个人都在理智地控制着自己。时过境迁,他们已不同往日,每人身上束缚着许多锁链,使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又好像远隔千里。两个人曾经相爱过,那爱情短于瞬间、惊心动魄,让他们无法从记忆中抹去。他们不再说什么,仅仅用目光回忆着火一样的爱情,就在这一刻,他们的心又贴近了,只有在彼此的目光里,他还是从前的宋沂蒙,她还是从前的红手绢儿。

宋沂蒙把公司破产的事情告诉了胡炜,胡炜的表情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她只是叹口气说:“从前,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咱们回北京吧!”说完,胡炜就把脸颊依偎在丈夫肩头。一切又回到了以前,他们好像不是在豪华酒店的客房里,而是回到了香山的小平房。院子里的柿子树结果了,落在地上无人去拣,被枯叶埋了起来,渐渐地熟了,渐渐地发黑。雪下了一个早晨就停了,冬天的阳光透过树枝洒下,融化了一半的雪,另外一半变成了冰。小路上落满了浸了雪水的柿子。孤零零的果实枯萎了,发黑了,可还挂在光秃秃的树杈上。它眠了,那曾经枝繁叶茂的柿子树,成了无情的怪树。它眠了,蝉不鸣、雀不栖。曾经翠绿,几经风雨。薄雪覆盖着残叶,如今死寂。盼它眠够了,来年再绿。它却没有眠,它的心在笑,它的笑让人惊悸!无情的树,每年的冬季都会留下一颗孤零零的果实,无论走到哪儿,那颗枯果都会经常在他们脑子里闪来闪去。

“咱那彩电用布盖起来没有?”宋沂蒙忽然问起这样的问题。胡炜知道他想家了,于是趴在他的耳朵边轻轻地说:“盖了……”胡炜的温柔像一汪春天的湖水,平平静静,暖暖和和。她慢慢合上眼睛,身子紧贴着丈夫,似乎要把自己的血液完完全全地输给丈夫。丈夫是她惟一的男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她的依靠,都是她的命。

宋沂蒙又看见了以前的妻子,他刚从大西北回来的时候,妻子尽情地向他撒娇,甚至用尽手段引诱他……

他不敢再想下去。女人和男人不同,当男人忘乎所以的时候,女人却沉默不语,因为她想到了将来。当男人失掉信心的时候,女人把爱无遗漏地表露出来,她用爱安慰丈夫,让丈夫重新开始。女人的眼光比男人更远些,男人离开了女人,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儿。没有了主心骨儿,男人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妻子把宋沂蒙感动了,他真想把心掏出来交给妻子,以后的路,还要两个人一块走下去……

那天晚上, 祁连山跟金秀香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穷光蛋了,咱们去你老家吧!”秀香温柔得像只猫,她用电动剃须刀一下下地把丈夫的胡须剃­干­净。金秀香替丈夫剃完了胡子,又用小毛刷一边刷剃须刀一边说:“咋不去?老家还有我一张相片呢!拿回北京,美死你!”

祁连山早就说了,做完这一单生意以后也不做了,要和金秀香一块回山东老家看看,那里有甜甜的蜜桃和大鸭梨,更重要的,他们要取回一张金秀香过去的相片,因为她曾经是当地著名的美人!祁连山没见过金秀香年轻时的俊模样儿,很想看看那张相片。祁连山说,要把相片放大两尺,挂在屋子的中央,这样,既补充了相见恨晚的缺憾,又能让青年的金秀香伴他走完今后生命的旅程。

祁连山哭了,像个小孩子,秀香轻轻揉着他的头,又给他哼起了家乡小调:中秋月,月在中秋,那样亮,那样圆柔。半勾悬挂,飘游扁舟。一年一度中秋,中秋之后是金黄,金黄之后是寒风嗖嗖。片刻中秋,心里停留。片刻中秋,心里停留!祁连山在妻子的歌声中睡着了,眼角残留着些许泪花儿。

宋沂蒙和胡炜把那辆皇冠车送给了大秋,过不几天,他们就回到了北京。祁连山也卖掉了房子和奔驰轿车,跟着金秀香回山东老家取相片去了。

大家都告别了苦辣酸甜的海南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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