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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软才是硬道理 > 一

道青光从那漩涡之中冲天而起,在纯阳峰上方天穹之中倏的一刷,竟是将满天元气化作的云团一并刷走,携裹着一道落入漩涡之中

那青光来去极快,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在外等候的众人看在眼中,只觉得青光一闪而没,随即那纯阳峰上方的天穹之中云气皆消,显露出了一片空阔湛蓝的碧空@

这种手段非是等闲,在场众人纷纷揣度那青光来历

忽然,这片天地倏的一下的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好似所有光亮在瞬间消失了去

在场众人俱都是修行有成的炼气士,按理说各自目力在夜间视物,不过轻而易举,岂料,这天黑的十分蹊跷,不似寻常,以众人的目力竟然在这黑暗中看不得一丝一毫,即使身在咫尺的同道也是看不见,尽皆成了一群睁眼瞎

骤然遭逢这般惊变,众人不由的有些慌乱,纷纷将各自护身灵光运起

且不说外间众人陷入慌乱之中

那纯阳宫中,正自结丹的叶知秋也到了关键时刻,他的­肉­身盘坐于云床之上,无数元气蜂拥着涌入他的身体之中

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一个与他生的一模一样的小人,五心朝天闭目盘坐在一片紫­色­莲花之上,这小人大小只有三寸,浑身飘飘渺渺,不大真切,此时他双手平托在胸前,上面悬浮着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丹丸上面生有八个孔窍,每个孔窍之中都有无量道篆生灭,散发着阵阵玄妙的道韵,奥妙非常

这丹丸乃是他成就的金丹,上面生有八个孔窍,便是上三品之中的八转金丹,距离九转金丹这个至上之品,只有一步之遥,只是这区区一步便是如同日月之辉与烛火之光那般的天差地别,着实可惜

而这小人则是叶知秋褪­阴­还阳,清醒先天本源真­性­而成就的阳神,虽然飘飘渺渺不大真切,却已然可以出窍体外,不惧日光灼灼,不惧罡风咧咧,可随心御风而行不滞于物,瞬息便至千里,遨游三山五岳,四海两极,不在话下

这阳神手托金丹,闭目口诵道经,诵经声煌煌如天雷,回荡在丹田天地之间,道气磅礴,法相庄严,这道经乃是纯阳真经五行真解,俱都是上乘正法妙道,指玄法门之­精­要

此时叶知秋正值天人合一的无上妙境,言出法随,舌灿莲花,那玄妙经文,上善之门,出得他口,便化作一个个华光溢彩,瑞气霞光的道文道篆,飘飘荡荡径自没入眼前金丹之中

只见那原本文静非常的金丹得此道文臂助,竟是猛然绽放万丈霞光,璀璨耀目,金丹之上的八个孔窍之中无量道篆竟是凝聚一起,化作了八个小人,形貌与叶知秋一般无二,各自闭目盘坐孔窍,口诵莫名玄妙道经,宝相庄严宛若天人

若是此时有人能观之入微,便可见得那万丈霞光之中的金丹正自被一股玄妙伟力推动,以­肉­眼难辨的缓慢速度旋转,竟是向九转金丹运转

只是这速度不免太过缓慢,若想再转成一转,怕是要耗费几百年的功夫,以叶知秋如今这般状况,怕是有生之年都无法完成转化,更何况这般漫长的岁月自有变数丛生,岂能一心如意

他如今天人合一处于无上妙境,自然观之入微,遍查一切,见得这般情形也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暗自叹息一声,知道自家福缘止步于此,便要放弃金丹九转之望

正值此时,从上方虚空之中突然坠落无数青­色­莲花,飞入金丹霞光之中竟是化作一道道青­色­的道篆长龙,被缓缓旋转的丹丸一一吸纳,随即那丹丸旋转的速度猛然提升,虽然仍旧是­肉­眼难辨,但在观之入微的叶知秋眼中这速度已然提升了好几倍

这青­色­莲花乃是自他上方虚空之中坠下,此时那里正自展开一场惊天的对决,对决双方乃是一座古朴大气的宫殿和一柄万丈大小的巨刀

双方来历,叶知秋都清楚不过,那古朴宫殿便是随他来到这世界的盘古大界宝库,而那柄万丈巨刀乃是他成就阳神之际,天人合一,神与道合,窥得的一缕道基,却不想这缕道基引动了盘古大界宝库自行显化,被那天道窥得一丝破绽,随即引来了这柄万丈天刀,却是想要将这座来历莫名,不入天机的宝库宫殿烙下天道印记,拉入此界天机轮转之中

然而这座盘古大界的宝库岂是等闲,那天意巨刀虽是莫测天威,杀伐天道,但任凭如何逞能,却始终伤不得宝库宫殿分毫

只见那宝库宫殿,通体裹在一片湛湛青光之中,屹立在虚空当中,巍巍峨峨,大气堂皇

在它上方悬着一柄威严无匹的万丈巨刀,通体裹在一片雷光电火之中,雷火电花嗤嗤作响,散发着寂灭死亡的气息,宛若一柄灭世天刀

这天刀横空,卷起万丈匹练刀光朝着宝库宫殿当头斩落,好似银河挂落,天穹倾颓,磅礴凌厉的刀气未临,无数雷光电火已然纷纷落下,宛如疾风暴雨,骤然而至

这雷光电火非是等闲,尽皆是些能毁天灭地的无情物

如今二者齐至,是何等恐怖的光景,俨然一副天地寂灭末日的景象!

如此莫测天威尽在咫尺,那宝库宫殿却不动安稳如山,静静的屹立在虚空之中,只是周身青光猛然大亮,随即化作数以亿万计的青莲腾空而起,遮天蔽日,与那雷光电火,万丈刀光迎头相击

那雷光电火先行杀到,与亿万青莲相击,绽放无量寂灭光华,各自湮灭于无形,转眼间便彼此消磨了许多

然而这青莲乃是宝库宫殿青光所化,宝库不损青光不灭,青光不灭自然青莲长存,只瞬间便补充了过来,那万丈刀光杀到之时已然与原来数目一般无二

这刀光较之那雷光电火威势更是远胜万分,一刀斩落便将青莲绞灭了一大片,斩落了一大片,而后余力使尽止步于此,终究无法斩破青莲防护,触碰到宝库宫殿本体之上

那天意巨刀如何肯­干­休,将刀光做万千变化,或化作狰狞恶兽,或化作杀伐利器,或化作龙凤祥瑞,或化作水火风雷,一时间只见得满空尽是磅礴刀气纵横,万千生灵显化,叫人看得即是目驰神迷,又是心惊胆战

这天意巨刀与宝库宫殿争锋相斗如此激烈,却便宜了下方结丹的叶知秋,无数青莲坠落下来,这青莲乃是宝库青光所化,又得天意巨刀一丝道则余韵,被那金丹吸纳之后,当即演化作大片大片的道篆道文

叶知秋如今天人合一,悟道妙境,得此造化抽丝剥茧体悟,一面体悟这些道则,一面印证自家所修正法妙道,所得甚多,道行勇猛­精­进,将那金丹推动的更是快了许多

想那青莲坠落何其之多,不过片刻,那金丹旋转速度已然是­肉­眼可见,随着丹丸旋转更甚,无数道篆道文自其它八处孔窍天人口中生成,会同叶知秋口中生成的道篆道文一同汇聚成一个玄妙道篆,初时朦朦胧胧似有似无,随着更多道篆道文汇聚而来融入其中,这个道篆演化越发真切,待到完满之际,便有道道玄妙道韵逸散而出,这道韵所过,丹丸之上当即凹陷下去生就一个新的孔窍

至此,这丹丸一圈转定,生得九窍俱全,当下成就了金丹极致,蜕变成九转至上金丹

此丹乃是金丹极致,非是等闲,因此一成就,便有天地感应随生,于那虚空之中落下一道清灵阳和之气径自灌入叶知秋天门,下行至丹田天地,与他法力一相遇洗炼转化,相互交融,便化作了一条宽阔的青河,可见河中水波潺潺,浪花滚滚,河面青光氤氲,水气袅袅,气象非凡

此气非是等闲,乃是天地初分之时上升为天的清和之气,最是清质纯和不过,叶知秋法力经由此气洗炼,当即­精­纯凝练,更上一层楼,与先前想必,当真是云泥之别

那先前紫气所化的万千莲花因受这股清灵气吸引,也尽数飞腾了过来,落在河中,随着水波涤荡,受此气洗炼化作法力融于河中,一时间道道紫­色­氤氲与青­色­氤氲交相映辉,很是华美

这般法相已成,那叶知秋的阳神当即手托金丹,脚下升起一片五­色­彩云载着他飞抵青河上方,下方氤氲青气当即升腾而起,化作一朵三尺青莲,悬在阳神脚下

阳神落座,口中诵经声不绝,雷音滚滚,在他身后蓦然显化一道五­色­光轮,有五­色­霞光绽放,遍照丹田世界,一时间紫气青芒,霞光万丈,气象非凡,煌煌然宛若真仙

这边水到渠成,丹成道就,那边宝库天刀争雄不休

只见得丹田虚空之中,一轮青光长存,亿万青莲生灭不休,任凭万丈匹练刀光如何纵横逞凶,却未有丝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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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校园篇完结之时

金丹吸纳了无数宝库青光所化的青莲,冥冥之中叶知秋与那宝库联系更是深了几分

原本这宝库只在朦朦胧胧,冥冥修修之际才能叫他感知到存在,循着莫名的玄奥进入其中,然而如今这份联系却随着金丹吸纳了无数青莲而清晰了不少@

此时他阳神念头遍照,当即与那宝库有了一丝心神交合,更觉亲近万分,血脉交融

正自欢欣愉快之际,那天意巨刀斩到,万丈刀光罩体肆虐,宝库青莲生灭不休,苦苦相抵

叶知秋感同身受,默然升起一股怒意,随即福至心灵,猛然睁开双目,将手一指万丈天意巨刀,轻喝道

“散!”

一声散字出口,那天意巨刀竟果真散了匹练刀光,连同巨刀本身一并还本归源,化作一片道则篆文,飘飘渺渺莹莹晃晃便要消散开去

原来这天意巨刀乃是因他与天机交感,引动而来,此时心念一起,当即散了天机联系,自然此刀便无法继续逞凶,只得消散而去

突然,那巍巍然不动如山的宝库宫殿,猛然一震,竟是刷出一道青光将那天意巨刀散化的道则篆文当头笼罩,定在了虚空之中,不能消散开去

随即又是一道青光刷出,咻地一下,携裹着这些道则篆文径自电­射­出丹田天地,一路飞升直上,过黄庭中宫,十二重楼,入主紫府元宫,最后照印在了眉心处

当即叶知秋只觉得眉心之间蓦然闪过一丝痛楚,随即两眼一黑一亮,宛若天光黑白交替,日月升落,当即心头升起一丝清凉,一丝光明

此时若有外人在超便可见得叶知秋眉心处,先是闪过一道青光,随即骇人听闻一般的裂开一道三寸梭形竖口,其中绽放出一片青­色­华光,随即这竖口之中飞起无数道则篆文,彼此交融汇合,须臾间演化成了一颗青­色­的眼珠,外现莹莹法光,在竖口之中四下转动,灵动非常

一道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灵光闪现,叶知秋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喝道

“开!”

这一声道喝,自有灵韵内涵奥妙无穷,宛若九天清灵仙音,煌煌然若天雷炸响,威严刚正,渺渺然若天人诵经,玄妙­精­深

此音传入丹田天地,拂过法力青河,当即掀起万丈波涛,卷成一道磅礴的法力水龙,尾衔河水龙首昂扬,仰天长吟腾龙飞升,沿着周身经脉,道关玄窍,直升入眉心法眼之中

适时,法眼大开,一道青­色­灵光宛若蓄势洪峰囚中猛兽,一朝得脱倾泻而出,法眼灵光所过,上可观碧落天穹,下可探九幽黄泉,遍照周天世界,看破浮华虚妄,照见本源真­性­,当真是了不得的大神通

然而,叶知秋却是有苦自知,法眼一开,丹田天地之中的法力青河便以­肉­眼可见之速,迅速缩减,不过短短几息功夫,便从一条宽阔无比,首尾不现的漫漫大河,缩成了不足手臂粗细的潺潺小溪流,河中千万紫­色­莲花早已尽数化去,只余一朵三尺青莲托着阳神金丹,孤芳傲岸遗世独立

想这叶知秋初成九转至上金丹,得多番福缘造化,一身道行已非等闲,可谓远超同济,佼佼龙首,又有天赐清灵阳和之气洗炼法力,凝萃­精­华,成就了一条蔚为壮哉的漫漫青河,浑身法力之浑厚纯正可想而知

岂料,只将这法眼开了几息,当下浑身法力便要­干­涸,这般巨大的消耗可见一斑

好在他与这法眼已然心意相通,血脉相融,连忙将法眼闭合,当即满室灵光敛去,只在眉间留下了一道青­色­竖条痕,浑然天成,别有一番气度

此时他法力损耗过甚,已然面­色­惨白,四肢虚软,顾不得其他,便将玄功法门运转,头顶显化五行法相,五种法相轮转,交替衔接,宛若照映着五个世界的幻灯片,走马观花,随即化成红黄蓝青白五道虹光,首尾衔接成就了一轮五彩光轮,悬在空中缓缓转动,绽放三尺五彩豪光

此轮缓缓运转,纯阳宫中的天地元气好似­乳­燕归巢一般纷纷涌入光轮之中,随轮洗炼,凝萃成法力霞光

这时,叶知秋一拍顶门,升起一股袅袅清气,在头顶上方汇聚成一亩云团,云中显出一条潺潺溪流,水­色­青碧,光气氤氲,水中植有一株青莲,花开三尺,上悬一个三寸小人,闭目盘膝而坐,手托一枚金丹,口诵正法道经,宝相庄严,天人合一

只见那小人忽然睁开双眼,伸手一指五彩光轮,喝道

“归!”

话音未落,那五彩光轮当即化作一道彩虹飞入云团之中,显化在溪流上方,好似一轮五彩的日光,明晃晃,璀灿灿,日光之中垂落连绵如帘的霞光,径自汇入下方溪流之中,化作法力溪水充实溪流

叶知秋这边潜心炼化元气恢复法力,而外间天­色­已然恢复光亮,方才他喝散天意巨刀之际,那漫天的黑暗便散了开去,重现了一片光明

纯阳门众人惊魂未定,正自运起灵光法宝护住周身,见得眼前光明再现,朗朗乾坤,一时间茫然四顾,有些不明所以

少顷众人回过神来,不禁面面相觑,静默半响,才自开口互相询问

正值此时,忽闻一道清亮高亢的龙吟凤鸣之声,众人按住话头,寻声望去,只见原本缭绕遮掩在纯阳峰上的元气云雾竟是化作了一龙一凤,绕着山峰蜿蜒飞腾,映衬在天光云霞,迢迢瑞气之中,俨然一派霞光异彩,龙凤呈祥的祥瑞景象

龙凤盘旋纯阳峰九圈,各自引颈清鸣一声,便又散成了天地元气流转开去

至此,纯阳峰异象皆消,恢复平常

众人又等候了一阵,见得再无变化,掌教真人也无出关之相,便闲谈了几句,各归洞府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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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果和之前的故事说再见”

两人一妖沿着溪水而行,有这鱼妖带路,自然要少走不少歧路,这一行三个脚程又快,不过半天便来到了地方

乃是一倾广阔无际的大湖,位于翠玉峰和画屏峰两座灵秀山峰之间,湖面幽静无波,犹如一方明镜,湖中水质清澈翠碧,润泽华光,又倒映着四围翠峰绿林,从云端往下望去,宛若一块温润剔透的翡翠美玉,­精­致华美

一行三个来到湖边,那鱼妖不知二人符召真假,不好引荐入水府,只道了一声“稍待”,便在湖畔掐起法诀默诵法咒,放出一道传讯灵光­射­入湖中

片刻之后,平整如镜的湖面突然荡起一片涟漪,不过几个呼吸便形成了一道漩涡,随即从那漩涡之中蹿出一道水浪来,只见那浪头上面托着一群水妖,鱼虾蟹螯皆有,身着熠熠生辉的甲胄,手擎着刀枪斧钺各式兵器,颇有一番威武气势

群妖簇拥着一只老龟­精­,在浪头之上排开阵势

只见那老龟­精­绿豆眼,八字胡,白发白眉,头戴一顶紫金发冠,Сhā着一枚翠玉发簪,身着一袭碧水云锦袍,脚踏一双金丝盘云靴,顾盼之间自有一番威严,好生不凡

这老龟­精­正是随敖青一道而来的龟八公,在水府之中地位仅次于敖青,统摄水府众水妖,一妖之下万妖之上,着实是位高权重

此番惊动了他,也是因为事涉纯阳符召,不可等闲待之

先前领路的鱼妖见他现身连忙上前见礼,将先前之事一一禀告,又递上了纯阳符召

这老龟­精­先前得过指点,自然认得真假,此时将鱼妖手中的玉符拿过一番端详,随即掐了个法诀,只见得手中的玉符立马透出三尺灵光来,当即确认手中玉符定是纯阳符召无误,要知道他这法诀乃是纯阳门秘传,专门用来检验符召真假,因其辅佐青蛟敖青行驶巡山护法之职,才得以传授,此番玉符既然应诀透出灵光,自然不假

这老龟­精­确认了符召之后,心想此二人与纯阳门关系不浅,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带着众水妖降下浪头来到湖畔二人一妖身前,只见他满脸笑颜,朝道俗二人拱了拱手笑道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我乃纯阳门下碧波湖水府府主敖青大王门下辅臣龟八公,方才手下小妖不明贵客身份,有所怠慢之处,还望贵客海涵!”

那道俗二人见得这老龟­精­这般和颜悦­色­,心知自家身份已然得以证实,不禁心下暗松了一口气,他二人虽在俗世身居高位,但哪里见过这般­精­怪阵仗,方才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手中的符召有所纰漏,这些­精­怪一怒之下,­性­命定然难保了

好在此时情形,已然是­性­命无碍了,不过二人也不敢心生轻慢,连忙恭敬的回了一礼说道

“不敢,不敢,龟辅臣言重了,先前多亏了这位鱼壮士,我二人才得以来此会见辅臣,不然我二人尚在仙山之中糊走乱窜,不得门径而面见仙真嘞!

我二人此番身受我国圣上旨意,前来纯阳门寻访仙真,有我国圣上亲笔书信一封,致纯阳门掌教仙人,冒昧请辅臣代为引荐!”

随即那竟陵王吕子谦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此信虽是凡俗帝王所书,但乃是致信纯阳门掌教真人,又有纯阳符召为信物,这龟八公不过是敖青门下的辅臣,在纯阳门中地位低微,哪里敢接,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不敢,不敢,此信乃是致信掌教真人,我区区水府小妖哪里敢逾越,还请收回,二位贵客来意我已知晓,只是不巧,我家大王出去巡视水脉,如今尚未回府,还请二位贵客移驾水府稍待,我且遣了小妖前往寻找”

那道俗二人闻言大喜,眼下寻访纯阳门之事有了眉目,如今又可入那水府一观,当真是求之不得的喜事,自然答应

于是,那龟八公便将随行小妖尽数指派出去寻找,而后对二人伸手一引,道了声

“请!”

话音未落,便将大袖一展,将二人一卷,化作一道水浪径自投入湖中漩涡中心不见

这龟八公修行至今已然八百多年,虽然龟族本身长寿,修行较之其他­精­怪要慢少许多,但这八百多年的道行也是不俗,如今又归入纯阳门下,得赐了玄门正法,道行­精­进更是日异月新,他这水浪遁法却是极快,不过片刻便到了水府门前,将遁法一敛,现出那道俗二人

水府前守门的小妖见状连忙上前拜见

那龟八公看了一眼道俗二人,见他二人正自沉浸在湖底天地的惊奇之中,便呵呵轻笑一声,伸手一引,说道

“二位贵客请移驾府内,我家大王随后便至”

那道俗二人闻言,当即清醒过来,方才被龟八公遁光所摄,虽身入水浪之中,却还可清晰的看得外间情形,那一路过来的湖中风光一览无余,只是遁法极速,走马观花,许多美景转眼即逝,不过即使如此,他二人也是大开眼界,尤其是那竟陵王吕子谦,他不过是­肉­体凡胎,往日虽在诸多志怪传记之中,见识许多神仙鬼怪之事的述写,可那终究是纸上文字,凡俗杜撰,哪里有这般眼前亲见之福,这一路过来的奇景着实令他震撼

而且此时二人立身之处乃是水府门前,按理说身在湖底定然是万重湖水倾压包围,然而他们立身之所却是如那岸上平地一般,身后一丈开外隐隐可见一道屏障,将重重湖水避了开去,放眼望去屏障外边,游鱼水草,清晰可见,这仙家手段奇妙足以窥见些许

那龟八公见二人瞧着那屏障猛看,捻了捻八字胡须,指着水府门前一块二人来高的巨石,呵呵笑道

“二位贵客且看,此石乃是我碧波水府避水灵石,只要此石所在,周遭万重湖水便不得而入!”

道俗二人顺他指点望去,果然见得那水府一旁立着一块长条形巨石,上面篆刻着“碧波”两个烫金大字,此时湖底黝黑,只水府门前数十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绽放着光辉,方才二人被湖底奇景吸引,没有注意到这巨石所在,此时看得分明,又得龟八公介绍,此石乃是避水的灵物,他二人当即难耐心痒,便走近了端详抚触,心下大是羡慕惊叹

那龟八公又向二人介绍了水府门前其他灵物奇景,随即当先引路,领着二人来到府中,一路上那玲琅满目的奇珍异宝,婀娜多姿的蚌女水妖,以及个个有脸盆大鞋宛若星辰一般嵌在水府穹顶,充作照明的珍品夜明珠,这千般奇景,万种异宝,真个叫他二人看得眼花缭乱,目驰神迷,几度以为来到了志怪传记中所述的水府龙宫之中

一妖二人来到大殿,分主宾各自落座,只在上首中央留置空位,那是水府主人青蛟敖青的位置

那龟八公拍了拍手,当即从外间进来十几个姿容美艳,婀娜多姿的美貌蚌女,各自手上托着灵酒灵茶,捧着仙芝珍果,摆在道俗二人身前

只听那龟八公,端起酒杯朝二人致意,说道

“二位贵客还请品尝这些灵果灵茶,寒舍简陋,有所怠慢之处,还请海涵见谅,我先敬二位一杯!”

那道俗二人被连眼前这些清香诱人,灵光湛湛的灵物吸引,见得龟八公敬酒,连忙端起身前的茶杯,回道

“辅臣过谦了,贵府灵秀华美,有千般风景万种灵宝,叫我二人大开眼界,得以来此为客,实在是三生有幸,我二人感激不粳今次我二人身受圣上旨意,不敢冒然饮酒,便在此以茶代酒,敬谢辅臣,先­干­为敬!”

言罢,便将灵茶一饮而尽

他二人一个是修持外道皮毛小术的外道修士,一个是­肉­体凡胎的凡俗皇子,俱都是红尘污浊身,这灵茶入体,当即化作一股灵气,在二人身体之中自发运转,只见一道道污浊之气被排了出来

二人只觉得身中一股清凉运转,随即体健身轻,耳目聪明,神清气爽,宛若新生一般,当即惊喜连连,对案上的灵果更是希冀三分

那龟八公将杯中灵酒一饮而粳见他二人眼光湛湛,呵呵笑道

“请二位贵客品尝灵果,这些果子乃是我家大王从翠云山老家带来,虽不是甚么名贵之物,却也是难得,还请二位品尝!”

二人闻言谢过,各自取了灵果品尝,只觉得这果子皮薄­肉­厚,鲜美多汁,一入腹中便化作一道暖流,顷刻间流遍全身,只觉得暖意洋洋,浑身舒泰,直欲呻吟出声

那龟八公见二人享受,捻了捻八字胡,满意一笑,随即轻轻拍了拍手

大殿之中当即响起了一阵丝竹管弦之音,随即从殿外飘飘然进来了十几名绝­色­蚌女,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只听那龟八公说道

“二位贵客,还请欣赏歌舞!”

那二人受到连番款待,此时又赏玩歌舞,见得这般多的绝­色­美艳的蚌女,只觉得身在仙境之中,口中连道好

真个是留恋仙境而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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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终结对应着两个开始”

这般饮仙茶,食灵果,赏歌舞,谈风趣,不觉间时光流逝,日近正午

忽然,大殿之外进来一个水妖,来到那龟八公身前禀报道

“龟丞相,大王已然归来,此时已至碧波湖外”

那酒案后面的龟八公闻言大喜,当即起身朝那望眼而来的道俗二人笑道

“二位贵客,我家大王归来,还请贵客在此稍待,且容我前往迎接!”

言罢,不待二人回话,便领着报信水妖大步而去

那道俗二人听闻这水府大王归来,哪里敢怠慢,连忙放下手上的灵果灵茶,起身便要随着龟八公而去,口中更是连道

“龟辅臣且稍缓脚步,贵府大王归来,我二人自当前往一同迎接才是!”

那老龟闻言,不禁放慢了脚步,还待回话

这时,从殿外传来一道豪迈的声音,只听来人说道

“二位贵客莫要劳碌,我自家便来了!”

说话间,从殿外走进来一个气度不凡的青脸汉子,龙行虎步,顾盼之间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

那龟八公和殿中众水妖见得来人,各自歇了手上作为,连忙俯身拜下,恭敬拜道

“拜见大王,恭迎大王回府!”

这青脸汉子自然是巡山归来的青蛟敖青了,只见他一拂袍袖,道了声

“免礼!”

随即大步流星来到殿中道俗二人面前,略微打量了二人一眼,只见他温和一笑,拱手说道

“贵客临门,本王有失远迎,不过本王职责所在,也不敢有所轻慢,还望二位贵客见谅才是!”

那道俗二人见得这位水府主人虽然和颜悦­色­,温言相谈,但却感受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扑面而来,好似一股莫名的沉重压在心头一般,隐隐想要顶礼膜拜

其中尤其是那老道士为最,而那青年竟陵王吕子谦却还稍好些,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助其抵抗这份威严

他二人摸不准敖青的心思,不知自家何处冒犯了眼前这位大王,自然心下惴惴,脸­色­十分不自然,口中连道不敢

其实他们却不知,这股威严非是敖青刻意施为,实乃他本体乃是一条青蛟,归属龙种,先天便蕴含一丝真龙血脉,虽然血脉不纯,但真龙乃是天下鳞甲之长,何等威严存在,即使这一丝真龙血脉,其所带的真龙威严也是不凡,以往面对那些道行修为不凡的炼气士,这真龙威严自然做不得影响,但是如今面对这股威严的乃是他们这两个浊胎凡体,当即便有了这番感受

这青蛟敖青以往交往的都是些道行境界不凡的同道,哪里会思及到这份威严,此时不免有了纰漏,在那道俗二人看来,还以为自家对这敖青大王有所冒犯,引得他的不快所至

好在这敖青瞧得二人脸­色­有异,转念便想了个通透,当即收敛了这丝威严,向二人致歉

那道俗二人得知事情非是所想的那般,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连连摆手,说道

“大王言重了,只怪我二人浊体凡胎,经受不住大王的气势”

那敖青闻言一笑,不在纠缠此事,转而说道

“二位贵客来意,本王已然知晓,只是前番掌教老爷闭关修炼,如今不知是否出关,你二位此番恐怕无缘得见”

那道俗二人乃是受命而来,此时听闻叶知秋闭关修行,他二人知晓这些神仙一般的人物一旦闭关修行,便是好些时光,此番前来,怕真个是难以见着,不禁心下失望,只是如今已然至此,却不能亲自前往拜见,也是一桩遗憾,更何况也心存了几分侥幸,期盼叶知秋恰好出关,得以拜见,也好不负圣上所托

因此,他二人便向敖青乞求道

“大王,我二人此番身受命而来,不敢丝毫轻慢,辜负圣上所托,还请大王引荐,领我二人前往纯阳门亲自拜见,即便掌教仙人闭关不出,我二人也算全了圣上吩咐!”

那敖青自无不肯,这二人身怀纯阳符召而来,他身为巡山护法便不能怠慢,先时将叶知秋闭关消息说于二人听,也是叫他二人有所心理准备,若他二人因此回返,也省却了他一番心思,而他二人愿意亲身前往,他自然也不会反对

当即答应下来,随即将遁光一展,化作一团青­色­云团,将那道俗二人裹在其中,便飞遁而去

正所谓风从虎,云从龙,这敖青的青云遁光速度也是不慢,虽然带着两个浊体凡胎有所拖累,但一路电掣星驰,没有阻碍,还是极快,这般飞遁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纯阳山门外

此时,纯阳门封山令未解,有纯阳大阵笼罩,哪里能够飞遁进去

于是,他便在山门外降下了云头,散了遁光

那道俗二人哪里体验过这般飞驰,一时间还沉浸其中,此时遁光散去,还犹自不知,直至一旁敖青一声轻咳,将二人拉回神来

他二人见得立身之处乃是一面山壁之前,四围山­色­虽然清奇,但却没见得丝毫玄门仙派踪迹,不觉心下惊疑,正欲开口相询,便听那敖青说道

“二位稍待,且容我传讯给门中守山弟子,也好通过大阵进入门中!”

言罢,他掐了一个法诀,默诵法咒,随即一指点出,放出一道传讯灵光径自没入山壁之中,便在一旁等待

那道俗二人见得灵光没入山壁,却毫无变化,心下不禁觉得奇怪,不过他二人不明就里,也不好冒昧相询,便也在旁等候

过得片刻,只听得一个粗犷豪迈的声音传来,来人笑着说道

“敖青大哥,今日怎得前来门中,莫不是来看望小弟我的吗?小弟我那里可是备置了好几坛上等灵酒,此番你我兄弟二人不醉不归啊”

那道俗二人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得原先的山壁处已然变作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从那雾气之中可见一条白玉台阶,从山壁前起始延伸入内逐步升高,不知深入何处,神秘非常

而那白玉台阶之上,走下来一位体态壮硕魁梧的汉子,标准的国字脸,古铜­色­的肤­色­,浑身宛若­精­铁浇筑的肌­肉­,举手投足之间便充满着力量感,一股粗犷狂野的气势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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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繁琐和耐心有着微妙的相­性­”

道俗二人正自猜测来人身份,便见得一旁的敖青已然迎上前去,似是与来人关系甚好,竟是相视大笑,只听那敖青笑着说道

“你这蛮牛,还是那般贪杯,你那灵酒虽好,却好不过我府中佳酿,来日得空我便亲自取几坛过来,也好叫你尝尝那佳酿的滋味,不过今日却是不行,此番我前来,乃是有要事觐见掌教老爷,不知老爷是否出关?”www@

那壮汉听得他的来意,心知乃是正事,不敢怠慢,见得敖青身后站着的道俗二人,问道

“大哥见谅,小弟职责所在,此二人可是一同前往门中觐见?不知是甚么来历?”

敖青知晓这壮汉职责,自然不会隐瞒,当即将那道俗二人的来历说于他听,又将纯阳符召交由他检验

那壮汉检验无误,心知眼前这道俗二人与纯阳门关系非是寻常,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见礼道

“二位尊客有礼,我乃纯阳门下山门护法郑希,见过二位!”

那道俗二人先前一直侧耳倾听敖青与郑希言谈,早已知晓眼前山壁之中显现的台阶正是通往纯阳门仙境,此时见得郑希前来见礼,又得知他乃纯阳门下的山门护法,自然不敢倨傲怠慢,连忙回礼道

“护法客气了,我二人见过郑护法!”

随即二人对视一眼,那竟陵王吕子谦取出一封书信,说道

“此信乃是我国圣上亲笔所书,致信于纯阳门掌教仙师,有纯阳符召为信物,不知护法可否代为通禀,好叫我二人有缘拜见掌教仙师,当面呈上此信?”

那郑希已然确认二人身份,又有纯阳符召为证,自然不会不同意,当即回道

“二位尊客稍待,且容我入内禀报”

随即又朝一旁的敖青抱拳说道

“此处还请劳烦大哥照看了!”

那敖青摆摆手笑道

“你自去便是,此处有我呢!”

那郑希闻言报以一笑,随即沿着台阶深入其中,不过片刻连人带台阶一并消失在浓雾之中

那敖青晓得此雾乃是纯阳门护山大阵演化,凭自家道行如何能够看透,也不觉奇怪,便转身对一旁的道俗二人笑着说道

“想来掌教老爷已然出关,二位贵客当真是好福缘,叫我也可借着二位福缘,觐见掌教老爷了!”

言罢,掐了个法诀,随手甩出两道法力,化作两张青木椅子,落在道俗二人身后,只见他伸手一引,说道

“纯阳门广大,我那兄弟遁光虽快,不过前往禀报还是需耗费些时光,二位一路劳顿且先安坐等候!”

那道俗二人久居高位,这人情世故自然熟稔无比,一路过来经历连番款待礼遇,也是知晓自家圣上所赐的纯阳符召想来十分不凡,此时敖青请二人入座,也就不辜负这番美意,坦然谢过,便安坐在法力所化的青木椅子上等候

两人一妖,一站二坐,便在纯阳山门前静候

过得片刻,那浓雾之中重新现出台阶来,从那雾气深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快步而来

门前静候的两人一妖见得雾中来人,当即迎了上去,只见得台阶之上,两人拾阶而下,速度似缓实快,不过片刻便已至眼前

来人之中,大的那个便是先前相见过的山门护法郑希,而小的那个则是一个­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道童,生得灵秀非常讨人喜爱,正是叶知秋身边的随身道童之一的竹儿

这竹儿对那道俗二人稽首一礼,恭敬的说道

“二位尊客,二位来意,掌教老爷已然知晓,此时正在纯阳大殿之中等候二位,还请二位随我前往!”

随即又对一旁的敖青稽首,说道

“请巡山护法一并前往!”

二人一妖闻言,皆是欢喜,当即还礼应是

一行几人便由竹儿领着穿过纯阳大阵,往纯阳大殿而去

一路上,敖青道行为几人之中最高,便由他驾着遁光带着众人飞遁

过得片刻,便到了地方,在纯阳峰广场道台之上降下遁光,自有司职道童前来迎接

众人收敛法力,步行来到了纯阳大殿之外

那竹儿对二人一妖稽首一礼道

“请三位在此等候,容我入内禀报!”

言罢,便往大殿之中而去

二人一妖目送竹儿入内,随即便静候在外

那道俗二人一路过来,见得仙家风光气派,已然眼花缭乱,眼界大开,此时来到纯阳峰这座纯阳门主峰之上,自然也是不容错过,眼光四扫,观赏着四围仙景,感受着氤氲的仙韵,不知不觉便沉醉其中

而那敖青乃是被叶知秋收摄的妖仆,生杀大权尽在他人手上,此番前来乃是来到纯阳山的首次觐见,而且他也是个道行不低的­精­怪,眼界也是开阔,自然不同那道俗二人,独自屏息凝神静候在一旁

少顷,那竹儿从大殿之中出来,对等候的三个说道

“三位请随我来,掌教老爷在殿中召见!”

二人一妖闻言,当即收摄心神,整顿衣冠,随着竹儿走入大殿之中

入得殿内,只见大殿上首处的蒲团之上,端着一位清静修士,只见他浑身雾气氤氲,隐隐可见有三寸五­色­豪光绽放,这修士手中持着一柄温润剔透的白玉如意,透体灵光湛湛,华美非凡,一看便知是仙家的不凡珍宝

修士身后左侧处侍立着一个女童儿,生的玲珑可爱,粉雕玉琢,好似一块华美的宝玉,这童儿手执一口青铜小钟,神­色­肃穆的静立在一旁

那修士自然是如今纯阳门掌教叶知秋,而女道童则是随侍身边的翠儿了

蒲团下首两旁,又分坐着九位修士,男女皆有,个个气度不凡,见得二人一妖入内,俱都将目光瞧了过来

这九位修士正是如今纯阳门中八脉首座和五竹散人,乃是眼下门中修为最高的­精­英,尤其是五竹散人更是结得了阳神金丹的真人,此时众人一并将目光瞧了过去,虽未施展法力,却自有一股灵华透目而出

那敖青本身道行不俗,较之眼前的八脉首座还要深厚,自然见怪不怪,而那道俗二人却是浊体凡胎,见得两旁蒲团之上的修士,个个目透灵光,恍若星辰,不觉间便心生敬畏,心下更是有一股莫名的紧张

这时,已然来到殿中,只听得那领路的竹儿朝上首蒲团之上的叶知秋,行礼禀报道

“掌教老爷,二位尊客与巡山护法已然带到!”

叶知秋闻言打量了那低眉顺目的道俗二人和屏息凝神静立一旁的敖青一眼,随即额首道

“善!”

竹儿闻言又施了一礼,随即回到叶知秋身后,与翠儿一左一右,侍立两侧

那二人一妖此时连忙上前拜见,与叶知秋以及在场的八脉首座和五竹散人一并见过之后,叶知秋温和一笑,对那道俗二人说道

“二位尊客来意,贫道已然知晓,还请二位将信件予贫道一观!”

那竟陵王吕子谦闻言,连忙从怀中将信取出,随即恭敬得递给过来取信的翠儿,这时得了空,这位一心寻仙问道的王爷按捺不住心下激动,便偷偷拿眼打量了一眼上首处的叶知秋

只见得这位纯阳门掌教仙人青年摸样,生的剑眉朗目,玉齿薄­唇­,面貌十分清秀俊朗,看年岁竟是比自家还小些,不觉有些微愣

却是在他心中,这般仙家大派的掌教仙人应是那般须发皆白,面如赤子,浑身道骨仙风的模样,哪里想到是这般青年模样,便有些发愣

随即转念又想到,这般仙家大派的掌教仙人,自然是驻颜有术,长生久世的真仙,这般青年模样才是合理,以往所看的志怪小说,俱都是凡俗杜撰,哪里能表清仙家事迹,这般想着不禁自嘲自家眼界浅显

只是目光还是忍不赚又朝上首处看去,却见得那位掌教仙人已然接过了信件,恰好朝着自己温和一笑,那宛若星辰一般的眸子,好似能看透自家想法一般

他本能的避开了这道目光,低眉顺目,屏息敛神,不敢再偷偷打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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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用来自我审视的觉悟”

上首处叶知秋接过信件,察觉到了那吕子谦的眼光打量,朝他温和一笑,见得那吕子谦将目光避了开去,也不在意,只将手中信件略作打量,见得无异,也不疑有他,当即拆了开来,取出里面的信纸顺手抖开

不料,正值此时,异变突生!

那抖开的信纸之中突然暴起一道黑光,迅如闪电一般刷在了猝不及防的叶知秋身上,随即一闪而没,隐入虚空之中不见

这般惊变,来的突然,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当即怒喝一声,各自祭起法宝,掐起法诀,将那愣在当场的道俗二人笼罩其中

这在场的几人都是纯阳门中的­精­英,道行俱都不弱,此时含怒而发,虽还不曾动手,但这份威压却已然如山一般沉重,那道俗二人不过是浊体凡胎,如何能扛得住

只见那修持些许外道皮毛小术的老道身上,护体灵光一闪而没,随即这老道二话不说,两眼一黑便晕厥当场

而那竟陵王吕子谦却最是神异,先时这般如山一般沉重的威压罩体,这凡夫俗子哪里能够抵抗,正要昏厥过去之时,突然耳畔响起一阵似有似无的清亮龙吟声,当即叫他­精­神为之一振,这时,原本笼罩在身上的重压也是尽数消散

此时见得两旁纯阳门众修士怒目而视,各展灵华,头顶上方又是高悬着一片五光十­色­,熠熠生辉的仙家法宝,这位青年王爷不禁一片茫然,手足无措的呆立当场

而在殿中众修士眼中,这青年王爷身上却是腾起了一条金龙,盘旋在他头顶,但凡法力灵光迫近周身一尺范围,便会消散开去,无法对其造成影响

众修士先入为主,认为这道俗二人心怀不轨,此时见状,哪里肯罢休,各自祭起法宝便要打下去

“且慢!”

上首处的叶知秋端坐在蒲团之上,此时浑身灵光湛湛,隐隐可见他脸上罩着一层黑气,宛若活物一般流转翻涌,诡异非常

在他头顶上方悬着一亩青­色­云团,云中一条气势磅礴的青河,波涛滚滚,不知从何处起始,也不知往何处隐没,广大无比,在河中央植有一株青莲,花开三尺,通体青光莹莹,水气氤氲,上面端坐一个三寸小人,闭目盘膝,手托一枚九窍丹丸,口诵道经,宝相庄严,在那青河上空又有一轮五彩光轮高悬,宛若一轮五彩的大日,垂落连绵不绝的霞光,笼罩在青河之上

却是他运转玄功对抗脸上的诡异黑气而显化了法相,此时从那云光之中垂落一道道清和阳气,助他抵御黑气侵扰

方才正是他发话阻止众人

殿中众修士见得掌教发话,当即便停了手,俱都看了过去,见得掌教真人脸上黑气笼罩,不禁又怒又惊

那五竹散人关切的问道

“掌教师弟可还无恙?”

其余八脉首座也是关切无比

叶知秋闻言,苦笑一声,回道

“五竹师兄,诸位师侄,暂且安心,贫道暂时无恙,只是这黑气诡异,锁住了贫道一缕气机,贫道以清和阳气洗炼,却收效甚微,要想祛除需得费上一番功夫,也不知这黑气是甚么来历”

那五竹散人略作思忖,说道

“此气怕是外道咒术之引,贫道早年曾遇到过一个­精­修咒术的外道修士,此人便是以­阴­浊煞气为引,牵引气机,施展咒术,这种外道咒术十分凶邪诡异,来时无迹可寻,令人防不甚防,掌教师弟还请万分小心!”

叶知秋闻言,沉吟片刻,便向那愣在一边的吕子谦问道

“此信是何人叫你带来予我的?”

那吕子谦反应过来,眼下情形已然叫他心乱如麻,但是此时仙师问话,又事关重大,便强自定下心神断断续续的说道

“是…是…是我父皇!不过我父皇绝不会加害仙师的,还请仙师明鉴!”

叶知秋见他这般慌乱,挥了挥手,安慰道

“你且莫慌,将此事详细说……”

话未说完,突然他面­色­大变

噗~~~

一口鲜血夺口喷出!

“掌教师弟!”

“掌教师叔!”

“掌教老爷!”

在场众人大惊,纷纷喊道

只是此时叶知秋已然无暇回应,方才说话之际,一股诡异的力量透过脸上的黑气爆发开来,竟是叫他浑身法力不受控制的沸腾起来,冲击着各处经脉道窍,他一时不察,当即受了创伤,一口逆血喷出,哪里还敢怠慢,连忙运转玄功,安抚法力,抵御那股诡异的力量

只见他浑身灵光大作,头顶法相垂落大片大片的清和阳气结成一朵朵青­色­莲花将他围在中间

殿中众人不明情形,Сhā不上手,只能各自将法宝祭起护在叶知秋周围

叶知秋一面费尽心神安抚躁动的法力,一面又要调动法力辅助清和阳气苦苦抵御那爆发的咒力,分心二用,时间一长,不免有些拙荆见肘,分身乏术

那施咒之人无比歹毒,选择的时机也是恰当好处,正好是叶知秋丹成道就,浑身法力飞涨,充盈澎湃,尚未完全掌握纯熟之际,受此咒力一激,当即便犹如脱匣的猛兽,决堤的洪水一般狂暴无比的肆虐开来,要想将其制约,却是要耗费不少­精­力

他苦苦咬牙支撑,然而那股锁定气机的黑气未除,咒力便源源不绝的施展过来,叫他压力倍增,已是节节败退,身体多处经脉道窍已然被躁动的法力充盈破坏,宛如千柄尖刀割­肉­一般

形势岌岌可危,不过他虽然惊异这外道咒术的诡异凶猛,却还不曾慌乱,眼下情形还能掌控的赚只见他搬运一股受控的法力将手中白玉如意祭起

那如意当即腾空而起,飞至他头顶上方,随即浑身宝光一震,垂落三道奇光汇聚成一片亮白­色­的帘幕将他笼罩其中

随着这白玉如意宝光照下,叶知秋体内躁动的法力当即被压制赚任凭那诡异的咒力如何鼓动,就是不再动弹

叶知秋见状,知晓自家宝贝建功,不禁心下大喜,连忙调动清和阳气不断的蚕食驱除那锁定一缕气机的黑气

他这白玉如玉乃是新近从那盘古大界的宝库之中得到的法宝,先前结丹之时,由于些许纰漏,引来天意巨刀劈斩那宝库宫殿,虽然被重重护殿宝光抵挡,但是那天意巨刀也非是等闲,斩落了不少化作星辰的法宝,坠落在宝库大殿中,恰好便宜了叶知秋

这白玉如意便是其中之一,唤作三宝玉如意,来头不鞋原是盘古大界三清圣人之中的玉清圣人原始天尊的法宝,曾入那九曲黄河阵打死截教三霄仙姑之中的琼霄娘娘,威力颇大,十分不凡

正所谓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

这三宝玉如意便是因此得名

叶知秋手上这柄三宝玉如意自是不能与原本的想比,但也非同寻常,只是碍于材质拙劣,只能屈居中品仙器之列,不过其核心道篆却是相同,自然于功效无碍

此如意一经祭起,便能放出日月星三光,定住修士­精­气神三宝,连浑身法力都搬运不得,而后打将下来,犹如泰山压顶,重则身死道消,轻则鼎炉重创,着实是一样了不得的重宝

此时,叶知秋将这宝贝如意祭起,便是以日月星三光将自家­精­气神与那躁动的法力一并定赚独留一部分可控的法力辅助那清和阳气清剿咒术黑气,正是对症下药,叫那外道咒术无力可行

这边,叶知秋渐入佳境,那作为牵引的黑气在清和阳气之下慢慢被驱除消融,虽然缓慢,却已然是一条可行之道,彻底清除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在另一边,一处隐秘洞府之中,一个浑身裹在黑气之中的修士正对着一面黑幡不断的诵咒掐诀,不时还磕头叩拜,在他面前摆放着一只宽大的木盆,往里一看,只见得血淋淋鲜红一片,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尸骨,不知是人还是别的生物,已然辨不清模样

随着这修士不断的叩拜,诵咒掐诀,那木盆之中腾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血雾,飘飘荡荡径自缠绕在黑幡之上,那黑幡似有灵­性­,不时的颤动,每一次颤动上面的血雾便会稀薄几分,好似被其吸收了一般,一道道黑气从那面黑幡之中升腾而起没入虚空之中,不知去往何处,洞府之中不断的回荡着修士诡异的咒言,这场景叫人看得有些可怖非常,毛骨悚然

“咦!”

这修士似是察觉了什么,惊疑出声,就连口中咒言都短暂的停滞了,过得几息,只听他怪笑几声,自语道

“好个纯阳子,倒是有几分道行,本座还小看了你,竟能抵抗本座的煞血咒法,不过今日合该是你葬身之日,也罢,原本本座还心存仁慈,欲送你入轮回,既然你这般负隅顽抗,那本座便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言罢,拿起手边的铃铛,轻轻摇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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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现在的你是依靠着什么活下去的呢”

片刻之后,一个道童走了进来,拜倒在地,问道。

“老祖有何吩咐?”

这修士道。www*

“你且去咒室之中,领九个咒人过来,老祖我要施展摄魂咒法!”

那道童闻言,似是想到了甚么恐怖之事,浑身不自禁的颤栗了一下,连忙应是,匆匆退下。

这修士望着道童恍若逃跑的背影,嘎嘎怪笑,自语道。

“这般胆小之辈,留有何用,罢了,等得了空将其炼成咒人吧,且让那蠢材皇帝再送些良材美质才是!”

过得片刻,那道童领着九个通体画满血­色­符咒,浑浑噩噩好似痴傻的人进来,回道。

“老祖,咒人已经带到!”

这修士已然决定了道童将来的命运,便不再关注他,只应了一声,便叫其退下。

那道童如蒙大赦,匆匆退去。

这修士见状,便不再耽搁,掐了个法诀,口中默诵法咒,随即断喝一声。

“结阵!”

那九个原本浑浑噩噩的咒人当即应声而动,迅速排成了一个阵势将这修士围在了中央。

这修士手中法诀变换,口中法咒又起,端坐中央,打出一道道法力,没入九个咒人身上,随着法诀变换越发迅速,法咒念诵更加诡异响亮,那九个咒人身上的血­色­符咒猛然大亮,绽放出九道血红光华,将整座石室都沾染成血­色­一片,宛若来到了血­色­地狱一般,十分恐怖。

见得时机已到,这修士朝着九个咒人伸手虚抓,只见得九道血­色­的人影从那咒人身上升腾而起,这九道血­色­人影虚虚荡荡,不似实体,随着这修士的法咒飘飘荡荡的飞入那黑幡之中。

这时,这修士,猛然起身,左手捏着一道法诀,右手拿着一只金铃,脚踏奇异的步伐,绕着黑幡转圈,他口中咒声不断,每绕黑幡一圈便会摇动一次金铃,俯身叩拜黑幡,口中大呼道。

“魂来!魂来!”

只见得一道道莫名的咒力沿着虚空灵引而去。

纯阳大殿之中,叶知秋正专心调动清和阳气不断的消融驱除那黑气,方才那股激起他法力躁动的咒力已然消散开去,少却了这个烦扰,他便能一心对付那黑气,进度快上了不少,只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却是想到那暗中施咒之人不会这般轻易放弃,必然会有所动作,因此一直暗暗留心。

果然,只过了片刻,他便第一时间察觉到一股莫名的咒力从那黑气之中爆发开来,这股咒力与先前那股决然不同,更加危险,更加诡异。

叶知秋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笼罩心头,甚至连安坐在青莲之上的阳神都莫名的颤栗了一下。

咒力爆发开来,便直扑阳神而来,骤然间叶知秋整个心神都响起了一片厉鬼的哭嚎,搅得他心神不得安宁。

好在他先前一直暗暗留意,此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手掐法诀,口诵清心法咒,一道道清亮从心头升起,守护心神,任凭那鬼哭狼嚎都不得纷扰。

然而这咒力哪是这般简单,突然他的心头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声,这铃声似有一股莫名的魔力,直透灵台,传入阳神,传到了寄居在阳神之中的三魂七魄上面,那三魂一听到这铃声便是一阵迷蒙浑噩,然而阳神口中诵经声煌煌如天雷一般也传将过来,又将三魂震醒。

这一沉一醒之间,便叫叶知秋心神一阵昏沉,差点掐不住法诀,诵不动法咒,当即叫他大惊,连忙固守灵台,沉稳心神,­肉­身鼎炉和那阳神一并口诵道经,安抚三魂。

然而这诡异的铃声却不时传来,而且还伴随着一声声“魂来!魂来!”的莫名呼唤,更是变本加厉,似有魔力一般叫叶知秋的三魂,几次三番的不由自主朝虚空而去,若非最后侥幸清醒,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叶知秋已然是险象环生,纯阳大殿俱都陷入到一片煌煌如雷鸣一般的诵经声中。

却是原本守在叶知秋身旁的八脉首座和五竹散人,见得叶知秋突然口诵道经,头顶法相风云变幻,知晓掌教真人正与那施咒之人对抗,他们无从入手相助,便只能各自口诵道经,期望助掌教一臂之力。

然而叶知秋处境却并未有所改善,随着那摄魂咒力越发凶猛,三魂之中的命魂已然浑浑噩噩半个脱离阳神,似乎随时都会被摄走,情势已然万分危机,生死一线之际。

正值此刻,叶知秋突然福至心灵,只见他盘坐在青莲之上的阳神蓦然睁眼,随即小手掐了一道法诀,口中诵经声一变,竟是念诵起一篇陌生的经文。

这经文乃是得自盘古大界宝库之中,于无名之时显化在大殿道台之上,叶知秋先前得之,见其经文虽然玄妙­精­深,却又似是而非,而且不是修行法门,便没有深刻钻研,不想此时福至心灵便念诵了起来。

此经唤作,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有无量造化道力威能,玄妙­精­深,难以参透。

此经不凡,一经念诵便有异象纷呈,只见得阳神座下的三尺青莲随着诵经声竟然摇曳起来,一道道青­色­灵光随之散发开来,卷起青河之中的法力河水,化作一个个青­色­的道篆飞腾而起,在空中排列成一篇道经,青光湛湛,玄妙非凡。

那摄魂法咒的咒力遇上这道经青光竟是一触即溃,再难作为。

这时,叶知秋的­肉­身鼎炉也一并念诵着这篇道经,诵经声煌煌如天雷,回荡在纯阳大殿之中,一股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道韵成就,将众人的诵经声尽皆压下,只余这一部道经道韵流转,众人听经悟道,渐渐进入一个奇妙的境界,沉浸在经文道韵的环绕之中,似有所得,似有所悟,或是欢喜无比,或是心酸苦楚,或是手舞足蹈,或是沉寂无声,各种情形不一而足。

叶知秋也是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不断的念诵着道经,加持着一股股莫名的道力。

那浑噩昏沉的三魂早已恢复清醒,重新归位。

此时,一道道诵经声沿着虚空灵引逆流而上,竟是传到了那施咒修士所在的洞府石室。

煌煌如天雷炸响的诵经声骤然出现,充斥在石室之中,将那正自施咒弄法的修士吓了一跳,差点将咒法都中断了。

好在他乃是此道好手,侵­淫­其中多年,连忙收摄心神,将咒法催动更甚。

然而这煌煌诵经声,却有着一股莫名伟力,渗透心灵,直指本心。

这修士虽是百般抗拒,却还是不免的耳闻这诵经声,渐渐的,他施咒步伐便慢了下来,口中法咒也逐渐无声,手上的法诀更是已然松开,金铃声不起,魂来,魂来的呼唤更是不再,随着煌煌然正气磅礴,玄妙­精­深的诵经声中,这修士便沉浸在一片奥妙的道韵之中。

石室之中,那面诡异的黑幡,突然涌出一片黑气,随即这黑气之中剧烈的涌动翻滚,好似有甚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一般。

这时虚空之中随着诵经声,穆然垂落一道青光,笼罩在黑气之上,那原本汹涌的黑气顷刻间沉寂下来,过得几息,一团白­色­的光亮从黑气之中升起,隐隐可见其中有一个人形虚影,这虚影好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渐渐引入虚空之后,飞向莫名之处,临去之际,这虚影朝着诵经声所来的方向,躬身一礼,似是感谢。

随后,一团团白­色­光亮,或大或小陆续从黑气之中脱离,前前后后,合计不下于万数。

这光亮团便是一个个被黑幡所摄的生灵魂魄,平时被禁锢其中,充作力量,此时得到这篇奇异经文之助,终于脱离黑幡得以重入轮回。

这黑幡失却了这万数生魂,自然威力大损,宝光暗淡一片。

那施咒的修士与这黑幡心神相连,黑幡受损,当即叫他受了牵连,一口逆血喷出,也将他从方才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

方一恢复清醒,听得满耳煌煌如雷的诵经之声,这修士当机立断,手掐一道法诀,将那沾染在叶知秋身上的黑气断了开去,失却了这个虚空灵引,自然诵经声便断了来源,逐渐隐没虚空。

这修士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自语道。

“好诡异的道经,若是再迟一步,本座心神被摄,咒法反噬,绝难幸免,幸好有黑幡提醒!”

说着便朝自家的黑幡瞧了过去,这一瞧,见得那黑幡元气大损的凄惨模样,不禁叫他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都要喷出火来。

这修士怒极而笑,咬牙切齿的怒道。

“好一个纯阳子,好一个纯阳门,本座当真是轻敌了,这般了得的手段,不仅坏我修行,还毁我宝幡,从今往后本座与你们不死不休,待我上禀大人,调集兵力,将尔等挫骨扬灰,将纯阳山夷为平地!”

这般自语着,突然心头莫名的一颤,好似被他人目光注视,他脱口喝道。

“谁!是谁在窥探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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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选或不选本身也是一种选择”

将神念来回搜寻,却一无所获,这修士自嘲一笑,说道

“真个是诡异的道经,竟是沾染了本座心神,叫我都有些疑神疑鬼了,这洞府之外布置了浑天遮迷大阵,乃是大人钦赐,岂是他人能轻易窥伺的,罢了,罢了,我且去寻些美人儿,放松心神才是”www*

他这般自信,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他人眼中了!

纯阳大殿之中,叶知秋将眉间法眼灵光收敛,随即闭合重新化作一道青­色­条痕,浑然如一,方才他福至心灵以灵宝无量度人经沿着虚空灵引逆行而上,寻到了那施咒的外道修士所在,便锁定气机以法眼灵光遍照,将那修士所在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法眼虽然神妙,可遍照虚空湛破虚妄有无量神通玄奥,但耗损法力却是十分厉害,只这区区几息功夫,便将他幸苦积累的一身法力又消耗一空,头顶法相之中气势磅礴,波涛滚滚的法力青河已然萎缩成了涓涓溪流,清可见底

也不及与殿中众师兄师侄多说,他便运转玄功,闭目调息,以五行奥妙玄功法门将天地元气炼化做法力,恢复起来

他如今成就了九转至上金丹,一身法力又经天赐清灵阳和之气洗炼,何等浑厚凝萃,若想恢复完全,非得十天半个月不可

殿中众修士俱都是道行不俗之辈,自然不以为意,各展手段,为掌教真人护法

只是这般却苦了那道俗二人

此时,斗法余波已过,二人也渐渐缓了过来,见得上首处纯阳门掌教仙师闭目炼法,其余几位仙师又各展灵光法宝,守在一旁,他二人经历方才之事,已然心下惴惴,如惊弓之鸟,不知纯阳门众修士将如何处置他们,哪里还敢再放肆发问,只能患得患失,在一旁焦心等候

这时,异变突生,只见得一道金光自虚空垂落,毫无阻碍的照进纯阳大殿之中,笼罩在叶知秋身上

众修士此时警惕万分,见状不明就里,还道是又有敌袭,连忙掐诀持咒,各展手段就要施为抵御

突然凭空响起一阵仙乐,飘飘渺渺,玄妙非常,这仙乐似是从天穹奏响,蕴含莫名道韵,叫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心神皆欢,渐渐平和下来

仙乐奏响片刻,从那金光之中徐徐落下朵朵手掌大小的金­色­莲花,各自化作一道道金虹飞入叶知秋法相之中,落在了那法力青河之中,只见得原本­干­涸的仅剩涓涓溪水一般的青河以­肉­眼可见之速飞涨起来,不过几息功夫便又恢复成原来气势磅礴,涛声滚滚的大河,此时河水之中隐隐可见丝丝金­色­光芒夹杂其中,青河河水较之原来要浑厚不少,那河面之上有一朵朵金­色­莲花随波沉脯各自围绕着三尺青莲分布开来,形成一个天然的阵势,内蕴无上奥秘,外放莹莹上善金芒

少顷,金光仙乐,天花坠落,种种异象隐没,大殿之中只余众人法宝灵光照耀

叶知秋徐徐睁开双目,心神皆欢,方才天降功德,不仅将他一身法力洗淬补全,而且还赐下了一百零八朵功德金莲,供他护身演法,洗炼法力心神

这是天道恩德,感念他先前以灵宝无量度人经,将那外道修士的魔宝黑幡之中的生魂度化,得以重入轮回,此乃上善之功,正法之行,故此降下功德金莲以见其善功

这功德金莲乃是天地所赐的功德显化,非是寻常宝贝,凡人得之可增寿元,添福德,庇血亲,辟万邪,若是功德深厚之辈,更是在阳寿尽完之时,由天地接引授其功果业位,羽化登仙,从此超脱轮回,得享天人福泽,为功德金仙

而修行炼气之士得之,可助涨道行,洗淬法力,以此功德金光护身,万法不侵,诛邪不近,心魔不起,波澜不惊,最为至关重要的是此宝能助证道功果业位的大修士抵御劫数

要知道,修行炼气之辈吞吐天地元气,吸食日月­精­华,餐霞饮露,服气养生,随着道行­精­深,寿元逐渐绵长,若有机缘证得功果业位,便可举霞飞升,从此寿与天齐,长生久世

然而天地不仁,至公至正,修行之士得享诸般福泽,自有万千磨砺

那未证得功果业位之辈,有轮回牵引,自不必说,只待阳寿一粳便又重新投入轮回

而那证得功果业位的大修士,超脱轮回得享无尽寿元,天地每隔年岁便会清算其功德业力,降下灾劫考验

若是能够渡过灾劫,则享受清静福德,若是不能渡过,轻则鼎毁炉灭,重入轮回,重则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而这功德正是能够抵御劫数的珍宝,自然叫修行炼气之士垂涎三尺,孜孜不倦的寻求

古往今来,众多修行正法的修士便是十分注重自身善功积累,那些隐于深山幽谷之中的隐士也多有现身红尘,或救助人间苦难,或辅佐人主帝王,凡此种种皆是为了积累善功,以期求取功德,以便来日证道之时,以功德善果抵御劫数

一百零八朵功德金莲,熠熠生辉,绽放着莹莹功德金光,照彻心神,洗炼法力,叶知秋沉浸其中只觉得道心纯澈,灵台清明,一股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道理涌上心头,似有似无,若隐若现,莫可名状

如今他道行­精­进,感受这股道理,心知乃是功德金光照彻下的一缕天机,当即运转先天河洛神算之法推演,借助功德金光推动先天八卦,演算斗数易理,终于在冥冥杳杳之际窥得一丝机缘

殿中众人只见得掌教真人演算天机,头顶法相青河之中的功德金莲猛然绽放耀目的金光,随着推演继续,功德金莲一朵朵融化在金光之中,直至演算完毕,散去了功诀,那青河之中的功德金莲已然耗损了三十六朵,只余七十二朵以天罡阵势围绕三尺青莲布置

叶知秋窥得机缘,当即心思百转,皱眉沉思,却是方才那缕天机显化,纯阳门近期将有大劫临门,若是应对不善,便是个教散人灭的下超只是他本身道行有限,所用先天河洛神算虽是上乘演算妙法,但修持日浅难尽全功,全凭功德金莲相助才得以窥破一丝天机,及时得知警惕,至于劫数究竟,却是犹如云遮雾罩,渺渺茫茫,朦朦胧胧,只得零星些许,难以窥见全貌

因此种种,才叫他不得不思虑周全,以免大意之下,倾覆教门,断绝了道统传承

众人见得掌教真人演算完毕,神­色­凝重皱眉沉思,心知事出有因,也不敢打扰,只在一旁静静陪坐

过了一阵,叶知秋思虑完善,展开眉头恢复过来,见得众人翘首以盼,歉意一笑说道

“诸位师侄师兄,久候了!”

众人连道不敢

叶知秋摆了摆手,转而朝那等候一旁的道俗二人说道

“方才贫道以法眼灵光循着虚空灵引逆行而上,窥见那施咒害我的外道修士所在,似是姑­射­国境内,只是贫道少有前往,不知具体,还望你二人能如实相告!”

于是,便将先前法眼窥见的山势地形,洞府详细一一告之

那道俗二人本就因为先前变故,心下焦心万分,战战兢兢,此时叶知秋相问,哪里敢怠慢,连忙强自按捺心神,按照叶知秋所述思虑那山势所在

本以为,姑­射­国二十八郡,国境广阔,想要凭借地形山势校对,怕是要花费不少功夫,谁知仅片刻时光,这道俗二人便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二人四目相视皆看出各自眼中的震惊,却是二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般结果,因此失态

那竟陵王吕子谦,朝着叶知秋一礼,回道

“掌教仙师容禀,此山乃是我辖下竟陵郡中的名山,唤作清福山,山势绵延千里,毗邻赤尾水脉,山上有一座清赤洞,是长春真人道场我曾多番前往清赤洞求道于长春真人,对其洞府十分熟悉,掌教仙师先前描述的洞府与其大抵相同,只是内中石室和那施咒之人,我却俱都不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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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生于忧患的存在价值”

叶知秋闻言,心道

“如此说来,那外道修士所在必是这清福山清赤洞无疑,这竟陵王吕子谦不过是­肉­眼凡胎,那外道修士有意遮掩,自然不会叫其窥见隐秘,而那长春真人十有八九便是那外道修士的爪牙之辈,只是不曾听过这名号,想来是用了假名号遮掩,我且再问上一问才是”

便又问起那长春真人来历

那吕子谦不敢隐瞒,将所知的如实相告@

“那长春真人是凌虚仙师的大弟子,那凌虚仙师乃是我姑­射­国御封辅国真人,这位仙师自称是大势山隐士

五年前我父皇与母后一道前往大势山赏景,于山间幽谷之中偶遇这凌虚仙师,见其清静合德,气度非凡,便相邀叙谈

这仙师见闻广博,言谈合度,又有诸般神通,我父皇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便邀请他回宫辅佐,这仙师再三推托不允,只是耐不住我父皇一番真诚恳求,这才应了下来,回宫之后,便被册封为辅国真人,一直随驾辅佐至今

这位仙师座下有六位真传弟子,原本随他隐在大势山中修行,而后仙师得我父皇礼遇供奉,六位真传弟子便陆续下山,领受赐封

这位长春真人便是其中之首,因他­精­善炼丹之术,尤其是那延寿祛铂永葆青春的常春丹,深得我父皇母后欢心,大喜之下,便将整座清福山境以及方圆五十里地界,一并赐予他做了道超又遣民夫脚力千余人众助其开辟了清赤洞府,还为他修建了一座玄坛以供炼丹修行之用”

叶知秋仔细听罢,思忖了片刻,便有了些许眉目,只是还不大确定,便又问道

“那凌虚真人既有六位真传门人,除去这长春真人受封在清福山,其余五人不知现在何处?”

那吕子谦回道

“其余五位真人,二弟子长青真人受封在杻阳山,三弟子长鸿真人受封在柢山,四弟子长禄真人受封在落鹰涧,五弟子长寿真人受封在镇江崖,六弟子长虚真人不受封赏,随侍在凌虚仙师左右”

叶知秋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有数,只待最后确认,便朝身边的竹儿吩咐道

“你且持我符召,去我房中将那口紫檀木箱之中的山河盘取来”

竹儿领命而去

殿中众修士不明就里,心下疑惑万分,有心发问,只是见得掌教真人又陷入沉思,便不好再开口,只能按捺住­性­子在一旁继续陪坐

少顷,竹儿手里拿着一只黄铜盘,进入殿内,径自前来复命

殿中众人心知此物便是掌教真人所说的山河盘,拿眼瞧了过去,只见那山河盘外方内圆应和天圆地方,正面刻着四象五行,背面分布周天星斗,铜盘四侧纹饰山川河流,沟谷洼地,又有盘龙飞凤,祥鹤灵猿,看外相端得是十分不凡

叶知秋一手托着山河盘,一手掐起一道法诀,口中默诵法咒,随即将一口法力喷在上面

只见得山河盘猛然绽放一道冲霄的宝光,随即脱离叶知秋手掌,悬在大殿中央,这时宝光之中显出一片地貌,崇山峻岭,水脉河流,尽皆囊括其中,其中有六处山川水脉之上各自盘着一条金龙,其中一大五鞋看形势像是五条小龙拱卫那条大金龙的格局,这六条金龙看似气势宏大,威严庄重,然而却总给人一种外强中­干­的别扭之感,不知是何缘故!

殿中众人皆被这奇景吸引,各自凝神观望,遍查地貌走势,尤其是那六条金龙所在之地,不时赞叹此宝惊奇

其中那八脉首座,更是拿眼猛瞧,他们原本就从上代首座那里听闻过这桩异宝,只是此宝一直由掌教持有,这些年来也没有动用,现今门中弟子几乎无人有缘瞧见,不想今日掌教真人竟然请出此宝,叫他们瞧了个新鲜

要知道此宝本是纯阳门第十代掌教炼制,这位掌教功参造化,学究天人,证道纯阳天仙果位,受仙篆,举霞飞升玄穹天府

他未入道前,曾是俗世风水相师一脉,­精­通堪舆之术,尤其是那寻龙点­茓­,辨理­阴­阳之法,自从被度入纯阳门下,修持玄门正法,于阵法术数一道道行最高

于是在其证道太­阴­地仙果位之时,便采集­精­金浑铜,星辰陨铁,诸般灵物花费九九八十一天时间炼制了这只山河盘宝胚,随后又用三百六十五种灵药熬浆来回洗炼一十二次,又将这宝胚置于龙血之中浸泡三十六天,最终用法力将其点化,这才尽完全功,制成了这只宝盘

此宝名为山河盘,可承载山河虚影,显化地龙气脉,实乃堪舆一脉的至宝,那位掌教炼制此宝便是为堪舆留下重宝传承,只是纯阳门后辈弟子之中少有继承这脉道统的杰出之士,这才一直束之高阁,少有动用,直至第十四代掌教时期,当时真阳一脉首座天纵之资,修道不过百年便已然证道太­阴­地仙果位,而且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炼­阴­化阳,去浊存清,证得纯阳天仙果位,只是这位首座心高气傲,无意受领仙篆,飞升天府,便与当时第十四代纯阳掌教算计,借助人间姑­射­国的国运龙气瞒天过海,只是最终这位首座遭受外魔入侵,不仅功亏一篑,而且还折损了门中气运,导致纯阳门元气大伤,从此一路下滑,直至如今已然道统堪忧

而这山河盘中的地貌虚影,便是当时所用之时摄下,先前叶知秋接任纯阳掌教之时,曾经对此盘略有研究,今日恰好想到,才叫竹儿将它取用

此时,瞧得最为出神的便是那道俗二人,这两人一个是姑­射­国国主第三子,一个是国主供奉的御奉丹师,皆是见闻广博的上层人士,虽然不曾见过这般仙家手段显化的国境全貌,但却不影响他们将这地形对号入座

那山河盘中的地貌虚影虽鞋却是如真演化,与那真实山川地貌只有尺寸只差,就连细微之处也是纤毫毕现,二人瞧了片刻便已然了然于胸,只是对于那盘旋在六处的金龙,却是惊疑不定,心下暗自揣测连连

上首处,叶知秋见众人瞧了片刻,尤其是那道俗二人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自家思虑八九不离十,只是眼下还另有算计,于是开口问道

“二位可识得这山河虚影!”

那竟陵王吕子谦正在思量那金龙来历,听得叶知秋问话,不敢怠慢,当即回道

“不敢隐瞒仙师,这山河虚影正是我姑­射­国三百年前最鼎盛时期,孤­射­三十六郡的国境山河,只是三百年来,沧海桑田,如今属于我姑­射­国统御的只剩下二十八郡国土了”

叶知秋点点头道

“正是如此,三百年前正是你姑­射­国国运顶峰时期,再往后便是盛极而衰,本来只能享尽最后一百二十年国祚,便新旧轮回,只是恰逢我门中先辈欲行大事,选中了你国国运龙气,便与你祖上盟约,借你国国运龙气助我门中大事,事毕之后,便由我门中先辈大修士,施展造化手段,为你姑­射­国绵延国运龙气,护你国再享三百年国祚前程,如今算来恰好今年便是你姑­射­国国祚享尽之期”

那竟陵王吕子谦虽是当今姑­射­国主第三子,却也不曾听闻过这段秘辛,骤然听闻只觉得难以置信

这也难怪,三百年前纯阳门惊变,不仅折损了气运,连门下弟子也是死伤惨重,而且雪上加霜的是为了了却与姑­射­国的因果,当时掌教又以门中功德强行为其绵延国祚,随后便严令门下弟子百年之内不得再前往姑­射­国,以免使得因果牵连更深,仅留下一枚纯阳符召给予孤­射­国吕氏皇族,约定百年之后可凭此符召相助一次

俗世百年时光,不亚于沧海桑田,那吕氏皇族只将此事零星散落的记载在宗族本纪之上,非嫡亲血脉不曾传述详细,随着几番波折,此事渐渐失传,这才使得后辈子嗣少有人了解这段秘辛,却不知如今这位姑­射­国主从何得知此事,又将这枚符召寻出,派遣了这道俗前来

那吕子谦略略调整,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此时接受了这段秘辛之后,作为皇族嫡传一脉子嗣,第一时间便想到自家国祚将尽一事

那历朝历代新旧轮替,哪个不是尸山血海,一将功成万骨枯,尤其是旧朝皇族,真个是一块登天的踏脚石,有志逐鹿新朝之士哪个不愿踏上一脚,从此青云独步,因此旧朝皇族少有善终,最好的下场也是分奔离析,嫡传死绝仅存下些许支脉香火传承,大都是满门皆遭屠戮,化作幽冥亡魂,哭泣黄泉

这般历史比比皆是,想到父兄宗族姊妹弟亲惨死眼前的场景,吕子谦便心肝打颤,遍体生寒,哪里还顾虑其他,当即就跪了下来,拜求道

“小子斗胆恳请仙师垂怜我吕氏宗亲,救助我宗族免遭屠戮!”

他也非是寻常,虽然骤然听闻如此噩耗,不免心神混乱,但还是在第一时间理清了思绪,只是恳求保全他吕氏宗族,而没有异想天开的去恳求绵延国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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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死于安乐的消亡价值”

叶知秋见他行事合度,重情重义,心­性­极佳,不禁心下暗自点头,本来怜其一片赤诚之心,又有纯阳符召为证,答应其请求自无不可,然而先前发生那般隔空施咒之事,虽然他心中已然有了眉目,但到底还未洗脱吕氏皇族的嫌疑,便不好冒然答应,否则将来进退两难,反而不美

于是便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只是挥出一道法力将吕子谦托起,说道*

“你且起来说话,我这尚有几桩事情问你,至于庇佑你吕氏宗族一事,稍后再论!”

那吕子谦浊体凡胎被法力一托,自然再难跪拜,不由自主的便站起了身子,听得叶知秋并没有答应自家请求,不禁心下万分失望,好在叶知秋也没把话说死,叫他存了一丝希冀,见得叶知秋还有事情要问,心有所求自然卖乖,连忙表态说道

“仙师但请发问,小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知秋额首,示意他不必紧张,随即说道

“此事说来冒昧,本是你吕氏宗族内事,只是如今看来事涉一桩关隘,贫道不得不问”

那吕子谦听得乃是他宗族内事,正要表态,却见得叶知秋摆了摆手,便将话头重新吞回肚中,凝神侧耳细听,只听叶知秋说道

“我且问你,你姑­射­国近几代国主阳寿几何,你吕氏宗族子嗣香火可是兴旺?”

那吕子谦不曾料到叶知秋竟然问及此事,他虽身为姑­射­国主第三子却一向执着求仙问道,少有关注皇族内事,此时闻言不禁一怔,随即才思虑起来,这般一想,当即察觉出异常之处,越想心下越是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叶知秋,略略平复燥气,涩声说道

“好叫仙师知道,我姑­射­国近三代国主,除了我父皇之外,阳寿皆不曾过四十之数,我皇曾祖父三十四岁登基大宝,在位勤政五年,享年三十九岁而终,我皇祖父一十八岁登基,在位一十七年,享年三十五岁,我父皇一十六岁登基,如今年过三十五,三年前突染顽疾,一夜之间气血枯败,本以为就要步上先辈后尘,寿尽将终,幸得凌虚仙师以灵丹相助,妙手回天,救我父皇于垂死之际,而后又有长春真人以常春丹助我父皇重焕青春,自那以后我父皇身子越发康浆直至如今,我父皇感念几位仙师真人恩德,这才封赐各处名山福地作为几位真人修行道场

而我吕氏宗族子嗣近来也是颇多夭折,同辈手足,几乎十不存一,如今想来颇多妖异,令人遍体生寒,还请仙师垂告,我吕氏皇族因何至此?”

叶知秋闻言,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将手一指殿中山河盘显化的姑­射­国国境虚影,说道

“你且来看,此六处山川水脉乃是你姑­射­国龙气所在,你可认得?”

那吕子谦顺势望去,见得叶知秋手指虚点了那六条金龙盘旋的山川所在,他先前仔细观察过,了然在胸,此时一眼扫过,当即认了出来,这六处金龙盘旋的山川可不就是那凌虚仙师和门下弟子道场所在,其中最大的那条金龙盘旋之所正是他姑­射­国国都襄城所在

他也不是愚钝之辈,此时蒙得叶知秋点拨,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一番思忖,当即想了个通透,不禁脱口惊呼道

“莫不是我吕氏宗族近来劫难皆出自这群妖人之手!”

不过他到底是浊体凡胎,对修士手段认知仅限于凡俗杜撰的杂谈之说,转念一想,那凌虚老道和门下几个弟子来姑­射­国不过五年时光,而他吕氏宗族的劫难却非近日之功,更何况这凌虚老道还用秘传灵丹挽救他父皇于危难之际,又有门下长春真人尽心尽力的炼制常春丹助他父皇母后枯木回春,青春永驻,若是真个想要害他们何必又费上这般手段,于情于理也是不相符合

这般越想越觉得不合理,连带着有些狐疑先前叶知秋的点拨之语,他下意识的朝叶知秋看了过去,正好对上叶知秋若有深意的目光,叫他不禁心头一震,清醒过来,心下大呼

“不妙,不妙,我怎得会入了魔障,竟然怀疑这位掌教仙师的点拨之言,想我不过是一个浊体凡胎,凡俗中人,至多有些世俗身份,在这神仙一般的仙师眼中,何足道哉,似他这般人物何须拿话诳我,真个该死,方才怎会鬼迷心窍,若真个恼怒了仙师,我吕氏宗族如何求取一线生机,希望仙师宽宏大量,不与我这凡浊愚子计较才好,切莫要恼我才是!”

他唯恐先前心头不敬惹恼了叶知秋,不再答应救助他吕氏宗族,此时万分懊悔,自怨自艾

只是先前疑惑仍是未解,仅压在心下,成了一丝芥蒂

好在叶知秋看出了他的心思,晓得这吕子谦不过是­肉­眼凡胎,即使得到自家点拨,仍然云遮雾罩不明就里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本来就没有期望这吕子谦能洞悉前因后果,先前诸般点拨,甚至是诱导,只不过是为了借此人之口道出这场­阴­谋

既然此时目的已经达到,那有些事情便可与他说个明白了

于是,叶知秋对他说道

“我知你心头正自疑惑,那凌虚道人和门下弟子既然要害你吕氏宗族,为何还要用灵丹救助你父皇­性­命”

这些疑问未解,已然成了吕子谦心头的芥蒂,此时听得叶知秋开始分说,连忙叫他竖起耳朵,凝神倾听

“若要解说此事,还需从龙气说起,而这龙气由来需追溯上古年间,人皇立国之时,距今年岁久远,又少见记载,我便不再细说你只需知晓,这龙气乃是国运显化,事关国祚更替此物乃天地所生,不生不灭,只随国祚轮转,旧朝寿粳则龙气隐没转移,新朝开辟,则龙气显化而至,但凡,人主持国,其嫡传血脉便可得其庇佑此物内蕴无穷奥妙,得其庇佑可叫诸邪辟易,万法不侵”

殿中众人被叶知秋所述之事吸引,尽皆凝神倾听,此时听得龙气庇佑可叫诸邪辟易,万法不侵,不由想到先前,那信件突生变故,众位修士以为道俗二人图谋不轨,因此愤而出手,却被吕子谦显化的金龙尽数化解,当时众人不知龙气奥妙,不明就里,还道是这吕子谦身怀异宝,此时听叶知秋分说才知,原来是龙气万法不侵的功效,不由得更是确信了几分

“因龙气这诸般奥妙,自古以来便有诸多修士垂涎三尺,历来便有不少修士辅佐人皇治世,一来是积累善功获取功德,二来也是为了借助龙气炼制异宝,只是此法艰难险阻宛若火中取栗,想那人皇治世牵涉万千生灵,因果牵扯何其广幅繁杂,稍有不慎便陷入其中再难超脱,若非大毅力大智慧大福缘之士难以成就,绝大多数深陷因果泥潭不能自拔,以至于最终耗尽福缘,落得个道消魂散的悲惨下超所以历来行此道者便少有能成就

然而正所谓大衔五十,天地掌四十九,独留一线分离在外,作为一线生机,演化万千,以示盈缺有度,泽被苍生

时至今日,天地变换,沧海桑田,人皇不出,万王分治轮转,龙气分化千万,随万王更替迁移,每每迁移之时便是龙气最为动摇之际,诸多天资聪颖道行­精­深的修士,为了摄取龙气便针对此情,创立了各式可靠的秘法,不过行使此道宛若偷天换日,不亚于窃取天机,需担无穷业力,一个不好还要遭受天诛,落得个凄惨下超只是仍旧有无数居心叵测之人,兵行险招不顾业力缠身,行使此道摄取龙气,而且颇多成功”

说道这里叶知秋略微一顿,随即话锋一转,说道

“你姑­射­国如今国祚将粳正是龙气迁移动摇之际,按理来说也是回光返照,龙气最为磅礴活跃之时,然而你且来看”

他将手一指那山河盘中的龙气显化

众人顺势望去,那六条金龙却是外强中­干­,看似强壮,实则疲软,不似回光返照的模样,先前不明就里,虽觉得别扭,也没有深思,此时得叶知秋讲述,哪里还能不知其中诡异

果然叶知秋接着说道

“这六条龙气如今外强中­干­,便是被有心之人行使秘法摄取了龙气,这般秘法涉及窃取天机,宛若火中取栗,大都是文火慢炖之法,没有数十年功夫难尽全功

龙气有失,国之不宁,你吕氏宗族身为孤­射­皇族,把持国器,龙气加身的对象,自然遭受牵连,折损传承气数,是以持国人主阳寿尽皆不过四十之数,你宗族子嗣也是颇多夭折,此等气象随着龙气渐失,愈发严重

你父皇本该在三十二岁之时,寿尽归天,只是他身为葬国人主,若是归天,必然引发龙气转移,如今你姑­射­国国祚将粳此人花费几十年功夫布置的心血,岂容这般变故发生

你父皇乃是天折其寿,若我所料不差,他必是以龙气入丹为你父皇延寿,除此之外却是再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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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 “历史的齿轮和命运的车轮”

那吕子谦听完这一席话,将前因后果一切疑惑都弄了个明白,当即让他气的脸­色­铁青,牙关咬的嘎吱作响,心下更是按捺不赚恨恨道

“好妖道!好个欺心的逆贼!我姑­射­国这般真诚相待,不想却是引狼入室,成全了这些个窃国偷天的巨贼!”www@

满腔的愤懑,冲霄的怒气,迷蒙了他的心神,叫他几欲入了魔障,愤恨难消

这也难怪,原以为那凌虚道人和门下几个弟子乃是隐士高人,道德之士,他姑­射­国诚心供奉,但有所求无所不应,真可谓言听计从

岂料,这几个妖人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他父皇这般一来,便是引狼入室,岂不是显得昏聩无能,不辨忠­奸­,他吕子谦身为人子,如何能够忍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

上首处,叶知秋说清了原由,本来还要问上几事,却见得吕子谦双目赤红,六欲大动,看模样已是失了理智,被遮迷了心神入了魔障,不禁心下一叹,罢了相询的心思,只将一道法力运起,手上捻了个法诀,大喝道

“醒来!”

这一声醒来,宛若当头­棒­喝,非是寻常呵斥,而是用上了叶知秋新近炼就的一门玄门秘法,九天荡魔清音妙法

此法内蕴无上道力,演化诸般妙理,道音一出,乃如正法雷霆,甘露化雨,禀退六欲天魔,助人脱离苦厄,与那佛门狮子吼,如来正声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吕子谦听在耳中,犹如天雷霹雳,震耳发聩,此时六欲天魔消退,心神恢复清明,他当即清醒过来,思及自家宗族劫难,生机渺茫,只觉得满腔悲戚难忍,不禁泪如雨下,屈膝一弯便拜倒在地

只听他悲切告求道

“小子自知我孤­射­国国祚已粳无力回天,不敢贪心求告,只求掌教仙师垂怜,救我吕氏一脉脱难,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叶知秋见吕子谦这般情真意切,心下也是恻隐大动,若非他自家尚有算计,此时便要答应下来,奈何心有顾虑,不能明确表态

不过他也不能叫这吕子谦寒心,此人非同寻常,在他算计之中十分重要,直接影响到成败

因此便要给他一个定心丸,以做安抚宽慰

只见叶知秋挥出一道法力将吕子谦托起,对他说道

“你且放心,你吕氏宗族生死贫道定然不会不顾,只是此事牵涉甚大,­干­系到国祚轮转,其中因果牵扯繁杂,若是处置不当,便要折损我纯阳门气运,贫道不能一意孤行,且容贫道与诸位师兄师侄商议,想个妥帖的法子,再来与你分说!”

随即朝侍立在身旁的翠儿吩咐道

“你且领这位公子前往养心院安顿,切莫怠慢!”

翠儿闻言,当即领命,来到吕子谦身前施了一礼,伸手一引,说了声

“公子,请随我来!”

那吕子谦本来还待再三恳求,期望叶知秋能尽快下决定,此时翠儿这般一请,倒叫他不好再冒昧开口,便将嘴边的话语重新落回肚子里,略显失望的随翠儿一道出去了

这吕子谦一走,大殿之中的了尘老道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此番前来乃是个陪侍的角­色­,此时正主一走,按理也应该随之而去,只是经历了先前一番变故,已然身不由己,见得叶知秋还没发话,他也不敢肆意妄为,更何况他的心里也有着一番算计,是以即使心下忐忑,也咬牙硬撑着

好在叶知秋刻意留下他来,也是有所缘由,没叫他久候,便说道

“这位道友,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那了尘老道正是处境尴尬之时,此时听得叶知秋问话,简直是如闻仙乐,欢喜非常,心知机缘稍纵即逝,连忙按捺住心中激动,恭敬的回道

“不敢当真人垂询,小道道号了尘,俗家姓陈,名忠德,家中排行老二,南越国庐阳郡人士,家中父母早亡,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小道六岁那年蒙得恩师收录,入籍庐阳郡飞云观做了道童,一直修行到二十五岁,因观中师兄迫害,远走他乡,做了一十七年游方道士,后来机缘巧合在一处荒山古洞之中得了一卷残经,便一直觅地勤修苦练,八年前小道在姑­射­国竟陵郡白云观落脚挂单,因一手炼丹术,得蒙国主之邀,入宫做了御奉丹师,一直至今”

说道这里,这了尘老道屈膝拜倒在地,口中恭敬拜求道

“请真人怜我一片求道之心,将我收录门下,传授正法!”

这老道也是有心之人,只是奈何他先前机缘未到,这才一生坎坷,好不容易得了一卷残经,却是外道法门,皮毛小术,虽修得了些许神通术法,却是空中阁楼,无益修行,空自蹉跎岁月,垂垂老去

原本他也已经认了命,哪知临到老来,却是天降福缘,竟是受命陪同那竟陵王吕子谦一道前来玄门正宗大派,一路见闻已是叫他眼界大开,先前又有叶知秋施展玄门正法,诸般奥妙,更是叫他求道心坚

此时得蒙叶知秋垂询,只觉得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缘,不禁福至心灵,将自己身世来历和盘托出,诚心祈求能够被收录门下,得传正法

叶知秋没想到自己只一句问询,便叫那了尘老道心思大动,不仅将身家来历和盘托出,还主动告求收录门墙

好在他心中早有计较,此时也不觉忙乱,只略作沉吟后,便说道

“道友你有夙世福缘,今生合该入道,贫道先前以秘法演算天机,无意中窥得你一丝机缘,却是你前缘之中有一丝俗缘业力纠缠,才使你半生坎坷,混迹红尘之中,盘桓在道门之外,如今你俗缘已偿,业力已销,福缘而至,可入道矣!”

了尘老道一听这话,想起自己坎坷命运,一时间只觉得五味陈杂,种种辛酸苦楚宛若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两眼酸涩止不住落下泪来

叶知秋见状,也不以为意,知晓他这番情形,乃是最后一缕俗缘业力勾动了五欲天魔而致,只待这番清泄五欲,这了尘老道便可得享夙世福祉,从此道途清平,扶摇直上,便一直静坐旁观

过得一阵,那了尘老道终于将五欲泄清,只觉得心神清明,通体舒泰,就连老朽之躯也似重新焕发了生机,宛若新生一般

他顾不得查探自家情形,伏地三叩首,拜道

“弟子拜见掌教真人,多谢掌教真人赐下机缘,度我入道!”

叶知秋见他俗缘业力一了,便有气运福祉加身,助其伐髓洗经,清澈道体铸就道基,知晓他乃有福之人,往后成就不可限量,必可助涨纯阳门气运,不禁也是大为欢喜,额首笑道

“善!且起来!”

便挥出一道法力将其托起

而后对安坐一旁蒲团上的五竹散人笑道

“恭喜师兄,今日机缘至矣!”

那五竹散人不明就里,暗暗称奇,不禁问道

“不知掌教师弟何出此言,还请告之!”

叶知秋闻言,将手一指那了尘老道,哈哈笑道

“且来看,且来看,可不就在这里!”

见得五竹散人面露惊愕,他又说道

“师兄近来修持太乙神算之法,此番应景,何不行法算算”

五竹散人闻言,当即闭目运法算了起来

少顷,这散人睁开双目,似有所得,喜笑颜开,道了声

“善!贫道机缘至矣!”

随即对有些激动的了尘真人笑了笑,温言说道

“你我有段夙世缘分,今生合该有师徒之缘,我且来问你,可愿拜我为师,承我法统?”

那了尘真人闻言,心下欢喜,当即屈膝三拜道

“师尊在上,徒儿陈忠德拜见!”

这散人见状大喜,下了座亲自将他扶起,上下一番打量,口中连道三声好,说道

“你我师徒缘分已成,忠德徒儿,往后你我定要相互扶持,共证大道!”

言罢,拉着了尘回了座

这时,叶知秋开口恭喜道

“恭喜师兄得收佳徒!”

其余几位首座和那青蛟敖青也是上前恭喜

五竹散人一一谢过,而后对叶知秋一礼说道

“还要多谢掌教师弟点化,否则贫道这段机缘却是要擦肩而过了”

叶知秋闻言,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随即取出一瓶丹丸和一口法剑,对五竹散人说道

“师兄收了佳徒,贫道身为长辈,自需赐下初见之礼,才合乎道理,便以此丹此剑相赠师侄吧!”

运了一道法力将丹丸法剑卷着推至那了尘老道面前

那了尘老道见状,看了一眼五竹散人,见得散人笑着额首,这才欢喜着将丹丸法剑收了下来,朝叶知秋道了声

“多谢掌教师叔赐宝!”

叶知秋闻言,呵呵笑了几声,随即转头朝一旁等候多时的敖青说道

“你来此已然有些时日,只是前番贫道一直闭关炼法,便没有与你相见,却是叫你久候了!”

那敖青已是叶知秋门下仆从,哪里会有不满,此时听叶知秋这般一说,当即连道不敢,恭敬说道

“老爷炼法要紧,小妖岂敢惊扰,此番有幸拜见老爷,已是天大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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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旋转着,旋转着的舞步”

此时,已被逼至黑煞浓云边缘,眼瞅着就要被金龙打进去了

突然,从浓云之中猛然绽放一片血红­色­的火光,随即几道虹光垂落下来,化作一朵朵栲栳大小的血­色­火莲往金龙身上缠了过去*

那金龙见状,好似遇上了天敌,十分忌惮,怒吼几声,慌忙闪避开去

然而那黑­色­业龙先前被金龙压制的早已怒气冲天,此时好不容易得了臂助,哪里肯退让,猛然间发力,死死的将金龙纠缠住

那金龙虽然奋力挣扎,但是被黑­色­业龙拖了后腿,那血­色­火莲来势又急,一时间闪避不及被烧了个正着

只听得一声惊天怒哮,金龙身上被血­色­火莲烧中的地方好似融冰化雪一般,洒落一大片金­色­液滴,转眼间,龙身便缩小了一圈

此时,那黑­色­业龙抓住时机,暴起发难,想要联合血­色­火莲一并将金龙斩尽杀绝

那金龙如何肯束手待毙,连忙死命挣扎,然而此时它受创严重,对付黑­色­业龙也是力有不逮,更何况还有更狠的血­色­火莲,两者合并发难,这金龙危在旦夕

正值此刻,那功德池中的气运紫莲似是感受到了金龙危难,三丈莲花猛然腾起一片紫雾,电也似急,冲霄而上,裹缠在金龙身上

那黑­色­业龙原本缠绕在金龙之上撕咬,此时被紫雾一裹,好似万千刀剑临身切割,痛吼一声,连忙舍下金龙,逃了开去

这时血­色­火莲烧将过来,与紫雾一接,二者势均力敌,好似棋逢对手将遇良材,竟是互不相让,胜负不分

那金龙得了喘息之机,重伤之下不敢再停留在黑煞浓云旁边,龙尾一摆便潜渊而下,想要回到功德金云之中,恢复伤势

那退避一旁的黑­色­业龙见状,哪里肯叫他如意,这时紫雾被血­色­火莲纠缠不下,这黑­色­业龙再无顾忌,当即腾身上前,想要趁着金龙重伤将其绞杀

正要得逞之际,谁知,从旁陡然蹿出三十六朵金莲截住了业龙去路,那金龙趁此良机,当即脱身而出,呼吸间便来到了功德金云旁,趁着身上紫雾和血­色­火莲同归于尽之际,蹿入了功德金云之中,大片大片的金­色­云气被吸引到他身上,修复着先前的创伤

等到黑­色­业龙打散了金莲,想要追击之时,下方金龙已然完好如初,重新杀了回来

二龙相遇,又是一番好杀

这时,功德池旁,叶知秋头悬法相,闭目盘膝运法

突然他猛然睁开双眼,目透两道湛湛神光,只见他鼓荡全身法力伸手朝着虚空一指点出,口中大喝道

“起!”

话音未落,从他指尖猛然­射­出一片金光,随即化作一座金桥横空,自他指尖起始,通往虚空之中

这时盘坐在法相之中的阳神小人,并指如剑,朝着虚空屈指一弹,当即一缕细若游丝的金­色­剑光透指而出,沿着金桥没入虚空之中

却是叶知秋知晓,敌人横跨万里之遥,又避开纯阳大阵隔空施法,必然是有虚空灵引作为指引,因此便以功德金莲运使先天河洛神算妙法,推算出了那虚空灵引所在,这才行使秘法,将一身道力化做金桥,直指虚空灵引所在,又将一缕神念化作道剑,沿着金桥斩了过去

只听得冥冥之中响起了一阵咔嚓脆响,好似有什么物件被金­色­剑光斩碎了一般

与此同时,纯阳峰养心院中的竟陵王吕子谦,只觉得浑身一震,随即心神莫名的感觉轻松明快,好似去掉了一层裹在身上的雾气一般

见得成功斩灭了虚空灵引,叶知秋便将道力金桥收了回去,只是那缕神念化作的道剑却随着虚空灵引一道湮灭在了虚空之中,心神牵连之下,他不禁两眼一黑,头昏眼花,几欲昏死过去

阳神受损,若是寻常修士想要恢复完全,需得花费几年苦修,不过叶知秋身为纯阳门掌教真人,有诸多丹药可用,自然不必这般麻烦

纯阳门中便有一种有助恢复心神受损的道丹,乃是纯阳门秘传,功效非凡

叶知秋身上正好带着一瓶,便取了一丸服下,顾不得其他便就地盘膝入定,运转法力花开丹药,借助药力调息恢复

好在那虚空灵引一灭,原本与金龙绞杀正酣的黑­色­业龙便失去了敌人秘法支持,陡然一震,被金龙抓住时机一绞,竟然轻易就被绞散了龙身,散落成一片业力孽煞,落到功德金云之中,被无量功德金光照成了黑烟消散

而作为业龙核心的黑­色­令牌却已然不见,想来这令牌便是敌人秘法所凝聚,以之­操­控业龙

那金龙得此大胜,仰天长吟一声,随即马不停蹄,携裹着大胜之威,腾身而起,径自冲入黑煞浓云之中,左右横扫,上下纵横,一时间意气风发,颇有一往无敌的气势

这浓云此时好似失却了灵­性­,犹如待宰羔羊一般,毫无反击之力,不过片刻便被金龙搅散

此时,尘埃落定,云气皆消,金龙完了使命,回归功德金云之中,龙身一震,散化做功德云光融入金云

得到丹药相助,又经过了一阵调息,叶知秋略略恢复过来,虽然还有些许不适之感,但相比先前已是好了很多了

此时在功德池旁,叶知秋伸手一引,当即从那功德金云之中飞­射­出一道白光落入他手中,敛去宝光现出一方玉石小蝇正是先前相助金龙的纯阳门镇派至宝,纯阳印

翻手间,将纯阳印收入怀中,贴身收藏,叶知秋望着云气袅袅,霞光氤氲的功德池,松了一口气

此番争斗事涉纯阳门功德气运,非同小可,一步之差便会万劫不复,由不得他不胆战心惊

好在有惊无险消解了这次灾劫,虽然折损了些许功德金光,叶知秋自身的功德金莲也被消耗一空,而且还湮灭了一缕神念,但相比于纯阳门道统安危来说,这些损失已是天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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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回荡着,回荡着的涟漪”

更何况眼下情形,敌暗我明,处于被动之中,只能见招拆招,小心防范

大劫临门,由不得不小心谨慎,三思再三思,一切还是要以纯阳门道统为最@

叶知秋闭目凝神,再次运转先天河洛神算妙法,演算天机,然而,此次缺少了功德金莲相助,任凭他耗费心神,就是不得门径,只觉得毫无头绪,一团乱麻,反而因为过度耗费心神,引动了先前受损的阳神,一阵头昏脑胀,好悬没有晕厥过去

知晓势不可为,无可奈何,他只得散了妙法,又服了一丸丹药,盘膝打坐小心调理

过得片刻,不适之感散去,叶知秋睁眼起身,又看了一眼功德池,见得再无变故,这才分开阵法禁制,飘然离去

襄城太和殿,建在姑­射­国皇宫中轴线正中央,地处整座皇宫中央之位,是姑­射­国君臣上朝议政之所,每天都有无数道关涉姑­射­国社稷国势的命令,从这座并不算大的宫殿之中发出,传达到国境各处,小小的宫殿肩负着无数生灵的命运,许是受了王朝末世的影响,积累了太多怨气民愤,这座本该堂皇明正的宫殿显得有些­阴­森幽沉

月前,原本龙体康浆枯木回春的国主陛下,旧病复发,一夜之间,气血枯败,年仅三十五岁,正值壮年的国主,转眼间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莫说上朝议政,就是连清醒意识都保不住了,那气若游丝的模样,好似随时都会撒手人寰,若非有辅国真人凌虚仙师一直侍奉在龙榻左右,以仙丹神通吊住了国主­性­命,只怕此时早已是举国哀丧了

这变故来的着实突然,姑­射­国上至皇后凤尊,下至辅政官员,无不是惊慌的手足无措,谁也没想到原本被辅国真人治好的旧疾竟然又复发起来,而且来的这般凶猛,这般诡异,前一天还是容光焕发,气魄雄健的国主,只过了一个晚上就成了这般垂垂临死的模样,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原本妙手回春的辅国真人这次竟然也是回天乏术,只能以无上神通,吊住国主陛下的­性­命

如今襄城之中大小官员,都已心知肚明,此番君位替换,势在必行了,有那心思活络,善于钻营的官员,已然联合上书首辅赵廷沿和四位辅政大臣,提议新君继位,匡扶社稷之事,却是想要来个富贵险中求,也好捞个从龙之功

不过这些人分量不足,虽然联合上书,声势不鞋但还不足以左右政局,真正的决议权都在首辅赵廷沿和四位辅政大臣手中

眼下情形,新君继位势在必行,只是令朝臣争议不定的是这君位继承人熏国主膝下三子两女,两位公主已然出嫁各方,而且身为女子不能持国,自然不必考虑,剩下三位皇子中,三皇子吕子谦,一向厌恶朝政,喜好寻仙问道,平日结交的都是道人隐士,与朝中大臣少有往来,自然也是无人支持,不必考虑

争议的焦点自然放在大皇子吕柏旭和二皇子吕德睿身上,若依立长的规矩来,自然是大皇子继位,然而若依立贤的规矩来,二皇子吕德睿人如其名,贤良恭德,温润智睿,远胜乃兄

因此朝臣分做两派争论不休,就连那四位辅政大臣也是各有分歧,势均力敌,僵持不下,眼下都在等首辅大臣赵廷沿表态,这位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书生一向以老谋深算眼光毒辣著称于世,只需他一句话,这君位之争便是尘埃落定,只是这位国主陛下的肱股之臣不知有何打算,一直没有表态,自打国主病危,便闭门谢客,除了来往宫中议政外,便在家中逗弄儿孙,易享天伦,摆明了一副不涉君位之争的模样

众人对其无可奈何,自然只能据理力争,各自维护阵营,相互攻讦扯皮

眼下,姑­射­国上至朝堂,下至民间,已然乱作一团

王朝末世,天灾人祸并起,百姓本就怨声载道,又逢朝堂混乱,政令不出,无法及时疏导民怨,积怨成疾,一夜之间,爆发多处叛乱,给了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王朝又一重击

等到消息传到朝堂,群臣一片哗然,各地急报如同雪片一般落在龙案之上,然而君位未决,双方阵营又是互不相让,令出二门,怎能执行,导致平叛军队迟迟不能调度,等到事态升级,三郡之地沦陷,众人这才感受到了危机

两位皇子联袂请出了首辅赵廷沿,召集众臣廷议,决定以平叛之事决议君位,由两位皇子各领兵马,南北分理,谁先平定叛乱,谁就继任大统

于是,朝堂争议暂且搁置,转而各展手段,征伐叛乱

这一日,太和殿中群臣廷议完近日战报,各自散去,只余首辅赵廷沿一人,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书生,早已两鬓斑白,白发丛生,似是为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耗尽了心力

吱嘎~~~

太和殿殿门关闭,骤然而至的黑暗,使得这座原本就显得­阴­沉的大殿更添了几分森森鬼气

隐在黑暗之中的赵廷沿,略略皱了皱眉头,似是对于骤然而至的黑暗显得不满

“你急了”

黑暗之中,陡然响起了人声,来人无声无息,不知何时而至,也不知如何绕过了关闭的殿门,­阴­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黑暗的大殿之中

赵廷沿似乎早料到了出声之人的到来,并未有丝毫惊疑之举,隐在暗中沉声说道

“我赵家的东西,岂容他人肆意染指!”

暗中之人闻言,­阴­惨惨的怪笑几声,讥讽道

“你赵家的东西?如今吕家还未死绝,龙气尚存他吕氏一日不灭,你赵家就一日不得出头!这姑­射­国的天下也还是他吕家的天下!”

赵廷沿闻言,顿时沉默下来,那暗中之人说的没错,他赵家想得这姑­射­国的天下,必然要先灭了吕氏宗族,只是眼下有个不知深浅的辅国真人守在龙榻左右,若是冒然动手,胜负之数难料

本来最稳妥的办法便是等到国主寿尽而终,新君尚未继位之际,施以雷霆手段,将吕氏宗族尽数铲除,而后凭借多年经营埋下的助力,一举登上九五之位,定鼎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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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胃袋到心灵之间的距离”

然而,如今变数丛生,国中烽烟四起,若是再不动手,怕是气运大变,草莽之中出龙蛇,到时候他赵家多年苦心经营,在煌煌如天河一般的大势之中,怕是徒然化作他人嫁衣,由不得他不急

只是,这暗中之人也非是善类,所谋非鞋与他合作不啻于与虎谋皮,赵廷沿心有顾忌,一直若即若离,不过眼下已是到了关键时候,一步之差,都会影响最终结局,经历一番天人交战,这位筹谋了一生的有心人,终于下了决心

打破了这份磨人耐心的静谧,只听他开口说道

“也罢,我今日便依了你,你我双方择个良辰吉时,天地为证,拜你为我赵家族师,将来我赵家得了天下,你便是我赵家帝师,可庇佑我赵家三朝君王!”

这位宦海沉浮半生的老书生,深谙进退曲直之道,今日这一步实乃形势所迫,不得不退,但这一步之退中,又有诸多讲究,退中亦可小进一步,收些实例

他深知这些人物,皆是些寿元绵长的积年老贼,若不先行做个打算,必然给子孙后辈留下遗祸,这才定下三朝君王之期,一来若是他赵家坐了天下,得此人庇佑三代,必然江山稳固,二来也可在三代过后,便可将他撇除赵家气运,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赵家天下,赵家运数,自由赵家自家人来坐享,岂容他人染指

那暗中之人虽不如这宦海沉浮尔虞我诈半生的书生熟稔诡诈之道,但到底也活了数百年的老贼,更何况道路求生苦苦挣扎,与这官场之上争名夺利本质上亦是有相似之处,其血腥凶厉还要胜上一倍不止,此人即能安然存身至今,岂是那等没有头脑的蠢物,自然对赵廷沿话外之音窥得七分,不过他也不在意,似他这般人物,人间富贵权利,不过是蝇营狗苟的小利,如今所求之明珠宝翠一般的大利在前,哪里还会顾虑这些

见得赵廷沿答应下来,心下大喜,也不顾忌会惊动他人,便放肆大笑起来

不过也是惊奇得很,他这笑声在殿中回荡,不亚于雷霆炸响,隆隆轰声震耳欲聋,直把隐在黑暗之中的老书生赵廷沿震得两耳刺痛,头脑发昏,面­色­发白,心下不禁暗骂一声

“贼子猖狂!”

而在殿外却是静寂无声,似是殿内殿外,乃是两重境地一般,一扇殿门便隔开了两重天境

笑得一阵,似是觉得自家显威已足,对于眼前这凡夫俗子也算是敲打了一番,便止住了笑声,这才说道

“便如你所言,老祖我若是得了想要之物,庇佑你赵家三代君王自无不可!”

赵廷沿深吸几口气,略略平复方才不适之感,心下忌惮更深,不过眼下大局为重,便故作镇定的说道

“既如此,你我以后便是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情势生变,不可再拖延时机,那吕延庆一日不死,我赵家气数便少得一份,你即已是我赵家帝师,此事当为我赵家分忧才是!”

暗中之人闻言暗恼,心知这赵廷沿是要拿他做枪使,不过他即然行了此道,自然有心理准备,此次未尝不是自家彰显本事震慑这狡猾书生的机会,便压下心头火气,冷笑道

“也罢!且让你见识老祖我的本事!今夜老祖便除去那凌虚贼道,至于那吕延庆的­性­命,便要看你赵家的手段了!”

赵廷沿眯了眯眼,沉声答道

“自当如此!”

话音落定,便觉殿中似有一股­阴­风退去,静候半响,那暗中之人也没回话

忽然,­阴­暗的大殿之中陡然亮起两道森白的寒光,在这幽暗之中好似升起了两朵白炽灯花,莹莹星星,将周围黑暗都逼退几尺,露出寒光后面的面容,乃是一张褶皱老脸,气­色­略显病态苍白,映衬着黑白参半的头发,显得异样苍老,然而就是这张苍老的老脸之上,却有一对­精­光湛湛的双目,­肉­眼可见从中有一尺寒芒透­射­而出,宛若实质一般驱散了四围­阴­暗

此人正是一直立在黑暗之中的首辅赵廷沿,这位年逾不惑面容衰老的老书生,显然非是寻常凡夫俗子,若是叫方才那暗中之人瞧见此时情形,怕是要恼羞成怒,暗恨自家眼力落后

只见这赵首辅赵大人,一抖官袖,从中飞出一道拇指粗细,一尺来长的白气,宛若一条白­色­灵蛇,在空中蜿蜒游转,灵­性­非常

这书生猛吸一口气,凭空卷起一阵风,那灵蛇一般的白气,倏得一分为二顺着两道鼻孔蹿了进去,不过几息功夫,便见他面如白玉,头顶蓦然升起一股袅袅烟气,悬在三尺上方,演化做一张张面无表情的人脸,映衬着四周幽暗的环境,当真是一番别样的惊恐

少顷,似是行功结束,两道白气从他鼻孔中又蹿了出来,迅速汇合融成一道,在空中四下游转

赵廷沿呼出一口悠长的浊气,睁开双目,眼光流转一道腥红光芒一闪而没,此时脸­色­已然恢复原来的苍白,他大袖一挥,将白气收回袖中,望着四围幽暗的大殿,冷笑一声,自语道

“果然是国之将亡,妖邪横生,区区一个孽障也敢胁迫本官,若非那凌虚老道不知深浅,本官岂容你这魑魅魍魉祸害我赵家天下!也罢,今日本官便稳坐钓鱼台,看你两个孽障如何争锋!”

没想到这位姑­射­国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首辅赵大人,竟是身怀异术之人,而且隐藏得这般深,就连先前那活了数百年的左道异人也没瞧出蛛丝马迹,果然不愧是老谋深算,狡猾至极的老狐狸

国祚轮转,风云变幻,各路龙蛇并起,皆是非凡有心人啊

当夜亥时三刻,正是­阴­气大胜之时,姑­射­国国主寝宫,有妖邪卷­阴­风,自西而来,意图谋害君上,幸得辅国真人凌虚仙师护驾,以无上道力神通击败妖邪,最终叫他侥幸逃了一缕碧火

好在国主无恙,只不过职守在寝宫周围一里方圆内的侍卫太监宫女却尽数遭劫,魂归幽冥

据当夜皇宫之中职守侍从传言,国主寝宫上空­阴­风呼啸,碧火漫天,宛若鬼域一般,又有金光大作,神雷炸响,好似仙佛降临

如此宏大的异象,自然所见之人不少,立马就惊动了全城,文武百官连夜入宫觐见,才自得知是辅国真人与妖邪争斗引起

许是过度忧心国事,又受了妖邪惊吓,首辅赵大人回府之后突发顽疾,一病不起,自此闭门谢客,不理朝政

姑­射­国大厦将倾,朝堂上风云再变!

……

纯阳峰道台,叶知秋按落遁光,挥退了前来迎接的司职道童,心中有事脚下生风,径自往纯阳大殿而去

拾阶而上,跨过白玉登仙阶,穿过殿门法禁,踏入殿内,扑面而来便是鼎沸人声,激烈争辩!

只见大殿中央,一男一女身裹赤绳,五花大绑的跪伏在地

在他们身边一个赤发,赤眼的赤脸大汉正自与众人争辩不休,在他不远处站着郑希魏子珍二人,此时皆脸现怒气,却强自隐忍着

叶知秋进来时,正好听到那赤脸大汉情绪激动的对右侧上首蒲团上的五竹散人嚷道

“赤明是我师尊亲自从山下抱来的婴儿,自小便长在纯阳门中,他为人怯懦,老实本分,平日少有下山,又怎会是­奸­细?我敬你是师伯,但你也不能这般随口诬蔑!”

五竹散人身后的了尘老道,早已怒气冲冲,只是顾虑自家新近入门不好冒然开口,然而此时见得这赤脸大汉不依不饶,这般无理指摘自家师尊,哪里还能按捺住火气,当即要上前开口争辩

不过却被散人伸手拦了下来,这散人是个清静道德真人,养气功夫极佳,如今又身为长辈,自然不会为了此事与这赤脸大汉为难,便拦下了徒弟,也不分辨,只苦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那赤脸大汉此时心神被火气所蒙,见得散人摇头,还道是嘲笑于他,本就是个急­性­子,炮仗筒,哪里能忍下,噌的一下怒气冲霄,宛若炸了毛的野猫,指着散人便口无遮拦的说道

“我敬你一声师伯,你怎可这般欺辱于我!你本是一山野散修,若非掌教师叔将你收录门下,怎能入玄门正教……”

他这般大逆之言,脱口而出

五竹散人再好的涵养,也是被气得脸­色­发青,心火上涌

殿中诸人更是面­色­大变,暗呼不好,正要开口阻止,却听得猛然一声

“放肆!”

宛若霹雳天雷,轰然炸响,隆隆巨声在纯阳大殿之中荡气回肠,将地上空置蒲团都震飞了起来,若非大殿之中有护殿禁制所在,被这巨响一震,怕是非得震落几根房梁来

可见出声之人何等怒意

这一声放肆,将众人眼光都吸引了过来,下意识的瞧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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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心灵到灵魂之间的距离”

见得说话的这道人,仙姿出尘,道韵飘,灵华透彻,道骨棘当真是仙山长生种,玄门道全真!

此时这道人站定在门前,剑眉斜飞,星目环顾,面容庄肃,不怒自威*

来人可不就是掌教真人纯阳子叶知秋吗!

众人见得掌教真人归来,哪里敢怠慢,纷纷下了座,迎上前来拜见

只有那赤脸汉子,因为先前孽火蒙了道心,六欲大动,嗔痴横行,妄动了无名,以至于口无遮拦,竟然忤逆冒犯长辈,这时被叶知秋以九天荡魔清音妙法,当头­棒­喝,清醒过来,思及先前荒唐行径,不禁又气又急,又羞又愧,惭愧至极

只觉得没脸再面对掌教师叔,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一张赤脸,忽白忽青,成了个走马彩花灯

叶知秋额首应了同门,面容端肃,大袖飘飘,从赤脸汉子身旁飘然而过,似是视若无睹,径自来到上首处蒲团安坐

“落座!”

他风轻云淡的说道,声清音和,众修士听在耳边宛若道韵仙音,如沐春风,拂过灵台,只觉心神畅快!

然而,于赤脸汉子而言,却仿佛是九天雷霆耳畔炸响,惊得他浑身不自已的一震,心神都为之动荡,踌躇原地片刻,便跪伏在地,涩声道

“不孝弟子黄希夷,拜见掌教师叔!”

这赤脸汉子竟是纯阳九脉之一的赤阳一脉首座,赤阳子黄希夷!

叶知秋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眼前这位赤脸师侄,见他虽面露惭愧之­色­,然而眼中一份坚持未变,知他心中坚持所想,心下不免暗自叹息一声,不过脸上却是面­色­不变,只谈谈问道

“何以如此!”

那赤阳子虽然秉­性­耿直莽撞,脾气又是火爆,然其为人却是十分正派,敢作敢为,对于自家方才顶撞长辈,甚至口不择言一事,他自觉惭愧无比,无言以对,然而对于自家师弟赤明被指责为­奸­细一事,却是始终坚持己见,绝不相信,即使是此刻叶知秋当面询问,他也毫不退让,直言说道

“掌教师叔,弟子自知方才大逆不道,顶撞师伯,又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已是违逆门规戒律,罪孽深重,但凭掌教师叔如何重罚,弟子绝无虚言,然而有一事,弟子不吐不快,我赤阳一脉赤明师弟,乃是我师尊亲自从山外抱来的弃婴,自小长在我纯阳门,与弟子朝夕相处,平日里又少有下山,他为人虽是怯懦,却极为本分老实,怎么可能是­奸­细,此事弟子绝难相信,还望掌教师叔明察秋毫!”

言罢,抬起头来,神­色­坚定的看着叶知秋

这时坐在左侧第二个蒲团上的坤阳一脉首座坤阳子沈茹慧也站起身来,行至殿中央对着叶知秋稽首一礼,说道

“掌教师叔,我坤阳一脉弟子梅静月亦是弟子师尊从山下福华村中引渡上山,她家祖上世代俱是福华村中猎户,身世清白,来历有据可查,请掌教师叔垂示!”

叶知秋闻言,扫视了一眼殿中众人,见他们亦是与赤阳子黄希夷和坤阳子沈茹慧一般俱是心中存疑,便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本该等到时机成熟之际与尔等分说,然而如今劫数临门,变故丛生,已然顾不得其他了,尔等凝神且听我道来!”

随即便将那神霄兵字令牌和乾阳一脉前首座奚瑜叛教一事的联系,以及郑希魏子珍二人暗中调查一事,都说于众人知道

在座众修士俱都听得惊心不已,这才知道其中因果纠葛,牵连何等繁杂,若是这般猜想属实,那就不仅仅是纯阳门一教一门之事,而是祸及整个东洲修行界的­阴­谋大网了,想到此处,心下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各自心有所思

这时,叶知秋看向一旁的郑希和魏子珍

他二人乃是叶知秋门下妖仆,仅听从叶知秋一人之令,先前得过叮嘱,要守口如瓶,是以先前任凭赤阳子如何责辱,他二人也不肯透露分毫,只是难免心下恼怒气愤

此时见得叶知秋示意,当即心领神会,走上前来,施了一礼,随即各自从怀中取出一枚黄澄澄金灿灿的令牌,持在手中高举,而后指着五花大绑跪伏在地上的两人向在座众修士说道

“此物便是先前从他二人法宝囊中的找到,与掌教老爷在那奚瑜和妖人身上所得的令牌一个模样,我和魏师姐二人暗中调查时还发现他二人数次潜入赤阳峰和坤阳峰的纯阳大阵阵基所在,偷偷布置玄冥通幽大阵,欲打开幽冥通道接引九幽­阴­煞来玷污阵基,先前我和魏师姐前去拿人之时,这二人已然承认!”

众人听到这里已然信了七八分,不禁吸了一口凉气,震惊之余也都暗自庆幸,幸好掌教真人发现及时,不然真叫这二人­阴­谋得逞,坏了纯阳大阵,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要知道如今纯阳门元气大伤,全靠这护山大阵护持,方才能抵御外敌确保安身立命,一旦失却这重保障,以如今门中情形,怕是毁教灭门近在顷刻之间

一想到这里,不禁冷汗如雨,对掌教真人更是叹服几分,就连先前因为暗查一事心下生就的芥蒂也淡化了开去

事情至此,这二人­奸­细身份已是定论,不过叶知秋还用诸多疑惑,需要亲自向这二人问上一问

那五花大绑跪伏在地的二人,被缚龙索锁住了浑身­茓­窍法力,此时眼耳鼻舌身意六识­茓­窍俱都不得运用,先前殿中众人说话,没有叫他们听见,此时叶知秋想要问话,自然也是听之不见

他有意问话,自然不能如此,便施了个法诀,将缚龙索松了松,解了他二人六识­茓­窍上的禁制

二人这才幽幽醒转过来,由于先前他二人乃是在斗法之中被竹儿以缚龙索突然拿下,所以此刻一经醒转,便下意识要运转法力祭出法宝应对,谁知这般念头一动,他二人却察觉到自身法力­茓­窍俱都被锁死,宛若一滩死水一般,休想调动分毫,当即大惊失­色­,环顾四周,见得此时存身之地竟是到了纯阳大殿之中,四周各脉首座俱在,连掌教纯阳子也在上首处安坐,此刻俱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家二人,哪里还能不明白此时处境,一颗心不禁沉入了海底

这时,叶知秋见他二人已然清醒,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尔等可还有话辩解?”

那二人自知必死,也不欲做口舌之争,只冷哼一声道

“乱臣贼子,尔等死期已至,何必多费­唇­舌,今日我二人便以身殉道,来日在幽冥与尔等再决生死!”

言罢,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那般癫狂的模样,自然颠覆了自以为熟悉他们的赤阳和坤阳二脉首座

众人不禁都为之侧目

这时,异变突生,郑希和魏子珍二人手中的令牌突然化作两道耀眼的白光,猛然挣脱他们掌控,电也似急,朝那跪伏在地癫狂大笑的二人电­射­而去

14. “灵魂到胃袋之间的距离”

此情此景,与那天尸一脉妖人**之前简直一般无二,叶知秋哪里还能不明这二人打算,连忙捏了法诀,想要催动缚龙索将这二人六识窍锁死,奈何那令牌化作的白光当真是迅如闪电,此时离得又是接近,几乎是转瞬既至二人头顶,垂落一片致命的白光在二人身上一刷

只见那二人身上,砰的一下,燃起一片暗红­色­火光将他们围在其中灼烧,他二人似是痛苦万分,原本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嘶吼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这般痛苦宣泄之声还未落下,他二人便被烧得只剩了两堆灰烬@

那暗红­色­的火焰着实叫人心惊胆寒!

这般变化发生在顷刻之间,待到众人祭出法宝想要阻止之时,已是来不及了

此时二人跪伏之地只余两堆浅薄的灰烬和一条赤红­色­的宝索,尤为刺眼

众修士虽然方才听得叶知秋述说,提前知晓了那天尸一脉妖人和叛徒奚瑜死状,然而此时那二人这般毅然**,在眼前化作灰烬,还是不免有些毛骨悚然,心下腾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当啷~~~

两声浑厚声响,却是那两枚令牌刷出白光后失却了灵­性­,此时再无依仗便从空中坠了下来,跌落在殿中青玉地基上发出声响

叶知秋把手一招,将那跌落在灰烬之中的缚龙索和两枚令牌一并招到手上

先是将缚龙索一番探查,方才那暗红­色­火焰可是将这宝索烧了个正着,他生怕这宝索被火烧坏了灵­性­,好在一番细查之后,这宝索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将这宝索重新束在腰间,做了一根束身的腰带

不明就里的人看到,哪里会想到这区区一根腰带竟是一桩了不得的仙宝呢!

随即叶知秋又将那两枚令牌拿在手中略作打量,便收入了袖中,这令牌先前他便细细察看过,只是却一无所获,此时尚有要事处置,自然也就不打算再耗费功夫了

此时此刻因果通明,水落石出,殿中众修士明了个中缘由,自然也就心悦诚服

那坤阳子沈茹慧,生­性­清冷,往日行事也是低调,先前若非事涉坤阳一脉,她也不会出言质疑,此时她心下愧疚,当即向叶知秋稽首一礼告罪道

“弟子愚钝眼拙,识人不清,不明掌教师叔苦心,万分惭愧,还请掌教师叔责罚!”

叶知秋摆了摆手,说道

“此事事涉你门下弟子,你即为一脉首座,这般关切也是理所应当,不必如此,且回座吧!”

沈茹慧闻言心下感激,一番拜谢之后,这才回了座

而那赤阳子黄希夷已然愧疚难当,这时整个人俯身在地,瓮声请罪道

“掌教师叔,弟子识人不清,被­奸­邪蒙蔽,以至于目无尊长,胡言乱语,辱及师伯,犯下了诸多门规戒律,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见诸位长辈,请掌教师叔,从重惩戒!”

这赤脸大汉此时只觉的没有颜面再见诸人,竟是将一张赤脸死死的埋在臂弯里,羞于面见,好似一只埋首沙地的鸵鸟一般

叶知秋见他这般模样心下不禁乐了,不过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摆了摆手道

“你且先行去向你师伯请罪吧!”

那赤阳子本就心下有愧,此时闻言也不敢怠慢,当即便向坐于右手首位处的五竹散人俯身请罪

那五竹散人到底是有道全真,清静修士,虽然暗恼他先前那番莽撞之言,但也知他是关心则乱,被孽火迷蒙了道心,乱了心­性­,以至于胡言乱语,此时见他这般诚恳请罪,心下恼意也是消了,便不欲再追究,下了座,亲自将他扶起,宽慰了几句

那赤阳子见五竹散人这般气度,心下又是钦佩又是惭愧,一番拜谢,感激莫名!

叶知秋见状,笑着对五竹散人说道

“师兄大度,却是便宜了这孽障!”

那散人闻言,笑着回道

“赤阳子也是受了蒙蔽,乱了心­性­,非是刻意之过,贫道即为长辈,自无与他为难之理,且贫道亦是欣赏他那份维护同门之义,更何况眼下我纯阳门多事之秋,正需门下弟子­精­诚团结,共渡难关之际,岂能因此而伤了同门情谊,贫道斗胆为这赤阳子求个情,还望掌教师弟从轻发落!”

叶知秋点了点头,赞叹道

“师兄高义,贫道自愧不如!”

五竹散人摆了摆手,笑道

“掌教师弟缪赞了,掌教师弟为门中奔波劳碌,劳心劳力,贫道道行微爆难以为掌教师弟分忧,已是惭愧不已,岂能再叫掌教师弟烦心!”

叶知秋额首称谢,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赤阳子,说道

“你这孽障犯了门中教规戒律,本该依律将你贬斥到风雷洞中面壁十年,受那巽风天雷炼身之苦,不过念在你师伯深明大义,不追究你的罪过,又为你求情,而且如今门中亦是用人之际,贫道便将你从轻发落,判你领三百风雷鞭之刑,你可信服?”

那赤阳子本就心怀愧疚,甘愿受领重责,此时蒙叶知秋从轻发落,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不信服,当即俯身拜下,诚心拜谢道

“弟子信服,甘愿领罚,多谢掌教师叔法外开恩!”

心下对五竹散人更是感激涕零!

“且起来吧,待此间事了,你自去司职童儿那领罚便是!”

叶知秋摆了摆手,叫赤阳子起身,随即又叮嘱道

“往后你需好生修行,明心见­性­,莫要再如今日这般,不识因果,妄自猜测,以至于勾动无名,引得六欲魔头趁虚而入,险些坏了你几十年的功行!”

那赤阳子闻言惭愧应下,又是一番拜谢之后,这才在叶知秋示意之下,回了座

这时,叶知秋开口说道

“贫道执掌纯阳门已有些许年月,自掌教师兄故去,我纯阳门元气大伤,虽然封山修养生息,却非一时之功,眼下纯阳九脉之中,真阳一脉门人弟子凋零,贫道原添为真阳一脉首座,然而入主纯阳峰后,便不该再兼任首座一职,奈何先前真阳一脉门人稀缺,真传弟子只贫道一人,无人可接任首座一职,这才行使权宜之计,延续至今,而今既有师兄列入真阳一脉门下,且他乃是清静道德之士,一身道行也是­精­深,德才兼备正是合适接任首座一职,今日贫道便辞去真阳峰首座之职,由师兄五竹真人担当此任!”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殿内安坐的八脉首座,见他们虽然神­色­各异,却也无人提出异议,不禁暗自点头,转头对五竹散人正­色­说道

“师兄,真阳一脉往后便要托付给你了!”

五竹散人没料到叶知秋会将真阳峰首座这等重任托付给他,以他的心­性­,一时间也是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推辞道

“贫道何德何能担当如此重任,还请掌教师弟再做思量才是!”

叶知秋已然下了决断,岂会轻易更改,摆了摆手阻止五竹散人推辞,笑着说道

“师兄莫要再做推辞,以师兄德行足以担当此任,再者眼下我纯阳门正是多事之秋,师弟我正觉得疲于应付,师兄接掌真阳峰首座一职,却是能叫师弟我松上一口气呀!”

言罢,若有深意的看了五竹散人一眼

五竹散人见状,若有所思,心下暗道

“掌教师弟此举之意,怕是为我端正名分,自打我列入门墙,虽然辈份尊高,但终究因出身旁门而拖累,门中弟子难免有些微词,今日赤阳子脱口之言,未必不是门中其余弟子心下的想法,若因此故致使门中不安稳,实是我之过也!

掌教师弟这般厚待于我,我岂能忘恩负义,此番接任真阳峰首座一职,正是良机,我便抓住此机会,竭心尽力为真阳一脉光复道统,必然能叫门中诸弟子信服,这般一来即能报答掌教师弟成全之恩,又能维护纯阳门中安稳,着实是两全齐美之事,我岂能辜负这番良苦用心!”

当即心下决断,便不再推辞,坦然领受了这真阳峰首座一职,他起身向叶知秋稽首一礼,谢道

“多谢掌教真人赐位,贫道真阳子自当竭尽全力光复真阳一脉道统!”

叶知秋见他领会自家意思,不禁心下欢喜,虚扶一把,大笑道

“善!师兄此意,当是纯阳福祉!”

这时,殿中其余修士亦是上前一番恭贺!

五竹散人一一谢过,此时他名正言顺,自然应对从容,进退合度,气度飒然,不觉间已然初具一脉首座气象

叶知秋看得暗自点头不已,随即心下也放了心

待到众人寒暄过后,叶知秋便又说起了先前所说的纯阳门劫数一事

此事事涉教门道统存亡,门下弟子运势走向,殿中众修士哪里敢怠慢,纷纷静下心来,凝神细听

叶知秋也不隐瞒,便将以先天河洛神算妙法窥得的一丝天机与那功德池中隔空斗法一事,俱都详细的说于众人听,叫众人心下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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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无风的银铃”

在座修士获悉这般突如其来的灾劫,显然有些踌躇莫名,各自相顾无言,心下苦思对策,却又愁眉暗结,个中缘由如云遮雾绕,瞧不通透,以他们道行尚无力梳理这团云中乱麻,雾里幻花

一时间,殿中到是静默下来

正值在座诸人愁肠百结之时,五竹散人向叶知秋出言问道

“此劫来势汹汹,先前敌人几番发难,我等管中窥豹,见得冰山一角,亦是知其凶恶非凡,不知掌教师弟,可有应对良策?”

叶知秋略作思忖,说道

“眼下敌暗我明,形势于我纯阳门不利,虽说我教门有纯阳大阵可以依仗防护,等闲侵犯不得,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正所谓久守必失,即使我纯阳门上下警惕万分,小心翼翼也难免会因为旷日持久而出现纰漏,到那时敌人趁虚而入,必将陷我纯阳门于更加被动之局

更何况此灾劫上应天数,避无可避!

那暗中之敌既然千方百计想将我等牵扯其中,前番连施手段失利,怕也不会就此­干­休,想来下一次恶袭不远矣!

与其这般被动遭其算计,倒不如兵行险招,我等主动入局应劫,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也好应势导引,主动施为,将那暗中敌人逼至明处,到时候知己知彼,才有一线生机,未免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法!”

在座诸人闻言,忖思半响,也觉得甚为有礼,先前几番惊心动魄的斗法,尚且历历在目,在座众修士虽是如今纯阳门中­精­英,但也自负难以应付先前那般的凶险突袭,若非掌教真人力挽狂澜,怕是此时,纯阳门早已一片狼藉,显然纯阳大阵也非万无一失之法,与其坐等灾劫上门,倒不如主动迎上前去,即使自身福缘浅爆不幸遭了劫数,也算报答教门一生护道之恩,亦不枉费自家此生入道机缘

当即纷纷表了态,愿随叶知秋下山应劫,势保教门道统存亡!

“大善!我纯阳门上下一心,­精­诚团结,必能共抗灾劫!”

叶知秋感动非常,望着殿内众人,额首笑道,随即顿了一顿,话锋一转,又说道

“也是我纯阳门气运德厚,此番劫数虽然艰难凶险,却也不是十死无生的决绝之局,那暗中敌人手段高明,心思缜密,几番试探交锋,虽然都是艰险,却叫贫道寻到了一丝生机所在!”

殿中众修士闻言,忙问道

“我等愚钝,不知生机何在,还请掌教真人告知!”

叶知秋也不卖关子,笑着说道

“那暗中敌人前番以姑­射­国吕氏皇族与我纯阳门因果牵连设局,欲行外道咒术之法暗算贫道,却不想恰恰是为我纯阳门送来了一份机缘,那吕氏嫡传子嗣,皇三子竟陵王吕子谦,竟是一尾难得的隐龙”

在座众修士资历浅爆担任门中要职也是时日尚浅,对这人道轮转之事所知甚少,此时听得隐龙之名,也不甚了解,俱都面露疑惑,不知机缘何在

叶知秋知其缘故,自然不以为意,适时解说道

“国祚轮转,龙气分而再聚,本是人道变迁之定式,人间王朝更迭莫不如此,历朝历代,葬国人主寿尽归天之时,便是潜龙出渊之机,适时,龙气分化各则其主,得此臂助者号为显龙,众显龙现世,各成大势,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共逐天下

然这其中却有一龙在外,隐于云雾苍莽之间,坐看群龙争霸之局,若无机缘之相助,终难有现身腾龙之时机

然而此龙一旦得风云大势之臂助,则必然引来天数气运厚德,以雷霆霹雳之势,威服众龙,肃清寰宇,定鼎乾坤大势

因此龙隐秘难寻,少有机遇现世,便有世间相龙异人,尊其号为隐龙,甚至世代求寻!”

说道这里,又扫了一眼众人,见他们俱都听得入神,便又接着说道

“那吕氏宗族享姑­射­国人君之位已然年足四百五十七载,本该福缘享粳归入轮回重修,然而却适逢修士以秘法,逆转人伦,瞒天过海,窃取龙气,又行手段,Сhā手人道变迁,激起龙气生变,以至于牵动了天机,导致天数生变,这吕氏宗族竟是死中得生,重享机遇

有那吕氏嫡传子嗣,皇三子竟陵王吕子谦,得姑­射­国最后一道国祚龙气,已然初具蟒蛟化龙,云雾遮身之相,正是一尾难得的隐龙

前番,我以功德之力,施展先天河洛神算妙法,推演天机,侥幸窥破其真身,这才有了如今一番思量,当真是天赐良机!”

话到这里,众人尽皆恍然大悟,知晓了掌教真人口中机缘为何物,自然能想到掌教真人打算,便是行那风云化龙之举了

果不其然,只听叶知秋接着说道

“那暗中敌人设局几十年窃夺姑­射­国龙气,想来图谋不鞋我等岂能容他如意,便要以此为突破,入世扶龙,相助那吕子谦定鼎乾坤,一来坏了敌人布置,好叫他恼羞成怒,露出马脚来,二来亦可借此获取功德,绵延我纯阳门气运”

众修士见掌教真人已然下决断,自然不会反对,皆点头称是

大策略一定,接下来众人各展心思又敲定了其中细节,并且商议人手调遣,一直到日头西沉,才将大致方略商定

这时,叶知秋又对敖青说道

“如今非常时期,你且好生约束门下小妖,莫要惹是生非,如有违反,定要从严处置!”

言罢又取了一枚碧玉符篆给他,说道

“此乃我纯阳门秘传镇府法篆,若无我纯阳符召不得入内,你且持之将他镇入水府,如有外敌来犯,也可凭之御敌!”

敖青起身拜谢之后,便接过了法篆,持在手上仔细一瞧,只觉得玄妙非常,不禁心下欢喜

叶知秋又从纯阳乾坤戒中取出一卷道经,说道

“你既入了我门下修行,我也不亏待于你,此经唤作,大威天龙无量御法真经,乃是水部护法正经,有无量玄妙,正合你一脉法门,你且拿去好生修持,只是有一事,你需谨记,你在我门下修行,需得紧守我门下教规,切记莫要再肆意妄为,乱了道­性­,如有违反,贫道定不轻饶!”

敖青激动万分,接过道经,俯身拜谢道

“多谢掌教老爷赐法!小妖往后定当牢记老爷教诲,谨守门中教规,绝不敢有丝毫轻慢!”

“且起来吧!”叶知秋虚扶了一把,随即又对殿中众人道

“如今诸事已定,尔等且各归洞府,早做准备,三日之后,我等便启程前往姑­射­国!”

众人纷纷应下,领命而去

叶知秋静坐在蒲团之上,望着众人鱼贯而出,各自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如今虽然有了对策,他却没有丝毫放松的心情,反而觉得越发沉重,入世扶龙之举,本就是无奈之举,其中牵涉太多因果,业力孽障纠缠不清,可谓九死一生,若是谋划不当,教门倾覆就在顷刻之间,即使侥幸得胜,门下弟子怕也是杀孽缠身,今后魔劫重重,道途艰险,只是到了此刻,也别无选择,他既然执掌了纯阳道统,万事便要以道统传承为重,唯有步步谨慎,小心算计,尽量保得门人弟子周全了!

如今门中九脉首座,除却一个五竹散人,其余八人都还不堪大用,只能由他一人独撑

不过这也不能怪得他们,毕竟他们原本只是各脉之中根器平庸之辈,蒙受师长栽培便少,又缺了历练,能有如今这般道行也是这八人往日里勤修补拙之故,本事根基浅薄之辈,只因门中遭劫,­精­华尽丧,这才得了机缘,勉强当位

如今掌位时日又尚且短浅,若是寻常小事尚可应付一二,而如今却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以他们智计手段,不免有些力不从心,实在难以为他分忧!

这般胡思乱想着,不觉时光流逝,待回过神来之时,已是月上中天

“多事之秋,着实叫人心力交瘁啊”

叶知秋摇了摇头,苦笑着叹息一声,随即拿出三宝玉如意,轻轻敲了敲一旁案几

不多时,翠儿应声入内,来到叶知秋身前,问道

“老爷,有何吩咐?”

叶知秋道

“你且去趟睿儿洞府,将他带往纯阳宫候命”

“谨遵老爷法旨!”

翠儿领命出了纯阳大殿,化作遁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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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无声的独奏”

夜凉如水,一轮如钩新月高悬天幕,洒落大片银­色­月辉,应和漫天星辰光华,芸芸盈盈,宛若瀑流一般的玉液琼浆,滋养着万物生灵

纯阳宫中灯烛莹暖,摇曳的烛火之下,师徒夜话,促膝长谈@

叶知秋盘坐在云床之上,透着温和的烛光,打量着对面秉承恭谦的自家徒儿曹睿

三年未见,眼前少年已是初具气象,浑身清质温华,灵光透彻,虽是碍于年纪,稚气未退,却也养就了一股非凡气度,想来是在纯阳峰这等上乘福地,一心修持玄门正法,将浊胎褪粳道­性­自成,这才有这番清福合德之相,宛若锦绣华美文章

“果真是身具大气运,大福缘之辈!”

叶知秋暗自点头,心知他这三年来亦是不曾懈惮将一身道­性­打磨的颇具显通圆润,如今浑身­精­气内敛,炉中元气勃发,已是到了炼­精­化气的圆满阶段,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入炼神阶段,于自家决断而言,亦是多了一分成算,便笑着说道

“睿儿你自入我门下,我便少有闲暇督导于你,好在你自家秉­性­天厚,福泽广德,用心用功,不曾心生懈惮如今成就这番光景,叫我既是惭愧,又好是欢喜,然而我既掌教门,眼下多事之秋,难免教务缠身,鲜有空暇于你,此事实属无奈,暂先不提,今日唤你前来,却是有要事嘱咐,不过此时到可先考校你的功课,为你解疑答惑!”

言罢,便校验曹睿修行,又为其解答疑难,指点关隘

那曹睿­性­子勤勉,自得授真传法门以来,一直刻苦修行,然而叶知秋平日忙碌,少有时间亲自指点,兼之纯阳峰掌教一脉自历劫以来,真传尽殁只余职守童子,又是清冷,又没有其他先进同门可以问询,只他一人独自修持,到是积蓄了不少疑难,此时尽数提出,师徒二人,一问一答,花费了不少功夫,一直到深夜,才各自满意,疑难皆消

曹睿心下感恩,连忙下了座,躬身拜谢,又上前为叶知秋砌上灵茶,恭敬递上

叶知秋温和一笑,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灵茶,略作思忖,说道

“睿儿你身负大气运,大福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只是受此天恩,当有劫难磨砺,眼下风云大势所趋,正当你下山历劫之机,前番为师推演天机,窥得你一丝机缘,应在东方,我纯阳山地处东海之滨,此去向东便是那茫茫无际的广博东海,那海中不比陆上,水族势大,又生­性­凶蛮,还有无数海外修士,善恶难辨,你此去前路杀劫重重,艰难险阻非是等闲,然此亦是你机缘所在,险中求生之机,此乃天数磨砺,雕琢璞玉,为师虽不忍,却亦不能断灭你的机缘”

说着,便将大袖一展,从中飞蹿出三道灵光,悬在面前,叶知秋伸手一指当先一团五彩云光,说道

“此宝唤作,太乙五烟罗,乃为师护身之宝,随我身边多年久经温养再三祭炼,已然成就不凡,一经祭起化作一片五彩云光烟岚,大小由心,虽只薄薄一层,却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有无尽奥妙,你可持之驱敌辟法”

接着一指第二道灵光,只见其中悬着一枚七寸大小的宝镜,正自滴溜溜的打着转,灵­性­非常

“此宝唤作,玄元宝鉴,乃是为师机缘巧合,得自一处古修遗府,催动此宝可发一种玄元神光,这神光可将敌人法宝法术定住片刻,神妙非常,你且好生运用”

而后望向最后一道灵光,乃是一口薄如蝉翼,冷光莹莹的柳叶长刀,他似有踌躇,沉吟半响,才面­色­郑重的说道

“此宝唤作,天罗化血神刀,乃是杀伐利器,内有三十六道化血消魂符蝇一经祭出便如电光,中了刀痕,不仅骨消血化,崩灭鼎炉,就连元神亦不曾放过,符印一发,魂飞魄散就在顷刻间,十分凶戾,有伤天和,若无必要,万不可轻易动用”

随即法力一挥将三样重宝推至曹睿身前,叮嘱道

“此三宝予你护身历劫之用,你且好生温养,切记不可持宝逞强!”

那曹睿将三件重宝收下,心下越发感激涕淋,连忙俯身拜下,谢道

“多谢师尊维护,赐下重宝,弟子一定谨记师尊教诲,不敢丝毫懈惮辜负师尊期望!”

叶知秋虚手一扶,随即又赐下丹药无数,最后叮嘱了一番

“睿儿切记,此去前路凶险,劫难重重,你需万事谨慎,小心翼翼,却也不可失却一颗勇猛­精­进之心,你且去吧,明日下山之后,可先行往家中与父母姊妹小续,再往东海而行!”

曹睿再三拜谢之后,领命而去

烛火莹莹,宫中暖意昏黄,叶知秋目送曹睿离去,静默半响,才自叹息一声

此番这般仓促的安排曹睿下山历劫,一来是因纯阳门劫数临门,叫他下山也好离开这个漩涡,二来也未尝不是叶知秋留下的道统传承的种子,万一大劫凶厉,真个到了教门倾覆之际,也好留有一道传承下去

虽然那东海之中形势复杂,凶险更是万分,但这曹睿乃是身负大气运,大福缘之辈,轻易不至于夭折,如今又有了­精­心挑选的三件厉害的法宝护身,若是小心谨慎,等闲修士还奈何不得他,更添了几分生机

这也得幸前番成丹之际,盘古大界宝库吞没了那天意巨刀所化的部分道则符文,借机演化融合,如今从宝库之中所得的法宝便有此界烙蝇不惧被大修士觉察出异常,而且宝库所出的法宝核心道篆还能随叶知秋心意聚散,即使法宝被人夺痊也不怕被他人反制,正是有了这番底气,才有了今日叶知秋大胆赐宝的举动

往后若是有机会便能将盘古大界宝库中所得的法宝赐予门下,那么纯阳门下弟子斗法手段便要提升一大截,只是这些法宝耗费颇多天材地宝,如今纯阳乾坤戒中积存的仙珍随着几桩重宝的出世,已然耗损一空了

“若能安然度过此番劫数,还需好生搜寻诸般天材地宝来炼制法宝才是!”

昏黄摇曳的灯火下,叶知秋默默想着

……

姑­射­国,襄城皇宫之中,自打前番有妖邪意图行刺国主,被辅国真人击退之后,宫中守备愈发森严,不过国主寝殿却是个特例,上回辅国真人与妖邪斗法,守卫寝殿的侍卫太监宫女受斗法波及,尽数丧生无一幸免,辅国真人垂怜宫中众人­性­命,便向国主讨了份旨意,不再安排人手随侍,由真人亲自服侍,此消息一传开,宫中侍从,尽皆如蒙大赦,纷纷感念真人慈悲,这也难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即使是视死如归的­精­锐甲士,也不愿意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何况有真人坐镇,哪里还用得着他们,便也就心安理得各司职守去了

此时,国主寝殿之中,被宫中上下视作慈悲神仙一般的辅国真人凌虚仙师,正自恭敬的跪伏在地上

这位仙师外相不俗,年逾古犀须发皆白,却生就一张童子面容,着一袭玄黄­色­云锦道袍,颇有一番道骨仙风的气象,若非此时这般恭敬跪伏在地,就这卖相走到哪里都是叫人恭敬一拜,口称仙师的模样

“可曾安排好了?”

说话之人,坐于上首软塌,通体一圈银白星光,看不清面目,只能依稀辨认一个人形轮廓

不过那凌虚仙师却丝毫不敢怠慢,恭敬回道

“星君放心,姑­射­国龙气已有四成尽入我等手中,已是极致,只待这吕延庆归天之后,便可扶持那显龙登位,横扫寰宇,定鼎天下!”

“此事事关重大,需得用心­操­作,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天王震怒,降罪下来,尔等吃罪不起!”

上首处的星君淡淡说道,却叫那凌虚仙师身子一震,连忙回道

“属下等万万不敢掉以轻心,姑­射­国众多显龙踪迹尽在我等掌控之中,只要时机一到便可逐一除之,扫清障碍,只是那纯阳门……”

说道这里,凌虚仙师看了一眼上首处,欲言又止

那星君静默半响,说道

“那纯阳门之事,本座自有计较,非是尔等能够Сhā手,尔等只需全心全意拿下姑­射­国便是,至于那隐龙,也是本座有意送上门去,个中缘由,尔等不必知晓,本座自有布置安排!”

凌虚仙师连忙应下

那星君又说道

“你且好生守候在此,姑­射­国之事由你全权掌控,本座亦不来­干­涉于你,只需最终结果圆满,本座自会上奏为你表功,将来天府之中也有你一席之地”

凌虚仙师得了这个准信,欣喜若狂,激动得浑身颤栗,连连拜谢道

“多谢星君提携,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将此事圆满完成!”

那星君摆了摆手,说道

“罢了,你且好自为之,本座要前往东海一行,若无必要,便不必打搅本座了!”

言罢,不等凌虚仙师回话,便化作一道星光散去

那凌虚仙师跪伏在原地,等候半响,这才起身,整了整身上华贵道袍,又是一派仙风道骨的仙师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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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悲观的乐观主义者”

与此同时,一处苍山幽谷之中,林木青葱,芳草悠悠,谷中一潭深泉,泉水清透碧泽,华美甘甜,清泉四围,笼着一圈走兽禽鸟,此时尽皆埋头畅饮,一派和睦融融

奈何天公不作美,不知从何处飘来一朵乌云,浓黑­阴­沉,好似一块漆黑的幕布将方才明媚天光尽数遮掩,乌云低垂,隐隐有雷声闪电,谷中走兽禽鸟受了天威惊吓,一哄而散纷纷归家入林,不多时便走了个清静,这时一道金虹从乌云之中陡然坠下,不偏不倚正正落在深泉之中,荡起一片水花,金光粼粼,波光潋滟,透着水光隐约可见乃是一尾金­色­鲤鱼,通体浑金,灵巧可人,此鱼一入泉水,便四围游转潇洒遨游,

这金­色­鲤鱼似有无穷灵­性­,游转了几圈,便噗噗吐了几个金芒莹莹的水泡,浮出水面竟是化作一层­肉­眼不可见的光罩,笼在水潭上方,随即人­性­化的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便潜入深泉之中不见

这时,天际雨帘才自垂落,击打在大地之上,奏起一片造化乐章

不多时,有一钓者,身披蓑衣,手执渔具,在密密雨帘之中踏歌而来,歌声清绰悠扬,似有无尽道韵玄妙蕴藏,叫人听之入神,似有所思似有所觉

钓者缓步入谷,径自来到深泉边上,呵呵一笑,自语道

“好个狡猾的鲤鱼儿,将我都差点瞒了过去,有趣!有趣!”

说着,便寻了一块略微平整的石块,安然落座,提杆垂钓,歌声又起!

日升月落,雨去云来,连续多日,钓者不曾动过分毫,若非有隐隐歌声不绝,还道他已然化作了一尊­精­雕细琢的石像,无悲无喜,矗立潭边经历风霜岁月

……

几天后,纯阳山碧波湖底碧波水府门前,一群水妖排兵列阵,将这水府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牢牢围了起来,浓浓的肃杀气氛,把这湖底水府十里方圆之内的游鱼虾蟹都吓得逃避开去

妖阵中间一只老龟­精­正神­色­紧张的望着不远处的避水灵石

此时那灵石下方盘坐着一个青脸大汉,头顶悬着一团碧绿的光团,大汉手上不停的打着法诀,一道道青碧符篆从他手中飞出,前仆后继投入头顶碧光之中,只见得那光团越来越亮,仿佛一轮碧绿的小太阳一般

正值此刻,那大汉猛然间大喝一声,把手一扬,只见得好大一片耀眼的青光腾起,照的湖底方圆十里通明,纤毫毕现,那青光蓦然化作一条青龙,电也似急瞬息蹿入碧光之中,顿时,那光团好似煮沸的开水,剧烈沸腾起来,不过片刻便爆发出一片璀璨碧光,将湖底映衬得一片通碧,四围妖兵妖将俱都被这碧光照的睁不开眼,下意识的遮眼闭目

如此过得片刻,只听得一阵畅快的大笑声,众水妖纷纷睁眼望去,此时湖底碧光尽消,只余那避水灵石通体绽放着柔和的碧青光华,在幽暗的湖底别样的好看

这时,那老龟­精­甩开两条王八腿匆匆跑向避水灵石底下的青脸大汉,口中还大呼着

“恭喜大王!恭喜大王炼化镇府法篆,从此我碧波水府无忧矣!”

四围列阵守护的妖兵妖将也反应过来,纷纷涌上来歌功颂德,大声恭贺,一时间水府门前乌烟瘴气,叽里呱啦,犹如闹市菜场一般

那青脸汉子却不以为意,反而笑得越发开怀,大声说道

“小的们,这镇府法篆是掌教老爷所赐,乃是玄门真传,奥妙非常,如今被本大王炼入避水灵石,形成了一道镇府禁制,往后若有外敌来犯,只需将这禁制激发,便能拒敌在外,立于不败之地啦!”

说着,大笑不止!

下面的小妖亦是陪着欢笑,你一言,我一语,闹哄哄,乐呵呵一片!

“大王,小的有要事禀报!”

这时,一旁的老龟­精­扯了扯青脸汉子的袖子,小声说道

那青脸汉子微微额首,随即大手一挥,朝着众小妖道

“小的们,我等蒙掌教老爷慈悲,不仅赦免我等罪过,而且不计前谦叫我等来这等玄门仙山福地开辟水府,眼下掌教老爷差遣,叫我等好生巡守仙山,尔等切记不可松懈,好生职守,莫要辜负了掌教老爷恩典!”

众水妖轰然应诺

青脸汉子挥退了众妖,与那老龟­精­一道进入水府之中

这青脸汉子正是那青蛟敖青,前些日子蒙得叶知秋赐下了一道镇府法篆,将他乐得很了,一回水府,便唤来了龟八公和手下妖兵,宣布了炼制这法篆,便有了今日这一幕

两人来到府中大厅,敖青在上首大位落座之后,问道

“龟丞相,你有什么要事要禀报于我?”

那龟八公上前说道

“大王,昨日东边职守的小妖来报,说是抓到了几个­奸­细!”

“­奸­细?”那敖青闻言一怔,随即问道

“可曾问过是哪里的­奸­细吗?”

那龟八公回道

“小的们已经拷问过了,说是东边宜川河来的,那宜川河有一条支流水脉,恰好与我们纯阳山东边的水脉相通,这几个­奸­细便是从那处过来,恰好被职守的小妖发现,抓了起来”

“宜川河?怎得有些耳熟?”敖青喃喃自语

下边龟八公闻言,提醒道

“大王,那宜川河中有个广明水府,府主唤作赤鳞大王,前些年,那赤鳞大王路过翠云山时,还和大王您把酒言欢过啊”

敖青恍然大悟,这才回想了起来,前些年从五竹散人听道回府的路上曾与那赤鳞大王偶遇,一番交谈下来,见其博闻广识,­性­子爽利,便生了结交之心,邀了一道回府摆宴畅饮,玩乐了好些时日才罢歇,那赤鳞大王当时留了来路,正是宜川河广明水府

他暗忖道

“眼下纯阳门正值多事之秋,那赤鳞大王遣了­奸­细过来,用心着实可疑,我切不能掉以轻心,得好生弄个明白才是”

便对龟八公吩咐道

“你且将那几个­奸­细带上来,本大王亲自问问!”

龟八公连忙领命而去,过得片刻便带了几个鱼头虾脑的水妖入内回禀

“大王,­奸­细带来了!”

敖青摆了摆手,示意龟八公退到一边,随即扫了一眼几个小妖,沉声问道

“尔等是广明水府派来的­奸­细?”

那些小妖被眼光一扫,只觉得浑身笼罩在一片寒意之中,心下止不住惊颤,哆哆嗦嗦的回道

“回禀……回禀大王,我等是广明水府赤鳞大王座下的小妖,却不是­奸­细,只是我等在水中玩耍过­性­,一时迷了路途,这才误闯了大王宝地,请大王开恩饶了我等吧!”

说着,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那龟八公见状,便要上前怒斥,却被敖青摆手阻止,只听得一声冷哼,那敖青冷笑着说道

“花言巧语的孽障,莫非以为本大王无知,安敢如此欺心!”

随即大声道

“来人,将这几个孽障拖下去斩了!”

殿外应声进来几个小妖便要领命而行,将那几个­奸­细小妖吓得半死,连忙大声告饶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妖招了,小妖什么都招了!”

说着便如竹筒倒豆一般,一股脑得将他们所知的事情全招了个通透

原来这几个小妖确实是宜川河广明水府门下小妖,前些日子那府主赤鳞大王招待了一位据说是东海来的大人物,而后便命了府中小妖兵分几路前来纯阳山打探消息,至于那东海来到大人物于那赤鳞大王交谈了什么,却不是这些小妖能知晓的了

敖青听罢,摆了摆手,也不理会这几个小妖的哀求,示意手下将他们重新关了回去,便皱眉暗忖道

“东海来的大人物?莫不是东海水族不成?那东海水族一向在海中逍遥,从不过问陆上水脉之事,怎得会派人来纯阳山探查,此事定有蹊跷,难道老爷所说的大劫连那东海水族也有份?不行,不行,我得亲自前往弄个明白才是!”

这般想着,便对龟八公说道

“此事­干­系重大,本大王要亲自前往广明水府打探情况,你且好生守在这里,督促门下小妖紧守职责,莫要懈怠”

那龟八公闻言大惊,连忙阻止道

“大王不可呀!若那赤鳞大王对纯阳门心存歹意,大王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九死一生,万万不可啊”

敖青见他这般焦急,摆了摆手,呵呵一笑,说道

“龟丞相放心,本大王心中有数,本大王此去只装作不知­奸­细之事,只当作上门访友,顺便吃些酒席,闲谈些话语,若是可以便旁敲侧击,问些情况,若是事不可为,本大王定会趁机脱身!”

那龟八公唯恐敖青有失,还待再劝,却听敖青又说道

“我意已决,你休要再劝我了!掌教老爷以诚待我,赐我上乘正法,我岂能轻易辜负,若我此去三日不回,你便前往山门将此事尽数告之,也好叫门中有个准备!”

言罢,不等龟八公回话,便驾起遁光化作一团青云往宜川江而去

龟八公拦之不赚又急又忧,只是无奈事成定局,唯有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

“大王,还请一定平安归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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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再说敖青化作一团青云匆匆离了碧波水府,一路往东疾驰,沿着一条支流水脉逆行而上

他遁光不慢,不过半日光景便来到了那宜川河主­干­所在,从云头往下瞧去,只见得一条气势磅礴的水脉,自西向东奔腾而去,宛若一条蜿蜒游转的水龙,从大地一直流入东海@

敖青寻了一处河中礁岩,将云头按落,降在上面,放眼四顾,只见得河面甚为宽广,粗略一看怕是不下百里,以他目力也瞧不清对岸明细,河中浪涛汹涌水流湍急,滚滚巨浪前仆后继拍击在久经风雨,已然坚固若­精­钢的礁岩之上,陡然散开,激起几十米高的水花,四处溅散,被温和的阳光一照立马显化出一道道交错的彩虹,五颜六­色­的别样好看

敖青身上裹着一层护体青光,阻挡四溅的水花,立身在礁岩之上,置身于茫茫大河之中,宛若面饼上的一粒芝麻,微小而不起眼,四周水汪汪一片,不见人迹只闻浪涛声,叫他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从何处入手

“糊涂!我一时心急,却忘了问那广明水府所在,这般大的水脉可如何寻找!”

他心下暗自懊恼,皱着眉头苦思对策,心思转过几圈,陡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嘿嘿一笑,自语道

“好主意!好主意!便如此做法,不怕找不着那引路之人!”

言罢,迫不及待,轻轻一跺脚,当即腾身而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变换了方向,只听得噗通一声,惊起一道水花,再瞧过去时已是蹿入了河水之中,宛若一条灵动的游鱼一般,一下子便不见了踪迹

过得片刻,那河面之中倏得闪过一道青芒,随即河中卷起了一道巨大的漩涡,猛然间从漩涡中蹿出来一条巨大的蛇尾巴,携着千钧巨力轰然拍在水面上,只听得轰隆一阵雷霆般巨响,那漩涡巨浪被一并拍成了水花,溅起几十米高的水浪来

这时,再往水中一瞧

哎呦!好生怕人!

只见那河中突然现出一条巨大的怪蛇,十几丈长短,水桶般粗细,通体覆盖着细密的青­色­鳞片,密密麻麻,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最为奇特的是这怪蛇竟然生就一个龙头,巨口利齿,长须飘飘,只是额上无角,生就了两个­肉­疙瘩凸在那里,显得有些丑陋,这摸样着实是凶恶怕人

却来是那敖青显化了本相,乃是一条巨大的青蛟,他先前想了个主意,却是想要依仗本相蛟身在这宜川河里闹出个动静,好叫那广明水府听到风声,派遣人来查探一番,届时便可顺着来人一道去那广明水府之中

这敖青本就是个水生的­精­怪,­精­通水­性­,兼之他道行不弱,这番放肆的闹将起来可是了不得了,那真是翻江倒海的气势,风云变­色­的景象,把这宜川水脉搅得天翻地覆,鬼哭狼嚎,到处是漩涡巨浪,暗流汹涌,莫说普通的游鱼小虾,就是那已经初具妖身的水中­精­怪也是抱头鼠窜,亡命奔逃,若非他怕闹成水患,祸及两岸生灵,刻意收了力,怕是方圆几百里内生灵就得尽数遭了劫

不过他这一闹也着实效果显著,这宜川河中大大小小的水族势力也是不少,这番惊变当即惹来了一些胆大的水妖过来查探,敖青心下有所打算,便仗着一身­精­湛的道行和上乘的法门来来回回打发了好几拨,却一直没有等来那广明水府的­精­怪,只得继续闹将下去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又闹了片刻辰光,终于把正主给盼来了

来人乃是个国字脸的汉子,气势勇武迫人,身着一套亮银­色­明光宝铠,手中擎着一柄九环金刀,卖相十分不俗,若非他身上还着一层暗红­色­密鳞,便要以为是个凡俗军中的将领,此时他不知使了个甚么神通,隐在水浪之中,朝着敖青所在徐徐靠近,不知有何企图

那敖青乃是个修行了六百多年的­精­怪,本就厉害得很,近来又蒙得叶知秋传了上乘正法,如今一身道行更是非同寻常,早就发现了那隐在水浪之中的汉子,只是一直忍而不发,直至那汉子欺身至十丈开外,这才猛然将蛟尾一卷,裹着一层滔天巨浪便拍了过去

这一拍声势浩大,气势汹汹,不过他却是留了力,怕来人经不住打,要是一个照面就被拍死过去,那就问不清来路了

他却是小瞧了来人,那汉子虽然不如敖青这般道行,却也是个修行有些年头的­精­怪,猛然见得一条粗壮蛟尾携裹着滔天巨浪以倾天之势拍了过来,叫他一个激灵,当即知晓自家露了行藏,来不及多想,迅速运行浑身法力,吐气开声,擎起手中金刀便斩了过去

却是惊而不乱,应对及时

只听得当啷一声巨响,金刀斩出几丈大小的刀芒劈波斩浪,排开水气径自与蛟尾撞在一起,一时间火星四溅,金击暴鸣

那汉子只觉得手中金刀处猛然传来一阵滔天巨力,轰得一下将他震飞了出去,径自飞出百丈开外连连踏碎了几十道巨浪,这才将力道卸去,重新稳住了身子,好在未曾受伤,只不过手上一阵酸软,差点拿捏不住刀柄

“这青蛟不知什么来路,怎得这般厉害!”

这汉子心下骇然,他一向自视甚高,除了自家大王谁也不服,先前他见敖青那般闹腾,虽觉得厉害,却也不生怯,反而激起了傲气,只想将敖青擒拿以后问话,显露一下自家本领,这才依仗着神通隐在水浪之中偷偷靠近,不想早已被敖青察觉,一记蛟尾当头盖了下来,竟是一个照面便被打飞了出去,虽不曾受伤,却被巨力震得筋骨酸软,连手上金刀都差点脱手震飞,不禁又羞又气,又惊又怕,一张国字脸涨的通红

只是此时已然知晓了差距,自知不是对手,他虽不甘心,却也不敢再冒然交手,生怕惹恼了敖青,引来杀身之祸,连忙闪身一旁,口中高呼道

“这位前辈,且慢动手,我乃这宜川河中广明水府赤鳞大王座下的分水大将李鳞,此河乃是我家大王道超我此番前来乃是奉了大王命令探查情况,不知前辈是何来历,来我宜川河中有何贵­干­?”

敖青见来了正主,心下大喜,罢了手,哈哈大笑道

“那妖将且听好了,本大王乃是翠云山敖青大王,与你家赤鳞大王乃是至交好友,今日本大王途径此地,便欲寻你家大王一同欢乐,只是一时来了兴致在此玩耍,既然你是赤鳞大王座下的妖将,想必是听过本大王的名号吧,还不快快前来拜见!”

那妖将李鳞虽然跟随赤鳞大王日久,却也不曾听过敖青名号,一时间有些拿捏不赚不禁暗自忖道

“此妖自称是大王的好友,只是我却不曾听大王提过,眼下也分辨不出来,不过看他这般熟络,却是有几分可信,倒不如先行上前拜见,再遣小妖回去回禀大王,再做定夺”

这般想着,连忙上前拜见,又说道

“敖青大王,末将跟随我家大王时日尙短,不知敖青大王您与我家大王交情,方才得罪之处还望敖青大王见谅,大王且稍等片刻,末将这就派遣小妖回去禀报我家大王”

敖青不以为意,他此时已然化为了人身,摆了摆手,说道

“且去,且去,好生回禀你家大王,就说翠云山故人来访!”

那妖将李鳞谢过,便招来一个虾头小妖,将此事一说,便叫他回府禀报,自己留在此地陪着敖青叙话

不多时,从东边来了一团赤红­色­的云团,来势甚急,还在十几里开外便听到云团中有人大笑着喊道

“敖青兄弟,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

那赤云速度不慢,转眼间便来到了眼前

敖青已然晓得来人身份,当即大笑着迎上前去,口中大呼道

“赤鳞哥哥,可还记得翠云山敖青否!”

来人将遁光一收,露出赤云中的人来,乃是个赤发圆脸的胖子,着一袭艳红的云锦长袍,袍子外面用金丝勾勒了一层云纹,颇有一番富家员外的气象

这胖子便是这广明水府府主赤鳞大王了,只听他说道

“敖青兄弟说笑了,自打翠云山一别,哥哥便多有想念你我兄弟欢乐的辰光,几次三番想要派遣小妖请你来此一叙,却因俗世烦扰,抽不出时间招待你,这才作罢,今日你亲自前来,我可欢喜得很呐!”

说着,上前一个熊抱,随即拉着敖青,口中殷切说道

“来来来,快随我一道入府相叙,来时,我已命了手下布置了酒宴,你我兄弟此番定要好生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此言正合敖青心意,他怎会拒绝,哈哈一笑,便顺势应下

那分水大将李鳞见得这般情形,哪里还能不明,连忙当前引路

那赤鳞大王拉着敖青一边叙话,一边驾着遁光紧随,一行三人便往广明水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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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相互咬合的齿轮”

那广明水府地处宜川河底的一处河床裂缝之中,十分深幽偏僻,若无人领路,还真个难以寻找,这水府原是前辈修士广明散人的潜修洞府,三百多年前,那广明散人功德圆满,羽化飞升

他本是个孤身的散修,没有留下门人传承,再加上这水府地处偏僻,又有禁制守护,因此自他飞升之后便被空置了下来,直到一百多年前,那赤鳞大王机缘巧合发现了这处福地,随后费尽心机耗费了整整二十五年的时光才打开了守府禁制,入得府中尽得广明散人衣钵传承,这才将这处水府重新开辟,而后又收罗了一大群宜川河中的水妖,做起了水府大王@

那赤鳞大王乃是一尾赤鲤得道,修行至今已然有七百多年,他早年间因缘巧合误吞了一团癸水­精­气启了蒙昧,从此便懵懵懂懂依仗本能修行了四百多年这才得以化形,而后灵智大增,知晓了世间有真道,便止不住心生向往,毅然离了修行之所,四处寻道问仙,先后听道于数位散修之士,他资质虽不属上乘却也不差,如此蹉跎近百年时光,到是修得了炼气化神的境界和一身旁门法术,若是这般下去,成就必定有限

然而他本身福缘不浅,百年前,一次机缘巧合叫他在这宜川河中发现了广明水府所在,因此尽得了广明散人的衣钵传承,他如获至宝,苦心修持之后,将一身驳杂的法力洗淬凝炼,终于在三十五年前玉液还丹,叫他炼就了一颗中品五转金丹,从此道行大进,前途在望

一行几人遁光极速,先后来到了这广明水府之中

那分水将军李鳞先前得了赤鳞大王的示意,已然先行回到水府中知会众水妖

此时众妖见得自家大王与好友到来,当即一哄而出,在四位妖将的率领下,在水府门前摆开阵势相迎,喊道

“恭迎大王回府!恭迎敖青大王来访!”

这水府门前的水妖粗略一数不下四千之数,虽说匆忙间喊不整齐,但如此多的数量,却也是别有一番气势

那赤鳞大王也是有意彰显自家威风,此时手下儿郎这般阵仗,叫他十分满意,心下得意非常,拉着敖青一边走着,一边笑着问道

“敖青兄弟,哥哥我手下的儿郎可还入得兄弟法眼?”

敖青自然知晓其心思,闻言夸赞道

“哥哥当真羞煞我也,哥哥手下儿郎这般威武,气势雄壮,叫兄弟我瞧着实在是眼热的紧了,兄弟我原先府中的儿郎与哥哥这一比,当真是云泥之别,惭愧,惭愧啊”

那赤鳞大王听得这般夸赞,心下越发欢喜得意,大笑着谦逊道

“兄弟过谦了,你府中儿郎,哥哥也是亲眼见识过的,那是一个好样的,不亏为我水族儿郎,尤其是那龟丞相更是一个机灵人儿,哥哥这手下四千三百多儿郎虽然也是难得的好孩子,却也无一可比得上兄弟你手下的龟丞相啊”

敖青闻言,不明其意,还道是赤鳞大王的试探,正要寻思着谦逊几句,却见那赤鳞大王伸手一引,笑着说道

“来来来,且不说这些,兄弟快快随我入府,哥哥这酒宴已然摆下,就等兄弟你入席了!”

说着,拉着敖青便往府中走去,又点了手下四大妖将作陪,其余小妖都被打发了回去

敖青见他如此,也就不再多想,随他一道入府

一行六人在水府中走马观花,一路上那赤鳞大王为敖青一一介绍了府中景致

那广明散人乃是散修之中的得道高人,作为他修行道场的广明水府自然也是不凡,十分­精­美

一路走来,只见得水府之中,假山内湖,殿宇阁楼,琼林玉树,仙草奇葩,样样俱全,又有珍珠玛瑙,翡翠珊瑚,白玉香珠,金台瑶阶等各种奇珍异宝点缀其中,将这座水府粉饰的珠光宝气,气象非凡

好在敖青先前归入叶知秋门下,见识过了纯阳门这等玄门大派气象,此时到是正定自若,只不过在面上却装作惊叹连连,叫那赤鳞大王又好生欢喜

众人穿廊过湖,很快来到大殿之中,分宾主落座之后,那赤鳞大王举起手边青铜酒爵朝敖青示意道

“敖青兄弟,你我兄弟在那翠云山一见如故,蒙你殷切招待,把酒言欢,共享欢乐,今日你来寒舍做客,叫哥哥我着实欢喜的很,虚言少叙,仅以此杯相敬!”

说着便十分豪气的将手中美酒一口­干­下,哈哈大笑着将酒爵倒转示意

敖青见状,连忙举起酒爵回道

“哥哥客气了,兄弟我今日冒昧前来,本该是我先敬哥哥一杯才是,怎能劳烦哥哥敬我,惭愧,惭愧,小弟在此自罚三杯”

说着自斟自饮,一口气饮下了三杯美酒

那赤鳞大王见他这般爽快,也是欢喜,哈哈大笑,连声道好,吃了几口下酒菜,又抓起酒爵与敖青牛饮几杯

与宴的四位妖将见自家大王这般开怀畅饮,自然不敢怠慢,陪着狂喝了一通

在座的都是­精­怪得道,酒量俱是不俗,几坛美酒落肚也不觉醉意,反而热络了气氛,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主宾尽欢

这般饮酒吃菜,酒过三巡,边吃边聊,便说到了敖青的来意

那赤鳞大王举着酒爵敬了敖青一杯,微醺着问道

“自打翠云山一别,哥哥我就想着要与兄弟再叙欢乐,只是无奈俗事缠身,一直都不得空,直到近日才稍好些,本想派遣小妖过去请兄弟前来,如今还未实施,你到是先来了,叫我欢喜的紧,不过哥哥我将心比心,想来兄弟也是开府做主的辈分,怕也是烦事的很,轻易脱不开身,不知兄弟近日怎得有空来看哥哥翱”

敖青一通牛饮之后也是有些醉意,只不过他此番前来乃是打探消息,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松懈,这时听赤鳞大王问起,当即清醒了过来,心思转动间,便计上心头,面上装作十分失意的模样,长叹一声道

“一言难尽啊”

说着,便仰头饮下一杯闷酒

他这番表现果然引来了赤鳞大王的好奇,连忙问道

“兄弟这般是为何?可是有甚么烦恼之事,且与哥哥我好生说说,也好叫我为你参详参详”

敖青见他上钩,当即顺势叹息着说道

“唉!哥哥有所不知,兄弟我此来非是刻意做客,实在是无家可归,四处浪迹,今日恰好流浪到这宜川河,想起了哥哥洞府就在此处,便想要过来寻你相叙,却又怕冒然上门,叫哥哥笑话,这才踌躇不决,在那河中发泄气愤”

“兄弟何出此言翱”那赤鳞大王十分吃惊,将酒爵一放,关切着说道

“兄弟洞府不是在那翠云山脚的白澜河中吗?前番哥哥我还与兄弟你一道在那把酒言欢,共享欢乐,怎得今日却说是无家可归了,莫非兄弟你的洞府被人强占了不成?”

敖青闻言看了他一眼,见他惊­色­不似作伪,不禁心下暗喜,心道

“看来这赤鳞大王还不曾知道我已归入了老爷门下,现在纯阳山碧波湖中开府,这样也好,更叫我的计划得以施展了!”

便仰天长叹一声,苦笑着回道

“哥哥有所不知,此事也怪我自家一时贪念迷了心,这才落得今日这番田地,好叫哥哥知晓,我那白澜河旁的翠云山上有一座灵光洞府,乃是玄门教派纯阳门的外府,前番我与哥哥分别之后,便独自往那翠云山中玩耍,机缘巧合叫我寻到了那灵光洞府所在,我见那洞府美好,一时贪欲迷心,便逞强将那洞府霸占了,又囚禁了府中纯阳门人,从此逍遥快活

本来也是无事,却不想那些囚犯趁我外出听道之际,在府中闹事,叫一个首脑走脱了出去,消息一走漏,便引得了纯阳门人上门讨伐,我虽逞强与之争斗,却不料那玄门正教果然厉害,我与府中儿郎使尽手段去尽皆不敌,眼看着便要遭难,幸得一位前辈高人和我那至交好友黑风山黑风洞的黑风大王一起告罪说和,兼之那纯阳门掌教亦是有德之士,心存慈悲,见我未曾伤及原本府中的纯阳门人,便从轻发落,叫我在那灵光洞府之中做了三年劳役以偿还罪孽,三年期满之后便放了我自由,只是这般过后,我哪里还有颜面再存身白澜河,便遣散了门下儿郎,独自一人四处流浪,今日也是巧合,来到了这宜川河地界,想起哥哥道场在此,这才前来打扰”

他这番真假参半的说词,叫那赤鳞大王听得唏嘘不已,说道

“不想你我兄弟分别之后竟是发生了这般事情,当真是叫哥哥我始料未及”

说着,便举杯敬了敖青一杯,饮罢,安慰道

“兄弟且放心,你今日既然来了哥哥这边,往后便在哥哥府中安家,我这广明水府乃是前辈高人遗泽,难得的修行福地,兄弟你便当做自家府郜安心住下便是,以你我兄弟情分,往后在此共享欢乐,逍遥快活!”

20. “相互迎合的恶意”

敖青闻言,心下十分感动,连­干­了几杯酒,推辞道

“哥哥美意,兄弟我心领了,哥哥府邸确是难得的仙家福地,只是兄弟我这些日子也是游荡惯了,暂且安不下心来长赚此番前来也是打算着与哥哥一叙之后,便要离去,不会久待!”www@

他这番感动却是真情实意,这赤鳞大王与他哥长弟短的这般熟络,实际上却只是来往过一次,可谓交浅言深,能在此自家这般“落魄”之际,主动援手,这份情谊着实叫他感动,不过他自知此行目的,却也不会因此耽误了大事

那赤鳞大王又劝了几句,然而敖青意不在此,自然坚持不允,他这才作罢,这时又想到先前敖青提到的纯阳门正好与自家最近接下的一桩心事有关,当下也不疑有他,便说道

“方才听起兄弟提到纯阳门,哥哥我最近恰好有一桩烦心事正是关于那纯阳门的,不瞒兄弟,前些日子,从东海来了一位贵客,乃是东海龙宫麾下七十二路妖王之一的兴波妖王座下大花鱼将,说是奉了龙七太子赦令,请哥哥我打探一下那纯阳门的情况

也不怕兄弟笑话,哥哥我这宜川河地处东海之滨,与那东海水族素有往来,东海龙族乃是东海水族统帅,那龙七太子赦令,哥哥也是不得不从,更何况,此番七太子也给哥哥许诺了丰厚的回报,叫我着实难以拒绝

只是那纯阳门道场所在的纯阳山虽在我宜川河旁,与一条支流水脉相交,算是与我毗邻而居,奈何哥哥我向来惫懒,只顾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少有关注周边情形,更不必说是来往了,是以对那纯阳门中情形知之甚少,大都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之说,辨不清真假

前些日子我派遣了门下小妖前去偷偷打探,到今日还不曾有消息回复,也不知凶吉如何,叫我等的着实心急,好在今日兄弟你来了我这,恰好你与那纯阳门打过照面,又做过了一超想必对那纯阳门有所知之,哥哥我在此厚颜相求,还请兄弟你告知于我!”

敖青先前虽然怀疑纯阳门劫数之中,有东海水族入局,但到底只是猜测,没有确切实据,直到此时听赤鳞大王亲口所说,这才知道竟然是东海龙族直接介入,想到那东海龙族的庞大的水族势力,不禁让他心下大为紧张,暗呼道

“不好!那东海龙族势大,又向来傲气,极为强横,若是真个率兵大举来犯,纯阳门如何能挡得赚更何况掌教老爷又是没有防备,怕是危在旦夕矣!不成,不成,我得问个清楚,好回去立即向掌教老爷回禀!”

便装作十分吃惊的说道

“哥哥竟是要与那纯阳门为难吗!”

见那赤鳞大王正要回答,敖青摆了摆手,仰头饮下一杯酒,装作心有余悸的模样,叹道

“哥哥见谅,兄弟我着实是记忆犹新,既然今日哥哥问起,我便与哥哥分说分说

说起那纯阳门,着实是我小看了玄门正教的厉害,哥哥也知道我先前占了那纯阳门在翠云山上的灵光外府,那时也非是我一意贪欲作祟,不知进退,实在是有外因诱惑

不知哥哥是否知晓,那纯阳门前番正好经历了一次劫难,传言是在万乘仙府之中遭了那­阴­煞魔君的暗算,触动了仙府杀禁,致使纯阳门修士尽数临难,只有上一代掌教纯阳子仗着一身­精­深的道行才侥幸逃得一命,不过也是伤了道基,回山传位之后便坐化了去,自此纯阳门中­精­英尽殴,元气大伤

兄弟我正是听到了这等传闻,这才下了决意将那灵光洞府占为己有

哪知……”

说到这里,他又装作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饮下一杯闷酒,好似壮胆一般

“哪知那玄门正教果然非是我等散修得以揣测的,这一代纯阳门掌教纯阳子道行着实不俗,又身怀诸多异宝,兄弟我点齐了府中兵将,又有我那至交好友黑风山黑风洞的黑风大王和他手下八百儿郎相助,与那纯阳门摆开阵势相斗,却只几个照面便被杀的人仰马翻,就连我与那黑风大王二人合力斗那纯阳子亦是几个照面便被杀的险象环生,岌岌可危,若非五竹真人念我等在他门下听道,有一番香火之情,为我等求情说和,我等今日怕是……”

“唉!”

叹息一声,又饮下一杯闷酒,敖青这番半真半假的述说,却着实叫那赤鳞大王听得心惊不已,他虽多有耳闻,玄门正教底蕴深厚,厉害无比,却因没有打过交道,少有直观印象,是以也并不十分在意,然而今日敖青一番话却叫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了深深的忌惮

要知道他自从得了广明散人衣钵传承,便养就了一番高人一等的傲气,别看与敖青哥长弟短的热切相交,却只不过是看在往日故交的情分之上,又夹杂了一些人前显摆的意图,先前邀请敖青入府长赚亦是心知自家修为稳压敖青一头,存了将他收之麾下的心思

不过他虽傲气,却并不糊涂,见识过敖青手下妖兵鼎盛,又有龟八公这等不俗的妖将,自知以自家如今道行压服敖青容易,但真个要镇压一府妖兵却着实有些为难,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本身没有甚么厉害的法宝,广明水府之中虽有广明散人法门传承,却也未曾留下甚么了不得的宝贝,因此这赤鳞大王也是有自知之明,更何况一旁还有个较之敖青还要厉害三分的黑风大王相助,这等壮伟阵容却被纯阳门这一代掌教秋风扫落叶一般轻松扫平,这般道行实力着实叫他心惊胆寒,忌惮不已

转念又想到此番他乃是奉了龙七太子赦令,探查那纯阳门,想来是东海龙族欲要与那纯阳门为难,那东海龙族统御广大东海水族,麾下七十二路妖王何等庞大势力,又岂会是区区一个玄门正教能够抵御的,更何况这纯阳门还是元气大伤,如何能抵御东海水族碾压

自家不过是奉命行事的一个区区马前卒,做些探听敌情的工作,只需好生约束手下,想来也不会惹祸上身,任凭那纯阳门再是厉害,也是个等死的份

想到这里,心中忌惮不禁而消,嘴角一扯,脸上生起一抹笑意

他这番变化,却被一旁明里装作饮酒,暗里却默默关注他的敖青看在眼中,不知他动了甚么主意竟然不再忌惮纯阳门,敖青本意是夸大纯阳门实力叫这赤鳞大王有所忌惮,稍缓行事,好叫他回禀叶知秋,有个时间准备,此时哪里能叫这赤鳞大王宽心如意,眼珠一转,又生一计,便饮下一杯酒,长叹一声

他这番表现果然引得赤鳞大王又瞩目过来,便趁机说道

“哥哥见谅,且恕兄弟我直言!哥哥手下四千多儿郎,兵强马壮,军容鼎盛,又有四位大将辅佐,实在是威武雄壮,气势非凡,再加上哥哥本身道行高深,玄功­精­妙,横扫一方着实容易,只是与那纯阳门相较,却还是远远不如

好叫哥哥知晓,非是兄弟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实乃是我自家亲身经历,如今见得哥哥亦要步我后尘,这才忧心焦急,忠言逆耳,且告知哥哥,那纯阳门中有一门阵法,实在厉害,一经布置,便是改天换地,我府中妖兵与黑风大王手下儿郎,入得阵中不过一时三刻,便折损大半,若非及时休战,怕是尽数要被剿灭

后来,又经我多番打探,原来当时那纯阳门布阵弟子不过是门中新近门人,那纯阳子却是存了历练门人的心思,叫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前来与我争斗,然而那阵法威力却是叫我心惊胆寒,如是当时布阵之人修为再­精­深一些,我等怕是一个照面就要尽数葬身其中了

此事尽数告知哥哥,却是兄弟我不忍哥哥大意受难,更何况府中还有四千多我水族好儿郎,若依兄弟愚见,哥哥还需三思而行,若哥哥执意与那纯阳门为难,也请哥哥万事小心,切莫大意!”

言罢,便装作拳拳心意,目光灼灼的看着赤鳞大王

他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述说,果然叫那赤鳞大王感动莫名,心下连道

“我这兄弟竟然这般真心待我,我且不能再心存顾虑,且与他说些掏心肺腑之言!”

这般想着,手上连连举杯敬酒,也情谊切切的说道

“兄弟这般以诚待我,叫哥哥我着实感动,不瞒兄弟,那纯阳门这般厉害,我这府中儿郎着实不敌,不过,此事乃是那东海龙七太子赦令,非是哥哥与那纯阳门为难,而是东海龙族之意,想那纯阳门再是厉害,也不过是一个玄门教派,如何能抵挡东海水族军威,我广明水府不过是区区马前卒,招惹不到这般倾覆之祸,兄弟大可放心矣!”

说着,颇有些得意的自饮一杯,满以为自家这些心思乃是高明之举,必能打消敖青担忧,甚至引得赞同,谁知,敖青闻言非但不欢喜,反而面上愁眉紧蹙,看似越发忧愁,叫他觉得面上有些难堪,心下不喜,正要开口发问,便听得敖青已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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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相互结合的排异”

“哥哥大意了!哥哥以为此事乃是东海龙族与那纯阳门之间的纷争,却怎得不知那东海龙族是何等蛮横霸道之辈,又窥伺我等内陆水族久矣,岂容哥哥隔岸观火,稳坐钓鱼台,想来哥哥与那东海水族也是多有往来,必是知晓那海中水族是何等凶顽之辈

好叫哥哥知晓,兄弟我这些年来四处游荡,见闻着实增长不少,尤其是这东海水族欺压我内陆江河湖海各等水族之事,却是看得最多,君不见那东石河灵龟上人会龙河白须水君大洪湖尖头将军马沧江黑鳌大王等诸位同道,俱是内陆水族一方诸侯,却因与那东海水族合作,图谋内陆山川土地,被暗算做了冲锋死士,尽数遭劫身死,名下道场亦是被东海水族扶持的傀儡霸占,可谓悲惨至极

今日,哥哥你与那东海水族合谋纯阳门,无异于与虎谋皮,想那东海水族势大,行事又是蛮横,如何能叫哥哥坐收渔翁之利,怕是事到临头,必以威势相逼,将你府中儿郎与哥哥你一并遣做死士,送入轮回,到那时,莫说广明洞府,就连这宜川江水域怕亦是尽收东海麾下!”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饮下一杯酒润喉,又继续说道

“即便是退上一步来讲,那纯阳门被东海水族剿灭,哥哥你也保存了实力,然而即使如此,这东洲内陆从今往后便再无哥哥容身之所了,正所谓兔死狐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哥哥身为内陆水族却与东海水族勾结一道剿灭了东洲玄门正教,且不说东洲内陆各路修士如何看待哥哥,即使是内陆各路水族与哥哥之间怕也是心有嫌隙,更何况东洲玄门何等势大,这纯阳门被剿灭,正是扇了玄门脸面,他们岂能­干­休,必然兴兵来伐,到那时,哥哥这宜川河必是首恶,至于那东海水族,想来双方都互有顾忌,只象征­性­的做过一场便罢,最终哥哥你与手下儿郎以及宜川河万千水族便要被当作替罪羊送入轮回以平息玄门怒火了!”

敖青这番分析说得是面面俱到,有理有据,叫人不得不信服

那赤鳞大王与东海水族往来颇多,岂能不知他们德­性­,听完敖青这番分说,惊得冷汗淋漓,面­色­大变,心下心思百转,来来回回仔细算计,皆觉得此番与东海水族合谋凶险至极,有心推诿,却转念又想到那龙七太子许诺的酬劳,心下不禁又犹豫下来,如此心中愁肠百结,犹豫不决,表现在面上亦是脸­色­变换莫名,一会决绝,一会犹豫,整的好一出变脸大戏

敖青心知赤鳞大王心下天人交战,有心再添一把火,助其决断,然而此时能说的都说了,手上也没有其余筹码,无奈,只能索然无味的饮着闷酒,静等赤鳞大王最终决断,只是满腔心思全聚焦在赤鳞大王身上,不禁觉得手上美酒亦是无趣都紧了

过得片刻,那赤鳞大王变脸大戏终于落幕,只见他满脸决绝,双目隐隐有血丝,显然方才天人交战,尤为激烈,只听他沉着声说道

“兄弟方才分说这般详细,其中厉害关隘,哥哥又岂能不明,也不瞒兄弟,哥哥此番与那东海水族合谋,实乃是那龙七太子许诺了哥哥三滴化龙池水,你也知晓哥哥本族乃是赤鲤,那化龙池水正是我族成道关键之一,这等诱惑叫哥哥我实难抵挡,即使前路艰险,刀山火海,吾亦往矣!”

言罢,双目­精­光湛湛,一脸决绝之­色­,坚定不移

敖青心下不禁一叹,听到化龙池水这一宝贝,他便知了结果,莫说是赤鳞大王,就是他自家对这宝贝亦是心动不已,垂涎三尺

要知道,那化龙池乃是洗淬血脉,凝聚龙血的瑰宝,是天下低等龙属生灵心中的至宝

天下间的低等龙属生灵,虽然因为身怀一丝真龙血脉,生来就比其他普通生灵强悍,但是有得必有失,这等生灵一旦步入修行,便较之寻常生灵困难不少,其中关键便处在真龙血脉之上,但凡真龙便是生而为灵,不必修持,五百岁便自是为仙,何等强悍之存在,其血脉何等霸道,虽只一丝亦可与普通血脉分庭抗礼,甚至压过一筹

这等传承一丝真龙血脉的低等龙属生灵因演化传承之故,身上血脉驳杂不纯,难得全真,是以若想成道,便要花费功夫将体内真龙血脉凝萃提纯,逐渐培养壮大,直至将普通血脉尽数熔炼,届时便可化而成龙,证道天地

而那化龙池正是能助这些低等龙属生灵凝萃血脉的至宝,天下间一共有四座,分属东西南北四海龙庭所有,乃是四海龙族镇宫瑰宝,是其龙种正统身份象征,若无他们首肯,岂容他人染指,是以化龙池水着实宝贵的很

想那赤鳞大王与敖青亦是低等龙属,对这化龙池水的诱惑怎能抵挡,敖青还好些,毕竟他也有些来历,见识过这等宝贝,而那赤鳞大王则真个是难以抵御这诱惑,即便心知前路未卜,凶吉难料,亦是决心,放手一搏

敖青此番前来,乃是别有心思,方才又与赤鳞大王一番交谈,目的更是明确了几分,是以即使眼下见得赤鳞大王心意已决,他也仍旧不死心,心思转动间,又是一计浮上心头,当即面上装作恍然大悟,十分羡慕的说道

“原来如此,我道哥哥为何这般决然,知其不可而为之,原来那东海龙族竟然许诺了哥哥化龙池水这等瑰宝,着实是天大的诱惑!”

他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装作踌躇不决的问道

“哥哥就不怕那化龙池水只是东海龙宫给出的一张画饼吗?”

说着,又饮了一口美酒,手指摩挲着青铜酒盏,不等赤鳞大王回答,便又幽幽说道

“那化龙池水乃是天下瑰宝十年才得一滴,对于四海龙族亦是难得的宝贝,又岂会轻易予人,他龙七太子许诺哥哥三滴池水,虽说不多,但也是珍贵非常,以他龙七太子身份动用这三滴池水,想必亦是割­肉­切骨之痛,又岂会因为哥哥一丝打探之功而赐予你,且恕兄弟直言,他龙七太子麾下水族众多,远在哥哥之上的强悍水族亦是不少,垂涎这三滴池水的低等龙属生灵怕是比比皆是,为何偏偏将此等功劳赠予哥哥所有,要知道,哥哥虽与东海水族来往,但到底是出生内陆,是内陆水族生灵,终究是亲疏有别啊”

敖青这连番话,不啻于诛心之语,然而其中韵味,又是耐人寻味,那赤鳞大王虽然心下不喜,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忧虑如此,奈何化龙池水诱惑至极,叫他虽知希望渺茫,亦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扑了上去,此时也唯有叹息一声,苦笑着说道

“唉!兄弟所言,何尝不是哥哥心忧所在,只是我辈修士,俱是天数之下苦苦挣扎的蝼蚁,此时有一线机缘在前,即便前路荆棘,九死一生,吾亦当决然前行,若得生机便是一个新的天地,若是死境,亦不失为飞蛾扑火最后一刻绽放的光亮!”

敖青饮下一口酒,心下对这赤鳞大王这番放手一搏的勇气,亦是钦佩不已,不过也只是钦佩而已,终究是各为其主,敌我两分明

平复了一下心情,面上即是钦佩又是惋惜的说道

“既然哥哥心意已决,兄弟我也不好再多做劝说,唯有献上一计,为哥哥略尽绵薄之力!”

那赤鳞大王闻言,眼中一亮,连忙说道

“愿闻其详!”

敖青心下一喜,也不卖关子,顺势说道

“说来此计也是浅显简单,那龙七太子传给哥哥赦令乃是叫哥哥探听纯阳门中情况,那哥哥照做便是,只是那纯阳门乃是玄门正教,何等厉害,哥哥手下儿郎前去打探怎会没有损伤,必是折损惨重,而哥哥你向来对待手下儿郎亲厚,又怎得会眼睁睁看着手下儿郎重创而无动于衷,不论为了儿郎们逃回公道,亦或是完成龙七太子赦令,哥哥自是要亲自前往打探,奈何那纯阳门着实厉害,哥哥失意被困,全靠儿郎们拼死相救,这才逃出重围,侥幸脱身,然而哥哥你亦是伤得不轻,自需闭关养伤,好在龙七太子赦令未曾忘却,此番前往亦是有所收获,哥哥自然可以上秉给龙七太子,说那纯阳门何等的厉害,哥哥又是何等出力,以至于门下儿郎折损惨重不说,就连自家亦是身受创伤,只能闭府静养,至于其他事情便不是哥哥这重伤之躯和府中残兵需要顾虑的了,只需静待龙七太子事毕,领取化龙池水便是!”

那赤鳞大王亦是心思玲珑之辈,这般一听,哪里还能不明白,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向敖青敬酒,赞道

“兄弟真是智计高绝,好一个绝佳的妙极艾甚好!甚好!此番要多谢兄弟为我和手下儿郎费心,哥哥我先­干­为敬!”

说着,将手中美酒一­干­,抹了抹嘴边水渍,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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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名为过去的排列规则”

在座陪酒的四位妖将,将方才对话都听在耳边,记在心里,他们都是赤鳞大王心腹,对其忠心耿耿,先前也是存了粉身以报知遇之恩的心思,如今敖青之计,却是能保全他们­性­命,自然叫他们感恩戴德,四人纷纷端酒离座,来到敖青面前,一一敬酒

敖青来者不拒,连番畅饮,叫在座几人尽是欢喜

一时间,这场酒宴气氛高涨,纷纷开怀痛饮,大殿之中奉酒上菜的力士婢女来来回回,络绎不绝

酒宴一直开到深夜,宾主尽欢,与宴众人亦是喝的酩酊大醉,那道行略差的四位妖将已然趴在桌案上人事不尸只余敖青与那赤鳞大王尚自眼神迷离互相敬酒

敖青有心克制,面上虽然醉意朦胧,心下却是留着几分清醒,此来目的已然达到,他归意一起,自然趁着那赤鳞大王亦是大醉迷离之际,提了离去之意

那赤鳞大王自是再三挽留,不过敖青去意已决,自然不允,推脱再三,而后双方又喝了几杯,约定了再叙之期,这才告辞而去

敖青驾着青云遁光,离开广明水府,一路分水而上,蹿出了宜川河,此时正值深夜,月明星犀天朗气清,一阵寒凉夜风拂过,吹散了敖青几分醉意,他晃了晃头,心下想着此番冒险前来打探,又费尽心机,千方百计的放大纯阳门实力,离间那赤鳞大王与东海水族,尽是为了相助门中度过这次劫难

如今他归入叶知秋门下与纯阳门也是休戚相关,若是纯阳门教门倾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必然也是难逃劫数,此番与其说是相助纯阳门,倒不如说是他为自家争取生机,更何况,这般大功立下,若是往后纯阳门度过劫难,那以他功劳,在叶知秋门下自然备受赏识,日子要好上不少,这一番涉险之举也不失为一箭双雕

“唉!尽人事,听天命吧!掌教老爷,我敖青用心如此,也算是为教门竭尽了所能了!”

他叹息一声,便不再耽搁,辨了辨方向,猛然催动遁光,一道青云在夜空下向纯阳山所在疾驰而去,此地消息却是要尽快告知叶知秋,争取每一分生机……

与此同时,那广明水府摆宴大殿之中,灯火辉煌,杯盘狼藉,佳宾已去,这场欢宴便到了尾声

上首桌案后方,赤鳞大王手执青铜酒爵,一口一口慢慢饮着美酒,此刻他一脸庄肃,凝神沉思,眼眸之中­精­光湛湛宛若寒星,不时有烁烁寒光闪过,摄人心魄,哪有先前那般醉眼迷离的模样!

“大王怎得不将那厮留下?”

说话的是左手边第一座桌案后面的一位英武青年,此人乃是这赤鳞大王座下,四大妖将之首的镇水大将周甲,乃是广明水府中仅此于赤鳞大王的第二大高手,跟随赤鳞大王时日最长,南征北战威猛无匹,别看他一番英气青年翩翩公子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极为嗜杀,当初征战之时,死在他手中的水族,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以至于如今这宜川河中的水族一听到周甲大名,无不噤若寒蝉

“是艾大王!那青厮方才花言巧语,欺辱我等无知,若非大王英明,早已知晓那青厮投靠了纯阳门,今日我等怕是要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着实令人气恼方才只要大王发话,我张信一斧子劈下便能将那巧舌如簧的贼厮劈成两半!”

周甲下一桌的黄脸壮汉愤愤不平的说道,此人乃是四大妖将之二的讨逆大将张信,一身本领着实不简单,仅次于周甲,此人脾气火爆,为人鲁莽,脑子不太好使,却着实威猛无双,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

他这一番话要是叫敖青听到,怕是要惊得心神大震,哪里还敢小看这赤鳞大王

原来这赤鳞大王早已知晓了敖青身份,先前那般表现,只不过是一番恰当好处的表演,迷惑了敖青,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间,着实是城府深沉之辈,难怪能将广明水府经营的这般风生水起,岂是心智浅显之辈!

上首处赤鳞大王听到手下两个得力属下这般说道,从思忖之中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说道

“罢了,那敖青与本王也有一份故交之情,而且他亦不是易于之辈,动起手来难免平生动静,他既然投入纯阳门下,此番孤身前来,岂能没有防备,更何况他先前所言虽是真假参半,却未必不是本王顾虑之处,那东海水族狼子野心,本王岂能不知,与虎谋皮,九死一生,若非那化龙池水着实珍贵,本王亦不会搀和这等腌臜之事

眼下着紧之事便是我广明水府安危,那敖青出得主意与本王先前所想大略相近,还有多处补益,本王虽知他用心不良,到也要承他这份情,便由着他去吧,此番过后,若他纯阳门还能存在,也好留下一份情面!”

说着,饮下一口酒,冷笑道

“此计要使,那这宜川河中亦要肃清一番,往日里本王顾忌那东海水族势大,对于这河中一些腌臜琐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求安稳罢了,只是到了今日,即是我等生死存亡之际,岂容这等宵小破坏!”

“周甲张信王莽李鳞听令!”

座下四大妖将连忙起身行礼道

“末将等听令!”

那赤鳞大王扫了一眼四个心腹属下,眼中寒光一闪,森然道

“宜川河水族部众大逆不道,勾结外道修士,意图不轨,着尔等各领部众,即刻出兵,剿灭反贼,若敢违抗一个不留!”

“末将等得令!”

四大妖将相视一笑,尽皆看出各自眼中杀意寒芒,领命而去

赤鳞大王举起酒爵,将杯中美酒一饮而粳状似出神的凝视殿中明珠,似是被珠光所迷,目光迷离,喃喃自语道

“天数之下,尽为蝼蚁,凡阻本王道途者,皆可杀!”

……

再说,自打纯阳大殿之中做了决议,叶知秋便点起了门人与那隐龙吕子谦一道赶往姑­射­国

此番前往,乃是为了做先行布置,着重是要助吕子谦将那皇城之中的吕氏族人救出,并且为吕子谦前期蛰伏做些准备,是以随行门人虽不多,却俱是道行­精­深之辈,有坤阳子沈茹慧玄阳子孔卓元阳子薛希玉阳子韩钰这四位首座和山门护法魏子珍,以及四个修为出众的小辈门人,这一行可谓是纯阳门中如今的大半­精­英

一行众人遁光疾驰,昼行夜伏,这般飞遁了三天,离那姑­射­国还有半途不到的路程

这一天黄昏,众人在云头上驾遁光疾驰,途经云岚山上空之时,忽闻一阵歌声自下方传来,歌声清绰玄妙,似有无穷奥妙,随风徜徉,逸散阵阵道韵

众人似有所感,下意识的凝神细听,只听那歌曰:

“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

动静知宗族,无事更寻谁

真常须应物,应物要不迷

不迷­性­自赚­性­住气自回

气回丹自结,壶中配坎离

­阴­阳生反复,普化一声雷……”

叶知秋听得此歌内容,宛若晴天霹雳,心下大惊!

你道如何,原来这歌中内容竟是出自纯阳门镇教秘典纯阳真解,乃是其中一段秘传口诀,虽说不是甚么关键法门,却也是一篇经诀总领,最为重要的是这等口诀除了掌教以及各脉首座,其余门人却是无缘得传,如今竟然在这等山野之地听人传唱,怎能不叫他惊异!

“莫非这下方山林之中竟有我纯阳门前辈门人隐修不成?”

叶知秋心下大奇,便示意众人一道降下遁光,循着歌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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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唤作当前的排列顺序”

叶知秋无法确认那颂歌之人身份,怕驾驭遁光直接而至,不免有些冒昧,便与众人将遁光降在山麓,一行几人循着歌声,跋山涉水,穿林过谷,这才来到了地头,乃是一处断崖绝壁之前,崖壁之上有一中年道人攀附其上,口中颂着歌诀,正自采摘一株灵草

众人在崖壁之前站定,叶知秋见得那道人虽身附绝壁,身形凌空,却泠然不惧,身轻体浆隐隐可见一道云气盘旋在周身,便知他乃修士,非是凡俗,于是上前一步朗声唤道@

“道友安好,贫道叶知秋今日与门下途径此地,特来与道友相见!”

那道人将新摘取的灵草放入背后药篓,口中歌声一止,哈哈朗声笑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道友稍待,贫道这就前来相见!”

笑声未落,陡然向后一跃,腾身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足尖轻点一道刮卷而来的天风,凌空虚度,转眼便来到了崖壁之前

这道人三两步来到叶知秋等人身前,稽首一礼,笑道

“今日晨间,贫道出门采药之际,忽闻观前苍木枝头,喜鹊欢鸣,又见天边紫气蓬勃,便知有佳客临门,心有所念,果不其然,等来了道友前来相见,还请与贫道回观一叙,以尽地主之谊!”

叶知秋见眼前这道人脚踏芒鞋,身着道衣,发髻高盘,赤面长髯,形貌高古,体态松静,浑身灵光湛湛,清气芸芸,举手投足间便是一股清净祥和意境,俨然一派有道全真的气象,心中对其隐修身份更是确定了几分,便还了一礼,笑道

“正要前往叨扰,道友相请,实在欢喜不过,贫道与门人在此谢过!”

说着便将身后门人一一向这道人引见

众人一番寒暄之后,知晓了这道人自号天风子,乃是散修出身,百多年前来到这云岚山中避世隐修,在那排云峰天风崖上修了一座简易的道观,作为修行的道超从此与青山为伍,与日月同眠,餐风饮露,采霞服气,一心修行,少有现世

叶知秋心下不免疑惑,方才那隔绝分明是自家教门秘传经典,却不知这散修天风子从何得来,有心想要追究缘由,便开口问道

“方才贫道与门人在云头之上赶路,忽闻道友歌诀玄妙­精­深,似有无穷道韵内涵,不觉便被吸引,凝神一番细听,才知与我教门经典颇有相似,便冒昧前来相见,一者询问这歌诀缘由,二者也是猜想道友与我教门有所交好,便来见礼,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哦?还有这等因果?”那天风子面露惊异,沉吟半响道

“道友,此事缘由说来话长,此时天­色­渐晚,不妨先行往贫道陋居落脚,你我再行秉烛夜谈,你看可好?”

叶知秋自无不可,他虽想要问明歌诀缘由,却也不急于一时

于是,一行众人由那天风子前头带路,一道往排云峰天风崖而去

这云岚山并非甚么名山大川,山势绵延千里便止,山中有名有姓的奇峰有一十八座,排云峰正是其中尤为神秀的一座,因此峰高耸入云,峰顶处宽阔扁平,好似一座巨大的平台,由下望之,好似将四围云气排挤开去,因此得名排云峰

那天风子道场便在排云峰顶东面的一处石崖之上,此崖原本无名,因百多年前那天风子来此隐修,便因时得名号天风崖,正好应了四面天风刮卷之意,此崖虽鞋却别有一番风姿,崖上苍松古柏争竞,青草百花芬芳,崖边立有一座简陋的小观,观前有一块方石,上书“天风”二字,古意盎然

众人遁光疾速,不过片刻便来观前,方自站定,便见一个道童从观中迎了出来,那天风子上前与那童儿分说几句,便将他带至众人面前,一一拜见,这道童乃是天风子门下的徒儿,名唤清风,原是这云岚山脚猎户家中子,前些年因山中兽患,他一家­性­命尽丧兽口,得亏天风子外出行脚路过,被其哭声吸引,这才适时将其救下,带回观中抚养,收做衣钵徒儿,师徒二人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深厚,俨如父子

叶知秋见他­精­气蓬勃,知其有所根基,已是炼­精­化气之境,便取出三丸培元养气丹递了过去,笑道

“此丹唤作培元养气丹,虽不是甚么名贵丹药,却也是我教门秘制丹丸,养气培元,固本强­精­,最是合适夯实根基之用,且赠予师侄罢”

那清风道童一听这丹药如此多的功效,不禁心下痒痒,想要接过,却又怕师傅不允,便将目光求助的看向天风子

那天风子乃是散修出身,虽有炼制几种丹药,却哪里能比得上纯阳门这等玄门正教炼制的丹丸,以他眼力自然能看得出这培元养气丹药力何等­精­纯,正是自家徒儿筑基的良丹,自无不允,额首示意,笑骂道

“你个顽童还不谢过前辈!”

那清风道童见得自家师傅同意,这才欢天喜地的接过丹丸,口中连道

“多谢前辈!”

叶知秋摆摆手,笑道

“无妨,今日贫道与门人冒昧前来叨扰了”

那天风子轻抚长髯,笑道

“道友客气了,贫道陋居得道友这般有道全真前来相会,已是蓬荜生辉,叫贫道荣幸之至啊”

说着,把手一引,邀请道

“天­色­已晚,还请诸位道友入内叙话!”

又对那清风道童吩咐道

“徒儿,快快掌灯上茶,为师要与诸位道友秉烛夜谈!”

那清风道童应声而去

叶知秋等人便与天风子一道进入观中,在大殿落座

少顷,那清风道童将茶水一一斟上,随即退侍到天风子身旁

那天风子手托茶盏,请道

“诸位道友,此茶乃是贫道自行炒制的云雾茶,还请品鉴一二”

说着便当先啜饮一口,滋滋有声

众人亦不客气,各自啜饮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清心盎然,虽不是甚么仙灵之品,却也是难得的佳品

“好茶!”众人纷纷点头称赞

那天风子见众人满意,不由得抚髯轻笑,他­性­好品茶,此云雾茶乃是他­精­心炒制之物,颇具匠心,是他得意之作,平日都是他与徒儿清风品饮,今日有同道共饮,叫他十分欢喜自得

叶知秋搁下茶盏,开门见山的问道

“贫道此番前来叨扰,实乃先前得闻道友歌诀,与贫道教门­精­义相似,这才前来相询,还请道友赐教!”

那天风子沉吟片刻,额首说道

“既如此,贫道自当与道友分说,说来此歌诀也是贫道偶然得之,离此云岚山往西南一千三百里外有一座公明山,那山中有一处无名幽谷,谷中有一位前辈仙人日日在谷中颂歌吟诀,贫道前些时日去那公明山采药之时,途径那处无名幽谷,便有幸得闻这歌诀,当时本想入谷拜见,岂料那幽谷神奇,任凭贫道如何行走都止步于谷口,多番入门不得,贫道便知无缘得见前辈,这才在谷外日日守候,闻听歌诀,直至三日,耳畔传来前辈仙音,嘱咐贫道,说是贫道机缘已粳不可再做停留,往后只需日日歌颂这歌诀,自有机缘所至,言罢,一阵天旋地转,贫道已然身处云岚山地界,自那日起,贫道便日日颂歌,风雨不戡直至今日道友相至,这才欢喜相邀!”

叶知秋听罢,暗暗皱眉,心下想道

“这般说来,那谷中之人必是针对与我,这段歌诀只是一篇经诀总领,若是他人得去,不明我纯阳真解奥义,却无甚用处,也不会留意,显然此人用意分明,有意将我引过去,却不知是敌是友!”

这般思索着,便以先天河洛神算演算天机,却只得一片浑沌,没有丝毫头绪

轻叹一声,他暗道

“罢了,既然此人能算出我近日行程,必是道行­精­深之辈,即使此番刻意避让,又怎知他不会再设局相邀,倒不如前去相见便是,若真个有变故,凭我新得的几样至宝,也可应付一二!”

心下决断已定,当即说道

“原来如此,那贫道便要与那前辈相见才是,还望道友行个方便,帮贫道引领一番”

那天风子得过那谷中之人指点,自无不可,应道

“道友客气,贫道得前辈指点,自然为道友效劳,只是……”

说道这里,他面­色­踌躇

叶知秋忙说道

“道友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那天风子苦笑道

“不瞒道友,贫道近日实难脱身,好叫道友知道,非是贫道推脱,实乃近日贫道有一大敌上门,生死攸关,若是贫道离观而去,贫道这徒儿和这道场怕是在所难保了!”

“哦?还有这等事!”叶知秋面露惊奇,而后又说道

“还请道友分说,也好叫贫道参详一二”

那天风子也不犹豫便将事情来龙去脉细细说于众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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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意为未来的排列规律”

原来百多年前,这天风子初临云岚山,花了月余功夫遍寻云岚山诸峰,最终选取了排云峰天风崖作为修行道超便自个伐木采石修筑道观,不想道观建成不过几日功夫,便有恶客上门,乃是一头修行有成的禽妖,自号飞云大王

此妖原是这云岚山中土著­精­怪,在那乌罗峰枣花崖上筑巢,前些日子因受邀于山外的­精­怪同道,前往赴宴,不曾在家,是以天风子遍游云岚山时不曾发现,而今这飞云大王宴散回山,却是发现那排云峰上的一处石崖上面竟然有道人筑观而居,当即勃然大怒

要知道这­精­怪自得造化开了灵智,便在这云岚山中修行,早已将这云岚山中一草一木都视作禁脔,怎肯容他人染指,于是,便点起了手下小妖,怒气冲冲的杀上门去兴师问罪

那天风子原先遍览云岚山景之时,并未发现有­精­怪痕迹,陡然间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妖怪着实将他吓了一跳,当机立断将阵法禁制开启

那飞云大王虽然有四百多年的道行,却不过是凭借本能修行,未经高明指点,对于阵法禁制一窍不通,是以便被阻隔在外,不得门径而入,想他自付乃是此山主人,竟然在自家地界被阻隔在外,又羞又怒,本来还想问罪一番再行解决,此时已然顾不上这些,立马就率领麾下妖兵硬闯

那天风子不明就里,见得眼前群妖不分青红皂白便杀将过来,当即也顾不得其他,将阵法禁制催动抵抗,他虽是散修出身,却福缘不浅,得过部分古修传承,一身道行不俗,又修持一门­操­风的厉害神通,其名号天风子便是因此而来

眼下布置在自家道场的阵法禁制亦是出自古修传承,乃是一门不俗的阵法,唤作太­阴­奇门大阵,阵中孕育太­阴­冰焰,又辅以奇门遁甲之术,一旦将阵法发动,上下左右,经纬颠倒,六合八荒,纵横不分,又有太­阴­冰焰从四围发动,若是被此焰火烧着,寒毒攻心,不出片刻时光,便会被冻成一块玄冰

此时生死攸关,这天风子自然不会留手,将这阵法威能完全施展开来,当即将那飞云大王手下妖兵打杀了许多,连那飞云大王自家亦是吃了大亏,若非这天风子秉­性­仁厚,见得这群妖怪毫无还手之力,不愿多做杀孽,将阵法生门显化放了这群妖怪离去,不然得话这飞云大王以及一­干­妖兵就要尽数交代在此

这天风子原以为这般惨痛教训定然能叫那飞云大王不敢再前来攻打,岂料这便是祸根深种,孽缘的开始

那飞云大王从阵法禁制之中逃得­性­命,自觉颜面丢粳越想越气,满腔愤懑难消,便收拢麾下残存妖兵,弃了老巢,毅然往西投奔自家至交好友,小河山石狮洞的黄髯大王,两相会面,一番诉苦,­精­怪之类多出草莽,颇似绿林豪杰,注重义气,那黄髯大王得知自家至交好友竟受这等欺辱,二话不说,便点起了洞中妖兵与那飞云大王一道前往天风崖报仇雪恨

那天风子见飞云大王去而复返,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又拉了同道妖怪前来助拳,不免心下暗怒,也不留手,将阵法威势大开,又使出自家­操­风的神通将一­干­妖怪杀得丢盔弃甲,幸亏那黄髯大王道行不俗,又身怀一件异宝,最终以异宝护身会同那飞云大王一道狼狈逃出阵外,仓惶而去,这才不至于全军覆没

经此一役,那飞云大王似是吃了教训,再也不曾前来寻衅,叫天风子得了几十年清静,本来此事渐渐忘却,谁知前些年,天风子外出采药之时,又遇上了这飞云大王,双方见面,便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话不说,那飞云大王便杀将过来,天风子虽没有阵法相助,但他本身神通不凡,亦是不惧,迎了上去,双方一通好杀

那飞云大王几十年不见,不知得了甚么机缘,竟也炼就了一门­操­风的厉害神通,一身道行亦是­精­进不少,与天风子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一通好杀,从晨间一直杀到黄昏,最后还是天风子技高一筹将其杀退而去,只是从此再无宁日,那飞云大王隔三差五的便前来挑衅,只是顾忌太­阴­奇门大阵的威势不敢冒然杀上门,只是在天风子外出采药办事之际,跳将出来袭杀邀战,叫天风子烦不甚烦,一怒之下便倾尽所有家私炼制了一桩厉害的旁门法宝,五欲红尘袋,在那飞云大王又一次挑衅之际,趁其不备放将出来,将他打成了重伤败逃,这才得了安生日子

岂料,那飞云大王好似一块恼人的牛皮藓,甩都甩不掉,前些日子,竟又出现在他面前,不过此番这妖怪似是受了教训,不再邀战,只是下了战贴,约定了日子,双方再做过一超不论生死,双方因果从此了结,不再纠缠

这天风子正苦于无法摆脱这段孽缘,那飞云大王提议,正合他心意,便顺势答应了下来,这些日子他前往三山五岳,寻找天材地宝,便是为了这场斗法做准备,如今已是炼就了数种丹药,多件法宝,只等斗法之时,一展能耐,震慑这群妖怪,得一个长久的清静

众人听罢,才知其中崎岖,不禁唏嘘不已

叶知秋啜饮一口云雾茶,沉吟片刻,说道

“既如此,且等道友了结这段因果之后,再行一道前往那幽谷拜会前辈高人,只是贫道与门人却要在道友这里多多叨扰些时日了,若是道友不嫌我等道行浅爆我等亦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他这般决断,却是经过深思熟虑,一来这天风子关乎那幽谷之事,若是有所差池,牵一发而动全身,难免横生枝节,二来也是起了爱才之心,这天风子虽是散修出身,却品行端正,心­性­清和,又有一身不俗的道行,更难得的是福缘不浅,若是能收归门下,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经此种种,这才叫他下了决心出手相助

而那天风子先前邀请叶知秋等人前来,虽是有幽谷之中的前辈嘱托在先,却也未尝没有存了求助的心思,他虽几次三番败退那飞云大王,但这妖怪却是气数绵长,不仅未曾衰败,反而越发顽强,而且邀请来助拳的同道­精­怪亦是一个胜过一个,此番既然下次战书,想必是胸有成竹,叫他不免心下担忧,更何况,他身边只有一个入道不久的小徒,可谓孤掌难鸣,若是来敌颇多,他难免力不从心,双拳不敌四手

叶知秋此言正合了他的心意,心下大喜,当即应下谢道

“道友义举,贫道在此谢过!实不相瞒,贫道虽对此次斗法有所准备,但到底是孤身迎战,心下不免有些惶恐,此番得道友许诺,却是叫贫道心下大安矣!”

叶知秋呵呵一笑,说道

“道友且宽心,贫道与门人既然与道友相见,便是有缘,又得道友相邀至此,眼下也是荣辱与共,岂能轻易坐视不理,且看那妖怪有何手段布置,我等静心应对便是!”

那天风子抚掌笑道

“大善!”

随即举起茶盏向众人敬茶

众人随后又叙谈几句,直至夜深人静,残月孤悬,这才散去,由清风道童领至住处,各自安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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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韬光养晦,势在暗行”

晃眼几日过去,转眼间便到了约战之期,这一日清晨,观中诸人准备具足,齐聚殿中一面叙言闲谈,一面等候妖怪前来

过得一炷香的辰光,只听得观外西南方向有疾风厉声传来,叶知秋放下茶盏,轻笑道

“恶风厉啸,此乃恶客临门之兆啊”

又笑着对那天风子道

“道友,我等不若出去迎迎,也好免却这些孽障说我等不知礼数”

那天风子知晓了叶知秋等人来历,便知他们道行­精­深,自打得了他许诺,便安心下来,此时来敌已至,也不见慌张,听得叶知秋提议,抚髯笑道

“正该如此,贫道添为此处地主,岂有避之不见之理,且劳烦道友与贫道走上一遭了!”

说着,便起身伸手一引,道了声

“请!”

叶知秋额首笑道

“善!”

便与天风子一道向外而去,殿中众人自然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来到观外,只见得天光黯淡,满空乌黑妖云翻滚,妖风肆虐煞气滚滚,吹得崖上苍松古柏,瑶草玉竹沙沙作响,土石尘土,满空飞扬,宛若天倾一般

“哼!好一个下马威!”

那天风子见得自家道场被这妖风肆虐,心知是这群妖怪示威,不禁恼怒非常

“天风贼道,你这贼道强占我道场在先,冒犯天风大王名讳在后,累累罪行,实属可恶,今日我奉天风大王之命,特来与你邀战,你可敢应战否?”

只见那妖云之中飞出一个鸟头人身,肋生双翅的妖怪,来到天风崖前,大声喝骂

那天风子一眼便认出此怪来历,正是积年的对头,那乌罗峰枣花崖的飞云大王,便朝一旁叶知秋等人说道

“道友,此怪便是那飞云大王,三番五次前来寻衅,着实叫贫道恼怒非常!”

叶知秋闻言,将眼光打量过去,只见得这禽妖,兽身未曾褪粳虽得半个人身,却依旧是鸟爪勾喙,鹰目羽翅,生得好生凶恶,浑身上下煞气滚滚怨气冲霄,一看便知是个为非作歹的妖怪,也不知害过了多少枉死­性­命

那天风子冷笑一声,回道

“贫道三番五次放你离去,你这孽畜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前来寻衅,如今又搬弄口舌,网罗虚言诬罪,坏我名声,居心叵测,实在该死,今日你敢邀战,贫道岂有不应之理,此番决不再饶恕于你,定要将你斩在剑下,断你罪孽”

那飞云大王大怒,厉啸一声,便要反­唇­喝骂,却听得云头之上一声大喝

“哼!好个狂妄的贼道,且让你家牛爷爷前来教训你,小的们给爷爷我擂鼓助威!”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青光从云中坠落,转眼来到飞云大王身旁,露出来人身影,乃是一个黑脸的壮汉,体态壮硕,身材高大,近乎三米,站在飞云大王身边,好似一个小巨人

这时,上方黑云之中传来一阵,震天响的擂鼓声和嘈杂闹心的呼喝声,只见得乌黑的妖云之中,显露出一群牛头小妖,数量众多,粗略一观怕不下五百之数,其中三头较为壮硕的正自挥舞鼓槌,拼命的擂着三面巨大的黄皮大鼓,其余的小妖挥舞着手中兵器,咋咋呼呼,有喊大王威武的,有喊大王必胜的,更有甚者,连人话都还说不出,只一味疯狂的发出震天牛嚎

诸般嘈杂叫叶知秋等人都皱起了眉头,着实是太过闹心了,众人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乌合之众!”

而那叫阵的黑脸壮汉却似十分享受这排超哈哈大笑,放肆得在阵前叫骂挑衅,意态狂澜,张狂无比

莫说叶知秋等人着恼,就连那同属阵营的飞云大王亦是恼怒不已,只是顾忌这黑脸壮汉的厉害,又是前来为自家助拳的同道,不好出言驳斥,便僵硬着面容,赔笑着劝道

“牛王还请暂歇,这等贼道由小弟出手便是,怎敢劳烦牛王大驾,还请作壁上观,为小弟掠阵,且看小弟如何将这贼道斩于刀下”

那黑脸牛王哈哈大笑,蒲扇大的巨掌一拍飞云大王肩旁,巨大的力道将那飞云大王拍的一个趔趄,只听他大声笑道

“贤弟莫要与本王客气,贤弟前番多次败于那贼道手中,这才养就了他一番骄狂之气,还道是我辈无人,此番贤弟在旁观看便是,且看本王将他打成­肉­糜,为贤弟出口恶气!”

这黑脸牛王也不知是一根筋还是天­性­狂傲,也不顾及那飞云大王感受,口无遮拦,不仅在众人面前揭短,而且句句如刀,把那飞云大王气得浑身哆嗦,心火上涌,只是心下有所顾忌,这才强忍火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就看牛王大展神威了!”

言罢,双翅一扇,头也不回的飞入妖云之中,生怕再留下来,便会压不住脾气,与这牛王拼命了

那黑脸牛王也不在意,转头便朝着叶知秋等人叫阵

众人恼他狂蛮,早已按捺不赚尤其是魏子珍,她也是­精­怪出身,自打归入叶知秋门下,得传了玄门正法,一身道行­精­进许多,只是一直待在纯阳门中护卫山门,苦于无处施展,早已跃跃欲试,而且此番在叶知秋面前,正好立个功劳,两全齐美,岂容辜负,当即对叶知秋施了一礼请战道

“老爷,且让小奴前往迎战,拿下那狂妄无知的牛妖”

叶知秋想了想,额首嘱咐道

“善!你此去但且施为,只是需得用心,切莫坠了我纯阳门威名!”

魏子珍应声领命,再拜而去,驾起遁光来到阵前,朝那口放狂言的黑脸牛王喝道

“大胆牛妖,安敢口出狂言,且让姑­奶­­奶­前来掂量掂量你的本事!”

说着,运转法力便要运法打将过去

谁知那黑脸牛王将手一摆,大喝一声

“慢!”

牛掌大手一拍胸脯,傲然道

“本王乃是牛头山飞沙洞的大力黑牛王,手下从不斩无名之辈,你这娘们想要与本王动手,且先报上名来!”

魏子珍冷哼一声道

“好个自大无知的妖孽,你且听好,姑­奶­­奶­乃是玄门正教纯阳门下山门护法魏子珍,今日便叫你领教我纯阳大法!”

说着,张口喷出一口赤红­色­飞剑,剑诀掐动,一指那黑脸牛王,叱道

“疾!”

只见那飞剑光华大作,化作一道赤红匹练,迎着黑脸牛王的脖颈便直掠过去

此剑唤作赤炎火云剑,乃是魏子珍新近炼就的宝剑,此剑炼制之法乃是得自叶知秋所赐法门玄功之中,十分厉害,又添加了诸多上乘材质,品质不凡,乃是中品道器,剑成之日,一道赤炎剑气冲霄,将方圆几十里的云朵都沾染成火红­色­,宛若晚霞时分的火烧连云,别样好看,因此便得名赤炎火云剑

此时这剑光斩将出去,赤炎滚滚,热浪翻腾,灼热的剑光将四围云气染成一片火红,宛若一条狰狞火龙咆哮着杀了过去

剑光如电,何等迅疾,转眼便已至眼前,那黑脸牛王见得来剑这般威势,却凛然不惧,哈哈大笑,喝道

“来的好!”

反掌间,手上现出一柄玄­色­宽背鬼头大刀,将手一抹刀面,狂笑着一刀横劈,刀剑相交,金击暴鸣,赤炎火云剑被一股巨力劈飞出去

魏子珍与飞剑心神相连,此时受了牵连,浑身一震,只觉手上剑诀被一股巨力震得差点散了开去,不禁心下暗道

“这黑厮好大的力气,我不好与他硬拼,且以剑气与他周旋,趁机以剑光斩他!”

便将手上剑诀一变,催动飞剑斩出无数道赤炎剑气,卷成一道龙卷,将那黑脸牛王围在里面旋斩

只见得剑气龙卷汹涌澎湃,铿锵暴鸣不绝于耳,火星热焰四散溅­射­

那黑脸牛王虽身陷其中,却面不改­色­,将手中鬼头大刀一催,发出匹练一般的黑­色­刀光,绕着周身劈斩横扫,舞成一团,宛若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罩,水泼不进,只听他哈哈狂笑道

“你这娘们,口气甚大,却无甚么本事,若是技止于此,今日便叫你饮恨在本王刀下!”

说着,反手一卷,将刀光卷成一条黑龙轻易斩破了剑气龙卷,凌空踏步,朝着魏子珍所在飞速欺身接近,手中大刀连连斩出,黑­色­凌厉刀光呼啸着破空斩了过去

那魏子珍连忙将飞剑召回身边,斩碎袭来的刀光,而后身法展开,避让开去,她先前领教过这黑脸牛王的蛮力,晓得不是对手,是以不愿正面与之相拼,一面飞身退让,一面手上剑诀不停,连连擎动,将剑光舞做一条赤炎大龙纠缠过去

那牛王亦不是易于之辈,手上大刀擎动,左劈右斩,上下纵横,将赤炎大龙劈飞开去,难以近身三尺之内,只是这般被纠缠,追击速度不免有所下降,不过狂态丝毫未减,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魏子珍见得剑光奈何不了这黑脸牛王,又恼他目中无人,骄狂自大,冷哼一声斥道

“你这妖孽休要猖狂,且看姑­奶­­奶­宝帕之威!”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团白­色­锦帕,迎风抖将开来,手上法诀一掐,朝着锦帕连喷几口法力,一指黑脸牛王,喝道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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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醉眼冷看,折光黯影”

这宝帕唤作八卦云光帕,乃是出自盘古大界宝库,此帕以原先魏子珍的赤炎帕为主料,又添加了诸多天材地宝辅助,经由叶知秋运用宝库道篆重新炼制,赐给魏子珍护身炼魔之用,已入仙器之列,乃是品质上乘的下品仙器,上有坎离震兑之宝,包罗万象之珍,虽限于材质,不及原宝之百一,却也是不可多得的法宝,十分厉害

魏子珍得赐此宝帕时日尙短,尚且无法运转圆润,一经动用颇为耗损元气,是以平日里不肯轻易动用,此番若非见得自家飞剑无功,先前又在叶知秋面前夸下海口,也不会将这仙宝放将出来@

只见那八卦云光帕得法力运使,飞至空中,迎风长至十丈方圆,好似一层白­色­天幕,遮天蔽日,锦帕之上光华流转,坎离震兑之宝发动,只听得四声清亮鸟鸣,帕上应声飞落水火雷泽四头灵禽,大翅扇动,电­射­至黑脸牛王身前,水浇火烧雷劈泽掩,各展神通

这宝帕乃是仙家宝器,所发水火雷泽俱是斩仙灭魔的无情物,此时齐聚发动,何等威势,将那大力黑牛王打得左支右绌,前扑后仰,狼狈不堪

生死攸关之际,那牛王哪里还顾得上贫嘴,全副心神都用在躲避水火,劈斩雷泽之上,手上大刀早已舞成一片,擎动如黑龙一般,奈何这仙家宝器的凶威岂是轻易能够抵挡,来去不过十几个呼吸,这牛王便觉手上一轻,下意识的将眼光撇去,心下大惊,只见得自家手上这把宽背宝刀,已然被水火雷泽炼得坑坑洼洼残破不堪,这般下去,不出片刻,便会被炼成劫灰

那牛王见识了这宝帕的厉害,已然蒙生退意,只是他天­性­狂傲,如今两军阵前,冒然退却,是何等丢脸之事,此番若是退去,不说往后同道交往,脸面无存,就是自家麾下小妖亦是沾染自家傲­性­,往后该如何服众,如何面对,正是有着诸般顾忌,这大力黑牛王只得牙关一咬,把心一横,下了决断,宁死不退!

这般决断一下,大力黑牛王的牛脾气便上来了,只见他奋起余勇,状若疯魔一般,疯狂擎动残刀,卷起一片刀光黑龙,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竟是堪堪将四头灵禽抵住

那牛王趁机将遁光一起,脱离四头灵禽包围,在云头之上,把身一晃

“哞~~~~”

一声震天响的牛嚎

云头之上显化出一头高大威武的长毛黑牛,只见他瞪着一双碗口大小的赤红牛眼,四只硕大的牛蹄踏在一团黑云之上,牛头仰天一引,又是一声悠长的牛嚎

“哞~~”

声还未落,这黑牛便后蹄刨云,牛鼻之中喷出两股白气,势若奔雷的冲向了魏子珍

却是那黑脸牛王显化了妖身本相,欲与魏子珍做殊死之斗

然而魏子珍此时大占上风,岂能叫他如意

那牛王来势虽快,比之宝帕显化的四头灵禽却还不如,还未冲至魏子珍身前,便又被四头灵禽拦下,重新合围在中间,水火雷泽齐动,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这牛王虽然显化了妖身本相,皮糙­肉­厚,却也禁不住这等斩仙灭魔的无情物,若非魏子珍道行浅爆温养仙宝又是时日尙短,只能发挥宝帕三成威势,这牛王哪里还能支撑,只怕是须臾间便得被炼成劫灰

不过即使是三成威势,这牛王也是无力消受,被炼得哞哞惨嚎不已,左冲右突,拼命挣扎,却就是冲不破灵禽包围,一双赤红牛眼,满是惊恐,哪里还有先前那般狂傲气态,俨然一副惊慌失措的待宰疯牛的景象

然而,一旁魏子珍却是不甚满意,这八卦云光帕耗损元气剧烈,她祭出至此已是难以承受,一张俏脸惨白如雪,也是咬牙强自撑着,此时见得那大力黑牛王竟然在宝帕威势之下顽抗至此,心下不禁又气又急,把心一横,逼出一滴­精­血喷在宝帕之上,随即手中法诀猛然变换,连打三十六道法诀,连成一片红光,只见她一指那宝帕,娇叱道

“现!”

话音未落,那宝帕陡然腾起一片光华,两道黄­色­流光从中坠下,显出两尊高大威武的力士来,只见他们面似红玉,须如黑绒,仿佛有一丈来高,气势勇武,身材壮硕,力可拔山镇海,头裹黄巾,金环日耀喷霞光,身着甲胄,寒光月影吞天地

这两尊力士正是道教降魔护法的神将,黄巾力士

他们乃是八卦云光帕中召见,是以甫一出现便向魏子珍这个仙宝主人家,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拜倒在云头上,口中大呼

“拜见宝主娘娘!”

那魏子珍此时耗损­精­血,元气大伤,见得黄巾力士出现,当即振奋­精­神,将手一指那顽抗的大力黑牛王,喝道

“快快将那孽障拿下!”

“喏!”

两力士领命,腾云飞至灵禽身旁,也不顾及水火雷泽,径直飞入圈中,欺近牛王身边,各自出手,一人把住牛角,一人拽住牛尾

那牛王既然唤作大力黑牛王,自然力大无穷,此时奋起挣扎,也是翻山蹈海之力,奈何那两尊黄巾力士亦是以大力著名,两人合力竟是将牛王死死拖赚任凭如何挣扎就是挣脱不得

这时四头灵禽猛然将水火雷泽催盛几分,劈头盖脸打将过来,那牛王被这一轮蹂躏,已然奄奄一息,连惨嚎的力气都无,只见他牛眼泛白,口舌喷血,一身牛毛,稀稀拉拉,斑斑驳驳,牛身上血流如注,尽是创伤,何等凄惨,只待片刻便要被炼成劫灰

此时,魏子珍亦是强弩之末,正要奋起余力再添宝帕威势,将那牛王速速炼死之际,忽闻耳畔传来叶知秋的声音,只听他说道

“且慢,莫要伤了他­性­命,将他擒来见我便是!”

魏子珍当即应下,法诀一变,将四头灵禽召回宝帕,随即朝两尊黄巾力士道

“你二人且将他擒拿,随我一道面见老爷复命!”

两力士应声领命,用法力化了一条绳索,将那牛王四蹄捆赚两人合力提着,随魏子珍一道回返天风崖

方才,四头灵禽纵横,水火雷泽横行,妖云之上的众妖怪被遮迷了视线,看不清具体,是以没有轻举妄动,此时尘埃落定,只见得那大力黑牛王被五花大绑,好似一头待宰­肉­牛一般被两尊黄巾力士抬着前往敌营,当即炸开了锅

这大力黑牛王虽然狂傲自大,人缘奇差,但此番斗战,到底是同一阵营,代表脸面,眼下这般情形,便是赤­祼­­祼­的抽打众妖脸面,怎能容忍,当即有几个­性­急的妖王按捺不赚从妖云之中现身,口中大呼

“那可恶的贼娘们,快快放下牛王,不然叫你人头落地!”

说着便跳下妖云,急追而去

其中为首的便是那当先叫阵的飞云大王,此番斗战乃是由他而起,此时这黑牛王危在旦夕,他虽心下不喜,却也不得不做个表率,以免寒了其他助拳妖王的心

更有那大力黑牛王麾下那路五百多个牛头妖兵,已然一马当先,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发出一片嘈杂的呼声

“放下我家大王!”

这群妖怪来势这般凶蛮,叫魏子珍不由的变了颜­色­,先前斗法已然叫她耗损了诸多元气,又逼出一滴­精­血,元气大伤,此时已是外强中­干­,四肢酥软了,勉强驾着遁光已是不易,如何还能够挡得住这群红了眼的妖怪,连忙催动遁光往天风崖而去

崖上叶知秋等人岂会袖手旁观,有那坤阳子沈茹慧玄阳子孔卓元阳子薛希玉阳子韩钰这四位首座和此地主人家天风子,已然将各自法宝祭起,遁身上前,抵住来袭妖王,而叶知秋亦是将玄功运转,手上法诀掐动,扬手间便是一片五行神雷,打向牛妖兵,只见得雷霆电闪,五彩纷飞,铺天盖地的雷光将那群牛妖打得哭爹喊娘,七荤八素,逃命都来不及,还怎得上来逞凶

魏子珍趁机落在天风崖上,落地之时却一个踉跄,差点就跌倒在地,好在叶知秋适时出手一扶,又取出一丸恢复元气的道丹给她服下,这才稍稍好了些,连忙行礼谢道

“多谢老爷,小奴已然好了些!”

这时两尊黄巾力士也提着大力黑牛王落了下来,魏子珍面上得意,娇笑着道

“老爷,这自大的牛妖已然擒到,请老爷发落!”

叶知秋将她扶起,额首笑道

“善!你且先行退往一旁,用心化开药力,调息恢复元气,莫要耽误损伤道行”

魏子珍笑着应下,将八卦云光帕和赤炎火云剑一并收了回去,退至一旁,闭目调息不提

叶知秋把眼光打量那黑牛王,只见得这头硕大的黑牛,浑身七损八伤,血淋淋一片,凄惨无比,不过他到底是修行日久的­精­怪,此时得了喘息之机,已然缓过劲来,睁开牛眼,瞪着叶知秋,瓮声道

“你这道人想要作甚?本王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以诡诈主意,欺辱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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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墨明棋妙,易逝流光”

叶知秋冷哼一声,嗤笑道

“你这孽障,何必这般惺惺作态,装成视死如归的模样,却怎得知道,你眼中深藏的惊惧早已道出了你的心思!”

那大力黑牛王被当面戳穿了自家心思,不禁又羞又恼,牛眼圆睁,怒道

“你这道人,休要信口雌黄,平白坏了本王的名声!”

叶知秋也不理会他的狡辩,冷笑一声道

“你这孽障,休要动些小心思,贫道方才叫门人饶你­性­命,也是念在你身上煞气不多,冤孽不深,想来平日里少有作恶害人,此番虽来冒犯,却还罪不至死!”

那牛王闻言,一脸惊愕,随即回过神来,那股目中无人的狂傲之气又发作起来,瓮声嘟囔道

“本王还用你这贼道来饶恕­性­命!”

他却是心下怕死的很,不敢大声驳斥,只是又嘴硬的很,这才小声贫嘴,过过­干­瘾,真叫他舍弃­性­命,做回视死如归的烈士,还当真不敢

这­性­子虽不讨人喜,却在冥冥之中着实救了他­性­命,这牛王修行至今也有六百多年,自打化形便在那牛头山聚拢牛妖兵做了几百年的山大王,方圆千里作威作福,也是逍遥自在

按理说他这般山野妖王,无人约束教导,大都行事无忌,为非作歹,害人­性­命更是不在话下,便似那飞云大王身上煞气冲天,冤孽深重,便是他平日里喜食人­肉­,多有做下掳掠行人生吃享用,尤其是幼儿婴孩更是合他口味,背着成千上百条冤魂,自然养就了这一身煞气和冤孽

然而,这牛王却是个特例,也不知是他福缘深厚,亦或是前世遗泽,这牛王自打脱离蒙昧,开启灵智,便秉承了先前习­性­,好食花草蔬果,不喜鱼­肉­荤腥,虽然天­性­骄狂,自大成­性­,却是不屑做些掳掠凡人,欺压良善之举,是以身上少有冤孽煞气纠缠

叶知秋也是看在这一点上,才起念,饶了他­性­命

却是这些­精­怪之类,能够脱离蒙昧,踏入修行,亦是天地造化恩赐,能得这份福泽机缘,实属不易,但凡上体天心,心存正念的修士,都不愿平白无故坏了他们­性­命,以免为自家添了业力,加重劫数,除非是那些作恶多端冤孽缠身之辈,除之非但无损德行,反而增添功德,消减业力,这才有了诸多修士除魔诛妖以作卫道之资

这牛王不过是个偶得造化,凭借本能修行的山野妖王,自然不知个中缘由,不过他却是惜命得很,此时听得叶知秋亲口说道,饶他­性­命,心下不由大为欢喜,还暗自打着小算盘,想着回山之后,加紧修行,再广邀同道,前来找回颜面

谁知还未等他高兴多久,便听到叶知秋又说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这孽障,既然出来助拳为恶,被我门下擒拿,岂容你轻易走脱,贫道此番下山来,正好缺个脚力,且叫你替了,将功折罪,待到劫数完满,贫道归山之时,便还你自由!”

那牛王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怒上心头,瞪着牛眼,便骂道

“你这贼道,原来打着这般算盘,休想如意,本王宁死也不会从了你!”

这时,经过一段歇息,他已然恢复几分气力,便要挣扎着起身逃跑

然而叶知秋话已出口,心意已决,岂容他逃脱,眼疾手快,上前一拍牛头,便打入一层禁制,封了这牛王的灵窍,只留了他一身驾云的本领

那牛王急得破口大骂,只是灵窍被封,骂出口来已非人言,而是一声声恼怒的牛嚎,叫他更是惊怒交加,暴跳如雷,连忙运转法力,想要化作人身,却哪里还有神通响应,不禁大惊失­色­,急出一身汗来,夹杂着血水顺着牛身落下,看似着实狼狈

此时,这牛王哪里还能不知,一身道行被眼前这贼道下了禁制,急火攻心,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赤红着牛眼,奋起余力将牛角往叶知秋身上顶去,想要将他戳上几个窟窿泄愤

然而他眼下空余一身蛮力,怎能奈何得了叶知秋

只一道袍袖挥下,带起一道金光,打在牛头上,便是一股巨力爆发开来,将这牛王打得跌倒在地,痛呼哀嚎

只是这牛王还不死心,又将大嘴张开,一口咬了过去

却见得眼前金光一闪,口中嘎嘣一声脆响,这牛王只觉得咬中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玄铁,牙齿一阵生疼,忍不住痛嚎一声,牛眼之中都落下泪来,勉强睁着模糊的眼光一瞧,只见得口中咬中的乃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金圈,这牛王心下气恼道

“这破圈子也不知是何物铸就,怎生得这般坚硬,差点坏了本王一口好牙,着实疼死本王了!”

这般念头还未落下,又感到最为脆弱的牛鼻中间一阵钻心疼痛,叫他禁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震天哀嚎,两眼之前,一片金灿灿的虚影,只觉得好似多了些甚么,原本还以为是自家疼得眼冒金星,出现了幻觉,谁知直到痛感麻木,那眼前金­色­虚影还是存在,这才察觉不好,仔细望去,只见得鼻子中间,已然多了一个金灿灿明晃晃的圈子,便似那凡俗农家耕牛鼻间的牛鼻环一般

这还了得,分明是赤­祼­­祼­的欺辱了,那牛王怎能容忍,连忙疯狂的摆动牛头,想要将这金圈甩脱出去,然而他又怎得知晓,这金圈非是凡物,正是叶知秋用来护身御敌的仙宝乾坤圈,此时既然穿在牛鼻之上,若无叶知秋念头,自无脱落之理,任凭牛王将头摆得一片残影,亦是无用,金圈牢牢的穿在牛鼻上

这牛王摆了一阵,非但徒劳无功,反而晃得自己一阵头晕目眩,七荤八素的,不禁欲哭无泪,发出哞哞几声无力的哀嚎,几近绝望

只是今日似乎是这牛王的苦难日,这还未完,只见叶知秋解下缠在腰间的一根赤红绳索,正是另一桩仙宝缚龙索,一把穿过金圈,顺手一扯,往前走动几步

那牛王鼻子受力,吃痛不赚下意识的跟上了几步,等到反应过来,一阵羞恼愤怒,连忙止步不走,然而叶知秋却不管不顾,只拉扯着绳子,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这牛王还待抗争,然而鼻子上的痛楚,岂是等闲,不亚于蚀骨钻心之痛,叫他吃尽了苦头,牛眼之中泪如雨下,咬牙忍受了片刻,便承受不赚又跟着走了几步

如此再三几回,这牛王终于绝望了,一身傲气被消磨一空,只是顺从着跟在叶知秋身后,偶尔发出几声哞哞的牛叫,好似一头家养的耕牛一般温顺服帖

叶知秋见得火候已到,也不再打磨这牛王,恰好一旁的魏子珍调息完毕,清醒过来,于是,便将缚龙索递给她,吩咐道

“你且牵着这头黑牛,贫道先去相助众位师侄!”

魏子珍接过缚龙索,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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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用来悲伤的诚意”

叶知秋把目光转向战超只见得四位首座和那天风子各自迎战一位妖王,分在空中捉对厮杀正酣,眼下局势胜负参半,各有千秋

其中天风子对阵那旧日仇敌飞云大王,两人之间积怨已深,此时斗法,俱是杀意蓬勃,毫不留情,俨然一副不死不休的场面

那天风子得过部分古修传承,一身道行本就不俗,又为了此番恩怨,­精­心采集天材地宝,铸就了几样厉害的法宝,此时祭出一口得意的飞剑,化作一条青­色­匹练与那飞云大王激烈绞杀,铿锵暴鸣之声不绝于耳,这还不够,他又将先前耗尽家私炼就而成的旁门法宝,五欲红尘袋放将出来,凌空悬在一旁,涨成蛇皮袋大鞋袋口不时喷出一道道红尘污浊煞,好似­阴­险恐怖的毒蛇一般,游离在战圈外围,趁机偷袭飞云大王

这些红尘污浊煞十分歹毒,无论仙凡,一旦沾染便会被勾动五欲心魔,心神皆迷,道行稍弱的直接就五欲煞火焚身而死

那飞云大王虽是修行几百年的妖王,将妖身锻炼得不弱于寻常器宝,此时凭借着一双利爪硬拼天风子的飞剑,短时间内不落下风,只是对于这种红尘污浊煞也着实忌惮不已,哪里敢叫它近身

好在他得过前辈大妖的指点,又是禽类出身,习得了一身粗浅的­操­风神通,便将肋上双翅鼓动,卷起一道道风卷将这污浊煞气吹散开去,只是这般一来,不免分心他顾,在加上他修为也不如天风子,几十个回合之后,便落入了下风,那天风子的剑光已然在他身上斩出了数道伤痕,血­肉­翻飞,白骨森森,若非他妖身坚实,早已被斩于剑下

这边天风子已然稳­操­胜券,而那边四位首座迎战四个妖王却是胜负难料

论修为,这四位首座都是炼气化神境界,其中修为最高的坤阳子沈茹慧也才堪堪炼气化神后期,最低的玉阳子韩钰更是初入化神,其余玄阳子孔卓元阳子薛希则是炼气化神中期的境界,而对战的四个妖王却尽皆是修行不下五百年的大妖,有三个已然结了金丹,还有一个略差一筹,却也是化神圆满,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结丹的境界,较之四位首座高出不止一筹

不过好在四人乃是玄门正传,所修法门何等­精­妙不凡,手上法宝亦是厉害的道器

那四个妖王不过是山野­精­怪,依仗本能修行,除却一些天赋异禀的有些天赋神通,其他的便只靠着一身武力对敌,手上兵器亦是一些不堪入目之物

是以四位首座虽然修为落后,却仰仗着玄功法宝与那四个妖王打得难舍难分,有声有­色­,更有甚者,四人中修为最高的坤阳子沈茹慧凭借着一手­精­妙的剑诀和一口上品道器冷月秋霜剑,竟是大展神威,将对手妖王杀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一时间大占上风,取胜不过是时间问题

其余诸如元阳子薛希玉阳子韩钰也是凭借玄功法宝与对手你来我往,平分秋­色­

只有玄阳子孔卓落入下风,应付的十分吃力,他看家法宝乃是一件上品道器,唤作烈焰风火扇,一经扇动便能放出烈焰风火龙,无论仙凡被这风火龙烧着顷刻间便化作劫灰,十分厉害

与之对战的妖王乃是一个黄发黄髯的壮汉,手持一对八菱大锤,头顶悬着一枚龙眼大小的莹白骨珠,通体润泽光滑,绽放一片祥和的金光将壮汉包裹其中

这骨珠也不知是甚么宝贝,放出的金光十分神妙

那玄阳子孔卓鼓荡法力扇出数十条烈焰风火龙,却尽皆被金光阻挡在外,无法破入分毫

那壮汉正是依仗此等异宝相助,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这才意气风发,将手中八菱大锤疯狂舞动,朝着孔卓状似疯魔一般追打,将孔卓死死压制下风

若非孔卓遁光极速,身法玄妙,连连闪避,又使出了诸多防身法宝,这才堪堪与这壮汉周旋,只是要想取胜,却着难如登天

这黄发黄髯的壮汉不是别人,正是那小河山石狮洞的黄髯大王,这妖王以前相助那飞云大王向天风子报仇,却陷入天风崖上的太­阴­奇门大阵之中,被杀得丢盔弃甲,麾下妖兵死粳全靠着这枚异宝骨珠护着,才与那飞云大王逃得了­性­命,从此与那飞云大王一样,恨极了天风子,此番斗战自然也一道前来报仇雪恨

叶知秋见得四位首座厮杀火热,虽有凶险,却尚可应付,心下存了历练他们的心思,便打消了出手相助的念头,转而将目光注视向天穹中乌黑浓厚的妖云之上,这些妖云非同寻常,竟然能够阻挡修士神识探视,不过这些还挡不住叶知秋

若是此时他的身旁有人,便能瞧见他眉心处的青­色­竖痕正自绽放莹莹法光,却是运用了法眼部分破妄神通

这只法眼乃是道则演化,神妙无比,只是耗费法力颇为厉害,如今阵前斗战,叶知秋也不敢将其完全催动,便运用些许法力催动少许神通,却也是足够洞悉那妖云之中的情形了

目光如炬,穿透妖云迷障,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形态各异的妖兵,粗略一观怕是不下于三千之数,各自隐在妖云之中,分做五部列阵,组合起来便是一座煞气冲天的庞大妖阵,这些妖兵此时正自从云头之上观望下方斗战

在那妖阵中央,悬停着一架金­色­车辇,四围挂着纯白云幔,迎风拂摆好似棉白云团,车前由六头神骏威武的喷云吐雾兽拉车,此时车辇不需拉动,它们亦是静静卧在妖云上,不时打着响鼻,喷出一股股五彩云雾,宛若道道微型虹霞

辇车一旁侍立着一个面容清癯,鹰目高鼻的老者,此时虽是闭目而立,却难掩一身凌厉若刀剑的气势,叫辇车周围的妖兵毛骨悚然,汗出如浆,直欲远远避开

透过缱绻云幔,隐约可见车辇之中有一人斜倚云榻,举杯独酌,似是闲情雅致,自娱自趣,对下方生死斗战视若无睹

妖云之上,静寂无声,落发可闻

实难想象,一向以嘈杂纷挠,乌合之众示人的妖兵,竟也能如此静谧,即使下方几大妖王斗得热火朝天,­精­彩绝伦,这些喜爱热闹的妖兵亦是没有发出丝毫喝彩起哄的响闹,似是被甚么力量禁锢了一般,只有一双眼眸­精­光流转,面上表情千变万化,以来显示心中何等激动的情感

“咦!”

车辇中人察觉到了下方一道清冷的目光,穿透妖云之中的迷障,直入车辇中来,不禁觉得有趣,发出一声轻咦,在这静谧的云头之上好似雷霆炸响一般,不但吸引得众妖兵齐聚回头,就连那闭目而立的老者亦是猛然睁开了双目,一股凶厉的气势勃发开来,老者如刀似剑的目光扫过四围妖兵,所过之处,尽皆避让开去,不敢与其对视

“哼!乌合之众!”

老者面无表情,不屑的冷声自语道,随即又十分恭敬的朝辇车中的人说道

“殿下,此人大胆冒犯,恳请殿下恩准老奴遣人将其擒下!”

辇车中人没有回应,只是信手撩起了遮挡在前的云幔,露出此人的面容来

只见他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鼻若悬胆,­唇­齿红白,生得极为俊美,他头上戴着一顶镶玉嵌珠的束发紫金冠,身着勾丝布银的宽袖云锦袍,腰间扣着一条盘龙碧玉腰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华贵气象,宛若一个绝世翩翩富贵佳公子

此时他微微探出身子,手中举着一只价值连城的翠玉酒杯,杯中美酒未粳酒香扑鼻,清新雅致,逸散开来,将四围列阵妖兵馋的口水四溢,咕咚,咕咚的吞咽之声,不绝于耳

这公子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蝼蚁一般的妖兵,只是对着酒杯吹了一口青气,那价值连城的翠玉酒杯便化作了尘埃散去,只留杯中美酒凌空,那青气上前将美酒裹赚随即化作一道青光从云端坠落,未至半空便已然化作一片细密的青­色­雨帘,好似一圈青­色­罩子,朝着叶知秋垂落

雨水坠落,何等急促,转眼便来到叶知秋头顶

叶知秋眉头一挑,以他道行自然能看出这雨不凡,内蕴极为凌厉的罡气,催金断玉不在话下,若是打在身上,重则成为­肉­糜,轻则骨断筋折,自然不会叫它沾身,心下一动,想到了此番坐关新近炼就的几样神通,正好借此良机,校验一番,当即运转玄功,只见他身后陡然升起白青玄红黄五道五­色­虹光柱,手上捻了一道法诀,一指黄­色­那道光柱,道了声

“去!”

话音未落,从那黄­色­光柱之中便蹿出一道莹黄­色­剑光,电也似急迎着青雨冲霄而起,剑光娇娇若黄龙,还未与那青雨相接便已然划出一片厚重凝实的剑势,宛若高山大地,坚不可摧

细密的青­色­雨帘滴落在这片剑势之中,青光黄芒迸溅开来,众人耳畔陡然响起一片连绵急促的清鸣,好似无数玉珠坠落在银盘之上,奏响了一曲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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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用来开心的刻意”

杯酒化雨虽是玄妙­精­深,却终有尽时,暗蕴罡气真力的细密雨帘在那巍峨如山岳,厚重似厚土的戍土剑势下耗尽了心力,雨水点滴未落,尽数与那戍土­精­气一并化作了元气归散天地

车辇中的华贵公子丝毫不为这个结果所沮丧,杯酒化雨只不过是兴之所至,信手而为的趣事,若是叶知秋无法化解,湮没在青雨之中才是叫他失望,毕竟下方斗战在他眼中不过是孩童过家家,着实无趣的紧,再加上自斟自饮的美酒虽妙,却也耐不住连番酌饮,再是美妙滋味也失却了新奇之感,而叶知秋的出现,恰好为他增添了一丝新鲜的趣味,这才有了杯酒化雨一番试探,此时既然过了资格门槛,这位地位尊崇的公子自然兴致更是浓厚了几分,俊逸的脸上已然升起一抹笑意,举起手边美酒啜饮一口,轻声自语道

“有趣!”

说着,一双寒星一般的眼眸往云端下方望去,乌黑浓厚的妖云自然遮不住他的眼光,宛若两道森冷的天光跨越悠长的距离,径自注视在了叶知秋身上

下方叶知秋立身在天风崖边,身前一步便是万丈悬崖,凌冽的山风呼啸而过,吹起他宽大的纯阳道衣,在山风中发出咧咧声响,乌黑油亮的发丝随风张扬,好似潇洒飘逸的道真仙人

此时青雨已消,戍黄剑势也无用武之地,叶知秋只为校验神通也无追击之念,便信手一招,黄龙归巢,反掌之间,便现出一口土黄­色­的宝剑,浑身绽放着莹莹法光,只是剑身之上布满坑坑洼洼的凹洞,两侧剑刃亦满是豁口,随着法光绽放,­肉­眼可见一缕缕土黄­色­的戍土­精­气外泄,剑身随之虚实不定,濒临消散

显然那青雨之中的罡气真力非是等闲,这口由戍土­精­气凝聚的法剑亦是堪堪才能抵挡,被蹂躏成了这番惨象

叶知秋对于这门新近炼就的外五行生克神剑神通的威力,已然有了部分论断,心下暗自思忖着新的想法,手上便扣指轻弹法剑,将其散成了戍土­精­气,­乳­燕归巢一般径自汇入黄­色­光柱之中

正自思索之际,陡然间觉察到一道居高临下的目光笼罩在身上,好似身居尊位的帝王俯视百姓臣子一般,带着一股骨子里的高傲,这股恼人的感觉,打断了叶知秋的思忖,叫他不禁暗暗皱眉,目光逆流而上,寻源而去,法眼破妄神通悄然发动,眉心法光莹莹,破开妖云迷障,宛若一柄锐不可当的尖刀,Сhā入车辇之中,与那华贵公子四目相接

一个高居云端天穹,一个脚踏厚土山川,两者目光交接,似是天地相会,乾坤造化,迸溅无穷奥妙灵光

这一刻,两人似是身形交融,心有灵犀,各自收回了目光,轻笑道

“善!”

辇车上,华贵公子落杯起身,便要龙行虎步,跨辇而出

“殿下,且慢!”

正值此时,侍立一旁,着一身玄­色­劲装的鹰目老者陡然单膝跪地拦在辇驾之前

公子目光如炬,骤然凝聚老者身上,好似两柄洞穿世间的利刃寒刀,叫跪地栏驾的老者脊背发寒,如若芒刺在背

公子惜字如金,面无表情得道了声

“说!”

虽只一字,却宛若泰山重压,由不得不谨慎斟酌以对

那鹰目老者长久随侍公子身边,对于自家殿下­性­情自然知之甚详,此时闻言心下斟酌片刻,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奴斗胆进言,殿下乃千金之躯,岂能轻动,更何况此人虽有几分道行,于殿下而言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若是殿下亲自动手,难免轻易打发,平白少却了乐趣,倒不如由老奴挑选妖将前往,为殿下助兴!”

公子闻言,沉吟半响,目光森冷如寒冰,叫鹰目老奴心下惴惴,汗出如浆,正欲再行劝说,却听得公子道了声

“准!”

重新坐回了辇驾

鹰目老奴如闻天籁,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唤道

“天风寒鸦何在!”

“末将在!”

从那辇车旁边的护卫之中走出两个大汉

鹰目老奴目光扫过二人,只见得唤作天风的那个妖将,光头青脸,肋生双翅,唤作寒鸦的那个则是蓝发蓝脸,鸟头人身,两妖俱是修行六百多年结成金丹的­精­怪,不同于下方斗战的山野妖怪,二妖乃是妖族正传,各自修有独特神通的妖将,战力不俗,任何一个都可与下方五个妖王合力匹敌,不可同日而语

“你二人且去与下方那个道人斗战,务必竭尽全力,打得­精­彩,好叫殿下满意!”

二妖领命,相视狰狞一笑,心下俱都打算在殿下面前一展能耐,压过对方,也好留个印象,为往后加官进爵奠定基石

却是皆不曾将叶知秋放在眼中,争先恐后的驾着妖云妖风,气势汹汹的朝叶知秋杀了过去

那青脸的天风妖将修持天风神通,先前那个飞云大王便是得过他的指点才习得了一丝皮毛,此时这妖将驾起妖风来,迅如闪电,速度较之蓝脸的寒鸦妖将要快上一筹,当即一马当先,翻手间,取出自家得意兵器破云枪,信手一抖,抖出百朵寒星枪花便朝着叶知秋当头笼罩过去

身后云驾慢上一步的寒鸦妖王亦是不肯落后,两手凌空虚摄,抓出得意兵器,玄冰双剑,分持手中,剑势一展,便是两条玄冰寒龙,龙尾盘结,龙身分合似是一柄剪刀,紧随着天风妖将朝叶知秋绞杀过去

两妖将来势汹汹,攻势凌冽,叶知秋却是泠然不惧,面­色­如常,不慌不忙的掐了几道法诀,以外五行生克神剑神通御敌

只见得他身后红白两道气柱蹿出一红一白两口宝剑,红的那口赤炎滚滚,热浪排空,白的那口凌冽锋锐,割天裂地

叶知秋手上掐了道剑诀,轻喝一声

“疾!”

两口宝剑应声化作红白两道长虹,冲霄而起,直面迎敌

白­色­剑光当先一步与那天风妖将的破云枪搅在一起,将百朵寒星枪花尽数搅散,两者都是以锋锐为主的兵器,此时正是针尖对麦芒,一场好杀

只不过白­色­剑光乃是叶知秋以庚金­精­气凝聚,不如天风妖将的破云枪坚实,几个回合拼斗下来,被打散了不少­精­气,剑光威力有所减弱,慢慢落入了下风,好在叶知秋所使的剑诀不俗,依仗着高明的剑术这才不至于立即落败

而另一边,赤红剑光截住了手持玄冰双剑的寒鸦妖将,这赤红剑光乃是离火­精­气凝聚,恰好克制寒鸦妖将的玄冰双剑,弥补了质地上的差距,一时间赤红剑光所化的烈焰禽鸟与玄冰双剑所化的玄冰寒龙竟是斗得旗鼓相当,互不相让

两妖将本是极为看轻叶知秋,争先恐后的想要一举擒下叶知秋,是以未尽全力,这才被两道剑光阻拦

这时一交手便知晓了厉害,俱都收起了轻视之心,将一身本领全力施展,当即将两道剑光打得­精­气四散,不过片刻便哀鸣一声,化作元气散了开去,随即毫不停歇,奋起勇武,便朝叶知秋杀将过去

叶知秋见得剑光被打散开去,眉头微蹙,自语道

“果然,以外五行­精­气凝聚的剑光,缺少内五行真意凝萃,太过松散,不堪大用,还需炼制一套五行飞剑,以作鼎炉外器,才能发挥威力”

说着,又飞速捏了数道法诀,从身后五道光柱之中,蹿出五口­精­气飞剑悬在身前,他手中法诀变剑诀,­操­使着五口飞剑化作五道虹光截住了天风寒鸦两大妖将的来势

二妖有了先前经验,知晓只要将这些飞剑的­精­气打散,便能取胜,便擎起兵器与这五道剑光硬拼硬打,谁知,一交上手,便察觉到了五口飞剑­精­气凝聚较之先前要凝实不少,与之前相比十倍胜于,二妖奋起全力才能打散几道­精­气,不由的满面惊愕,手底下缓了缓

却是五口飞剑之间互有牵连,五行相生,自然­精­气凝实不少

叶知秋趁此机会,剑诀变化,虚指连点,­操­使着五口飞剑布下了一个五行剑阵,将二妖围在里面

剑阵一成,五行生克变化更是­精­深,五道剑光连成了一片,化作一道五彩剑光天瀑,朝着二妖倾泻下来

凌冽的剑势将二妖身上的甲胄割得破烂不堪,就连锻炼六百多年的强悍妖身上面,亦是布满了白痕,虽然不曾见血,却也免不了疼痛

见得这般威势,二妖岂敢叫这剑光天瀑倾泻下来,对视一眼,那天风妖将喝道

“寒鸦,你先顶着,我施法以天罡风破他!”

危急关头,那寒鸦妖将也顾不得与天风妖将争先,当即额首应下,二话不说便擎起玄冰双剑,催动两条玄冰寒龙抵住剑光天瀑,而天风妖将则适时收回了兵器,运功发动神通

然而,二妖小觑了剑光天瀑的厉害,他两个合力还可勉强抵御一下,此时就一个寒鸦妖将,甫一接触,便觉得双剑之上压了一座凌厉无匹的剑山,勉强顶了几息,便四肢酥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剑光天瀑猛然压下,差点将天风妖将斩了个正着,好在他机警,生死关头,顾不得法力反噬,强行散了神通,扑倒在地,这才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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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杂乱扩张”

不过法力反噬,却是叫他受了不轻的创伤,惊怒交加之下,这天风妖将破口大骂

“寒鸦,你个杀千刀的直娘贼,这是要趁机害我吗?”

那寒鸦妖将素来与这天风妖将不对付,两妖之间也是多有竞争,不过天地良心,此番,他确实没有存了这个心思,只是剑光天瀑厉害,他顶不赚一时腿软,这才出了这个失误

此时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按照往日­性­情,早已动手教训了,奈何此番确实是自家理亏,只能打掉牙齿咽回肚,叫他又气又怒,十分委屈,咬牙切齿的回道

“天风,此番确实是我的过失,我给你赔罪,这贼道的剑阵太过厉害,我顶不住多久,你快些发动天罡风,不然你我今日就要葬身在此了!”

那天风妖将也不是浑人,从寒鸦妖将那涨成猪肝­色­的脸­色­也是看出几分缘故,只是方才惊险,经历了生死恐怖,难免心中惊惧,气愤难忍,这才破口大骂来宣泄怒气惊恐,这时不用寒鸦妖将催促,他也不敢耽搁,强忍着创伤,运转法门,扇动双翅,卷出一道道开山裂地的天罡风,前仆后继的抵住倾泻而下的剑光天瀑

他这神通潜质深厚,修持到­精­深地步,威力十分强大,号称吹山山倒,吹海海消,着实是厉害无比的大神通,只是他根器不佳,资质平庸,神通修持还很浅显,自然没有这等改天换地的大威能,不过也是不可小觑,用来抵御这五行剑阵演化的剑光天瀑还是游刃有余的

随着他双翅连番扇动,天罡风好似浪涛一般,威力一道胜似一道,连绵不绝的打在剑光天瀑之上,不但挽住了倾颓之势,更是将它反顶了上去,叫那­精­疲力竭的寒鸦妖将,得了喘息之机,一口气松了下来,直接就瘫软在地,浑身大汗如浆,一张鸟脸煞白煞白,好似一条濒临垂死的老狗,贪婪的吸取着最后的空气

那天风妖将御使天罡风看似轻松,实则有苦自知,这门神通法力损耗颇大,是以一开始也没使出来御敌,一来是轻视了叶知秋,自认为凭借一身武力便能轻易降服,二来也是顾忌到法力损耗,生怕后继无力,无法应付变故

这时,连番扇出天罡风,他已是吃力无比,不敢再耽搁,一把抓住瘫软地上的寒鸦妖将,肋下双翅猛然怒扇,接连扇出十数道天罡风,化作一圈罡风龙卷将他们护在里面,随即毫不停歇的冲天而起,好似一个巨大的风钻迎面钻入剑光天瀑,只见得五­色­剑气迸溅,铿锵暴鸣宛如疾风骤雨

这天罡风化成的龙卷风钻威势无匹,只略微一顿,便将剑光天瀑钻开一条大道,裹着天风寒鸦二妖冲霄而起,径自破开五行剑阵逃脱升天

二妖先前被困剑阵,九死一生,早已积累了一肚子怨愤,恨不得将叶知秋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

此时,甫一脱离五行剑光威胁,马不停蹄,裹着罡风龙卷气势汹汹的朝叶知秋杀了过来

这天罡风威力甚大,还未欺近身来,那凌厉的风势已然融入山风之中,好似千刀万剑蕴藏,将叶知秋身周刮卷得生疼,若非身上有纯阳道衣这件仙衣护着,早已血­肉­模糊了

不过他已然胸有成竹,却是丝毫不慌,手上法诀一变,竟是将那五行剑阵与剑光一并散了去,化作­精­纯的五行­精­气往他身后五道光柱而来,不管那五行­精­气,他手上迅速掐了数十道法诀,随即虚手一指脑后青­色­光柱,轻喝道

“出!”

话音未落,那青­色­光柱之中陡然显出一道青­色­的道篆虚影,猛然一震,刷出了一道青光,宛若流星电光,势若奔雷,转眼间便刷在来袭的罡风龙卷之上

只见得青光一闪,那罡风龙卷悄无声息的崩散开来,露出里面面­色­狰狞的两个妖将,青光毫无阻碍的刷在二妖身上

二妖大惊失­色­,你道如何,原来这青光刷在身上,看似无碍,实则在呼吸间,浑身上下,表里内外尽数被乙木­精­气所侵,一身­茓­窍法力,­肉­身鼎炉好似被万千藤蔓禁锢,动弹不得,宛若两个木头人一般,径自跌落云头

此时二妖身处千丈高空,若是这般跌落下去,即使他们妖身强悍远胜常人,也是抵挡不住这般巨大的冲击,怕是得摔成­肉­泥

二妖心下大为惊恐,奈何浑身­茓­窍被锁,莫说法力不能运转,就连大喊救命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家飞速坠落,面临死亡

正值此绝望之际,眼前陡然闪过一片赤红火光,随即二妖只觉得身后衣领一紧,下坠之势已然止赚下意识得看了过去

只见得一个尖嘴猴腮,赤发赤脸,浑身密布火红长毛的猿人,一手一个,好似拎着牲畜一般,将他二人拎在手上

二妖当即认了出来,来人乃是同僚,妖将赤袁,不禁心下松了口气,知晓自家­性­命无碍了

“天风寒鸦,你两个当真是废物,竟然栽在一个区区人族小道士手中,亏你们还是与我赤袁齐名的妖将,却在殿下面前出得这般丑,平白堕落了我等妖将威名,我赤袁真是羞于与尔等为伍!”

那妖将赤袁手拎着天风寒鸦二妖,满脸怪笑,一番冷嘲热讽

此番他们四个妖将一道随侍在华贵公子身边,向来是明争暗斗不休,尽皆盼着能在公子面前显露一番本事,期望着得到公子赏识,从此平步青云,如今见得天风寒鸦出丑,自然心下大喜,若不是得了命令前来营救,以他的­性­情哪里会顾得二妖死活

那天风寒鸦二妖被这般一番嘲弄,先前因为得救而生出得一抹感激,立马化作乌有,直气的七窍生烟,怒气冲脑,若不是苦于­茓­窍被封,口不能言,早已破口大骂了

此时只能怒眼圆睁,一道瞪着赤袁妖将,好似要喷出火来

那赤袁妖将浑不在意,无视二人喷火的怒目,驾着火云遁光,来在一处山峰上空,随即怪笑一声,便将两手松开,那天风寒鸦二妖当即坠落了下去

此时,离峰顶山石还有十几丈的高度,二妖乃是得道的­精­怪,妖身强悍,这点高度自然不会受伤,只是难免疼痛

那赤袁妖将也是存了这个心思,要叫二妖吃些苦头

那天风寒鸦二妖身受禁锢,无法动弹,好似两尊石人一般,飞速坠落,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山石,心下暴跳如雷,恨恨的将赤袁妖将十八代祖宗全都问候了一遍

砰~~~

一声巨响,二妖同时落地,将坚固的山石都砸出了两个坑洞,土石飞溅,草木翻飞

“哎呦!狗日的赤袁,你个直娘贼!”

二妖被巨力震动浑身酥麻疼痛,下意识的脱口大骂

骂声一出口,二妖一愣,随即心下大喜,原来先前侵入体内的乙木­精­气已然散去七成,此时又有一道真火­精­气在周身流转,助他二人加速消弭残余的乙木­精­气

二妖虽不知那乙木­精­气为何会自动散去,但那道真火­精­气却是认得,正是那赤袁妖将修持的三阳真火

却是先前那赤袁妖将先前察觉到二妖被乙木­精­气禁锢,这才趁着方才松手之际,度了两道­精­纯无比的三阳真火相助

二妖得了这番臂助,也顾不得再骂,连忙运转自家法力一道驱除残留的乙木­精­气,如此功行片刻,终于将所有乙木­精­气尽数消弭

起身四顾,只见得远处天风崖上厮杀激烈,与他二人齐名的赤袁妖将和雷鸣妖将合力与先前那个人族道人相斗,此时竟是落入了下风,被打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二妖相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快意,却是嫉恨方才被赤袁妖将一番冷嘲热讽,如今见得他也尝到了这种滋味,自然心下畅快

二妖遁光一展,手擎着兵器,便往天风崖赶去,口中大喊道

“贼道,休要猖狂,尝尝我等手段!”

而天风崖这边,叶知秋以两口五行法剑独斗赤袁雷鸣两个妖将

方才他出其不意,施展神通五­色­神光将那天风寒鸦二妖禁锢,正要施展手段轰杀,却被驰援而来的雷鸣妖将阻拦,这才叫那赤袁妖将得了空将那天风寒鸦二妖救走

按理说,这雷鸣妖将修为与天风寒鸦二妖不相上下,单独一人怎能挡得住叶知秋,然而事有例外,也是那天风寒鸦二妖命不该绝

先前叶知秋施展的神通,唤作五­色­神光,乃是一种绝顶厉害的大神通,乃是盘古大界之中赫赫有名的存在,盘古大界之中一位前辈大能依仗此神通,纵横一时,惊艳绝伦,在众仙心头烙上了绝顶风姿

原本以叶知秋的道行自然不足以修持这般神通,奈何他有盘古大界宝库这等至宝物什,自然例外

先前天刀斩宝库,恰好将这门神通斩落,这才便宜了叶知秋,以五行真解法门将这神通所化的道篆融合一起,这才有了五­色­神光神通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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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矛盾契合”

只是盘古大界之中的五­色­神光乃是以先天五行之­精­施展,那先天五行之­精­乃是天地初开之时,一点先天混元气分化,属先天至宝之列,以此基础施展的神通自然是威能绝世所向披靡

而如今叶知秋却是不同,以他如今道行不过是五行真解法门凝聚的外五行­精­气,达到外五行生克小成境界,以此为基施展五­色­神光,威能自然不足原来的亿万分之一,两者之间着实是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这到底是门绝顶厉害的大神通,叶知秋以宝库道篆融合外五行­精­气,施展出来威能亦不可小觑,今日初试身手,便建得奇功

只是这神通虽然厉害,却是十分耗损法力,方才只刷出一道青光,便去了叶知秋三成法力

要知道他可是结成了九转至上金丹,浑身法力之­精­纯浑厚远超同济,却也只能支撑三次神光,可见这门神通耗损法力是何等厉害

也正是如此,才叫那驰援而来的雷鸣妖将得了便宜,独自一人便将叶知秋拦了下来,叫那赤袁妖将趁机救走了天风寒鸦二妖

不过,等到叶知秋缓过劲来,收敛了五­色­神光,改用外五行生克神剑御敌,那雷鸣妖将便显得力不从心,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这外五行生克神剑乃是叶知秋从五行真解法门之中推演而出的一门神通法,虽然威势不及五­色­神光,却胜在掌握­精­要,耗损法力也是适当

先前他以此神通力敌那天风寒鸦二妖,多有验证,如今对于神通­精­要推演得更深一层,以五行生克之道,推演至­阴­阳两仪变化雏形,是以此时便以五行­精­气生克之理为基,铸就了两口五行法剑,不但­精­气凝萃如实质,而且法剑之中还分别蕴含了两仪­阴­阳变化雏形,一剑五行演化孕育一缕少阳之气,一剑五行演化孕育一缕少­阴­之气,如此双剑外合五行内蕴两仪­阴­阳真力,合力使出便是­阴­阳两仪变化,五行生克道理,何等厉害

那雷鸣妖将使得是一杆凤翅鎏金镗,擎在手中有电光雷蛇盘绕,舞动起来犹如一条金­色­雷龙一般,再加上这雷鸣妖将身材高大,体态壮硕,青面獠牙,凶神恶煞,俨然一副雷公模样,气势惊人

然而与叶知秋两口五行法剑一交手,那法剑之中的两仪­阴­阳真力变化多端,一会好似一个磨盘一般,将他雷劲消磨一空,一会又如一个漩涡将他手上的凤翅镏金镗巨力吸摄,任凭他如何用力,就是抽动不得

这还不够,那五行法剑还放出数十道宛若五彩灵蛇一般的五行剑气,铺天盖地的斩将过来,凌厉的剑气骇得他毛发皆耸,顾不得其他,连忙舍了凤翅镏金镗驾起遁光便往一旁躲避开去

那凤翅镏金镗失却了法力支持,哪里还挡得住两仪­阴­阳真力的消磨,只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这杆品质不凡的兵器便被磨成一堆铁屑

叶知秋剑诀一变,御使着两口法剑一左一右朝着雷鸣妖将追击过去

那雷鸣妖将失却了得意兵器,战力下降不少,被两口法剑夹击,怎敢怠慢,连忙施展看家神通,打了两个喷嚏,喷出两道银蛇一般的霹雳雷罡,一左一右各自抵住来袭法剑

趁此机会,这妖将使了个身法脱离了法剑夹击,翻掌间取出一口玄钢金刀,重新折返朝着叶知秋杀了过去

然而他却是小觑了五行法剑的厉害,只见得叶知秋变换剑诀,猛然运起一口法力喷出,那两口五行法剑彩光大作,剑光一卷便绞散了雷罡,化作两道经天彩虹,电掣星驰,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宛若一把锋利的剪刀一般,猛然剪了下来

这一剪来势甚急,这妖将脸­色­大变,躲闪不开,连忙喷出霹雳雷罡裹在玄钢金刀之上,擎起雷刀便展开刀式,抵了上去

然而这玄钢金刀只是他拿来应急之物,虽由霹雳雷罡加持,却无法与两口蕴含两仪­阴­阳真力的法剑硬拼

只堪堪抵挡了几下,便被两仪­阴­阳真力磨成了废铁,幸好这雷鸣妖将见机得快,舍刀闪身出去,不然就要被拦腰斩断

不过虽然逃得了­性­命,却还是被真力擦中了左臂,磨去了一大块血­肉­,露出森森白骨,又被数道五行剑气斩在后背,留下透骨的剑痕,已然是受了不轻的创伤,战力再打折扣

如此良机,叶知秋岂会放过,御使着两口五行法剑迅如电光,当即追击过来,剑光煌煌如天龙,朝着雷鸣妖将当头斩落,势若劈山

那雷鸣妖将此时身受创伤,战力大损,哪里还挡得赚眼看着便要命丧剑下

“休伤我雷鸣兄弟!”

正值此时,一声暴喝从旁传来,只见得一根通体火焰的赤红棍­棒­拦在了剑下,与两道剑光正面连拼几下,就被两仪­阴­阳真力磨去了火焰,震飞回去,落在一个尖嘴猴腮,通体毛发赤红如火的猿人手上

那雷鸣妖将趁机闪身开去,避至来人身后

这来人正是那赤袁妖将,先前他将天风寒鸦二人救走,扔在远处一座山峰上,便察觉到这边形势危急,他素来与雷鸣妖将交好,岂容有闪失,连忙驾着火云遁光疾驰,前来援助

好在遁光迅疾,来得及时,在最后关头救下了雷鸣妖将

这赤袁妖将接住自家得意兵器,玄火­精­金­棒­,眼光一瞥,见得­棒­身之上分布着数十条伤痕,不禁眼角抽搐,心下一阵心疼,伸手在­棒­身一抹,加持了三阳真火,擎在手中挥出一片火海­棒­影,且战且退,连连抵御双剑绞杀

那雷鸣妖将逃过一劫,站在赤袁妖将身后,喘息着说道

“大哥小心,那贼道两口剑上有古怪,不可与之硬拼!”

赤袁妖将已然见过玄火­精­金­棒­上的惨状,自然不敢轻视,闻言问道

“我自醒得,兄弟可还能再战?”

雷鸣妖将深吸一口气回道

“自然可以,只是损了拿手兵器,还需劳烦大哥借我一件!”

赤袁妖将二话不说,取出一杆盘龙玄铁枪扔给雷鸣妖将,沉声说道

“你我兄弟一人一边,各自对付一口飞剑,莫要叫他有机会将剑合于一处!”

言罢,当先一跃而起,擎动手中的玄火­精­金­棒­,好似一条火龙,正面硬接一口法剑,奋力一撩,想要将它撩开去

那雷鸣妖将见得赤袁妖将动手,不敢落后,手持盘龙玄铁枪,飞身上前,猛然擎动,枪出如龙,寒芒星烁,接住另一口法剑,奋起浑身力道往另一边拨去

他二人乃是修行日久,得道的­精­怪,一身蛮力惊人

两口法剑虽有两仪­阴­阳真力互相牵连,但叶知秋限于道行,演化不够­精­深,此时被二妖合力,竟是猛然分了开去

这般一来,­阴­阳分离,无法演化两仪­阴­阳真力,法剑威势大减

那赤袁雷鸣二妖趁机奋起余勇,猛攻法剑,一扫先前颓势,意气风发

然而还未等二妖欢喜,十数颗五彩斑斓的光球朝着雷鸣妖将劈头盖脸的打落下来

只见得雷光电蛇乱舞,五行­精­气勃发,耳畔尽是隆隆雷鸣震响,五光十­色­,彩霞纷飞

这是叶知秋所发的五行神雷,威力极大

那雷鸣妖将被炸了个正着,好在他修持雷罡神通,雷光打落下来,体内雷罡自发吸收了不少雷劲,是以受创不重,只是那蓬勃的五行­精­气却着实叫他吃了苦头,一番蹂躏下来,当真是血­肉­模糊,伤上加伤,如何还能应付得了五行法剑,接连便剑光擦中几下,添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已然是岌岌可危

另一边赤袁妖将形势却正好相反,这赤袁妖将乃是四个妖将之中,修为最高,战力最强的领头人物,再加上他家私富裕,手上的玄火­精­金­棒­也不是寻常兵器,方才在两仪­阴­阳真力的碾磨下也只是留下几条伤痕,而不是如同那雷鸣妖将的凤翅镏金镗一般化作铁屑,便可见一般

而且他修持三阳真火,与之敌对的那口法剑之中却是蕴含一缕少­阴­真力,两者相克,三阳真火虽然品质不及少­阴­真力,但胜在数量,以他源源不断的催动,足以死死压制少­阴­真力,是以此时大占上风,将手中玄火­精­金­棒­舞成了一片,漫天都是火光­棒­影,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将五行法剑打得节节败退

正是意气风发,得意非常之时,他却发觉自家好友雷鸣妖将又陷入了生死境地,那还未升起得欢喜被打得烟消云散,不禁叫他郁闷非常

不论私交之情还是同僚之谊,都不得不叫他前往解救,但是若是前往解救的话,先前费尽心急分开的两口法剑又将合在一处,威力大增之下,他二人合力也是抵御不赚又将陷于苦战

这般想着,不禁叫他陷入两难之地

然而,那雷鸣妖将却已然身陷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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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纷解律动”

先前双剑分化之时,叶知秋便觉察出这雷鸣妖将的疲软,自然以他为突破口,大加照料,不仅连喷几口法力在那口法剑之上,而且还放出了五行神雷劈头盖脸的打过去,此时这雷鸣妖将更加不堪,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法剑催发更盛,煌煌剑光,宛若一片五彩天光,当头碾压了下去

眼看着自家好友就要遭劫,那赤袁妖将哪里还敢犹豫,顾不得踌躇,将牙关一咬,擎起手中火­棒­,奋力磕开法剑,随即头也不回,狂催遁光,飞至雷鸣妖将身前,手中火­棒­朝天一顶,与那恍若天光一般倾压下来的剑光抵在一处

铿锵暴鸣声,宛若骤雨疾风,不绝于耳,五彩瑞光,三阳真火,四散迸溅开来,好似一朵灿烂的烟花,绽放出夺目光彩

叶知秋的五行法剑虽然­阴­阳分离,无法演化两仪­阴­阳真力,但却是五行生克演化之理,岂容小觑,那赤袁妖将接连硬拼两口法剑,双臂早已酸麻胀痛无比,此时一式举火燎天,硬顶剑光倾压,吃力无比,一张雷公脸狰狞恐怖,獠牙外露,豆大的汗珠从赤红毛发之中渗透出来,被三阳真火一灼烧,化成白烟袅袅的水气,将他浑身笼在一层水雾之中

“快……退……”

那赤袁妖将双臂死死的顶住玄火­精­金­棒­,从牙缝之中挤出两字

“大哥千万小心!”

身后死里逃生,狼狈无比的雷鸣妖将心下感动,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好在他知此时境地,强忍着浑身创伤和心头酸楚,毅然奋起残余法力,从鼻窍之中喷出两道霹雳雷罡,这才抽身后退,闪避开去

两道雷罡威力不鞋打在剑光之上,炸开了两个豁口,将剑光倾压之势阻了一阻

那赤袁妖将抓住机会,奋起余力猛然就手中­精­金­棒­擎起向上一撩,砰的一下,便与雷劲合力将法剑打飞了开去

得了喘息之机,这赤袁妖将丝毫不敢松懈,驾起火云遁光便要与雷鸣妖将回合一处,不料,此时身后,一道匹练一般的五彩剑光气势汹汹杀了过来

这赤袁妖将连番硬拼硬打,奋尽勇武,接连磕飞了两口法剑,已是四肢酸软,­精­疲力竭,哪里还能抵御剑光

更何况此剑来势甚急,又是出其不意,叫这赤袁妖将只来得及勉强擎起手中火­棒­,那剑光便已然斩落下来,森寒凌厉的剑气惊得背后赤毛炸起如松针一般,如刀似剑的锋锐罩在皮肤上,好似千刀万剑的切割削打,一阵生疼

生死一线,躲不开去,也抵不赚这妖将不由的心头绝望

“贼道,休得猖狂!”

正值此刻,陡然传来一声暴喝

与此同时,一股凌冽的罡风飞卷而来,好似电光飞星,速度极快,后发先至,堪堪在剑光斩落之际,打在了剑身上,猛烈的风劲勃发开来,将剑光瞬间打飞出去

剑势一破,那赤袁妖将当即反应过来,抓住时机,飞身闪退,连连使了几个身法,这才退至雷鸣妖将身边,手擎火­棒­,剧烈喘息,一双猿眼,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来驰援的两道熟悉身影

“好生狼狈艾赤袁!这下我们扯平了!”

来人觉察到赤袁妖将的目光,当即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接,嘲讽道

那赤袁妖将猿目怒睁,深吸一口,紧了紧手上的玄火­精­金­棒­,沉声道

“天风寒鸦,休要逞口舌之利,殿下正在云头之上观战,你我共同合力,速速将那贼道拿下,也好在殿下面前挽回颜面!”

天风寒鸦二妖先前也吃过叶知秋的苦头,知晓这赤袁妖将言之有理,自然不会反对,不过二妖向来与他交恶,此时见他落魄,自然抓住时机,当面羞辱一番,于是面露不屑得问道

“你还能再战否?”

那赤袁妖将虎落平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意,寒声道

“自然能战,只要你们两个废物不拖后腿便是!”

说着,暴喝一声,猛然擎起玄火­精­金­棒­便杀了上去

那天风寒鸦二妖大怒,骂道

“好个嘴硬的猢狲,先前若无我二人解救,你早已被斩于剑下,且让你看看我二人的厉害!”

言罢,冲天而起,紧随着赤袁妖将一道朝着叶知秋杀了过去

一旁雷鸣妖将稍作歇息,缓过气来,亦是不甘落后,拖着残躯,紧捏着盘龙玄铁枪,也杀了过去

四大妖将来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叶知秋却丝毫不惧,连番恶斗,他那外五行生克神剑,推演得更加­精­深,眼下他两口法剑合并一处,当即演化两仪­阴­阳真力

不想随着演化的­精­深,那法剑之中的少­阴­少阳之气竟然鼓动起来,互相吸引融合,两口法剑绕着一点飞速旋转,划出一片残影,原本五彩的剑光,陡然间分作一黑一白,竟是演化做了一个淡淡的太极雏形虚影

那赤袁妖将先行杀到,擎着手中玄火­精­金­棒­携开山裂地之威,打落下来,却被两口法剑演化的太极雏形虚影抵住

只见得两条似是而非的­阴­阳鱼,徐徐游转,便将­棒­上的真火劲力,如同鲸吞牛饮一般瞬间吸尽

那赤袁妖将面­色­大变,暗道一声

“不好!”

便欲抽回­精­金­棒­,飞身后退

谁知,眼前黑白二­色­一闪,一股磅礴的巨力便从­棒­身之上传来

这妖将反应不及,浑身巨震,被巨力震退了开去,只听得咔嚓几声脆响,擎­棒­的右手已然骨断筋折,宛若一条软体长虫,垂落在身侧

凄厉的惨嚎声,震慑长空,这赤袁妖将竭力稳住身形,浑身长毛炸起,宛若火红的刺猬一般,连连倒吸几口凉气,浑身汗出如浆,一张雷公脸已是煞白煞白

竟是一个回合就败退下来!

那紧随而至的天风寒鸦二妖见状,大惊失­色­,虽然往日与那赤袁妖将交恶,但是对于他的战力却着实佩服,如今见他一个照面便败退下来,叫他二人心神大震,连忙止住去势,打消了武力斗战的主意

不过他两个也不是束手无策,舍弃武力斗战,自然要拼斗神通了

于是,他两个飞速运转法力,一个鼓动双翅,猛然扇出连绵不绝的天罡风,卷成一道道接天连地的龙卷风柱,飞卷过去

一个张开鸟嘴,喷出一大片森寒无比的玄冰霜气

二妖之间虽平日互不顺眼,但在此时,大敌当前,还是放下心中芥蒂,合力将两道神通合在一块,化作冰霜罡风龙卷,刮卷过去

这两个妖将的神通,本就是厉害非常,此时二人合力将神通合并在一块,更是威力倍增,只见得一道道天蓝­色­,巨大无比的龙卷风柱,遮天蔽日,飞卷而去

所过之处飞沙走石,云气排空,俨然一副毁天灭地的气象

两口法剑演化的太极雏形虚影迎头而上,两条似是而非的­阴­阳鱼飞速游转,一道道黑白光芒勃发,竟是生生抵在这冰霜罡风龙卷风柱面前,太极­阴­阳真力极尽全能的吸摄这风柱威力,拖缓了风柱去势

然而这冰霜罡风龙卷乃是二妖神通合力,何等厉害,威势磅礴

那太极­阴­阳真力虽然厉害无比,奈何此时只是两口法剑演化的一丝雏形,只得一缕皮毛,哪里挡得住

不过几个呼吸,黑白光芒一闪而没,那太极虚影便崩散了开去

冰霜罡风龙卷失却了阻力,当即勇猛­精­进,长驱直入,将两口法剑瞬间吞没其中,只听得咔嚓连响,转眼间便被搅散了形体,化作五行­精­气散去

这风卷毫不停歇,飞速向天风崖刮卷而去

尚未欺近百丈方圆,那森寒凌厉的气势已然先声夺势

天风崖受此影响,土石纷飞,草木结霜,顷刻间便是一片狼藉,若非有那天风子所布置的太­阴­奇门大阵阻挡,怕是整座山崖都得被打散开去

如此威势着实惊人!

不过叶知秋却怡然不惧,先前两口法剑演化的太极­阴­阳真力拖延了风柱来势

此时他十分从容的自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鞋杏黄­色­三角小旗,一口法力喷在上面,便往身前抖将开来

只见这小旗猛然绽放一片金光,眨眼间,化作了万朵金莲护在天风崖前

这杏黄­色­的小旗乃是叶知秋从盘古大界宝库之中新近得来的护身至宝,唤作中央戍己杏黄旗,在盘古大界之中乃是赫赫有名的至宝

此宝跟脚不凡,乃是自浑沌中生成的先天至宝,原是一套,唤作先天五方五­色­旗,这中央戍己杏黄旗只是其中之一,威势不凡,一经祭出,便会化作金莲万朵护住周身,万法不侵,实乃护身御敌的至宝

不过叶知秋手中这面,却是出自盘古大劫宝库之中的道篆符文,以纯阳乾坤戒中的仙珍为材料,新近炼制而成,限于材质,不过是后天器宝,品质顶级的上品仙器,与原版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不过由核心道篆构筑,威能也是不可小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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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螺旋湮灭”

这时,那冰霜罡风龙卷恰好刮卷而至,与宝旗所化的万朵金莲迎面交接在一处

万千冰刀冰剑,风枪风戟,前仆后继犹如狂风暴雨一般蜂拥着打落下来

一时间,天风崖前,金光万丈,蓝芒冲天,刀枪剑戟,兵器纵横

众人耳畔尽是呼啸的风吼,铿锵的暴鸣,震得头昏眼花,神思恍惚!

这般激烈的争斗,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关注

那原本斗战正酣的妖王首座们也纷纷缓了手上动作,瞧了过来

那冰霜罡风龙卷不愧是两种神通合并而成,威能强悍无匹,此时将蕴含的力量尽数倾泻出来,宛若天河倒倾,人间末日,俨然一副毁天灭世的景象,无匹的威势,将一朵朵脸盆大小的金莲,纷纷打散开去,那万朵金莲组成的铁壁,生生被削薄了一层

然而,那戍己杏黄旗可不是寻常宝贝,乃是护身至宝,岂会如此容易打发,只见得万朵金莲宝光熠熠,在空中上下沉脯每每被风柱打散一朵,便在顷刻间又生出一朵来补充,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金莲组成的防护宛若铜墙铁壁一般,牢牢的将冰霜罡风龙卷阻挡在外,无法寸进

那天风寒鸦二妖见得自家神通受阻,勃然大怒,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得加持神通威能,放出一道道连绵不绝的天罡风和玄冰霜气,宛若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前仆后继,打在了莲海之中

叶知秋脸­色­白了白,这戍己杏黄旗虽是护身至宝,奈何耗损法力也是颇为厉害,那万朵金莲得以生生不息,全是仰仗他法力支持,否则也维持不了这般演化,就这短短片刻时间,他一身法力又去了三成

眼下二妖神通越发凶猛厉害,打得金莲消散无数,使得叶知秋法力倾泻又快了几分,这般下去,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一旦法力耗粳任凭手段再是厉害,也是个引颈就戮的下场

他不敢再耽搁下去,当机立断,一抖袍袖,翻手间,取出了三宝玉如意,喷了一口法力上去,便将它抛掷空中,朝着二妖祭了出去

这柄白玉如意脱手飞起,当即化作了一道白­色­长龙,去势甚急,迅如电光,顷刻间便飞至二妖头顶,径直打落下去

那天风寒鸦二妖只顾着催动神通,哪里来得及闪避,眼看着一道白­色­虹光,长虹贯日一般打落下来,不由大惊失­色­

正值此时,那雷鸣妖将擎着盘龙玄铁枪堪堪赶了过来,二话不说,纵身一跃,便拦在二妖头顶,擎起玄铁枪朝着三宝玉如意悍然迎了上去

这妖将不知三宝玉如意的厉害,还以为是个寻常的法宝,便想依仗着一身勇武,手中长枪一抖使了个巧劲,想着将玉如意挑飞出去

哪知,这一枪还未递出,便见得眼前陡然一亮,身上已然被三道奇光笼罩,这一刻,他眼前的世界瞬间静止了,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却是被三宝玉如意发出的日月星三光定住了周身法力和­精­气神三宝,眼下已然与那无知无觉的石人一般无二

那三宝玉如意毫不停歇,宛若泰山压顶一般打落下来

那雷鸣妖将已然无知无觉,动弹不得,哪里还能闪避

只听得砰的一声,玉如意正中他的天灵盖,巨大的力量,将这妖将打得脑浆迸溅,红白纷飞,一颗大好头颅,好似西瓜一般爆裂开来,却是在顷刻间毙命

这番变故,来的着实突然,在场众人始料未及,俱都一愣

这时那雷鸣妖将的无头尸身已然被打回了原形,乃是一只几丈大小通体黝黑的奔雷兽,尸身失去了法力加持,便从云端呼啸着飞速坠落

众人回过神来,俱都被三宝玉如意的威势震慑,满面骇然

那与雷鸣妖将交情最为深厚的赤袁妖将眼看着自家好友命丧眼前,怒气冲霄,目呲欲裂

仰天怒吼一声,浑身毛发耸立如针,七窍之中竟然喷出三阳真火来,他奋起余力,擎起手中玄火­精­金­棒­,状若疯魔一般杀向叶知秋

那天风寒鸦二妖亦是不落后,那雷鸣妖将往日里人缘颇好,与二妖之间交情也是不浅,此番又是为救他两而死,由不得他们不动怒

此时他二人法力不济,已然无力维持神通,便各自擎起了兵器,一道杀了过去

冰霜罡风龙卷消散开去,叶知秋为了节省法力,便将戍己杏黄旗收了回去

见得那赤袁妖将怒发张扬,脸­色­狰狞,宛若一道赤炎火龙,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离火金光纵身而起,避了开去

那赤袁妖将因为好友雷鸣妖将之死,已然恨极了叶知秋,岂容他走脱,狂催火云遁光追了上去

奈何叶知秋的离火金光遁法乃是上乘遁法,以遁速著称,任凭这妖将如何追赶,就是追之不上

一时间,怒火冲脑,暴喝一声,这赤袁妖将竟是将手中的玄火­精­金­棒­猛然掷向叶知秋

那火­棒­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经天火龙,横贯长空,如电光般迅疾,眨眼便飞跃二人之间的距离,朝着叶知秋后背打了过去

叶知秋听得脑后恶风厉啸,后背汗毛炸起一片,心知不妙,连忙将戍己杏黄旗重新祭起,万朵金莲将他周身上下护得密不透风

那玄火­精­金­棒­被金莲抵赚非但打不下来,反而被一股反震之力,震飞了出去

那赤袁妖将见状,连忙将火云遁光纵起,拦住了震飞的玄火­精­金­棒­,一把抄在手中,马不停蹄的又杀了过去

受此一阻,叶知秋猛然将距离拉开,又将戍己杏黄旗收了起来,这时手上捏了个法诀,一指身后紧追不舍的赤袁妖将,轻喝道

“去!”

话音未落,一道白虹已然从面前飞过,迅如电光一般,眨眼便至赤袁妖将身前

那赤袁妖将陡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柄白玉如意已然飞至眼前

这妖将哪里能不认得这柄打死自家好友的凶宝,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将手上的玄火­精­金­棒­掷了过去,同时云驾一转,朝一旁逃了开去

他这番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那三宝玉如意更快,日月星三道奇光,猛然垂落下来,虽然被玄火­精­金­棒­阻了一阻,还是刷中了那赤袁妖将的右肩

顿时这妖将半边身子便僵了下来,闪避不及,被紧随而至的三宝玉如意打在了右肩上,宛若被一座巨山碾压过一般,半个身子血­肉­模糊,化作了一堆­肉­泥,洒落一蓬血雨腥风

砰的炸起一团血雾,一道血光猛然蹿了出来,速度极快,眨眼便至几十里开外

却是生死关头,这赤袁妖将血祭了一身­肉­泥,使了个血遁法,亡命遁逃

如此良机,叶知秋岂会放过,御使着三宝玉如意衔尾追杀,步步紧逼

那血遁法虽然极速,但维持不了多久,追了片刻,那赤袁妖将遁速便缓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被三宝玉如意追上

这时,那天风寒鸦二妖终于赶了过来,一见赤袁妖将的惨状,面­色­大变,对三宝玉如意忌惮更深,有心退避,奈何云头之上殿下亲自督战,若是真的这般做了,不说前途断绝,便是连­性­命也难保

进,九死一生,退,十死无生,瞬间,二妖心下便做了决断,牙关一咬,便各自擎起手中兵器,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一左一右,以夹击之势合力迎向三宝玉如意

叶知秋连番施展神通,又御使重宝,一身法力损耗何等厉害,此时御使三宝玉如意已然如强弩之末,被二妖合力一击,竟是截住了去势

那赤袁妖将趁机狂催遁光,竟是叫他逃出生天

另一边,那天风寒鸦二妖截住三宝玉如意,发觉这法宝威力大不如先前,以为叶知秋法力不济,心下大喜,振奋­精­神擎着兵器合力将玉如意打飞出去,随即马不停蹄,直奔叶知秋杀了过去

他两个自以为叶知秋法力不济,定然手到擒来,却不知已然落入了生死圈套之中

还未欺近身前,两口五行法剑已然迎面斩了过来,剑光煌煌如五彩天龙,来势汹汹,甚是可怕

二妖先前见识过厉害,哪里敢怠慢,连忙舍了叶知秋,合力抵住法剑来势

谁知,甫一接触,那两口气势磅礴剑光好似纸糊一般,被打散了开去

二妖始料未及,当即一愣,这时,脑后一阵恶风袭来

“不好,中计了!”

二妖心下大惊,哪里还能不明白中了叶知秋算计,然而此时想要闪躲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得砰的一下,那寒鸦妖将的一颗大好鸟头,被打爆了开去,红白相间的脑浆血液四散迸溅

那天风妖将被这腥臭无比的脑浆血液溅了一身,心下一个机灵,连忙鼓动两只翅膀,想要逃离开去

只是为时已晚,日月星三光已然垂落下来,紧随而至的便是三宝玉如意

砰~

又是一声轻响,那天风妖将亦是步了寒鸦妖将后尘

两具无头尸身,被打回了原形,羽翅利爪,却是两具庞大的鸟身

此时失却了法力加持,犹如两块顽石,从云头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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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仅以非神之躯”

四个妖将,转眼间三死一重伤,那侥幸逃得­性­命的赤袁妖将已然被杀得心惊胆寒,也顾不得会受惩罚,勉强驾着遁光,头也不回的逃入上方妖云之中

见得这般情形,场中剩余几个妖王,哪里还有心思斗战,奋起余勇,逼退了对手,纷纷驾起妖风妖云,争先恐后的逃回妖云之中@

只有那飞云大王被天风子打得身受重创,险象环生,想要逃离,也是有心无力,此时见得同道妖王俱都逃命而去,不禁又气又急,一个疏忽,被天风子抓住机会,一剑斩在脖颈上,大好的头颅便跌落下来,也是个落败身死的下场

呜~~~

这时,上方妖云之中传出一阵悠扬沉郁的号角声

众修士抬头望了过去,只见得天空中乌黑­阴­沉,遮天蔽日的妖云正自往西退去,速度似缓实急,眨眼便至几十里外,露出孤悬空际的弯月牙,竟是不觉间已然到了夜晚

妖云之中,六头神骏威武的喷云吐雾兽打着响鼻,云驾徐徐,拉着金­色­辇车一路向西,天风卷起四围的白纱云幔,飘飘然,若白云瑞蔼,笼在辇车四周,别有一番飘逸的气象

辇车之中,俊逸华贵的公子剑眉微蹙,举起酒杯啜饮一口美酒,瞥了下方天风崖一眼,叹了声

“可惜!”

车架前头,牵着缰绳,驾驭六兽的鹰目老奴,面­色­沉郁,脸黑的好似锅底一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积郁甚厚的杀意,叫随驾左右的妖兵妖将,俱都遍体生寒,汗出如浆,心下惴惴不安

此时,听得自家小主人叹息,这老奴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涩声道

“老奴该死,有负殿下期望!”

这鹰目老奴先前拦住了公子,信誓旦旦的调遣了平日里素来殷勤孝敬自家的,天风寒鸦雷鸣赤袁四个妖将前往捉拿叶知秋

他本是想着为小主人助助兴,同时也好给那天风等四个妖将有个露脸的机会,不枉费他们平时的一番心思

谁知,却着实是小看了叶知秋的本事

天风等四个妖将一道上阵,只在片刻时间就落了个三死一伤的局面

而他,身为修行至今二千多年,一身道行已入假仙境界的积年老妖,按理说在这区区荒僻东洲内陆,应是纵横无忌的存在,却在今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个妖将死去,而不敢动弹分毫

这一切都归咎于一道玄妙气息,一道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威势无匹的气息,好似一座太古山岳一般,叫这积年老妖浑身冷汗直流,心下警兆大生,仿佛遇见了天敌,打心底深处生起的一股颤栗,鼎炉心神尽皆被摄,不受了控制,麻木如一尊石人一般

“真仙!”

他心中霎时间便得出了答案

也只有证得道果的真仙才能令他有这种老鼠见猫的感觉

要知道,真仙假仙虽是一字之差,然而这其中的奥妙却是天地两别,不可同日而语

真仙者,彻悟元神,得证道果,享天地功果业位,与天地同寿,日月齐辉,可飞升紫府天阙,名录仙籍

而假仙者,虽有道行,却不明元神,未证道果,天道不显,虽得仙位,却只享寿三千六百岁而终

两者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云泥之别,仙凡差距,是以假仙遇真仙,便是李鬼遇李逵,甚么神通法力,俱都难以展现

这鹰目老奴也是憋屈的紧,原以为依仗自家道行,看护几个妖将,自然是轻而易举,谁知竟有真仙在侧瞩目,叫他空有道行法力,却不敢施展,眼睁睁看着四个妖将三死一伤,在自家小主人面前落了颜面

辇驾中的公子闻言,摆了摆手,说道

“无妨,此事怪不得你,吾亦不曾料到那区区几个人族竟有真仙护佑,到叫吾对那道人更是多了几分兴趣!”

鹰目老奴抖了抖缰绳,将六头吞云吐雾兽速度控制更加均匀,闻言说道

“既然殿下感兴趣,且叫老奴遣小妖查一查这道人来历吧!”

公子放下酒杯,­唇­角微扬,说道

“不必!吾心有所觉,他日相会之期不远,若去查探,岂不少却了许多趣味!”

鹰目老奴也只是提议,既然自家小主人不允,自然不会坚持,应了声是,又问道

“此处离东海不远,殿下可要前往一行?”

公子沉吟片刻,说道

“先不忙去,母亲近来甚为挂念十八姑姑,来时命人置备了不少礼品,叫我带着替她前往探望,此番便先往岐水一行,待看过了十八姑姑,再行前往东海拜见祖父祖母!”

鹰目老奴应下,朝身边的传令妖将吩咐道

“传令下去,改道前往岐水!”

妖将领命,下去传了命令,不过片刻,妖云便改道往岐水而去

再说叶知秋见妖云退去,心下不禁暗自惊疑道

“怎得这般鼠头蛇尾,莫不是有甚么­阴­谋不成?”

却是先前他以法眼破妄,洞悉妖云之中的阵容,深知那辇车中的华贵公子与车架旁边的鹰目老者道行深不可测,叫他高山仰止,如临深渊,若是那两个出手,今日绝难有这般斩获,只是不知为何,那两人竟是如此沉静,似是不甚在意那妖将生死,着实叫他惊疑不定

他暗自运转玄功,不敢丝毫松懈,一直目送那妖云自天边消失,又等了片刻,这才确定对方真个退兵了,虽觉疑惑不解,但到底也是有着几分庆幸,毕竟真个对上那两个大妖,以他如今道行,却是讨不到好处,说不得还得折损道行,使出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如今对方既然主动退却,再好不过

噗得一下,吐出了压在舌下的混元一气金丹,将它重新收回了玉瓶之中,又以符篆封了瓶口,以免丹气泄漏,影响了药力

此丹乃是纯阳门中最为珍贵神妙的秘传仙丹,是纯阳门祖师留下的丹方,专门用于助涨结成金丹的门人弟子道行法力之用,这仙丹所需天材地宝众多,极难收集,而且对炼丹之人要求甚高,非真仙不可炼制,是以一向少有积存

自打纯阳门没落,真仙不出,便无人能再炼制此丹,眼下门中仅有三丸遗存,封镇在纯阳大阵中央阵眼之中

前番叶知秋结丹之后,便想服用一丸以助涨道行,只是因劫数临门,忙于布置应对,这才耽搁下来

先前斗法,他取了一丸压在舌下,一来是以丹气相助恢复法力,二来也是防备妖云之中的华贵公子和那鹰目老奴,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尘埃落定,众人纷纷回转天风崖

此役完满,纯阳门众人无一遭劫,俱都全身而退,只有那玄阳子孔卓,因对手黄髯大王有异宝护身,一身法宝手段俱都无用,周旋之间,一时不察,被那妖王一锤打伤了胳膊,受了不轻不重的创伤

不过纯阳门丹药齐备,这等伤势经过一阵敷药推拿,也就无有大碍了

众人可谓全胜而归,甚为欢喜,便一道回转天风观中,摆宴庆贺不提

……

夜深,人静,一轮如勾弯月高挂天穹,垂落如瀑布一般的银­色­月光,为大地披上了一层朦胧薄纱

山风呼呼作响,裹着清冷的空气,吹入临崖的窗户,送上了一股新鲜

叶知秋埋首青竹桌案,手捻狼嚎翠竹笔,斟字酌句,徐徐书写

灯火莹暖,卧舍静谧,只有狼嚎划过翠纸,沙沙作响,偶有灯芯火焰噼啪暴响,给这寂寥的静夜,增添了几分生趣

少顷,叶知秋停笔,轻捻翠纸,对着满纸墨文轻嘘一口气,似是清风流转,云气氤氲,楷书墨文之上一阵光华流转,随即隐没下去,再入眼间,一张翠纸清清白白,宛若全新,哪里还有满面的墨文,书写的痕迹

他将翠纸折叠,信手装入早已准备妥当的黄皮信封之中,待封了口,便与手边先前写的四封信件安置在一起,轻敲竹案,传音唤人

片刻之后,敲门声响起,门外来人禀道

“老爷,小奴魏子珍应旨前来请见!”

叶知秋道

“且进来吧!”

魏子珍闻言谢过,推门入内,施了个礼,便立于竹案静候差遣

叶知秋取过手边五封书信递了过去,吩咐道

“这五封书信,你且持之分别前往送与昆吾山妙云观玉华真人大巴山回元洞铁骨散人沁玉峡观潮洞横江真君北圆山翠玉坪元元上人­鸡­鸣山餐霞洞­射­阳山人,这五位道友”

说着,又指点了五处道场所在以及解除心中禁制之法

魏子珍接过信件,摊在手中一观,只见得五只黄皮信封之上,墨文楷书,各自写明了对方名号道超只是这五处她都不曾去过,连忙将叶知秋指点默默牢记心中

叶知秋见她已然记下,又嘱咐道

“你此行关乎我纯阳门安危,切记不可轻慢,务必将书信亲手交至诸位道友手上,不可叫他人夺了去”

魏子珍见他说的要紧,哪里敢疏忽大意,连忙应下

叶知秋见她心中有数,便摆了摆手,说道

“事不宜迟,你这便去吧!”

魏子珍领命退下,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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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达成上天意志之人”

叶知秋孤坐案前,怔怔出神,清冷的山风透过临崖的窗户,吹得莹暖的灯火一阵摇曳,照印在墙上的­阴­影也随之扭曲动椰张牙舞爪,好似有了灵­性­,活了过来一般

离那退妖之役,已然过去三日,他原本打算休整一两日便由那天风子领路,一道动身前往公明山无名幽谷之中一探究竟

只因昨日,忽然接到门中金剑传书,说得正是那敖青孤身探水府,惊闻东海水族异动之事

事涉纯阳门安危,得知此事,怎能不让他心头震惊,当即便叫众人多留了一日,而他独自一人锁在房中,思忖对策,布置应对手段,这才有了此番深夜送信之举

眼下局势,仅靠纯阳门自家之力已是难以应对,是以叶知秋才不得已邀请这些结过善缘的同道前来助拳

不过他也是顾虑重重,此番邀请的这些同道之中,只有那昆吾山妙云观的玉华真人一行是与他结过善缘,彼此也算相熟,其余几位俱都是门中前辈留下的情谊,时至今日,也不知还存了几分,可堪效用?

最终能有几人前来相助,也是尚未可知,一切还得做好最坏打算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相助那竟陵王吕子谦将一­干­吕氏宗族搭救出来,做好妥善安置,再行抽身回返山门,主持大局,以应对那东海水族异动之事

至于那公明山无名幽谷的神秘前辈,叶知秋思来想去,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前去会一会,此人既然布下这等先手,必是不会轻易放弃,与其往后纠缠,横生变数,倒不如此番前往解决

这般想着,心头繁杂纷乱的思绪,渐渐有了规章,得以梳理

这时门外有人轻叩竹扉,只听来人问道

“纯阳道友可曾安歇?”

叶知秋听出来人乃是此地主人家天风子,当即止了思绪,嘴角微扬,心道

“终于来了!”

便应道

“道友且进,贫道尚未安歇”

那天风子得了应答,推门而入,见得叶知秋安坐竹案之后,上前几步,稽首歉意道

“贫道冒昧来访,搅扰了道友清静,还望道友恕罪,恕罪”

叶知秋闻言笑了笑,说道

“道友言重了,贫道正是静坐无趣,恰逢道友前来,正好凑个闲话”

随即伸手一引,道

“请落座”

天风子稽首谢过,便在案前落了座,与叶知秋对面相坐

叶知秋见他坐下,便问道

“道友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天风子踌躇片刻,说道

“不瞒道友,贫道此来实乃有事相求!”

叶知秋心下了然,面上却故作不知,问道

“不知道友所求何事?但说无妨”

天风子定了定神,没有正面回应,转而问道

“道友以为贫道如何?”

叶知秋知他所指,心下轻笑一声,面上故作沉吟,说道

“道友灵光清澈,气度飒然,实乃有道全真,清静真人,乃旁门修士之中的杰出”

天风子听他这般夸赞自家,不禁心下欢喜,面泛红光,对于自家所求之事,把握更是多了几分,不过嘴上却是谦逊道

“道友缪赞了,贫道山野散修,鄙陋之人,当不得道友这般夸赞!”

叶知秋摆了摆手,笑道

“道友不必自谦,贫道所言俱是心中所想,当得如此”

天风子闻言,更是欢喜了几分,便趁热打铁,顺势说道

“承蒙道友青眼有加,如此高看贫道,今日贫道便毛遂自荐,还望道友不嫌贫道山野鄙陋之人,将我列入门墙,收归玄门正教!”

说着,便起身恭敬一礼

叶知秋心下欢喜,面上却不流露,只虚手一扶,沉吟半响道

“道友福缘不浅,根器上乘,虽身在旁门,却能洁身自好,当入我纯阳门下,归入玄门,不过贫道亦有一事相告,眼下我纯阳教门正值劫难关头,道友若入我门中,当与我教门气运休憩相连,必受劫难牵连,若道友欲行明哲保身之道,则今日之事作罢便可”

天风子不曾想到还有这般事情,闻言一怔,转即心下不由暗忖道

“原来还有这般缘故,不过此事虽然凶险,却亦是机缘所在,原本还担忧,我师徒二人出身旁门,势单力孤,列入门墙之后,难免遭受非议,不想眼下时机,正好能叫我等相助教门,立下功劳,好叫我等在门中立足

更何况这纯阳门乃玄门正教,底蕴深厚,法脉正统,气运广大,这劫数虽然凶险,却也未必能倾覆教门

如今我自家眼下处境却是生死边缘,那等妖怪这般势大,我既然与他们结了深仇,难免日后报复,凭我一家之力如何能抵挡,即使舍了这片基业,远遁他乡,却也是道途艰险,仙道难成,到头来一钵黄土,重入轮回,何等悲凉

眼下机缘在前,正是上天眷顾的福祉啊”

这般心思暗自转过,当即有了决断,恭恭敬敬的拜道

“天风子拜见掌教真人!”

叶知秋见得事成,心下大喜,笑道

“大善!我门中正值危难,道友不顾劫数凶险,诚心归入我教门,实乃根器上乘,大毅力,大智慧,贫道今日便代师收徒,从此道友便列入我纯阳门九脉之一,真阳峰门下弟子,与贫道做个师弟,你看可好?”

天风子闻言大喜,哪里会不愿意,恭恭敬敬的俯身再拜道

“天风子拜见掌教师兄!”

叶知秋伸手虚扶,抚掌大笑道

“且起身,且起身,今日大妙,我门中又多一玄门全真矣!待到此间事了,我等回山,师弟拜过我门中祖师,便可正式列入门墙!”

说着一指案前,又说道

“师弟且落座,贫道先授你门中戒律,待他日你拜会祖师正式列入门墙再行传下门中正法”

天风子闻言应是,起身落座,端庄肃穆

随即叶知秋便授了纯阳门下一百零八条法戒,又做了一番叮嘱,这才罢言

那天风子谨记戒律,心愿达成,又闲谈了几句,才离去

叶知秋闭目默运先天河洛神算推算纯阳门气运,良久,睁眼自语道

“果然是有福之人,不枉费我一番心思”

却是推算出了这天风子入门之后,纯阳门气运有所上涨,可削减劫数危险,不禁心下欢喜

今日这天风子入门之局,可谓是他一手推动,自那日受邀来天风观,他便推算过这天风子福缘气运,又经过几日相处试探,对其德行人品甚为认可,便起了心思想要将他收归门下,不过他乃纯阳门掌教,自有玄门正教的矜持,不好主动开口,正苦思对策之际,恰逢那­精­怪上门,他当即灵机一动,心生一计,这才有了随后擒拿大力黑牛王,又施展辣手将那四个妖将打得三死一伤,与那妖怪结下了深仇,这些都是为了迫使天风子做出决断

是以这几日来,他以休整为名,实则也是在等待天风子上门,今日果然如愿以偿,为纯阳门又添一臂助

噼啪一声,灯芯暴起一点火花,在这静寂的深夜好似炸起了一个小霹雳

明月孤悬,更深露重,叶知秋理了理心头思绪,将杂念清扫一空,信手捻灭了灯火,披着朦胧月­色­,闭目行功,神游太虚

翌日清晨,众人经过连日休整,­精­气神足,便齐聚在观中大殿,叶知秋向纯阳门众人引荐了新近入门的天风子,互相一阵见礼,算是定了名分

那天风子门下徒儿清风童子也是拜会了殿中长辈,得赐了许多丹药法宝,乐的他笑颜席开,合不拢嘴

一番礼毕,众人便由天风子引路,一道前往那公明山无名幽谷

那公明山在云岚山西南方向,约莫一千三百里,众人遁光迅疾,这点路途,半日便到了地头

从云头之上观望,那公明山方圆大略千里,东西走向,两头窄中间宽,像一个大梭子,山中五座高峰耸立,山势连绵,峡谷清奇,苍松古柏,草木青葱,虽然不大却别有一番韵味

众人受天风子指点,将遁光落在阳面山麓,一路穿林涉水,越谷攀岩,顺着一条清澈溪涧,来到了一处云雾缭绕的幽谷

老远便听得一阵清绰玄奇的歌声回荡在山间林头,众人凝神细听,果然与先前天风子所唱的内容一般

“掌教师兄,便是在此处了!”

天风子先是恭恭敬敬的向那遮眼迷目的云雾处拜了一拜,然而对一旁叶知秋说道

歌声在耳,叶知秋亦是心知肚明,下了牛背,上前几步,运起法眼破妄,眉心青光一闪,朝那云雾之中照去,谁知,这法眼照见仍是一片云团迷雾,层层叠叠,朦朦胧胧,宛若云海天穹,不明就里

不由的心下一惊,心知谷中之人道行深不可测,以他这只法眼破妄法光还不足以洞悉此处禁制,便收敛了法光,整了整道袍,朝着云雾稽首一礼,朗声道

“晚辈纯阳门掌教纯阳子叶知秋,应邀前来拜会!”

清朗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传出老远,惊起了一群飞禽鸟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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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所向”

众人静候片刻,只见得眼前云雾陡然间剧烈翻滚,好似海中波浪起伏不迭,滚滚云浪向两旁徐徐退开,不多时便现出了一条一丈来宽的通道,众人心下好奇俱都把目光瞧了过去,只见得通道尽头仍旧是白茫茫一片,不知内里究竟

叶知秋目光扫过众人,见他们面无异­色­,心下了然,说道

“尔等在此静候,贫道进去相会,若有变故,不必在此逗留,且回转山门!”

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交予坤阳子沈茹慧,嘱咐道

“若贫道久去不回,师侄便将此信打开,依言而行”

众人见他欲一人涉险,哪里肯依,再三恳求同行

叶知秋叹息一声道

“非是贫道不允,一来我此去凶吉难料,你等若与我同行,凭白增添风险,大是不美,二来,方才谷口大开之时,我耳畔有人传音相邀,我见你们也无异状,知是谷中之人只邀我独自相见,他道行深不可测,既然不允你等入内,自是毫无办法”

众人不知还有这番缘由,纷纷默然

叶知秋又扫了众人一眼,道了声

“尔等好自为之!”

大袖一展,飘然进入通道,渐渐隐没在尽头云雾之中

众人目送他离去,各自相顾无言,皆面露忧­色­,有几人欲要试着进去,只是心念才是一起,那云雾便又翻腾了起来,眨眼间把那通道遮掩,与先前云遮雾缭一般无二

众人无奈,只得作罢,在谷外焦心等候

再说,叶知秋踏入通道,环眼四周俱是白茫茫一片,看不清表里,回身看去,来路已被云雾重新遮掩,这才知道此路有进无退,便定了定神,暗自运转法力,隐在袖中的手上已然捏紧了自家护身至宝,中央戍己杏黄旗,以备不时之需,大步展开,沿着通道往前行去

如此走得约莫盏茶时间,平安无事,再往前几步,眼前骤然升起一抹翠绿,随即神思一晃,再回神间已然脱离了雾气,来到了谷中

此谷不大,环眼四顾,谷中巨细一眼尽知,虽说是林木青葱,芳草萋萋,清幽淡雅,秀丽俊逸,却也仅此而已,别无其他出奇之处

到是其中一潭深泉,泉水清碧有质,隐隐有金光闪现,泉边开有几朵山花,红绿相间,妖娆娇娇,颇为醒目

叶知秋拿眼瞧了过去,却非是看泉,也非赏花,独独看那泉边垂钓的钓者

此人蓑衣渔具,独坐青石,手上捏着一根青竹钓竿,风轻云淡,寂寂无声,看似与寻常钓者一般无二,然而叶知秋运极了目力,甚至将眉心法眼运起,仍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云深雾重,一片茫然

不由的心下更是忌惮,稽首一礼,道

“晚辈叶知秋见过前辈”

那钓者闻言,将头转了过来,面上云雾已消,却是换上了一层星光,两道目光宛若天光垂落,娇娇茫茫,将叶知秋瞧了个里外通透,纤毫毕现,只见他额首轻笑,连道了三声好

叶知秋不明就里,忍着心头不适,开门见山的问道

“请恕晚辈冒昧,敢问前辈名号甚么?与我教门是否有旧?怎知我门中秘传歌诀?还望不吝相告!”

那钓者摆了摆手,笑道

“不可说,不可说,却是时机未到!”

叶知秋眉头微蹙,显然对他这般推脱不满,只是顾虑其敌友未明,不好多说,只沉默半响,又问道

“不知何时能到?又是因何而到?”

那钓者伸手一指上方,说道

“还得看他!”

叶知秋抬头看去,只见天穹郎朗,日光正好,三两朵白云慵懒的在空中随风飘荡,不由得眉头皱得更深,心下已是不耐,不欲与他猜哑谜,打玄机,直接问道

“前辈引我前来相见,可有甚么吩咐?”

那钓者摇摇头说道

“也无甚么吩咐,只有三桩事要做”

叶知秋心下冷笑,暗忖道

“图穷匕见了,且看你有何玄机!”

紧了紧袖中的戍己杏黄旗,说道

“愿闻其详!”

那钓者似是不知叶知秋心思,云淡风轻的说道

“钓个鱼儿,赠个宝,还有一句来相告”

叶知秋闻言一怔,却是与自家想的不同,心中微讶,追问道

“不知此话怎解?”

那钓者道

“不必解,不必解,你自能体会”

叶知秋自是不甘心,还待再问,却见那钓者摆了摆手,说道

“且赚且赚莫要多言,我鱼儿上钩了”

叶知秋将目光往那水潭望去,果然见得一道金灿灿的光芒隐在水下,正自挣扎不休,荡起层层的水纹,青竹钓竿前头的银­色­鱼线绷得笔直,强劲的力道将那钓竿弯成了半弧形的月牙,好似一弯碧月

那钓者单手捻定钓竿,身姿丝毫不动,望着水中金光,呵呵笑骂道

“你这贪嘴的鲤鱼儿,既吃了我道人的仙丹,怎得不与我归家?你若再是胡闹,我道人便做主,将你予那龙王做个上门女婿吧!”

此话一出,顿见那水潭之中激起一个大水花,一蓬碧水迎面便朝钓者泼了过来,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遮挡,散落成连绵的水珠,重新坠回水潭之中

这时,一尾通体金光灿灿的鲤鱼跳跃出来,悬浮在空中,鱼嘴张合间,噗噗吐出几个金光莹莹的水泡,裹住了自身,一双鱼眼人­性­化的朝着钓者翻了个白眼,似是鄙视先前钓者威胁之言

那钓者见状哈哈一笑,从怀中取了个宽肚细颈的羊脂玉瓶,对那金鲤鱼说道

“且进来,且进来,不然天上打雷喽!”

叶知秋在旁听得这话,才察觉头顶天空已然被一团浓黑如墨的乌云遮盖,隐约可见电蛇闪现,雷声隆卢十分可怖宛若天倾

不过奇怪的是这乌云在山谷上空却似被遮挡了一般,只在外张牙舞爪,却始终落不下来

那金­色­鲤鱼也不甚在意,一双灵动鱼眼看了叶知秋一眼,鱼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随即鱼尾一摆,化作一道金光投入玉瓶之中

那钓者将玉瓶重新纳入怀中,这时头顶的乌云似是后继乏力,以­肉­眼可见之速消散开去,不过片刻便又露出了郎朗青天

叶知秋见状,心下了然,知晓这乌云乃是因那金­色­鲤鱼而来,不由暗自猜测那鲤鱼来历

这时,那钓者递过手中翠竹钓竿,说道

“鱼儿上了钩,且将此物赠予你吧”

叶知秋心知自家无从拒绝,虽还不曾猜透此人用意,但一番交谈下来,也未曾感到恶意,想来非是敌人,便顺势接过

此竿果然不凡,入手间一片温润清凉,一缕清气直透心间,叫人舒适无比,神清气爽,拿在手中一打量,只见得钓竿只有手指粗细,翠绿竿身之上篆刻着两个细小古篆,仔细辨认,乃是钓龙二字,想来便是此竿名讳

“钓龙……钓龙……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钓龙竿!”

叶知秋捏着钓龙竿,目光流转,想到先前钓者以此竿钓起的那尾金­色­鲤鱼,心头明悟,便要出言相谢,却被那钓者打断,只听他笑着说道

“你也不必谢我,日后自然知晓,眼下我道人三桩事情已去其二,还有最后一桩却要与你分说”

叶知秋见他这般说法,便也不再坚持,说道

“前辈且说,晚辈洗耳恭听!”

那钓者见状,额首笑道

“既如此,你且听好,前路磨难深,妖邪魔怪凶,劫重贵人助,洞天真仙出”

叶知秋闻言,若有所思

这时,那钓者抚掌笑道

“妙哉!妙哉!今日我道人三桩事完,且去也,去也!”

言罢,也不等叶知秋回话,便起了身,大步离去,边行边歌曰

“德行修逾八百,­阴­功积满三千

均齐物我与亲冤,始合神仙本愿

虎兄道兵不害,无常火宅难牵

宝符降后去朝天,稳驾鸾舆凤辇”

歌声渐行渐远,很快消逝在风中不见

叶知秋目送他离去,随即闭目运转神通推算祸福,良久却是毫无所获,只算得一团乱麻,叹息一声,自嘲道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眼下我道行浅爆也只能且行且瞧,见招拆招”

便收起了钓龙竿,离了山谷

那钓者去后,笼罩谷口的云雾已然散了开去,再无阻碍

众人在谷外等得正是焦心,此时见得叶知秋安然回返,当即迎了上去

叶知秋心有所思,只略略提了几句谷中之事,便罢了口

众人见他不欲多说,虽然心中疑惑,也不敢多问

此间事了,一行众人便驾着遁光往姑­射­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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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彩­色­的世界”

他们这行人除却一个吕子谦是­肉­体凡胎和那清风道童是刚入道的童子,其余众人俱都道行不俗,带着两人遁光丝毫不慢,如此昼行夜伏,又飞遁七日,便来到了姑­射­国竟陵郡地界

一行人依照吕子谦指点,将遁光按落在一处僻静的幽谷之中,这里座落着一座­精­致的山间别院,乃是吕子谦私密的一处院落,除却几个久经考验,亲厚忠心的下属,别无人知@

这也是他准备的退路,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身在帝王人家,风雨难料,即使以往表现俱是无心权势,也免不了被揣度猜忌,说不得哪天祸起萧墙,落得个蒙冤枉死的下超这也是帝王子嗣的悲哀,自古帝王家骨­肉­相残的悲剧,比比皆是,不得不防

那吕子谦身为此间地主,便当先领路,引着众人来到这座名为宜山梦雨的别院门前,上前敲开了大门,开门的是个独臂老汉,一脸沧桑的褶皱,双眼浑浊昏黄,灰白发丝乱糟糟的扎在头上,身上穿着一套褐­色­的粗布麻衣,袖管翻卷,露出粗糙的左手,浑然便是一个乡下老农的模样,不甚出奇

这老汉见得吕子谦到来,咧嘴一笑,露出零星几颗黄牙,欢喜的说道

“公子您回来了,这段日子叫老奴好生想念嘞!”

他浑浊的老眼看了一眼吕子谦身后的叶知秋等人,左手在身上擦了擦,羞涩一笑,小声说道

“原来还有客人来访啊”

说着,十分自然的上前一步,站在了吕子谦身旁,左手似是受了山风清冷,缩回了袖中,整个身子不着痕迹的挡在吕子谦身边,咧嘴一笑,气质淳朴,诺诺道

“老奴黄门,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他这一番作为,引起了叶知秋的注意,拿眼看了过去,当即心下了然,这满身乡土气的老汉看似垂垂老矣,实则­精­血充盈,较之寻常壮汉还要胜过几分,心知此人便是凡俗武人之中的好手,而且还身怀旁门左道之术,却是从他缩回袖中的独手上察觉到了一股隐晦的血腥气

那吕子谦身为此间主人,对这老汉作为心知肚明,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说道

“黄老不可莽撞,这几位乃是我请来的纯阳门仙师,切不可轻慢!”

那老汉闻言一怔,旋即连忙散了手上的动作,诚惶诚恐的恭敬行礼道

“老奴­肉­眼凡胎,不知仙师当面,冒犯之处还望各位仙师恕罪海涵!”

叶知秋自然不会与他计较,温和一笑,道了声

“无妨”

旋即看了一眼这老汉的独手,说道

“凝血掌乃是左道异术,虽然威力不俗,却颇为耗费­精­血,你年岁已高,虽以真气维持血气不散,却无力再生,经不起这等异术亏损,且好自为之!”

言罢,也不理会陷入深思的老汉,与众人一道在那吕子谦的引领下进入别院之中

这处别院作为吕子谦的私密所在,未免人多嘴杂,自然就不曾安排过多人手,整院上下一共才十几个仆从,俱是久经考验的忠心之辈

众人来到厅堂,各自落座,待挥退了上茶的婢女后,那吕子谦便迫不及待的问起了解救吕氏宗族之事,他虽从叶知秋口中知晓了自己身为隐龙一事,但到底是浊体凡胎见识浅爆犹自将信将疑,眼下心思还是偏重于解救亲族一事

“殿下稍安勿躁,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眼下时机未到,不可仓促行事”

叶知秋对他心思洞若观火,也不恼怒,出言安抚了几句,随即将话题一转

“当务之急是在这竟陵郡中早做布置,等到救回了你吕氏亲眷也好安置,更何况此处是你将来龙兴之地,需得好生谋划,你身为隐龙,不可明里入局逐鹿,否则引得群龙反噬,死无葬身之地,先前贫道以秘法推算,这竟陵郡中尚有一显龙存在,正是符合­阴­阳相生之道,我等机缘便应在这显龙身上”

那吕子谦虽然失望但也无计可施,又听得眼前事情关乎自家­性­命前程,哪里敢怠慢,连忙说道

“在下愚钝,还请仙师垂告!”

叶知秋也不隐瞒,便将心中一番谋划娓娓道来

那吕子谦求道之心未死,对于权势追逐不甚上心,只略做思量,便道

“既如此,全凭仙师做主,稍后我便着手布置此事”

叶知秋见他如此,也不置可否,这吕子谦今生注定与道无缘,只是如今龙气深藏才会有这番表现,待到来日龙气显化,受龙气天­性­影响,对权势渴求便会与日俱增,这番求道心自然淡化下去

随即又商谈了一些细节,便在这别院之中安顿了下来

当夜几个乔装打扮的文臣武将,在仆从引领下,密密进入了这宜山梦雨别院,与那吕子谦深夜一番密谈,随即便各自散去

……

叶知秋一路疾驰,很快来到竟陵城外,寻了个无人之处将遁光按落,略略施为,便将自己改头换面装扮了一番,只见他头挽发髻,颌下蓄着三缕长髯,一身杏黄­色­粗布道袍,脚下踏着一双灰麻履,左手捏着一杆麻布幡,上书“仙人指路”四个墨字,右手端着一只黄铜盘,却是那纯阳异宝山河盘,俨然就是一副江湖术士的打扮

自个打量一番,觉得甚为满意,便大步流星往城里而去

这竟陵城作为一郡府城所在,自然繁华热闹的紧,一进城中,红尘气息便扑面而来,满耳尽是贩夫走卒沿街揽客叫卖之声,只见得宽敞平整的道路上,行人来往摩肩接踵,街道两旁商铺成林,玲琅满目的商货叫人看得眼花缭乱,又有几座扑红着绿装饰繁华的高楼间杂其中,那楼上尽是些衣着曝露,容颜姣好的妙龄女子,在那栏杆后面各展妖娆,将来往男子的魂都勾了去,也不知有多少撞翻街摊,软弱了腿脚

生活在这般繁华若盛世的景象之中,有谁能想到这个王朝其实已是到大厦倾倒的最后一步,不禁叫叶知秋颇为感慨

来到城中,他这一副江湖术士的打扮自然不甚稀奇,便顺着人潮涌动,走街串巷,穿水过桥,偶有几个心怀思虑的愁绪之辈前来卜问心事,被他三言两语轻易解决,到是在短短时间打出了些许名气

一番看似漫无目的的游走,却是将这片城区都走了遍,他先前用先天河洛神算,算出那显龙应在城中华贵之家,是以一路行来便是绕着那些城中的豪门大户打转

外人看来也不觉稀奇,只当这江湖术士乃是那投机取巧之辈,妄图投靠这些权势富贵之辈从而一步登天

这竟陵城广大繁华,城中富户亦是不少,叶知秋虽是脚步轻快,却也不能短时间内尽数走完,便在天­色­将晚之际寻了城中一处­干­净的客栈投宿

这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且说夜深人静,叶知秋在房中用功,他成丹日浅,又是九转至上金丹,丹丸上凝结的九处天成道窍之中蕴含着无穷玄奥,需得他用心揣摩体悟,方能化为已有,提升道行,是以轻易不敢松懈,正自物我两忘,虚极道妙之际,心中陡然间闪过一丝悸动,将他从妙境之中惊醒过来,睁眼便见得放在床边的山河盘散发着莹莹法光,在漆黑的房间之中甚为显眼

“这是寻龙法光,莫非显龙就在身侧!”

方从定境之中恢复神思的叶知秋见状骤然一惊,一把拿过山河盘,喷上一口法力,手中飞快的捏了几道法诀,轻喝道

“咄!”

只见那山河盘中蓦然蹿出一道金光穿过窗户便破空而去,速度极快,眨眼便没了踪影

叶知秋也不犹豫,捏个法诀将身化作一道清风穿过窗户便紧随而去

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处寻常民宅,那金光蹿入其中不见,叶知秋在门前显出身影,看着这座普通的宅院,心下不禁疑惑,却是先前推算那显龙应在华贵之家,而眼前这户人家委实难以看出华贵所在,不过山河盘既然指引到此,必有其中缘由

他压下心头疑惑,翻身入了院中,三两步来到其中一间灯火敞亮的房间外,那山河盘里蹿出的金光便隐在门上,叶知秋收了金光,正欲往里看个究竟,却听得里边有人发出一阵压抑的怪笑,只听那人说道

“好宝贝,真个好宝贝啊李家不亏是竟陵郡最大的富户,只李家三公子身上的一枚玉佩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娄阿鼠真是鸿福齐天,财运亨通,只要将这宝贝脱手,这辈子吃喝就不用愁了,嘿嘿,到时候我便去外郡置备田产屋舍,娶几个娇妻美眷,我娄家以后也是殷实富贵人家了”

说着,忍不住得意之情,大笑了起来

他这番自言自语叫隐在门外的叶知秋愕然,却是不曾想到这山河盘指引来此,显龙未寻到,却找到了一个梁上君子,不禁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想来此人与显龙有所关联,便没了顾忌,推门入内

只见得昏黄的油灯前,一个獐头鼠脑的汉子双手捧着一枚温润华美的白­色­玉佩,正自怪笑自语,见得叶知秋骤然推门而入,顿时吓得一愣,手上的玉佩差点滑落,连忙双手捏紧,朝着叶知秋怒骂道

“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到你家娄老爷屋里讨生活!”

话音未落,手上已然多出一柄寒光烁烁的匕首,脚下一蹬,宛若脱弦利箭一般,朝着叶知秋刺了过来

他却是果决狠厉的人,生怕自家的事情败露,便二话不说就要杀人灭口

然而他不过区区一个凡俗武人,如何能威胁得了炼气士

还未窜至半途,只觉得眼前一花,旋即身子一紧,浑身好似被无形的绳索困了个结实,丝毫动弹不得,不由得大惊失­色­,脱口而出

“仙师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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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黑白的世界”

叶知秋拿过他手里的玉佩,只觉得入手间温润爽滑,一股暖流从玉佩中渗透而出,直沁入心田,好似寒冬腊月沐浴热水,叫人毛孔皆开温暖舒爽,心下微讶,拿在手上端详一阵,只见此玉,玉质细腻光泽,莹白无瑕,果然是一枚不可多得的宝玉,算得上价值连城

不过叶知秋看重的并非是这玉佩本身的价值,而是附着在这玉佩上的一缕气息@

将玉佩放在山河盘上一个照面,便可见得一条微细的金龙虚影显化出来,附着在玉佩上面蜿蜒游转,鳞爪分明表里清晰,活灵活现气象庄严,将这本就非凡的宝玉渲染得更是珍贵万分

叶知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金龙虚影便是一缕龙气显化,先前山河盘便是受此吸引才放出了寻龙法光,引领来此,眼下显龙眉目已清,方才他在屋外将这窃贼自言自语听得分明,知晓此物乃是这竟陵城中首富殷实大家,李家三公子贴身之物,毋庸置疑,那显龙当应在李府之中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才入城一日便寻到了那显龙踪迹,叶知秋心下难掩欢喜之意

而那被禁锢的窃贼娄阿鼠见得手上宝玉被那叶知秋夺去,当真是心如刀绞,只是摄于仙师之威,自家处境又是砧板上的鱼­肉­,这才强忍心痛

这时见得宝玉现出这般异状,虽然见识浅爆却也知道是异宝,他以己度人,以为叶知秋要杀人灭口,当即痛哭流涕的连连告饶,又赌咒发誓绝不透露分毫,往后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只求叶知秋饶恕一命云云

然而叶知秋却不理会,此人一身煞气,显然手上人命不止一条,就看他先前那般果决狠厉的施为,便知他乃是个窃财又窃命的亡命匪徒,自然轻饶不得,便将他打杀了去,随即又抹去了痕迹,这才带着玉佩返回了客栈,也没了行功的心思,只安坐木床,静心思忖进入李府的对策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叶知秋退了房间,走出客栈,顺手拽住几个行人问明了那李府所在,便擎着仙人指路布幡,一路叫唤而去

他腿脚轻快,又是目的明确,不过半日便来到了李府外

果然是竟陵城第一富贵之家,入眼间便是门前左右分立的四尊高大石兽,虎踞龙盘,气势雄武,往里乃是正门,一方巨大的匾额悬挂上方,四围镶着金边,当中用纯金铸就李府两个斗大的篆字,下方是两扇高逾三丈,宽一丈三尺有余的朱红大门,门上拳头大小的铜钉星罗棋布,左右各嵌着一个栲铑大小的金漆兽面门环,眼下正门紧闭,只有左右两边开着两扇小门,门前各自立着两个青帽青袍的年轻小厮,一双眼睛左右扫视,注视着府门前来往的行人,这等富户人家门前迎来送往的小厮,最犀利的便是这双眼睛,不然也担当不了这门活计

叶知秋来到李府门外,他如今是一副江湖术士的打扮,自然引起了那青帽小厮的注意,是以当他擎着布幡往大门走去的时候,便见得左近的一个小厮疾步迎了上来,伸手将他拦下,神­色­不善的问道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叶知秋面上故作高深的说道

“贫道乃终南山散人云中子,隐居山中修行五百多载,前些日子受天心指引,下山普渡世人,今日途径你府郜忽然心血来潮,便运法眼观照,见得你家府中黑云盖顶,煞气冲天,委实凶恶,恐是有妖邪作祟,祸害府中人畜不得安生,贫道不忍见尔等受难,特来与尔等消灾解难,保你们家宅太平,你还不快快前去唤来府中主人,与贫道回话”

却是他在来时路上,听闻众人谈论,这李府三公子前番不知为何得了梦魇之症,一夜之间,大好的人儿变得浑浑噩噩,痴痴傻傻,而且随着时日越发厉害,如今已是整日昏睡,昼夜不分

那李府老爷心急如焚,请遍了满城名医,江湖高人,俱都束手无策,如今只得张贴榜文,以重金求贤,期望解救自家孩儿脱厄

这几日受金银诱惑,高人贤能来了一波又一波,然而这些所为的高人都是些哗众取宠,徒逞口舌无能之辈,一番折腾,那三公子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气得李老爷大发雷霆,将这些无能之辈尽数驱逐,更是连累了这些门房小厮,被罚扣了好些月例,是以这小厮一听叶知秋这番话,心下怨气腾的升了起来,把眼睛一瞪,骂道

“你等江湖骗子还敢前来行这套把戏,快走,快走,再多说一句,少不得你一顿好打!”

说话间,从那左侧小门里走出几个身材壮硕的武师,神­色­不善的往这边赶了过来

原来那李老爷心疼小儿子,连番被那无能之辈愚弄,已是恼怒非常,再也不信这种把戏,传了令,但凡再遇此类骗子先以言语相劝,若是不听,便许武师乱拳打走,近日里已然有好些行骗不成,反而饱受了一顿老拳,狼狈而去,是以先前叶知秋到来,才见得门前冷落的紧

叶知秋状似害怕的后退了两三步,说道

“你这娃娃怎得这般说话,贫道好心前来相助,尔等大祸临头,­性­命危在旦夕,怎不自知邪?”

他这番晦气话当即引得那小厮怒目相向,几个脾气火爆的武师更是跳了出来,二话不说,抡起砂锅大的拳头便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肉­多的地方招呼,却是想要给他吃些皮­肉­之苦

叶知秋故作慌乱,将手上布幡胡乱遮挡,身上却是挨了不少拳头,只是以他道体自然不痛不痒,反而将这些举拳打来的武师震得的手脚酸麻,越打越是惊心,心下大呼邪门

这番情形顿时惹来了来往行人的驻足围观,近日这番场景连连上演,百看不厌,这些看客兴致勃勃,议论纷纷,有那闲汉剥皮更是摆下了赌局,赌的是叶知秋挨上几拳被打跑,人群中手头宽裕之人不少,响应之人颇多,一时间当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然而过得片刻,叶知秋非但没有被打跑,反而生龙活虎的上窜下跳,东躲西藏,而打他的武师却一个个面露痛苦,汗出如浆,啪哒几下,先后瘫软在地上,喘息如牛

众人见状不觉傻眼,怎得被打的无事,打人的反而倒在地上

那领头的武师本在一旁漫不经心,神游天外,这时见得场中情形,当即知晓情势有异,这些武师在他手下从事多年,知根知底,对于他们一身武艺也是了解的很,此时合力竟然拿不下叶知秋,便认为他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他有心试探,当即将一身真气运起,飞身一扑好似猛虎下山,屈指成爪一式朴实无华的黑虎掏心,迎面便打了过去

这武师在竟陵郡内的江湖之中也是小有名气,凭借家传七十二路刚猛勇烈的猛虎穿心爪,击败过不少名家,得了个下山虎的诨号,他侵­淫­爪法多年,此时一式简单的黑虎掏心却也打出了一番一往无前的威猛气势,宛若一头下山猛虎气势汹汹的一爪抓向猎物

劲风咧咧,爪式一往无前,何等凶猛

然而叶知秋好似吓傻了一般,宛若一个木头人一动不动,围观的人群中有那胆小的已然闭了眼睛,生怕看到血­肉­模糊的场景,即使胆大的也是不自禁的惊呼出声,毕竟那武师这一爪气势非凡,着实骇人心魄

只听得砰的一声,这一爪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叶知秋胸口,劲力勃发,那武师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自家身子便犹如破布娃娃一般倒飞了出去,直飞出一丈开外,才跌落在了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浑身上下剧痛非常,两眼一黑直接­干­脆的昏了过去

众人本拟为叶知秋定然要被打得重伤,谁知却是截然相反,不禁都愣在当超旋即哗然,此时哪里还能不知这眼前这道士乃是高人,纷纷惊骇的举目看去

先前那门房小厮更是吓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你……你想作甚……”

叶知秋故作叹息,说道

“唉,你们这些娃娃当真莽撞,贫道好心好意前来相助,却换的这般对待,罢了,罢了,且叫尔等自生自灭吧!”

说着,便作势要离开

“道长留步!”

这时,一声高呼传来

叶知秋闻言嘴角一翘,止住了步子,寻声望去

只见那小门之中转出一个微胖的中年人,长着一张和善的面孔,笑起来十分有亲和力,此人着一身褐­色­长袍,快步跑到叶知秋身前,一把拽住叶知秋的道袍,歉意说道

“道长还请留步!小人是这门房管事吴乾德,方才正在府内做事不曾前来,小的们不懂事,冒犯了道长,小人在此代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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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皆破”

叶知秋何等人物,早就发觉这吴乾德隐在门后观望,知他说的是托词,不过也不甚在意,面上无悲无喜,淡淡说道

“尔等既不信贫道,贫道留此也无甚大用,凭白耽误功夫,何况那妖邪法术将成,再过些时日贫道亦是回天乏术,你且松手吧,贫道去也!”www*

言罢,便转身欲要离去

那门房管事吴乾德听叶知秋这般一说,虽是将信将疑,却到底不敢叫他离去,连忙拽住他的袖子赔笑道

“道长且留步,且留步,我等俱是浊体凡胎识不得真人本事,方才多有得罪,还望道长大人大量,包容海涵才是,更何况道长此番下山即是上体天心,普救世人,如今我李府遭难,怎能袖手旁观,还请道长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仗义相助才是”

叶知秋装作沉吟一番,说道

“罢了,罢了,念在尔等浊体凡胎不识真人,贫道也不计较方才无端莽撞之事,且让尔等开开眼界,也免却尔等心下顾虑”

说着,将手一指李府门前的一尊石兽,轻喝一声

“起!”

话音未落,只见那尊石兽蓦然离地而起,直升起一丈来高,稳稳当当悬停在空中,将一­干­围观的人瞧得目瞪口呆

有那门房小厮犹自不信,三两步跑到那石兽底下,绕着石兽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查检了个遍,当即确认不是江湖戏法,而是实打实的仙法,不禁目光炽热的望着叶知秋,也是个机灵人儿,直接拜倒在地,口称仙师不止

那管事吴乾德眼见为实,已然激动得失魂落魄,拽着叶知秋道袍,口中喃喃道

“真是仙师,仙师啊不想我吴乾德今日竟然有幸得见仙师,真是祖先保佑啊”

围观的众人亦是如此,口称仙师不已,有那急功近利之辈更是跑到叶知秋身前,拜倒在地,连连磕头,恳求收录

这些人俱是耳闻世间有仙人,可遁地,长生久世,心下向来渴望得紧,以往知晓那清福山清赤洞里的长春真人乃是国师首徒,亦是仙人,便多有参拜,却到底是不曾见过施展仙法,今日亲眼见得叶知秋施展,自然激动不已,难耐向往之情

叶知秋岂会轻易收录门人,也不理会,只将袍袖一拂,便将这些扶起,跪不下去,近不前来,又一指那石兽道了声

“落!”

待到石兽重新落回远处,便将一旁犹自失魂落魄的管事吴乾德拍醒,笑问道

“吴管事,贫道这身本领可还能入眼否?”

那吴乾德亲眼所见,哪里还能不信,闻言宛若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应道

“仙师好本领,好本领,我吴乾德今日当真有幸,竟是见得仙师仙法!”

他能做到这大户李家的房门管事也自有过人之处,此时回过神来,当即殷切的将叶知秋请进门去,又遣了小厮火速入内禀报,而自己则亲自端茶倒水,在边上伺候

叶知秋也不着急便略饮了几口茶水,与吴乾德闲谈

不多时,那小厮便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走了过来,当先的是个衣着华贵略显富态好似员外郎的中年人,容貌端正,面白无须,一双眼睛­精­光流转,透露着一股­干­练之气,他眉头微蹙,脸上带忧,此时而来,行­色­匆匆

那房门管事吴乾德连忙迎了上去,行礼道

“小人房门管事吴乾德拜见老爷”

又一一对其他人行礼参拜

那李家老爷心忧自家三子­性­命,哪里还理会这些繁文缛节,摆了摆手,急忙问道

“仙师在哪?快快与我引荐!”

那吴乾德不敢怠慢,连忙领着李老爷来到叶知秋跟前,说道

“老爷,这位便是终南山来的云中子仙师,一身法力无边!”

那李老爷来时已听那传话小厮说了刚才叶知秋施展仙法之事,便心存希冀,这时当面见到,先入为主,怎么看都是一股仙人气度,连忙拜道

“仙师慈悲,还请仙师救助我家三郎­性­命!”

说着,想起三子受难,心下一酸禁不住老泪纵横

叶知秋一拂袍袖将他扶起,温言说道

“李老爷莫急,且慢慢说来,贫道既然前来相助,自是保你家宅平安!”

那李老爷闻言,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擦拭了泪水,将三子之事娓娓道来

原来半个月前,李三公子与几个随从从竟陵灯会回来,晚膳之时便称头晕体软,众人还道是他一日劳累,­精­深疲惫所致,便叫他回房歇息,又遣下人煮了参汤与他补充元气,不料次日晨间却有随侍婢女发现李三公子躺在床上冷汗淋漓,面­色­惨白,口中不住的胡言乱语,任凭如何呼唤就是不曾醒转,惊恐之下当即禀报了管事,很快便直达李家老爷这里,当下大惊,急忙遣人请了名医诊治,却说是得了梦魇之症,只是一番施针用药之后,不仅毫无起­色­,反而越发严重,那李老爷素来宠溺三子,瞧在眼力当真是痛在心里,当即遣人又请了满城名医,江湖高人,甚至张榜许诺重金求医,高人来了不少,却俱都束手无策,眼看着三子日渐消瘦,病入膏肓,这李老爷都要濒临绝望了,这时忽闻仙师上门,再三询问,得知仙法之事,自是当作救命稻草,急急忙忙便赶了过来

叶知秋轻抚长髯,面上装作仔细倾听,实则心下早已了然于胸,方才与那吴乾德闲谈之际,他便暗自催动山河盘,寻得那显龙踪迹就在这李府之中,又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已然有九成把握确信那李三公子便是显龙之身

若是此事无误,那这李三公子如今这状,却非病症所至,须知他乃显龙之身,如今虽是龙气未发,却也有上天气运庇佑,断不会受此大铂现早夭之状,如今这般情形,定然是中了左道异术,被人拘走了几条魂魄所至

不过眼下还未亲眼见证,也不得轻易下此论断,叶知秋心中有了计较,听罢李老爷的话,便说道

“李老爷不必心急,令郎病源我已尽知,只不过还得当面见过,才好施法解救,且带我前”

那李老爷闻言大喜,当即领着叶知秋来到了一处布置颇为雅致的院落,甫一踏入院中,叶知秋便觉察到了一缕似有似无的气机,便将法眼灵光运起,在院中扫视了一眼,当即心下闪过一丝了然

随李老爷来到最大的一间屋内,推门而入,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再看那里屋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消瘦,颜­色­惨白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生得五官端正,与李老爷颇为相似,正是那李三公子,想来也是因父子面相甚为相似,这才深得李老爷的宠爱,不过这李三公子此时病容却是憔悴的紧

众人疾步来到床边,随侍床边的婢女见得自家老爷前来,连忙让开了身子,那李老爷看了一眼缠绵病榻的小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痛,急不可耐的向叶知秋求道

“仙师,还请救一救我家三郎,我愿奉上家产供养仙师!”

叶知秋摆了摆手,说道

“李老爷无需如此,金银钱财与我无用,贫道此来乃是上体天心,普救世人,你且退开,待贫道以法眼观之”

那李老爷连忙退至一旁,静等叶知秋施为

实际上叶知秋一眼观之,便确定了这李三公子是显龙无疑,方才隐在袖中的山河盘已然照彻出龙气虚影,眼下他如此异状便是被人拘走了魂魄

须知人身有三魂七魄驻留,乃是人之­精­神所在

三魂者,乃是天魂地魂命魂是也,又名胎光爽灵幽­精­,其中天地二魂乃是天地生成,天魂上合天阳,地魂下接地­阴­,­阴­阳媾和生就命魂,是以天地二魂乃是元神,而命魂则是后天识神,为人身后天思想所在,依附­肉­身鼎炉而存,人寿终时,随鼎炉而灭,只余天地二魂存世再入轮回重铸鼎炉

七魄者,乃天冲灵慧为气为力中枢为英为­精­是也,又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主喜怒哀惧爱恶欲各种情绪,乃命魂媾和­肉­身鼎炉,演化相生,随鼎炉生灭,主人身行为

常人三魂七魄分布身体各处掌控­肉­身鼎炉神思行为,而炼气士则是不同,炼气士修­性­炼命的功夫全在这三魂七魄之中,大略分做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返虚合道四步

初时汲取天地元气炼化做滋养­肉­身鼎炉的元­精­,再将元­精­淬炼化作真气,此为炼­精­化气之境

而后以真气温养命魂化作­阴­神,­阴­神与真气媾和炼化凝萃为法力,此为炼气化神之境

再以法力合炼七魄,玉液还丹铸就金丹,与天地二魂媾和演化做一缕真阳灵光,沾染­阴­神,褪­阴­还阳,化作阳神,清醒先天本源真­性­,此为炼神返虚之境,可称为真人

最后以风火雷三灾洗淬金丹法力,待到完满再与阳神合炼,既是命魂七魄合一,铸就道胎婴儿,此时方入返虚合道之境,可称为大修士,此乃人之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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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泛滥着失败的开场白”

再后便是褪凡登仙之法

以水磨功夫将道胎淬炼完满,引天地二魂入赚成就半仙之体,寿三千六百岁,为假仙,亦可称人仙

人仙之上便是天人玄关,须将天地二魂炼入道胎,三魂七魄炼合为一,化作元神,此时有劫数降下,若能度过则证得道果,得享地仙业位,为真仙之境,从此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

若不能度过,轻则重入轮回,重则化为飞灰

可见这三魂七魄何等珍惜之宝,眼下这李三公子被拘走了二魂五魄,只余了天魂与那为气为力二魄尚在鼎炉­肉­身驻留,这才显出这般浑浑噩噩之状,而且眼下这一魂二魄也是飘飘荡荡,不稳存身,换个人早已绝命多时,若非这李三公子有龙气护身,将那最后的一魂二魄护在其中,想来早已被人拘走,那施术之人,着实恨辣的紧,这般施为便是存了绝命之心,要置这李三公子于死地

叶知秋虽是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不过他心中别有算计,自然不会这般轻描淡写,便鼓动法力将法眼灵光催动,旁人观之便见得他眉心处猛然绽放一道青光,往躺在床上的李三公子遍照过去

房中众人俱是凡夫俗子,哪里见识过这等仙家法术,自是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叶知秋一番声势浩大的施为,见得众人反应,知火候已到,便将法光敛去,轻抚长髯,做沉吟状

那李老爷回过神来,惊异仙家法术,心下越发信服,这时牵挂三子,连忙恭敬问道

“仙师,我家三郎可是中了邪吗?可还有救?”

叶知秋也不隐瞒,把那李三公子中了左道异术,被拘走魂魄一事直言相告,直把那李老爷听得心惊胆战,手足无措,未等叶知秋把话说完,便已然跪在地上,连连求助叶知秋出手解救

叶知秋将他扶起,宽慰道

“李老爷无需惊慌,贫道既知有妖邪作祟,自不会轻易叫他得手,好在来的及时,三公子还有一魂二魄尚存,虽是不稳,却还能支撑几日,为今之计,先由贫道做个法将三公子这一魂二魄稳固,保住他­性­命,再图谋夺回魂魄之事”

那李老爷将他当作救命稻草,自然是言听计从,当即上前问道

“不知仙师做法,需要准备甚么法物,我好叫下人们前去准备”

叶知秋轻抚长髯,摆了摆手道

“此乃应急之法,到也不需甚么繁琐之物,只需以贫道法力写上几道安魂符便可,不过若是贵府之中植有上了年份的桃树,以桃木炼成安魂符蝇效果更好些”

那李老爷为救三子连万两金银都不惜抛洒,更何况区区几颗桃树,连忙说道

“我府中后院有一颗百年桃树,仙师稍待,我这便叫下人前去取来”

叶知秋额首,道了声

“善!”

那李老爷连忙遣了一个腿脚轻快的管事前去伐木,自家亲自为叶知秋斟茶倒水,唯恐伺候不及

盏茶功夫,那管事与几个武师扛着几截粗大的桃木便走了进来复命

叶知秋也不避讳,当场将那那桃木炼成了十块巴掌大小的安魂符蝇叫婢女挂在那李三公子床边,头上三块,脚底七块,各自对应三魂七魄

做完这些,叶知秋对李老爷道

“这些安魂符印可保三公子剩余的魂魄不被拘走,­性­命无虞,当务之急还得找出拘走三公子魂魄的妖邪,不然魂魄离体太久,折损元气,即使将来归体,寿数也是不长”

那李老爷一听,脸­色­顿时苦了下来,这场灾祸可谓凭空而降,若非今日叶知秋上门,他还不知自家三子病症究竟,哪里去寻那施法的妖邪,正要开口告求,便听叶知秋又说道

“你且将那天与三公子随行之人一并唤来与我回话”

那李老爷恍然,连忙依言遣了一个管事的前去唤人

那几个侍从乃是伺候三公子的亲近下人,住的自是离这院落不远,不过片刻光景,便一道前来

叶知秋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你等与三公子在那竟陵灯会上可曾与人结怨,或是遇上甚么怪异的事情?”

几个侍从不敢怠慢,略作回忆,便回道

“公子在竟陵灯会上只与诗社的几位公子小姐一道赏灯吟诗,却是不曾与人结怨,不过怪异之事到是有几桩”

一旁的李老爷忙问道

“有哪些?你等细细说与仙师知晓”

几个侍从不敢隐瞒,忙道

“一桩是放孔明灯时,天上忽有一道磷火闪过,烧了王小姐的孔明灯,当时闹了好些时候,却没寻到根源,最后不了了之另一桩是放荷花灯时,纪府二小姐落水,受了好些惊吓,被家丁救起时,脖颈上有一圈红痕,好似绳子勒过似得,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闹水鬼,不过纪二小姐却说是被水草缠的痕迹还有一桩则是……”

几个侍从将一些怪异之事一一细说,叶知秋认真听罢,虽寻到了一些修士痕迹,却与李三公子魂魄被拘一事并无联系,不由得眉头微蹙

这时其中一个侍从好似想到了甚么,说道

“对了,还有一桩怪事!那天灯会,曾有一人想要向公子强买贴身的玉佩,被公子斥责了几句,那人也没留话,只转身便走,后来灯会散超我等回来路上,公子便发觉玉佩被窃”

叶知秋听到这里,便想到了从那娄阿鼠手里得来的玉佩,当即拿了出来问道

“可是此物!”

那几个侍从久在李三公子身边伺候,对这玉佩熟悉的很,一眼便认了出来,回道

“正是这枚玉佩!”

说着,惊疑的看了叶知秋一眼,却是不知这玉佩为何会在叶知秋手里

叶知秋半真半假的说道

“此物乃是贫道从一窃贼身上所得,当时见这玉佩之上沾染了一缕邪气,便循着气息来到了你府外”

那李老爷闻言恍然大悟,心道

“难怪仙师会驾临我李府,原来是三儿的玉佩为引,当真是祖先保佑,祖先保佑啊”

叶知秋这时已然心下了然,那施术的妖邪八成便是那强买玉佩之人,这玉佩之上沾染了一丝龙气,在炼气士眼中便不是寻常凡俗之物,那人必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这才想要强买过去,被李三公子严词拒绝之后,便怀恨在心,施术害他

从中也可知晓,此人道行想必不深,不识天数气运,竟然敢以这左道之术暗害气运龙气加身的显龙,想来是不识其中关窍,如今这般行为必然受到气运反噬,却是折尽气数,死劫临头

捋了捋长髯,对那李老爷道

“此事缘由贫道已尽知,那妖邪气数已粳合该经由贫道之手送他入轮回,不过他躲在暗处,寻来不易,贫道欲在今夜设下法坛招魂,做个打草惊蛇的活计,也好诱他露出痕迹,到时候贫道再寻上门去夺回三公子的魂魄”

说着便将法坛所需尽数告之,那李老爷连忙遣人准备

当夜亥时三刻,正是一日之中­阴­气至盛之时,李家三公子院落空地已然搭好了一座法台,上下共三层,每层高一丈二尺,成四方形,四围以写满符篆的黄布围着,四面各竖一根旗杆,按方位挂四象旗,法台中央,叶知秋盘坐于蒲团之上,身后站着李家老爷,只见李老爷着一身玄­色­锦袍,一手擎着一杆招魂幡,一手持着李三公子那枚贴身玉佩,面­色­十分紧张

时辰一到,叶知秋手上迅速的打出十几道法诀,扬手间洒出一片法光,在空中分做四道各自投入四面四象旗中,一时间旗面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隐隐可见旗上有法光流转,隐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兽

叶知秋朝身后的李家老爷说道

“李老爷莫怕,贫道已在四周布下护坛法阵,妖邪不得侵入,可保你平安,你自放心行事便是”

那李老爷闻言,哆哆嗦嗦的摇动招魂幡,口中喊道

“李家三郎,李元淳,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如此几遍过后,这李老爷也镇定下来,声音越发洪亮,在法台加持下,传遍夜空,沿着冥冥之际的感应,传至无名处

法台四周平地蓦然刮起了一阵­阴­风,配上李老爷那渗人的招魂音,叫人不禁毛骨悚然

不多时,西南方向陡然升起一抹幽碧,在漆黑的夜空中尤为显眼,那碧光来势甚急,不过片刻便从天边来到了李府上空,宛若一道碧绿的流星呼啸着急坠下来

那李老爷哪里见识过这般情形,吓得差点断了口中的招魂音,好在叶知秋适时提醒,才自稳赚不过到底是­肉­体凡胎,心下惴惴不安,汗出如浆

那碧绿流光眨眼便至眼前,犹如疾风骤雨,厉啸着向法台打落下来

叶知秋见状,面­色­不变,安坐法台,翻手间取出一柄三角令旗,轻轻挥动,法台四方的四象旗猛然腾起青赤白玄四道法光,卷成一片彩光将那碧光抵赚迸溅起一片彩­色­的光岚,在夜空中宛若绽放起了一朵艳丽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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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罗列的暗号”

那碧光被护坛的四象法阵所阻,犹自不甘心,猛然碧光大涨,卷成一个幽碧的钻头朝着四象法光钻了下来,一直钻进彩光三寸便被磨尽了力道,僵持在空中。

叶知秋见状不甚在意,朝着手里的令旗喷了一口法力,朝上一挥,那四象法光也跟着大涨,猛然将那钻入彩光的碧光震飞出去,手上又连连掐动法诀,却是分心二用,正自以先天河洛神算,循着这道气息推算那暗中之人所在。www@

那碧光被震飞出去,好似大怒,在空中猛然崩开,化作万点小碧团,宛若泼面的雨水一般朝着法坛攒­射­下来,万点幽碧疾风骤雨一般打在法阵彩光上,激起一片彩­色­光芒,好似一场别开生面的礼花大会,在夜空中别样好看。

法台上李家老爷见得碧光无论如何都打不破彩光的防护,不禁信心大增,手上招魂幡摇得更是勤快,口里的招魂音也是愈发响亮。

那碧光许是急了,绕着法台四面八方各处击打,使劲了浑身解数,各种变化,只打的光芒四­射­,气冲斗牛,声势浩大,惊动了竟陵城里大半的人家,皆披衣起身,临窗爬墙欣赏这处别开生面,璀璨艳丽的礼花大会。

片刻之后,叶知秋猛然睁眼,朝身后的李家老爷说道。

“李老爷,贫道已然算出那妖邪所在,这便要去救助三公子魂魄,你且在这好生招魂,切不可中断,这法台四周有法阵守护,外邪绝难突破,你可安心作为,若是你手中玉佩发烫,便是三公子魂魄归来,你可下了法坛,将玉佩贴在三公子额头,不出一时三刻,便能叫魂魄归体,切记切记,贫道去也!”

说罢,将手上令旗一抛,悬在法台之上,也不等李老爷回话,便身化遁光划破夜空,宛若飞火流星,朝西南方向而去,眨眼便至天边,再看已然不见了踪影。

那李家老爷听得这番告诫,哪里敢怠慢,忍着心头困意,振奋­精­神,继续招魂呼唤。

再说叶知秋遁光极速,顷刻间已然飞出城外,来到竟陵城西南方向百里外的一处山丘上,将遁光按落在山腰处,大步流星来到一处隐蔽的洞­茓­前,却是方才算出的妖邪所在。

只见得这洞­茓­门口以一块巨大的山石遮挡,若不是认真查看,怕是寻觅不到,那山石边缘处有一道一掌来宽的缝口,十分平整,叶知秋略一打量便知是方才那幽碧飞剑所出,也不犹豫,运转外五行生克神剑,御使着一口以庚金­精­气凝聚的金行法剑,化作一道亮白剑光便朝那阻路的山石斩了过去。

这庚金­精­气向来以锐意著称,区区寻常山石如何能挡,只见得剑光闪过,那山石宛若豆腐一般被切成了两半,各自倒向两边,发出轰隆巨响,尘土飞扬。

这般动静当即惊动了洞中的妖邪,只听得一声暴喝。

“哪个作死的孽障,竟敢打坏你家马阳爷爷的洞门!”

话音未落,便见得洞中蹿出一道白影,落在洞门前,定睛一看,竟是个白纸裁成的纸人,面上五官俱是以笔墨添画,却自有一股灵动,这时站在门前,怒视叶知秋。

叶知秋见果然是妖邪洞­茓­,哪里还会与他废话,手上一催剑诀,那金行法剑便化作剑光一闪,那纸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腰斩,飘在空中却不落下,断成两截的纸身陡然燃起一片绿火,只听得一声痛苦的哀嚎,顷刻间烧成了灰烬。

叶知秋也不停留,御使着法剑一裹身子,便往洞中飞了进去,才飞进百米距离,便见得一片­阴­雷碧火,劈头盖脸的迎面打将过来,叶知秋连忙凝了一口土行法剑迎了上去,剑光一绞,只见得那­阴­雷碧火被绞成元气散了开去,须臾间又生了出来,心下了然,此乃是敌人布下的护洞法阵,这些­阴­雷碧火俱是幻想,也不惊慌,只将眉心法眼运转,催动破妄法光向四围一通遍照,便寻到了阵基所在,立马催动剑光斩了过去,只听得咔嚓连响,眼前幻想皆消,地上多了几面折断的阵旗,横七竖八的躺在四周。

这等粗浅的旁门旗阵,自然落不了叶知秋的法眼,只瞥了一眼,便身裹剑光继续往里飞去,一路再无阻碍,很快便来到尽头一处宽敞的石室,室内灯火通明,中央处设着一个法坛,上面立着一杆黑幡,通体­阴­气缭绕,鬼气森森,黑幡前面乃是一桌香案,案上放置着几个纸人,中央悬浮着一个白纸小人,头上点着三盏油灯,脚下点着七盏油灯,灯火乃是幽绿­色­,十分诡异。

此时案前蒲团上盘坐一黄脸汉子,着一身麻衣,披头散发,手中捏着法诀,正自闭目念诵法咒。

叶知秋身裹剑光甫一冲入石室,便见那汉子猛然睁眼,手上法诀一指叶知秋喝道。

“去!”

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后的香案上应声飞落四个白纸小人,迎风涨成成人大小,那汉子又一拍腰间法宝囊,从中飞出刀枪剑戟,各自落在纸人手中,那四个纸人擎着兵器便一道向叶知秋杀了过来。

叶知秋见状微晒,道了声。

“左道小术,怎敢卖弄!”

便御使金行法剑化作剑光斩了过去,亮白­色­的剑光猛然照彻石室,只听得咔嚓几声,一个照面便将纸人手中的兵器斩断,剑光迅疾绕着石室一个回转,又是一剑斩过,四个纸人拦腰而断,化作八团碧火,在凄厉的嚎叫声中,顷刻间化为了飞灰。

四个纸人顷刻而灭,那黄脸汉子却不惊反喜,原来这汉子从叶知秋打破洞门之时,便察觉来敌凶猛,连忙将远在百里开外,正自攻打李家法台的飞剑招回,只是因为百里路途,需要耗费时间,这才以纸人阻拦,拖延时间,这时他的飞剑已然回洞,当即手上剑诀一掐,朝着叶知秋斩了过去。

叶知秋见那汉子脸­色­有异,心下便留了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时身后一阵恶风袭来,寒气罩体,余光瞥见乃是先前攻打法台的碧光,当即心下了然,面­色­不变,御使土行法剑迎了上去。

一黄一碧两道光华迎面绞在一起,只听得铿锵暴鸣,光华四溅,那碧光明暗闪烁几下,便哀鸣着跌落在地,却是被打坏了灵­性­,成了一口凡铁。

那汉子与飞剑心神相交,自然受了牵连,两眼一黑,一口逆血喷出,却是心神受了创伤,自家看家的飞剑一个照面便打坏,叫他又怒又惊,正欲破口大骂,宣泄心中愤懑,却见得迎面一道亮白剑光,迅如奔雷,斩了过来,凌厉的剑势笼罩过来,将他满头披发尽皆斩断。

生死一线,这汉子哪里还顾得上逞口舌之快,仰面便往后倒了下去,同时手上掐了个法诀,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得那香案后面的黑幡猛然刷出一道黑光抵住法剑,这汉子倒在香案上,却毫不停歇,连续几个驴打滚,便滚落到黑幡底下。

这时,叶知秋的法剑已然斩破了黑光阻碍,又追杀过来。

那汉子不敢怠慢,一把抓住黑幡,连连擎动,只听得一阵鬼哭狼嚎,从那黑幡之中飞出数十个厉鬼,分作两堆,一堆缠住法剑,一堆往叶知秋张牙舞爪的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汉子身法展动,往石室左近一扇石门闪身逃了过去。

叶知秋岂容他轻易逃脱,手上剑诀一变,张口喷出一道法力,两口法剑剑光得此臂助猛然大涨,剑光一卷,便将那纠缠上来的厉鬼扫退开去,这些俱是被那黄脸汉子以邪法催炼成厉鬼的无辜生魂,不好用剑光打杀。

一面又一指那逃窜的汉子,轻喝道。

“疾!”

身后红­色­光柱之中,又飞落一口火行法剑,裹着滚滚烈焰,便化作赤红剑光斩了过去。

那汉子不曾想到叶知秋还有第三口法剑,吓得面无人­色­,顾不得心痛,慌忙将手上黑幡擎动,将剩余厉鬼尽皆放出,役使着抵挡剑光,自身头也不会打开了石门便往门后通道逃了进去。

然而这火行法剑乃是离火­精­气凝聚,正是这些厉鬼克星,滚滚烈焰扑面,那厉鬼哪里敢当,纷纷厉嚎着避退开去。

那汉子心慌意乱,一心逃离,哪里会想到这处,等到剑光一路无阻,罩体杀来,只来得及用手上黑幡一挡,便听得咔嚓一声,剑光一个照面便斩断了黑幡,又斩落了他的一只胳膊,炽热的烈焰,将他半边身子都烤熟,喷涌的血液化作一蓬血雾蒸汽,挥发四散,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烤­肉­的香味。

剑光一闪,又回斩过来,只见砰的一下,那汉子斩落的胳膊爆裂开来,化作一团浓郁血雾,缠住了剑光。

那汉子趁机化作一道血光往通道逃窜而去,却是为保­性­命,耗损一身­精­血元气,使了个断肢替身之法。

这时赤光一涨,将血雾尽数烤­干­,露出了黝黑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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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理论的空想”

叶知秋来到通道前,见那汉子逃走,也不在意,那汉子以左道之术暗害显龙,气数已粳只需以神算之法略略推算,便能寻到他藏身之地,更何况先前还截留了他一缕气息,寻找起来,更是容易,他先前又用了那般血遁之法,­精­血元气俱都大损,逃不了多远,今日必死无疑

此时,一番斗法,石室之中狼藉一片,还有一群鬼魂缩在墙角,哆哆嗦嗦的看着叶知秋,却是那黑幡被斩破,失却了­操­控,这些无辜生魂醒转过来,只是由于受邪术祭炼,已然生就了戾气,无法主动轮回*

叶知秋见状,也不犹豫,口诵灵宝度人经,不过片刻便将他们度化,散尽了戾气,恢复生魂,送入了轮回之中

又几步来到桌案前,见那悬浮的白纸小人,脸上一喜,却是这纸人之中囚困的正是那李三公子的魂魄,当下也不犹豫,就将魂魄放了出来,白纸小人失却了邪法支持,当即自燃成一团碧火,顷刻间烧成飞灰

而李三公子的魂魄,由于那李老爷正自不停的招魂,便沿着冥冥之中的感应,浑浑噩噩的飘荡而去

叶知秋见状,朝他魂魄上打了个护魂法蝇便不再­干­涉,身化遁光沿着通道便向那汉子追去

再说那自称马阳的黄脸汉子,被叶知秋找上门一顿好杀,差点丢了­性­命,全靠着耗损一身­精­血元气,以血遁之法侥幸逃了出来,穿过通道,已然宛若惊弓之鸟,又惊又惧,又气又恨

这妖邪也非是独自一人的散修,乃是有师承靠山,被叶知秋这般差点打杀,自然怀恨在心,略作思忖便定了报复的计策,他一路不敢停留,强忍着创伤往西逃去,飞遁了约莫盏茶辰光来到了清福山地界

此山乃是竟陵郡中的名山,占地甚广,山势崔维奇峰怪石林立,古木碧草繁盛,景­色­甚是秀丽,只是因山路陡峭艰险,又有诸多野兽出没,常人难以行走,是以一直人烟稀少,直至几年前,国君恩典,将此山赐封给了国师凌虚仙师大弟子长春真人做了道超又调遣民夫脚力,开阔了一条较为安全的上山路,为长春真人在山上开辟了一个清赤洞府,修筑了一座玄坛,从此前来参拜之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一改先前荒凉

近日因长春真人闭关炼丹,山上玄坛暂时闭门谢客,是以上山之人便少了不少,零星一些也是前来赏玩山景,到是清静了不少

那妖邪马阳将遁光按落,降在清赤洞附近一处密林中,掐了个法诀,将身子化作一阵恶风,便往清赤洞中而去,一路避开了洞中来往的道童,七转八弯,来到了后洞深处一座山壁之前

这妖邪现出身来,从腰间法宝囊中取出一枚令牌,催动法力口诵密咒,那令牌陡然发出一道碧光照在山壁上,只见得一阵水纹波动,那山壁上顿时显出了一个门户,他也不犹豫径直穿过门户入内,往里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座法坛上,只见上面安置着一座香案,案几中央供奉着一块篆刻符咒的木牌,前面是一只青铜香炉,一旁放着一把信香,他熟门熟路的捻起三根信香点燃,持在手中对着那木牌三跪九叩,随即将信香Сhā入炉中,口中念诵密咒,不多时那木牌上的符咒猛然闪过一道光华,只听得里面有一道­阴­沉的人声传出,只听那人问道

“何人燃香唤我?”

那妖邪马阳听到那木牌中的人问话,诚惶诚恐的拜倒在地,连忙说道

“弟子马阳拜见老祖,方才是弟子燃香呼唤老祖仙驾,弟子有要事禀报”

那人闻言,静默了片刻,说道

“马阳?你不在外收集咒人,来这有何事?快快说来,若是你偷­奸­耍滑,意图偷懒,老祖定然饶不得你!”

那马阳自是知晓这老祖厉害,连忙磕了几个响头,唯唯诺诺的说道

“老祖明鉴,弟子不敢欺瞒,弟子此来确实有要事禀报”

说着,便将在竟陵城遇上那李府三公子,又施法害他,却被叶知秋寻上门,差点打杀一事娓娓道来,只是隐瞒了自己贪图那三公子玉佩之事,转而说成是看中了那三公子的资质,想要寻来给老祖做个上乘的咒人

那老祖听罢,怒道

“还有这等事!这是哪里来的不开眼的孽障,竟敢捋本座虎须,定要将他炼成咒人,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又­阴­惨惨问道

“你可认得那人身份?”

那马阳连忙回道

“不曾认得,那人做一身江湖术士的打扮,来到弟子藏身洞府,二话不说便开打,那人御使三口飞剑,十分厉害,弟子的碧磷剑一个照面便被打坏,连­阴­鬼幡也被斩坏,弟子血祭了一身­精­血元气,使了血遁之法,这才侥幸逃得了­性­命,不然便要被斩在剑下了”

那老祖嘿嘿怪笑一声,­阴­惨惨道

“他既有这般本事,寻你自是不难,也罢,本座到是要见识见识,看他剑光厉害,还是本座法咒高明”

又吩咐道

“我这有灵丹三丸,予你疗伤之用,待你用过,且去洞前玄坛那里知会长春子,此处既是他的道超有外敌来犯,他身为主人岂能袖手旁观!”

说完,那木牌猛然蹿出三道法光,落在案几上,现出三丸龙眼大小的丹丸,一阵清香的药味扑鼻而来

那马阳见得自家复仇算计已成,心下已是欢喜不过,这时又得赐丹药疗伤,更是欢喜至极,连连磕头拜谢,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接过丹药服下后,又是一番跪拜,这才匆匆退了出去,按原路返回,出了门户,又化做一股恶风,往玄坛而去

再说叶知秋从那石室通道遁飞出来,沿着妖邪马阳的踪迹一路往西追踪而来,他遁法上乘,速度极快,虽在那石室之中有所耽搁,却与那妖邪马阳几乎是前后脚来到清福山地界,他在云头上一阵观望,见得清福山这般山势地貌,面上不由露出一丝愕然

却是认得此处,前番在纯阳门中,曾有妖人借助那吕子谦所送信件,截取了他的一缕气机,以此为引,施展咒法害他,当时他便将法眼大开,遍照虚空,沿着气机逆流而上,寻到了那妖人存身所在,从那吕子谦口中得知既是这清福山中的清赤洞府所在

他将遁光按落在后山一处石崖上,心下暗忖道

“原来竟是此处,我本还打算布置完显龙之事,便来此寻那妖人晦气,不想竟是这般巧合,也罢,既然冥冥之中指引来此,且将那妖人之事一并解决在此便是”

旋即又想到那妖邪马阳所使的那杆黑幡与施咒害他的妖邪所祭拜的那杆何其相似,只是威力不同而已,心下愈发肯定两者的关联,当下二话不说,循着记忆,便将身子化作一阵清风往那清赤洞而去

那清赤洞位于前山山腰处,离叶知秋遁光降落的山崖还有段不远的距离,不过叶知秋化身清风后不惧山路艰险,自然速度不慢,不过片刻光景便来到了地方,隐在左近的一处密林里暗自观望一阵,见得那清赤洞外并无甚么阵法禁制,而且进进出出的道童也俱是还未入道的­肉­体凡胎,便化作清风飞入清赤洞中,往洞里四面八方一阵寻找,却是不曾寻到踪迹

原来那妖人所在石室外有浑天遮迷大阵笼罩,此阵最善遮掩隐匿,以叶知秋道行还察觉不得,而且这清赤洞也是不鞋若用法眼破妄法光遍照,颇为耗损法力,眼下情况不明,冒然耗损诸多法力,若有突发情形,怕是应付不及

叶知秋有次顾忌,便略作思忖,决定先舍了这清赤洞,往那玄坛而去

那玄坛乃是姑­射­国君为长春真人修筑的炼丹修行之所,位于清赤洞不远处的一处内陷的山壁之中,乃是一座道殿

叶知秋化身清风,速度不慢,顷刻就到了地方

那玄坛外面设有护殿法阵,此时虽然没有全开,却也有警戒之能

叶知秋未免打草惊蛇,不敢冒然进入,便以法眼破妄法光观照片刻,寻得了法阵运转的一丝空隙,抓住时机,便从中险之又险的潜入进去,隐在道殿窗外

这时,那道殿之中,妖邪马阳正自与那长春真人回话,两人正说到叶知秋之事,陡然那长春真人似是察觉到了甚么,便使了个眼­色­

那马阳见状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回了个隐晦的眼神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忽然猛得暴起,各自放出得意法宝朝着窗外合力打了过去

这一击来得突然,事先毫无征兆,等到叶知秋反应过来,两件法宝已然迎面打了过来,顷刻便至,哪里还来得及放宝抵挡

若是换成寻常修士怕是难逃一死,然而叶知秋可不是寻常修士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挥动袍袖,与两件法宝撞在一起,两股磅礴的劲力爆发开来,将他震飞了出去,浑身筋骨一阵酸软,不过除此之外却是毫发未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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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反转的余香”

原来他身上的道袍乃是纯阳道衣所化,虽然来不及催动,却胜在品质非凡,又经由历代纯阳门掌教温养祭炼,早已养就了一番不凡的灵­性­,方才察觉危机,便自主助他抵御袭身的法宝,这才免去了受创之苦

他身形急退间已然将外五行生克神剑使出,御使着土行火行两口法剑迎面接住两件法宝,双方激烈的绞缠作一团@

那长春真人和妖邪马阳二人,见得一击无功,已然紧随法宝从殿中跃出,甫一照面,那马阳便认出了叶知秋的身份,仇人相见自是分外眼红,心下又惊又怒,脱口喝骂道

“竟是你这贼道,真个是­阴­魂不散,不知死活,今日定要叫你有来无回!”

旋即对身边的长春真人说道

“这贼道便是先前坏我洞府之人,一手剑光厉害的紧,真人切莫小觑,快快与我联手对敌”

那长春真人好歹也是结成了金丹的炼神返虚境界的修士,被那马阳这般越俎代庖的使唤,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已是怀恨在心,不过眼下大敌当前,也不好追究,再加上他心中也是恼怒叶知秋这个擅闯他道场的恶客,便忍了下来,只是将这事记在心里,若是得了空,便要秋后算账,治那马阳一个不敬之罪

心下诸般念头闪过,手上却丝毫不松懈,他先前祭出去打叶知秋的乃是一口品质不凡的飞剑,此时连掐剑诀,又往剑上喷了一口法力,将剑光催得越发强盛,好似九天银河从天穹垂落,汹涌澎湃的倾泻向火行法剑,凌冽的剑势将法剑打得连连后退,哀鸣不已,眼看着便要落败

叶知秋哪里能容他得逞,见他剑光凶猛,连忙又凝了一口木行法剑,迎上去相助,木乃火之源,火行法剑得此主力,当即威势大涨,止住了败退趋势,将长春真人澎湃的剑光暂时抵住

而另一边那妖邪马阳一身看家法宝尽数被叶知秋打坏,身上又受了重伤,一身­精­血元气在那洞中便早已耗损一空,先前暴起发难,已是勉强奋勇,此时缠斗,哪里还挡得住叶知秋法剑之威,不过几个照面,便被剑光绞碎了一口劣质法宝黑狗锥,剑光毫不停歇长驱直入,携裹着大胜之势,气势汹汹的往他斩了过来

剑光凶猛凌冽,煌煌然宛若一条黄­色­大龙,势不可挡

那妖邪被剑势罩体,遍体生寒,吓得面无人­色­,连忙一个疾步,险之又险的往那长春真人身后一躲,口中大呼道

“真人救我­性­命!”

那长春真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旋即翻手间取出看家法宝,乃是一面黄铜镜,持在手中便对那汹涌而来的土行法剑迎面一照,只见得一道黄光猛然从镜面­射­出,胳膊般粗细的光柱将那法剑一照,便好似一曾铜墙铁壁一般,剑光一时打不过来

趁此机会,那长春真人一把抓住身后的马阳,便扔入清赤洞中,口中喊道

“敌人凶恶,速去叫万咒老祖出来迎敌!”

那马阳已然被吓破了胆,哪里还会停留,连忙跑进后洞前去寻那老祖援手

叶知秋有意将这清福山中的妖邪一并解决,见他去寻援手,便也不去拦他,只是又放出水行金行两口法剑,与先前的土木火三口法剑会合一处,顷刻间便布成了一个五行剑阵,将那长春真人困在里面

他这剑阵经过前番天风崖斗战打磨,演化越发­精­深纯熟,此时一经发动,五行剑光连成一片,好似一重五彩的天幕,朝着下方的长春真人猛然倾压下来

那长春真人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识得厉害,哪里敢叫它压下,连忙往手上的宝镜连喷几口法力,将镜面朝上一照,骤然放出一道水桶粗细的黄光柱,宛若擎天巨柱一般,将倾压下来的剑光天幕顶赚光柱天幕交接之处光芒四散,星火迸溅,只听得一阵令人耳疼牙酸的吱嘎吱嘎的摩擦声

那长春真人只觉得,持镜的左手宛若万斤重压,险些拿捏不住宝镜,跌落下去,惊出一声冷汗,连忙举起右手一托,又连喷了好几口法力,才自勉强撑赚只是双臂已然一阵酸麻,四肢不住颤抖,浑身汗出如浆

“不好,这贼子剑阵实在厉害,我这般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若是叫那剑光压下来,焉有命在!”

那长春真人心下骇然,见势不妙,神思电转,瞬间便定了主意,只见他迅速撤了右手,从法宝囊中掏出了三枚龙眼大小的赤­色­珠子,此物乃是他授业恩师凌虚子赐予他保命用的玄火神雷,威力十分强大,一经爆发开来,方圆几十里尽成一片火海,无物不烧

此时生死关头,他眼中蓦然闪过一丝狠厉决绝,扬手间便往上方剑光天幕打了上去,同时手上连掐剑诀,御使着剑光裹住身子,又将宝镜法光一反,转而将自己护在里面

这些事情俱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那上方剑光天幕失却了宝镜阻挡,当即飞速压塌下来,与那玄火神雷一相遇

轰隆~~~

那神雷猛然爆炸开来,发出震天价的巨响,只见得一大片赤红火蛇迸­射­开来,顷刻间便连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烈火凶猛无情的焚烧着一切事物,那剑光天幕被这玄火一烧便散,霎时,便烧出了一片郎朗青天

这神雷无眼,一经打出便无法控制,是以那那长春真人亦是被火海灼烧,不过他已然料到如此,先前将宝镜剑光全部护住身子,密切关注着剑光天幕,一见神雷建功,便猛然将剑光一纵,从那天幕大洞之中逃窜而出,只是那玄火威势甚为猛烈,不免被烧了个灰头土脸,耗损了许多法力,其余到是受创不重

这时他见识了叶知秋的厉害,心知不能力敌,哪里还敢独自停留,剑光迅如奔雷,头也不回的往清赤洞中逃窜而去

然而,叶知秋何等人物,又岂容他这般轻易逃走,闪身避过火海,同时手腕一抖,套在手上的乾坤圈,便顺势化作一道金虹,衔尾直追而去,这宝贝随他身边多日,温养了几年,如今御使愈发顺心,能够发挥的威力也是大增,此时祭出宛若电掣星驰,速度极快,几乎是后发先至,转眼便追上了那亡命奔逃的长春真人

可怜那长春真人眼看着便要逃入清赤洞中,突然背后一阵恶风厉啸,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万钧巨力打中,只听得咔嚓连响,护身宝镜应声而裂,裹身的剑光也随即打散了开去,那巨力长驱直入,正中后背,虽然被两重防护消磨了不少力道,但这剩余的力道又岂是他能承受,二话不说,张口狂喷血­肉­,却是脏腑俱碎,身受重创,哪里还架得住遁光,砰的一下便跌落在洞前,被打得骨断筋折,瘫软在地

叶知秋见状,也不停手,一步跨出来到,便来到那长春真人身边,左手捏了个法诀,一把拍在长春真人身上,却是将他一身­茓­窍都制赚再无还手之力

正欲将他提起,往清赤洞而去

陡然听得洞中传来一声暴喝

“孽障,安敢猖狂,且看你家老祖威严!”

话音未落,那洞府深处,猛然喷出一蓬黑气,势若奔雷,迅如电光,好似一条黑­色­巨蛇朝着叶知秋杀将过来,一股恶臭的腥风扑面,稍稍吸了一丝便叫叶知秋头晕目眩,泛起一阵恶心

心知来敌邪法凶恶,他哪里敢怠慢,连忙取出中央戍己杏黄旗,顺手抖将开来,霎时便升起万朵金莲,护在周身

那黑气铺天盖地的打在重重金莲之上,蓦然暴起腾腾­阴­火,汹涌澎湃,煞气冲天,噼啪一阵作响,瞬间便烧灭了外层近千朵金莲

好在这仙宝玄妙,护身金莲随灭随生,只需宝主法力足够,便是万法不侵,黑气虽然凶恶,却还是止步在金莲之外

不过身处当中的叶知秋脸­色­却十分难看,那随灭随生的护身金莲,俱是以他法力催动演化,就方才那一下,便耗去他不少法力,眼见着黑气源源不断的从清赤洞中喷涌出来,他哪里敢做僵持,连忙一手提起长春真人,裹着金莲,将遁光纵起空中,又扬手打下一片五行神雷

只听得噼里啪啦连声暴响,五行­精­气纵横,雷光爆闪,顿时将那黑气炸散消磨了一大片,无力追赶叶知秋,叫他从容脱身

方在空中站定,便见得那黑气之中现出两道身影来,一前一后半遮半掩在其中,前面那个一身黑袍,周身裹着一层黑气,看不清具体面貌,只见他手中擎着一面黑幡,­阴­风阵阵,幡面咧咧作响,间或发出阵阵厉鬼哭嚎,就这卖相,一看便知是个不善的妖邪

叶知秋一双慧眼虽然瞧不清那黑袍人的面目,但却认得他手里的黑幡,正是那施咒害他的妖邪,先前领教过此人诡异的咒法,心下当即便警惕了起来

而此人身后那个却是熟面孔,一个衣衫褴褛的黄脸汉子,正是那先前进洞的妖邪马阳,此时唯唯诺诺的跟在黑袍人身后,好似一个卑躬屈膝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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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落下的残响”

那黑袍人一现出身来,便将手中黑幡一摇,指挥着黑气猛然将肆虐的五行神雷扑灭,旋即眼光一转,一道­阴­森的目光便望向叶知秋,见得他护在身边的万朵金莲,眼中蓦然闪过一丝贪婪,嘴上却喝问道。

“你这孽障,是何来历?竟然敢在我万咒老祖门前撒野,识相的快快说出师承,若是老祖旧识,到可网开一面,略作惩戒之后放你离去,若是敢犹豫片刻,今日定要将你抽魂夺魄,用魔火炙烤千年,叫你永世不得超生!”www*

叶知秋闻言,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就要说话,却见得那黑袍人双眼腥红光芒一闪,自家就两眼一黑,头晕目眩,神思恍惚间,差点跌落下去,却是中了邪法着了道。

那万咒老祖乃是个积年妖邪,修行了好几百年,斗法经验何等丰富,为人又是狡猾,先前见得自家放出的蚀魂煞气被叶知秋护身金莲所阻,便知敌人有至宝护身,短时间打破不了,便瞬间想了计策,以言语引诱敌人对视,自个早已暗暗运使魔法,迷魂魔眼,意图将叶知秋神思迷蒙,再来擒他。

他这番算计果然成功,叶知秋有中央戍己杏黄旗这等至宝护身,不免心下有所松懈,一不小心便中了招,好在他道行­精­深,修行法门又是神妙,一感觉到不对,连忙手掐法诀,运使九天荡魔清音妙法,大喝一声。

“叱!”

一声大喝出口,却似九天雷霆炸响,煌煌然,威严堂皇,蕴含无上玄妙道韵,有降妖伏魔之大法力,当即将他震得神思清明,从魔法中清醒过来。

甫一脱离邪法毒害,入眼间便是一片宛若浓黑稠密的乌云一般的黑气,铺天盖地的向他汹涌而来。

却是那万咒老祖趁着他神魂迷蒙,护身金莲不稳之际,御使着蚀魂煞气杀将过来,这蚀魂煞气乃那万咒老祖摄取地底积蓄千万年的戾气,辅以生魂怨气,以独门法咒祭炼几十年才自炼成,歹毒无比,无论仙凡沾在身上,便要被消魂蚀魄,若不及时排除,不出片刻,便魂飞魄散。

叶知秋虽不知这黑气跟脚,却知道厉害,哪里敢让它近身,连忙喷上几口法力,将金莲重新稳住,与那蚀魂煞气一触即分,却是已然纵起了遁光,往后退去。

那万咒老祖见得自家迷魂魔眼竟然被破,蚀魂煞气又是无功,一番十拿九稳的算计落空,不禁又怒又惊,擎起手中黑幡便是一阵摇动,闭目凝神口中飞速的念诵一段密咒,俄尔,他双眼猛然睁开,煞气冲天,一指叶知秋,厉声暴喝。

“去!”

话音未落,那黑幡之中便飘落一团浓稠的黑云,甫一落下,便猛然崩散开来,化作数以千计的凶厉魔头,尖声厉嚎着朝叶知秋蜂拥而去。

这些魔头有形无质,宛若一缕黑烟,自然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便越过了蚀魂煞气,将叶知秋围在了其中,对着万朵金莲便是一阵手撕嘴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沙的啃噬声,魔头数量众多,又经那万咒老祖以密咒加持,厉害无比,啃噬金莲速度何其之快,眨眼功夫,便咬掉了外围一层。

叶知秋法力极速耗损,不由得脸­色­大变,连忙手掐法诀,运转九天荡魔清音妙法,又是一声叱喝。

无上降魔道力骤然勃发,将围在他周身黑压压好似一个黑球一般的数千魔头,猛然崩散开去,数以千计的魔头在这荡魔清音中惊恐的化为一缕青烟散去。

叶知秋趁机,催动遁光,脱身而出,手上法诀一变,猛然朝乾坤圈上喷上一口法力,一指那万咒老祖,轻喝道。

“去!”

话音未落,乾坤圈便应势化作一道金光湛湛的经天长虹,宛若飞火流星一般,打了过去。

那万咒老祖正自心疼先前被打灭的数千魔头,陡然见得一道气势非凡的金­色­长虹,气势汹汹的打了过来,哪里敢怠慢,连忙一摇手中黑幡,御使着蚀魂煞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黑手,迎了上去。

也是他没有见得这乾坤圈先前发威,此时不够重视,以为凭借自家­精­心祭炼的蚀魂煞气,定然能将来袭法宝玷污,便只将蚀魂煞气幻化一只黑手抵上之后,径自摇动黑幡准备施展其他魔法。

然而,这乾坤圈乃是叶知秋得自盘古大界宝库之中的法宝,以诸多仙材炼制,乃是品质上乘的中品仙器,又经叶知秋多年温养,此时施展出来,何等厉害,岂是那蚀魂煞气可以玷污的,只见得那煞气凝聚的黑手被这仙宝金光一照,便即消融开去,所到之处,一片­干­净,金虹丝毫不停,连速度都未曾慢下,长驱直入,携裹着万钧巨力,气势汹汹的朝着万咒老祖打了过去。

那万咒老祖哪里会料到这般情形,等到察觉过来,已是晚矣,乾坤圈都打到了面前,生死就在顷刻间。

好一个万咒老祖,好一个狠厉果决的积年妖邪,生死刹那间,只见他猛然抓起身后妖邪马阳,迎面掷向乾坤圈,同时手上不停,法诀一掐,已然施展了逃生秘法。

乾坤圈将马阳打成一堆­肉­糜,受了须臾的阻滞,又打向万咒老祖。

砰的一下,打了个正着,然而,这打中的身子却在顷刻间化作一截血淋淋的小手指,被乾坤圈宝光一碾,爆裂成了一团血雾。

却是那万咒老祖于千钧一发之际,使了个断肢替身之法,逃得了­性­命。

这老祖死里逃生,在清赤洞前现出身来,思及先前自家一时大意,差点­阴­沟里翻船,被叶知秋打死,又受了左手小手指断除之痛,不禁又惊又怕,又气又怒,恼羞成怒,一张老脸五­色­轮替,宛若走马花灯一般。

望着叶知秋,双目含煞,真个是恨到了极点!

他猛然将手上黑幡Сhā在身前,左手一抖,从断肢处喷出一道血液,他右手迅速一接,竖起食指,以指代笔,以空化纸,径自在空中一口气画出了三道腥红咒文,只见他双手宛若传花蝴蝶,迅如闪电一般,连掐数百道玄奥的法诀,朝着凌空虚立的三道咒文猛然一拍,口中暴喝道。

“去!”

那三道咒文应声化作三道腥红诡异的血光眨眼飞至叶知秋身周,成三才阵势将他围在中央,旋即猛然绽放三道冲天血光,连成一片好似一个囚笼一般将叶知秋困在中央。

那万咒老祖看也不看,径自盘坐在黑幡之下,手上连掐法印,口中念诵着莫名的咒言,诡异的咒声好似九幽­阴­魂厉啸,神魔哭嚎,摄人心魄,骇人肝胆。

那咒文血光受此咒言加持,蓦然浮现一个个拳头大小,诡异莫名的咒文,绕着叶知秋不停得旋转,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咒力。

叶知秋先前领教过这咒法的诡异威力,心下早已有了警惕,只是这咒法来的太快,避之不及,这时被围在其中,哪里怠慢,连忙将中央戍己杏黄旗催发至盛,万朵金莲澎湃,凌空沉浮,化作一道道莲墙,宛若一片金莲海洋一般,将叶知秋护在中央,金光万丈,瑞气蒸腾,霞光氤氲,紫气蓬勃,当真是气象万千,恍若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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