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想笑,可是脖子突然一阵抽搐地疼。
美涵紧张地跑了过来:“怎么了?”
看着她担心的模样我真的还想再笑,于是脖子依旧抽搐地痛并快乐着。我说没事,暂时还死不了。然后转过脸问:“哎,你刚刚不是说伤得活该吗?那么紧张干嘛?”
她支吾了:“谁……谁紧张了?你死了才好呢!”
张雨笑着拉起文文想要离开,用背影对着我们说:“你们慢慢研究紧张跟活该的关系吧?反正住院费已经预交了一个月,这个月啊你都别指望离开了。”
“什么?”我惊叫着站起来:“一个月?那不是闷死了?谁交的?你爸?”
他摇摇头:“他还没必要出现在这里吧。”顿了顿他缓缓补充:“是管家魏伯。”
我突然有一点伤感,我说你们的关系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吧?亲情的硬化可比肝硬化难受多了。
他咧了咧嘴,尽管自然度稍微偏低,但勉强算是微笑吧:“所以我才偷偷从病房跑出来啊!你跟我说了那么多的大道理,我总得给你个面子回去看看吧。”
我笑了,然后说:“我陪你去吧。与其在这里呆一个月我宁愿再坐一趟你的死亡飞车,至少那样死得痛快一点。哎对了,你到底有没有驾照啊?”
张雨苦笑了一下:“理论上是没有。”
我终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了。我说:“那以后我就住你家不走了,以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他笑了:“好啊!乐意之至。”
蒋文文厚着脸皮凑了过来:“哎,那我也要。反正你家那么大,闲着也是闲着嘛!”
张雨正准备开口就被我一个箭步拦了下来:“不行,我可是用了一辈子的感情来交换的,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吗?”
“厄……”文文小心地支吾了一下:“那,我可不可以论天算啊?”
我忍不住又要笑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总是有那么多惊人的决定。
张雨拍了拍文文的脑袋,一脸温柔的笑:“傻丫头,无论怎么算我都不会拒绝啊!谁叫你是天下无敌的蒋文文呢?”
“真的啊?可是我还有好多条件没有补充呢。”文文遗憾地撅着小嘴。
在美涵和文文的极力掩护下,我和张雨总算逃脱了他爸特地请来的私人护理的视线。拦下一辆出租车的时候,我转身问美涵:“你今天不用上课?”
“不用了,我让许凌风帮我请了假。”她回答得从容不迫。
然而我却慌了,一听见许凌风这个名字,我心里总会无比地凌乱。我强装镇定地哦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对了,你怎么坐他的车去学校啊?昨天去哪玩了?”
张雨从前面扭过头说:“怎么样?露馅了吧?知道你迟早要问的。”
“你不说话会死啊?看到你扭头我就恐惧,早上要不是你这个愚蠢的动作我会受伤吗?”
美涵看见我的表情似乎颇为得意,故意把目光转向窗外平静地说:“昨天我们去海滩玩,玩得太晚不想回家了,刚好他家就他一个人住,就跟他回家了。”
“什么?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那他有没有受到伤害啊?”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文文白痴地把我的焦虑打乱,激动的样子好象随时准备冲上来把美涵给掐死。
美涵一脸失望的样子瞪着她:“你这个大花痴,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到伤害啊?我是女生哎。”
张雨的表情比文文还要激动:“哎,蒋文文,我警告你,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张雨的女朋友,你不准给我戴绿帽子知道吗?头顶这个白的已经够我受的了。”
听着话题越扯越远,我不耐烦地吼了起来:“你们没事捣什么乱嘛?让美涵接着说啊。”
美涵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干嘛这么着急啊?”
“我……哪有?”我连忙把表情收敛起来,再次表现出淡定的姿态:“我这样子看起来着急吗?我刚刚纯粹是随口一问吧?没听出来我说得有多么漫不经心吗?”
“哦,看你说得这么轻松,显然没有撒谎咯?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解释了吧?”美涵朝文文眨了眨眼睛之后偷偷笑了。
这种笑是发自内心的甜美。仔细回想一下,竟觉得这种记忆已经很远了。就好像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明明走过看过,却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模样。我在想一辈子能看到这样的微笑已经够了。然而时间与记忆摩擦的火花比对面闪过的车灯还要炫目,不知道哪一个明天的明天它便会在一个叫做遗忘的轨道上灰飞烟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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