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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哦,今天继续三章,时间与昨天相同o(n_n)o~谢谢大家的支持厚爱!(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回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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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四王妃的话,涵迤愣愣的道:“那难道我弄错了?”四王妃遂笑道:“自然是你这丫头弄错了!”说完四王妃遂想起涵迤之前说什么儿媳­妇­被抢走的话,遂笑问道:“快跟母妃说说,究竟是谁瞧上了那丫头?”

四王妃脸上虽然笑着,可她心里明白,那丫头王爷是不会允许她随便嫁人的。此时问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涵迤会说出莫轩的名字!

四王妃一时不由得怔愣在哪里,呐呐的问道:“这又是听谁说的?”涵迤其实也不太清楚具体如何,遂将兵士们总总传言学了一遍,听得四王妃皱起了眉头。当涵迤走后,四王妃遂立即派了身边儿最为得用的嬷嬷去详细打听。

当那嬷嬷打听到黛玉乃是元春的表妹,且如今还住在贾府时,整个脸­色­都不好了,回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好话。

不过大半日的功夫,那嬷嬷便匆匆跑来回禀四王妃,却见四王妃正与侧妃说话,便立在一旁静静候着,待侧妃及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才对四王妃一礼道:“回王妃,老奴打探清楚了,那丫头便是府中贾女官的表妹,如今还住在贾府呢。”

要说这世上无巧不成书,恰敲,武郡王妃走了进来,对着四王妃一礼道:“见过姐姐,好些日子不曾来看望姐姐,姐姐不会嫌我来的唐突吧?”

武郡王妃与四王妃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打行情便是极好,是以她来都是不需要通禀的,四王妃又怎么会嫌弃或者介意呢?

四王妃忙叫了她起来,又让人上茶,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待坐定后,武郡王妃看了看边儿上的老嬷嬷道:“周嬷嬷方才说什么呢?”

周嬷嬷自然与武郡王妃也是极为相熟的,甚至算是打小看着武郡王妃俩姐妹长大的,遂也不避讳她道:“之前有人乱传话,竟是传到了郡主耳中,这不王妃让老奴去打探,老奴这便来回禀王妃。”

武郡王妃听了好奇道:“你且说说究竟何事?”周嬷嬷瘪了瘪嘴道:“府中贾女官的表妹想要攀上轩哥儿。”这话说得,武郡王妃当场就不­干­了,那莫轩虽说是侄子,但到底打小就跟在她与四王妃身边儿,甚至在她身边儿的时候更多。

此时听说一个什么女官的表妹便想攀上来,武郡王妃也是沉了脸­色­道:“具体说说,那什么表妹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与轩哥儿结识的?轩哥儿可不是那等随便之人!”

周嬷嬷见此心中更有底气,冷笑道:“便是那刚刚从扬州过来的林大人家的姑娘,也不知怎地外面就传出那样的话儿来了,可见也不是什么好姑娘,如今还住在那爬床的贾女官娘家府上呢!”

周嬷嬷这话说的武郡王妃是目瞪口呆,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你说的是如今的翰林院院掌林海,林如海家的姑娘?”周嬷嬷丝毫没有察觉出武郡王妃的异样,甚至在她看来武郡王妃对那什么翰林院掌院也是不屑的。

周嬷嬷冷冷一笑道:“可不就是那什么翰林院掌院吗?还好意思为文官之首,自家姑娘都是这般不知礼义廉耻的!”周嬷嬷正心中得意,不想“啪!”一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周嬷嬷不知武郡王妃为何动怒,四王妃却是急忙劝解道:“好好的发什么脾气呢?你这臭脾气也不知何时才能稍作收敛!”

武郡王妃却是毫不买账的道:“姐姐没听到这老奴才如何诋毁玉儿的吗?当年若不是贾敏怕林海位置敏感,牵扯上我们王府,我五年前便认了她做­干­女儿了!再说了这几年虽说也不常见面,但婉瑜那丫头与她却是极好的,这老奴是在说我婉瑜呢?”

见武郡王妃发怒,周嬷嬷赶紧匍匐在地上告饶道:“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啊!老奴绝没有诋毁婉瑜县主的意思!”

武郡王妃冷哼一声正欲再说什么,四王妃Сhā口道:“那你说说那丫头怎地就与莫轩扯上关系了?”武郡王妃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对四王妃说起了莫轩当年寒山寺闯祸之事。听得四王妃也是大呼有缘。

此时武郡王妃才反应过来道:“怎地就是传玉儿与莫轩俩人?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说着一拍手道:“这倒真真是一对极好的呢!就是玉儿丧母这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不知大哥那里会怎样罢了。”说着情绪又低落了起来。

四王妃见此没好气的道:“这才哪儿跟哪儿呢?先打听清楚了这谣言怎么回事儿再说吧。那丫头……还小着呢!”四王妃本想说那丫头怕是以后得四王爷说了才算,但想了想终究是转了个话,没说出来。

经过几天时间,朝局便稳定了下来。此事才从贾赦口中传回了贾府,黛玉知道后便是再也呆不住,急忙告辞了贾老太太返回自家。

刚从马车下来,林忠便迎了上来,黛玉却没心思理会,只轻轻一点头,便直接往林如海正房而去,谁知却扑了个空,又去书房,也不见人。黛玉不由的慌了起来,返身抓在身后的林忠急声问道:“林伯,我父亲呢?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林忠见黛玉这样子,心中很是安慰,不由得慈爱的笑道:“姑娘莫急,老爷上朝去了。说,”话未说完黛玉便急了,厉声道:“林伯怎地不阻了父亲呢?他那身子哪里就能上朝了呢?!”

林忠见黛玉是真急了,眼圈子都红了,却也是被噎得不轻,心道:怎地就没劝了呢?可也要能劝住啊。

不过此时黛玉急的都快掉眼泪了,林忠自然不能说这话,正想着怎么说时,黛玉已经转身往外走了,林忠一时没反应过来,急忙跟了上去,连声问道:“姑娘老爷说了,让你回来就在府中呆着,最近外面有些乱。”

可黛玉却是听也没听的就又叫人套了马车,杨嬷嬷瞧着这模样,也有些看不过去,遂叹了口气叫住了黛玉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老爷既然交代让姑娘留在府中,姑娘这会子出去不是让老爷担心吗?”

黛玉的泪珠子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拉着杨嬷嬷的手道:“我想去宫门前接父亲。”林忠在一旁听了这话,大大的松了口气道:“姑娘放心,不仅林安林平俩小子去了,便是赵秉张鑫而人也在宫门外等着老爷呢,一准儿将老爷平安带回来。”

听说赵秉张鑫而人也去了宫门外,黛玉心中稍稍安定一些,可到底仍旧放心不下,遂拉着杨嬷嬷央求道:“嬷嬷就让我去吧,在府中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正说话间,林安赶着马车走了进来,黛玉一愣,急忙问道:“你怎地就回来了?父亲呢?”林忠也是连忙问道:“老爷可是回来了?”

林安挠了挠脑袋点头道:“老爷已经回府了,在书房与黄先生说话儿呢。”黛玉一听,提着裙摆就欲跑,却被杨嬷嬷一把拉住了,杨嬷嬷很是不悦地道:“姑娘可是越发的忘了规矩了?”

听杨嬷嬷如此一说,黛玉才低着头轻轻放下裙摆,悄悄抬眼看了看杨嬷嬷的脸­色­,又扫了一旁满脸笑容的林忠父子一眼,便听到林忠笑道:“姑娘这般很好,有生气儿呢。”

谁知杨嬷嬷一听这话,却是冷着脸横了林忠一眼道:“大管家还是莫要说这话儿的好,姑娘如今可不小了。”说着见含笑找了过来,才带头往内院走去,黛玉只得跟在杨嬷嬷身后,含笑不明所以的也跟在了黛玉的身后。

虽说杨嬷嬷顶了林忠,但林忠却是真的高兴,一则黛玉瞧着很有生机活力,这让他很是放心,二则杨嬷嬷乃是真心疼爱顾惜黛玉,自然也会好好教导黛玉,这让林忠更是安心。

黛玉不知,林如海在朝上差点晕倒,故而四王爷特地吩咐黄季云与他一同归来。

一则让黄季云替林如海再瞧瞧,这话四王爷不说,黄季云也是会做的,不说黛玉乃是他唯一的得意弟子,便是俩人多年的交情,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二则便是之前的主意是林如海出的,既然已经成功的解决了废太子的事儿,此时便是要想法子名正言顺的登基了,此事自然也是离不了林如海的,林如海也是义不容辞的。

故而黄季云与林如海在书房一直呆到了午膳时间也没出来,黛玉不得不带着俩人的饭菜来到书房。

见黛玉进来,黄季云与林如海默契的收住了话题说起了其他,黛玉无奈的看了他们一眼道:“躲躲藏藏的真没意思!你们想的什么又不是很难猜到。”

黛玉说完接过含笑书中的托盘,放到了黄季云跟前,又拿起一只小瓷碗,从芷萱手中的陶罐里,给林如海盛了一小碗药膳,而后才打发了俩丫鬟出去。

黄季云见此想起之前林如海的信便被黛玉猜了个差不多,遂笑道:“那玉儿要不要猜猜看,如今为师与乃父在为何事头痛?”

黛玉抬头看了黄季云一眼,又转头看向林如海,林如海被黛玉眼中的认真所惊了一下,正想要说什么,却被黛玉打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回 七王妃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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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被黛玉眼中的认真所惊了一下,正想要说什么,却被黛玉打断道:“父亲先用了药膳吧,仔细凉了就不好了。”说着又扭头看向了黄季云。见此黄季云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用起了面前­色­香味俱佳的午膳。

等俩人都用完了午膳,黛玉才幽幽开口道:“父亲与师傅此时不过是在想如何令圣上再立太子罢了。”声音很小,但足以使二人都听清。

黛玉刚说完,林如海便怒斥道:“君心难测!这等话岂是你姑娘家可以说得的!便是后妃都不得­干­政,何况你未出阁的姑娘,快收起这些,往后都莫要再说了!”

黛玉知道林如海乃是真的关心她,心疼她,故而只低下头也不与其分辨,省的林如海在动肝火伤了身子。而黄季云却是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看向黛玉。心中暗叹黛玉的敏锐!

此时当着林如海的面儿,黄季云倒是不好再问什么,但却仍旧出声道:“如海兄何必如此紧张,玉儿打小聪慧敏锐,这等话语她也不过是在我二人跟前说说罢了,断不会说与他人的。”

林如海自然明白黛玉打小就很有分寸,可此时的忧心却并未减少,自己参与其间乃是因着命不久矣,才不得不为之,原就是为了她挣下一份功绩,又怎能让她参与其间?故而接口道:“她小丫头哪里懂得朝中之事,莫要听她胡说才是。”

说罢林如海瞪了黛玉一眼,黛玉心中微叹,默默的退了出去。临出门前黛玉想了想又折返回来道:“玉儿只说一言,父亲与师傅听过便罢。”

林如海正欲阻止,黛玉却已经说道:“登基与是否立下太子,实则并无必然关系。”说完黛玉轻轻一礼才真的退了出去。

林如海此时是被震得忘了生气,而黄季云则是久久不能回神。好一会子后,俩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精­芒闪烁。

九九重阳节那日,圣上宣布传位皇四子,自封太上皇。一时间朝野震动,却也无人反对,遂定下十月初八行登基大典。一时间身在礼部上下便忙碌了起来,四王爷府也跟着越发的热闹了。

七王妃原本就因着七王爷与四王爷走得近的关系,与四王妃的关系也是极好。四王爷一家要搬进宫里,七王妃自然是要过来帮忙的,当然也不是真的就需要她做什么,却表示一种态度。

见七王妃过来,四王妃自然是很高兴的,还拿出了珍藏的桃花茶来。见粉­嫩­的茶水中,桃花起起伏伏,七王妃赞道:“四嫂倒是好雅兴,这茶水也吃得­精­巧,光是这桃花中的苦味儿就比别的桃花茶少。”

即将成为新任皇后的四王妃掩嘴笑道:“我哪里就爱捣腾这些个了?这是我那妹子武郡王家的,从林家丫头哪儿弄来的。说是那丫头自己制的,外面可见不着。”

七王妃一听来了兴致忙问道:“那个林家丫头?”四王妃斜了她一眼道:“还有那个林家丫头?就是新任翰林院掌院林海家的姑娘,说起来那姑娘倒是手巧,每年都要捣腾好些个花儿朵儿的,我那妹子就最爱她制的这些个茶啊汁儿的。”

七王妃一听是林海家的姑娘,立即便来了兴致道:“说起那林家姑娘倒是胆子不小,不过也多亏了她胆子大,不然我家王爷上次去扬州怕就回不来了。”

四王妃一听忙问道:“这话儿怎么说的?和七弟怎么又牵扯上了?”说着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七王妃解释道:“我家王爷去年不是奉命去扬州,查那林海遇刺的事儿吗?路上也遇上那位派来的死士,若不是林家那丫头碰巧赶到,怕是我家王爷便遭了毒手了!”

四王妃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还有这事儿?怎地没听王爷提起过?往回也没听你说起呢?”

七王妃苦笑道:“我家王爷说是四哥吩咐了不让说出去。说起来,林家那丫头身边儿跟着的两个人,倒是武艺极好!我家王爷说:便是禁卫军三五个也不见得能顶上他们一个呢!”

四王妃抿了一口桃花茶笑道:“如此说来跟着那丫头倒是可惜了,若是放到军中说不得又是一员猛将。”

七王妃也跟着抿了一口桃花茶,转了话题道:“我听太医说这桃花茶属于寒­性­的,说是不可多用呢。”

四王妃有些自得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丫头是黄景的学生,说是制茶的时候加了枣儿,还有什么的,秋天喝是最好,去燥清热呢。”

七王妃听闻此话,想了想才道:“四嫂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几年前听说黄景收了个学生,还是个不能上考场的女学生,原来是她?”

说到这里七王妃神秘一笑道:“说起来四嫂怕是还不知道呢,我家王爷当初在扬州时还曾玩笑说要为你家莫轩保媒呢。”

四王妃一听来了­精­神,忙问道:“哦?七弟要为哪家,替我们莫轩保媒?不好的我们可不要,到时别说我这做嫂子的驳了他面子才是。”

七王妃一挑眉笑道:“要不四嫂猜猜看?”四王妃见七王妃那模样,故意不理会她,径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地道:“七弟若真个要为谁,替咱们莫轩保媒,那自然是要说出来的,我何苦这会子为难自己个儿?”

七王妃见此,有心不说,又觉得心痒难耐,遂没好气的憋着嘴道:“四嫂真真是个没趣的!”说完又笑道:“四嫂怕是想不到,我家王爷当初就是要替那林家丫头保媒来着。”说完便掩口笑了起来。

四王妃恍然难怪前些日子有那些个谣言传出,遂笑道:“七弟倒是好眼光,可惜就是那姑娘年龄小了点。”说完便转了话题,心中却暗想道:说来倒是一门好亲,只不知爷心里怎么打算的,大哥哪儿又是个什么章程。

想到这里四王妃也是心中叹息,这些年她大哥,竟然当真对莫轩这个儿子不闻不问的,四王妃就想不明白了,大嫂的事儿怎地就怪到这孩子身上了,这么好的孩子也怪可怜的,刚出生就没了娘,连亲老子亲哥哥也不待见。

四王爷每日里忙着朝中军中事务,又忙着登基大典,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这日难得回来的早些,四王妃便跟他说起了七王妃今日所言之事,又说起之前武郡王妃说要认那林家丫头做义女的事儿。

四王爷听后问道:“这是怎么说的?”四王妃笑道:“妹妹说是几年前就有这心思,偏林夫人当时担忧林海位置敏感特殊,硬是没答应。后来那丫头又是丧母又是守孝的,妹妹怕引了她伤心便也没提。”

说到这里,四王妃见四王爷脸上并无不愉之­色­,遂接着道:“倒是婉瑜那丫头与她极为要好,还认作姐妹。如今瞧着咱们家涵迤与那丫头也是极好的。”

四王爷听后,食指叮叮的扣着桌面,心思急转道:此时若是武郡王家人了­干­亲倒是极好,若将来林海没了,倒是不好认这­干­亲了,没得让人说皇室宗亲贪图功臣家产。也算是给那丫头找了个依靠。

四王爷又想到林海曾拜托黄季云求他,将来给那丫头指个终身,遂笑道:“我瞧着极好,妹妹若是有这心便挑个好日子认下便是,正好那丫头没了亲娘,林海也不欲续弦。”

四王妃一听,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四王爷,暗道:爷怎地也关心起这些个事儿了?面上倒是笑道:“既然爷这么说了,回头我便跟妹妹说去。”四王爷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揭过不再提起。

新任皇后娘娘第一次接见自家妹子武郡王妃时,便说起了此事。武郡王妃虽心中并无不喜,甚至还有些高兴,却仍旧疑惑的问道:“这话儿怎么说起?圣上日理万机的,还有空闲关心臣妾认个­干­女儿不成?”

皇后娘娘微微一笑道:“圣上早些年便极为喜欢那丫头,若不是担心给那丫头带来麻烦,怕是亲自认了­干­女儿也是可能的。”武郡王妃忙笑问道:“怎地,圣上也曾接触过那丫头?”

皇后娘娘笑道:“哪里的事儿啊,前些年不是弄什么新账册记法吗?听圣上说便是那丫头几岁上头玩耍时弄出来的。”

武郡王妃听闻此言也是不敢相信的道:“还有这事儿?那丫头都不曾告诉臣妾!”说着还泛起了酸味道:“亏臣妾这些年也没少疼她!”皇后见此笑道:“怕是那丫头自己也没上心,还是林海最任巡盐御史时拿来用了,觉得好才上奏太上皇的。”

如此武郡王妃才释然的笑道:“就说呢,那丫头哪会有了好东西也不曾忘了臣妾!”说到这里武郡王妃脸­色­不无得意之­色­的道:“便是忘了臣妾,臣妾家婉瑜她也是忘不了的。”

皇后见此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道:“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圣上可说了,这事儿晚了怕是不好办,你瞧着挑个好日子,让武郡王上门找林海说去,毕竟她母亲去了,府中也没个主事的,听说大小事务都是那丫头自己在管理。”

武郡王妃忙点头应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回 武郡王到访

武郡王妃回府与武郡王说起此事,武郡王便皱了眉头,也不说话,武郡王妃遂推了推武郡王的胳膊道:“爷倒是说句话儿啊。”

武郡王吸了口气道:“这事儿本王有数了,回头找个机会与那林海说说看吧。”说着摇了摇头道:“倒是一家子的苦命人。”

武郡王妃一听这话儿不乐意了,嘟了嘴道:“怎么说话儿呢?做了咱们家的女儿,哪里就苦命了?”武郡王见她如此模样,倒是笑了笑却并不解释。

武郡王特地寻了林如海休沐之日,带着武郡王妃与婉瑜县主及世子鸿锦一同登门拜访,还特地为此提前三天的下了帖子。

黛玉看得是诧异莫名,对杨嬷嬷笑道:“王妃与婉瑜姐姐倒是常来咱们府上,这武郡王可是多年来的第二回来,没想到还特特的下了帖子。”

黛玉虽是如此说来,却并未将此事放置心上。林如海近来公务忙碌,好不容易养好些的身子,如今又见瘦弱不少,且因天气变化,还犯了咳疾,连黄季云施针效果也不是很好,黛玉为此很是烦心。

鸿锦听说武郡王要携全府拜访林海,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既兴奋说不定能见到黛玉,又苦涩如今已经定亲的身份,不由得在武郡王说话时走了神。

武郡王夫­妇­虽然没有看出鸿锦的异样,但婉瑜却是尽收眼底,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也是苦恼不已。此事藏不住,却又说不得,可如何是好?

十月十九,林府打开中门迎接武郡王一家的到来,林如海亲自出中门迎接,而黛玉也早早的带着杨嬷嬷孙嬷嬷,含笑芷萱与蕊珠绿萼站在了仪门前。

武郡王妃与婉瑜的身影远远的刚出现,黛玉便笑着迎上去行礼,武郡王妃没好气的道:“真真儿是越发的生分了!”黛玉笑道:“哪里就是生分了?只王妃难得来一次,黛玉见了心中欢喜罢了。”

武郡王妃不满地道:“瞧这话儿说的?难不成还非得我来瞧你?就没见你去瞧我一次!”说着伸手点了点黛玉的额头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往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可不许在这样,否则我可是要生气的。”

黛玉听了是云里雾里,不明白咋就成了一家人了,嘴里却笑道:“王妃说的是!玉儿可是将婉瑜姐姐,当亲姐姐般看待的,王妃自然也和玉儿的母亲一般,哪里就能生分了?”

武郡王妃听了心里高兴,遂笑道:“这话儿可是你说的,往后可不能反悔!”说着便牵了黛玉的手往里走去。

这边儿林如海将武郡王父子迎进正厅,又命人上了好茶来与其父子吃。待小厮退下,武郡王也不客套的端了茶道:“说来今日拜访有些唐突。”说着便轻轻的拂了拂茶沫,却并不接着往下说。

林如海诧异道:“王爷到来,本就是令下官蓬荜生辉,再者王爷提前下帖子予下官,已经是极大的礼遇,何来唐突之言?”

武郡王却是笑道:“你知我不喜欢绕弯子。”林如海听到这里便已是吃惊不已,武郡王竟然自称“我”而不是“本王”!却接着又听武郡王道:“今日我一家来此实在是为,”说到这儿,武郡王瞧了林如海一眼,见他满脸诧异,纵是多年官场生涯也掩不去。

武郡王遂一脸严肃地接着道:“为为难林公而来!”别说林如海,此时便是鸿锦也不由得瞪大了眼,急忙出声道:“父王!”

谁知武郡王却是一挥手打断了鸿锦接下来要说的话,继续说道:“王妃喜欢林公家千金,想要认作­干­女儿。故而本王乃是为了抢女儿而来。”

林如海先是一阵的紧张,不想武郡王最后却说出这等话来,不由得呆愣了一下,武郡王又解释道:“原本多年前首次见到林公千金就像认下这个女儿,谁知尊夫人当时拒绝了,如今尊夫人仙逝,本王欲再提旧事,不知林公意下如何?”

林如海自然是喜出望外,而一旁坐着的鸿锦却是瞬间便血­色­全无,又害怕露出神­色­,遂赶紧低下了头。不想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仍旧没有逃过武郡王的眼睛,令武郡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林如海听完武郡王的话,笑道:“小女能得王妃厚爱原是她的福气。”说完林如海看了武郡王一眼接着道:“只怕小女高攀了王爷王妃。”

武郡王此时从鸿锦身上收心神笑道:“王妃要认令千金作女儿,原是她们之间的缘分,何来高攀之言?再者小女与令千金也是姐妹相称多年,王妃可没少得令千金孝敬,便是本王也沾光不少啊。“说完武郡王便哈哈的笑了起来。

林如海却赶紧道:“小女不懂规矩,与县主姐妹相称便是逾越了,能得王爷王妃不怪已是福气。如今又得王妃垂爱认作女儿,也不知是她哪辈子修来的。”

林如海与武郡王在前面正厅商议,武郡王妃在后院也不隐瞒,问道:“玉儿既然说把我当母亲般看待,可愿做我的­干­女儿?”婉瑜之前便是听说了的,自然不会惊讶,黛玉则是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望着武郡王妃。

武郡王妃见此故作生气的板着脸道:“怎地?玉儿不愿?方才之言岂不是都是哄我的?”婉瑜见黛玉还在愣神,便轻轻碰了碰她,便是一旁的杨嬷嬷与孙嬷嬷看着也是替她着急,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了呢?

黛玉回过神,忙笑道:“玉儿怎能不愿?只怕玉儿身份低微高攀不起王妃。”说着便低下了头。

武郡王妃笑道:“此时才想到高攀低攀的是不是太晚了?你可是叫了婉瑜好几年的姐姐了。”

黛玉见此忙蹲身行礼道:“是玉儿逾越了。”武郡王妃见黛玉如此遂严肃了神­色­问道:“玉儿当真不愿?”这是武郡王妃万万没有想到的。便是婉瑜见此,心中也顿觉失望,怎地就突然不愿意了呢?

黛玉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此大事,玉儿不敢擅专,须得禀明父亲。”

听黛玉如此说来,婉瑜才松了口气,武郡王妃也是笑道:“这何须得你来说?自然有王爷出面与你父亲说明一切,你只说你自己可愿意?”

听闻武郡王要与林如海说此事,黛玉心中顿时明白武郡王亲率全家上门的意图了,此时也微感羞涩,遂红着脸小声道:“玉儿愿意。”说完便低着头不敢见人似得。

武郡王妃却很是不满地道:“玉儿说什么呢?我怎地就听不清了?”婉瑜见此忙笑道:“母妃何苦为难妹妹?仔细吓着妹妹不认你了!”

武郡王妃却是斜了婉瑜一眼道:“这丫头胆子可大着呢!自己个儿就敢偷偷的往扬州跑,也不怕途中出事儿!哪里就这般容易吓着了?”说完又转回头看着黛玉道:“玉儿倒是大声点儿告诉我你可愿意?”

黛玉突然有了很奇怪的感觉,咋就那么像前世结婚时牧师问:“你愿意吗?”想到此处,黛玉差点笑出声,却仍赶忙答道:“谢王妃厚爱,玉儿愿意!”

如此武郡王妃才算是满意的拉起了黛玉的手道:“这往后可不能称王妃了,你是我的女儿,你可以如你婉瑜姐姐般唤我母妃,或者称我母亲,也是可以的。”

黛玉看着此时的武郡王妃,虽然仍旧是那身王妃服饰,珠环钗佩不曾换过一样,却显得格外的亲切,眼中是满满的母爱,不由得一时恍了神,盯着武郡王妃的眼睛轻轻唤了声:“母亲”

声音很轻很软,武郡王妃却是听的清清楚楚,遂急忙笑道:“这就对了!往后啊,咱可就是一家人了,我可是将你当亲生女儿般看待的。”

黛玉在武郡王妃的话语中回了神,不由得羞红了脸,急忙低下头,不敢在轻易开口。

前面武郡王也与林如海商量好,要请了钦天监的算准吉日,广发请柬正式的收黛玉作为义女。林如海自然是没有不愿意的,此时的林如海只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想着便是自己去了,黛玉也算是有了依靠。

如此想着,林如海看武郡王的目光便充满了感激之情,忙笑道:“一切仅凭王爷吩咐,下官莫有不从。”武郡王见此心中也极为满意。

武郡王一家在林府一直呆到用过晚膳,武郡王妃才带着黛玉的那些个瓶瓶罐罐,满心欢喜的与武郡王及世子鸿锦一起离开。而婉瑜则是留在了林府,说是要与妹妹多多亲近。

武郡王夫­妇­回府后对于今日之行皆是满意,武郡王自然是因着林如海的感激,心中满意,林如海虽然官职不高,至少在武郡王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林如海在儒林中的声誉却是极好。

说他是铮铮铁骨也不为过,先义忠亲王多次拉拢都不得,不想今日却对他一介武夫极为恭敬。虽说他贵为郡王,又是皇室宗亲,但说到底那些个文人是没有几个瞧得上的。

往常那些个文官虽说对他也是恭谨客套的,却不过是看在他的身份,但今日武郡王分明感受到了林如海真诚的感激之情。这让武郡王十分的满意,再者对于黛玉,这些年也没少听婉瑜与王妃念叨,心中也是喜爱的。

尤其是黛玉私下扬州救父,这让多年沙场征战的武郡王也不由得佩服,甚至觉得自己这些个儿女也多有不如,却不知,如今的新皇,当初的四王爷在听闻此事时也是这般感受。

而武郡王妃自不必说,那更是高兴得没边儿了,一个劲的对身边的嬷嬷道:“这往后啊,什么时候都不用担心喝不上这丫头制的茶了。”

老嬷嬷打武郡王妃未出阁便跟在王妃身边儿,自然也不跟王妃客套,见王妃如此说来,便笑道:“感情王妃认个女儿就是为了吃茶的!”

武郡王妃听后也是一愣,一时与老嬷嬷笑作了一团。却不知此时她唯一的儿子正在书房内借酒消愁……

鸿锦只觉今日就像是做梦一般,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突然间便要成为自己的妹妹了,也不知此时是什么心情,要说难过吧,定亲那日便已经难过了,往后这黛玉成了自己的妹妹,说不得还有了见面的理由,可到底却是怎么也说不出高兴的话儿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回 母妃

不管鸿锦怎么想,更不管别人怎么想,武郡王认黛玉做女儿的事儿,终究是传了出去,而且传的沸沸扬扬。

武郡王认女,而且是大张旗鼓的请了钦天监瞧日子,自然是要大宴宾客。

贾府自然也是收到了请柬的,贾老太太拿着武郡王府送来的请柬,那是笑得跟朵花儿似得。钦天监挑的日子是在腊月十三,距今还有近俩月,贾老太太便已经开始在挑选礼物了。

贾赦一家子自然也是没得说的开心得不得了,王熙凤抱着刚满百日的巧姐,听说这消息后也是笑得见眉不见眼的,满心欢喜的挑选面料,裁制新衣等酒宴当天穿戴。便是在家待嫁的迎春也亲手准备了一份礼物,到时让邢夫人带去。

但贾府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高兴。比如王夫人!王夫人此时心中就别提多矛盾了,她亲闺女在宫里,可多少年了也没个消息传出来,而皇后娘娘与武郡王府的关系,那是自不必说的。

此时黛玉认了武郡王妃为义母,说不定往后还能帮衬帮衬自己的元春,可想着黛玉乃是贾敏的女儿,尤其是贾老太太还想着让宝玉娶黛玉为妻,王夫人心中就别提多别扭。

而宝玉听说黛玉要认皇室宗亲为义父母,心中也是多有不满的,用宝玉的话说:“咱们家的姑娘好好的,何必去做那攀龙附凤的事儿?”

见识过武郡王妃的气派之后,对于黛玉能认这样的人为义母,探春与宝钗却是有说不出的羡慕。

尤其是宝钗,当初的经历如今还历历在目,虽然回来后从来没有表露过,但心中的怨愤却是做不得假的。如今听说那样的人家要认黛玉为义女,宝钗心中顿时觉得很是不平,面上却是一点不露的,甚至还跟着参详要给黛玉送去的贺礼。

整个贾府最淡定的便要算冷情的惜春,当入画跟惜春说起此事时,惜春微微一笑道:“正好我前儿画了一幅锦鲤,便送去做贺礼好了。”入画见此犹豫着劝道:“姑娘,会不会太简薄了些?”惜春却是淡淡瞟了入画一眼道:“按我说的办就是。”

惜春心中却暗道:林姐姐岂是那等俗人?再说我也不攀附什么,不过是姊妹间相互来往,何必那般淘神。想着便又想起黛玉曾经与她一同作画时的情景,说是一同作画,实则却是黛玉在授她画技。不由得嘴边儿带出了一丝笑意。

腊月初九,黛玉便被武郡王妃提前接到了郡王府。王府的规格气派自然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比拟的,便是黛玉此时也是满怀期待,毕竟前世也只见过恭王府与故宫……很多地方还都封着。

婉瑜是很好的向导,领着黛玉好好的逛了一圈,边走还边嘱咐道:“这往后也是妹妹的家,可得看仔细,记清楚了。母妃给你准备的院子离我也是很近的,往后咱们来往就更便利了。”

说着二人来到一片梅林边儿上,婉瑜指着另一边儿的院子道:“这便是给妹妹准备的梅香苑,我的院子就是这片梅林后边。”黛玉虽不说话,可看着这片火烧云似得梅林,眉眼却都带着笑意。

进入院子,与贾府,黄府,甚至林府都不一样。中间儿是一排三间向阳正房,左右两边儿种了好些桃树梨树,此时早已只剩下枝桠。

从正房进去,堂上挂着南宋代四大家之一马远的《梅石溪凫》条案上的梅瓶里Сhā着一只开的正好的红梅。一­色­的酸枝木桌椅,按照黛玉的喜好,布置得清清爽爽。

从正堂后门出去左右两边抄手游廊连着东西厢房,中间却是一栋二层小楼,名曰:《暖云阁》。

婉瑜指着暖云阁道:“这可是母妃特地为你选的绣楼,北方大多不兴这个,但咱们府上的姑娘却都是住在绣楼里的。”

黛玉瞧着眼前二层的飞檐鹿角楼,眼睛也是晶亮晶亮的,从前一直都想要这样一栋小楼,如今算是梦想成真了!不禁拉着婉瑜笑道:“谢谢婉姐姐!”

婉瑜见黛玉笑得眉眼弯弯,不由点了点她额头道:“谢我作甚?又不是我给你准备的。”说着掩口笑道:“你还是自己个儿想想拿什么去孝敬母妃吧。”

走进暖云阁,一楼由绣屏隔断成三间。正面是一副孔雀牡丹图,左右两边儿分别是喜鹊登梅,与百蝶穿花。皆是­色­彩富丽明艳。与屋子里鹅黄­嫩­绿的纱幔形成鲜明的对比。中间儿一张檀木圆桌,配着六个鼓凳。

喜鹊登梅屏风后面则是临窗一张罗汉床。铺着厚厚的粉­色­软垫。瑰红的引枕靠枕,中间儿还横着一张小炕桌。罗汉床前放着一­色­的镂雕芙蓉脚踏。看得出这儿便是知交谈笑地儿。

百蝶穿花屏后面,靠墙一张铺着狐皮的贵妃椅。梅花懈就放在边儿上,前面是铜胎掐丝珐琅三足两耳熏炉,此时立在顶端的鹤嘴正升起袅袅薄烟,散发着幽香。缠枝花架上一盆翡翠玉树格外亮眼。

转过孔雀牡丹屏,后面便是连接二楼的木楼梯。楼梯扶手上都刻满了如意祥云。楼梯更是上铺着圈绒毡子,走在上面很是柔软。

上了二楼只见,靠西边儿是一张千工拔步床,描金镶宝。妆台临南窗放得离床不远。大大的水银穿衣镜,被镶嵌在东阳木雕屏后面。东边儿一张飞龙莲花纹嵌螺钿三屉大书桌,桌前一把同花­色­螺钿三屏椅。

北墙靠着一排­鸡­翅木顶箱衣柜与多宝阁,中间儿隔着楼梯。多宝阁上放满了各­色­珍玩摆件儿。多宝格前还专门安置了一张酸枝木雕花平头画案。画案脚边儿一只大大的粉彩人物瓮,里面Сhā着几幅画卷。

整层楼通透敞亮并无隔断与遮拦。粉白的墙壁配着红漆多棂窗,窗上糊着银红茜罗纱。推窗望去,东边儿是夹在两座小楼间的梅林,婉瑜指着那座小楼道:“瞧见没,那便是我的院子,妹妹闲来没事儿可要多过来走走。”

黛玉瞧着如烟似雾的梅华林笑道:“便是没空也愿意到姐姐那儿坐坐,或与姐姐在这梅林间作画赏花,抚琴煮茗,闲步笑谈也是极美的。”婉瑜一听笑道:“妹妹说好了,可就不许反悔。”

西边儿是人工湖,虽是冬天,也碧波荡漾。此时的垂柳还没抽叶子,只光秃秃的枝条随风摇摆,樟子松与红皮云杉却依然绿意盎然的簇拥着临湖游廊。游廊中间建有三间轩室,将游廊分成了五段。

从岸边儿更是搭了九曲桥连着一座不小的湖心亭。听婉瑜道:“此时瞧不出,那亭子夏日才好呢,周围都种了莲花,不比你府里的差,只这会儿已经收了残荷去了。”

黛玉听后惋惜道:“倒是糟蹋了,我倒是喜欢那种,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意境。”婉瑜没好气的拍了一下黛玉的手背,真真儿的没有留守,当场就红了!

婉瑜板着脸低声斥责道:“你既叫我一声儿姐姐,便听好了c好儿的忻娘,要什么残荷意境?如今便是那花团锦簇年!”黛玉见婉瑜很是严肃的模样,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挽着婉瑜的胳膊道:“我的好姐姐,我记住了!”如此婉瑜方露出笑脸。

正待在说什么,丫鬟来报王妃那边儿已摆下茶点,让她二人前去。黛玉便跟着婉瑜去了王妃正院。

王妃正院自然与别处不同,七间大开间的正屋建在七层阶梯之上,重檐歇山顶上铺满了琉璃瓦,四角飞檐上各有兽首,一­色­的赤红柱框与房屋墙壁间形成回廊。

黛玉瞧着虽比起记忆中的故宫有所不如,却也差之不远。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屋,黛玉想来这应该叫殿才是。身穿粉­色­儒衫,配着绿­色­罗裙,腰间系着浅粉丝绦的八女婢与两嬷嬷端立在门外。

见黛玉与婉瑜拾级而上,女婢原位蹲身行礼,而嬷嬷快步上前行礼后道:“县主与姑娘可是来了,王妃已等候多时。”说着也不入内,便领着婉瑜与黛玉沿着回廊往东边儿而去。

转过七间正房往后便是两间耳房,从耳房进去,过一个穿堂,又是一个小院儿,婉瑜笑着解释道:“这是母妃最喜欢的院子,至于为何,我暂且不说,你进去瞧瞧便知道了。只是我也没想到母妃竟然会在这里摆宴为你接风。”说完便掩口笑了起来。

黛玉抬头看着院门,既无匾额也无对联,心中也不由得对这院子充满了好奇。

推开院门,便是一面锦鲤戏莲壁。转过照壁,四周种满了湘妃竹,既无厢房也无游廊,只正中间儿三间正房。

那嬷嬷见婉瑜与黛玉进了院子,便躬身退了出去,又两个与之前见过的女婢同样穿着的婢子迎了上来,躬身与婉瑜和黛玉行礼后才轻轻掀起门上的锦帘,将黛玉二人让了进去。

刚进入屋内,黛玉便惊呆了!里面可没有什么三间屋子,就一个大通间儿,地上铺满了汉白玉x门右手边儿立着人物花鸟紫檀七联屏。瞧不见后面有什么。左边却是一副半透明双绣牡丹屏。黛玉正好可以影影绰绰看到后面冒着热气的大浴池!

此时王妃坐在一张八宝紫檀大圆桌前,悠闲的吃着茶,看着黛玉那吃惊的模样,眼中有着淡淡的得意,嘴角也抿着笑意。

黛玉赶紧上前见礼道:“玉儿见过王妃。”王妃一听就不高兴了,放下手中的茶盏才道:“玉儿方才叫什么来着?”婉瑜噗嗤一笑对黛玉道:“还不快叫母妃?”黛玉红着脸呐呐的道:“玉儿给母妃请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回 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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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三,各家接到武郡王府请柬的,都早早来到武郡王府,便是婉瑜也起了个大早,来到黛玉的梅香苑要替她张罗。

婉瑜上了暖云阁二楼,只见黛玉梳着朝云近香髻,一支赤金飞凤衔珠簪斜Сhā在发髻上,凤翅流苏坠在额前,两朵粉­色­珠花贴在凤簪的另一边儿。三颗由大到小的粉珠,串在一条极细的金链上,坠在耳垂下。

紫­色­交领衫子镶着鹅黄的牙子,滚着鹅黄的边儿。领口袖袂绣着一朵朵盛放的玉兰花。配着紫­色­流光月华裙,裙裾处一支玉兰伸展而上。腰间同样一条紫­色­滚鹅黄边儿的束腰,一块雕成玉兰花形的羊脂白玉坠在鹅黄的宫绦上,压着裙裾。

婉瑜不由得叹道:“我还说来给你张罗,瞧你如今竟是已经收拾妥当。”说着将钗儿手中的金缂纱衣拿了出来,给黛玉穿上,退后两步瞧了瞧道:“母妃的眼光真好,这件纱衣也就妹妹穿得!别的人也穿不出这味道。”

黛玉在水银穿衣镜前照了照,又去妆奁里挑了半天,选了一条金项圈戴在脖子上。项圈上中间儿嵌这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珍珠左右两边儿各嵌了三块,长条形羊脂白玉。如此在婉瑜跟前一转问道:“姐姐觉得如何?”

婉瑜拍手笑道:“如此这般妹妹竟成了,那天上来的仙子神女!我们竟都成了俗人!”黛玉微红着脸嘟着嘴道:“没得姐姐这般来笑话儿我的!”婉瑜见她害羞,便拉了她的手轻声笑道:“真的好看!”

婉瑜低头时却见黛玉手上戴着的一只玉镯,乃是当年自己送给黛玉的,原是自己三朝时父王所赐,赠了黛玉一只,自己留着另一只,今早想着当年认下的妹妹,打今儿起便真是自己的妹妹了,心中欢喜,便戴在了手上,不曾想黛玉也戴着。

婉瑜抬头看了黛玉一眼,然后放开了黛玉的手,轻轻挽起衣袖,只见婉瑜雪腕上也戴着一只,与自己腕上一模一样的镯子,黛玉也忙挽了衣袖,露出半截皓腕,婉瑜噗嗤一下便笑了出来,黛玉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二人在梅香苑用过早膳才一道去给王妃请安,又跟在王妃身后见了不少的皇室宗亲。

武郡王虽说只是郡王,但皇后娘娘是武郡王妃的胞姐,却是谁都知道的。今日武郡王夫­妇­认女,广发请柬,自然是没人会驳了他夫­妇­俩的脸面。

便是七王妃也亲自驾临,见武郡王妃身后跟着婉瑜和一陌生紫衣姑娘,便知那紫衣姑娘就是黛玉,上下打量一番后才笑着点了点头。黛玉自然是跟在婉瑜身后赶紧的给七王妃行礼,礼毕后武郡王妃笑道:“你没见过我这女儿,今儿见了可不能白见。”

七王妃没好气的瞪了武郡王妃一眼,也不理会她,只瞧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嬷嬷,便见那嬷嬷捧着个楠木雕花盒送到了黛玉跟前道:“七王妃给你的见面礼。”虽不知盒子里是什么,黛玉仍急忙蹲身双手接过道:“谢七王妃赏。”

此时七王妃才开口笑道:“赏什么赏?不过是你母妃给你讨的礼物罢了!”说完还横了武郡王妃一眼。武郡王妃也不以为意的道:“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疼,又机会当然要给她多讨些,攒着往后坐嫁妆。”

七王妃一听,倒是噗嗤笑了出来,张口想说什么却又见黛玉与婉瑜在一旁,遂又掩了过去。

不久贾老太太也亲自带着儿媳孙媳与两个孙女一起到来,迎春因着待嫁,并没有来,只让邢夫人替她带来了送给黛玉的贺礼,贺礼也不过是自己亲手绣的一副炕屏。与惜春送来的《锦鲤图》倒是很得黛玉的心。

贾老太太送出的倒是翡翠头面一套,红宝石一匣子,蓝宝石一匣子。古籍一套,宋徽宗的《芙蓉锦­鸡­图》一幅。不说别的,光这幅画,便看得黛玉心跳不已,若没记错,这幅画前世可是收藏在故宫里的!

便是王夫人也狠了狠心拿出了一幅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而邢夫人却只送出了一对黄底红彩缠枝如意纹葫芦瓶一对,青花竹石芭蕉纹玉壶春瓶一对。

倒是王熙凤送的一套琉璃盏,乃是早些时候,黛玉在她屋里瞧见过的,说是喝玫瑰茶很有味道。如今便包了来送给黛玉了。黛玉瞧见的时候,也是好一顿笑,往后再见王熙凤也每每拿这说事儿。

众人都来了,只守寡的李纨与待嫁的迎春留在了府里,当然客居在贾府的邢岫烟与薛宝钗,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也没人将她俩带来。但宝玉,自然是不会落下。

不过此时宝玉却只能与贾琏一起跟在贾政贾赦身后去了正殿拜见武郡王,故而涵迤公主到来时倒是不曾碰上宝玉,不然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儿。

婉瑜和黛玉领着姑娘们到了园子里,只这满园的姑娘秀,黛玉也只认得黄家俩姐妹与探春惜春。遂带着她们在园子里转了一圈,便来了自己的梅香苑。

探春在薛宝钗的帮衬下,倒是给黛玉送了一座金枝玉叶的小盆景。盆景虽个头不大,但却是赤金为枝,翠玉为叶。连盆子也是用的昌化牛角冻,看得黛玉直呼暴遣天物!心痛不已。

黛玉深知探春自己是送不起的,而王夫人已经送过,又哪里会舍得给探春这等物品?那么也只能是薛家拿出来的罢了。如今却是也不点破,只装作不知。

在黛玉院中,黄悦华倒是依旧端庄秀雅的与黛玉坐在一起,惜春却是满眼好奇的与好动的玉莲一同四处游逛。探春却深为武郡王府竟然会黛玉准备这样一个小院,而感到震惊。

正当探春想说什么时,有小丫鬟匆匆来禀王妃让黛玉立即到正院与她一同前去接旨。接旨,黛玉跟在林如海身后接过一次,那次还是在姑苏的时候,林如海被钦点为兰台寺大夫兼任巡盐御史,便是李公公亲自去的姑苏宣旨。

如今说要接旨,却不知是给谁的旨意。黛玉来不及多想,便领着黄家姐妹与探春惜春二人往王妃正院而去。在去王妃正院途中便见到了同样匆匆赶去的婉瑜。

到了正院,王妃也来不及多做解释,便是七王妃也跟着武郡王妃一道匆匆带着姑娘们往前面正殿而去。

此时武郡王府正门大开,东面设有香案,武郡王率领着一­干­来贺男宾具已站在正殿之下。

新任大明宫掌宫内相王贵忠,便站在正殿前,手捧黑犀牛角为轴,两端有银­色­巨龙翻飞的七­色­绫锦,更有“奉天诰命”四个篆字端庄古朴,望之令人顿生威严肃穆之感。

武郡王妃到来时众人以肃穆静候多时,此时具是不敢做声,武郡王也只向王妃点了点头,武郡王妃便带着众宗室女眷及婉瑜黛玉,站在了武郡王后面。贾老太太等人自然也是按品级站列在更后边。

见人已到齐,武郡王便率先跪下,余者皆随之跪下,黛玉跪在武郡王妃身后,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初接圣旨时的场景,一时倒是走了神。

内相王公公见众人已跪,遂一抖拂尘,展开圣旨尖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武郡王得女,林慧。­性­资敏慧,率礼不越,风姿雅悦,甚得朕心。现册封林慧为,县主,享县主食邑。赐玉如意一柄,金如意一柄,县主吉服一套,宫绸十匹,宫缎十匹,钦此。”

接着王公公补充了一句:“林慧接旨~~!”那声音拖得老长,生怕人听不见似得。

听闻是册封黛玉为县主的圣旨,别说贾府一家老小吃惊不已,便是七王妃等宗室女眷也是深感惊讶,武郡王却是心中一跳,对于皇帝的意思更加明了,而黄季云与林如海跪在人群中,却是相视一笑。

圣旨已经念完,可王公公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叫做林慧的姑娘出来接旨,王公公心中暗道:这圣上亲笔写下的圣旨难不成还没人要了?那新任县主难不成要抗旨?

想到这儿王公公,不由得看向武郡王,那眼睛就是一个劲的再问:人呢?人呢?人呢?!武郡王此时也是心急不已,额头的汗都浸了出来。转过头看向武郡王妃时,武郡王妃也是一脸的不解。

还好婉瑜机灵,轻轻用手碰了下黛玉,将黛玉从回忆中唤醒。可醒了神的黛玉不知道前边儿发生什么事儿,便满眼疑惑的稍稍偏头看向婉瑜,婉瑜只得一个劲儿的给黛玉使眼­色­,可黛玉就是没看明白。

王公公实在是等不下去,不得不再次高声道:“林慧接旨~~~!”那声音已经完全变调。

如此黛玉方明白过来,一下子也吓出了一身汗,跪在地上艰难的前行至正殿石阶之下。回忆着当初贾敏接旨的模样,双手高举过头,口中朗声道:“林慧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公公见终于有人出来接旨,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心道:怕是这姑娘也吓傻了吧?回头告诉圣上,让圣上也乐呵乐呵。武郡王夫­妇­与后面的贾府众人见黛玉出来接旨了,心中也是松了口气。林如海与黄季云二人更是忍不住擦了擦额际淌下的汗珠。

王公公将圣旨亲自放在了黛玉手中,又道:“收好了,可不能弄坏了,弄丢了。”黛玉忙点头道:“谢公公指点。”王公公见此遂笑道:“县主还是快快请起,别跪着了,奴才可受不起。”

黛玉在心中吐槽道:你当我不想起来?我跪久了如今这是起不来啊!真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心中这般想这,黛玉却仍旧只能双手举着圣旨艰难的起身。

在黛玉起身时,王公公怕是看出了端倪,遂上前一步,轻轻扶了黛玉一把,如此黛玉才算平稳的举着圣旨站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回 认亲

王公公走后,酒宴的氛围越发的热烈起来,便是七王妃,也对黛玉也更加和蔼了两份,就更别提其他的宗室女了。

巳时末,武郡王妃与婉瑜便来到了前面正殿,与武郡王并坐在一起,婉瑜与鸿锦站在了二人身后。

男女宾客分坐两边儿,林如海与黄季云坐在武郡王的左手边,七王妃等宗室贵女坐在了武郡王妃的右手边。

虽然罗姑姑也被特地请了来,但此时罗姑姑也悄悄的退到了后面,贾母等人也在后面,虽王夫人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但贾老太太却并没有表示什么,王夫人也只得安静的跟在贾老太太身边儿。

黛玉此时已经换上了县主吉服,由两位嬷嬷,四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簇拥着,分花拂柳般从正殿大门而入。

比之当初拜师礼,黛玉此刻更有那种走红地毯的感觉,虽然前世的黛玉并没有走过。

此刻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刚刚被圣上亲自册封为县主的姑娘身上。

有见过黛玉的,也有没有见过黛玉的,一时间看着黛玉小小年纪,却沉稳有度的模样,不由得又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黛玉行至主位阶下,便有小丫鬟上前在面前放上软垫,黛玉刚刚一跪下,又有一个丫鬟,端着喜鹊登枝梅花盘,托着两只白瓷茶盏而来。

黛玉双手捧起一碗,先送到了武郡王跟前,轻声开口道:“义父请吃茶。”声音轻柔婉转。

武郡王笑着点了点头道:“从今而后,汝既是林家的姑娘,且是武郡王府的县主,本王的女儿!望汝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失了王府的脸面。”

说罢武郡王轻轻抿了口黛玉送上来的茶,而后拿过一只描金镶宝的匣子,打开后递向黛玉。黛玉身后跟着的杨嬷嬷,自然即刻上前行礼接过,递予黛玉眼前。

只见里面乃是一对玉镯,看着与自己手上婉瑜所赠的镯子很是相似,却又在花纹等细微处略有不同。但黛玉肯定这两副镯子乃是出自同一块玉。

果不其然,武郡王接着便道:“本王曾得到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出了两对镯子,当年给了婉瑜一对,不想多年来王府竟是再无姑娘降生,如今便给了你。想来这也是天意!”说完武郡王便哈哈的笑了起来。

黛玉赶紧接过装镯子的匣子,给武郡王磕头道:“谢义父厚爱。”说完含笑已经从边儿上,将手中盖着红绸的托盘递上。

黛玉亲手掀开红绸,只见上面一套紫红底儿,金线绣如意连枝纹,滚金边儿的袍子。一条同­色­缀金珠,镶绿玉的束腰,以及一双鞋袜。

接过托盘黛玉微笑着道:“吾无甚才德,唯针黹尚可,望义父勿弃,此简陋之作。”

内侍接过黛玉手中的托盘,交予武郡王跟前,武郡王一见,心中暗叹:好巧的心思,好巧的手!便是大内宫中也是少见。

武郡王妃在一旁看了,很是不满的轻声哼了哼,武郡王一听,更是乐的眉开眼笑。一个劲的道:“好c啊,总算是能穿上女儿做的衣裳啦!”说着武郡王还瞧了婉瑜一眼。

下面林如海听了一时间心中乃是百味杂陈,看着武郡王手中那巧夺天工的衣裳,心中是阵阵的酸楚,可想着将来黛玉能有所依靠,又觉得很是安慰。

黄季云坐在林如海的边儿上,自然是将林如海的神情看了个一清二楚。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林如海回头,见黄季云目光同样复杂的看了看黛玉,又对自己笑了笑,不由得心中一暖,也轻轻点了点头。

武郡王收了黛玉亲手做的衣帽鞋袜,黛玉又如之前一般,请了武郡王妃吃茶。武郡王妃拿出一对通体紫­色­,流光萦蕴的玉佩。

看着武郡王妃手中拿着的玉佩,武郡王也是眼皮一跳,暗道:这得有多喜欢这丫头?竟连着心头好都拿了出来。

武郡王妃斜眼看了眼下面众人,又瞧了眼武郡王,才面带得­色­的对黛玉道:“此乃紫玉,世间少有。乃是当年我出嫁时的陪嫁之物。此珮一对,今日便给了你与婉瑜,望你们姐妹,将来也能相亲相爱,相扶相持。”

婉瑜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轻声问道:“今日母妃得了妹妹,还能想到我。可见是沾了妹妹的光。”

说着婉瑜也挨着黛玉一起,跪在了武郡王妃跟前。武郡王妃自然又是得意的瞧了一眼武郡王。

黛玉与婉瑜一起接过武郡王妃所赐玉佩,拿在手里看了看,姐妹二人便是相视一笑。

婉瑜退回了武郡王妃身后,黛玉又给武郡王妃献上了自己亲手所制的一套衣衫,也是紫红底儿,金线绣花,不过武郡王妃绣的乃是凤尾花,端的是富贵华丽。

鸿锦从头到尾,都只是安静的站在武郡王身后,默默的看着黛玉,看着武郡王所得的那套袍子,他心中比之林如海与黄季云二人,胸中更是羡慕异常。但到底掩藏了起来,没让人发现。

鸿锦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还能得到黛玉的针线。当黛玉拿出一套紫­色­底儿,金线绣流云的袍子后,他便心中暗暗期待了起来。

黛玉自然没有令他失望,这套袍子自然便是给他的。鸿锦接过袍子,拿起袍子的手,都不由得紧了紧。却很快低下头,轻声道:“没给妹妹准备什么礼物,妹妹切莫怪罪。”

其实鸿锦此刻很想送点什么给黛玉,可却知道,很是不合适,遂忍下了冲动。武郡王见此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黛玉却是又拿出一套,与鸿锦那袍子同­色­绣芙蓉的袍子赠与了婉瑜。婉瑜自然是喜不自胜。

这些个衣袍与黛玉早晨所穿那身甚是相合,想来若不是圣上封了县主,又赐了吉服,此时怕是就更像是一家人了。

简单而隆重的认亲礼便算是完结,而后黛玉自然是跟着武郡王妃与婉瑜一同回了内殿。

别说探春,便是惜春与黄家两姐妹,此时眼中也是满满的羡慕。但黄家两姐妹与惜春,更多的却是真心的欢喜与祝福,而探春此时竟是不知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宾客直至用过晚膳方才散去。劳累了一天黛玉也很是疲惫,武郡王妃便将婉瑜与黛玉,一起唤来了上次来过的那个小院子。

武郡王妃这个小院儿,还是婉瑜去过姑苏林府的祖宅后,与武郡王妃说起,武郡王妃才让人建起来的。

黛玉与婉瑜到时,池子里已经蓄满了温泉水,上面撒满了花瓣,黛玉亲自泡了洛神蜜茶,此茶是黛玉所有自制茶中武郡王妃最为喜欢的一种。

此时泡来,一边儿泡温泉,一边儿饮着香甜的花茶,倒甚是惬意。

武郡王妃闭着眼泡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道:“今儿圣上亲封玉儿为县主,明日便该递折子,进宫面圣谢恩。”

武郡王妃刚说完,便见黛玉不由得脸­色­一紧,正好此时武郡王妃睁开眼看向黛玉。

武郡王妃见此想了想,很是慈和的安慰道:“玉儿莫怕,母妃陪着你一块儿去,好歹也让你认认姨母才是。”说着武郡王妃更是慈爱的,伸手替黛玉将沾在脸上的发丝,放到了耳后。

婉瑜此时也开口道:“妹妹怕什么?涵迤姐姐还在宫里呢,知道你去了,还不知多高兴呢!”

婉瑜这般说来倒是让黛玉放松了不少心神,暗道:既走到这一步了,便只能走下去。至于别的,此时怕也顾不上了……只能尽力而为吧!

想法是很好的,可想着明日便要进宫面圣,虽说不像前世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一进宫门就再也出不来,但黛玉到底还是紧张。

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黛玉都知道。黛玉更加明白,今日自己得封县主,不是因为认了武郡王夫­妇­为义父母,而是自己的父亲林如海!

虽不知父亲林如海,在圣上登基这件事儿上做了什么事儿,出了多少力,但想来定不会是小事儿,且父亲的身体……想到这儿,黛玉不由得悄悄地淌下了眼泪。

且如今父亲林如海还在,圣上便赐下如此恩宠,将来父亲不在了,却不知圣上又会如何收回去!

今日看似风光无限,黛玉也一直面带微笑,心中却早已焦急,但偌大的武郡王府,黛玉却是无人可说,无人可述!

武郡王妃或是真心疼爱自己,或是看在新皇面上厚待。黛玉却知道婉瑜待自己乃是真心实意。可这等妄测君心之事,又如何与婉瑜说起?

在黛玉辗转反侧间,天光已经微微发亮,想着一会儿便要随着武郡王妃进宫谢恩,黛玉不得不起身梳洗。

挽了个流云髻,粉­色­的县主吉服配上粉­色­的玉簪,黛玉没有佩戴任何多余的饰物,简单却更显端庄大方。

坐在前厅等了不到半柱香的光景,婉瑜便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黛玉急忙迎了上去,笑道:“姐姐来的好早,可是还未用过早膳?”

婉瑜上下打量了黛玉一番才道:“就在妹妹这里一块儿用罢。”说完婉瑜皱了皱眉头道:“妹妹昨儿可是没有歇息好?怎地这般憔悴?”

黛玉一笑道:“哪里就憔悴了?不过是想着面圣,心中紧张,没有睡好罢了。”说完黛玉轻轻地低下头,掩去了眼中的不安。

可婉瑜岂会不知黛玉?往常黛玉在婉瑜眼中,便最是敏感多思,处处都要安置妥当,生怕行差踏错的­性­子有所疏忽。如今要去宫里面圣,想来心中定是不安。

婉瑜拉了黛玉的手,轻声安慰道:“圣上如何,其实我也不知,打小便甚少见到,但圣上既能亲笔御封,想来对妹妹也是极为满意的。”

说着婉瑜瞧了瞧低着头的黛玉,又道:“姨母哪儿妹妹就更不用担心,一则姨母原是极为慈和之人,定是不会为难妹妹。再者我与母妃也会留在姨母哪儿等着妹妹。如此妹妹断没有什么可担忧之事。”

见婉瑜如此尽心宽慰自己,黛玉也只能勉强对婉瑜露出笑脸。心中却在暗道:圣上自然不会在今日为难与我,便是为了圣上的颜面,今日也不会为难与我,不知道我父亲林如海究竟如何了……

婉瑜与黛玉在梅香苑用过早餐便去了武郡王妃的院子,武郡王夫­妇­也已准备妥当,一行四人带着侍卫丫鬟便出了王府往皇宫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回 进宫

o(n_n)o谢谢丫丫21和芊芊妖­精­两位亲的月票支持!谢谢樵歌牧咏与家有小样猫,巅峰大神的打赏!谢谢你们的厚爱!现在写得有些偏离大纲……写得古井是胆战心惊,忐忑不安,但古井会努力写好的……红楼还是红楼!不会变成宫斗宅斗。最后再次谢谢大家对古井的宽容与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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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原本以为会在宫门外等待很久,因为前世看得穿越文都是这样写的。可事实上武郡王一行并未在宫门前停留,也并未从正门入宫,而是走了东华门。

宫门前所有人便下了马车,便是武郡王与王妃也是如此。黛玉跟在婉瑜身旁,见婉瑜气定神闲,方知往常定也是这般,心中不由得吐槽道:不是说坐马车进去,然后换形子吗?

黛玉跟在婉瑜身旁,随着武郡王夫­妇­进了宫门才发现,丫鬟婆子都留在了外面,只武郡王妃身边儿的老嬷嬷跟了进来。并不如书中所言谁都能带着贴身丫鬟进去,便是婉瑜的丫鬟也都留在了宫门外。

两个灰衣内侍站在宫门边儿上,见了武郡王一行,行完礼便不再说任何话,只领着武郡王夫­妇­往前走去。

不过五百米左右,与秘道西侧开有一门,内侍便在门前停了下来,武郡王夫­妇­也跟着停了下来。

王妃看着黛玉轻声笑道:“随你父王去见见圣上,不必太过紧张,保持内心恭敬便好。我们在你姨母哪儿等你,回头让人来接你。”

黛玉此时其实反而不紧张了,昨日更多的其实也是担忧林如海和将来而已。毕竟她是见过登基前的四王爷的。

黛玉朝武郡王妃甜甜一笑道:“劳母妃担忧,倒是玉儿的罪过。且不必如此担忧,玉儿定当谨言慎行。”

武郡王妃见此点了点头,便领着婉瑜跟着其中一个灰衣内侍朝前继续走了。

武郡王看了看黛玉,眼中的满意更是多了两分。虽说当初答应认下这个女儿,多少有些圣意的猜测在里面。但经过昨日不多的接触,加上黛玉方才之言行,倒是对于接纳黛玉少了抵触。

黛玉低头跟在武郡王身后,并不敢乱瞧乱看。但此处已与秘道大不相同,没有了红墙阻拦视线,两旁绿树成荫,即便是冬天,松柏也翠绿喜人,使得刚从秘道出来的黛玉,眼前一亮。

行一刻钟左右,一座二层高城楼便出现在眼前。在内侍的带领下,再次验过名牌才得以通过。

过了城楼,向北转,不过二三百米,又过了一道门,再次进入秘道,此时有些路痴的黛玉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在秘道中前行五六百米,便有一角楼,从角楼出来,便是一个青石板铺就的大广场。一座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的重檐庑顶的大殿,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

基座围以汉白玉栏杆,连廊面阔9间。檐角置脊兽9个,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

大殿外,东侧有日晷,西侧设有嘉量。露台上左右各有一只乌龟与仙鹤。露台两侧有两座石台,石台上各设一座鎏金铜亭江山社稷亭。

看到此处黛玉心知此乃乾清宫,此时较之前世去故宫游玩时更为肃穆,侍卫林立,戒备森严,一路上除了自己与武郡王,便只有一个内侍在前引路。

那内侍到此也停下了脚步,另外一蓝衣内侍行至武郡王跟前行礼后,领着武郡王与黛玉继续前行。

至殿门前,昨日前去传旨的王公公便迎了上来,笑着与武郡王和黛玉行礼道:“老奴见过王爷,见过县主。”

武郡王点头后才接着又道:“圣上这会子刚好忙完,正等着王爷与县主呢。王爷与县主快请吧。”

说着王公公便率先在前领路,黛玉更是收敛心神,不敢东张西望。直至行至殿门前,黛玉便随着武郡王停下了脚步。王公公匆匆入内禀报。

一时王公公又一路小跑了出来道:“圣上宣王爷县主入内。”武郡王点了点头便朝里走去,黛玉则微微对王公公行了半礼才跟上了武郡王的脚步。

见黛玉对自己行礼,虽是半礼,王公公心中也甚至高兴的跟上了武郡王的脚步,边走边对黛玉道:“县主无须紧张,圣上对县主可是赞誉有加啊。”声音虽小,但身旁的黛玉与武郡王皆已听清。见黛玉点了点头,王公公便不再多言。

武郡王却因此言,再次对黛玉考量了起来,暗道:此女定是有何不凡之处,否则何意得圣上青睐?面上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笑意。

进入殿内,黛玉不敢抬头,只看着地面上铺着的金砖。金砖光可鉴人,黛玉低着头跟在武郡王身后,看着地面上倒映的影子,暗道:前世所见较之相差太远。

见前面武郡王跪下行礼,黛玉心中虽暗暗腹议,却也跟在武郡王身后跪了下去,口称:“臣女林慧,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完礼便跟着武郡王起身站在一旁,只低着头看着地面倒影。

皇帝见黛玉总是低着头,好笑的问道:“当日相见,你不是挺胆儿大的吗?今日何故低着头?抬起头来看着朕说话。”

黛玉急忙又行礼道:“臣女遵旨。”言罢方抬起头来,见皇帝头上果然悬挂着《光明正大》匾。心中不由得很是惊讶,若没记错,此匾乃是顺治所提,可眼前显然又不是清朝。

皇帝也不为难黛玉,只随便询问了几句日常便揭了过去,毕竟武郡王在此,有些话多有不便。没一会儿,便打发了黛玉出去,临走前看似随意的道:“没事儿多来宫中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黛玉自然不会当真,只谢恩后便独自出了殿门。皇后早已派了一蓝衣内侍过来接黛玉,见黛玉出来,便迎了上来,也不领黛玉去坤宁宫,直接去了御花园。

婉瑜远远的便看到黛玉的身影,看了看武郡王妃与皇后娘娘,终是站着没动。涵迤却是管不了那么多,对着皇后娘娘一礼道:“我迎她去。”说着便抬步朝黛玉走了过来。

黛玉看到涵迤,便早早的行礼,却被涵迤两步快走过来,拉了黛玉的手道:“不必多礼,快过去吧,都等着你呢!”

那内侍见涵迤过来拉走了黛玉,便悄悄退了下去。涵迤将黛玉领至一方亭内,方放开了黛玉的手。

见上方一位雍容华贵的大红宫装­妇­人,黛玉心知这便是那从未见过的皇后娘娘,便急忙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待皇后叫起后,黛玉方垂首起身。

武郡王妃见她很是拘谨,便将黛玉唤至身前,皇后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咱们也不过坐着说会子话儿罢了。”黛玉方笑着回了两句,但多是在一旁听着。

皇后见黛玉姿容不俗,进退有度,又见武郡王妃多有赞誉,遂对黛玉更是亲和两分。心中对于之前的传言,也有了考量。却也知道,皇帝此时并未提及此事,且黛玉到底年幼,也不必急于一时。

皇后又留了武郡王妃与婉瑜黛玉,在宫中用过午膳。黛玉方带着皇后诸多赏赐,随武郡王夫­妇­一道出了宫,回去武郡王府。

回到府内,黛玉才觉得整个人都散了架似得疲累,且不说昨夜原本便没有睡,今日又走了那许多路。只说面见皇帝皇后,黛玉说是不紧张,此事放松下来才觉得,当时仍旧是很紧张的。

在武郡王府又呆了三日,眼见着便是小年,黛玉方请辞回林府。

武郡王妃知她心悬林如海,故而也不强留,只令人备下各­色­年节所用食材,等随黛玉一同回去。又派一老嬷嬷跟在黛玉身边儿。

得知黛玉归来,林如海特特告了假在府中候着。黛玉再次见着林如海却见他更显枯瘦,心中不由得一惊,急忙问道:“几日不见,父亲怎成这般模样了?”

看着黛玉瞪大一双眼,满是不可置信的模样,林如海虽心中酸楚,却仍是笑道:“哪里就怎样了?不过是多日不见玉儿忘了爹爹的模样罢了!”说着还故作严肃的看着黛玉。

见林如海如此黛玉如何不知他的心意?黛玉遂也不再提及,强笑道:“哪里就能忘了爹爹呢?”林如海用了“爹爹”更显亲昵的自称,黛玉自然是从善如流的也跟着用了起来。

黛玉更是挽起林如海的胳膊笑道:“这些日子玉儿可想念爹爹了。”说着还将头,偏着靠在了林如海的胳膊上。

林如海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抬手抚了抚黛玉的脑袋,便与黛玉静静地坐在一起,享受难得的静溢。

好一会儿过后,林如海才轻声道:“玉儿且去梳洗一番,一会儿便可开饭了。”

黛玉抬头看了看林如海,静默了一会儿方道:“爹爹在家可是有好好用膳吃药?每日里柳姨娘可为爹爹烫脚?”

林如海见黛玉眼中很是认真,遂笑道:“玉儿放心,爹爹有好好用膳,好好吃药,每日里你姨娘也有为爹爹烫脚。你师傅季云,还在百忙之中,来为爹爹施针过两次呢。”

如此黛玉方点了点头笑道:“爹爹等我一会儿,玉儿很快便过来陪着爹爹用膳。”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黛玉又停下来,回身对林如海道:“今日玉儿陪着爹爹用膳,爹爹可是要多用些才是哦。”

见林如海笑着点头,黛玉才转身回了被她盗名为《拢翠》的小院儿。

大小丫鬟们见黛玉回来如何的高兴,自不必说。黛玉见这些日子杨嬷嬷跟着自己也很是辛苦,且王妃新指派给自己的唐嬷嬷也还没个落脚地儿,遂让人唤来了锦儿,将唐嬷嬷带去安排住处,又让杨嬷嬷自去歇息。

便是含笑与芷萱二人,黛玉也让他们自去歇息,有着蕊珠与绿萼替她梳洗换装。

黛玉再次出现在林如海面前时,已经随意的挽了个坠马髻,斜Сhā了三支簪子定住头发,再无别的饰物,便是耳坠子也都摘了去。

一身粉紫­色­织锦家常对襟袄,配着一条湖蓝­色­襦裙,袄上镶了雪白的兔子毛边儿,与裙裾上一只小兔相映成趣。通身是说不出的自然随意,笑谈间也不似王府那般谨言慎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回 门前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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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林府,每日里忙碌在林如海的膳食汤药,年底的各种账册,年节的各种准备,以及各家各府的年节礼中。但黛玉仍旧是快乐而惬意的。

各处的管事已经跟着黛玉好些年,都已经知道黛玉的习惯,再有含笑与芷萱二人帮着黛玉看账簿,黛玉自己也不过是抽查一二倒也不费什么事儿。

各种的食材武郡王妃已经再送黛玉回来时,送了许多过来,庄子里也送来不少野味。绮罗帮黛玉打理这各府送来的年礼,黛玉再从新分配与各家送去,也不过是转转手的问题。

只亲近人家的年节礼却是需要好生斟酌。武郡王府自不必说,黄府与贾府却是需要仔细斟酌。

黛玉犹豫再三,将皇后所赐的珊瑚树送给了林老夫人,珊瑚树高一尺有余,通体红­色­,看着既喜庆又吉祥。喜得林老夫人什么似得。一个劲儿夸赞黛玉。

黛玉又为黄府三位姑娘,各选了四匹颜­色­鲜艳的宫缎贡锦,同时每人还得了一串红珊瑚手串。

两位黄夫人倒是让黛玉苦恼了很久,不知送上何物为好,还是唐嬷嬷建议道:“县主何不将您亲手培植的海棠送两盆过去?老奴瞧着便是君子兰也是极好的。”此话倒是让黛玉眼前一亮欣然同意。

黄季云自然不必说,仍旧是黛玉亲手缝制的衣帽鞋袜一套,比之当初送给武郡王的那套,虽不及那般华丽,却更显用心。

针脚密实自不必提,更是在月白的底子上,通身平绣宝蓝­色­万福连纹,抚摸起来犹如织就一般,可见细腻。

黄叔风得了黛玉一套极品竹节紫砂茶具,黄孟雪也得了一把黛玉珍藏多年的唐寅所提折扇,便是扇套扇坠,黛玉也是一应配好。

黄府众人皆得了黛玉厚礼,回礼自不会吝啬。再者黄季云自今尚未成亲,虽有两三位侍妾却无子嗣,多年来就这么一个徒弟,各种珍玩都是往黛玉这里搬。

但贾府却是不同,对于贾府的年礼,便是唐嬷嬷与杨嬷嬷也很是头痛,一时不知何物为好。

绮罗瞧着黛玉那愁眉不展的模样,嘀咕道:“奴婢瞧着,送什么也抵不上真金白银让那一府人满意的!”说完绮罗便嘟着嘴忿忿不平的看着黛玉。

杨嬷嬷见此板着脸斥责道:“那是姑娘的外祖母家,岂能让你这般胡言乱语?往后再听你这般说道,仔细罚你!”

听杨嬷嬷此言,绮罗更是皱起眉头,一跺脚跑了出去。黛玉却是噗嗤笑出声来道:“嬷嬷别说她了,便是我,心中也是这般想来。”

说着黛玉便掩了口笑了起来。杨嬷嬷见此很是不满的道:“姑娘这话儿,可万不敢传了出去!仔细人乱嚼舌根,没得伤了姑娘声誉。”

唐嬷嬷也在一旁不住点头道:“老姐姐这话极是,不过是些财物,很不必在意,便是舍了给他们又能怎样?姑娘可是县主,万不能小气。损了王府的颜面。”

黛玉听唐嬷嬷提及王府颜面,遂心中叹了口气敛了神情,拿出账册挑挑选选。

一对五彩描金花鸟观音瓶,跳入了黛玉的眼帘。这是贾敏在世时,便极为喜爱之物,此时黛玉却是决定给贾老太太送去,黛玉知道老太太最是喜欢,这些个颜­色­鲜艳的物件儿。

贾府居住的姑娘姐妹们以及李纨王熙凤,黛玉皆是按照黄府姑娘例备下年礼。兄弟们也都是新书笔墨之类,并无它物。

侄子侄女也都是金银­祼­子及衣料等物,并无甚新意。邢王两位夫人倒是难住了黛玉。不由得黛玉再次抬头望向两位见多识广的老嬷嬷。

杨嬷嬷见黛玉如此这般煞费苦心,也是摇头叹息不已。唐嬷嬷却是笑道:“县主往年怎么送的,今年照例便好。很不必如此费神。”

黛玉如此才恍然大悟,急忙让绿卿去请了绣儿,娴儿,芝兰过来,令含笑与其一同赶制两套衣衫,织儿听闻后也赶了过来。在黛玉的调度下,五人分工合作,不过两日便赶了出来。

将各家年礼都遣人送去后,黛玉一直忙碌到过完小年。腊月二十二,贾老太太原遣人来请林如海父女过门,黛玉以林如海身体不适为由,拒了。

腊月二十四一大清早,贾老太太便又遣了人来接黛玉过府。黛玉本欲再拒,林如海却是劝说道:“过两日便是你二舅舅生辰,玉儿不妨早些过去,为父当日也是会去的。”

不待林如海说完,黛玉只听林如海也要过去,便很是不满的道:“父亲身子这般情形,何必再去凑那热闹?清清静静过日子养身子不好吗?”

林如海听黛玉如此说,也知黛玉乃是心疼于他,遂笑道:“到底是你外祖家,不可过于疏远。为父身体没事,回京这些日子一直也没登门拜访,已很是不宜。到时为父过去送上贺礼,且拜见你外祖母,顺道便接了你回来便是。”

听林如海如此说来,黛玉才不得不收拾起了去贾府小住的行礼。东西倒是不多,毕竟当初离开时,好些物件儿还留在贾府玲珑院里,如今不过是收拾些替换衣物及妆奁罢了。

得知黛玉要前去贾府小住,孙嬷嬷想到贾老太太那心思,便很是担忧,尤其是那贾宝玉又是个不懂规矩的,虽说这一年来好了许多,坊间却也传出许多荒唐话。孙嬷嬷便很是不放心的欲要同往。

不想杨嬷嬷却劝说道:“你终归出自贾府,即便如今已经跟了姑娘,可到底那是旧主,好些个事儿,好些个话儿,也很不好开口。倒不如让王妃派来的唐嬷嬷跟着姑娘,到底是王府的人,许多事儿便宜许多。”

孙嬷嬷想来倒是有理,倒是不再坚持,故而此次便由杨嬷嬷和唐嬷嬷带着蕊珠,绿萼,寄春夏荷跟着黛玉前去。

这日一早,黛玉一身水红宫锦百蝶穿花衣,月白芙蓉裙,两支蝴蝶玉簪,斜Сhā在随云髻上,一条赤金镶玉嵌珠芙蓉抹额链悬在额上。

黛玉一身装扮,虽不显寒碜,到底不够隆重。唐嬷嬷原是要求黛玉身穿县主吉服而去,终是拗不过黛玉罢了。

一行人分坐两辆马车,由赵秉亲自护送着前去贾府。得知黛玉已在途中,贾老太太很是高兴的等在上房。谁知黛玉马车刚进宁荣街,便生出了事端。

原来在秦可卿出殡时,宝玉偶然结识北静王水溶。水溶将宝玉引为知己,宝玉也时常去北静王府做客,至于是谈诗论画或是别的,倒是不曾传回贾府,虽坊间所有不雅传闻,贾府却并未放在心上。

宝玉接了北静王的帖子,竟是忘了黛玉今日到来,遂一早出了府门,欲往北静王府而去。

谁想未出宁荣街便遇上了黛玉的马车,遂策马上前拦住了黛玉一行,拱手问道:“车内可是林妹妹?”

一听贾宝玉的声音,唐嬷嬷便皱起了眉头,黛玉也顿时觉得头痛,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回道:“二表哥欲往何处而去?切莫耽误了,我去看望外祖母。”

见黛玉如此回答,唐嬷嬷微微点了点头,谁想那贾宝玉却道:“真真是该死!我竟忘了妹妹今日回来。昨儿收了北静王的帖子,我去去便回。”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就下了马,欲要掀了黛玉的车帘子,手刚抓住车帘,赵秉便上前挡住了贾宝玉抓着车帘的手,板着脸道:“请宝二爷莫要为难在下。”一双眼更是盯紧了贾宝玉。

贾宝玉似不曾察觉般笑道:“这隔着车帘子如何说话儿?我不过是跟林妹妹说道几句罢了。”

唐嬷嬷在车内一听,怒斥道:“何家的登徒子!拦了县主的车,还要掀车帘子!”

贾宝玉一听车内传出老嬷嬷的怒斥声,才悻悻然的放开手,心中暗道:这些个死鱼眼珠子真真是可恶,竟将妹妹神仙似得人物都给教偏了!

黛玉不想惹出事端,遂开口笑道:“嬷嬷勿恼,此乃我二舅舅家表哥。”宝玉一听黛玉如此说,急忙抱拳道:“妹妹说的是,亲戚姊妹间何必如此外道?”

黛玉很是头痛的深吸口气才接着对贾宝玉道:“二表哥不是接了帖子要去北静王府吗?还不快去,莫要误了时辰才好。”

贾宝玉一听这话,方醒过神道:“既如此我便先去坐坐,一时便回,妹妹可要等我回来,在府中多留些日子,姐妹们一处玩耍才好。”

黛玉一听此话,见唐嬷嬷已经漆黑的脸,便不再搭言。贾宝玉见黛玉不回,又急忙问道:“妹妹可是要在府中留下?”

黛玉无奈的摇头答道:“二表哥快去吧,我且先去见外祖母,万不敢让外祖母久等了。”

宝玉无法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走向自己的小白马,策马向北静王府而去。黛玉一行也才得以往贾府正门而去。

不想此间事,不等黛玉进府,便已经传至王夫人耳中,气得王夫人是咬牙切齿,却又一时不好发作。

马车在贾府门前停下,唐嬷嬷便先下了车,却见贾府只洞开侧门,而正门紧闭。原本就因方才之事,对贾府多有不满的唐嬷嬷立时便怒了。

只见唐嬷嬷对前来迎接黛玉的两个婆子怒斥道:“你们贾府便是如此蔑视我们王府的?!县主何等身份,纡尊前来,竟然就派了你们前来?且紧闭大门又是意欲何为?!”

俩婆子一听唐嬷嬷言辞,心中明了此人乃是武郡王府之人,不敢得罪,遂赔礼道:“是小的不懂规矩,这就禀明了太太去。”说着那俩婆子便是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王夫人听周瑞家的来禀说,前去迎接黛玉的俩婆子被王府的嬷嬷给赶了回来,又听说黛玉如今并未下车,一时怒道:“难不成还要我去迎接她不成!”

此时,消息也已经传至贾老太太房中。满心欢喜等着黛玉前来的贾老太太,听闻此事,顿时心中也是极为不快。皱眉沉吟片刻后,贾老太太却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对鸳鸯吩咐道:“去,让赖大亲自去开了中门迎接,再让珠儿媳­妇­,琏儿媳­妇­带姑娘们到仪门处迎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回 平息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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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听闻黛玉已至府门,便急忙换上黛玉所赠新衣梳洗一番赶去了贾母院中,也不坐马车从黑油大门出去,西角门进了。直接带了春哥儿和巧姐儿,穿过花园子走了过去。

路过梧桐居门前时,正巧遇见盛装出迎的王熙凤,遂笑道:“别忘了带着你妹妹迎丫头一同前去,如今林姑娘可是县主了,老爷还在礼部当差,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刚说着,迎春便携了邢岫烟一同走了过来,王熙凤见她二人点头笑了笑,便伸手逗起了春哥儿。随后又伸手抱过巧姐儿道:“我带着巧姐儿接她姑姑去!玉儿见了她定是欢喜的。”

邢夫人见王熙凤如此说来,心念一转笑道:“如此甚好,她姑姑说过,与她有缘。”想了想又不确定的问道:“莫不如将春哥儿也带了去?”

王熙凤却是笑道:“这猴皮儿带去作甚?母亲带着他往老太太房里去,一时便能见到。“说着王熙凤便与邢夫人,迎春岫烟一同往正院方向而去。

行至荣禧堂边儿上,远远便看到与探春惜春在一处的李纨,三人与邢夫人见过礼,待邢夫人带着春哥儿往贾老太太院子去后,方往正门赶去。

且不说,王夫人听闻贾老太太的吩咐心中是如何作想,只探春与惜春也是心思各异。

在探春看来黛玉这叫气派,而惜春却是暗道:不想林姐姐如今也是摆起谱来了。不由得心念又晦暗两分。

王熙凤一行人来到仪门边儿上时,赖大总管已经亲自开了中门,将黛玉的马车引至仪门边儿上。

待蕊珠,绿萼,寄春,夏荷四人下了后面的马车,请了杨嬷嬷下车后,才搬来条凳放置黛玉车前,由唐嬷嬷扶着黛玉款款而下。

黛玉刚一下车,王熙凤等人便急忙蹲身行礼道:“恭迎县主驾临!”只巧姐儿,瞪着乌黑滚圆的大眼睛,望着黛玉露出两瓣儿牙齿,咧嘴笑开了。

黛玉没好气的看着王熙凤等人道:“嫂嫂与姐妹们这是作甚?如此这般,我竟是不该来了!”说着便伸手从平儿手中抱过巧姐儿。

谁知不到半岁的巧姐儿,身量已是极重,黛玉竟有些抱不住她。幸好巧姐儿机灵,一到黛玉怀中便急忙双手抱住黛玉的脖子,这才没有掉下去。唐嬷嬷在旁见此,急忙一手扶住黛玉后背,一手扶住巧姐儿后背。

王熙凤笑道:“你不来我也不想你,只你这侄女儿想你的紧。”说完便掩口笑了起来。

王熙凤如此一打趣,倒是让气氛好了许多,黛玉笑道:“是!知道嫂嫂不想我,是玉儿想嫂嫂和姐妹们了,行么?”

李纨也赶紧接话儿道:“哪里是不想?不过是怕扰了县主罢了。”黛玉听李纨这般说来,嘟着嘴道:“甭管什么县主不县主的?那不过是圣上给的恩典,珠大嫂嫂何苦拿这说事儿?”

黛玉说了这几句话,已经是抱不住巧姐儿了,连忙要将巧姐儿递给平儿,谁知巧姐儿竟是死抱着黛玉的脖子不撒手。一时见黛玉与巧姐儿那模样,三春也笑了起来。

迎春见此上前两步来到黛玉身边儿对巧姐儿道:“巧姐儿乖,咱们吃糕去。”或许那糕的诱惑的确比黛玉大,巧姐儿一听迎春这话,竟然当真松开了手,扑向了迎春。

迎春接过巧姐儿,便交给平儿道:“你先带她去吃糕去,省的下回她再也不信了。”平儿接过巧姐儿瞧了瞧黛玉,黛玉笑道:“也不必到别处拿糕去,我车上便有。”

黛玉说着看了一眼寄春,寄春忙道车上用琉璃碟子装了一碟子桂花蜜汁糕下来。这原是孙嬷嬷怕黛玉路上饿了给准备的,黛玉也没吃,倒是便宜了巧姐儿。

巧姐儿有了糕,倒是老实了许多。王熙凤与李纨遂领着众人往贾老太太院里走去。又让来旺媳­妇­领着黛玉的丫鬟们带了行礼去玲珑院。

黛玉想了想道:“两位嬷嬷也劳累了一早上,不如且先去歇息,让绿萼与蕊珠陪着我便是。

唐嬷嬷想了想到底自己在哪儿坏了她们祖孙团聚的氛围也不好,遂看了看杨嬷嬷,见杨嬷嬷点了点头,便与杨嬷嬷一道领着寄春与夏荷跟着来旺家的走了。

一路黛玉与三春等人也是说说笑笑,倒是不显得那般疏远了,蕊珠与绿萼过去都是跟着贾敏的人,也是见过不少世面,这两年也大了,此时具是安静的跟在黛玉身后,手中拎着食盒并不言语。

探春见蕊珠二人手中各拎一只食盒,遂笑着对黛玉道:“林姐姐是怕咱们府里饿了你不成?竟还自带食盒过来?”

黛玉笑道:“不是怕府里饿了我,就怕你抢了我吃食,让我没得吃,总得自己准备着些。”黛玉此话一出,王熙凤李纨与迎春等人具是笑了起来。

探春红着脸不依道:“林姐姐就会拿我打趣!”黛玉见此也不逗她,笑道:“昨儿给做了一道点心,尝着味道还不错,今儿一早起来做了些带过来给外祖母也尝尝。”说完点着探春的嘴角道:“一会儿也让馋馋你的嘴。”

王熙凤等人听说黛玉亲手了点心带过来,心中多少有些好奇。尤其是惜春。

惜春心中暗道:方才还想着林姐姐如今也摆谱了,如今看来倒是冤枉她了。如此惜春脸­色­的笑意也深了些,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说笑间黛玉一行便来到贾老太太院子。鸳鸯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远远一见便急忙掀帘子朝里面笑道:“林姑娘到了!老太太可算是等着了。”说着放下帘子便迎了过来。

进了屋内,贾老太太端坐在紫檀罗汉床上,见黛玉进来,笑道:“玉儿快过来外祖母瞧瞧。”

其实见王熙凤等人仪门迎接自己,黛玉便知贾老太太怕是心中不喜了。此时贾老太太面上不显,黛玉便更不说去提起。

行至贾老太太跟前,黛玉蹲身一个万福礼道:“玉儿给外祖母请安。”说着站起身走到贾老太太身旁道:“府中庶务繁杂,父亲身子也是不好,玉儿竟是没得空闲来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可别怪罪玉儿才是。”

贾老太太听黛玉提起林如海,也是叹了口气道:“你父亲现在可好些了?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叫人来拿便是。”

说着拉了黛玉在自己身旁坐下,一把将黛玉搂在怀里红着眼眶道:“我可怜的玉儿,怎地这般命苦呢c在我玉儿天资聪慧,得了武郡王与圣上的青睐。”说着贾老太太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

黛玉听了贾老太太一顿絮叨后笑道:“父亲身子如今虽说还没有大好,到底比在姑苏那会儿好了许多,便是比之刚上京那会儿也是要强上不少的。”

说着黛玉往贾母怀里靠了靠道:“昨儿父亲还说没能来给外祖母请安,心中很是不安呢。父亲说了,等二舅舅生辰时便过来,一则给外祖母请安,二则给二舅舅贺寿。”

黛玉抬头见贾老太太虽没说话,眼中却是一片欢喜,遂故意瞪着水漉漉的眼睛望着贾母道:“父亲身子不好,当时在扬州都差点就去了,这养了近一年才好些,但朝中政务又很是繁忙,外祖母别怪罪父亲可好?”

贾老太太听了黛玉这话,心中觉得烫贴极了,对于先前府门外之事也不再那么计较,心道:到底是我亲外孙女,心里总是向着我的,方才之事,想来是那王府派到玉儿身边之人所为,也不关我玉儿何事。

贾老太太这样想着,笑容也越发的慈和,笑道:“你父亲为圣上办事儿,那都是正经的大事儿,外祖母岂能那般糊涂与他计较?只叫他保重了身子才是要紧的。”

黛玉听贾老太太如此说来,便立马接口笑道:“也是外祖母体谅父亲。”说完黛玉转了话题道:“外祖母,昨儿玉儿试着做了一道点心,尝着还不错,今早起来便又做了几碟子,让外祖母也给玉儿指点指点。”

黛玉说着便冲着蕊珠和绿萼点了点头。二人会意的将食盒捧了上来。邢夫人见此急忙问道:“玉儿做了什么好东西?”王熙凤打趣道:“哎哟!难怪老祖宗最疼这丫头,一碟子糕点也想着老祖宗呢!”

贾老太太听王熙凤如此说,心中更为欢快,越发了肯定自己的外孙女是一时也不曾忘了自己,总归是念着自己的。

当蕊珠与绿萼将食盒打开时,顿时一股子浓郁的香气四下飘散了出来,蕊珠将装在白瓷碟子里的点心,送至黛玉手边儿,黛玉伸手接过递至贾老太太跟前道:“外祖母快尝尝玉儿的手艺,这可是玉儿自己个儿做的哦。”

贾老太太笑着捏起一块,放在嘴里,只觉香甜诱人,口感柔软入口即化。不由得赞叹道:“我玉儿的手,可真真是巧啊。”正好此时贾老太太见着王夫人走了进来,便接着又道:“将来谁若是娶了我玉儿去,那才是有福呢。”

王夫人一听,立马明白贾老太太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黛玉自然也明白,却嗔道:“外祖母没得打趣玉儿的!往后可不给外祖母做好吃的了。”贾母见此急忙笑道:“好,外祖母不说了!我们玉儿都害羞了。”

黛玉见贾老太太已经用过一块,遂连忙对绿萼道:“拿出来给舅母,嫂嫂和姊妹们都尝尝。”说完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发现薛宝钗竟然不在,遂不由得笑道:“宝姐姐不在,给她和薛姨妈也送一份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回 两个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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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嘴上虽是不说,面上也不显,心里却也觉得黛玉带来的这点心味道是极好的,暗自猜想定是从宫里得了什么秘方之类才做出来的。

听黛玉说要拿去给自己妹妹母女,心中倒是舒缓了不少,心中暗道:她能经常进宫,若能处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帮上我元春一把,说到底也是一家子骨­肉­姊妹,外人到底是比不得的。遂面上也好看了不少。

贾老太太甚至只用了两小块便让鸳鸯给她收起来,待宝玉回来尝尝。李纨见此心中也想给贾兰留上一些,但在王夫人面前却是不敢提的。

王熙凤与三春姐妹,到底顾忌着矜持,没有多用,只细细品尝了一块儿。只有春哥儿与巧姐儿二人毫无顾忌的大吃特吃。

黛玉自然瞧见了李纨的神情,笑着说道:“这是早晨起来做的,到这会儿到底是有些凉了,下午我再做一笼你们尝尝热的,那个味道更好呢。”

说着黛玉对着李纨一笑,李纨自然明白这是为了自己儿子才这般,心中很是感动。在这贾府,从贾珠去世之后,多少年来,也就黛玉时时想着她们呣子,此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熙凤笑道:“是该再做些,也教教我,回头让你哥哥尝尝是否一样。”迎春听王熙凤这般说来也是看着黛玉眼睛晶亮。探春却是笑道:“光教了琏二嫂子可不行,便是我们也得学来了才是。省的往后想吃还得求你。”

黛玉笑道:“只要你们不怕麻烦,有人一块儿做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贾老太太见她们很是和睦遂笑道:“你们姊妹们一块儿玩耍倒是好,我们瞧着也是高兴。”

用过午膳回各自院子歇过午休后,李纨,王熙凤,以及三春和宝钗都来到了黛玉的院子。

黛玉笑着将众人都迎进屋子后才对蕊珠吩咐道:“去将我带来的那些个材料准备起来,一会子吃完茶,我们便去小厨房做蛋糕去。”

听黛玉说起那糕点名叫“蛋糕”宝钗便是一挑眉笑道:“林丫头倒是哪里听来的名儿?”黛玉笑道:“哪里就是听来的?不过是原料用了­鸡­蛋,我便取名叫蛋糕罢了。”说完便转了话题聊起了别的。

吃过茶后,一伙人便在黛玉的小厨房呆了一下午。之前众人都以为黛玉所说的“亲手做的”不过是丫鬟们弄好之后,在动手切两刀或者是摆个盘子什么的。

结果黛玉所说的亲手做,竟然就真的是亲手做,丫鬟们将材料都拿出来,然后便全都退出了厨房。只留下王熙凤李纨,三春黛玉及宝钗。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不知如何动手,便是李纨也是不知的。

只见黛玉穿上一件在背后系绳子的罩衫,更是将袖口上的的丝带系紧之后,便开始敲­鸡­蛋,分离­鸡­蛋黄河­鸡­蛋清……

宝钗和三春几人见黛玉动作娴熟,知道定是常做,她们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会如此这般下厨,不由得都愣在了哪里。

黛玉准备好一切之后,将搅拌好的蛋糕糊糊倒入了一只大盘子里。此时水已经烧开,黛玉将盘子放了进去,然后让蕊珠瞧着时辰,便带着众人返回了屋里,脱掉外罩,擦了手脸。

此时众人都还处于一种蒙楞中,一时没反应过来,黛玉的蛋糕便已经做好了。诱人的香味再次散发了出来,比之上午吃的,还要香甜。

黛玉又拿出用水泡开后,拌上甘蔗糖蒸熟的红豆,将蛋糕从中间儿切开,将红豆倒了进去,再将蛋糕合拢,心中直叹道:要是有点菠萝,芒果,或者是水蜜桃的罐头就好了。

到如今,便是王熙凤也看得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探春到此时方算是对黛玉彻底的服气了。看向黛玉的眼神也大为不同。宝钗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蛋糕,又看了看黛玉,笑道:“不如我们也来试试?”

留出一半儿黛玉新做的,给兰哥儿,春哥儿和巧姐儿,其余的几人分食后,便又回到厨房。

可折腾了一下午,也再没有折腾出一个像样的蛋糕了,不由得众人都有些泄气。黛玉却是笑道:“也不必着急,法子已经告诉你们了,回头慢慢试,总能成的。”

如今一个个都觉得­精­疲力竭,也只得下次再找机会试着做了。惜春想了想道:“今晚我能住在林姐姐这里吗?”

对于惜春的主动靠近,黛玉心中是很欣喜的,连忙点头道:“我正嫌一个人寂寞呢,你能来陪我,自然是好的。”

两日后,腊月二十六,贾政生辰,辰时刚过,林如海便来到了贾府。正与贾政兄弟俩寒暄之际,贾老太太得了知消息遣人来请他进去。

黛玉在贾老太太屋里见到林如海时,很是仔细小心的打量了林如海的穿着与脸­色­,见面容虽然依旧枯瘦蜡黄,但­精­神瞧着还是不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贾老太太询问了一些林如海身体状况的事儿,便打发了黛玉与三春一处玩耍去。黛玉很是担忧的看了看林如海,见林如海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方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黛玉离开后,贾老太太看着林如海那消瘦的面容,心中也是震惊无比。

当年林如海高中探花时是何等的丰神俊朗,与自己女儿贾敏站在一起又是让人何等的赏心悦目,贾老太太自是记忆深刻。

可此时再见,林如海竟已是风烛残年,垂垂老矣!比之自己,怕是更显老太!

贾老太太看着林如海,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说话,林如海开口说道:“自家母仙逝,归乡守孝后,便一直没有机会回来京城。”

说到这里,林如海有些喘息的道:“敏儿在世时,就一直很是担忧,岳母大人,如今我来见过岳母大人,知晓岳母大人身体康健,也算是了却了,敏儿的一桩心愿。”

贾老太太听他提起贾敏,从话语中不难听出二人情深意笃,如今却是天人永隔,不由得也有些难过。

贾老太太红着眼眶想要问当年究竟怎么回事儿,可看林如海那般模样,到底又有些说不出口。

想了想贾老太太倒是安慰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敏儿与你就玉儿这一点子骨血,好好养着身子,照看好玉儿才是正经的。”

林如海点了点头道:“岳母大人言之有理,小婿受教了。只敏儿因着不能回京探望您老,心中一直挂怀。只可惜当年一直在外当差,无旨也不敢回京,竟是累岳母大人与敏儿不能相见。小婿心中愧疚。”

自己都已经说了不要再提,谁知林如海仍旧再说贾敏,贾老太太不由得皱了眉头道:“说那些有什么用?敏儿岂能回来?如今你这身子。”

说到这里贾老太太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接着道:“玉儿的将来你可有打算?”

林如海显然没有想到,贾老太太会如此直接的问出这个问题,不由得愣了愣。

贾老太太见此叹口气道:“瞧你那模样,也知你定是还没替玉儿打算的,若是你真有个什么,可叫玉儿如何是好?”

说着贾老太太很是不满的瞪了林如海一眼,却不待林如海说话便接着道:“她二舅舅家的宝玉,生来便是有福的,我瞧着两个玉儿模样­性­情也都是极好的,在这府里还有我照看着,定是没人能欺负了玉儿去。”

说到这里,贾老太太盯着林如海,很是认真的道:“一会儿你便与你二舅兄商议一下,早日替两个玉儿定下,这才是一个父亲该做的!”

贾老太太的意思,林如海自然是明白的,可林如海又岂能答应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一个只会在内帷厮混之人?

也不必再想,林如海苦笑着摇头直接开口道:“玉儿的将来,又岂是小婿能做主的?且不说武郡王也早说过,玉儿的亲事,他自会张罗。便是圣上恩封她为县主,恐怕武郡王也是做不得主了。”

贾老太太乍闻此言,急忙问道:“这话儿怎么说的?你的闺女你还做不得主了?”

因着圣上曾经答应过会给黛玉指个将来,遂林如海很是坦荡的摇头道:“圣上很是喜欢玉儿,在册封玉儿为县主之前,便与小婿说过,玉儿的将来小婿不必过问了。”

贾老太太听到这里,心中的震惊可谓是无与伦比,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看林如海的神­色­,也知道这样的事,断是不会玩笑的,便是要推脱,怕是也只会拿武郡王来推脱,而今却是扯上了圣人。

贾老太太皱眉低头想了很久,脸­色­也是晦暗不明的变幻着,不知在思索什么,但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两个玉儿”的话来。

见是不可为,贾老太太便转了话题,与林如海说起了别的,闲聊几句后,才叮嘱要林如海顾惜身子,打发了他出去。

林如海回到外院儿,又与贾赦兄弟俩及一些勋贵之家的来客闲聊一阵,更是在贾政的要求下,考校了一番贾宝玉的学业。

贾政见贾宝玉多有答不上来,不由得怒由心生,正欲打骂一番,却是被林如海阻了下来,林如海笑道:“我观他并无考学之心,二舅兄何不与他另寻出路?”

贾政原本满腔心思,都在贾宝玉将来能够考圈名上。如今听林如海如此一说,不由得更是恼恨贾宝玉两分,不由得骂道:“还不滚出去!别在这儿脏了我的地方!”

见贾政如此教育,林如海不由得张目结舌,连忙劝道:“宝玉这孩子虽心思不在经子史集上,但一手字确实不错,且也很是聪颖。只需善加引导,将来未必不能有番成就。二舅兄又何必如此?”

贾政心中是最最信服林如海的,没见着什么都不会的贾琏,在林如海的教导下,也已经取得了功名吗?

贾政遂连忙笑道:“不知妹婿有何高见?”林如海想了想道:“古有吴道子,王羲之。今有王元美,徐文长。二舅兄何不从此处入手?”

贾政一听林如海如此说来,面上虽是笑道:“妹婿言之有理。”心中却是失望之极。

但这话,却好巧不巧的,让在门外的茗烟听了个正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回 平级调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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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生辰当天,黛玉提出要跟林如海一同回去林府。向贾老太太辞行时,贾老太太破天荒的竟然没有阻拦,反而叮嘱黛玉要好好照顾林如海。黛玉虽心中诧异,却欣然应下。

回到林府第三日,圣上便封了笔,各级官员也都开始了年假。林如海与黛玉及府中家仆一起过了个热闹温馨的除夕。初一大早林如海从祠堂出来,便与黛玉安静地守在府中,过了一个难得的清闲清静年。

林氏宗族的人都远在姑苏,故而大年初二也就只有贾府需要去拜年,但武郡王妃却一大早的接了黛玉回武郡王府去。黛玉也只得让孙嬷嬷替自己跑了一趟。

直至初三用过午膳,才带着大堆的礼物回来林府,其中有武郡王夫­妇­送的,有婉瑜送的,有鸿锦送的,有莫轩送的,更有宫里赐下来的。尤其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圣上也会有赏赐给黛玉。这让武郡王对黛玉越加的看重两分。

初四一早黛玉便又去了黄府,拜见了黄老夫人与两位黄夫人。当然还有黄季云这位师傅,黛玉自然是又得了一大车的礼物带回去。

初五初六,黛玉呆在府中好好的陪了林如海,顺便也清理了一番这个新年收到的各种礼物。

什么衣服料子啊,什么头面首饰啊,什么珍珠翡翠玛瑙宝石,那是应有尽有。但这些都不是黛玉在意的东西,黛玉也不缺这些东西。

最最让黛玉感到欢喜的,还是黄季云送给她的一副黄荃《竹梅寒雀图轴》,以及莫轩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副《桂菊山禽图》。喜得什么似的,****拿出来观摩。

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正月十五元宵节,圣上大宴群臣,林如海自然也是要到场参加的,而黛玉则被武郡王妃带到了皇后宫中。

武郡王妃与皇后说笑一阵,又跟着皇后去了御花园,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御花园内到处都悬挂着宫灯,形象各异。可对于前世生活在21世纪的黛玉而言,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力。

黛玉强打­精­神的跟在婉瑜身后,走走停停。倒是一些灯谜引起了黛玉的兴致,却也并不去与人争锋。在黛玉想来,这样的游园还不如去街上看花灯,或许更有意思。当然,便是黛玉此时在家中,怕是也不会出去看什么花灯……

新年就这样毫无新意的过去,黛玉唯一高兴的是林如海又熬过了一年!

正月十六圣上开始早朝,林如海自然也是早早的出门上朝。下衙回来时,却带回了一个让黛玉不知说什么好的消息。

圣上不知如何作想,竟然将好几年没有挪动过位置的贾赦,从礼部调任到了工部任都水郎中,虽说是平调,但好巧不巧贾赦就成了贾政的顶头上司!

贾赦回到府中,看着邢夫人的眼­色­都充满了得意。邢夫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想泼了贾赦的冷水,只好故作不知。然此时贾政却是一脸­阴­沉的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多少年来,贾政自认处处都强于贾赦,不说幼年时读书习字,自己勤奋努力,便是父亲去世后,贾赦虽承袭了家中的爵位,但却任了实职。十几年的努力,自己从六品主事,爬到了从五品的员外郎时,贾赦还是只会吃酒作乐,袭着爵位的闲人。

然这几年,贾赦却处处压着自己一头。最初可以说是起点不同,自己是从主事做起,而贾赦却一开始便是员外郎。可自己努力了二十几年也才仅仅只是员外郎!而贾赦如今却已经爬到自己头上做了郎中!

虽说贾赦几年前就已经是郎中了,可到底那时候自己在工部,而贾赦在礼部。官署不同感受也不那般强烈,也就不觉得不能接受,总想着自己早晚能够再次拉平。

可如今,也就是在今日早朝时,圣上竟然任命贾赦做了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正好是自己这个都水清吏司员外郎的顶头上司!

想到这里,贾政捏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半盏茶过后,贾政却仍旧压不下心中的波澜起伏。他心中不忿,不甘!却又无处可以述说……

想到贾赦,贾政不由得想起贾琏,如今仔细想来,贾赦的变化是从贾琏南下跟着林如海之后,林如海被钦点为巡盐御史之时!

那时不知何故,从来只会贪杯好­色­的贾赦,突然来了个大转变,打发了府中众多姬妾。如今想来隐约记得,当时的贾赦似乎在打发姬妾之前,还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多日,而后从不上朝的他,竟然也去上了早朝。

便是那次早朝,不仅仅摘取了国公府的牌匾,更令贾赦获得了官职r许……贾赦根本就是用自家的牌匾换取的官职!

贾政越想心中越是有气!尤其是想到贾琏如今已经取得秀才功名,更是拜了黄叔风为师,在国子监求学。而自己的儿子贾宝玉却仍旧整日里不学无术,虽说已经从内宅搬到了前院儿,可这搬出来之后反而更加的不如从前了。

贾母是在晚膳时,从邢夫人口中得到消息的。刚听到时还赞了贾赦几句,也知道这个大儿子最近这些年很是上进努力。可静下来后,心中一样的震惊不已!如今岂不是兄弟二人在一个官署,且是上下级关系?

贾老太太晚膳后,便一直斜靠在罗汉床上不言不语的闭目沉思起来,连屋里的丫鬟婆子也都给远远的打发了出去。

圣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要提拔老大,那么多职位,偏偏选了这个。若是要打压老二……老二这些年中规中矩,并未犯错。贾老太太是百思不得其解。

事实上不光光是贾老太太不理解,便是黛玉,也是万般不解,甚至破天荒的在晚膳后与林如海讨论了起来。

自从林如海受伤中毒以来,黛玉从来不与林如海谈论时局,朝政等话题,便是黄季云偶尔来与林如海商讨什么,黛玉都是很不满意的。可今日之事太过蹊跷,令黛玉也不得不好奇了起来。

林如海好笑的看着黛玉歪着头,扑闪着满眼好奇的模样,却只是轻咳了一声,不仅不给黛玉解惑,反而很是认真的说道:“嗯,在府中不谈公务,不谈朝政,不谈时局……为父需要休息了。”

黛玉刚听了开头就张着嘴,满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林如海,到最后不得不嘟着嘴道:“爹爹怎么可以这样欺负玉儿呢?将人家胃口吊起来,却又不告诉玉儿答案!”

林如海见黛玉这样的模样实在可爱,平日里也是难见的,从贾敏走后,玉儿越发的沉稳,也越发的失去了小女孩儿的活波。虽说自己常常为玉儿的早慧自得,却也心痛担忧。如今瞧着玉儿这般模样,竟是分外有趣。

到底林如海也没有告诉黛玉圣上的意图,其实林如海也是一头的雾水。但不管众人心中如何作想,在第二日早朝之后,贾赦便回到了工部当差。

坐在书案后正在翻看邸报的贾政,突然看到贾赦跟在右侍郎马齐身后走了进来,一时间竟是反应不过来。

虽然昨天贾政已经想过很多,也曾想象过在官署里遇见贾赦的情形,可此时真正面对,心里还是很难接受。

此时还未到午膳时间,大家都在官署里要么正在处理手中事务,要么在抄录什么,要么翻阅资料,要么查阅典籍,总之是各有各的事儿做,如同贾政一般悠闲的翻看邸报着实不多。

看到贾政在官署里居然是如此的悠闲,此时贾赦心中也不淡定了,暗道:老子在礼部,每日累的跟狗似得,老二在工部却是如此悠闲!

随即贾赦便想到,自己如今成为了贾政的上司,若他依旧这般,岂不是自己手下等于少了一人­干­活?

正当贾赦在心中抱怨之时,此时留在都水清吏司衙门里的人都看到了马齐的到来,急忙起身行礼。

马齐看了看贾政,眼中也是有些复杂,但终究还是向在座的介绍了贾赦一番,最后还对贾政道:“你二人既是兄弟,想来能够好好配合。”说完马齐便走了出去。

一时间贾赦看着贾政,贾政也看着贾赦,相互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未免尴尬,贾赦拱手对留在衙门里的其余人笑道:“初来乍到,往后还望各位同僚多多关照扶持才好。”

除贾政之外,其余人等自然也是急忙拱手客套。却见贾政呆呆的站在那里,盯着贾赦不知想着什么。贾赦深吸口气也不再理会贾政。

这工部都水清吏司的布局,与贾赦过去几年呆的,礼部仪制清吏司的布局是一样的,贾赦很容易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贾赦坐在座位上,将上任都水清吏司郎中的日常纪要,找出来翻看了一遍。直至看完,贾赦基本弄清了都水清吏司的日常事务。又找出都水清吏司的人员名录,人数不多除了自己便只有员外郎一名,主事两人,­干­事六人。

贾赦正想叫来两位主事询问一番,谁知抬头一看大家都在用膳……再转过头看向贾政的位置,竟然是早已人去楼空不知所踪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回 如意,才人

贾赦目光复杂的看了看那空出来的位置,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起身离开了座位。

贾赦简单的用过午膳后,回到都水司衙门时,大家几乎都已经用好了午膳。

将两个主事叫过来询问了一下各自分管的事务,贾赦在听完两人的汇报之后惊奇的发现,都水清吏司的这两位主事几乎就已经将员外郎的事务包办了。下午贾赦更是发现,贾政竟然在午膳后就再没有到过衙门来……

晚膳时贾赦请了两位主事以及六位­干­事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贾赦才弄明白,贾政平日里竟然都是很少来的,即便来了也大多如同今日一般,不过是翻看邸报,这让贾赦很是无语。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黛玉已经十二岁了,从四五岁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七八年了。黛玉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同化,甚至有时想不起前世的事情,尤其是林如海受伤后的这一年。

婉瑜在武郡王府为黛玉简单的庆祝生辰,王妃等人皆没有到场。除了涵迤与黄府的两位姑娘,便只请了两位宗室女,其中一位很是安静雅致,而另一位看着也很是开朗活波。

好在黛玉­性­子比较随遇而安,并不介意认识两位新朋友,就犹如当初的涵迤突然造访,黛玉也并未多想。此时想来认识婉瑜好像也是由于武郡王夫­妇­突然造访林府,如今也已经姐妹相交。当然若非如此,想来黛玉初到这个世界时,怕是就已经崩溃了。

几人玩笑间,王妃身边儿的小丫鬟匆匆跑来,气儿还没喘匀便蹲身行礼道:“奴婢拜见公主殿下,拜见……”不待她说完,涵迤便打断道:“说吧,如此急匆匆的赶来究竟所为何事?”

那小丫鬟被涵迤打断一次,愣了一下才回道:“皇后娘娘给县主赐下生辰礼,王妃让县主立即前去内殿。”

别说黛玉听了小丫鬟的话很是吃惊,便是涵迤也都是一愣道:“早起我出宫前去请安,母后也未曾提及,如今怎地就又赐下生辰礼了?叫我一块儿带来岂不便宜?”

涵迤哪里知道,皇后原本是没有打算赐下什么生辰礼的,毕竟黛玉只是个小丫头,且又不是什么整寿。偏巧今日午膳时皇帝去了坤宁宫与皇后一同用膳,随口问起了涵迤。

皇后方对皇帝笑道:“婉瑜那丫头要给她新得的妹妹,林家那丫头过寿,涵迤知道了,偏就要去凑个热闹,一大早来请了安便出宫去了。”

皇帝听闻此话,有些诧异的问道:“今儿是花朝了吗?”皇后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也记得黛玉的生辰,好在被皇帝封了县主。否则,皇后怕是要多想了。此时皇后也不作他想,只笑着回道:“可不就是吗?如今御花园的花儿也都开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皇后不如也去凑份热闹。”皇后忽然听皇帝如此说起,很是惊讶,却仍是笑道:“这宫里的事儿都忙不完,哪有时间出宫去?”

皇帝斜了皇后一眼笑道:“便是人去不了,这礼总是少不了的。”见皇后虽是点头,却是满眼的疑惑,皇帝想了想才道:“季云与如海二人,既是朕之臂膀,更是朕之知己。”

说到这里皇帝也不免叹息道:“说来他二人倒是命途多舛,一人至今尚未成亲,一人却又嫡妻早亡,皆无子嗣传承。”皇帝看了眼皇后才接着道:“如今一人为这丫头生父,一人为这丫头授业恩师。对这丫头好点,也算是让两位知己安心罢了。”

如此皇后方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圣上既如此说,想来心中定有决断,不知圣上认为赐下何物为好?”见皇后如此问来,皇帝拍了拍皇后放在桌上的手道:“多年夫妻,你既知心意,想来不会错。按你心意便是。”

皇后听皇帝自称“我”而非“朕”,称自己“你”而非“皇后”,心中便是一阵阵的暖意,又看了看皇帝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低头笑道:“此事交予臣妾,定不会让圣上失望烦忧。往后那丫头臣妾多照顾着便是。”

皇后很快便选定了一对三尾金凤钗,这可是公主制式,便是郡主也是不敢佩戴的,当然如这般由皇后赐予的,又另当别论。又选了一对红宝龙须镯,一对红珊瑚手串。关键是,继皇帝赐下金玉如意之后,皇后也在今日赐下玉如意一柄。

那金凤钗虽说是公主制式,除了皇帝皇后赐下的,别人也不敢佩戴。但这金凤钗却也并非多难的之物,郡主县主年节时得到赏赐的不少。但那如意却是难的之物,很少有赏赐的。

别说婉瑜,涵迤这些小辈,或者是武郡王妃这样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便是黛玉在见到那柄如意时都是心中一跳!这是何等的恩宠???

前不久圣上才赐下金玉如意,可那时是自己认武郡王夫­妇­为义父母,更是圣上封自己为县主。如今不过是自己十二岁生辰,皇后娘娘竟然就赐下如意,且是玉如意!黛玉看得心都在颤抖!

第二日一大早,黛玉便换上县主吉服,特地Сhā了昨日皇后赐下的金凤,戴了昨日皇后赐下的金镯,递了牌子进宫谢恩去。

依旧是灰衣小太监领着黛玉走过长长的秘道,而后换了蓝衣内侍领着黛玉继续前行。

东转西转,黛玉终于来到坤宁宫。皇后娘娘穿着橘红­色­五彩金凤牡丹团花袍,头戴九尾赤金凤,项上挂着硕大的东珠花鬘,斜靠在凤塌之上,端的是雍容华贵。黛玉急忙叩首行礼,不敢稍有差池。

皇后见黛玉拘谨,规矩却是极好,又想起昨日皇帝所言,不由得对黛玉温和了几分道:“你既认了武郡王妃做母亲,便是哀家的侄女儿,很是比你如此拘谨。”说着便对黛玉招了招手道:“且上前来,咱们娘俩说会儿话。”

皇后虽如此说来,黛玉却仍旧规矩行礼后,方莲步轻移缓缓上前,眼睛更是低头瞧着地上的绒毯,不敢随意乱瞧。见黛玉如此,皇后倒是笑了起来。

黛玉行至皇后跟前,便有宫娥搬来一只鼓凳。皇后赐座后,黛玉方在皇后脚边鼓凳上,擦边儿坐下。

皇后看她有些紧张,遂问起她姑苏的往事,又问起她拜师之事,随着皇后的问话,黛玉逐渐的也不再那般紧张。黛玉甚至能给皇后说上两件以往的趣事,将皇后逗得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

正当皇后娘娘与黛玉的交谈,渐入佳境的时候,有宫娥来禀道:“启禀皇后娘娘,新封的贾才人前来谢恩。”

听到“贾才人”三个字,黛玉便是一愣,不自觉的轻声嘀咕道:“这才人还有假的?”

皇后虽然面上不显,但多少是有些不悦的。可此时黛玉离皇后太近,所以黛玉那小声的嘀咕,也就钻入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皇后不由得一下子笑出声来。

看向黛玉的眼神也越发的亲和,见黛玉斜眼往宫门处打量,才笑道:“别瞧了,这新封的才人姓贾,可不是真假的假。”见黛玉恍然大悟的神情,以及眼中的那一抹若有所思,皇后点了点头道:“这贾才人乃是你外祖家的表姐,一会儿你们也见见吧。”

黛玉听闻此言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行礼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皇后看她那样,没好气的道:“咱们娘俩何须如此多礼?那外面的贾才人虽说是你表姐,可哀家还是你姨母呢!”

听皇后娘娘如此说,黛玉方低头笑道:“谢皇后娘娘抬举。”皇后笑道:“什么抬举不抬举的,难不成那武郡王妃不是你母亲?你既可称她为母亲,便可称哀家为姨母。”

皇后说完见黛玉还站着,便温声道:“快坐下吧,别站着。记住了,在这宫里,你是县主,是武郡王妃的女儿,是哀家的侄女。”

黛玉何等通透聪慧之人?皇后此言不过是在告诉她分清楚立场罢了。在黛玉想来,贾府最终之所以会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不过是因为元春封妃!若不是修建大观园耗空了底气,原著中何至于此?

故而从心底其实黛玉是不希望元春封妃的,又怎么会站错立场呢?

想到当初贾敏对于送元春入宫的反对,想到贾老太太和王夫人至贾敏的话不顾,黛玉心中也是有气的。自己当初花了多少心思才让贾敏派人进京?可结果呢?

正在黛玉胡思乱想之际,皇后对宫娥冷冷地道了声:“宣!”

黛玉不知,元春正是因为打听到她在这儿,才急急忙忙赶来觐见的。

只听宫门外一声尖锐变调的声音扯着嗓子道:“皇后娘娘宣贾才人觐见~!”瞬间拉回了黛玉的思绪。黛玉记得自己进来时,不曾听到这般宣召。乃是宫娥在宫门外将自己直接领进来的。

想到此处,黛玉不由的抬头看了看端坐在凤塌上的皇后娘娘,包养得极好的姿容,加上那上位者的气度,想着皇后娘娘与自己交谈时和蔼亲切的神情,黛玉便笑了。

原本黛玉想从皇后娘娘脸上看出些许神情,可皇后到底是皇后,脸­色­波澜不惊不见任何神情。

黛玉的打量,自然逃不过皇后的眼睛,但见黛玉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真诚,皇后便也不与其计较,反而很是亲昵的对黛玉笑了笑。

正在此时,从宫门外走进来一位二十上下的宫装女子。一袭青­色­长裙,袖口上缠丝花交杂。裙裾上绣着百蝶,淡黄­色­宫绦系着块双鱼白玉佩,压住裙角。外披雨过天晴薄烟纱衣,稀薄的丝线中却绣着芙蓉花郁郁而放,淡雅却不失妖媚之气。

黛玉见元春,眉眼间与贾敏似有相像,瓜子脸,柳叶眉下是盈盈秋水,小巧挺直的鼻梁下,樱桃小口略带微笑。如今算是知道她为何能上位封妃了。这样的女子,皇后娘娘又岂能容她?

黛玉也恍然为何原著中,皇后身边儿的总管夏太监,会去勒索贾府了!多少都有皇后娘娘的授意,至少也是默许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回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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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待元春一大堆的谢恩话说完,才对元春淡淡地道:“听说玉儿生母乃是贾才人的姑妈,可有此事?”黛玉一听不由得腹诽道:我们家有什么事儿,你们不早查清楚了?何必装成这样呢?

元春听皇后唤黛玉为“玉儿”可见亲厚,遂急忙笑道:“回皇后娘娘,确有此事,只是姑妈离京早,那时臣妾尚未出生。臣妾进宫时姑妈尚未返京,如今更是轻易不得见,故而不曾见过,臣妾一直引以为憾。”

听元春提及贾敏,黛玉神­色­黯淡了几分,听元春口吻,黛玉猜想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母亲仙逝之事,遂淡淡的开口道:“元春表姐怕是再不能见到我母亲了。”

元春没有想到黛玉会在此时开口,更没有想到黛玉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转头看向黛玉。

皇后其实也没想到黛玉会开口,但此时却很想知道黛玉接下来会怎么说。

黛玉此时满脑子都是贾敏去世前的身影,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甚至都没有看元春一眼便接着轻声道:“我母亲四五年前便已仙逝。故而,元春表姐怕是与我母亲再无缘相见了。”说着黛玉的神­色­更是晦暗了几分。

皇后见黛玉这般神情,也知她是想起生母,遂笑着轻声道:“玉儿如今有了武郡王妃做母亲,想来林夫人知道也是安心的。哀家听武郡王妃说过,她与林夫人也是极为相投的。”

听皇后宽慰,黛玉方想起此时乃是身在坤宁宫中,乃是皇后跟前,遂急忙起身道:“玉儿失礼了,皇后娘娘恕罪。”因着皇后唤她“玉儿”,黛玉自然也自称“玉儿”无形间拉近了与皇后的距离。

不想皇后却是开口道:“不是说了哀家乃是玉儿的姨母,玉儿大可称哀家姨母,或是玉儿不愿?”

黛玉有些诧异的抬头,见皇后脸上虽有不愉之­色­,但眼中却满是笑意,遂知道皇后不过是故作生气。

黛玉抿嘴一笑,轻声答道:“是玉儿高攀,怎会不愿?只怕姨母嫌弃玉儿愚钝。”

皇后听黛玉改口叫她“姨母”心中很是满意,遂意味莫明的瞟了眼立在下面的贾才人——贾元春,才对黛玉笑道:“玉儿的聪敏慧捷乃是圣上也夸赞的,怎地就如此自谦了?”

看皇后与黛玉只间的互动,元春心中吃惊不已,暗下决心,定要好好拉拢才是,尤其是听皇后方才说圣上也曾夸赞黛玉,不由得在心中将黛玉的分量又加重两分。

皇后见黛玉有些羞涩的底下头,甚至耳尖都有些泛红,不由得好笑,再看了看下面盯着黛玉目不转睛的贾元春,皇后笑道:“既如此,玉儿且随贾才人去坐坐,也算是骨­肉­相聚。午膳时哀家再遣人来接你。”

听皇后如此说,黛玉有些不解的看向皇后,皇后却只是温柔的一笑道:“去吧,哀家也不让人跟着你了,省的你们姊妹团聚也不自在。晚点过来咱娘俩一块儿用膳。”

黛玉见此只得起身行礼与元春一同告退。其实黛玉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去,不是说她不顾骨­肉­亲情,而是她与元春真心没什么感情,黛玉不愿被搅进这后宫纷争之中。

黛玉与元春,今日方才是首次相见,何谈感情?便是原著,黛玉对于元春也只是对她的死亡感到好奇而已,如今见了本尊,便是对她的死亡,黛玉也毫不奇怪了。

刚出坤宁宫,便见一宫娥向元春走来,元春对黛玉介绍道:“这是我从府中带来的抱琴。”说完元春对黛玉笑道:“如今也就她,还能让我想起在府中的岁月。”

黛玉不难看出元春笑容中的苦涩与无奈,此时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想宽慰几句吧,似乎不合适,元春都成了皇帝的女人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如若不然,或许还能想法子,将她接出去,如今却是想也不敢想了。

元春也不需要黛玉宽慰,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对黛玉笑道:“我打小便养在祖母膝下,祖母常说我与姑母很像,不知妹妹觉得呢?”说着元春转过头看向黛玉。

对与元春总是提起自己的母亲贾敏,黛玉心中是非常不高兴的,有种早亡的母亲也被利用的感觉。虽然之前黛玉却是曾经失态,可如今却是不会了。

只见黛玉抬起头专注的看着元春,想了很久之后才道:“元春表姐与母亲眉眼间有两分相似,但若说多像,倒不见得。”

听黛玉如此说,元春也不好反驳,毕竟她也没见过贾敏,只得一挑眉道:“那恐是祖母太思念姑母才会如此说罢。”说完便转身往前走去。

抱琴见元春与黛玉说话,一直在后面三五步的距离跟着,黛玉便夹在了元春与抱琴之间。此时元春往前一走,抱琴也跟着上前,黛玉不得不也只好跟着元春继续前进。

元春倒是没有将黛玉领去自己住的地方,毕竟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住在别人的后殿里面。领着黛玉过去并无益处。

来到御花园一处八角飞檐亭前,元春停住了脚步,看着黛玉笑道:“妹妹要不要进去坐坐,走了这许久,也有些累了。”

黛玉自然听出这并非询问,只是告知自己罢了。遂也不说别的,只轻声笑道:“既跟着元春表姐而来,自然听从元春表姐的安排。”

元春笑笑也不反驳,抬脚先步入了亭内。见黛玉跟了进来,元春才对抱琴道:“去拿些茶点来。想来妹妹也是饿了,先用些点心垫垫也是好的。”

抱琴知元春有话要与黛玉说,遂蹲身一礼,便转身跑了开去。黛玉回头看了看跑开的抱琴,皱了皱眉头。

当黛玉在亭中坐下后,元春的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神情。也不顾黛玉是什么神­色­,一把抓住黛玉的手急声问道:“方才在皇后宫中不便询问,妹妹可知祖母现今如何?府中一切可好?”

黛玉见元春眼中的焦急,不似作假,心中才稍稍舒缓了口气,对元春安抚的笑道:“元春表姐不必担心,外祖母与府中各人都很好。”

听黛玉说府中都好,元春才松了口气,又问道:“宝玉如今怎样了?可上进出息?”黛玉一笑道:“宝玉表哥毕竟是男子,并不太清楚,”听黛玉说并不清楚宝玉的情形,元春多少有些失望。

元春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支素银雕花扁方,递至黛玉跟前道:“这是我入宫前,祖母给我的。妹妹替我带给祖母可好?”元春说完便看着黛玉,想了想又补充道:“顺便帮我跟祖母带句话,就说我在宫中一切都好,无须挂念,保重身子。”

黛玉见元春如此,却并没有结果那支扁方,反而摇头道:“元春表姐的话儿,定然带到。只是这物件儿……宫中的规矩,想必元春表姐很是清楚。”

元春听黛玉如此说,心中的失望自不必提。但见黛玉目光清冷,咬了咬嘴­唇­正想说什么,却被黛玉打断道:“元春表姐还是快些收起手中之物的好。也记住谁也不曾见过此物。”

见此元春不得不将嘴边儿的话吞了下去,点点头将那支扁方收了起来,眼中的失望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正不知说什么好时,抱琴捧着食盒走了过来。黛玉与元春皆不再提起方才之事,但黛玉心知元春对贾府的挂念倒是出自真心,遂在言辞间对贾府多有提及,更是说了好些自己在贾府中的趣事,与贾老太太的近况。

元春也明白黛玉的心意,乃是告知自己府中一切安好,心中对黛玉的感觉一时复杂了起来。想到之前黛玉与皇后的亲近,对黛玉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俩人正说着,皇后宫中遣了人来。黛玉随着来人返回皇后宫中,正要与皇后一同用膳,皇帝却在此时驾到。

听着外面的皮鞭声,黛玉先是没有明白,却见皇后急忙站了起来,往宫门处走去,才反应过来,也急忙跟了上去。

皇帝见皇后迎了出来,不待皇后行礼,便早早的说道:“免了。”说完却见黛玉跪伏在地上,不由得好笑道:“你也起来吧,今日怎地这般规矩了?”

黛玉红着脸站了起来,皇后与皇帝皆以为黛玉是羞涩,但黛玉自己知道,这是敢怒不敢言的缘故。

黛玉在心中暗暗骂道: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奴才礼!面上却是一点不敢显露。

皇帝见黛玉不吭声遂笑道:“记得当日你很是会说,怎地一年多不见反而不会说话了呢?”

黛玉正欲张口,皇帝又道:“切莫说什么你胆儿小,胆敢偷跑出府下扬州,可见你的胆儿比谁都大着呢!”

原本正准备说话的黛玉,被皇帝这一说,彻底的噎了回去。好不尴尬的盯着皇帝,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回话。

皇后见了黛玉几次,却从不曾在黛玉脸上见到如此生动好玩儿的表情,不由得掩口笑了起来。开口劝道:“圣上何必为难玉儿,到底是个孩子呢,仔细吓坏了她。”

听皇后这话,皇帝没好气的斜了皇后一眼道:“孩子?孩子能有她那些主意?吓坏了她?她不吓坏别人就不错了!”

被皇帝这样一说,黛玉顿时又羞又怒不知如何是好。瞪着眼抿着嘴,就差跺脚了。不想这神情正好落入了皇帝皇后的眼中。皇后满是惊奇的发现,竟然还有人敢瞪着圣上,而皇帝竟然和她对瞪着,也不生气!

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皇帝才冷哼一声道:“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准备用膳,朕一会儿有话要问你。”说着一甩袖子朝里走去。

皇后没好气的点了点黛玉的额头道:“果然如圣上说的那般,你这丫头真真儿是胆子不小,竟然连圣上也敢瞪着!”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黛玉此时方才回过神,方才自己瞪着的人……那是皇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回 元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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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黛玉可以说是吃的没滋没味,虽然饭桌上摆着的都是山珍海味,甚至有黛玉在前世没有吃过的东西,可黛玉就是提不起胃口,总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帝的神­色­。

皇后见黛玉那般神情,不由得心中暗暗好笑,刚才那般无所畏惧,这会儿又小心成这样。皇帝也是发现了黛玉悄悄打量的眼神的,虽然黛玉极力的掩饰,但与皇帝皇后二人比之起来,段数太低。

皇帝原本打算不理会黛玉,等用完膳还有事情要问她,结果在黛玉不停的打量下也有些受不了了。皇帝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黛玉道:“难道朕脸上又比这些菜肴更吸引你的东西?”

皇帝的话,让黛玉立时误会了,急忙摇头道:“没有!”说完自己也愣住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皇后顿时也是笑得花枝乱颤的,指着黛玉对皇帝道:“臣妾瞧着玉儿在圣上面前可爱多了。”皇帝一听也是挑眉露出了一丝笑意。

皇后的话让黛玉立马联想多多,再看皇帝的神情,红了脸颊不算连耳根子也跟着红了起来,心中暗道:我才十二啊,皇帝皇后该不会多想吧!?于是黛玉小声的分辩道:“圣上威严,臣女只是有点紧张。”

原本正准备继续用餐的皇帝一听这话,不由得抬头好奇地问道:“你紧张什么?”

黛玉打量着皇帝的神情,见皇帝并无怒­色­,遂小心地问道:“臣女说了实话,圣上能恕臣女无罪吗?”

皇帝一听乐了!这丫头难不成还打算说假话吗?遂板着脸道:“在朕面前说假话那便是欺君之罪!你当年既说过律法,想来你是有所研究的。”

皇帝的话让黛玉脸上方才的红潮迅速的退了下去,看了看皇帝,便低下头咬这嘴角不再说话。

皇帝见此更是放下了手中的盘龙玉箸,眯缝着眼睛盯着黛玉问道:“你这是打算抗旨不说了?”

黛玉心头一惊,正不知如何开口,皇后圆场道:“圣上何必吓唬玉儿?不过是个孩子也值当的圣上当真不成?”

谁知皇帝却并不理会皇后的话,依然盯着黛玉。黛玉咬着­唇­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来望着皇帝,皇帝被她眼中的神情弄的一愣,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黛玉想得很清楚,与其什么都不说被皇帝老儿安上各种罪名,还不如一吐为快来的­干­脆!遂开口道:“人常说伴君如伴虎,臣女原只是担心不小心哪里触怒了皇帝陛下,为父亲师傅以及武郡王一家引来不必要的祸事,如今却是信了。”

听黛玉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尤其是最后一句“信了”皇帝的脸已经黑了。便是皇后也瞪大了眼,满是焦急的看着黛玉。皇后正想着怎么替黛玉圆过去,不想皇帝冷冷地开口道:“怎地?朕在你眼中便是那般不讲道理的?”

此时黛玉反而不似方才那般拘谨,在皇后看来很有几分之前的无所畏惧,却又多了些什么,心中很是担忧的看了看皇帝,又转头看向黛玉,却也一时在皇帝的气压下不敢随意开口。

黛玉微微一笑道:“这与皇帝陛下是否讲道理其实并无关系。”见皇帝一挑眉似乎准备说话,黛玉赶紧说道:“不过是观点不同,寻常百姓观点不同可以吵一架,官员士绅的政见不同可以各施手段。”说到这里黛玉停了一下。

黛玉抬头专注的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两米的皇帝,很是认真的道:“可是若与皇帝陛下的意见相左,怕就是要砍头掉脑袋了。故而臣女不得不谨言慎行,仔细揣度。”见皇帝又要说话,黛玉补充了一句道:“怕是朝堂上那些大人们,也多似臣女这般吧?”

黛玉之前的话,皇帝还欲要反驳,而最后一句,却让皇帝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思。皇后见此心中也很是为黛玉捏了一把汗,暗道: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敢说呢?可别牵连了妹妹才是。

皇帝盯着黛玉,冷测测地问道:“如此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牵连了你父亲,你师傅,还有你的义父母吗?”

黛玉低头沉默了片刻道:“故而臣女之前并不想说,皇帝陛下方才金口玉言,说假话是死,不说话也是死,臣女何不一吐为快?便是死了,臣女也说出了心中所思所想。想来圣上也不是那无理取闹之人,臣女并无大过,应是不会牵连亲友才是。”

皇帝的眼中在这一刻充满了赞赏,盯着黛玉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目中清亮坦荡。皇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说得好!唐太宗有魏征敢于直言,今日朕能得你直言,也算是幸事!往后对朕皆可直言,朕先恕你无罪!”

黛玉一听便是眼前一亮,赶紧起身行礼道:“谢圣上恩典!”皇帝看着黛玉好笑的问道:“怎么,这会儿不是皇帝陛下而是圣上了?”黛玉微微一笑道:“这也被圣上听出来了?臣女方才心中确有不满,却并无不恭哦。”

见黛玉那般模样,别说皇帝,便是皇后也是掩口笑了起来,同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此时皇帝冲着门外喊道:“来人!赏林慧县主……黄金百两!”说实在的,皇帝此时也觉得不知道赏赐黛玉什么才好了。

黛玉心中也明白,近来皇帝皇后对自己可谓是赏赐不断,此时怕是皇帝也是有些为难,才会赏赐自己黄金的吧?想到这里,黛玉起身对着皇帝便是一礼。

皇帝认为黛玉这是在谢恩,所以也欣然受之,皇后则是暗暗点头:这丫头还是懂规矩。

谁知黛玉却开口对着皇帝道:“既然圣上方才准许臣女直言不讳,且恕罪于臣女。那臣女如今便可行使那权力吧?”说着黛玉便微微偏着头看向皇帝。

皇帝笑道:“你这丫头又想说什么话儿来气朕了?说罢,朕听着就是!”

黛玉笑道:“臣女不气圣上,臣女替圣上省钱!”说着黛玉又是蹲身一礼道:“臣女请求圣上收回黄金百两的赏赐,对于臣女而言,圣上准许臣女直言,且恕罪于臣女,已是最好的赏赐!”

这话倒是黛玉的真心话,有许多事情,那都是必须皇家出面,甚至必须是皇帝出面才行的。而对于有许多想法,但却没有能力去实现的黛玉而言,能在皇帝面前畅所欲言,不管成不成都是极好的赏赐了!

而皇帝与皇后听了黛玉的话也是各有所思,当然皇后是认为黛玉知礼仪,懂分寸,晓进退。而皇帝却是真心实意的欣赏,他知道眼前这小丫头,别看才十二岁,其实心里的弯弯绕绕不少,且很多都利国利民!

皇帝看了黛玉好一会儿方大笑道:“好!朕允了!朕再给你加一个赏赐!准许你宫内行走!”

一顿饭没吃出什么味道,但是黛玉却无意中得到了许多大臣也不敢奢望的赏赐。遂黛玉回去的时候,那可谓是欢天喜地神采飞扬!

在武郡王府与王妃简单说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儿之后,黛玉便回了林府。回去后的黛玉却不急着对林如海说什么,反而是叫人去请了师傅黄季云过来。林如海看了好奇,问是何事,黛玉却是摇头只笑不语。

黄季云得了消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戌时三刻了,心中很是纳罕怎会这个时候让自己过去呢?不由得想到林如海的身体,心中也是一紧,急忙更衣提了药箱子,随着林府来人赶了过去。

林府与黄府虽不在同一条大街上,却也只隔了一条街,黄季云过来也是很快的。可当黄季云看见坐在大厅等着自己的林如海与黛玉二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看看手中的药箱子,黄季云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而黛玉显然也看到了黄季云手中的药箱,不由得掩着嘴笑了起来。

林如海却只得起身歉意的道:“辛苦季云跑着一趟,玉儿这丫头也没说清,让你误会。”说着林如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还在笑着的黛玉。道:“还不快将事情与你师傅说清道明了?”

见林如海神­色­间的严肃,又看着黄季云好像真的有些生气,黛玉暗道:古代人真不经逗,不过是话没说清,又不是故意戏弄,就已经这般模样了。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黛玉还是仔细的将今日宫中所发生的事儿,与林如海黄季云说了一遍,尤其是与皇帝皇后共进午膳的事儿。当然,贾元春那段儿则被黛玉有意识的隐了下去。

当黄季云和林如海听到皇帝给黛玉的承诺,对视一眼,都觉得震惊无比,同时也是各自起了心思。

林如海的心思其实很简单,觉得自己如今可以放心了,有皇帝皇后照顾着,想来黛玉定是好好的。而黄季云则在考虑,往后若是有了什么不便说的话,让黛玉去说也是挺好的。

不管林如海与黄季云的心思是怎样的,这一晚黛玉睡得很是香甜,甚至都没有做梦。

一大早起来后黛玉服侍这林如海梳洗用膳,然后才对林如海说出了昨日隐瞒下的元春那一段儿。

林如海听后很是忧心的看了看黛玉道:“玉儿切记,这后宫之事万不能参与!”说着心中暗道:这贾府的主意还没打完,这宫中的贾才人,竟然也将主意打到了我玉儿身上!

黛玉没有注意到林如海眼中的冰冷狠厉,反而问道:“爹爹觉得玉儿要将此消息告诉外祖母家吗?”林如海眯缝着眼,摩挲着手中的药碗,沉默了许久才冷冷一笑道:“如此玉儿今日便过你外祖母家去吧。”

说完也不用黛玉搀扶,自己起身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回 王夫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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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林如海,黛玉便让孙嬷嬷去一趟贾府,告知贾老太太自己午膳后过去。谁知孙嬷嬷竟病着,黛玉无法便让陈嬷嬷跑了一趟。

陈嬷嬷很是高兴的应下这差事,来到贾府见到贾老太太时,陈嬷嬷还处于兴奋之中。

陈嬷嬷笑着对贾老太太恭敬的炫耀道:“昨儿姑娘进宫呆了一天,不知得了什么好东西,就想着要给老太太送来。姑娘说了,用过午膳便过来看望老太太,让奴婢先过来禀了老太太。”

贾老太太一听,心中也很是欢喜,忙道:“辛苦你跑这一趟,平日里也不见你过来,还只当你是忘了咱们府里呢。”

陈嬷嬷赶紧表白道:“哪能呐,奴婢可是从府里出去的,虽说如今在林府当差,那也是因着太太和老太太,不过是替太太看着姑娘,怕姑娘受了委屈也没处说罢了。”

贾老太太点点头道:“这话儿很是,我敏儿就剩下这么一丁点儿骨血,可得好好看顾着,万不能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陈嬷嬷笑道:“老太太放心,如今那府里都是姑娘说了算,老爷也是不管的,上上下下没有不服气姑娘的。就是姑娘到底年幼,容易被人刁唆。老太太可得好好教教姑娘才是,咱们做奴婢的就是见着了,也是不好说什么的。”

陈嬷嬷这话让贾老太太心下一动问道:“你可是听见了或是看见了什么?可不许瞒着我。”

陈嬷嬷犹豫着道:“姑娘如今身边儿管事儿的,是武郡王府来的那位唐嬷嬷,和之前先太后宫里出来的那位杨嬷嬷。奴婢与孙嬷嬷这些个老人都是靠不得边儿的,不过都是做些打杂跑腿儿的事儿,姑娘的事儿咱们也没权说道什么。”

贾老太太听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道:“行了你下去吃碗茶再回去禀了你们姑娘,就说我知道了,给她留了好吃的下晌过来吃。”

陈嬷嬷见此微感得意的退了出去,贾老太太心中却是在暗暗揣度道:难道是武郡王府因着圣上青睐我玉儿,想要让玉儿疏远了我这亲外祖母,亲厚着她们?

贾老太太又暗道:那杨嬷嬷虽说看着是个好的,但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定是会偏着武郡王府。怕是也想着疏远了咱们,好巴结上武郡王府得利。玉儿到底年幼,这些个弯弯绕绕怕是不会明白的,回头见了定要好好教导教导玉儿。

甚至贾老太太还想着如今玉儿已经十二了,很得圣上喜爱,将来怕是也要入宫的。到时与元春两姐妹在宫里也有个照应,对府里也是好的。

贾老太太还没想完,王夫人走了进来,行礼后有些忐忑的问道:“老太太听说林丫头昨日进了宫,可是真的?”贾老太太抬眼看了看王夫人,脸上不无得­色­的说道:“有这么回事儿,你问这做什么?”

王夫人一听黛玉确实进了宫,便赶紧笑道:“那林丫头也进宫好几次了,不知有没有见着元春。也不知元春如今怎样了,这么些年也没个消息。林丫头也真是的,毕竟是亲表姐,也不知打听打听,那怕带句话儿也是好的啊。”

贾老太太一听王夫人抱怨黛玉,心中便是不喜,但转念一想这黛玉都进宫好几次了,也没说给元春带句话儿回来,是没打听到,还是忘了?回头得跟玉儿提提。

贾老太太心中虽然也希望,黛玉与元春姊妹俩感情融洽相互帮衬。可面对王夫人,贾老太太却很是严厉的道:“玉儿才多大?才进宫几次?在那宫里她认识谁去?再说那宫里的事儿是她可以参合的?”

说到这里贾老太太心中也是一惊,对啊!玉儿若真去打探消息,若不知根底的随口说出,没得还给元春与自身惹来祸端。想到此处贾老太太看向王夫人的目光也越加严厉了起来。

贾老太太冷声说道:“可不许当着玉儿的面胡说!没得给玉儿和元春惹出祸端来!”

王夫人听贾老太太如此说,心中很是不服道:“林丫头好歹与元春是亲表妹,元春也唤姑太太一声姑妈不是?这林丫头打听一下表姐的消息怎地就惹出祸端了?只怕是那林丫头如今封了县主,早忘了宫里还有元春这么个表姐在受苦呢!”

说着王夫人心念一转道:“再说了,那林丫头得封县主,说不得还有咱们元春的功劳在里面呢!”

听王夫人这么一说,贾老太太没好气的望向了王夫人。王夫人将贾老太太眼中,不知说什么好的神情,当成了疑惑。连忙笑着解释道:“老太太您想啊,若不是咱们元春给圣上吹了枕头风,那县主是那么好封的吗?”

王夫人自觉说的头头是道,贾老太太却是再也听不下去的挥了挥手道:“行了!忙你的去吧。”说完很是无奈的闭上了眼靠在引枕上休息。

见贾老太太如此神情,王夫人虽还有千言万语不曾说出,却也只得悻悻然的退了出来,心中对方才的想法却是越发的肯定了。暗道:那林丫头的县主说不得就真是咱们元春使得劲儿呢!

用过午膳,黛玉在唐嬷嬷与杨嬷嬷的陪同下,带着蕊珠与含笑二人便来了贾府。

有了上回的经验,贾老太太早早的就安排赖大开中门候着,又令李纨与王熙凤带着众姐妹出来迎接。

因着之前与黛玉一道做点心时的相处,想着将来说不得什么时候还得黛玉帮衬,遂宝钗也跟着迎了出来,薛姨妈也早早的到了贾老太太屋里候着。

黛玉一行这次无波无澜的进了贾府,与李纨王熙凤等人一道去了贾老太太屋里。

贾老太太见着黛玉原是一脸的笑意,转眼却又看见跟在黛玉身后的唐嬷嬷与杨嬷嬷二人,遂立时心中不高兴了起来,暗道:那婆子说得不错,这玉儿身边儿都没了府中的老人,尽是些宫里出来的嬷嬷,怕是这些个人会刁唆着疏远自己。

贾老太太虽心中不喜杨嬷嬷与唐嬷嬷二人,可见着黛玉还是很高兴的,遂黛玉一进屋,贾老太太就笑得跟朵花儿似得道:“玉儿快来外祖母身边儿。”说着拍了拍自己身边儿的位置道:“咱们祖孙俩好亲香亲香。”

王熙凤一见推了推黛玉笑道:“可见老祖宗还是疼你多些,我每日过来也不见老祖宗让我去挨着亲香的。”

贾老太太一听横了王熙凤一眼道:“往后啊,我就将你留我屋里亲香,你也甭回去了!省的到玉儿跟前冒酸水。”

黛玉掩着口笑道:“外祖母若真留了嫂嫂,怕是春哥儿巧姐儿也不答应的,何况还有哥哥呢!”

说完黛玉又转头对王熙凤道:“你有哥哥疼便是,要什么老祖宗疼?还是将老祖宗留给我吧。”

王熙凤一听这话作势不依,上前要撕黛玉的嘴道:“小丫头片子说些什么呢?”贾老太太也拍打这黛玉道:“搁哪儿学的混话!这话可不是你忻娘能说的!往后可不兴再说了。”

贾老太太虽这般对黛玉说道,可语气却是极为温和的,但随即转头看向杨嬷嬷与唐嬷嬷二人,目光却仿佛冰刃似得道:“你们既然在玉儿身边呆着,无论是受了谁人的托付,终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可让姑娘学了这些混话去!”

唐嬷嬷和杨嬷嬷对视一眼,立即行礼道:“是我们疏忽了,往后定然好好教导姑娘。”

听贾老太太如此言语,黛玉方醒悟过来,之前的话,过了!又见杨嬷嬷与唐嬷嬷受自己牵连,心中很是愧疚不安。

黛玉遂低着头拉了拉贾老太太的手道:“外祖母别气,不关嬷嬷们的事儿……”说到这儿黛玉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遂低着头不言不语,只拉着贾老太太的手不放。

见黛玉很是不安的神情,又听她为两位嬷嬷求情,贾老太太心中越发的动怒,却仍旧忍了下来没发作,只狠狠地瞪了杨嬷嬷与唐嬷嬷二人一眼,板着脸开口说道:“跟在姑娘身边儿,姑娘的荣辱便是你等的生死,你二人须得明白。”

杨嬷嬷与唐嬷嬷赶紧躬身应下。黛玉见此很是自责的看了看杨嬷嬷,尤其是这两年杨嬷嬷鬓角新添的华发,黛玉心中越发的愧疚,暗道:往后言语可得注意了,万不能再连累了嬷嬷,杨嬷嬷已经为我付出太多……

王夫人见此很是不屑的在心中冷笑道:当初装什么闺阁典范,贞洁烈女,我宝玉为此白白受了多少欺辱?也不过是个下贱玩意儿!

薛姨妈见此赶紧圆场道:“老太太也真是,何必如此动怒呢?姑娘年幼,怕是哪里听来一句半句的,也不见明白就学了出来。往后指点着些也就是了。”

贾老太太想着王夫人与薛姨太太在场,也不欲让黛玉太过难堪,遂点了点头道:“这话是正理儿。玉儿到底年幼,好些个话儿听来了也不明白就学了出来。”

说着贾老太太看了看杨嬷嬷与唐嬷嬷道:“要我说,那些个在姑娘跟前乱说话的,就该乱棍打了出去!你们这些跟在姑娘身边儿的,就该惊醒着些。”

说完贾老太太也看了看三春身边儿的人道:“你们也是!不该说的,不该让姑娘听见看见的,都藏好了收好了!莫要教坏了姑娘!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敢坏了名誉!”

屋里上上下下顿时一阵行礼应是,便是黛玉也起身行礼道:“玉儿知道错了,求外祖母别气坏了身子,玉儿往后再不敢了。”

贾母见玉儿这般,遂笑着拉了她坐下道:“你也是,什么话听来也不问问就说,在咱们自己府里倒是无碍,传了出去,或是在宫里说错了,可怎么得了?”

见贾母提到宫里,黛玉遂立马接口道:“外祖母说道宫里,玉儿今日就是为这昨日进宫之事来的。”说着黛玉从蕊珠手中接过一直匣子,递给贾老太太道:“昨儿得了一支老参,想着外祖母用是极好的,就带了过来。”

贾老太太打开一看,确是好东西,全须全尾的不说,且已成型。心中虽是欢喜,嘴里却笑道:“你父亲身子弱,这样的很该留着给你父亲配药才是,拿来给我作甚?”

黛玉笑道:“爹爹说了,这老参拿来孝敬外祖母最是好了,定要玉儿带来的。”如此贾老太太才递给了鸳鸯,并嘱咐道:“可给我收好了,这是我玉儿孝敬我的!”

鸳鸯笑着接过,连声答道:“老太太放心,知道您宝贝着呢,凡事林姑娘给您的物件儿,那件儿奴婢不是给您收的好好儿的?”说完才转身进了内室。

见贾老太太接了老参,黛玉又转头看向王夫人,王夫人原以为黛玉也是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心中还有点激动,谁知黛玉却对王夫人笑道:“昨儿在宫里见着元春表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回 搭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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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很是激动的站起身,刀子似得目光盯着黛玉道:“方才你说什么?”声音都有些尖锐。

黛玉一愣望着王夫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虽然想过王夫人可能会很激动,但从未想过王夫人会当着贾老太太的面儿,这般望着自己。

贾老太太虽然也很激动,但见黛玉望着王夫人发呆的模样,顺着目光看过去,见王夫人用如此凌厉的目光看向黛玉,顿时不满的呵斥道:“这么瞪着玉儿作甚?没见都吓着她了!仔细惊了神。”

王夫人见贾老太太神情很是不悦,立即解释道:“老太太说的是,我太激动了。”说着红了眼眶道:“元春入宫后便再也没了消息,这都多少年了,我……”

黛玉见此在心中暗叹:到底是慈母心肠,对自己的子女总是好的,不由得也想起贾敏。黛玉的神­色­也缓了许多道:“二舅母不要着急,玉儿要说的就是元春表姐的事儿。”

见黛玉并无异­色­,贾老太太也连忙问道:“那玉儿便好生跟外祖母说说,你元春表姐怎样了?她入宫前也是一直养在我跟前儿的。”

黛玉点了点头笑道:“外祖母莫急,元春表姐如今被封了才人。当时是在皇后宫中,元春表姐前来谢恩的。想来也刚刚受封。”

黛玉刚刚说到这里,王夫人便眼睛一亮问道:“她可说什么了?圣上待她可好?”黛玉的话被打断,不由得暗暗腹诽道:刚才说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会儿又来问这个?我要怎么说?皇家的妾,不也是妾吗?那贾政对赵姨娘可好?

黛玉心中虽然不满,可面上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看着王夫人,呐呐的道:“元春表姐没说圣上怎样……”贾老太太回过神来,瞪了王夫人一眼道:“圣上对元丫头若是不好能册封她?”

说着贾老太太转过头来看着黛玉笑问道:“你元春表姐看着神情怎样?可与你说了什么?”

黛玉甜甜一笑道:“元春表姐瞧着挺好的,当时在皇后娘娘宫中也不便说什么,后来皇后娘娘让我与元春表姐到御花园逛逛,元春表姐倒是问起外祖母的身子,又问了宝玉表哥的学问,其他的倒是都没说。”

贾老太太一听这话儿心中很是高兴,暗道:到底打小养在我跟前儿,这到了宫里想的念的也还是自己。

想到这儿,贾老太太不由得有些得意的看向王夫人,笑道:“元丫头打小就乖巧懂事,人也机灵。规矩也是打小就教养得好,才能得了圣上青睐。不说别的,单单只说元丫头的琴棋书画,那样不是极好的?尤其是琴之一道。”

贾老太太那得意的神情仿佛刺激到了王夫人,王夫人不由得急忙问道:“元春可问起我什么了?”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黛玉。

事实上元春没问,但黛玉说了。此时黛玉本想刺激一下王夫人,却又觉得如此这般对于一个母亲太过残忍,遂笑道:“二舅母别急啊,元春表姐自然是会问起您与二舅舅的,还问了府中姐妹怎样了,林林总总问了许多呢。”

王夫人听到这里才算是松了口气,笑道:“难为她一个人在宫里还惦记着府中的事。”说完王夫人对黛玉露出了特别亲热的表情道:“往后玉儿再进宫,跟二舅母说说,二舅母也好提前准备准备,也好给你元春姐姐带些东西进去。”

黛玉原本听着王夫人突然转了­性­儿似得,管她叫:“玉儿”就觉得一阵恶寒,而后更是听王夫人说要让自己给元春带东西进去,不由得变了脸­色­。

黛玉急忙起身道:“二舅母可别吓唬玉儿,那宫里进出都是要搜查的,若是查出宫外的东西往里带是要问罪的!”

王夫人见黛玉不愿意,心中很不高兴,脸­色­也沉了下来道:“若真心想带,哪里就有带不进去的?林丫头这是推脱呢?”

王夫人心中更是暗暗恼怒道:若不是我元春你能被封为县主?元春也真是的,虽说家里这些都不是个好的,那探丫头若是得了封怕是尾巴也会翘到天上去,但也没得白白便宜了外人的道理!

黛玉见王夫人面­色­不善,遂也冷了心思,不由得道:“莫说我带不进去,纵是我带进去了,被查出来问是给谁的,我怎么答?给元春表姐的?那只怕别说元春表姐,便是府里也会被牵连吧,中查不出来的悬案可总算是有了着落了!”

黛玉这话极重,王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贾老太太已经变了脸­色­,急忙道:“玉儿莫要胡说!那宫里的案子与咱们府上何关?”说完贾老太太鹰似得目光盯着王夫人道:“你这是要害死玉儿,害死元丫头,害死咱们一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吗?!”

王夫人见贾老太太动怒,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遂心中不忿,却也低下头道:“老太太息怒,媳­妇­儿不敢。”

黛玉见此想了想劝慰道:“外祖母也别生气,二舅母不过是担心元春表姐,倒是一番慈母心肠,玉儿羡慕着呢。”说着黛玉将脑袋靠在了贾老太太胳膊上。

贾老太太见黛玉神情有些寞落遂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一阵揉搓道:“外祖母疼你!你娘在天上也看着你呢!”说着贾老太太便红了眼圈。

王熙凤赶紧打趣道:“多大的人了?还赖在老祖宗怀里去了。真真儿是没得羞!”说着还用手指划拉着自己的脸颊。

薛姨妈也是笑道:“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得了元丫头的消息,很该高兴才是,哪里就这般了?”

贾老太太听了这话,才笑道:“这话儿说的很是,当初我就说元丫头是有大造化的,果不其然如今便出息了。”如此气氛才又缓和了起来。

贾老太太更是笑着对王夫人吩咐道:“去请了戏班子进来,咱们摆上三天的流水席,好好的庆贺庆贺,那些个亲近的人家都给去份帖子,也让大伙儿跟着乐呵。”

王夫人也是忙不迭的应下,只黛玉在心中暗道:真真儿不该来说这些,没得惹出什么事儿来!不过一个才人,就如此大张旗鼓的庆贺,成什么样了?

随即黛玉却又想到:爹爹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让我今日便过来知会她们……早知道不说也就没那么些事儿了!

王夫人应下后便急急忙忙去筹备治办,连李纨与王熙凤也被她叫去帮忙,这首先要做的便是先将戏台子搭建起来。毕竟这是她女儿的喜事,王夫人也很是上心的。

黛玉又与贾老太太说笑了一顿,遂与三春姐妹及宝钗一道返回了玲珑院。

待众人散去,贾母才想起来吩咐道:“去将云丫头也接过来乐呵乐呵。让她们姐妹们也亲香亲香。”

因着林如海说黛玉的将来由皇帝做主,贾老太太想当然的认为是皇帝瞧上了黛玉,如今不过是等着黛玉成年罢了,遂歇下了二玉的心思,如今便是看中了湘云。至始至终,贾老太太也没有考虑过商贾出身的薛宝钗。

跟黛玉回到玲珑院,探春等人便围着黛玉打听起了宫中的情形,宝钗坐在一旁虽是没有动问,却也专注的听着。

黛玉挑了能说的,给三春姐妹及宝钗形容了一番,最后总结道:“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好地儿,还不如这宫外自在。元春表姐在宫中熬了多少年?如今也不过是个才人,便是那日成了贵妃皇贵妃,那上头也还有皇后娘娘压着。”

听了黛玉的话,众人皆是若有所思。迎春倒还好,早已经定了亲,没有什么想法,对于贾琏给她找的这户人家,迎春心中也还是很满意的。

探春却觉得很是向往,忍不住羡慕的说道:“光是住在那样的地方,也是极好的!”黛玉听后很想白她一眼,但想想不雅观,到底是忍住了。

至于宝钗如何作想,黛玉是不知的,她一直沉默着,看向黛玉的眼神也与以往大不相同。

黛玉却不知,此时林如海正站在御书房内。对于贾府想要算计黛玉,林如海原是心中有气的,可看在贾敏的份上忍了,可昨儿那贾元春竟然也敢来算计利用黛玉,林如海忍不住了!

至于林如海与皇帝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林如海进去了很久,中间儿皇帝甚至在御书房传膳,与林如海一起用了午膳。后来又换来了黄季云,三人在里面商量了很久。

直至天­色­将晚,皇帝才放了林如海与黄季云回去。第二日早朝皇帝就颁布了将在三月加开恩科的政令。

一时间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里,更何况对于这方面极为关注的国子监?

下课后,云保州便找上了贾琏问道:“内兄可有打算参考?小弟这次是定要参考的。说不得也给令妹挣个凤冠霞帔回来。”说着便笑了起来。

贾琏想了想道:“此时我还没想好,得回去问问老师与姑父,商量过后才能决定。你既决定好了,且好生温习,倒是我给你摆酒庆贺。”

显然贾琏对于当年黄季云说他考不中,结果就当真没有考中的事儿,很是在意,遂想要先询问过黄季云与林如海的意思,至少也得问过恩师黄叔风才行。

云保州看着贾琏笑道:“内兄可当真是谨慎,不过下场一试,便是失利了,咱们还年轻,又何必在意?”说完又笑道:“莫不如内兄今日先请我喝上一杯,也算是提前预祝我金榜题名?”

贾琏也不拒绝,打发了兴儿回去禀了王熙凤,遂与云保州往临近的云客来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回 贾琏中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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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了圣上要开恩科的消息,全国的士子都兴奋了起来。贾琏若是要参加恩科考试,这回还得返回金陵,故而当天晚上便去了林如海府上。

看着枯瘦如柴的林如海,贾琏心里也很是难受,不由得便想到:姑父身子已是如此这般模样,我若南下金陵赶考,万一姑父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若当真如此,我怕是要悔恨终身!莫不如,这次就算了,两年后再考也是一样……

反复思量了几遍,贾琏便当真下定决心等下次再考,故而也不用再问林如海,自己是否能够考上的事儿了。

林如海见贾琏到来,便知他是因着圣上要开恩科的事儿来的。可左等右等,用过膳,吃过药,眼见着黛玉便要让自己泡脚睡觉了,这贾琏竟然还能沉住气,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琏儿今日过来,不会就为陪老夫闲聊吧?”

林如海自然没有想到,贾琏听林如海如此问来,竟理直气壮的答道:“琏儿自然是来瞧瞧姑父身子如何了,好几天没见,学里功课也多,遂没能余下时间过来,今日赶巧放学早,便过来探望姑父。”

贾琏说完,嘿嘿一笑道:“顺便蹭蹭妹妹的手艺。凤儿跟我提妹妹手艺怎地怎地好,琏儿这不就馋了吗?今日得空便来了。”

林如海听贾琏如此说,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压低了声音再次问道:“你就没什么要说要问的?”刚说完就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贾琏心里一慌,急忙倒了杯温水放在林如海手边,给林如海拍背顺气儿。

贾琏不知道的是,林如海刚知道恩科的事儿,就已经向黄叔风打听过贾琏的课业,与黄季云商量过,都觉得贾琏还是很有希望的。

晚间贾琏过来时,林如海还很是高兴,谁知贾琏竟说只是为了看看自己和惦记着吃食过来的,真真儿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好不容易林如海止住了咳嗽,便又再次问道:“琏儿当真没什么要问老夫的?”

贾琏看了看林如海那双严厉中有着期盼的眼睛,不由得低了头小声地道:“原本是想问问这次恩科,姑父怎么看,若我下场可有希望的。”贾琏声音是越说越小,林如海听着有些恍然,笑道:“去吧,尽力就好,别想那么多。”

见林如海叫自己去,贾琏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林如海,终究是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林如海又怎能不知贾琏的心思呢?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贾琏的眼睛轻声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也不必挂念。”

贾琏正欲解释什么,却被林如海抬手阻止道:“琏儿莫说其它。姑父膝下无子,你在我身边儿多年,姑父一直拿你当儿子看待。”

说到这里,林如海端起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姑父几年看下来,那凤丫头也是个好的,且儿女都很不错。如今也只有琏儿的学业及玉儿的将来,让姑父很是悬心。”

说完林如海便直直的看着贾琏,不再言语。贾琏也望着林如海的双眼,久久不曾说话。

直至外面传来打更声昭示着时间已经很晚,贾琏才红着眼眶退后一步,跪在了地上。抬起头深深的望着林如海,似乎是想要将眼前这个苍老枯瘦的男人刻画在心底,“梆”“梆”“梆”的三个响头磕下,竟比外面的打更声更响亮。

贾琏哑着声音道:“姑父一定要等琏儿回来!”说完也不再看向林如海,转身走了出去。

在门外,贾琏看着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着胸口,泪湿涟涟的黛玉,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贾琏踌躇这是否就此离去时,黛玉却颤声说道:“哥哥一定要考的好成绩啊8亲盼着等着呢!别让他失望。”说完黛玉便捂着嘴转身跑开了。

贾琏看着黛玉远去的身影,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稀疏的星光,暗暗的捏紧了拳头。贾琏明白,这是姑父林如海,在最后的日子里,对他唯一的期许。

黛玉跑回自己的小院,才想起是要提醒父亲去泡脚歇息的,此时自己却跑了回来,想来脸­色­也不是很好,遂让人去请了柳姨娘过去照顾父亲。

林如海不知,在他与贾琏说话时,黛玉就站在门外。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黛玉的耳中。黛玉的心在撕裂,却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只能咬着手臂,仍由泪水悄悄滑落。

贾琏回到府中,便将自己关在了小书房内。也不曾点灯,红着眼眶坐在书案后,回想着自己最初从京城去姑苏的情形,回忆着这些年跟在林如海身边儿的点滴。

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儒雅男人,已经不见了,留下的是如今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当年林如海眼中的鄙薄,贾琏虽然没有看到,可林如海不喜的情绪,贾琏却非常清楚。

可后来林如海的敦敦教诲,悉心指导,这些都不停的贾琏眼前回荡。如今林如海眼中的期许,言辞间的牵挂与肯定,贾琏又怎能装作不知?贾琏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胸口揪心的痛,连王熙凤敲门也没有理会。

一整夜贾琏都没有踏出小书房,也没有点灯。王熙凤不知他发生了何事,也是一夜不曾安枕。天尚未亮时,贾琏突然打开了小书房的门,走了出来。

王熙凤听到开门声儿,便知道是贾琏从小书房里出来了。不由得赶紧胡乱披了件衣裳跑出来。王熙凤张口喊道:“爷!”往下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满眼担忧的看着贾琏。

此时还是初春,早晚的天气还有些凉,更何况此时正是露气儿最重的时候。贾琏回头看了看穿着中衣披着外袍出来的王熙凤,眼神柔和了几分。

贾琏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停在王熙凤跟前,伸手替她拢了拢外袍柔声道:“快进去吧,好生歇歇,也不必去母亲院儿里用餐。”停了停见王熙凤还是担忧的望着自己,贾琏笑了笑道:“我没事儿,就是想起那些年在姑苏……”

贾琏没有说下去,只叹了口气,便转身走了,临出门前才轻声对王熙凤说道:“你知道,我一直拿姑父当父亲看待……”接着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云保州一直是个好学生,每日总是很早就来到国子监。而贾琏因着与贾赦一同出门,来的也是极早的。

尤其是贾赦开年后便每日要上朝议政,虽然实在没有什么让他发言的机会。甚至一个多月来一次也没有发过言,却出门越发的早了。贾琏不由得也跟着到国子监的时间越发的早了。

但每日贾琏到时,云保州都已经到了。可今日云保州到国子监时,却发现贾琏早已到了,云保州不由得很是好奇。当走近一看,贾琏竟然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眼睑下留有浓浓的黑眼圈,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是临阵磨枪呢。是否早了些?”

贾琏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准妹婿,低头轻声道:“是该用功些了,没得让长辈失望。你也加把劲儿吧,我妹妹还等着你高中呢。”

此时,云保州才发现贾琏的异样,挨着他坐下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事儿你可别藏着掖着。”

贾琏扭头对他很是艰难的一笑道:“哪儿就有那么多事儿了?不过是打算参加这次恩科罢了。”说完贾琏回过头继续看着桌上的书,却发现云保州还坐在一旁盯着他。贾琏不由得叹口气道:“你就不能也去温习?这样盯着我让我如何静心读书?”

云保州很是不确定的问道:“当真没事儿?”贾琏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事儿,去读你的书吧。”

从此贾琏每日里都是天不亮便开始读书温习,掌灯时分便收了书,在院子里打套当年从赵秉哪儿学来的拳,科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得有个好身体,这点贾琏是深有体会。

过了端午贾琏便辞别了恩师,辞别了父母妻儿,准备南下金陵参加这次的秋闱。临行前,贾琏来到林府,在门前站了很久,却终究没有进去,只在门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便红着眼眶打马离开了。

贾琏不知,这一切都被正好林忠看在眼里,当林忠告述林如海的时候,林如海也是红着眼眶笑了。

林如海很清楚自己的身子,这半年来越发的不如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但是他在坚持着,至少要看到贾琏出仕,黛玉定亲。他知道他等不到黛玉开笄,但至少要定了亲才能安心吧?也不知老天是否会给他这个机会。

贾琏一路打马南下,到金陵时也不过是十几日后的事儿,还住在上次住的客栈里,贾琏到金陵几次,硬是没有会祖宅去。这次他甚至都没有与金陵这边儿的什么联系,只将自己关在房内安心读书,早晚在客栈后院锻炼一番。

林如海的身子确实如他猜想的那般越发的不好了,中秋前天气变化,即便黛玉与林如海自身已是极为小心,仍是感染了风寒,不两日林如海便病倒在了榻上。

皇帝甚至派了太医在林府里住下,专为林如海诊治。黄季云也是****过来,扶脉施针。黛玉更是衣不解带的伺候在床前,可林如海看上去仍旧是一日不如一日。但他仍旧坚持着,他又多不甘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直到九月初三,林如海忽然有如神助般,竟能在榻上坐了起来。刚刚给林如海端来汤药的黛玉,看着坐起身的林如海,一下子便愣住了,甚至药碗也掉在了地上。

碗掉在地上的声音,令黛玉回了神,赶紧掩去了面上的神­色­,蹲下身去收拾。

林如海见此艰涩的笑道:“玉儿”“不必管”不待林如海说完,黛玉便已经丢了手中的瓷器碎片,跑到了林如海榻前。

黛玉望着林如海,也不知说什么好,这些日子,其实林如海也发现了,黛玉越发的沉默。可他能说什么呢?十二岁!他的女儿黛玉才十二岁啊!他多想看着她长大成人,看着她嫁人生子。可是林如海很清楚,即便他在坚持,他也看不到了。

此时林如海只能艰难的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看”“琏儿”黛玉一时不解,抬起头瞪大了眼望着林如海,正准备说什么,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熟悉的声音响起。

“姑父!琏儿中了!”说着来人便已经掀开门帘,闯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回 贾琏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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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南下金陵赶考的贾琏,八月十七从考场出来,等放榜后便日夜不停打马上京。此时的贾琏,不仅仅是风尘仆仆,更是双目赤红,面容消瘦,嘴­唇­­干­裂。可是他不在乎,他甚至没有回贾府,换身赶紧的衣裳,便急急忙来了林府,他需要第一时间见到林如海,才能安心。

黛玉看着冲进屋子里来的贾琏,突然有了很不好的感觉。再看了看坐在榻上的林如海,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突然铺天盖地的袭来。她似乎突然明白,林如海为何今日突然坐了起来。

贾琏看着比他离开前,还要消瘦很多的林如海,眼泪扑扑的就往下掉,几步便来到林如海的床边儿,跪在地上,抬头望着林如海,哽咽道:“姑父,琏儿没有让你失望,琏儿考中了!”

林如海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是满满的高兴,还有掩也掩不去的骄傲。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贾琏,林如海艰难的抬了抬手,想要抚摸一下这个孩子的脑袋,可是似乎这对如今的林如海太难,他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做到,眼中不由得浮现了一丝无奈。

当林如海准备放弃的时候,贾琏一把握住了林如海的手,含着泪望着林如海说道:“姑父还要看着琏儿考中进士,看着琏儿金榜题名!才不负姑父探花的名头。”

看着贾琏满眼的孺慕之情,林如海的眼眶也红了,却笑着摇了摇头。下一秒在黛玉与贾琏都没有准备的时候,林如海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贾琏急忙扶住林如海,将他轻轻的放在榻上。黛玉已经冲出了屋子,唤来了守候在府上的太医。

为了方便治疗,黛玉是直接将太医安排在了林如海住的正院儿的。此时黛玉跑到门外,那尖锐变调的声音,传入太医耳中,太医也不敢耽搁,很快便来到了林如海的榻前。

双眼紧闭的林如海,面如纸金,呼吸微弱。太医把脉之后,也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有些失神望着林如海的黛玉,和跪在榻前的贾琏,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告诉他们。

不想贾琏突然起身,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屋子。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者说,便是黛玉也没有想到,贾琏会为了林如海这般疯狂!

贾琏出了林府翻身上马,也顾不得是在京城,是在闹事,打马扬鞭往宫门前冲去。在午门前下马时,已经不知撞翻了多少摊贩,好在没有出现伤人事件,否则也是一桩麻烦。

贾琏不是官身,便是官身要进宫,那也是需要先递折子的。而贾琏此时却是冲到午门前,在禁卫军拦住他之前,抓住了禁卫军,红着眼吼道:“我要见黄大人f季云黄大人!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

贾琏不仅吼着,甚至一把将方才抓住的禁卫军摔了出去。黄季云确实在宫中,此时正在御书房内与皇帝商讨着政事。

可是那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地方,即便是他们这些禁卫军,也是到不了那里的!再者贾琏此时如此疯狂的模样,便是能进去,又谁敢去传报?出了事儿,谁担得起?

余下的几个禁卫军见此,相视一眼便一起上前,将手中的长枪架在了贾琏的颈项之上。其中一个冷声呵斥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大声喧哗9不快滚!小心捉你进天牢。”说完给其他几人打了个眼­色­,便准备往回走。

谁知贾琏此时当真是已经疯魔,见他开口说话,便一下子从后门冲上来死死的抓着他道:“让我进去r者你去替我通传也行!我要见黄大人!”其他几个禁卫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反应过来,纷纷大怒!冲了过来几下将贾琏打到在地。

贾琏即便学过两天拳脚,那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说到底,贾琏也不过是个文人,哪里经得起这些禁卫军的拳打脚踢?

没几下,贾琏口中便吐出了鲜血,蜷缩在了地上。可此刻,全身缩在一起的贾琏,嘴里仍旧不停地道:“求你!去转告黄大人。林大人等着他救命!”“去救救我姑父啊!”“救救我姑父!”

那些禁卫军也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贾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还是之前那个禁卫军,上前两步,蹲在了贾琏跟前道:“我看你还是回去找别人救命吧f大人那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岂是你说想见就能见到的?”

可贾琏此刻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对于这禁卫的话充耳不闻,只不停的重复着:“黄大人救命,救救我姑父……”那禁卫见此也是摇了摇头,对边儿上其他几人道:“将他弄一边儿去,省的一会儿别的大人出来,咱们也吃罪不起。”

说着就走出两人想要将贾琏弄边儿上去。正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儿?”吓得这些禁卫连忙将刚刚被抬起的贾琏,扔在了地上。

来人走近一看,地上躺着的竟然是贾琏,不由得皱起眉头再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谁动手打人了?”声音也冷了两分。

禁卫们相互看了看,还是之前说话那人抱拳上前道:“禀统领,此人要硬闯宫门,说是要去找黄季云黄大人。”

来人正是莫轩,他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被打的头破血流的贾琏,又听说贾琏是要去找黄季云,不由得问道:“可说找黄大人何事?”说着又对边儿上一挥手道:“过来两个人将他送到太医院包扎一下。”说完才转回头看着之前说话的那位禁卫军。

那禁卫军也不知道自家统领这是怎么了,突然过问起这等小事,却仍严肃答道:“那人说是要找黄大人救命。”莫轩一挑眉道:“可说了救谁的命没有?”那禁卫想了想道:“没听清,好像是说他姑父什么来着。”

莫轩一听也是变了脸­色­,急声问道:“可是林大人?!”那禁卫一愣,点头道:“好像是的。”说着那禁卫回头看了看同伴。同伴中走出一人,抱拳答道:“那人是说找黄大人去救他姑父林大人。没说那位林大人。”

莫轩再不问其他,拔腿就往宫内跑去,一口气跑到了御书房门前,才停了下来。

王公公在皇帝还是四王爷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儿,对莫轩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此时见莫轩如此模样的跑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赶紧上前问道:“轩三爷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莫轩却没工夫解释,直接抓着王公公问道:“黄季云黄大人可在御书房内?”见王公公不明所已的点了点头,莫轩便急忙道:“快!去通报,就说莫轩急事求见!”王公公见莫轩神情慎重,不似玩笑,遂急忙转身走了进去。

皇帝正与黄季云商讨到关键之处,也就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并不知道莫轩到来。故而王公公不经宣召就走了进来,皇帝很不悦的道:“你若说不出一个让朕满意的理由,就小心你的脑袋!”

王公公心下一紧,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恭声道:“禁卫军统领莫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儿。”

皇帝一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莫轩这孩子在武郡王府与当初的四王府都待过多年,算得上是皇帝看着长大。皇帝心知他小小年纪,做事儿却极为稳妥的。此时在外求见,怕是当真有事儿,遂点了点头对王公公道:“宣!”

王公公刚出去,莫轩便走了进来,行礼后对皇帝道:“贾琏闯宫要见黄大人。”这话刚一说完,皇帝就站了起来,黄季云则是一步跨出,瞪大了眼拉着莫轩问道:“所谓何事?”

莫轩看了看皇帝低头道:“求黄大人救命!”莫轩此言一出,黄季云立即便对着皇帝跪下了,却不等黄季云说话,皇帝便急忙道:“季云快去!定要保住如海!”说着皇帝也是微微红了眼眶。

黄季云甚至来不及将礼行完,便转身出了御书房,跑着出了宫门也不坐马车,直接问禁卫军要了匹马,往林府赶去。

黄季云走后,皇帝才问了声贾琏的情况,莫轩回道:“禁卫劝之不住,被打得头破血流。”皇帝听后不由得想起当年在内务府的事儿,点了点头却没在说什么。

贾琏冲出房间,黛玉没有拦着。贾琏走后,黛玉看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林如海,也只是看了看太医问道:“可还会醒来?”

太医看着黛玉,这些日子这姑娘有多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可是有时候人力真的……太医想了想道:“下官替林大人施针看看。”说着便转身拿出医药箱准备起来。

黛玉也从柜子里抱出一个小酒瓮,用细棉沾了酒给林如海擦起来。从两个月前,黛玉怕林如海感染细菌,便开始用烈酒给他消毒,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黛玉不愿因一丝大意而失去林如海。可如今……

黛玉默默的擦着,待太医准备就绪后,便退到了一旁。太医看了看黛玉便专心替林如海扎起针。可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林如海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连呼吸也都更加微弱了两分。

黛玉不言不语的站在床尾,并没有像当年贾敏去世时那般哭泣,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林如海。

黄季云赶来的时候,黛玉才转了转眼珠,却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回头继续看着林如海,仿佛少看一眼,便再也看不到了似得。

黄季云也只是看黛玉一眼,只一眼黄季云便红了眼眶,这还是他那个活波可爱的学生吗?黄季云来不及多想,洗过手后,便坐到了方才太医坐的位置,先替林如海把了脉,而后便接过太医手中的工作。

黄季云取了几支Сhā在林如海身体里的针,而后又重新选取了几个­茓­位下针。好一会儿之后,黛玉眼睛不由得一亮,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只见林如海幽幽的睁开了眼,可能还有些迷糊,林如海望着帐子顶,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在黛玉握住他手的时候,转动了眼珠,看向黛玉。

黛玉也看着林如海,这时候,整间屋子都显得格外的安静。没有谁发出一点儿声音。黛玉看着林如海努力了很久之后,才在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见此林如海很是满意的眨了眨眼睛,眼中充满了不舍和慈爱。

父女的对视,此时没有人愿意来打扰,便是柳姨娘也很是自觉的留在了屋外。直到贾琏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抱着林如海的腿呜呜的哭了起来。

林如海张了张嘴,黛玉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不由得将耳朵靠了过去,林如海挣命似得说道:“头下”黛玉会意的站起身,弯腰抱起林如海的头,从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本奏折。

黛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望着林如海,却什么也没说。只顺着林如海的目光,将奏折交给了黄季云。黄季云含着泪光将奏折收入衣袖后,林如海才又张了张嘴。

黛玉赶紧考过去,却只听到林如海最后一句话:“你娘”“来”“接我”“了……”随即黛玉便感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林如海枯瘦的大手往下一沉,虽说是因为自己抓着没有掉下去,可……忍了好多日子的泪,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回 遗折

到这里本大章已然完结,从下一回开始新大章。说实话,最后几回古井自己也是哭着写完的,林如海那样的父亲,古井需要给他一个更丰满的形象,古井想说,他的爱从不迂腐!

从下一章开始也会有更丰富的内容展现给大家,本书到此也越来越脱离原著,将更多的展示古井对原著人物本­性­的理解和认知,和时代背景的推测,当然顺带也希望可以展现一个古井自己很佩服敬仰的帝王。

会有夸张,但是不会有非人类……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毕竟古井想要表达的是,对红楼中各个人物的理解,而不是原著故事。是一个故事,而不是一段历史。敬请见谅!

最后感谢山海之光,剑气凌天,樵歌牧咏的打赏,以及风奇的月票支持!谢谢大家的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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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就那样静静地抬起头,看着尚留余温的林如海。谁也不敢出声打扰她,便是贾琏看着这样的黛玉,也不由得淌着泪,收了声。

等了很久,黛玉才轻轻地伸手抚着林如海枯瘦的脸颊,轻声道:“爹爹,你睡一会儿,就起来好吗?”说着黛玉将头靠在了林如海的手臂上,呐呐地道:“别睡太久,玉儿害怕……”

黄季云瞧着黛玉那模样,轻轻地蹲在了她身旁,将她拦在怀中道:“玉儿别怕,你还有师傅呢!”贾琏更是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抱着林如海笔直的双腿,任由眼泪不停的滴落,却不敢出发一点点的声音。

老太医虽说见惯了生死,可此时仍旧忍不嘴了眼眶。还是黄季云轻声说道:“逝者已矣,让如海兄早日入土为安才是。”说着拉起娇小的黛玉,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父亲还有许多事儿,等着你替她办呢!玉儿最是坚强,是吧?”

黛玉淌着眼泪点了点头,便要站起来,去忙碌林如海的身后事。可谁知,刚站起身,黛玉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贾琏见此,再也不忍不住捶打着床榻,嘶声哭道:“姑父!你醒醒啊!醒醒!瞧瞧妹妹都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舍得?怎么忍心啊!?”

吼着吼着,贾琏突然脱力似得趴在林如海榻边儿,小声的哭诉道:“琏儿没有让你失望!没有啊!你还没看着琏儿考中进士,没有看着琏儿出仕啊?你不是放心不下妹妹吗?妹妹还未定亲,妹妹还未出嫁!你怎么舍得……”

这一瞬贾琏仿佛记起了儿时,母亲去世时的情景。那时他还很小,不明白什么叫生死,可从此后他却成了贾府多余的一员。是贾敏与林如海给了他父母的温暖。

贾敏的去世,贾琏没有在身边,知道时,贾敏已经离世多日,感受也就没有这么强烈。而此刻,林如海就陨落在他眼前!

他甚至还记得,当初林如海对他说放心不下他的学业。还记得,早晌林如海还对他笑。他更没有忘记,他是特地日夜兼程赶回来给林如海报喜的!可他的回来,此刻看来竟成了林如海的催命符,报丧钟!

想到这儿,贾琏竟是一口血来猛的喷了出来!从放榜以后,贾琏便立即上京,甚至连行装都留在那里,由昭儿收拾了带回来。自己一人打马上京,日夜兼程用了不到八天赶到京城,就是想让林如海早些高兴高兴!可结果……

贾琏之前在宫门前受的伤其实不轻,但在太医院醒来后,贾琏顾不得伤痛,又赶去了宫门,得知黄季云已经出宫,贾琏才赶了回来,至今好些伤口也没来得及收拾。

此刻一口血喷出,黄季云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将黛玉抱起放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上。太医更是先他一步,抓住了贾琏的手腕,却被贾琏一把甩开,反手抓住太医的衣襟咆哮道:“你不是太医吗?你不是医术高绝吗?你救我姑父啊!你救他啊!”

贾琏一边吼着,一边椅着太医,眼泪就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淌,甚至在椅中,好些泪滴都溅到了太医的脸上。黄季云见此安置好黛玉后,回头对着贾琏便沉声斥责道:“瞧瞧你如今像什么样?!没得给你姑父丢人!”

听着黄季云的话,贾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的转过头,用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黄季云。

黄季云见此也在叹息,贾琏也算是他看着长大,心知他与林如海之间的感情不比寻常,不由得缓了缓语气道:“莫要这样,你姑父看着心疼!”

黄季云转头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林如海道:“赶紧给你姑父换装,准备灵堂,这些都需要你担待着。”说完黄季云又看了看黛玉,对贾琏道:“玉儿……让她少­操­些心,便是对你姑父……”

不待黄季云说完,贾琏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哑着声音道:“谢黄,先生教诲!琏儿知道怎么做了。”说完贾琏看向被他摇得面­色­有些苍白的太医,躬身一礼道:“老大人见谅,贾琏失礼……”

太医见贾琏也是狼狈不堪,身上血水,泪水,还有尘土。叹了口气挥手打断了贾琏的话,无奈道:“别说了,赶紧替林大人收拾收拾吧。”贾琏点点头,唤来人将黛玉送回她自己的院子。又令人打来水替林如海擦身更衣。

此时柳姨娘也是顾不得别的,冲进林如海的屋子哭喊着林如海。林如海去了,柳姨娘比谁都彷徨,最后在众人的劝阻下,柳姨娘抽噎着要求,要亲手替林如海梳洗。柳姨娘本事林如海的侍妾,这样的要求,谁也不好说什么,一一退出林如海的房间。

一时间林府上下都知道林如海去了,不说林忠林义等跟随林如海多年的人,便是杨嬷嬷等人也替黛玉很是难过。罗姑姑坐在黛玉床边儿上,看着面容苍白的黛玉,也是心痛如绞。

唐嬷嬷见杨嬷嬷与罗姑姑都守在黛玉床前,便皱着眉头主动道:“我回王府报个信儿去,林大人这一去,县主年幼可张罗不过来。”

杨嬷嬷想了想也是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就辛苦你跑一趟了。”唐嬷嬷叹口气道:“我既跟了县主,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孙嬷嬷见此很是犹豫,看着杨嬷嬷道:“老姐姐看让谁去贾府报丧?毕竟是姑娘的外祖家。我这里又实在走不开,一会儿得跟林嫂子去前面忙活。”

不待杨嬷嬷说话儿,陈嬷嬷便接口道:“既然老姐姐不得空,那就我跑一趟吧,毕竟在那府里也是呆了几十年的,也还熟悉。再者老爷刚去,姑娘昏迷,琏大爷到底不经事儿,总得有个主事儿的人。”

陈嬷嬷的话,让杨嬷嬷与孙嬷嬷都皱起了眉头,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点头让陈嬷嬷往贾府送信去了。

黛玉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林如海的身子,拖不了太久了,遂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就绪。此时上下行动起来,没一会儿便已经搭好了灵棚,柳姨娘也已经装扮好了林如海。黄季云更是在这儿一会儿时间里,写下了不少的讣告,交给林忠,让送往各家。

待一切安排就绪,黄季云才对贾琏安排道:“你现在这里看着,我得进宫一趟。”说着黄季云抬了抬手,让贾琏看到他手中的折子。

贾琏也明白,林如海去世前唯一交代的就是这封折子,可见其重要,遂点了点头,含泪道:“黄先生且忙,这里琏儿自会看顾,定不会出什么岔子,且有几位老管家帮衬着,不会辱没了姑父!”

黄季云见他这样,拍了拍他肩膀道:“照顾好玉儿。也照顾自己!”说完定定的看着贾琏的眼睛,待贾琏重重点头后,才转身出了林府,往宫里去。

方才,黄季云看了一眼林如海的折子,只一眼,便震惊不已,他知道,必须第一时间亲手交到皇帝手中,决不能过他人之手。否则定是会掀起狂风大浪,后果不堪设想。

当黄季云将林如海的折子交到皇帝手中时,贾府已经知晓林如海去世的消息。

不说王夫人是如何的面沉如,水心花怒放,便是贾老太太也是皱眉想了很久,才叫来了陈嬷嬷细细详问。

陈嬷嬷对着贾老太太一礼后,哭丧着脸道:“老爷去的突然,姑娘也晕倒了,这府中上下也没个主事儿的,如今也全靠这琏大爷在那边儿支应着。”

说完陈嬷嬷看了看贾老太太,接着道:“老太太是老爷的岳母,姑娘的亲外祖母,可得帮姑娘管着这一府上下才是。毕竟姑娘年幼,琏大爷也没经过这些个事儿,切莫让人哄了去。”

贾老太太一听陈嬷嬷的话,心中暗自点头道:可不就是这话儿吗?到底我才是玉儿的亲外祖母,这事儿我不管着谁管着?林府那得多大的家业?可不能让人哄着骗了去!

如此想来贾老太太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点头对陈嬷嬷道:“知道你跑这一趟辛苦了,你且先回去瞧着些,我一会儿便让玉儿她二舅母跟她琏二嫂子一块儿过去。”

此时黛玉已经幽幽转醒,毕竟这府中不能没有主人主事儿,遂杨嬷嬷做主请来了还在前院儿的太医,给黛玉扎了两针,便唤醒了黛玉。

杨嬷嬷与罗姑姑都是经历过贾敏去世的人,很是担忧黛玉坚持不住,谁知黛玉醒来后却很是冷静,换上孝服后,便开始张罗起来,很是井井有条的模样。

陈嬷嬷走后,贾老太太便对王夫人吩咐道:“你跟你老爷去帮衬着把丧事办理了。”想了想又道:“那府中的人该打发的就打发了,就剩了玉儿一个,也用不了那许多人。回头事了了便将玉儿接回来。”

说到这里,贾老太太停顿了一下,深深的看着王夫人,那眼中的冷光让王夫人心中一颤,却听家老太太道:“林家的产业算算清楚,我且替玉儿保管着,将来都是玉儿的嫁妆。”

在贾老太太想来,黛玉如今算是无父无母了,便是圣上做主怕也得不了什么好人家,不如过一二年自己进宫求了太妃,将两个玉儿凑在一块儿,岂不是便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回 亲外祖母VS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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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换好衣服又叫上了王熙凤,才一起往林府赶去。王熙凤是满心的焦急,而王夫人却是估算着林府的价值……等王夫人与王熙凤赶到时,却不想武郡王妃竟然也到了,刚好又是一个前后脚。

王夫人的马车再次被拦在了街道外,但这次王夫人却没心思去计较别的,满心只有焦急!这武郡王妃不知是来凭吊的,还是来做别的!若是武郡王府也对这林府的产业有了兴趣,怕是不好办。

想到这里,王夫人一边儿赶紧让周瑞家的回府禀报贾老太太,一边儿想着说什么我也得给我宝玉留下点儿。等武郡王妃进府之后,这边儿侍卫放行,王夫人和王熙凤才得以前行。

武郡王妃被引入灵堂时,黛玉已经跪在了那里。武郡王妃瞧着她神­色­不是很好,有些担心,却又见她只是安静的烧着纸钱,并无其他。

武郡王妃站在哪里想了很久,看着黛玉道:“府上没有主事儿的,你父王派来的管家一会儿便到,又有你表哥在支应着,府上也有这么些老人帮衬,想来是没事儿。这几****也住在这里,里面的事儿你也别担心,安心守好灵便是。”

说到这里,武郡王妃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太难过,想来你父亲也是心里明白的,若不然又岂能答应让你认我做母亲?你既认了我做母亲,便是我的女儿,什么都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听武郡王妃如此说,黛玉才抬起头来看着武郡王妃,之前还礼时,黛玉也不曾抬眼看人。此时见武郡王妃一身月白对襟立领袍,滚着五彩的窄边儿。头上的发钗也是换了东珠孔雀簪。低头再看,宝蓝的襦裙上一块白玉压着裙裾。

见武郡王妃如此一身素服,虽说袍子用了五彩的滚边儿,可到底人家是王妃,又岂能真的为林如海着素呢?黛玉不由得红了眼眶,深深的对着武郡王妃一礼,轻声道:“玉儿谢过母妃。”

见黛玉如此,武郡王妃才叹了口气上前两步盯着黛玉道:“你既叫我母妃,又何必与我客气?有我与你父王在,宫里还有皇后娘娘看着,你且放心,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黛玉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让锦儿将武郡王妃迎到后堂去,那里如今,也只有罗姑姑坐在堂上在支应着,一直都提醒吊胆的。还好武郡王妃是来的最早的,若是换了别人,罗姑姑还不知道怎么应答呢!

罗姑姑一见武郡王妃,简直就跟见了救星似得。心中松了好大口气。可还没等罗姑姑走出堂屋,便见王夫人带着王熙凤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由陈嬷嬷引着走了进来。

武郡王妃一身素服,王夫人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只往主位上一座,端起手边儿刚上的新茶,看了罗姑姑一眼道:“虽说你是林丫头的刺绣师傅,可说好听了是师傅,说难听了也不过是个下人,这林府的事儿,还有我们这些个长辈在呢,哪儿就轮到你来做主了?”

王夫人说这话时,背脊挺得笔直,眼睛却只看着手中的茶盏。武郡王妃身边儿的嬷嬷,之前便被武郡王妃打发出去帮衬,此时并不在身边儿,可嬷嬷们不在,并不代表武郡王妃身边儿会没人啊!

就在罗姑姑好不尴尬的时候,一个梳着双丫髻,Сhā着素银碧玺簪的小丫鬟上前了两步。直直的走到了王夫人跟前,王夫人本以为这是林府的丫鬟,正欲说什么,谁知那丫鬟毫不留情的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王夫人的脸上。

正好此时刚刚与贾琏碰过头的王熙凤走了进来,不由得也停住了脚步,愣了一下,随后还不及反应,王夫人已经摔了手中的茶盏,拍案而起。

方才王夫人进门的时候,罗姑姑正欲出去,故而正好站在靠门一边儿挡了武郡王妃半个身子,而此时,经王夫人一说,罗姑姑不自觉的就退后了半步,故而王熙凤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武郡王妃。

王熙凤见王夫人就要发作,赶紧上前两步对着武郡王妃行礼道:“民­妇­贾王氏见过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王夫人那已经举起的手,在听到王熙凤的话时,突然的就顿住了。不由得转头看向正冷冷盯着自己的武郡王妃。

王夫人心下一个激灵,赶紧上前行礼道:“方才没有注意。冲撞之处,还请王妃恕罪!”武郡王妃也不理会,直直的往里走,坐在了方才王夫人做的位置。

只见武郡王妃坐的位置,王夫人便是心头一跳!那可不仅仅是上座,而是主家的首座!

武郡王妃看了一眼地上的茶盏碎片,便有黛玉贴身的丫鬟铃兰上前收拾打扫了。

直到收拾­干­净,武郡王妃也没有叫起,此刻别说王夫人,便是王熙凤心中都在打鼓,甚至暗骂这个不省事儿的姑妈!

待新茶送了上来,武郡王妃端起茶盏轻轻拂了拂茶沫,才悠悠开口道:“两位来者是客,都起来吧。”说着又对绿萼道:“还不快去给舅太太上茶?”绿萼见王妃看着自己,立时会意的蹲身一礼退了出去。

王熙凤见此,赶紧起身,也不言语,安静的坐在左边儿末座上。而王夫人听着武郡王妃的话,脸上是红了又青,青了又白,跟开了染坊似得。此刻却也不敢多说,蹲身谢了座才在武郡王妃下手边儿坐下。

武郡王妃也不理会她,只专心的吃着茶。王夫人想了又想,咬咬牙问道:“不知王妃……”武郡王妃一见她那样子,心中便是一阵冷笑!

武郡王妃面上却是不显,叹了口气才道:“我这女儿命苦,先是早早的就没了亲娘,如今连父亲也没了,我这做义母的,也只能过来帮她打理。总不能让她小小年纪自己打理这些,没得让人哄了骗了欺负了去!你说是吧?贾夫人。”

王夫人也知道武郡王妃话里有话,可自己此刻却是不能不答,遂勉强扯了扯嘴角道:“王妃说的是。老太太也是怕林丫头被人哄骗了去,才会一得了消息便打发了我过来。说是看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只管说,好歹是亲外祖母。”

王夫人想着自己都抬出老太太来了,武郡王府总不好意思独吞了林家的产业,再不济也得分出一点儿来,心中正暗暗得意。

谁知武郡王妃却是很淡定的说道:“贾夫人回去告诉贾老太太,咱们武郡王府的县主,有圣上和皇后看着呢,让她老人家放心。”

武郡王妃的话,再次让王夫人噎得不轻,却又说不出别的来,毕竟黛玉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县主,圣上亲封的!想到这里,王夫人便想起了元春,心中暗道:哼!若不是我元春,又哪来的武郡王府的县主?

可这话,打死王夫人也是不敢当着武郡王妃说的。故而王夫人笑道:“这是自然的,不说林丫头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便是有王妃在这儿坐镇,也没人胆敢淘气的。

武郡王妃不置可否的笑笑,也不再打理王夫人。正当王夫人有些坐不住的时候,林德她娘跑了进来。不待武郡王妃开口,王夫人便怒斥道:“当这是什么地方!怎这般冒冒失失的,还有没有点规矩?”

林德她娘一听,愣了一下,见是舅老爷家的太太,遂笑道:“二舅太太见谅了,主要是前边儿传话来说,圣上身边儿的王公公来了。回了姑娘……不是!”林德她娘赶紧打了嘴改口道:“回了县主,县主让奴婢来问问王妃该是个什么章程。”

武郡王妃一听吓了一跳,王夫人与王熙凤更是吓得不轻。只见武郡王妃立马站起身问道:“王总管现在何处?”林德他娘答道:“方才我进来时说是去了灵堂。”说到这里林德他娘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道:“王公公说他是替圣上来的。”

这下王夫人与王熙凤也坐不住了!反而是武郡王妃冷静了下来道:“等他上完香,就说我在这儿,请他来一趟。”林德家的这才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王夫人听了方才林德家的话,是心思百转,想来想去觉得圣上是绝不会,因为一个臣子便这般的,想来定是因着自己元春在圣上跟前儿的体面,这可是独一份儿的。心里不由得更是暗暗得意起来。

王熙凤此时却是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之前过来时,她就在琢磨着,若是老太太要对林府出手,怕是她夫妻二人也拦不住,毕竟老太太乃是黛玉的亲外祖母,而黛玉身旁并无其他林氏族人,便是有,怕是也没什么大用。

武郡王妃的Сhā手,圣上的出面,让王熙凤相信,不管是谁怕是都再不敢打黛玉的主意,只不知这武郡王府与宫里那位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待王熙凤多想,王公公便在贾琏的陪伴下走了进来。见了武郡王妃,双双都是赶紧行礼,武郡王妃却只轻捂着嘴向贾琏问道:“你这脸是怎么了?”武郡王妃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睛,也在这一刻掩饰不住惊讶。

见武郡王妃动问,王熙凤其实心里也是在一抽一抽的痛,虽然之前见着贾琏时,他便是这般模样,但贾琏却并没有详加解释。果不其然贾琏仍旧答道:“劳王妃动问,一点小伤贾琏无碍。”

武郡王妃看着贾琏那一身,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之气,心中也是叹息不已。见贾琏说无碍,也只得揭过不提,转而看向了王公公,笑问道:“王总管不再圣上跟前儿忙着,怎地到这儿来了?”

王公公笑道:“圣上听闻林大人仙逝,心中很是哀痛。又知晓林大人府上人丁单薄,遂遣了杂家来帮衬着办理身后事,也好宽慰林慧县主丧父之痛。”

武郡王妃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王公公了,我这女儿命苦,我也只得来帮她看着些,省的什么人都来打她的主意。既然圣上遣了王公公来,那前边儿就拜托了,后边儿自然有我亲自坐镇。”(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回 扶灵南归

有了武郡王妃与王公公里外压阵,王夫人终于不敢在多说什么,用过晚膳之后,便回了贾府,倒是王熙凤留了下来。

第二日早朝,皇帝在朝会上宣布了林如海的死讯,当然其实很多人已经知道,而且昨日晚间已经去过了,今日上朝之前也已经打发家里的夫人太太­奶­­奶­们过去了,比如黄家两位夫人昨儿就过去了,邢夫人一早也过去了。

贾府更是除了贾老太太,全府出动,贾赦连早朝都递交了请假折子,当然还有贾宝玉也是要去的。

贾宝玉看着跪在灵堂前不声不语的黛玉,眼圈子都红了,想要上前劝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急的是抓耳挠腮,正着急时却又被拉扯着请了出去,为此贾老太太还狠狠的埋怨了贾琏一通。

在贾老太太想来,如今林如海去了,黛玉便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虽说有武郡王府这门义亲,可到底还是不如自己亲近。黛玉的将来,便是自己不能做主,宝玉也还是有希望的。

不看别的,单黛玉如今身上的封命已是极为体面,再者林府也是勋贵之族列侯之家,家资自不必说,对宝玉将来也是有大帮扶的。

朝堂上有知道林如海去世的,自然也有还不知道的,但皇帝一句:“赐谥号:文贞,追封林如海永定侯,文渊阁大学士。”却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位林大人在圣上心中是何等地位。

更有知情人晓得如今在林府主持外院事务的,便是圣上身边儿的红人——王公公。心下不由得都决定回去后祭奠要加厚两成。

不管他们是加厚祭奠也好,还是圣上追封也罢,对于黛玉而言,已经没有太大意义。她唯一的亲人,等了两世才得来的父亲,去了!

热闹也好冷情也罢,在黛玉看来更像是一场闹剧收场。林如海在府中停满了七七四十九日。在皇帝­干­预下,由贾琏陪同,皇帝派出的一队禁卫军护送,黛玉将于十月二十三扶灵南下。

让黛玉与贾琏没有想到的是,皇帝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恶趣味的让莫轩带队禁卫军一路护送,皇后知道后问起,皇帝却只是笑道:“让莫轩那小子去送送也是应该的。”说完便哈哈的笑了起来。

十月二十二晚,黛玉来到武郡王妃在林府的暂住之处。显然武郡王妃没有想到,这一个多月来不怎么说话的女儿,会在此时来找自己,但仍是笑着将她唤了进来。

黛玉看着在林府住了一个多月的武郡王妃,心中很是感动,尤其是武郡王妃一直是身穿素服,顶多不过是在袖口或裙摆滚上五彩绫边儿。

黛玉露出了这一个多月来第一个笑容,即便很淡很淡,可仍旧被武郡王妃捕捉在了眼中,不由得眼中也越发的温暖。

黛玉双手捧上一直楠木匣子递至武郡王妃面前,见武郡王妃不解的看着自己。黛玉轻声开口道:“明儿,玉儿就要送父亲南归,这一去怕是一年半载才能回来。玉儿求母妃一事。”说完黛玉定定的望着武郡王妃。

武郡王妃看了看黛玉手中的匣子,又看了看黛玉,问道:“这匣子里面是什么?”

黛玉低头想了想,将匣子放在了武郡王妃手边儿的案几上,并挥手让含笑跟芷萱都退了下去。武郡王妃见黛玉慎重,也挥退了屋里的嬷嬷跟丫鬟。

黛玉低头想了想轻轻靠近武郡王妃道:“玉儿不满母妃,这里面是上奏一封折子,与一百万两白银的银票。”

听了黛玉的话,武郡王妃一愣,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即打开了手边儿的楠木匣子。果不其然!里面放着的虽不是正儿八经的折子,却有一封厚厚的信,光看厚度,怕是有三五十页!

武郡王妃也不看里面的信,伸手将信拿了出来,底下压着一张银票,武郡王妃拿出来仔细一看,果然是万丰银号一百万两的银票!

武郡王妃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脚边儿的黛玉,心存侥幸的轻声试探道:“玉儿这是想要母妃将这匣子交给皇后娘娘?”黛玉看着武郡王妃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母妃其实心里明白,玉儿这匣子,是希望母妃替玉儿亲手交给皇上!”

武郡王妃听黛玉亲口说出后,盯着她看了半晌,终是闭上了眼,好一会儿才道:“谁让玉儿是我女儿呢?母妃定为玉儿做到就是!”

黛玉见武郡王妃那样,不由得笑道:“母妃不必如此!难不成母妃认为,玉儿会害了母妃不成?”说着黛玉将脑袋靠在了武郡王妃的膝盖上,呐呐的说道:“如今母妃与婉瑜姐姐,可是玉儿唯一的依靠。”

听黛玉如此说,武郡王妃的心,也缓和了不少,微笑着低头看着黛玉,甚至伸手抚了抚她头上的乌丝,轻声问道:“这事儿可需要瞒着皇后娘娘?”黛玉笑道:“外命­妇­怎能私自觐见圣上呢?即便母妃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也没得为这儿落下误会。”

见此武郡王妃脸­色­的笑容越发的加深了几分,将黛玉从脚踏上拉了起来,靠着自己坐着,轻声道:“真不愧是我的女儿!”说完慈爱的看了看黛玉,嘱咐道:“一路遥远,唐嬷嬷也是跟着我南来北往好多次的,有她在我也放心,只你要早去早回。”

第二天侵晨时分,林氏宗族赶过来凭吊林如海的族人,也随同黛玉一道返回姑苏。这次杨嬷嬷和孙嬷嬷,都被黛玉留在了京城林府。甚至宋时、张正两位管家也留了下来。

黛玉身边儿除了贾琏陪护着,便只带了唐嬷嬷、陈嬷嬷、含笑、芷萱和林忠林义两房人。虽然宋时与张正两人也很想去去给林如海送行,但到底京城这边儿不能不留人。

当黛玉一行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时,武郡王妃已经递了折子进宫。这次她没有带婉瑜,身边儿只带了一个小丫鬟陪着。

皇后见着武郡王妃笑道:“一个多月也没进来瞧我,听说你住到林府去了?”武郡王妃笑道:“娘娘能不知道?玉儿母亲走得早,这会子父亲也去了,臣妾这个做义母的,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说完武郡王妃叹了口气道:“也亏得臣妾去了s来王公公也来了,不然怕是要出事儿。”皇后一听这话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武郡王妃遂将王夫人刚去去林府时的做派,学了一遍给皇后听,皇后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好一会儿皇后才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打起了林府的产业不成?”武郡王妃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谁知道呢?”

说着武郡王妃拿出了那只楠木匣子,放到了手边儿的懈上,看着皇后道:“今儿臣妾进宫来也是有事儿,不然这会子,臣妾该先回府去瞧瞧才是。”

皇后一听这话,挑眉看了看武郡王妃手边儿的匣子道:“什么好东西?”武郡王妃见皇后这般模样不由得笑道:“好东西倒是好东西,不过可惜了既不是臣妾的,也不是孝敬娘娘您的!”

皇后不解的“哦?”了一声问道:“既然不是孝敬我的,你拿出来作甚?”

武郡王妃笑道:“这是玉儿昨夜里托臣妾交给圣上的,说是要亲手交给圣上!所以妹妹我没法子,只好求到姐姐这儿来了,看姐姐什么时候去请了圣上过来,妹妹我也好交差不是?”

皇后娘娘盯着那匣子看了半晌,才抬眼看向武郡王妃问道:“可知是何物?”武郡王妃点了点头道:“一封信,玉儿说是折子!”说道这里武郡王妃掩口一笑道:“小丫头也想写折子呢!”

皇后听了却是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却又很快舒展开,淡淡地问道:“写什么了?”武郡王妃道:“这臣妾可不知,只知道里面还有一张百万两的银票。怕是林府里所有能拿出来的也都在这儿了。”

一百万两,对于****帝国来说,或许不多,但是对于皇后来说也是不少j后低头想了想便对身边儿的宫娥道:“让夏总管来见哀家。”

那宫娥领命出去后,皇后才看向武郡王妃道:“也不知圣上来不来,且让人去请了。”武郡王妃点头道:“自然如此。”

一时夏守忠急急忙忙赶了进来,行礼问安后皇后才道:“你去御书房瞧瞧,看圣上可忙着,若得了空请圣上来一趟,就说有要紧的事儿。可明白了?”夏守忠一听忙笑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准儿将话儿带到。”说着便麻溜的跑了出去。

皇帝是用午膳时才过来的,见着武郡王妃还惊讶了一下,面儿上却依旧是一副威严的模样,端坐在主位上。看向皇后问道:“不是说有要紧的事儿?”说着还特地看了一眼武郡王妃。

皇后也看了看武郡王妃,才笑道:“也不是臣妾有事儿。”不待皇后说完,皇帝问道:“哦?如此说来是武郡王妃有事儿?”武郡王妃急忙起身道:“是臣妾有事儿。臣妾受人之托给圣上献上一只匣子。”说着便双手捧上了那只楠木匣子。

皇帝也不接,只问道:“不知武郡王妃受何人所托?具朕所知,武郡王妃这些日子不都住在林府吗?何人又求你求到林府去了?”

说着皇帝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武郡王妃赶紧跪下道:“启禀万岁,乃是臣妾的义女,林慧求臣妾亲手将这只匣子交予圣上。”

听说是黛玉求武郡王妃交给他的匣子,皇帝不由得来了兴致,示意接过匣子。皇后也不等宫娥上前,便亲手接了过来交予皇帝。皇帝也不打开,只问道:“可知里面是何物?”

武郡王妃看了看皇后,而皇后也正皱着眉头看向武郡王妃。皇帝见此冷声问道:“怎地?”武郡王妃怕引起皇帝动怒,遂解释道:“里面是臣妾义女写的,写的一封信!说是要亲手交给圣上。”

皇帝不置可否的问道:“一封信?”说着看了看皇后,又问道:“一封信只当皇后这般神情?”皇后遂勉强笑道:“圣上也别怪罪,那丫头明明就是写了一封信,虽内容臣妾不知,却也看了就是信,偏那丫头要说是折子!”

皇帝正巧端着一碗茶,刚吃进嘴里,听了这话差点就喷了出来,不由得掩口笑了起来。不确定的问道:“当真说是折子?”皇后笑道:“可不是吗?怕是从前儿从林卿家哪儿听见的,便学了去。”

皇帝搁下茶盏,点了点头才收起了匣子,也没不用膳,只道:“行吧,朕还有事儿,改日再来看你。”说完又对还跪在地上的武郡王妃道:“郡王妃难得进宫,便陪陪皇后,用了膳再出去。”说完皇帝便亲自抱着匣子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回 黛玉的“奏本”

古井启奏亲们~特此鸣谢风奇,泪玲珑,淡雨思涵三位亲的月票支持!也很感谢有酷鱼宝宝那样可爱的读者!真心感谢你们对古井,对古井家黛玉的支持……(悄悄告诉你们哦,其实贾琏也是古井亲生的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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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到御书房后才打开了那只楠木匣子。里面一只厚厚的信封上面用漂亮的颜体写着:圣上亲启。

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站在一旁的王公公见了很是好奇,不知道这位向来严肃的陛下为何事如此开心。

皇帝此时却没有心思理会王公公的想法,从匣子中取出信封,却发现下面压着一张一百万两的银票!这让皇帝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习惯­性­的皱着眉头看着匣子底部的银票。

皇帝想了想并没有立即取出银票,而是盖起了匣子,打开了信封。

果然是厚厚的一封信,或者按照黛玉的说法,她这是奏本,只是她没有奏本而已,或许林如海还留有空白奏本在府中,而黛玉却没有用,反而是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式。

黛玉的信没有如别人那般按照制式来书写,甚至遣词用句也很是随意,因着皇帝曾许诺她可以畅所欲言!事实上黛玉是很不喜欢那种制式文的。即便华美,可作为从现代而来的黛玉,她更习惯于用白话文来表达。

黛玉的信内容其实不多,无非便是节流二字,但是却洋洋洒洒二三十页,从当年她们家清查奴仆,道后来竞价采购,林林总总,看得皇帝觉得很是耳目一新,再联系之前林如海上的遗折,皇帝觉得这父女俩定是商议好的!

但看着手边儿的楠木匣子,皇帝又觉得很是释然。虽然皇帝并不知道林如海究竟给黛玉留下多少家产,可看了黛玉这封厚厚的书信,却也觉得有这份家业乃是理所当然。

皇帝看完信,沉思了许久,方传唤了黄季云前来。在等待时皇帝终是忍不住拿出了那张银票在手中看来看去。皇帝自然是不缺吃穿用度,可皇帝却很缺钱!

林如海在皇帝最是缺钱的时候上了一封遗折,点明了敛财的方向,而黛玉更是在林如海出殡之时送来了银票。这叫皇帝心中不得不加重这父女二人的分量。

黄季云来到御书房门前时,皇帝仍旧看着手中的银票没有回神。直到王公公进来禀报道:“圣上,黄大人已经到了,就在门外候着呢。”皇帝才从银票上抬起了头。

倒不是说皇帝有多没见过银子。而是这样一个小女娃,能舍得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实在是让皇帝很是费解,毕竟皇帝是了解黛玉的情况的。

打理林府产业多年的黛玉,皇帝不相信她不知道这么一笔银子的价值,可偏偏就是知道这笔银子价值的黛玉,却将银子拿了出来!

皇帝见着黄季云时笑道:“你那个女学生,朕的县主很有趣啊!”皇帝虽是随口说着,却让黄季云立马变了脸­色­,急忙跪下道:“圣上息怒!臣不知玉儿因何事惹圣上不悦,但请陛下念其幼,恕其无罪!”

黄季云的表现,让皇帝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黛玉当日所言那句:伴君如伴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在季云的眼中,可是与朕意见相左便有­性­命之危?”

黄季云不明比这皇帝怎地就突然转了话题,心道:怕是玉儿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此时黄季云却也不知该如何替黛玉圆回来,遂急的是满头大汗,却仍旧低头不语。

此时此刻在黄季云看来,那是言多必失!多说多错,反而不如不说。

可皇帝见着黄季云那模样,却已然明白黄季云的心思。皇帝中那失望的光芒也越发的强盛。

黄季云跪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皇帝也就这样坐在龙案后面,紧紧地盯着下面跪着的,自己心中最为倚重的臣子!不由得又想起黛玉那无所畏惧直言不讳的模样!

想了想皇帝叹了口气道:“季云起来吧!朕并无怪罪之意!”说着皇帝便将黛玉写的那封信,扔到了黄季云面前,见黄季云拾起后,皇帝才含笑开口道:“瞧瞧你的好学生给朕上的‘奏折’吧!”

黄季云一听,便是心中一跳!匆匆扫视了一遍,心中更是震惊不已。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黛玉会如此大胆!虽然他一直知道那丫头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可这次的事儿,却是大了!

黄季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再次跪下道:“玉儿年幼无知,望圣上开恩!”黄季云不敢提林如海,这会子若是提了,怕是事情会更加糟糕!

可他却不知,皇帝见他这般,却是越发的失望。皇帝幽幽开口道:“玉儿那丫头。”黄季云听皇帝称呼黛玉为:“玉儿”心中便松了一大口气,接着又听皇帝道:“曾跟朕说她看着朕须得谨言慎行。”

黄季云不明所以地低头认真听着。皇帝也不需要他应答,仿佛是陷入回忆般继续说道:“朕问她为何,她答:伴君如伴虎!”黄季云一听这话,好悬没把魂儿给吓飞了!不由自主的便抬起头满脸震惊的望着皇帝。

皇帝却也不理会他,只接着说道:“她还告诉朕,若有人与朕意见相左,那么就要考虑是否会掉脑袋,故而没人敢在朕面前畅所欲言!”说到这里,皇帝抬起头直视着黄季云的眼睛道:“朕一直以为季云是不同的!如今看来却也没什么不同!”

黄季云一听,也是愣了一下才跪下叩头道:“圣上恕罪!臣于陛下并无隐瞒之言。只事关玉儿难免悬心,且不论臣仅此一个弟子。便是如海兄临终所托臣也不敢有分毫差错j而分外紧张!望圣上见谅!”

皇帝看着黄季云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季云起来回话!你我即为君臣,且为知己!相交已是多年,难道季云信不过朕的为人?”黄季云听皇帝如此说,不由得红了眼眶道:“得圣上看重乃是臣的荣幸!得圣上引为知己臣却惶恐!然臣甘之以怡!”

皇帝见黄季云如此,方大笑了起来。具体如何,却是无人得知。

笑过之后,皇帝却是从奏折中找出了林如海的那份遗折,放在龙案上,看着黄季云说道:“这如海这封折子想来你也是知晓的,但看你模样,想来你并不知道那丫头会给朕写这么个东西。”

黄季云苦笑着看了看手中黛玉写的“奏本”摇了摇头道:“这丫头实在是胆大妄为得很!”皇帝笑道:“朕倒是觉得甚是满意!”说完皇帝又道:“来说说这两件事儿吧!朕瞧着很有点意思。或许可以好好­操­作一番!”

说到这里皇帝也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南边儿又发了大水,西边儿却闹了旱灾!西北边境上也是蠢蠢欲动!”说完叹了口气道:“这到处都需要花钱啊!”

皇帝说着,举起手边儿那张银票对着黄季云摇了摇道:“一个小丫头都知道,国之有难,人人有责!也明白一方受灾,八方支援!可朕的这些个大臣呢?成日里锦衣玉食,笙歌箫舞}的是比朕还奢侈的生活!”

说着皇帝很是愤怒的将手中的银票砸在了龙案上,愤愤地道:“既然不能为国为民!朕要之何用?!”

黄季云见此想了想道:“圣上虽已有了决断,却也要计划一番才是。”说着黄季云抬头看了看皇帝,压低了声音道::“毕竟是太上皇的老臣子,怕是处理不好会给圣上惹出祸端!”黄季云说完,便赶紧低下了头,甚至不敢去看皇帝的神情。

皇帝此时的神情也确实很是难看,毕竟没有那个皇帝会喜欢头顶上在压着太上皇!可如今,皇帝却不得不忍之下来。

平息了情绪之后,皇帝才问道:“季云觉得那丫头所言有几分可行?”显然皇帝也不想再继续讨论林如海那封遗折了,他已经有了决断,如今不过是如何布局的问题,且此时不可­操­之过急。

而黛玉所言之事若是可行,虽不能为国库增添收益,却能大大的节省朝中上下各处开支j帝不由得考虑其实现的可能­性­。

黄季云再次拿起黛玉那封“奏本”仔细的看了起来,可谓是斟字酌句,生怕看漏了去c在黛玉用的是白话文,且断句处画下很大一把“x”,理解起来倒也容易,不过只讲了两件事儿而已。

黛玉在信中提出三点,第一是责任承包制,第二是采购竞拍制,第三是轮流监管制。

黄季云看完后,想了想才说道:“圣上莫不如先选一地尝,由宣大方知效用。”说完停了一下道:“依为微臣所知,那丫头在林府使用的便是这三点。”

见皇帝看向自己,黄季云便继续解释道:“臣打个比方,林府的食谱是每月月初便制定好的,通常不会更改。在制定食谱时会预留出,一次大宴三次小宴的单子。而厨房是不负责采购的,厨房会将所需之物按照列成单子交给管事的。”

黄季云刚说到这里,皇帝便打断道:“若是当月没有宴席怎么办?采购回来的物品岂不是都都坏掉了?”

黄季云听后笑道:“并不会立时采购回来,管事的拿着那单子便去市场找来商家,告知商家府中最多需要多少,最少需要多少,然后看那户商家能在同等质量的情况下给予最优价格,便会在那个月让那户商家按照每日所需送来。”

皇帝挑眉道:“那如何结算?管事的不会贪墨吗?”黄季云摇了摇头道:“定那户商家并不是管事说了算,管事只是出面商讨,完了报价需要上交给管家,管家确定后,在回励管事,管事方能定下商户。”

皇帝又问道:“那如何交付银子呢?”黄季云答:“每日里商户送了多少货品到府中,管事的会签张单子给商户,而厨房收了之后也会拿单子给管事签字交给账房,而月底商户来结账时,要找的却不是当初那个管事,而是林府的账房。”

黄季云说到这里,看了看皇帝继续道:“而玉儿那丫头,府中什么也不管,就只管账房一处!”皇帝一听,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道:“果然是有趣的丫头!”黄季云又补充道:“那丫头说,管好了钱袋子,一府上下才又安生日子。”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季云看另一件事儿怎样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回 追缴欠银(一):初闻追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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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季云看另一件事儿怎样呢?”黄季云看着“圣恩堂”三个字,也很是头痛的苦笑了一下,道:“只怕此时……不太好办。”

皇帝也低着头一支手指敲击着龙案,想了想道:“若真能成,倒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黄季云笑道:“可这事儿怕是不容易,且不说别的,光士林之中就会有人跳出来反对,会找出诸多理由来阻碍。”

皇帝想了想,叹息道:“此话倒是不假。如此便先放一放。”说着又与黄季云商量起了别的。

此时黛玉一行已经到了通州码头,正在登舟。因着有禁卫军护送,一路倒是没遇上什么事儿,较之以往更为顺畅。当贾琏护着林如海的黑漆楠木棺椁,上了黛玉那艘船后,两大三小五艘船便南下了。

贾琏之前一直忙着护在林如海的棺椁边儿上,故而也没发现这次带队禁卫军的,竟然还是老熟人,此时见着身穿银甲的莫轩,一身英气逼人,当年的稚气依然褪去。

贾琏不由得高兴的拍了拍莫轩肩膀笑道:“好多年不见,你竟然成了禁卫军统领!”说完贾琏就想起当日闯宫门的事儿,不由得感概道:“早知道你在禁卫军中,怕还能少去许多麻烦。”

贾琏自然不知道,那****硬闯宫门,若不是莫轩偶然路过,怕是他自己的­性­命也难说了。

此时莫轩却也并不提起此时,反是笑道:“是啊,多年不见,听说你考中举人。”说完回头看了看后头跟着的官船又道:“如今贾兄怕是赶不上春闱,倒是可惜了。”

贾琏听莫轩提起此事,苦涩一笑道:“便是赶得上,如今又哪里有读书的心思?”说着贾琏也转头看了看后头跟着的船只,那上面停放着林如海的棺椁。情绪不由得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莫轩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也是颇为感叹,回想起记忆中初见林如海的模样,那是还是自己闯了祸,撞伤了黛玉,可林如海虽严肃,却无不责怪。

再见时已在扬州,那时的林如海可谓是翩翩若仙,一身儒雅之气。不想如今却……想到这儿,莫轩也是回头看了看后面跟着的船只,那船上住着当年那个被自己撞伤的小女孩。

想来如今心中的伤痛,怕是比之当年身上的伤,不知重了几何吧?莫轩不由得转回头看着贾琏的眼睛,叹息道:“贾兄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而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说完莫轩便低下头不知想着什么。

贾琏不知莫轩为何会有如此感慨,抬头看向莫轩,却发现他眼中也有着浓浓的哀伤与落寞。

接着便又听莫轩幽幽地道:“其实,在下一直很羡慕贾兄,能得林大人真心爱护。”说着莫轩忽然转头看向贾琏道:“如今林大人已然仙逝,可林姑娘还活着。”

说完莫轩看向了前面的江面,低声道:“如今能让林大人牵挂担忧的,怕也只有林姑娘罢了。”莫轩忽地对着贾琏微微一笑道:“照顾好林姑娘,莫让其受了委屈,方是贾兄应做之事,余者又何足挂齿?”

贾琏听后苦笑道:“你说得固然有理。可你怎知,姑父与我又何止是姑父?说是再造父母也不为过!照顾好妹妹原是我做哥哥该当的责任,可这与姑父……”说到这里贾琏摇摇头,有些说不下去。红着眼眶便转身回了船仓。

莫轩看着贾琏离去的背影,也只能摇头叹息。莫轩抬手摸了摸腰上别着的箫,不知想到什么,又放了下去,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从船离开通州码头后,黛玉每晚便都能听到,远远的有箫声传来,这箫声很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唐嬷嬷自然知道,这是莫轩的箫声。

故而当黛玉问道:“嬷嬷可听到箫声?”唐嬷嬷也不隐瞒道:“这是莫家三爷的箫声,好几年没吹了,不想如今又吹上了。”听唐嬷嬷如此说来,黛玉便不再多问,只静静地靠在船榄上,听前方船只上传来的箫声。

其声伤怀,其声伤感。其声甚至带有一丝悲戚。若以往,黛玉定是不喜的,虽黛玉对音乐可谓是来者不拒,但却也偏爱那些悠扬空灵的曲子,而非这般凄凉孤寂的曲调。可如今却正好和了黛玉,此时的心境。

一个多月的水上航行,黛玉就这样每晚枕着箫声入梦,有时一曲,有时三五曲,而黛玉似乎也养成了习惯,每到夜晚总是等待着箫声响起。

黛玉献银百万的事儿,在皇帝的有心扩散下,闹的是沸沸扬扬,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皇帝在朝会上也是对着朝臣大发雷霆!

在黛玉献银第二日朝会时,皇帝便­阴­沉这脸向站立在御阶下的朝臣们问道:“十二岁的孩子知道为国分忧!一介女子懂得国之有难人人有责!而你们这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大臣,不仅仅不为国分忧,还打量拖欠国库!所为何来?朕要尔等何用!”

一场追缴欠款的大戏,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拉开了序幕。皇帝限定:凡事拖欠国库五万两以下者三日内还清;十万两以下者年前还清;二十万两以下者一年内还清;五十万两以下者三年内还清。

而欠银五十万两以上者,将由户部与刑部,共同派遣官员清查恒产,或拍卖,或充公!凡逾期不还者,依法论罪!

先时还有许多官员心存侥幸,甚至去了太上皇荣养的宁寿宫请安,结果才发现皇帝此事处理得极为迅捷稳妥,竟是得到太上皇应允的,太上皇并不接见这些前去请安的官员。

贾府因着有了贾赦这个可以位列朝堂的工部郎中,故而也在黛玉离京第二日,知晓了黛玉献银,以及国库追缴欠银之事。

贾老太太得知后自然是­阴­沉着脸,心中怨愤武郡王府与黄府诓骗黛玉年幼无知!当然更多的却是埋怨黛玉亲疏不分,那么大一笔家资,想来即便不是林府的全部,也去了大半,这些原都是要作为嫁妆陪嫁过来的。

而王夫人则更是恨得咬牙切齿!那么多的银子,那么多!一百万啊!竟然都给了不相­干­的人!

王夫人想着,这么大一笔银子,给宝玉留下一些,拿出一部分想法子给宫里的元春送去,让元春在宫中四处打点,怕是元春的份位早就升上去了。自己身上的诰命也该改改了,又岂会至今仍旧是个小小的宜人?

(编外话:一至五品官员授以诰命,六至九品授以敕命,夫人从夫品级。故世有“诰命夫人”之说。诰命夫人有俸禄,没实权。)

而贾老太太和王夫人,想了很多,却竟然谁也没有想起来,贾府还欠着国库近五十万两银子!

贾赦见贾老太太丝毫不提还银之事,不由得再次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道:“老太太看咱们家所欠的银两,是个怎么样的章程?此时还需老太太造作决断才是。”

贾老太太一听这话儿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刀子似的目光便扫向了贾赦,冷声说道:“咱们府中与别人可是一样?当年若不是老公爷为了接驾,又岂会欠下这些个银两?说到底,也是老圣人花费了,如今圣上竟是要问我们追缴不成?”

贾老太太的话,听得贾赦是冷汗直冒,却又不敢再说别的,只好呐呐的问道:“那咱们家究竟还是不还呢?听说好些个老亲去了宁寿宫,也没见着老圣人。”

贾老太太皱眉想了想道:“这事儿容我想想,再看看别的家是怎么做的。”说完贾老太太便挥手让贾赦退下。贾赦虽是心中千言万语,此时却是不敢当着贾老太太的面儿说出来。

贾赦回到东边儿院子,便大发雷霆的摔了一套心爱的茶具。别说王熙凤从未见过贾赦这般模样,便是邢夫人也是多年未见!不由得婆媳俩都有些胆颤心惊。

还是王熙凤最先稳住心神,试探着问道:“不知父亲因何发如此大的脾气,可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邢夫人此时也赶紧说道:“凤儿这话儿很是,老爷可莫要气坏了身子,没得便宜了别人去。”

贾赦很是不耐的瞪着邢夫人道:“真真儿的是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当心那天大祸临头看你们怎么办!”说完贾赦便一甩袖子走了出去。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熙凤与邢夫人婆媳俩。

这边儿贾老太太刚刚打发了贾赦,便使人唤来了贾政夫­妇­。王夫人此时心中有气,也不打探缘由,总归是安安静静的跟在贾政身后,做那锯了嘴儿的葫芦。

贾政一步跨进贾老太太的屋子,便赶紧的躬身行礼请安问好,贾老太太虽是看着心中烫贴,可此时,却也不耐那些个繁文缛节,遂不待贾政行完礼,便开口问道:“朝中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贾政已多少日子未去官衙,哪里会知道有什么动静?遂立即躬身答道:“儿子没听说有什么动静。”贾老太太听了这话,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点头道:“既如此你近日仔细打听,有什么消息,尽快来回了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回 追缴欠银(二):愤怒与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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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想了想道:“若说朝中有什么动静,怕是大哥比较清楚,莫不如叫了来问问,毕竟他如今可是每日都在朝堂上,是能够面圣的,多少总能听着些。”贾老太太皱眉打断道:“行了,安排你去做,你便去做就是,说这些做什么?”

说完仍忍不住叮嘱道:“你自己个儿也上进些,莫要成日里与那些门客清流混作一团,只知道谈诗论画与仕途也是无益的,宝玉将来也还需要你这个做父亲的扶持才是。”贾政心中虽不以为然,但面上却仍旧恭敬的应承下来。

贾老太太看说完了贾政之事,便又转向贾政身后的王夫人道:“你管着府里大小事务,我这个老婆子原是多年不管家,一概都交予了你,只今日跟你说个事儿,你且放在心上。”

说着贾老太太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接着道:“你先整理整理府中的账簿,回头都送我屋里来,宝玉和三春都大了,也是该仔细归置归置了。”见王夫人欲要说完,贾老太太挥手打断道:“且按我说的作罢!”说完便搁下茶盏闭目养神起来。

王夫人从贾老太太屋里出来时,脸­色­是极为难看的,当然贾政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在贾政看来,贾老太太方才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在说他不如那不学无术的贾赦!可到底贾政什么也没有说的走了,到赵姨娘屋里去了。

看着贾政远去的背影,王夫人更恨了!甚至觉得整个贾府都在跟她作对,没有一个是理解她的!尤其是贾老太太最为可恨,竟然想要让她交出府中财务大权!

想到这里,王夫人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贾老太太的屋子,眼中是满满的怨恨。可王夫人到底没有说出或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直到回到房中,她所有的不满才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屋子中间儿大圆桌上的茶具,临窗案几上的花瓶,甚至炕桌上的炕屏账册,统统成了她发泄的对象。幸而王夫人还没有丧失全部的理智,至少博古架,亮宝櫃上的宝贝们,在王夫人脱力之后,还安然无恙。

彩霞,彩云在屋外听到里面的动静,也是噤若寒蝉不敢稍有妄动,此时二人心中都在庆幸,王夫人方才进屋时让她们守在门外,而不是跟着进去。否则恐怕她们也是要脱层皮的。

周瑞家的过来见二人低头垂手的站在门外,而屋里不时传出东西落地,瓷器破碎的声音。周瑞家的不由的瞪了彩霞、彩云二人道:“也不知劝着点太太,竟只在这里杵着!”说着便自打了帘子进去。

周瑞家的刚一进屋便被满地的狼藉惊呆了。更是被此刻的王夫人惊得不知错所。

只见王夫人一身枣红底儿牡丹团花褂子,早已满是皱褶,甚至头上的发髻也已经松散,凤尾点翠钗松松的斜在发髻上,宫花也落了出来,若不是有发丝牵着着怕是已经到了地上。

王夫人见竟然有人敢不听自己的吩咐,擅自跑了进来,不由得更加愤怒。不想抬头便看到周瑞家的站在门边儿,遂厉声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我说话如今竟是连你也不听了?”

周瑞家的一下子回了神,赶紧跑上前站在王夫人的跟前儿,哭丧着脸道:“我的太太哎,您这是怎么了?可别气坏了自己个儿身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扶王夫人。

王夫人此时却是很不领情的,一把挥开了周瑞家的伸过来的手,因着用力过猛,再加上之前发泄一通如今早已脱力,不由得整个人身子都晃了晃,周瑞家的赶紧再次伸手稳住了王夫人,将她扶至边儿上暖炕上坐下。

待王夫人坐稳之后,周瑞家的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太因着何事,竟将自己气成这样?”说着周瑞家的又一次打量了一番王夫人,虽然心中很是不屑,嘴里却是安慰道:“太太可不敢这样,若是有个好歹,叫二爷和大姑娘可怎么办?”

周瑞家的提起贾宝玉与元春,不知怎地倒是让王夫人忽然悲从中来,不由得趴伏在炕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周瑞家的一见也是慌了神赶紧宽慰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得受了多大委屈啊。”

说着周瑞家的,也使劲儿用绢子,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使眼框看起来也是微红,才又开口劝慰道:“太太就是不为自己个儿,不为宝二爷,也想想宫里的大姑娘啊!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出头,可别让大姑娘也伤神担忧。”

听周瑞如此说来,王夫人倒是心思急转,暗道:对啊,我怎地就忘了元春呢,如今她可是娘娘了,在熬上些日子怀上龙种,谁还敢不将我放在眼里?谁还能跟我张狂?便是那老不死的东西,也得看我的脸­色­!

王夫人心里想着什么周瑞家的不知道,但只见王夫人脸上神­色­变幻,越发的狰狞起来。周瑞家的不由得倒吸口冷气稳了稳心神才伸手拿了王夫人的绢子一边儿给她拭泪,一边儿开口道:“太太可是梳洗一下,也让人收拾收拾?”

王夫人此时已经将所有的怒气,怨气,统统的埋回了心底,遂虽然眼睛还有些红肿,面上却瞧不出别的来,只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很快周瑞家的便唤了彩霞、彩云二人进来,怒声斥责道:“喧蹄子!瞧着太太心里不畅快不说劝慰着,竟然杵在门外。还不快打了水来给太太梳洗,再将这屋子收拾收拾!动作都麻利点儿,仔细揭了你们的皮!”

说完周瑞家的又亲手给王夫人理了理发髻,将凤尾点翠钗Сhā回去定住发髻,又将宫花Сhā回原来的位置。周瑞家的刚弄好,彩霞也打来了水,周瑞家的拧了帕子给王夫人擦了手脸后,彩云也端来了新茶。

这边儿王夫人屋子里是闹得个一片狼藉,那边儿邢夫人屋里,王熙凤与邢夫人俩人也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邢夫人微红着眼眶,盯着那还在晃动的门帘子,王熙凤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安慰道:“母亲也不必与父亲怄气,想来定是在衙门遇上了闹心事儿,一时气不顺罢了。林妹妹曾说:若是在家人亲人面前还得藏着掖着,那也就没意思了。”

说着王熙凤便拉着邢夫人的手笑道:“父亲如今也愿意将心事儿写在脸上,岂不是越发的和母亲亲近了?母亲该高兴才是呢。”邢夫人虽说也知道王熙凤是在安慰自己,但到底心中好多许多,不由得眼角便带上了笑意。

邢夫人拉着王熙凤的手道:“真真儿是为难你了,你这林家姑父一去,琏儿耽搁了春闱不说,这人也不在府中。如今竟是上上下下没人主事儿了,里里外外全靠着你一人儿支撑着,哪一件儿也离不得你,老爷还要找些糟心事儿回来甩脸子。”

王熙凤听邢夫人如此说,忙笑道:“母亲快别这么说,我跟爷倒是没什么,要说这姑父去的不是时候却也一点不假,这眼看着大妹妹就要成亲了,偏着时候要守孝,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章程。”说完,王熙凤也是忧心起来。

邢夫人一听,忙问道:“这话儿怎么说的?难不成那云家还嫌弃我们家迎春不成?”王熙凤笑道:“哪儿能呐!不过是我白担心罢了,怕那云家小子等不及,闹出些什么事儿来罢了。”如此邢夫人才点了点头道:“回头请了云太太府里来吃酒。”

夜阑如水,因着贾琏不在府中,王熙凤回到梧桐居也不过是看了看儿女,与平儿说笑几句便胡乱睡下,心中却惦记着贾赦的事儿。虽说先前她宽慰邢夫人说是没事儿,可不知为何,王熙凤觉得定是发生了大事儿,心中喘喘不安。

第二日一早,王熙凤就让人找来了贾琏的两个­奶­兄弟赵天梁、赵天栋,又找来了来旺。王熙凤也不与他们绕圈子,冷着声儿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只管出去将这两日外面发生的事儿,给我打听清楚了来回我。”

说着王熙凤又压低了声音道:“尤其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见三人懵懂的样子,王熙凤又补充道:“爷不在京里,咱们万事都得仔细这些。你们可明白?办好了­奶­­奶­我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去。”说完王熙凤便起身往回走去。

赵天梁、赵天栋两兄弟与来旺一见如此,遂都是恭声开口道:“­奶­­奶­放心,一准儿打听清楚了。明儿一早便来回了­奶­­奶­。”说完三人也是相互看了看各自打听去。

让王熙凤没有想到的是,等她打发了三人去打听消息后,来到贾老太太屋里请安时,贾老太太竟然对她说道:“如今眼瞧着姑娘们都大了,迎春的亲事也已经定下,日子也都不远了,你这个做嫂嫂的也该上上心。”

说着贾老太太便轻描淡写的抛出了重磅炸弹,只听贾老太太吩咐道:“我呢,如今也老了,眼也花了,但几个丫头的事儿,却是不能不管,昨儿我已经吩咐你婶子将府中账册都搬我屋里来,回头你便过来帮着看看,也给几个丫头归置归置嫁妆。”

王熙凤只觉得顿时呼吸急促,她没有想到贾老太太会让她摸着账册本子,但又想起贾琏曾经的交代,遂压下胸口的心跳,对贾老太太笑道:“瞧老祖宗说的,我年轻哪里就经历过这些?有婶子看着老太太只管放心便是。”

正巧这句话被刚刚进屋的王夫人听了个正着,王夫人遂问道:“什么事儿老太太不放心了?”

贾老太太抬眼见王夫人空着手进来,便沉了脸­色­问道:“让你拿来的账册子呢?怎地空着手就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回 追缴欠银(三):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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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太太抬眼见王夫人空着手进来,便沉了脸­色­问道:“让你拿来的账册子呢?怎地空着手就来了?”

贾老太太这话一出,王夫人就变了脸­色­,但又很快压了下去,昨儿夜里与周瑞家的商量过了,此时王夫人可谓是胸有成竹,遂强笑道:“也不怨我没带来,实在是近日里庄子上,铺子里各处的账本子都送了来,还没理清呢。”

贾老太太也曾是当家多年,又岂会不知其中原委?但此时王夫人如此说了,她却也不好太给她没脸,毕竟这偌大的府酃须得她打理,故而贾老太太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凤丫头便去你婶子哪儿分担着些,你俩原也是姑侄俩倒也好说话儿。”

王夫人一听,眼中的神­色­更是冷了两分,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暗暗咬了后牙槽。而王熙凤却是整个人都震惊了,越发觉得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老太太是断不会如此的。但此时老太太已经开口说出,自己也是万万推迟不得!

王熙凤偷偷用眼角打量了王夫人的神情,虽然什么也没看出,但王熙凤知道以自己这位姑妈的心­性­,此时怕是已经恨上自己了。但王熙凤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笑道:“老祖宗吩咐,不管会不会的,我也只得往上冲了!只办砸了老祖宗别怨我就成。”

说着王熙凤又转过身看着王夫人笑道:“老祖宗既然给我安排了差事,这些日子我便待在姑妈身边儿学习了。有事儿没事儿的,姑妈便只管打发了人来叫我,我一准儿一叫就到,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姑妈也别嫌弃我愚笨,还得给我担待着些才是。”

王夫人听着王熙凤这一连串的话儿,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是不显的点头道:“说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到底你是我亲侄女来着,原就该教你。”说着王夫人小心的瞟了眼贾老太太才接着道:“一会儿你便跟我过去吧。”

王熙凤自然看出了王夫人的不甘心,也明白她的不情愿。王熙凤也不想一开始就弄得太僵,遂笑道:“哎哟,老祖宗不疼我,您可是我亲姑妈,可不能不疼我。”

见王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王熙凤也不慌,只道:“这会子可不成,我那两个讨债的,还等着我回去,没得一会儿闹起来烦人,总得回去交代清楚了才能上姑妈哪儿学习去。”听王熙凤如此说,王夫人才缓了缓脸­色­,点了点头。

贾老太太却从头到尾也没说什么,只坐在那里眯缝着眼,不知想着什么。

待王熙凤与王夫人都离去后,贾老太太才喃喃自语道:看凤丫头的模样,不像是老大要夺产的样子,难不成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想到这里,贾老太太唤来了赖大家的吩咐道:“让你男人去外边儿打听打听,圣上可是有说要查清欠款,别的家都怎么做的,老圣人是个什么说法。”

说到这里,贾老太太抬起眼看着赖大家的道:“打听仔细了来回我,在盯着点看大老爷都跟什么人来往,平日里都在­干­什么。”

说着贾老太太顿了一下才道:“都仔细点儿,别留了痕迹,都是我身边儿的老人了,别落了没脸。”说完贾老太太也不用赖大家的回应,便挥手打发了将她出去。

这边儿王夫人想着贾老太太安排王熙凤到自己这儿来查账,心中就堵着一口怨气,敲薛姨妈这时候来看她,遂与薛姨妈说起了此事。

薛姨妈原是个没心思的,遂笑道:“凤丫头那可是咱们亲侄女儿,难不成还能不向着姐姐?既然老太太让她来帮衬,可见是心疼姐姐劳苦,可见是没别的心思。否则定是不会让凤丫头来的。”

薛姨妈的话,让王夫人直想翻白眼,却终究是忍了下来,想了想才满脸委屈的道:“你姐夫是个万不管的­性­子,我也不过是咬牙坚持着,倒不是怨老太太遣了凤丫头过来,只这也不跟哦商量一下,却着实让人心寒,好歹我也在这府里劳累了大半辈子。”

说着王夫人便抹起了泪来,薛姨妈见此又是好一顿宽慰,王夫人才算是收了泪,拉着薛姨妈的手道:“幸好如今还有妹妹来陪着我,也好散发散发,不然可真真儿是憋死人了。”

薛姨妈笑道:“咱们可是亲姐妹,回头我让宝钗那丫头没事儿多来陪陪你。姐姐也知道我家那个孽障也是个不省心的,成日里也不知在外­干­什么好事儿,竟是不着家的。每每回来也都是灌了黄汤,要么满口混话,要不就人事不省的。”

说着薛姨妈不无羡慕的看着王夫人道:“还是宝玉好,成日里就在府中读书作画的。不似我那个不着家的东西。”说到这里王夫人眼中也有了笑意,点头道:“宝玉如今倒是越发的长进了不少。”

圣上追缴欠银的事儿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出了贾政那般,万事不管,万事不问的谁不知道啊?而且还都知道,这事儿乃是因着,圣上追封的林侯爷家的千金,给圣上献了一百万两银子引起的。

故而对黛玉不满的人家,那是大有人在,便是在皇室宗亲里面,也有好些人对黛玉恨之入骨。连带的,对黛玉的外祖家贾府上下,也多有了不满。

这事儿传回道贾老太太跟前儿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便是王熙凤也不过比贾老太太早知道半日不到。

此时王熙凤是满心的忧虑,而贾老太太则是怒气难平了!便是她也是没有料到,黛玉献银的事儿,会闹腾出这许多麻烦来。如今得知确实圣上在追缴欠银,且好些人家都已经开始着手归还,贾老太太也不由得有些心急。

这日晚间,贾老太太叫来贾政贾赦两兄弟,没好气的一顿斥责道:“朝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也瞒着我!越发的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贾政分辩道:“儿子那里知道这些?大哥成日里上早朝都没听到,儿子这个连朝都上不了的,又去哪里得到消息?”贾赦一听这话不­干­了,立马也分辩道:“圣上刚在朝里说了这事儿,儿子不将回来回禀过母亲?”

贾老太太一听,便怒了!抬手就将手边儿的茶盏向着贾赦扔过去,哐当!正好砸在贾赦的额角上。不光是茶水泼洒了贾赦一身,连额角也被茶盏砸破,鲜红的血液混着茶水,淌了下来。

贾赦甚至不敢动手去擦,直接跪倒在地上,咬了咬牙道:“老头息怒。”想了想才接着道:“都是……”“都是儿子的”“不是!”说着贾赦已经是红了眼眶,却死死的低着头,不露出分毫。他不愿在贾政面前软弱,可却又止不住心底的悲伤。

贾政见此也是吓了一大跳,也跟着跪在贾赦身旁,不住的道:“老太太息怒,或许大老爷,或许哥哥公务繁忙,忘了也是有的。”贾政这话,让贾赦心中恨的是牙痒痒的,此时却不敢再说什么,只低着头,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贾老太太见贾赦那般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虽说这个大儿子打小便与自己不亲近,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

再者这些年也是越发的长进,如今满府上下,能站在朝堂上的也就他了。

且贾琏也很是争气,若不是林如海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了,说不得春闱过后,府中便要出一位进士也是有的。虽说因着带了林如海的孝参加不了春闱,可到底贾琏如今也已经考中了举人。

在贾老太太想来,林如海去了,王子腾乃是武将,宝玉将来也还须得这父子俩帮衬。遂缓了缓口气道:“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快下去包扎了,难不成你是在等着我给你赔礼道歉?”

贾赦一听这话,连忙应道:“儿子不敢!老太太没法话儿子也不敢私自离去。”贾赦如此说,倒是让贾老太太心中的气儿顺了不少,挥了挥手道:“快下去吧。省的在这儿碍眼。”

贾赦听后已经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何感受,只低着头,退了出去,自回了东边院子。

待贾赦走后,贾老太太才看着贾政道:“圣上追缴欠银的事儿,你是怎么看的?”贾政想了想看向贾老太太道:“总之儿子一切听老太太吩咐。”听贾政如此说,贾老太太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想了想道:“去将你媳­妇­叫来,咱们合计合计吧。”

贾政想来自家太太管着账本,叫来也是可以的。遂点了点头对门外道:“去请了太太过来,就说老太太跟我找她有事儿商量。”门外也不知是谁,应了一声后便没了声儿,想来是去唤人了。

贾赦回到东边儿院子时,邢夫人见他那一头一脸的血,好悬没吓晕过去,赶紧的又是让人去寻大夫,又是让人打水梳洗。

贾赦看着邢夫人那忙碌慌张的样子,不由得想起自己原配。那是自己父亲替自己选的媳­妇­儿,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自己夫妻俩感情也是极好的,可惜好景不长,生下贾琏时伤了身子,没两日便去了。

从邢夫人入门,贾赦心中就极为不满,但今日不知为何,竟是从邢夫人身上看到了原配的影子,虽说邢夫人愚钝些,但待自己却是极好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回 追缴欠银(四):算计与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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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来到贾老太太屋里的时候,贾政已经坐回到了楠木交椅上,正端着茶慢慢的品着。屋里地上的茶水和血迹,也已经打扫­干­净。

然而王夫人却早在来的路上,便已经知道,先前贾赦被贾老太太砸破头的事儿。见贾老太太面无表情的,坐在罗汉床上与贾政说话,王夫人心中便是冷笑不已。

不知贾赦走后,贾老太太与贾政都说了什么,此时见王夫人进来,便止了之前的话语。贾老太太待王夫人行礼落座之后才吩咐道:“圣上追缴欠银,想来这事儿你也已经知晓。”

王夫人一听这话便懵了,什么她已经知晓,她完全不知道好吗?遂开口道:“媳­妇­儿还不知此事,不知老太太从何听来?”说完王夫人看了看左手边儿的贾政,又转头望向贾老太太。

贾老太太见她那样也不似作假,遂皱着眉头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贾老太太自然不会说,此事乃是由于黛玉献银所引起的。王夫人听贾老太太说得严重,更是听说京中各家各府都在筹集资金偿还欠银,心中不由得沉了沉。

贾老太太见王夫人低头不语,心中暗恨王夫人这会儿又装那锯嘴儿葫芦,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直接吩咐道:“回头取了五万两出来,让二老爷给户部送去。”

说到这里贾老太太见王夫人抬眼望来,只得叹息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儿,虽说不能做那牵头的,却也不能成为那拖腿儿的。”说着贾老太太看了一眼贾政,微微舒展了眉头道:“说不得这也是二老爷的机会,当年老大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王夫人一听这话,看了看贾政,心中认同了贾老太太的说法,暗道:大房当年用祖上的牌匾换了如今的官职,如今我便拿出五万两,给老爷搏个前程也是可行的。想到这里,王夫人点了点头道:“一切听老太太吩咐。”

贾政见此事定了下来,心中暗暗欢喜,在他想来,自己被贾赦压了这几年,想来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

又听贾老太太沉吟道:“先就这么着,另外在预留十万两备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派上用场。”

王夫人之前因着为贾政搏前程,那五万两遂应得­干­脆,可此刻又听还要准备十万两,不由得变了脸­色­问道:“不知老太太这银子何时需要?府中现银可不多了。”

听王夫人如此说,贾老太太很是皱眉道:“不是各处庄子铺子都收上来了吗?怎地就现银不多了?”

王夫人一听这话,心中自然是不悦的,却也不显什么,只道:“虽说各处庄子铺子的租子都送来了,可如今南边儿水涝,北边儿旱灾的,收成也都不好,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能无动于衷,媳­妇­儿便做主减了两成。”

贾政听了很是满意的点头Сhā言道:“太太这事儿做的对,可不能因着一点子租子,坏了咱们府上的名声,老太太惯来是怜老惜贫的。”

听贾政这样说,贾老太太嗓子眼的话,统统都被堵了回来,心中虽是暗怒道:作死的娼­妇­!竟然胆敢贪墨了两成!面上却也只得点头道:“虽是如此说,却也不能耽搁了,这银子是定要凑出来的,老二家的看看这银子该从哪里凑。”

王夫人一听这话,暗想:死老太婆不会是想让我来出这银子吧?那可不行,我的银子可都是得给宝玉留着的。

王夫人想了想低声道:“这公中实在是拿不出那些,莫不如让大老爷也凑些?大老爷这些年这官儿可是越做越大了,如今都已经是老爷的顶头上司了。”

贾老太太听后也不反对,点头道:“既如此明儿将老大家的叫来,我跟她说就是。如今你先将那五万两拿了支了出来给你老爷,明儿一早让你老爷就给户部送去,也好在圣上跟前留个印。”

贾老太太如此说,王夫人自是点头应下,心中盘算着要让大房拿出多少来填补。贾政更是满心的欢喜的想着,明日圣上见了自己还回去的银子,该是如何高兴,又会给自己如何封赏。

贾老太太第二日遣人去唤邢夫人来,原想说让大房出银子的事儿,可结果邢夫人却是没有过来。鸳鸯只悄悄跟王熙凤说了几句话儿,王熙凤便让邢夫人留在了院子里,自己套了马车往贾老太太院里去了。

贾老太太见来人不是邢夫人,而是王熙凤,不由得沉着脸哀叹道:“人老了,越发的没用了,竟是使唤不了你们太太。”

王熙凤一听贾老太太这话中的意思,岂不是再说邢夫人不孝?背着不孝的名头,别说邢夫人担不担得起,便是贾赦贾琏二人也是不敢应下的。何况迎春出嫁在即,自己的儿女又都还年幼!

王熙凤赶紧解释道:“也不知怎了,听太太屋里人说,太太昨儿个一宿没睡,说是老爷怎么了,具体的也不清楚。今儿早,也没见着老爷出来用膳,问太太,只说老爷去了衙门,说着太太还哭了起来,也没用膳便厥了过去,这会子竟是起不来了。”

王熙凤说到这里,见贾老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不理会,连忙上前两步走到贾老太太跟前儿笑道:“老太太有什么事儿,拒吩咐了我来。虽说我人愚笨些,老太太也不能就不教导我了不是?”

见此,贾老太太心知是不能说那事儿了,继而只好问道:“可给你太太请了郎中?若是不好,拿了我的帖子去请了太医来瞧瞧也是可以的。”

王熙凤笑道:“原是说要去请的,这不鸳鸯姐姐就过来唤了。太太挣扎着说要过来,怕是老太太有什么事儿要吩咐。我只好留了迎丫头在屋里伺候着,自己赶了过来。”

说着王熙凤又笑道:“老太太也别嫌弃我不经事儿,只管吩咐了来,便是不会,我也回来问了老太太,断不会自作主张就是。”说完王熙凤便满眼期待的望着贾老太太。

贾老太太心中叹息,面儿上却是笑道:“行了,也没什么大事儿,眼看着到了年跟前儿了,只你姑妈近来身子不爽,我便想着,让你太太帮衬着过年的事儿。既她病了就算了,再想法子就是。她也没做过这些,没得病了还为难她去。”

王熙凤一听笑道:“这事儿老太太交给我啊,我保准儿给办得妥妥儿的。”

贾老太太却并不答应,只笑道:“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回去好好伺候好你太太,你屋里也还有两个小的要看顾,很不必为这些费心,回头让你珠大嫂子帮衬着你姑母也就是了。”

如此王熙凤便点了点头,又和贾老太太说笑几句便告辞回了东边儿院子。

邢夫人原是不知道何事的,更不明白王熙凤为何不让自己过去,再见王熙凤一回来便遣人去请大夫,心下更是疑惑不已。

待人都打发了出去,王熙凤才将事情跟邢夫人解释了一遍。邢夫人一听贾老太太竟然打着这么个主意,心中也很是不满,可想着贾赦的态度,又忍了下去。

邢夫人低着头叹息道:“我倒没什么,只如今琏儿读书,出仕也是要花银子的。再者迎丫头出嫁,公中只出五千,余下的也是要我们自己贴补的。还有春哥儿也大了,前儿老爷还说得寻摸个好师傅给春哥儿开蒙呢。”

说着邢夫人抹起了眼泪道:“你是没见着,昨儿夜里,老爷从老太太屋里回来,那满头满脸的血,可没把我吓死9好大夫来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就这么着也是悬着心的。老爷怕吓着你们,一大早连春哥儿都还没见着,就出了门子。”

见邢夫人这般模样,王熙凤虽心中嫌弃她没本事,可到底邢夫人这些年一直顾着他们夫妻,王熙凤也没什么好挑剔的。遂安抚道:“多大的事儿,太太拒放心,这外面自然有老爷撑着,府中我也是站在太太这边儿的。”

邢夫人听王熙凤这么说,抬起头拉了王熙凤的手很是动情的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打你进门便夹在你姑妈与我们之间,琏儿又是常常忙得不着家。我也是个不顶事儿的,这上上下下全靠你一人勉励支撑着。”

王熙凤见邢夫人如此肯定她,心中虽说有得意,更多的却是感慨,当年成亲之日,贾琏便对自己道:家和万事兴!如今看来却是果不其然!

王熙凤遂对邢夫人道:“母亲说什么话儿呢?老爷跟爷为着这个家在外挣着,拼着,咱们啊齐心合力守好了便是。爷常说家和万事兴,如今想来可不就是吗?瞧瞧如今,咱们虽没得了公中什么,可便是如今分了家去,咱日子也是不会差的。”

邢夫人听了这话,很是欢喜的道:“可不是吗?老爷虽是不甘心,却也没有法子,总是要顺着老太太的,等老太太没了,咱们府上早晚是要分的。不管到那时公中剩下多少,只要祖产还在,凭这如今手里的,咱们的日子定会越发的红火。”

邢夫人说的高兴,想的美好。王熙凤却知道分家,谈何容易啊!如今首要的便是想法子逼着老太太让公中拿了银子出来还欠银!等出孝后再将迎丫头风风光光的嫁出去。那样大房的事儿,也就省了一多半儿了。

想到迎春,王熙凤免不了便想起府中住着的其他几位姑娘,不由得也为她们叹息一声。迎春命好,遇上了贾琏这样的哥哥,其他人可就没这般好命。尤其是惜春,小小年纪越发的冷清起来,也不知将来可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回 林氏族学:改变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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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一切黛玉都不知晓,无论是追缴欠银的风波,还是贾府两房人越发的离心。黛玉心中虽然有所预料,但这些都影响不了目前黛玉最重要的事儿——送林如海归乡,与贾敏团聚!

黛玉忘不了,林如海最后说的是贾敏来接他了,前世无神论的黛玉,在莫名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些自己还不理解的力量,甚至是——空间!

黛玉不得不去选择相信,只要将贾敏与林如海合葬在一起,他们就能真正的团聚。或许黛玉早就忘了,忘了贾敏与林如海都只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在那个世界或许除了他们的儿子还有他们真正的女儿……

在大运河上飘飘荡荡航行了一个多月,黛玉一行终于在腊八节之后回到了姑苏。站在城外,看着古朴厚重的城墙,黛玉想到的除了停有贾敏灵柩的归元寺,还有那姑苏城外的寒山寺。

黛玉记得上次去寒山寺时,老主持对她说过“缘起缘灭”的话,当时并不理解,直到此时方才明白,这缘起缘灭指的怕就是自己与林如海的父女之缘吧!

黛玉在看着姑苏城,回忆着寒山寺,却不知一行人中还有一人也回想着寒山寺,那时候莽撞的他,撞伤了一个女孩儿……再后来,他曾想要喝一杯,那女孩儿冲的茶……

黛玉停驻片刻,便收回了思绪,却并没有回去祖宅,而是领着“林如海”和众人一道去了归元寺。黛玉相信她的母亲贾敏一直都在那里等着与父亲团聚。

随行的林氏族人以及和尚道士自然是多加劝阻,但黛玉偏偏就如此一意孤行,竟是谁来说也不行。

贾琏找到黛玉欲要劝说是黛玉才轻声解释道:“玉儿相信母亲有灵一定在等着父亲,既然父亲依然归来,又岂能不先去接了母亲?”黛玉的话让贾琏再也说不出什么。

林如海的棺椁终于在黛玉的要求下,停放在了归元寺中贾敏棺椁旁。看着两副停靠在一起的棺椁,黛玉忽然觉得心静了下来,所有的不安、焦躁、忧虑似乎都消散飘远了。

给林如海与贾敏二人在归元寺做了七天的法事后,黛玉才再次护送着她这一世的父母,回归林氏祖茔。

在林氏祖茔的祭庙内又停放了三日,与黄道吉日将林如海夫­妇­下葬。前来送葬的,除了林氏族人还有众多姑苏城的官绅。英莲一家不知从何得知消息,竟也赶了过来。

此时的英莲已嫁作冯家­妇­,看着黛玉,英莲是满眼的泪水,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当年若不是黛玉,如今她还不知会在哪里……英莲的父亲甄士隐也带着发妻封娘赶了过来。

而黛玉此时却并未如世人想象中的那般悲伤,反有股子释然的味道。看着一点点被掩埋在泥土底下的棺椁,黛玉在心底暗暗道:谢谢你们,养育了我,给了我许多,我会好好的走下去!一定会的。

随着林如海与贾敏的下葬,一切都归于了平静。黛玉在林氏族地停留了几日后才找了老族长林涛。当年黛玉是见过他的,再见时他也已经垂垂老矣。那位被父亲林如海尊称叔祖的老人家已经去了,如今的林涛已经成为林氏一族的最长者。

应黛玉的请求,林涛是在宗祠见的黛玉。原本这宗祠是不让女子进入的,可谁让黛玉如今不仅仅是林如海的女儿,更是****的县主呢?虽说如此,可林氏族人的脸­色­却都不太好看。

黛玉却是顾不得这些,毕竟自己能在姑苏停留的时间不多。黛玉一步跨入宗祠,林氏族人便不得不起身行礼,即便他们心中多有不愿。

黛玉能不知他们心中所想?所以也不待他们行礼,黛玉便先一步行至林涛跟前蹲身一礼道:“林氏黛玉见过叔公。”

一时间祠堂内的林氏族人都惊了,没有想到黛玉会如此,林涛更是急忙亲手扶起黛玉,看着黛玉的眼睛道:“岂敢当县主之礼!”黛玉微微一笑道:“玉儿记得上次与父亲一道来族地拜年,父亲称叔公为大伯,那时候叔祖还在呢。”

林涛听黛玉说起从前,也是不由得叹息道:“没想到你父亲……”林涛没有说完,黛玉便打断了他道:“叔公不必如此,玉儿相信得以与母亲团聚,父亲心中是高兴的。”说到这里,黛玉却仍旧忍不嘴了眼眶。

见气氛有些压抑,林涛的儿子走了出来笑道:“小玉儿可还记得我?”黛玉转头一看便笑了,甜甜的叫道:“玉儿见过堂叔叔!”说着便欲要行礼,林涛的儿子却阻了她道:“快省了那些个繁文缛节,坐下说话。”

黛玉点点头按照他们的指引坐在了客座上,原本按照身份,黛玉是应该坐在主位的,但黛玉之前的表现已经告述了所有人,今日来此的,只有林氏族人林如海的女儿,而没有什么县主j而给黛玉安排了一个靠近林涛的位置,也方便她说话。

黛玉坐下后,便从衣袖里面拿出了两只信封递予林涛。林涛不解的接过,不待打开,黛玉便轻声道:“父亲去前一直惦记着族中一件事儿,可惜却等不到亲自回来,甚至来不及交代便去了,但是玉儿作为父亲的女儿,却不能装作不知。”

说着黛玉便起身,在林涛跟前跪下了!看着一身麻衣的黛玉跪在自己跟前儿,林涛甚至一时忘了叫起,只红着眼眶看着黛玉道:“校子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只管道来!我林氏一族虽人丁单薄,却也会尽力为他完成。”

黛玉抬起头含着泪望着眼前的林氏族长,轻声道:“父亲曾说,林氏一族向来人丁单薄,但一族之兴旺不在人丁而在教育,一族之未来不在人丁而在学识。”

说到这里,黛玉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父亲说,族学建成多年,却终究不够完善,一直想着完善族学,却不得空闲,等空闲时父亲已经无力回来……”

说着黛玉眼中的泪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下来。祠堂内不少林氏族人也红着眼眶悄悄擦泪。老族长林涛更是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好一会儿林涛才睁开眼,拿起方才黛玉交给他的两只信封,打开来,一只信封中放着一张五万两的银票,一张放着五千两的银票。林涛不解的望向黛玉,他原以为这里面会是林如海的遗言,不想竟然会是银票!

黛玉与林涛双眼直视道:“玉儿无法在姑苏滞留太久,故而此时还得托付叔公,望叔公成全玉儿一片为父分忧之心!”说着黛玉便要给林涛磕头。

林涛见此急忙起身扶起了黛玉道:“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说着林涛很是生气的瞪着自家儿子道:“我一时忘了叫你侄女儿起来,你竟然也不叫起?”林涛的儿子很是尴尬的看了看黛玉,有些不敢对林涛对视的低下了头。

此时祠堂内许多人都侧开了头,实在是方才都被黛玉的言辞所吸引,竟都忘了让黛玉起身之事。

黛玉却是挣扎着再次跪下道:“求叔公成全玉儿!”看着黛玉,林涛点了点头道:“你起来,有何话拒道来,既是为校子了却心愿,又是为了我林氏一族,叔公是万没有不允之理。”

如此黛玉在站了起来,坐回到方才的位置上道:“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是国家国家,国在前家在后,无国那来家?故而父亲的意思族学里的孩子,都须得学习国家律法!”

黛玉说到这里,其实心中也很是忐忑,她自己知道,如今不过是在借用林如海之名罢了!可她必须得试一试,遂接着说道:“且族中男女,皆要读书习礼。”

此言一出,祠堂内便不复方才的安静,一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而黛玉却充耳不闻,只静静的望着老族长林涛。

林涛盯着黛玉看了很久,见她眼中没有丝毫退让,反而越加坚持,遂沉声道:“玉儿打算怎么说服我呢?”

黛玉低头想了想才道:“男主外,女主内。可是何为外?何为内呢?若女子自身不知礼法,又岂能教导出知礼守法的家人子孙?若女子自身不明是非,又岂能与人讲明道理?故而父亲说,族中女子也须得学法。”

说到这里,虽然祠堂内还是有族人并不赞同,可老族长林涛却是点了点头道:“既是校子的心愿,我林氏一族为其偿愿,又有何不可呢?只不知是单学律法,还是要学别的?”

老族长林涛看向黛玉的目光越发的深邃,像是要看穿黛玉的内心似得,但黛玉知道此时她不能退让,遂也看向老族长林涛的双目道:“世人常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女子亦有女子所擅长的领域,父亲道:育人者,当因材施教!”

说完黛玉便不再说及其他,只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林涛。林涛显然没有想到黛玉会说出如此的话来,想了很久并没有给予黛玉明确的答复与承诺,反而拿起那两张银票问道:“这又是何意?”

黛玉目不转睛的看着老族长林涛的眼睛道:“玉儿即将北上,作为一孤身女孩儿,玉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故乡,故而那张五千两的银票,是玉儿拜托族中叔伯,代为照料父母坟茔的花销。”

说到这里黛玉停顿了一下才道:“另外那张五万两的银票,已是玉儿能拿出的所有,乃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让族中子弟皆能有所长,古话说:七十二行,行行状元郎!让族中兄弟姊妹能依照自己的喜好有所学,有所成,既是父亲的心愿,也是玉儿的。还望叔公成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回 元春封妃

从林氏族地出来,临走时黛玉忽地转身看向老族长林涛的儿子,轻声道:“堂叔,族学的事儿,您多费心,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让人去祖宅寻林伯。两位林伯玉儿想着年事已高,便不忍他们在东奔西跑,你找了他们,他们自会遣人告知我。”

黛玉的眼神清澈真诚,林涛的儿子点了点头道:“你这小丫头放心便是,父亲既然答应了,就没有不用心办好的。”

听他如此说,黛玉点了点头道:“回京后,我会想法子将府中藏书都重新刻印出来。还有一些宫中藏书不知能不能看到,若是能我也会想法子给族里送一套过来,定要让族中兄弟姊妹读书,不必拘于四书五经。凡是好书,皆是……”

不等黛玉说完,林涛的儿子便笑道:“你这小丫头!也太过­操­心,这些个事儿,父亲自会安排,我也会帮你看着,你要想送什么书过来,便只管送来便是!”如此黛玉方点了点头,在唐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因着快要过年,黛玉又在姑苏祖宅停留了多日,待过了元宵节,才准备启程返回京城。

黛玉留下了林忠与林义两房人,只林平林安兄弟与林德夫­妇­俩,硬是不愿意留在姑苏要与黛玉回京,林忠林义也很是赞同,认为黛玉身边儿不能没有得用的人,尤其是林平与林安。

黛玉考虑了两天后,最终决定只带着林德与锦儿返京。而林平与林安兄弟,黛玉则是放了他们的籍,让这对打喧在林如海身边儿的人,对着林如海的牌位拜了师,令他们好好读书,求圈名,让林如海一生所学,有所传承。

这兄弟俩原本跟在林如海身边儿时,便已经学了很多,此时再去学堂重新学起,亦可谓厚积薄发,想来学习进度会很是快捷。

唯一让所有人,包括当事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黛玉竟然将陈嬷嬷也留在了姑苏,当时黛玉清冷的目光看着陈嬷嬷问道:“嬷嬷是愿意自请离去?或是留在姑苏与如意一同照料柳姨娘?”

陈嬷嬷心中虽是不忿却也没有就此离去,毕竟她男人去得早,如今也只留有一子傍身,且儿子的身契也还在黛玉手中,她不敢拿儿子来作为赌注!

黛玉原本并不想将柳姨娘留在姑苏,可柳姨娘拉着她的手道:“姨娘知道姑娘的心意,可姨娘生在姑苏,长在姑苏,且如今老爷太太也葬在姑苏,姨娘又岂能离去?姨娘已经五十多了,不知那日就会去见了老爷太太,便让我在这里守着他们吧。”

看着泪眼婆娑的柳姨娘,黛玉到底狠不下心拒绝。想了想终究是找来了林忠林义两兄弟,当着所有人的面儿道:“今日我便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将柳姨娘的身契还给她,改了文书。”

说着黛玉抬头看了看在座的林忠夫­妇­,林义夫­妇­,以及刚刚划分到了柳姨娘身边儿的陈嬷嬷,以及跟了柳姨娘多年的如意,才接着道:“往后柳姨娘便是父亲的良妾,死后也葬入林氏祖茔,永远陪在父亲身旁。”

说完,黛玉又看向柳姨娘道:“府中一应开支,我每季都会遣人送来,若是缺什么少什么,或是想去京城瞧瞧玉儿了,都跟林伯林婶说。”

见柳姨娘含笑点了点头,目中都是柔和,黛玉才接着道:“只如今如意也大了,早到了年纪,莫不如再买两个回来伺候姨娘,如此姨娘也不至于孤零零的,令玉儿在京中也是担忧。”

柳姨娘回头看了看双颊羞红的如意,想了想点头道:“既如此姑娘安排便是。”黛玉想了想道:“今日怕是来不及了,此事姨娘自己做主就好。改日烦林婶子寻了人牙子进来也行,或是府中挑选也行。总之让姨娘满意就好。”

待众人散去之后,黛玉才悄悄的又拿出三十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柳姨娘道:“玉儿不再,姨娘且要照顾好自己,虽说府中开销玉儿会遣人送来,一则看望姨娘,二则因时添减。但姨娘手中也得留点儿,以作不备之需。”

柳姨娘没有想到,黛玉会如此待她,不由得忽然搂着黛玉哭了起来,声声不舍,句句叮咛。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黛玉在第二日,正月十七便启程北上了。黛玉仍旧记得,那年林如海举家奔赴扬州时,也是正月十七。

令黛玉没有想到的是,历史会转变的那么快,就在林如海与贾敏的下葬之日,也是贾政的生辰之时,六宫都太监夏守忠,夏大总管前来贾府降旨。

那夏守忠也并不曾负诏捧敕,在贾府檐前下马,满面笑容地走至厅上,南面而立,口内道:“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

说完夏守忠也不吃茶,更是不顾贾府诸人挽留,便乘马离去了。贾政不知是何事,也只得急忙更衣入朝。但王夫人却是心中猜测:怕是因着自己还了五万两银子,圣上要封赏自家!不由得心中暗暗得意起来,看向邢夫人的目光也越发的不屑。

自贾老太太起,合家上下人等除王夫人,心中皆惶惶不定,便是王夫人也不敢在面上显出得意,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报信。

直过了两个时辰的工夫,忽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离了老远便高声说道:“奉老爷命,速请老太太带领太太等进朝谢恩。”

那时贾老太太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妈等皆守在一处。听赖大等人如此来报,贾老太太不由得唤了赖大过来细问清楚。

赖大笑容满面地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秀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令小的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

贾母等听了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气盈腮。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贾母带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轿入朝。

贾赦虽心中很是不愿,却仍旧与贾珍一道换了朝服,带领贾蓉,贾蔷奉侍贾母大轿前往。于是东西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

只王熙凤心中却是暗暗皱眉,心道:只怕是这府中越发的事多了起来!

迎春见王熙凤站定在门前,不知想着什么遂上前挽了王熙凤的胳膊道:“嫂子想什么呢?竟是入了神?”王熙凤回过头勉强一笑道:“别站着了,咱们回吧。”说着便领着迎春等人往回走去。

贾府出了位贤德妃,一宫主位的娘娘,与贾府亲近的人家也都与有荣焉的行动了起来。

当贾老太太一行回到府中时,那是各个喜气洋洋,便是邢夫人心中不以为然,面上也是不住的与人欢声笑语。众人谈笑到深夜方才渐渐散去。

王熙凤回到梧桐居,脸上的笑容便消散了。倒不是她不为元春高兴,而是很为自身担忧。她早不似前世那般,只将目光凝聚在贾府这一亩三分地儿。如今朝中风云变幻,王熙凤虽看不清,却也有深深的不安。

翻来侧去,王熙凤依旧不能入睡,索­性­坐了起来。平儿见王熙凤起身,不由得轻声问道:“­奶­­奶­这是怎么了?”

王熙凤也不回答,只吩咐道:“去,将灯给我点上。”平儿虽心中不解,却也不敢多问,急忙去点了灯台。

平儿回身时,王熙凤已披上了外袍,抱着双臂在榻前踱来踱去,皱眉思索着什么。平儿见此笑道:“­奶­­奶­这是在思索文章,也要去考状元吗?”

若是往常,王熙凤定是会与她玩笑两句,或是上前来撕她的嘴。可今日王熙凤竟似没听到似得,连头都不曾抬起。

好半晌平儿也不知该做什么,只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看着王熙凤不停的走动,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才上前拉了王熙凤道:“­奶­­奶­您且坐下吧,转的我头都晕了。”

王熙凤却像是猛地回过了神似得,抬头看着平儿,皱眉吩咐道:“你快去将我箱子里的账册拿出来!连着今年刚送来的一块儿取了来。”

平儿听了这话,心中便是一惊,不由得看了看窗外,不确定的道:“­奶­­奶­,这会儿都三更天了。”王熙凤却是不耐的瞪了她一眼道:“啰嗦什么?让你去,还不快去?”平儿无法只得转出了内室,往暖阁那边儿而去。

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平儿便轻手轻脚的抱着一摞账本子走了进来。

王熙凤起身接过,放在炕桌上就一本本的翻看了起来。里面有她的嫁妆单子,有这二年贾赦跟邢夫人交给她夫­妇­俩打理的庄子铺子,也有新添置的庄子田地。

王熙凤想了想,将账册重新分类整理了一遍儿,拿出了一半儿放在边儿上,另外的则交给了平儿让锁了回去,有吩咐拿出房地契来。

平儿不知王熙凤今日是怎地魔怔了,大半夜的起来弄这些,却仍是点头照王熙凤说的去办,这也是这么些年,当年的陪嫁都打发了出去,只平儿还能留在她身边儿的缘故。

一时平儿取来了装有房地契的匣子,放在王熙凤跟前儿,终是忍不住埋怨道:“­奶­­奶­可消停些吧,这眼见着天就要亮了,一时还得去太太屋里用膳,完了还得去老太太屋里请安,姑娘跟哥儿醒来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呢,­奶­­奶­也不顾惜着自己个儿。”

王熙凤看了看平儿,嗔笑道:“就你话儿多,要没事儿,过来帮我找找。”说着将手边儿的账册本子往中间儿一推道:“瞧见没?将这些个庄子铺子的契都寻了出来。”平儿叹口气,只得任命的翻找了起来。

待二人将这些个房地契都整理清楚了,天也真的就大亮了。王熙凤将账册本子和剩下的房地契都让平儿去收了起来,只手中这些却单独取了只匣子,装上,锁好,放在了床头的位置。

坐在床头,王熙凤不知怎地,就想起当年秦可卿说过的话儿,王熙凤不由得吸了口气,心中暗道:这府中的管家权,看来是得想法子拿到手才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回 兴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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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熙凤整理的账册本子的似乎,贾府中还有一个人,也在清算这这些本子册子。

今日在宫中,元春隐晦的与王夫人和贾母,说起归还户部欠银之事,原来这次被册封的并非元春一人,还有淑惠妃吴氏与庄贵妃陈氏。而庄贵妃与元春一样,也是娘家还了欠银的。只那淑惠妃虽说有所不同,却家中献了银子。

元春不得不怀疑这封妃与还银献、银有关,遂叮嘱王夫人与贾母,尽快还了欠款。

在王夫人想来那陈氏倒也罢了,也是名门望族出身,可那吴氏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于和自己元春平起平坐,甚至在气焰上还隐隐压着元春一头。

回来后王夫人虽说也是在贾老太太屋里与众人说笑,但心中却一直惦记着银子的事儿。可惜王夫人一直没有逮着机会说起,而后众人散去,王夫人才与贾老太太说起这事儿,贾老太太却是不提让老大贾赦出银子,只让王夫人回来清理账册。

王夫人虽是心有不甘,贾老太太却是解释道:“这还欠银的好处,要想落在元丫头身上,还得你老爷亲自还去!若不然老大在早朝时一直还了,怕就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王夫人听得心中一跳!可不就是这样吗?老大那是天天能面圣上朝的,而自家老爷却是难得去一趟衙门,这事儿可万不敢再牵扯上大房!

遂王夫人回来后,便让周瑞家的将账本子都抱了过来,将人打发出去后,就琢磨开了从哪儿挪出那么些银子,王夫人可是下了狠心,想要为元春争取那唯一的皇贵妃名头呢!

所以在王夫人想来,十万两怕是不够的……因为那淑惠妃吴氏,据说家里一开始便是跟在林家那个死丫头身后,给圣上献了十万两银子,没多久这吴氏便被封了贵人,这次又跟着自己元春被封了个什么淑惠妃!

王夫人也是折腾了一宿,直到天边儿发亮才斜靠在暖炕上,昏昏然睡去。

王熙凤,拿着那只装有庄子铺子房地契的匣子,早早的梳洗后便来到邢夫人屋里,邢夫人见她这么早,心下还有些奇怪,再见王熙凤眼睑底下一圈青黑,可是吓了一跳,忙拉了王熙凤问道:“凤儿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昨儿竟是没睡不成?”

不待王熙凤回答,平儿便在身后嘟着嘴道:“太太算是猜着了!­奶­­奶­可不就是一宿没睡吗?也不知……”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熙凤扭过头来狠狠地一瞪!平儿赶紧收了话头,低着头站在一旁,再不敢言语。

邢夫人见此很是不解的皱眉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王熙凤勉强笑道:“哪能有什么事儿啊,不过是白担心一场罢了,等一会子父亲来了,在一块儿说与母亲听,也省的我说两边,这嗓子眼还冒着烟儿呢。”

邢夫人一听王熙凤说嗓子眼冒烟,赶紧让人给王熙凤送来茶水。只见王熙凤端起来,竟是咕戮隆一口气,就喝了个底儿朝天。喝完了似乎还不解渴,又满上了一杯,喝了大半儿。

邢夫人赶紧劝阻道:“吃这许多茶作甚?没得一会儿吃不下东西。”说着就夺了王熙凤手中的茶盏。王熙凤也不恼,只不住的望着门边儿,邢夫人知她在看贾赦何时到来,遂开口道:“老爷今日怕是要迟些,昨儿闹腾太晚了。”

王熙凤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其他,只与邢夫人一边儿话着家常,一边儿静静等候贾赦。

当门外传来贾赦的声音时,王熙凤便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才又停住。

别说邢夫人,便是刚刚进门的贾赦,见王熙凤一脸尴尬的立在屋子中间儿,像是迎接自己,又觉得有些不像的模样,也很是惊讶。

王熙凤很快回过神,笑着给贾赦行了礼,才起身看了看邢夫人,邢夫人点了点头,王熙凤便安排着送菜上饭,布置碗箸。

等贾赦落座之后,王熙凤便打发了屋里所有的丫鬟婆子,便是平儿也被王熙凤打发了出去。

邢夫人虽是不解王熙凤这般做的缘由,却也知道王熙凤是要说事儿,遂也不奇怪。而贾赦见王熙凤这般动作,便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忙着吃食。贾赦搁下碗箸,看向王熙凤,想知道王熙凤究竟想要说什么。

王熙凤原本就是个直­性­子,见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贾赦也放下了碗箸,便拿出了一只小小的匣子,放在小圆桌上,也不打开,而是望着贾赦道:“媳­妇­儿不知昨儿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想知道,只这心里到底有些不安。”

贾赦听王熙凤如此说来,脸­色­也晦暗了两分,他虽并不聪明,可他也不是傻子,在官场行走这几年,也摸到些门道。尤其是贾赦是在礼部待过的!

这么些年,谁听说过什么“贤德”“淑惠”这样的妃位?别说本朝,便是历史上那么多朝代,也不曾听说过两个字的妃位,而如今圣上竟然一封就是两位!

这圣上封妃原是与他们无关的,但好巧不巧的,元春便是这奇怪妃位中的一位!这便不得不有了关系。

昨儿贾赦刚听说就觉得心惊­肉­跳的,但贾老太太等人却是兴高采烈,贾赦也不敢多说什么,要不然也不会一宿没睡好,今早竟是起迟了。

贾赦见王熙凤也说心中不安,遂眯缝着眼,点了点头道:“你且说下去。”

王熙凤想了想打开了手边儿的匣子道:“我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儿,但不管发生什么,总得给春哥儿和巧姐儿留条后路不是?”说着王熙凤将匣子推到了贾赦跟前儿道:“爷不再家,我也没个商量的人,父亲看把这些个记到春哥儿和巧姐儿名下行吗?”

贾赦不解的拿起匣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全是房地契,庄子三座,铺子六间!其中还有当年贾琏成亲时,自己给贾琏的一座庄子,一间铺子。

那是贾琏生母嫁妆里边儿的,被自己藏了下来,如今他生母的嫁妆大多都封在老太太那里。说是给贾琏保管着,等贾琏长大成人了再给他,可这些年春哥儿都三岁多快四岁了,老太太却是提也没提。贾赦想到这里,不由得红了眼眶。

王熙凤却管不了贾赦心中如何作想,毕竟时间可不多,回头贾赦就该去上朝了。

王熙凤遂急忙解释道:“这三座庄子,都是媳­妇­跟爷成亲时,父亲和姑父给的,那六间铺子,一间是父亲给的,另外五间却是用妹妹送来的一万两银子添置的。”这里说妹妹,大家伙都知道说的乃是黛玉,因着迎春大都叫她迎丫头或者迎妹妹。

贾赦看着手中的庄子,铺子,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林家妹妹给的?”王熙凤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而且都没有再府中入账!儿媳想着是不是给春哥儿和巧姐儿留条路。”

此时贾赦也不得不感念林家一府待贾琏之真诚,遂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这事儿交给我去办,晚上下衙回来定是办好了。”邢夫人见贾赦收起了那匣子,连忙说道:“老爷,咱们要不要也给添点儿?”

王熙凤没有想到最是爱财的邢夫人会这么说,不由得看了过去,邢夫人却是笑道:“我留再多的,不也是给你们和迎丫头的?如今迎丫头的嫁妆我也置办得差不多了,留下周转的,就给了春哥儿和巧姐儿,我也放心。”

王熙凤听了这话儿,不由得也是微微红了眼眶,心道:爷当年说的没错!邢夫人出身虽是差了些,可到底顾着对她好的。想到这里王熙凤笑道:“母亲若不怕将来我跟爷不孝敬您,您就全给了我也收着!”

邢夫人却是毫不为意的笑道:“就是老爷那日里嫌弃我了,琏儿跟你也是不会的,若你们都嫌弃我了,我春哥儿也是向着我的x了他再多我也不心疼。”说着便起身转进内室。

一时邢夫人抱着个匣子走了出来,匣子不小,一尺长短,四寸宽窄。既不雕花,也不绘彩,若是搁在平日里,怕是没人会多瞧一眼。这不,贾赦就不解的问道:“这是哪儿来的?我怎地就没见过呢?”

邢夫人没好气的憋了贾赦一眼道:“就搁在大箱子顶上,一直放在哪儿,老爷偏要说没见着,我也是没法子。”王熙凤一听这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儿来,一大早上的严肃气氛也被打乱了。

邢夫人将匣子也放在桌上,打开后王熙凤与贾赦解释不解的看向邢夫人,邢夫人则是毫无所觉的从里面拿出一个更小的匣子,打开来里面有除了一些散碎的银子,还有几张银票。

邢夫人有些不舍的,将银票交到贾赦手中,双眼直直的盯着贾赦道:“这可是我给春哥儿娶媳­妇­儿用的,老爷可不能拿去做了别的。”若此时贾赦眼中有一丝的闪躲,怕是邢夫人会立即拼了命的抢回去。

贾赦接过来一数,一百两的银票二十六张,五百两的银票四张,五十两的银票七张,合计五千三百两!

贾赦抬头看了看邢夫人,见邢夫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银票,不由得笑了出来,好一会儿见邢夫人已经变了脸­色­才道:“行了!老爷我也不是那不懂事儿的人,还跟大孙子抢银子不成?”

说罢贾赦将东西放在桌上,起身出了屋子。没一会儿贾赦又转了回来,落座后,才从袖中拿出两张地契和几张银票。

见邢夫人与王熙凤都望着自己,贾赦有些得意的道:“老爷我早些年也不经事儿,没攒下什么东西。这些年老爷我也给大孙子攒下些家产。”

说着贾赦将地契和银票,与之前王熙凤和邢夫人拿出来的那些,搁在一起。现在桌面上便放着五座庄子,六间铺子,以及三万两银票。

王熙凤看着这些个东西,不由得红了眼圈道:“难怪当年成亲时,妹妹千里迢迢的遣人来给我带话儿。”说着还低头擦了擦眼角。

邢夫人和贾赦自然是不知道这一桩的,邢夫人遂好奇的问道:“什么话儿值当的千里迢迢让人带来?”王熙凤含着泪道:“妹妹说:家和万事兴!”说着眼中的泪就不由得掉落了下来。邢夫人与贾赦听了这话儿,也是沉默了起来。

好半晌贾赦才点了点头道:“还是你姑父会教养人啊!”说完贾赦才将银票和地契都收了起来,看了看邢夫人与王熙凤道:“这些个东西,都放在春哥儿名下,今儿老爷就去办了。”

一听这话儿,邢夫人自然是点头认可的,在她心里,如今可没有人能越过春哥儿去,王熙凤却是拦下贾赦道:“父亲,巧姐儿将来是要嫁人的,可不能不给她留下嫁妆。”

贾赦还没反应过来呢,邢夫人便急急忙道:“不着急,不着急,巧姐儿还小呢!再说了我这儿还有给巧姐儿留下的呢。”说着邢夫人推了推她面前的那只大匣子。

贾赦扭头往里一瞧,只一眼,贾赦便没了兴趣道:“快将你那些个破烂儿收起来,还当什么宝贝呢!”

听贾赦这一说,王熙凤却来了兴趣,伸着脖子也往里瞧去,只见各­色­的珠花,簪子,金的,银的,玉的,翠的,各式各样的,就是样子都老旧,成­色­也不见好。不由得抬眼看了看邢夫人,心道:这就是给我巧姐儿准备的嫁妆?这也太偏心了!

嘴里王熙凤却是笑道:“父亲母亲给春哥儿的,便都记在春哥儿名下,那庄子爷说过,春哥儿和巧姐儿各一个,铺子兄妹俩也是平分,只当初父亲给爷的那庄子铺子都记在春哥儿名下。”

贾赦听后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别的往后在添置便是。”说着便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邢夫人见贾赦竟是瞧不起自己匣子里的东西,很是有些不满的道:“别看这些东西都老了旧了,可都是些好的。老爷拿去卖了换成银子,也好几百两呢x巧姐儿将来打副好的,是尽有了!”

王熙凤不由得心中暖意融融,看向邢夫人的眼却是又红了起来,只道:“母亲且收着吧,等巧姐儿大了,母亲瞧着好样式在打了给她不是更好?”

听王熙凤这话儿,邢夫人一想很是有理,心中也高兴了几分,遂便赶紧又收了起来,抱回屋里去了。

待邢夫人进了屋子,王熙凤才压低了声音对贾赦道:“若媳­妇­儿想要去争这府中的管家权,父亲看可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回 老大离家,少小回

彩霞彩云进来的时候,王夫人的炕桌上还堆满了,账薄本子还有各种房契地契,以及大小数额不一的银票。

只见彩云彩霞刚进屋子,王夫人便“嗖”的一下睁开了眼睛,­阴­沉着脸,怒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彩云立马委屈的解释道:“太太,天亮了。”王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出去!一会儿我叫你再进来。”彩云与彩霞对视一眼,遂双双低头退了出去。

王夫人也是赶紧坐起身,将桌上的房契地契都收了起来,装回到匣子里,又将账薄本子摞好。最后才将银票又数了数,才单拿了个小匣子装上,锁在了自己床头的小抽屉里。

收拾好之后,王夫人才唤了彩霞彩云进来,二人只低头送水递茶,再不敢多看多瞧。没一会儿就将王夫人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高椎髻上一支展翅金凤点翠钗,稳稳地将发髻固定住。又缀以一深一浅两朵绢花于右侧。三朵赤金簪子别在左侧。再在额间系上与枣红蟠龙团花褂同­色­的抹额。一对翠绿滴水耳坠摇摆不定,甚至莹润。

王夫人站在铜镜前左右打量时,周瑞家的走了进来。一个劲儿的赞叹道:“太太瞧着是越发的年轻­精­神了,古话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见是不假的。”王夫人听后也只是抿嘴一笑,并不言语,只扶了周瑞家的手,去到外间儿用早膳。

用过早膳,王夫人便打发了彩霞彩云二人,只留了周瑞家的在屋里。看着退出去的彩霞彩云二人,周瑞家的心中暗暗得意道:到底太太还是最信任我!

王夫人见屋里就只有自己和周瑞家的才转身回了内室,拿去几份房契和一张地契,对周瑞家的说道:“想法子将这些房契都脱手,将地契过到我名下,多转几户人家,你可明白?”周瑞家的一见心里就可开了花儿!

周瑞家的想着:这地契自己是沾不了手的,但是这房契却是可以让自己女婿买下来。

心里盘算好,周瑞家的便笑道:“太太放心,一准儿办好了,不留一点子尾巴。”王夫人听后笑着点了点头才道:“嗯,你好好办事儿,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王夫人便端起茶盏道:“你且去吧,这事儿可得抓紧了。”周瑞家的自然没有二话的退了出去。

王夫人想着既然还这银子不能惊动大房的,那便只能从老太太和自己妹妹薛姨妈身上打主意了。

正想着呢,薛姨妈便来看王夫人了。薛姨妈也是一身喜气的灰鼠毛边儿枣红大褂,通身的金银二线绣满了富贵牡丹花,若不是头上只带了支侧凤衔珠钗,看着比王夫人更为­精­神呢!

王夫人见她进来,脸上便立马笑开了花儿,亲热的起身道:“这会子你怎地过来了?”

薛姨妈将手中的一只雕花描金匣子递给了王夫人道:“元丫头在宫里熬出了头,如今是娘娘了,我想着虽说我不能进去瞧她,但好歹我这个姨妈得表示表示,这不给她送了副最新样式的头面来。宫里那样的地方,最是富贵,可不能弱了名头。”

王夫人接过一看,匣子里面是一整套的金镶玉点翠头面,不由得眼睛都亮了两分,嘴里说道:“元丫头也不容易,这都熬了多少年了,可算是熬出头了,倒是劳你破费。”

薛姨妈笑道:“那可是我亲侄女儿,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呢?将来得了龙子,难不成还不认我这个姨­奶­­奶­?”

听薛姨妈这般说来,王夫人心中定了主意,叹了口气道:“只如今我们倒是拖累她了,也不知她在宫里将来怎么样。”说着便更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薛姨妈惊奇地问道:“姐姐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好好儿的咋就拖累娘娘了?昨儿不是才封了妃位?还是一宫主位呢。”

王夫人遂苦着脸解释道:“早年老太爷为了接驾欠下宫中不少银子,这不圣上正追缴呢!这一大家子人眼见着又是年下了,年前才好不容易还上些,如今又催着要,若是缓一缓倒是可以抽调出来,眼下这般急,让我上哪儿凑去。”

说到这里,王夫人忽的变了脸­色­,一脸愤恨地道:“最可恨是那与我元春一同册封的什么淑惠妃,如今圣上到处追着收缴银子,他家倒是会投机,见缝Сhā针的献上银子,可不就得了圣上的欢心?你是没见着昨儿那气焰之嚣张,可不就仗着有银子吗?”

薛姨妈一听此话,笑道:“多大点儿事儿,姐姐倒是说说还差多少,多了怕是没有,几万两咱们这样的人家也还不放在眼里。”

王夫人等着就是她这话儿呢,可面上却是摇头道:“哪里就能要你的银子了?你如今一个人拉扯这蟠儿,钗儿也是不易。再者蟠儿都还没娶亲呢!”

薛姨妈不以为意的笑道:“咱们姐妹俩还在乎这个?再说了,如今姐姐也不过是不趁手,等缓过来在还我便是。”

王夫人听薛姨妈如此说,心里可谓是乐开了花儿,面儿上却是红着眼眶道:“那就有劳妹妹了,你放心,等我抽调出来,立马就给你补上!”

薛姨妈忙笑道:“自家姐妹,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便起身要回去拿银子,王夫人忙拉了她道:“好歹吃了茶再走,哪里就急着这一会儿了?”

薛姨妈却说道:“一会儿回来再吃也是一样的,这心里搁着事儿总也不痛快。”说着便起身出了门。见薛姨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王夫人才露出了得意的笑脸。

因着过完年,薛蟠要学着做生意,跟着铺子里的老人出去采买。薛姨妈手里也没多少现银,最后也不过给王夫人拿了六万两过来。王夫人虽说心里觉得薛姨妈小气了,但面儿上却是一个劲儿的感激着。

经过薛姨妈一凑,王夫人手中便有了十四万两的银票,王夫人想了想却只拿了九万两出来,让贾政拿着到户部去还了。如此贾府便只欠着户部四十万两整。

王夫人心想着,这剩下的,等老爷得了封赏,便让大房去还就是了,如今宫里有娘娘,外面边儿老爷再得个好差事,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果不其然,刚出正月没过多久,圣上便钦点了贾政为南边儿一城镇的学政,择日出发赴任。如此贾政虽仍旧比这贾赦底上一级,却也是正五品的官员,主管着一方学子的科举。

王夫人认定这便是自己还了那十几万两银子得来的,即便是在贾政面前也不免得意。

因着贾政这一去将是三年五载说不定,遂府中各­色­行礼,丫鬟婆子,长随小厮,便是一应俱全的给他准备着,更是安排了两房家仆跟着。

贾老太太更是心疼他从未出过远门,头次出门身边儿时万不能缺了银子,遂让公中出了三千两与他花销,更是私下了拿了两千两的私房与他补贴。

二月初二,宜远行,在距离黛玉与春哥儿生辰还有十日时,贾政便带着大小十来车箱笼,丫鬟婆子长随小厮,以及两房家仆出发了。

此时黛玉也已经过了清江县,再不过个把月便能回到京城。莫轩总能在船尾处,见着后面船上望着江水发呆的黛玉。

这些日子以来,黛玉的变化是明显的,尤其是与当年扬州相见时,变化尤为巨大。从姑苏登船返京后,这一路上黛玉也在变化,变得更加的清瘦沉默。

看着这样的黛玉,莫轩总是忍不住心口泛起微微的疼痛,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得每晚都为她吹上几曲箫。

不记得何时起,这竟成了习惯。可莫轩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听到从后面船上传来的琴声,虽然听着曲调怪异,甚至犹如初学的孩童,可断断续续听上去,却也别有韵味。

弹琴的自然是黛玉,可黛玉对这古琴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做不到像婉瑜那般空灵绵长,婉转如珠玉,更做不到黄季云那般苍老古朴中又晶莹剔透。尤其是对古琴谱,每个字都认识,可变成音律却是倍感无力。

黛玉前世学过几日钢琴,便记得几首简单的曲子,如今试着在古琴上弹奏出来,也甚觉有趣。于是每日里便多了一项消遣。

因着黛玉原本也没学几日钢琴,故而能记住的曲目便更是少的可怜,还要能够用古琴弹奏出来的,反反复复也不过那两三曲。

像什么《梦中的婚礼》《水边的阿狄丽娜》这样的曲目黛玉是背不全的,便是《致爱丽丝》这样脍炙人口的曲子,黛玉也只记得几句而已。就更别提那些经典的什么《月光曲》《命运》等等了,便是给了黛玉谱子,她弹不出来。

黛玉最喜欢的便是班得瑞的《初雪》曲调简单而美丽,当然此时此刻,最为与黛玉心境相合的,却是黛玉最初学琴时学过的《带我回弗吉尼故乡》。每日里总是要弹上两遍。只是此时的黛玉也分不清,自己是想回到前世,还是回到姑苏……

从最初的一个音一个音的拨动,到后来渐渐连贯,黛玉不知练习了多少遍。而莫轩便在黛玉这样的练习中,记住了这首曲子。

这日夜里,前面船上依旧传来了箫声,正欲入睡的黛玉,却是忽地清醒了过来。因为此时传来的,竟不再是往日的曲目,而是自己每日里练习的《带我回弗吉尼故乡》。此曲由箫来演奏,竟是多了两分苍凉。却也更加的婉转,黛玉不由得竟是入了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回 箫声阵阵奏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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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一傍晚时分,船行至济宁,贾琏便命船只靠岸不再前行。黛玉遣了绿萼来问,贾琏却是笑道:“告诉你姑娘,这济宁可是孔孟之乡,我等读书人途径此地,怎能不去拜会?往日里总因故赶路,如今便停靠两日稍作休整,我也好去拜拜孔庙。”

听闻到了孔孟之乡,黛玉便想起这里的荷花是极美的,可惜时节不对,否则去瞧瞧也是极好。随即想到即便没了荷花,还有碑林也很是值得一观,只不知在这个时空中是否存在……

黛玉在心中叹息之时,却不知贾琏已经包下了离码头不远的一家客栈,安排好了晚上的素食斋宴。莫轩也已经带着禁卫军,将客栈里外上下都检查过,只等着黛玉上岸前去。

贾琏以一顶青尼黄帷形接了黛玉下船,直到进了客栈黛玉才从轿中出来。那一瞬间,脚踏实地的感觉,竟然让黛玉觉得很有些不真实。

黛玉不由得双脚有些发软,若不是林德家的上前扶住了黛玉,怕是会摔倒也说不定。

在客栈洗漱过后,很快的贾琏便遣人送来了素席,黛玉只留在屋内独自食用。贾琏原本是想要过来陪着黛玉一同用膳,谁知莫轩突然说道:“虽说你们是兄妹,但到底你姓贾,她姓林,说出去与林姑娘声誉有碍,贾兄还是深思熟虑为好。”

莫轩很少说话,可这会子一说话就让贾琏觉得难以接受,可仔细想想却又不无道理,虽然自己拿玉儿当亲妹妹,玉儿待自己也犹如亲兄长一般,可说到底也只是表兄妹,贾琏遂熄了心思。

此时虽然已经进入二月中旬,可对于黛玉而言,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济宁都只能算作是北方,此时天气还很是寒冷,至少黛玉这样觉得。

跟在黛玉身边儿多年的含笑芷萱,即便没有林德家的提醒,也早早的烧好了汤婆子,将黛玉的被窝捂得暖暖的。黛玉早早的便躺进被窝,却怎么也睡不着。

芷萱见此看了看已然入睡的含笑,便小声的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儿?”黛玉皱眉想了想问道:“今日可是有什么事儿没做?”芷萱一愣,摇头道:“没有啊,姑娘可是想起什么?”

黛玉一听她说没有,便不想再言语,遂摇了摇头道:“你睡吧,不必理会我。”说完又躺了回去。不想黛玉却仍旧难以入睡,且这辗转反侧间眨眼便是一宿。

一连在船上漂了大半个月,禁卫军中这些个人也都闷坏了,如今一到岸上,简直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拴也拴不住。不仅如此,便是贾琏与莫轩二人,也被拖了出去。

若不是林德与贾琏身边儿的几个小厮守着客栈,怕此时客栈中便只余下黛玉及丫鬟婆子了!

贾琏因在孝期,故而并未饮酒,只稍稍坐了一会儿便退了回来,而莫轩却是被禁卫军们拉着说什么也不让走。不知不觉酒量尚浅的莫轩便被灌醉了。

第二日一早,贾琏来到黛玉房门前与她告辞时,见黛玉神情倦怠,不由得关切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水土不服也是有的,若不舒服还是须得早寻大夫才是。”

黛玉摇了摇头道:“哥哥不必担心,只没睡好罢了,不知是不是换了地方,心里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听黛玉如此说,贾琏心中便是一动。

早起贾琏刚推开门时,便看到莫轩拿着一只翠绿的玉箫,在院子里转来转去,问他作甚,他且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想晨起吹奏一曲,又恐扰了大伙儿清梦。”

当时贾琏便觉得奇怪,哪有人大清早起来吹箫的?虽觉得奇怪,但贾琏今日忙着出去,遂也不曾深究。

如今听黛玉如此说来,不知为何便想起往日里,那莫轩都是夜里吹箫,有时一二曲,有时三五曲,虽多寡不定,却从不曾中断。贾琏此时再看黛玉,不由得心中便泛起了心思。

贾琏原本准备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作为生辰礼物,送给黛玉的。毕竟别人或许会忘记,今日乃是黛玉十三岁生辰,可贾琏却是忘不了的。但此刻,贾琏忽然便改了主意。

贾琏笑着对黛玉拱手一礼道:“妹妹见谅,难得来到此处,若不去拜见孔圣人,怕是姑父也会怪罪与我。”

黛玉见此也是微微一笑道:“今日哥哥倒是跟我客套了,若非玉儿身有热孝,怕是也要去拜见一番的。”

贾琏见此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妹妹且在客栈暂歇几日,那孔庙距此处,打马来回也得一整日,怕是今日赶不回来,顺道我再去那亚圣处瞻仰一番,想来须得三五日。”

黛玉低头想了想道:“哥哥自去无妨,玉儿且在此处等候哥哥归来,再行北上便是。”如此贾琏方点头转身离开了。贾琏与黛玉,谁也没有发现,之前莫轩曾在边儿上驻住停留过。

方才莫轩正好行至转角处,因恐冲撞了黛玉,遂停下了脚步,竟是正好听到贾琏询问黛玉,是否身体有恙。莫轩本是心中一紧,接着却听闻黛玉说是不知心中牵挂何时,难以入睡。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箫,莫轩不由得红了脸,才赶紧离开。

贾琏来到大堂时,莫轩正在心不在焉的食用早餐,见贾琏下来,不知为何只觉忽的脸面似在燃烧,竟是忘了招呼贾琏一道用餐。

贾琏见此微微一挑眉,自行坐在了莫轩旁边儿,笑道:“轩哥儿竟是自己吃的欢喜,也不叫我一道。枉我一直拿你当做兄弟,竟是不愿与我同桌用膳。”

莫轩一听此话,顿时觉得似乎连脖子也燃烧了起来,立马解释道:“贾兄莫要见怪,方才因想这事儿,竟是没注意到贾兄到来。”说着便唤来堂倌给贾琏点了饭菜。

贾琏倒是笑了笑,也不拒绝的坐在一旁,待二人沉默的用过早膳后,贾琏方对莫轩言道:“这几日,舍妹便拜托轩哥儿多加照顾。”莫轩一愣问道:“这话怎地说?”

贾琏微微偏着头问道:“莫非轩哥儿不乐意?”莫轩顿时噎住,此时是回答愿意呢?还是不愿意?

仿佛都不合适,说愿意,怕引来不必要的非议;若说不愿意,又怕引起误会……莫轩不由得急的额头冒汗,脸­色­通红。

贾琏见此笑道:“舍妹既然是武郡王妃的义女,难不成就不是你表妹了?照顾一二就这般困难不成?”莫轩一听这话,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莫轩转而笑道:“贾兄说哪里话儿?不说别的,圣上遣我领禁卫军护卫县主,照顾县主便是在下职责所在。”顿了一下后方问道:“只不知贾兄意欲何往?”

贾琏也不再逗他,解释道:“轩哥儿也知此乃孔孟之乡,我虽途径多次,然皆诸事繁杂不敢逗留,如今难得有机会,定是要去拜见一番的。此去多则五日,少则三日。玉儿身有热孝,不便出行,只得停留此处,故拜托轩哥儿代为照顾。”

莫轩听贾琏如此说来,心中虽是松了一口气,却说不上为何又略感失望。但那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莫轩未及查探,便一晃而逝。

待贾琏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外后,莫轩才让人去打听黛玉可曾用早餐。听闻黛玉尚未用餐,莫轩便吩咐道:“让厨房煮了长寿面送去。”

当黛玉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寿面时,才想起今日乃是自己的生辰,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哥哥不是说要去拜孔圣人吗?”林德家的笑道:“可不是?琏大爷走好一会儿了,说是多不过五日,少则三日方回。”

黛玉看了看桌上的面条,不解的问道:“那这面……?”林德家的噗嗤一笑道:“这是莫家轩哥儿让人替姑娘做的呢。”黛玉一听便笑道:“难为他还记得,我自己个儿都忘记了。”

用过早餐,林德家的刚将碗箸送了出去,没一会儿黛玉便听到楼下传来阵阵熟悉的箫声,不由得坐到了窗前。

自此,那箫声并不单单在晚间响起,有时早晌,有时午后,当然晚间却是再也没断过。黛玉时而兴起,也会扶上一曲,虽然她的琴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但她抚过的曲子,不过三两回便会变成箫声再次传扬出来。

贾琏到底不敢离开久了,不过第三日便匆匆赶了回来。一行人再次登船北上。

贾琏惊讶的发现,自己离开不过三两天,回来这莫轩吹箫竟成了习惯!晨起要吹上两曲,得空也拿着玉箫站立在船尾上吹上两曲,这到了晚间熄灯前,还得吹上两曲!这让贾琏不由得总是要多打量他两眼。

而在贾琏的注视下,先时还很是别扭的莫轩,却是越发的自如了起来。这箫声也伴着前前后后两大三小五只船,一直从济宁回到了京城。

黛玉的船只刚靠岸,赵秉,张鑫带来的小厮婆子便围了上来。又有武郡王府派来的护卫,一时间竟是堵得水泄不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回 林府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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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黛玉安全回到府中,莫轩便告辞离去,进宫复命,而贾琏也在黛玉的劝说下回了贾府。

此时的林府已经不再是黛玉当初离去时的模样,在黛玉扶灵南下后,工部礼部已经按照侯府的规格改建过了。

此时正门大开,宋时张正二人领着全府上下,迎出门外。连杨嬷嬷、孙嬷嬷等人也在其中。宋时张正二人,因黛玉的归来激动不已,虽然他们在黛玉身边儿时日短浅,可这几个月,赵秉张鑫可没少在他们跟前说起黛玉的总总。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黛玉进府安置好林如海与贾敏的牌位后,不及梳洗,便将府中众人聚集到了正屋堂前。

看着堂前站着的数人,黛玉一时也有些心酸,当初刚到这个世界时,林府上下也是好几百人。而如今除去姑苏祖宅那边儿的,便只有自己跟前这三五十号人了。

黛玉不由得暗自猜想,是否是自己解散家仆的做法,将府中人气散去了,故而越发的清冷起来?

可如今已经没什么好想的了,黛玉抬头看了看杨嬷嬷与唐嬷嬷,杨嬷嬷温和一笑道:“姑娘想做什么,便做吧!都是为着大伙儿好呢。”

杨嬷嬷的话,让宋时,张正二人很是摸不着头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也知道此时并不是出声的好时机。黛玉听后却是点了点头,看向众人时眼中多了分不舍。

只看黛玉的眼神,宋时与张正便是心中一跳,接着便听黛玉轻声开口道:“除了在外打理商铺,庄子等各处产业的管事,以及留守姑苏祖宅的两房老人,如今这林府上下,便只剩下你们了。”

说着微微一笑,伸手从林德家的手中接过一只匣子,轻轻打开后道:“府中四十五岁以上者,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愿意回祖籍养老的也可以禀了我,发放了身契,以及养老银子,自行回去。”

说完黛玉便带头扫过众人,宋时皱着眉头看向黛玉,不知黛玉意欲何为,而张正却没有那般好的­性­子,顿时便粗着脖子问道:“不知姑娘这是何意?可是嫌弃我等老迈?我张正还开得了二石弓!没到养老的时候呢!”

黛玉望着张正微微红着眼眶道:“张叔何出此言?玉儿可不敢当,父亲在世时便说过,他待两位林伯,以及宋叔与你,乃是兄弟相看。玉儿万没有不敬之意。”

宋时见黛玉神情不似作假,又听她提起林如海便不由得开口问道:“姑娘此番究竟意欲何为,不如说出来大家商讨也是好的。”

黛玉点了点头道:“父亲去了,送父亲回去的路上玉儿想了很多,常言道:落叶归根,玉儿怕耽搁了大众归乡的路,遂想着年纪大了想回去的,都可以领了养老银子,回乡置田买屋安享晚年。你们在林府辛劳了一辈子,玉儿是断不会亏待了各位的。”

这话儿一出,下面便有人嘀嘀咕咕起来,张正见此正欲呵斥,却被宋时拦了下来。

好一会儿后,才有一五旬上下的老者走出了队伍,站到了黛玉跟前,红着眼眶给黛玉跪下,欲要磕头,黛玉连忙让人拦了下来。

那老者虽磕头不成,却双眼含了泪花儿道:“老奴只是个养马的,在林府养了一辈子的马,也算是跟着老爷天南海北的闯了过来,老奴没什么本事,但老奴还能替姑娘养一二十年的马c娘别赶老奴,老奴哪儿也不去!这儿就是老奴的家啊!”

黛玉瞧着老者的样,也不由得侧头擦了擦眼角,才转过头来到:“陈伯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没有要赶大家伙儿走的意思,愿意留下的,我自然是欢喜的,愿意回乡的,也定会替你们打点妥当。”

老者没想到黛玉能知道他姓“陈”,还会管他叫“陈伯”一时心情激动,控制不住的呜呜哭了起来。大伙儿好一顿劝,才止了泪。

这时老人中间儿又走出一位,正欲跪下,黛玉开口说道:“郑叔可千万别跪,您为林家辛苦了一辈子,我可受不起。”

那老者也是一愣,看着黛玉红着眼眶,好一会子才道:“姑娘让不跪,我老郑就不跪!老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道理,也学不来那些个好听的,只想告诉姑娘,咱们这些人,都跟着老爷一辈子,断不会抛下姑娘离去!”

说着这自称老郑的老者,也是红着眼眶道:“姑娘待咱们好,咱们知道,可这是侯府也好,是林府也好,咱们只知道这是咱们的家!咱们大伙儿都跟着姑娘!哪儿也不会去!”

黛玉含着泪看向大家伙点了点头问道:“可是所有人都是这个意思?”大伙儿虽然从未练习过,此时却是异口同声的答道:“是!”

黛玉见此笑道:“既如此,四十五岁以上者,可以散了,个­干­各的去。”

众人不明白黛玉这是要做什么,不由得都站着没动,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黛玉见此也不恼,只笑着解释道:“既然四十五岁的老人,没有要离开的,那就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干­自己的去吧。”

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走了出来,低着头并不看黛玉,仿佛生怕黛玉听不见似得大声问道:“姑娘难道想让我们这些四十五岁以下的离开?”

这话一出,别说方才那些老人,便是宋时与张正也变了脸­色­。一个府上怎能都是老人呢?这可怎么行?正欲说话,黛玉却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四十五岁以下的,也得分了几波儿。”

见黛玉开口,大家都静了下来,听黛玉缓缓的道:“大家都知道,跟在我身边儿的,小丫鬟开始就必须读书习字。往后啊,咱们府上,凡是六岁以上的孩子,都得送去读书,一直读到十六岁,先生说了成绩好的,便可以蓉身契考学去。”

黛玉刚说到这里,呼啦啦下面就跪了一地的人,倒是把黛玉吓了一跳。不由得有些紧张的站起身看了看身边儿的杨嬷嬷。

宋时率先开口说道:“谢姑娘仁德!”说完也是抱拳一礼。紧接着府中上下皆是感恩戴德道:“姑娘仁德,我等没齿不忘!”

黛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笑道:“我可不是仁义,也不是什么仁德!只是给大伙儿一个机会而已!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则看你们自己!”

说着黛玉便坐回到了椅子上,深吸了口气道:“若是有人考中了秀才,我继续支持你求学,若是没有考中的,就给我回到府中­干­活。若是有人考中了举人,我便不再支持你,你的束脩以及生活开支得你自己去挣!”

黛玉原以为大家听到这里,多少会有些反应,可大家伙仍旧是一脸感激的看着她,倒是让黛玉有些难为情。想了想黛玉继续说道:“凡是连童生都没过的,就必须归还束脩费用,用你们以后的月钱来还。”

黛玉没有想到竟然大家还很高兴的答道:“是!”这让黛玉又是一愣,心中却是暖暖的!

接着黛玉又大声宣布道:“六岁到十六岁的,收拾好行礼,三日后由宋叔带着送回姑苏祖宅,交给林伯。林伯会将你们安排进林家书院,希望你们好好学习。”

说着,黛玉从匣子里,将六岁至十六岁孩童的身契都拿了出来,交给宋时道:“麻烦宋叔跑一趟。”宋时还没说什么呢,赵秉站出来道:“姑娘,莫不如小的去吧。”

黛玉瞧了瞧赵秉,这还是黛玉第一次认真瞧着这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儿。好吧,在黛玉眼中这些都是男孩儿,谁叫她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可是个二十多快三十的大龄青年呢?

黛玉笑道:“我想着,赵秉与张鑫二人,功夫好,人也还年轻,脑子也灵光。就不必在府中呆着困守了,回头便去找了杨嬷嬷的侄子,郑光,他会带着你们从军,也算是为你们自己拼个前程。”

赵秉与张鑫一听此话具是一愣,正要出言反驳,黛玉却是笑着找出绮罗、织儿及他二人的身契道:“今日就还了你们身契,”说着抬眼看着赵秉与张鑫二人道:“回头也让我绮罗姐姐和织儿姐姐,做做当家娘子!可有这个信心?”

一时间绮罗与织儿也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谁不愿意自己当家作主呢?只是到底有些舍不得黛玉,正欲说什么,黛玉却是抢先开口道:“难道你们往后都不肯来瞧我了?”如此绮罗与织儿方才一笑。

倒是张鑫想了想问了一句:“那林德呢?”不待别人回答,林德自己便笑道:“我可是未来林府的大管家!哪儿能离去?”林德此话一出,便是宋时与张正也是一愣,而后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待大伙儿安静下来,黛玉才又重申道:“现在,该去­干­活儿的赶紧去,咱们府上,地方没小,规矩没少,但人却少了,也只能依靠你们大家伙齐心合力了!”说着黛玉揉了揉肚子道:“说起来,姑娘我可是饿着呢!”

大家一听黛玉这话,方才想起来黛玉回府后还未梳洗,就更别说用膳了,不由得都慌慌忙去准备。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整个林府仿佛更热闹了,也更加有生气儿了。

黛玉回头看了看杨嬷嬷,杨嬷嬷笑道:“姑娘的心愿,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步,咱们林府的改革……是叫改革吧?呵呵,就从今日开始了!”黛玉笑着扫过自己身边儿几个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鬟,深深的舒了口气,才重重点头一笑。

回到灵堂,黛玉望着上面供着的林如海与贾敏的牌位,轻声地问道:“父亲,母亲,可会怨玉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回 莫轩进宫复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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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莫轩进宫时,皇帝正与大皇子在御花园说着话儿,听说莫轩回来了,皇帝便很有兴致的将他招唤了过来。

待莫轩行礼后皇帝问道:“事情办得怎样?”莫轩毫不隐瞒的将这几个月的行程细细说了一遍。皇帝沉吟许久之后突然问道:“你觉得林家丫头怎样?”

莫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抬头望着皇帝的侧影。皇帝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莫轩的回答,不由得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懵愣,不由得好笑道:“问你觉得林家丫头怎样?”

这次莫轩倒是反应了过来,嗖的一下便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见人似得。皇帝不由得挑眉,故作严肃地道:“怎么?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

莫轩抬眼悄悄看了看皇帝,见皇帝微微皱着眉头,又看了看大皇子,很有兴趣的望着自己,不由得连耳根子也红了起来。呐呐地道:“不,不知道,怎么说。”

大皇子一听莫轩的回答,差点笑了出来,若不是皇帝就在边儿上,怕是会笑出声来。皇帝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莫轩道:“怎么就不好说了?这好还是不好?你也不知道了吗?”说着便见莫轩头低得更低了,连脖子都红了。

大皇子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不知道的?这男人看女人,首先便是美不美。难不成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莫轩只觉得手心里都开始沁出汗来,低着头也不去看皇帝或者大皇子,只闷声跟在皇帝身后。皇帝见前边儿有一小亭,便走入亭内坐下,一副今天必须得到回答的样子,皱眉说道:“那丫头有什么不好的,你只管说来。”

莫轩一怔,不待反应,便答道:“林姑娘神仙似得人物,怎会有什么不好的?”不想莫轩刚说完,大皇子便接口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她到底美不美?”

刚才的回答,莫轩已经后悔死了,此刻怎愿再多说?遂低下头仍旧答道:“不知道。”

莫轩的回答不由得让皇帝皱眉道:“男子汉大丈夫,美就美,不美就不美,敢想敢说才是!你瞧瞧你如今这是什么样?”大皇子也跟着起哄道:“你都不知道美不美,你怎就知道她是神仙似得人物了?”

莫轩微微抬头看了大皇子一眼,有些不满地道:“小时候见过,自然知道。”

莫轩答得是理直气壮,大皇子却是不依不饶的问道:“怎地,你护着她出去这几个月,竟是连人都没见着?莫不是丑的不能见人吧?”

莫轩一时急了,忙抬头看向大皇子,正欲说话,又忍了下来,低着头道:“哪有这样在背后议论人家姑娘的?”想了想莫轩又补充道:“不是君子所为!”说完便低着头再不说话了。

皇帝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跟在朕身边儿也好些年,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大皇子也是笑道:“父皇莫恼,瞧轩哥儿那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可见是害羞了!”说完也是闷声笑了起来。

皇帝很铁不成钢的道:“可别说是在朕身边儿长大的!没得跟着你丢人。”大皇子也打趣道:“轩哥儿一看就还是个雏儿呢,回头让人给你送俩伺候的过去。”莫轩一听,梗着脖子便道:“不劳殿下费心!”

大皇子一听顿时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道:“父皇瞧瞧他那样儿9说什么不知道,这都要守身如玉了呢!”说完大皇子扭头看着莫轩挑眉道:“若真瞧着好,只管求了父皇指给你便是,如今这是那般呢?”

莫轩不知怎地就回了一句:“林姑娘守孝呢!”

顿时别说大皇子,便是皇帝也差点笑岔了气儿。若是旁人见着,定是想不到威严肃穆的皇帝陛下也有这样的时候。此时皇帝却是笑着指着莫轩,没好气的道:“你又不知道她美不美,好不好的,人家守孝关你何事?”

大皇子在一旁也是笑得一脸的幸灾乐祸,只莫轩一时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憋了一句道:“微臣,微臣给姑姑请安去!”

皇帝见他这般模样,也不打算再拿他玩笑,遂点了点头道:“去吧,你姑母也想你得紧。”说完看着大皇子道:“承德也去瞧瞧你母后。”大皇子遂与莫轩一道跪安离去。

待二人走远,王公公才靠了过来,见皇帝正一手搁在膝上,一手搁在石桌上,手指敲击着桌面,含笑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

王公公遂笑道:“大皇子与轩哥儿都长大了呢!”皇帝没好气的憋了他一眼道:“承德都快当爹的人了!倒是莫轩这小子,这出去一趟,瞧着是长了心思。”

皇帝说完,沉默了片刻,似问王公公更似自言自语地道:“你瞧着莫轩跟林家那丫头怎样?”王公公自然不会去说好与不好,可皇帝问了,他就得吱声儿,遂笑道:“圣上瞧着好,那就是真的好,这天下还有谁比圣上瞧得更准的?”

皇帝摇头笑笑,却不再说话。想了想开口说道:“遣人去瞧瞧那丫头回来后怎样。”王公公自然知道这话儿不是对自己说的,遂也不应声儿,若仔细观察,会发现离皇上不远处又道灰影消失不见了。

莫轩之前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眼中不苟言笑的姑父,皇帝陛下,会这般拿自己寻开心。可此时在去往坤宁宫的途中,莫轩再细细回想了一番,却发现,似乎另有意味,不敢多想,他怕自己猜错,却仍旧是忍不住地心跳快了起来。

大皇子却是仍旧忍不住打趣莫轩道:“你真不用我送俩人到你那儿去伺候?”说着更是凑近了莫轩身边儿道:“说说,你不会还真是个雏儿吧?”

莫轩没好气的横了大皇子一眼,一言不发的加快了脚步,惹得大皇子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儿还要打趣道:“真不用吗?你跑什么?”

皇后见到大皇子与莫轩联袂而来,脸上也浮起发自内心的笑容。待二人行过礼,皇后便笑道:“轩哥儿快到我身边儿来。”说着看了大皇子一眼笑道:“德儿也坐。”

大皇子无所谓的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而莫轩却被皇后拉在了身边儿,一件件一桩桩的询问着此次出京的事儿。虽然从京城到姑苏,这一路莫轩不知走过多少次,可到底这是莫轩第一次独自出门,皇后还是很担心的。

莫轩从出生就没了母亲,父亲与哥哥也因此厌恶他,故而莫轩对两个姑姑是很亲近的。皇后问什么,莫轩便答什么,比之前回答皇帝的话,还要详细很多,甚至还不住的给皇后形容一路所见的风景。

莫轩正说得开心时,不想皇后突然问道:“那轩哥儿觉得,林家姑娘呢?”莫轩一愣,很是无语咽下半截没说完的话,望着皇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别说莫轩,便是大皇子听皇后这么问,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皇后没好气的瞪了大皇子一眼道:“皇儿笑什么呢?”大皇子见皇后不悦,遂敛了笑容,却仍是肩膀不住的颤抖。见大皇子不再毫无规矩的哈哈大笑,皇后便不再理会他,继而转回头看着莫轩再次问道:“轩儿觉得,林姑娘怎样?”

此时莫轩几乎已经断定,自己的猜测不是多想,也不是胡思乱想,不由得红着脸颊,低声道:“挺好的。”

此话一出,大皇子不由得瞪大了眼道:“方才父皇问你,你不是还说不知道吗?怎地这会儿就变成挺好的了?你不是说你没见着吗?”皇后见莫轩如此说,不由得眼睛亮了亮道:“怎么个好法儿?”

皇后如此问,大皇子也不嚷嚷了,只似笑非笑地看着莫轩,想听听莫轩怎地回答。莫轩眼珠子一转,笑道:“怎么个好法儿,得问二姑妈去,她不认了林姑娘做义女吗?或者问婉瑜表姐也行,她与林姑娘向来交好。”

这回答,不由得让大皇子大呼扫兴,皇后也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好巧不巧此时涵迤公主走了进来。

涵迤公主见大皇子与莫轩都在,不由得很是开心,匆匆行礼后便扫了大皇子一眼,冲着莫轩问道:“可将我玉儿妹妹安全带回来了?”

大皇子没想到涵迤会这般说,更没明白之前涵迤扫自己那一眼是何意。却不知为何,大皇子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遂立马止了声儿,端坐在一旁。再不复之前的玩笑之气,瞧着竟很有几分圣上威严的味道。

莫轩却也好­性­儿,又给涵迤细细说了一遍,这次姑苏之行。涵迤倒是没有如同皇帝皇后那般,也问他“林家姑娘怎么样”这之类的话。

涵迤听完后却是皱眉问道:“玉儿妹妹可是哭得厉害?之前在京中时我也没去,只听说她不大好。”

涵迤这一问,皇后也转过头来看向莫轩。莫轩皱眉想了想道:“林姑娘瞧着很是冷静,只是人越发的显得清冷了些。”大皇子一听这话,好悬没笑出来。赶紧端了茶盏掩饰过去。

皇后却是叹了口气道:“苦了这丫头。”说着看向莫轩道:“可得对她好些。”这话让莫轩猛的红了脸,心中却是越发的认定,圣上定是想要将黛玉许配给自己的。想到这里,莫轩心中也不由得小小的雀跃起来。

虽如此,莫轩面上却是红着脸道:“有姑妈疼着,涵迤表姐惦记着,哪里就会苦了?”

莫轩说完,便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也不敢看众人的神­色­,急忙补充道:“再说我一外男,哪里就见得着林姑娘了……”莫轩自己也知道,这不是越描越黑吗?不由得连脖子都红了,低着头不再说话。

众人也没想到,莫轩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儿来。

尤其是大皇子,笑得只差拍桌子的模样。却不想大皇子这样,却是碍了涵迤的眼,只听涵迤故作惋惜地道:“哎,我原还当她会是我皇嫂呢,不想竟是会错了意。”

这话儿,不仅大皇子被噎着了,笑声一半儿卡在嗓子眼,不住的咳嗽起来,便是莫轩也不再低着头,愣愣的抬头望着涵迤,又转头看向大皇子,脸上的红潮也渐渐退了下去。

皇后没好气的点了点涵迤的额头,斥责道:“说什么胡话儿呢!这话也是你能说得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回 国舅爷

贾琏回到贾府,最开心的莫不过邢夫人与王熙凤。贾琏却不及见她们便先去了贾老太太的屋子。

贾老太太亦是问起了女儿女婿的葬礼等事,不过皆是一句带过,又问起姑苏的产业如何安置,贾琏心思急转道:“那林氏宗族的族长说了,姑父没有子嗣承袭,遂收回族里,添作祭田,以备祭祀供给之费。”

贾老太太听得是差点吐血,继而又听贾琏道:“倒是姑母的嫁妆,当年姑母去了,姑父便交予了妹妹打理,不过出殡前,妹妹便兑换成了银子,想来也有百十万两。”

贾老太太一听,可不就是献给皇帝了吗?一时间是又气又恼,却不敢在此处多说什么。

最后贾老太太也只得冷着脸对贾琏道:“你怎么没将你林妹妹带回来?任她一个人儿孤零零的住在林府成什么样?没得让人说我这个亲外祖母也不知道疼惜她,天可怜见儿的,我这心肝儿都快疼碎咯!”

贾老太太说着便红了眼眶,死死地盯着贾琏道:“回头再让人说咱们这些个长辈,亲戚,都是不管不顾的!便是宫里的娘娘,怕也是要受到牵连。”贾琏见此赶紧笑着解释道:“林妹妹说她如今身上带了热孝,不好出门,待出了孝再来给老祖宗请安赔罪。”

贾老太太原就是那么一说,如今听贾琏如此道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说了几句贾琏没用,竟没能替黛玉保滓产,又说贾琏害的黛玉如今没着没落的,更是埋怨贾琏不早早遣人家来。

贾琏也不分辩,只躬身立在下面听贾老太太絮叨。好一会儿,贾老太太见贾琏并不回答,又见贾琏满身的风尘仆仆,便也歇了话儿头,打发他下去梳洗。

贾琏又去了东边儿院子,给邢夫人请过安报过平安后,方回到梧桐居。

贾琏刚跨进院子,王熙凤便急忙迎了出来笑道:“国舅老爷大喜z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今日大驾归府,妾身略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赐光谬领否?”

贾琏见此很是纳罕,忙问道:“什么国舅爷?你给爷说说清楚。”王熙凤见贾琏没趣儿,也不着急解释,只令人烧水的烧水,上茶的上茶。

待贾琏与堂中坐定,平儿与众丫鬟又参拜毕,方亲手给贾琏献了茶。打发了众丫鬟,连平儿也知趣儿的退了出去,王熙凤遂细细将别后家中的诸事道了出来。

当听到元春封妃时,贾琏便已经是皱起了眉头,再听是封了个一宫主位的“贤德妃”,贾琏已经在心中暗道不好!一时间脸­色­煞白,额头的虚汗也不住的冒了出来。盯着王熙凤厉声呵斥道:“往后切莫再提‘国舅爷’三个字儿!”

贾琏说完,又想起自己走后,王熙凤在家中­操­劳,遂又缓了口气道:“那国舅爷岂是谁人都可以称的?那是皇后娘娘的兄弟!”别的,贾琏到底不敢说,遂忍了下来,脸­色­却是越发的不好了。

王熙凤见贾琏这般模样,也知他心焦,遂给他又添了半碗茶,才轻声开口道:“爷便是不让我说,又有何用?难道我那好姑妈会不说?那宝玉如今可不就是以国舅爷自居?我想着,这里既然是咱们府上叫做将军府,就万没有咱们能脱得了­干­系的!”

贾琏听后也是深深吸了口气,皱眉叹息道:“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王熙凤见贾琏一时也想不出法子,遂安抚道:“爷一路辛苦,倒不如先去梳洗一番,睡一觉起来,说不得就想到主意,也不一定。”贾琏见此,拉了王熙凤的手,握在手心里道:“辛苦凤儿­操­持劳碌了。”

王熙凤脸­色­微微一红道:“说什么话儿呢!”遂缩回了手,转身出了屋子,又唤人送来热水供贾琏梳洗。

贾琏自梳洗过后,仍想着方才王熙凤所言,既然是将军府,那么身为一等奖军的贾赦,便是万万脱不了­干­系的,自己等人怕是也跑不掉。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管用的法子,不由得越发的愁眉不展起来。

待晚间贾赦回府,与贾赦说了这一路上总总之后,贾琏才忧心忡忡地说道:“如今由着二房折腾也不是个法子,这到底是将军府,若是传出什么不该有的话儿,怕是父亲也脱不了­干­系。”

王熙凤这成日里呆在府内的­妇­人都知道的消息,贾赦这天天上朝的又怎会不知?可如今贾赦也是想不出什么法子。

原本老太太就向着贾政,后来生了个天生异象的贾宝玉,越发的捧着二房,如今元春更是封了妃位,虽说自己等人都知道那妃位有玄机,可到底这话儿说不出啊!

王熙凤见贾赦与贾琏二人都愁眉不展的样子,咬了咬牙看着贾琏道:“我想着,这府上如今的样子,多半儿也跟这些个奴仆有关系。管家的不管事儿,下面的奴仆也就越发的没了章法,莫不如我寻个机会,将管家权拿回来,狠狠地整治一番?”

贾赦一听这话,眼睛便是一亮,抚掌笑道:“如此极好!如此极好!”邢夫人则很是不确定的问道:“二房能将管家权交给你?”说着邢夫人便看了看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儿的贾琏。

贾琏不是不吭声,而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能有人管着府中的奴仆自然是极好的,但如今这府中的奴仆是那么好管的?长辈屋里的阿猫阿狗都是体面的,府中谁都得敬着,尤其是容得王熙凤整治?

贾琏摇了摇头却什么也不说,王熙凤见此不由得问道:“难道爷觉得不妥?”贾琏苦笑道:“凤儿放手去试试便是,如今却是也说不好。”说到这里贾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望向贾赦。

贾赦被贾琏这一眼望过来,不由得很是不知所谓,遂皱眉道:“有话就说!盯着老爷我作甚?”

贾琏试探着说道:“若父亲谋个外派的职务,带着咱们一家老小去任上呢?不知是否可行?”说着贾琏又看了看邢夫人与王熙凤,接着道:“若父亲不在府中,那自然万事牵扯不到父亲头上,而父亲去外面上任,母亲并不管家,跟着也是可以的。”

说完贾琏自己眼睛也亮了起来,再接再厉道:“如此儿子跟着父亲去帮衬一二也是可行的,凤儿自然须得跟着儿子。”

贾赦没想到贾琏竟是想出了这个主意,一时有些愣住,邢夫人却立即接口问道:“那难不成迎丫头也跟着去任上?若不是你姑父的事儿,这会子迎丫头就该出嫁了!再说了,这府里大好的家业都不要了?”

贾琏却像是理清了思路似得道:“咱暂且不管别的,父亲谋取职务想来也不会是一两天的事儿,先谋划着,若当真很快就得了差事。父亲莫不如就先去,咱们留在这里办完了迎丫头的婚事再说。”

说到这里,贾琏看了看邢夫人,又看向贾赦道:“至于家产,那也不是咱们想争就能争得来的,老太太还在呢。”贾琏顿了下,见贾赦面上并无异­色­,便接着道:“儿子想着,该放手时便放手,咱们也不缺衣少食的,好好打理好咱们自己的产业才是真的。”

贾赦听后,出乎贾琏与邢夫人想象的竟然点了点头,道:“琏儿言之有理,我且先谋划着差事,想来也不是随时都有空缺,府中凤儿先盯着,若是能拿到管家权,自然是拿下,拿不到也不必在意。至于产业……”说道这里,贾赦也是摇了摇头。

在贾赦一房人商量着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势时,皇帝在御书房内听取了汇报,得知黛玉竟然决定,将府中六至十六岁的奴仆。不分男女的送去姑苏林家书院,不由得对林家书院产生了好奇。

有人来人禀报道:“县主说了,书读的好的,将来便还了身契,还接着供养他们读书,若是读得不好,就得回府中当差用月例银子归还束脩。全府上下皆是欢欣鼓舞,瞧着竟是有了生气儿。”

接着皇帝又听说,好些个身手不错的家丁也被打发到了军中,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可留有看护?”那人回道:“留下了几个林大人身前的管家,据说功夫都是不错的。”

如此皇帝才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且遣人去姑苏打探一番那林家书院。瞧瞧这丫头在姑苏几个月究竟做了什么。”那人也不多人,只领命后悄悄退下,转眼便没了踪影。

皇帝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还未登基之时,那丫头说过的话,还有那封“奏折”中所提到的“圣恩堂”,不由得越发来了兴致。

那“圣恩堂”说起来好听,事实上就是黛玉前世里的义务教育,人人都得读书,必须读书,成为律法,既要保护,且要强迫!由国家,圣至是圣上出钱来办,故而取名圣恩堂。

学成后的学子,可继续读书,可报考国子监,但更多的却需要学习别的技能。以谋生计,且建议皇帝规定年过三旬者不得参加秋闱,年过四旬者不得参加春闱。如此一来全国上下多少年老的学子就没了进一步的机会。

黛玉却是在心中阐述道这些学子,即便金榜题名,也早已垂垂老矣,如何为朝廷为国家办事儿?且这些个学子不是考过了就能胜任所有职务,许多位置仍旧需要从底层培养起来。故而年纪过大的考子与国并无益处。

黛玉甚至说道:“连续参考多次都没有考过的,显然是资质不行,何苦要一条道走到黑呢?莫不如让他们另寻生路。古话且说道: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呢!此话皇帝深以为然!

但这事儿,即便他是皇帝,也并不敢说,更不敢当真就办了!当初黄季云看了黛玉写给皇帝的信,也是苦笑不已。

如今听说黛玉在姑苏弄了个林家书院,不由得好奇黛玉会如何去做,若是做的好了,说不得也有可以借鉴的地方。想到这里,皇帝不得不再次叹息,这丫头当真是聪慧,且敏锐。再想到今日莫轩的神情,皇帝不由得沉思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回 皇恩浩荡恩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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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回府当晚,杨嬷嬷与孙嬷嬷便各交了两串儿钥匙,到黛玉手中。

原来黛玉在扶林如海灵归姑苏时,便已经安排过让杨嬷嬷与孙嬷嬷将府中上下的物件儿,小的装箱入库,大的包裹封存。如今几个月过去,杨嬷嬷与孙嬷嬷倒是将这事儿办的妥妥当当的。

黛玉手中的钥匙,便是库房和钥匙及各箱子上挂的锁钥匙。这几个月来一直是杨嬷嬷同孙嬷嬷共同保管。如今府中,除了黛玉这间屋子与正堂以为的地方是早已清理得­干­­干­净净,便是家具等物,都是包裹上厚厚的毡毯,封入了库房。

见黛玉接过钥匙,织儿又拿出一个装有账本的匣子,里面便是府中库房的账册。黛玉随手翻了几页,便合了起来,将钥匙也装了进去。

绮罗这才将府中年底时收上来的各处账本交给了黛玉。黛玉却不急着翻看,只吩咐道:“既然各处都收拾妥当了。”说着转头看向含笑芷萱与绿萼蕊珠四人道:“将要用的放一边儿,别的都收拾起来封存了吧。”

孙嬷嬷一听这话儿,便立马急了,连声问道:“姑娘这是作甚?这……”不等孙嬷嬷说完,黛玉便笑道:“等那些个丫头小子走后,咱们也封了府门,出城到庄子上去守孝。”

孙嬷嬷还欲说什么,杨嬷嬷却是笑道:“姑娘说得很是,这侯府到底是封了的好。院子大了,咱们人手也少,反而不如城外安生。不过是守孝,在那城外庄子上还清静些。”

杨嬷嬷如此说来,孙嬷嬷立马便会意的点了点头道:“老姐姐说得也在理儿。”可刚说完,唐嬷嬷便问道:“县主要住到庄子上去守孝,怕还是禀了王妃才好。省的王妃跟着担心。”

黛玉点了点头道:“还是嬷嬷想得周到,如此明儿个就劳嬷嬷亲自跑一趟,一来给母妃报个平安,告知母妃玉儿很好。二来也告知母妃我欲前往城外庄子上守孝之时。请母妃勿要担忧挂念。”唐嬷嬷见此点了点头笑道:“谨遵县主吩咐。”

出门这几个月,黛玉与唐嬷嬷倒是关系越发的亲近了起来。看得孙嬷嬷,心中很是不是滋味。杨嬷嬷见此便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不由得看着孙嬷嬷好笑,却也并不点破。

一切都很美好,唯一让黛玉没有想到的是,她失眠了!翻来覆去过了好久,黛玉才自嘲的笑笑,这个时代什么时候才能出现p3呢?要不有个电台也是好的啊,听听音乐有助于睡眠……

第二日,唐嬷嬷果然去了武郡王府,一则给王府众人带去南边儿带回来的各地土仪。二则给武郡王妃和婉瑜送去黛玉的亲笔书信,三则便是看看武郡王妃对于黛玉去城外庄子守孝,怎么个说法。

唐嬷嬷去了武郡王府后,黛玉也遣了孙嬷嬷去贾府。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外祖母,自己回来了,又要出城去,都不遣人告知一声,怕是会留下口舌与人说道。

孙嬷嬷告知贾老太太,黛玉要去城外庄子守孝之事。贾老太太自然是不允的,急忙就说道:“哪有姑娘家独自一人住在庄子上的道理?切莫坏了闺中声誉。”

黛玉早已料定,贾老太太不会允许自己到城外守孝,却没有料到,贾老太太会说这样守孝是会坏了闺中声誉的。一时间孙嬷嬷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问道:“不知老太太是个什么意思?”

贾老太太瞪了孙嬷嬷一眼道:“当年就是看你极为稳妥,才将敏儿交予你照看,如今敏儿没了,你不说好好照看玉儿,竟刁唆着姑娘出城!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打发了你去!”

孙嬷嬷见贾老太太如此说来,心中暗道:幸而如今我跟着姑娘,不再是你贾府的奴仆,否则还不知如何呢!口口声声说什么规矩,声誉,如今这贾府的姑娘还有多少规矩?你那宝贝孙子,可是个有规矩的?

孙嬷嬷心中虽然满是牢­骚­,面儿上却是老实本分的低着头,不言不语,任由贾老太太数落。

贾老太太见孙嬷嬷低头不语的模样,虽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可到底跟她一个下人,也不值当多说什么,只当着孙嬷嬷的面儿对鸳鸯吩咐道:“去将琏儿唤来,就说我有事儿找他。”

鸳鸯应声离去,孙嬷嬷却在心中惊疑不定,这是想让琏大爷去劝姑娘呢?还是接姑娘入府啊?这不是故意让姑娘和琏大爷为难吗?孙嬷嬷在心中急得不行,鸳鸯回来却道:“禀老太太,琏二爷不在府中,说是去了黄府。”

贾老太太一听,便皱起了眉头,问道:“二­奶­­奶­呢?怎地也没过来?”鸳鸯回到:“迎姑娘未来婆家,云太太上门来寻大太太,二­奶­­奶­在一旁陪客呢。”

贾老太太一听这话,也只得叹息一声,说不出别的来。只能说事儿有凑巧罢了。而孙嬷嬷听了鸳鸯的话,却是松了口气,不住的在心中道:阿弥陀佛!可真真儿是佛主保佑啊!

孙嬷嬷回到永定侯府,将今日贾老太太的话,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接着又道:“老奴瞧着,那老太太怕是明儿个就会让琏大爷上门来呢。就是不知是接了姑娘去那府上,还是劝了姑娘留在这府里。”

黛玉听后想了想道:“没事儿,估摸着师傅下衙后得空就会过来了,回头跟师傅说说,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黛玉这也是习惯了。自己能想法子,就自己想,想不出法子,就找黄季云。而且在黛玉看来,黄季云那是超级好用!只要找到他,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且还超级好说话,不要太过分,一说一个准儿。

孙嬷嬷在边儿上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这就解决了?这就没事儿了?芷萱见此笑道:“孙嬷嬷快别想了,姑娘这是有靠山呢!万事儿有黄先生出面,哪里须得姑娘劳神了?”说完含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笑着呢,青鹤跑了进来禀道:“姑娘,黄先生来了,在前院儿花厅等着姑娘呢。”

一时间,刚才笑得花枝招展的几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为热烈的笑声。见青鹤不明所以的懵愣在门边儿,含笑道:“这黄先生,都快成了姑娘口中的机器猫了!”说完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黛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前院儿花厅,见到黄季云,黛玉别提有多高兴了!也不等黄季云询问,便亲手给黄季云冲了茶,送到他手边儿,接着将沿途的事儿,都细细说了一遍。尤其说了林家学府的事儿,黄季云听得也是连连点头。

等这些都说完了,黛玉才说起出城住到庄子上的事儿,黄季云听后先是一愣,接着问道:“可是想好了?”黛玉点点头道:“我住在这儿,说不得惹出什么麻烦来。倒不如躲到庄子上去,既清静,又自在。”

黄季云听后想了想道:“要去也行,但得多带些护卫才是,你那庄子我也知道,可是不小。”黛玉笑道:“师傅放心,府里所有人都过去,这边儿也不留人,直接锁上。只让回城采买的人时不时来瞧瞧就行。”

看黛玉已经想得妥当,黄季云便不再说什么,黛玉又说起,贾老太太可能会让贾琏来找自己的事儿。

黄季云听后一笑道:“这有何难?回头让你三师伯将贾琏叫去国子监呆上两天便好。”含笑在门边儿听了,差点就笑出声儿来,只把头扭到一旁,不住的耸着肩膀。

用过午膳,黄季云说好回头到庄子上瞧她,便走了,实在是如今朝上也忙碌得很。黄季云走后,没一会儿唐嬷嬷便回来了,同来的竟然还有婉瑜!

又是好几个月不见,看着眼前清瘦的黛玉,婉瑜不由得红了眼眶,昨儿回来婉瑜便准备过来的,却被武郡王妃拦了下来。晚上莫轩从宫里回去,说起这一路上的总总,婉瑜便再也忍不住,今日唐嬷嬷过去府里保平安,婉瑜便跟了过来。

看着婉瑜,黛玉却是笑了。忙将婉瑜领到花园子里,此时院子里的话儿都还没开,还有着几分清冷的味道。婉瑜揶揄着笑问道:“怎地也不请我去你屋里坐,反而到这院子里来吹风?”

黛玉嘟着嘴笑道:“我那屋里如今可是空荡荡的,只剩下床榻还在,别的东西也都打包了,大多是要带去庄子上的。

说到去庄子上的事儿,婉瑜便严肃的道:“母妃说了,你要去庄子上守孝,也是可以的,但只一点,每月十五得回王府小住,另外母妃会让父王派遣一队护卫跟着你去!你可不许拒,这是母妃最大的让步了。唐嬷嬷可没少说好话儿。”

见王妃如此为自己费心,黛玉也是微微红了脸道:“倒是劳母妃费神了,玉儿听母妃的便是,姐姐可得替我跟母妃说说好话儿。”见黛玉如此,婉瑜方才问道:“妹妹不回府去瞧瞧母妃?昨儿你没回去,母妃就怄了好大的气呢!”

如此黛玉才知道,难怪昨日婉瑜没过来,感情是武郡王妃因着自己没有跟着护卫回府,怄气了呢!黛玉不由得笑道:“姐姐替我跟母妃道个歉吧!如今我身上有热孝,哪里就好进王府了?虽说母妃不介意这个,可到底让人说起来不好。”

婉瑜瞧黛玉那样儿,叹了口气道:“你若当真有心,等到了庄子上,遣了唐嬷嬷或者别的什么人来,请了母妃去歇上几日才是真的!我回去说得再多再好,又有何用?”黛玉一听,立马跟婉瑜蹲身行礼道:“谢姐姐指点迷津。”

婉瑜到底没在永定侯府多呆,毕竟如今连个转的地儿都没有,也只略坐了坐,便回了武郡王府。黛玉与三月初二一大早送走了宋时一行返回姑苏的,便起身出了城。

浩浩荡荡,二十来辆马车,若不是赶早,说不定还得把城门给堵了。幸而黛玉到底有个县主的名头,城门处倒也没有为难她。

黛玉不知的是,她出城第二日,圣上便下了恩旨,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厩­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回 破土动工建重宇(一)

今天是万更的最后一天,谢谢江南小郎君的好评~!

贾府收到圣旨,整个的沸腾了起来。也商议着如何兴建省亲园子。

三月初五听说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又听说吴贵妃的父亲吴天祐家,也往城外瞧看地方去了。淑惠妃吴氏家中更是大张旗鼓的在城外开建省亲庄园,听说光是圈地就很大。只有庄贵妃陈氏家中还没有动静。

贾老太太也因着这事儿,便不在意黛玉出城去庄子上的事儿了。贾府众人很快商定好,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并且让贾赦从工部找人画图样去。

贾赦虽愤怒,这园子,竟然将贾琏与王熙凤成亲时兴建的梧桐居,圈定在了里面。但到底不敢反驳贾老太太的决定。

王熙凤虽说是气得称病,不搭理此事,但贾琏却被安排着与贾珍一道,办理此事。贾琏也知道,这并不算是贾政一房之事,且贾政如今也不在京城。

当贾老太太与贾琏说起此事儿时,贾琏沉默了半晌笑道:“主意才省事,盖造也容易,若采置别处地方去,那更费事,且倒不成体统。”对于贾琏的态度,王熙凤与邢夫人虽觉得怪异,但贾老太太却很是满意。

不过两三日功夫,贾赦便从工部唤回一人,画了图样,贾老太太与与众人皆是很满意。只王熙凤仍旧称病不出,令贾老太太心中略有不喜。贾琏却是在此时问道:“不知老太太瞧着,今后孙子住在何处为宜?”

一时间贾老太太也觉得甚是为难,到底是长房嫡孙。身上还是有爵位的,万不能随意安置。且此事到底二房理亏,占了荣禧堂不说,又圈了梧桐居,闹起来,便是王家那边儿也不好看。

王夫人想了想趁机说道:“既然要建园子,莫不如将东边儿园子也扩建出来,在那后边儿连着新建园子的地方,多开出一所院子来。如此琏儿两口子去他老爷太太屋里也便宜。”

贾老太太一听此话,抚掌道:“如此甚好。”说着看向贾琏,问道:“琏儿觉得可好?如此这般,与你老爷太太也近便许多,也方便大太太帮着照看你夫妻二人。将来春哥儿住下也常阔些。”

贾琏心中一想,倒也却是如此,如今春哥儿是跟着自己住在梧桐居内,将来大了倒也不便,莫不如就一起重建一番。贾琏想好后,遂笑道:“还是老太太疼我,琏儿自当听从老太太的安排。”

说着想了想贾琏又道:“府中建园子,虽说有院墙隔着,到底多有不便,莫不如让大太太领了姑娘们去庄子上住些时日,既让姑娘们松快些,府中也便宜许多。”

贾老太太原是皱着眉头,一听这“庄子上”便想起黛玉不听自己的话儿,硬是跑去了城外,此时虽说无心追究此时,可到底心里不舒服。王夫人却是眼前一亮道:“琏儿说的也有些道理。这建园子人来人往的,确实多有不便。”

王夫人说完看着贾老太太道:“如今迎丫头已经定了亲,眼瞧着便要成亲出嫁。便是探丫头与四丫头,也一天天渐长,莫不如便让她们去庄子上松散几日,往后怕也没这般日子了。”

既然王夫人如此说了,便是不看宝玉的面儿上,如今看在宫里娘娘的份上,贾老太太也是不好驳了王夫人的意的,遂勉强点了点头道:“将人手带齐全了,万万要注意安全,庄子上的护院,也是定要安排妥当的。”

说着贾老太太又想起宝玉,接着道:“让宝玉也去松散松散,成日里读书也是累的,如今他越发的进益,也不必拘着他。让他与姐妹们香亲香亲也是好的。在遣人接了湘云也一同过去。”

王夫人心中虽不满贾老太太的安排,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想着将自己那亲侄女儿王熙凤也打发过去,便慈和的看着贾琏道:“凤丫头近日里身子不爽快,也叫她带了孩子们去庄子上松快松快吧,正好你母亲也是要去的。”

贾琏正有此意,遂连忙笑道:“谢婶婶体谅,婶婶不说,琏儿倒是忘记了,如此倒真该叫她一同前去才是,只这府中人都走了,便是连个帮衬婶婶打理的人都没了,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心中暗道:就是都走了才好呢,最好就永远别回来了!面上王夫人却是笑道:“无妨,我这把老骨头还顶得住,再者还有你珠大嫂子帮衬着我呢。”

贾老太太见此也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先打发了人去庄子上打扫,物件儿器皿也都要置备齐全了,尤其是护院一事儿,万不可大意。”

贾琏自是一一应下,贾老太太见诸事已安排妥当,便打发了贾琏下去。

贾琏刚跨进梧桐居,王熙凤便走了出来,怒视着贾琏道:“爷还回来作甚?这院子不都要拆了?”说完王熙凤便转身回了屋子,若不是贾琏紧跟几步,怕是会被关在屋外也未可知。

平儿等人见此,具是低着头憋着笑。贾琏也不以为意,只挥了挥手将众人打发出去。

待屋里只剩下贾琏与王熙凤时,贾琏才笑道:“­奶­­奶­先别急着恼,听爷把话说完再闹不迟。”

王熙凤深深吸了口气才斜了贾琏一眼,冷冷地道:“我不知晓什么大道理,我只晓得打我嫁进你们贾府,便是我的院子!任谁,也不能说拆就拆了去!爷若是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且省省心吧。”

贾琏见王熙凤仍旧在赌气,也不恼,反而起身将门窗都敞开了来。王熙凤见此,心中便是一动,嫁给贾琏这些年,王熙凤自然知道贾琏从林如海哪儿学来的习惯,凡是要说什么要紧的话儿,那都是要开门开窗的。

待贾琏坐回椅子上,王熙凤便急忙问道:“爷可是有什么打算?”

贾琏见王熙凤如此,笑道:“生我者父母也,养我者姑父也,知我者凤儿也!”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王熙凤没好气的伸手在贾琏胳膊上一拧道:“爷就不能正正经经的说话儿了?”

贾琏抓了王熙凤的手,握在手心里才轻声道:“­奶­­奶­回头便收拾收拾,咱们院儿里的物件儿该打包的打包,该包裹的包裹,凡是值钱的家当都要收拾妥当了,还有那些个能带走的,也别留下。回头便跟着太太去庄子上。”

王熙凤一听这话,便瞪大了双眼,一双凤眼更是蓄了泪光,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琏厉声道:“爷这是要将我们娘几个都打发到庄子上去?!”

王熙凤声音之尖锐高亢,别说贾琏忽觉耳心子疼,便是站在院子里隔得老远的平儿等人也是吓了一跳。

贾琏深吸口气,不顾王熙凤的挣扎,拉了她坐下解释道:“­奶­­奶­不想想咱们自家的私产有多少!难不成­奶­­奶­想留在这里全搭进去不成?爷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动了老太太,过几日凤儿便跟着母亲一道,带着春哥儿和巧姐儿去庄子上。”

见王熙凤仍旧盯着自己不住的淌眼泪,贾琏心中也很是难受,王熙凤嫁给自己这些年,何时见过她如此模样?向来刚强的人儿,如今也弄得泪湿衣襟。

贾琏不由得叹口气道:“­奶­­奶­放心,等你回来,少不了你的院子!”接着又道:“只一点,此去除了咱们一房,还有三丫头与四丫头。说是宝玉也是要去的,老太太还让人去接了史大姑娘一同前去,想来那薛姑娘也是要去的。”

王熙凤一听要去的人这么多,不由得止了泪问道:“这是何意?爷倒是跟我说说清楚才是。”贾琏笑道:“人少了怎么便宜­奶­­奶­行事?”

王熙凤不解的问道:“不知爷让我去庄子上,要办何事?爷倒是说得不明不白的。”说着王熙凤自取了绢子擦着眼角道:“倒是骗了我不少的眼泪。”

贾琏见王熙凤情绪稳定了许多,又见她自己擦泪,不由得伸手三王熙凤手中葱绿绣彩蝶牡丹花儿的绢子。

贾琏一边儿替她拭泪,一边儿压低了声音道:“­奶­­奶­此去,便将咱们的私产安置到咱们自己的庄子上去,莫要与人知晓。那些个­精­贵的,值钱的家当,­奶­­奶­也看着收拾了,到时候回来自是不会缺了少了­奶­­奶­用的。”

见王熙凤抬眼望来,贾琏笑道:“爷还能委屈了我凤儿不成?”一句话倒是让着不让须眉的女英雄红了脸颊。

王熙凤仍旧不死心的问道:“那咱们这院子?”贾琏冷笑道:“凤儿放心,这院子不要也罢!已经禀过老太太,说是将东边儿园子扩了出来,在那边儿在建新院儿,到时候春哥儿也好有个自己个儿的院子。我想着,如此也好,再几年春哥儿也该大了。”

听贾琏如此说来,王熙凤才算是点了点头,横了贾琏一眼道:“爷心中有成算,也没得瞒着我,害我怄了这会子气儿!”说完笑道:“既然爷已经打算好了,那我便听爷的。只父亲母亲那边儿爷可交代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回 破土动工建重宇(二)

贾琏毫不在意的笑道:“如今父亲,什么事儿不是依着春哥儿?只要是为着春哥儿的,别说父亲没有不允的,便是母亲那也是鼎力赞成的。”

王熙凤想想倒也是,遂笑道:“终归早些知会了,也好早作安排不是?”贾琏也不反驳,只笑道:“此时晚间用膳时再说也是一样。”

果不其然,贾赦与邢夫人一听这主意,心中大喜,忙让人收拾了起来。尤其是贾赦,他那些宝贝可当真不少,好些便是连邢夫人与贾琏也是不知道的。王熙凤更是看瞪了眼。

贾赦看着面前的三口大箱子,嗤笑道:“这算什么?老爷我好东西多着呢!”说着拍了拍大箱子,看向春哥儿道:“老爷将这些个宝贝,都给我大孙子留着,好不好?”

在边儿上一直跟丫丫玩儿着九连环的春哥儿,像是知道有自己的好处,连忙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道:“好!老爷最好!”

这话儿说的,贾赦那是喜得见眉不见眼的,连忙过去一把抱起春哥儿道:“还是我大孙子跟我亲 ̄哈,老爷将所有宝贝都留给你,谁也得不去啊!”春哥儿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看得贾琏只想扶额,王熙凤与邢夫人在一旁,早笑得花枝乱颤了。此时王熙凤的脸上,也没了刚知晓,因为建省亲园子,而要拆掉梧桐居时的­阴­晦了。

当贾赦的各种宝贝都搬了出来,倒是连贾琏也震撼了,七八口大箱子,里面各­色­古董珍玩不少,且还有好些个字画等物。

还有三只半尺见方的小匣子,里面都是各­色­的宝石,翡翠,玛瑙等物。成­色­也都是顶顶好的。看得邢夫人都直了眼,不住的打量贾赦。

贾赦深吸口气笑道:“这些个,都是老爷我的­奶­­奶­,当年的嫁妆,还有好些是老太爷孝敬的,也有老祖宗打仗抢了回来,没有入库里,给了老太太的。老太太去后,便都留给了我。”

说着贾赦看向王熙凤道:“原想着都留给春哥儿,但如今既然都告知你们了,便都拿去。只挑出一匣子,到时林丫头说亲出嫁什么的,送去添妆。另外俩匣子,你们婆媳,一人一匣子便是。”说着便让贾琏先替黛玉挑一匣子。

王熙凤瞧了瞧匣子里的东西道:“将那些个玉啊,翠啊都给妹妹拿去,她也就爱那些个,宝石什么的也不见她多喜欢。”贾琏点了点头,按照王熙凤说的,给黛玉挑了一匣子的玉啊,翠啊之类的。

剩下两匣子宝石玛瑙的,王熙凤也没拿,只笑着一股脑交到邢夫人手里道:“这些可都是顶顶好的,还是母亲留着,回头迎丫头出嫁,也好打两副头面,再说母亲不是还说要给巧姐儿置备嫁妆吗?这可不是都有了!”

邢夫人见王熙凤如此,不由得红了眼眶道:“我知道你也不缺这些个,可到底是老爷给你的,便是一份心思,你且拿着。”

说着邢夫人便随手推了一匣子到王熙凤跟前,怕王熙凤再拒,便道:“难不成在你手里,你还能不给巧姐儿备下?便是你妹妹,想来你也是不会亏了她的。”

贾赦见邢夫人与王熙凤婆媳如此和睦,不由得对贾琏叹道:“你林妹妹说的好啊,家和万事兴!只要咱们大房一直这般团结在一处,将来的日子定是会越来越好的!”

听贾赦在一旁如此说,邢夫人与王熙凤都不由得红了脸颊,心中也着实欢喜,尤其是见到贾琏在听了贾赦的话后,还不住的点头。

谁也没注意到春哥儿何时跑了过来,还大声地重复道:“家和万事兴,越来越好!”惹得贾赦夫­妇­与贾琏夫­妇­都笑了起来。只丫丫远远的站在一旁不敢靠近,心底却暗暗念叨着:家和万事兴!

从邢夫人院子回去后,王熙凤也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平儿等人虽不明白好好儿的,怎地就要去庄子上,却也知道再回来,这院子说不得就不见了,遂也是将所有物件儿都统统打了包。

贾琏见王熙凤这边儿动了起来,便安排人去了庄子上打扫。又令­奶­兄弟与昭儿悄悄的去了自己的私产庄子。

见大房的人都在打包箱笼,王夫人心中却是在暗喜,这些个碍眼的人走了,这府里便都自己的天下了v老太太也不甚在意,甚至在第二天叫来王熙凤,赏了她两匹衣料,一副头面,说是委屈了她。王熙凤自是不会拒绝,笑着接过才道了不委屈。

贾老太太见王熙凤如此,满意道:“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就是只分寸懂进退。”说着还冷冷的瞟了邢夫人一眼。

邢夫人心中虽是不高兴,面上却什么也没露出来,只低着头坐在一边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贾老太太又唤了三春与宝玉来一一交代,王夫人见此忙笑道:“既然三个丫头都去,云丫头回头也去,让宝钗与邢姑娘也跟着去吧,省的拘在府中冷情。人多些也热闹。”

贾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遂又命人请了邢岫烟与薛宝钗过来,说与二人三春及宝玉将去庄子上小住之事,二人皆愿同往,贾老太太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吩咐邢夫人与王熙凤好生照料,又嘱咐宝玉要常回府探望,再叫来各人身边儿伺候的丫头婆子一一敲打后,方令众人散去。

不过二三日王熙凤等人便收拾好了一切,庄子上也已经安排妥当,便在黛玉一行浩浩荡荡出城之后,也浩浩荡荡几十辆牛马车出了城门。比之几日前黛玉一行,更为壮观,不少京城老少都驻足观看。

待王熙凤一行走后,贾府便也开始破土动工,声势浩大的建起了省亲园子。

这京城中好几家儿都在建省亲别院,省亲园子,省亲庄子,一时间各种建筑材料物件儿,以及工匠都供不应求,甚至是无处可求。

正当各家各府心急火燎之际,不知从哪儿来了一批建筑材料商,虽说价格奇高,但却是应有尽有。各家各府自然是不愿再多耗时****处去寻,以免被人抢了先机。

就在各家各府都为购得充足材料而欣喜之时,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刚送进来的银票,面上却是­阴­晴不定变化莫测。

皇帝再次看了看手中厚厚的一摞银票,对着黄季云冷笑道:“这些个人欠着国库银子不还,成日里跟朕哭穷,如今却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拿出来建园子庄子,可见真真是该死!”

黄季云听后叹了口气,苦笑道:“若当真那么容易便让这些人拿出了银子来,圣上又何苦弄这一出呢?”

皇帝也是有些寞落地抖了抖银票道:“这还多亏了如海啊!”说着皇帝转过头看着窗外,不知想着什么。而黄季云听皇帝提起林如海,心中也很是感伤。

瞧着皇帝情绪很是低落,黄季云正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皇帝突然笑道:“记得那盐引子拍卖,也是如海弄出来的。说起来他不像大学士,更像是个户部尚书的料。”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只笑着笑着竟又红了眼眶。

黄季云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说道:“哪里就是如海兄能想出来的?”黄季云刚说完便已经后悔,可皇帝却又被勾起了兴趣,忙问道:“季云何出此言?难不成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黄季云想起当日黛玉送信给皇帝之事,明白此刻不是隐瞒之时。黄季云虽心中懊恼,却仍旧说道:“当年如海兄为收齐那点子盐税,可没少花心思,不仅仅是头发白了不少,还好几次遇险。”

说到这里黄季云深深的看了眼皇帝,见皇帝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遂赶紧低了头,想了想道:“玉儿那丫头瞧着许是心疼她父亲,遂对我和如海兄道:‘何苦追着他们收税银?咱们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该让他们捧了税银来求着咱们。’”

皇帝一听此话,眼中大亮,急忙问道:“于是你们便想出了这么个拍卖的法子?”

黄季云摇头苦笑道:“臣与如海兄起初并未当真,仍旧冥思苦追缴税银的法子,玉儿见臣二人茶饭不思,于是在一日午膳时,给臣与如海兄亲自送来一碗稀粥。”

说到这里黄季云看着皇帝道:“只有一碗稀粥。”皇帝不解的笑问道:“难不成那丫头忘了你这个师傅,还要苛待她父亲不成?朕瞧着那丫头不像啊?”说着皇帝很有兴趣地看着黄季云。

黄季云却是摇头道:“当时臣与如海兄皆是不解,也不等臣询问,那丫头却道:‘今日午膳只有一碗粥,玉儿想着师傅与父亲皆以饿了,遂送了过来,只不知父亲与师傅何人食用才是?’如海兄当时便怒了,斥责玉儿胡闹。”

皇帝笑道:“果真胡闹!”黄季云也笑道:“臣当时也只当是玉儿胡闹,不想玉儿却一脸严肃地道:‘父亲与师傅皆需食用,然玉儿却只有一碗粥,不知师傅与父亲可各给我何等好处?来换取此粥?’”

皇帝听到这里,已是拍案而起,盯着黄季云看了好半晌才道:“好聪慧的丫头!”黄季云亦是点了点头道:“确实聪慧,一句‘价高者得’点破臣与如海兄的迷津。”

黄季云说完,皇帝摇了摇头道:“可惜了。”说完颓然地坐回了龙椅上。黄季云却是苦笑道:“圣上何必以此话来戳臣的心窝子呢?”皇帝听黄季云此言,不由得指着黄季云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一会子,皇帝才止了笑声,严肃地问道:“听季云如此说来,如海这折子也是那丫头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回 破土动工建重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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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止了笑严肃地问道:“听季云如此说来,如海这折子也是那丫头的意思?”

黄季云一愣,笑道:“这个臣确实不知,但想来如海兄应是不会牵扯那丫头才是。”说完黄季云想了想又道:“但不排除那丫头曾跟如海兄提起过什么。”

皇帝听后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冷芒地苦笑道:“如此说来,朕养了这么多的大臣,竟都不如这么一个丫头管用?!”说着皇帝再次拿起龙案上那一摞银票,在手中晃了晃。见此黄季云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宫外各嫔妃娘家,并不知道皇帝在御书房内说的话。否则怕是不敢如此流水似得花银子,建园子庄子。

此时贾府已经从工部拿回了新制的图纸,重新规划了布局,贾赦一房住的院子也定在了院子的西南边儿上,与省亲园子一墙相隔,前面儿的马房也挪了位置。除去贾府那大院子,瞧着就是一套小三进的宅子。

因着贾赦要当差,贾政于京外任上。将军府这边儿便由着贾琏跑里跑外。而那边儿宁国府,贾珍向来又是个不管事儿的。

如此好的机会,贾琏怎会错过?当贾老太太提出,要聘请姑苏教习,再采买了小女孩子来的时候,贾琏便说道:“置办乐器行头,也可一并办理。”

贾老太太向来贾琏是在姑苏呆过的,定是熟悉,遂问道:“可有熟知的?”

贾琏那些年都没有玩耍,一味的认真读书来着,哪里就能有什么熟知的?可此时贾琏皱眉想了想却道:“要说多熟倒是算不上,但大抵也是知道的,只如今府里这样,我却是走不开的。”

贾老太太不以为意道:“不碍事儿,你只管说了来,写上书信,在遣了人去请便是。”贾琏笑道:“老太太如此说,莫不如我安排个人儿一道过去,岂不更便宜?”

贾老太太不疑有他,听贾琏如此说来遂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你便去安排个可靠的人儿,去将教习请了回来,在采买了女孩儿,还有乐器行头等物。”

贾琏又问道:“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幔,不知又从何处采买,银子动那一处的?”

贾老太太想了想叫来了赖大询问,赖大笑着禀道:“回老太太的话儿,小的想着,这银子也不必从京里带去,没得劳神费力的。”

说着赖大抬眼瞧了瞧贾琏,又看了看贾老太太,接着道:“江南甄家还收着我们五万银子。明日写一封书信会票让二爷的人带去,先支三万,用于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儿以及置办乐器行头的,下剩二万存着,作为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幔的使费。”

贾琏只作不知的立在一旁并不言语,贾老太太想了想便点头笑道:“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吧。”贾琏方躬身行礼应下此事。

回头贾琏又找了贾珍,让贾蔷跟着赵天梁与兴儿俩人,拿着去往甄家的书信,打马南下了。等贾老太太问起时,三人已不知行出多远。

贾老太太听闻贾琏让贾蔷跟着,心中不是很满意,贾琏却是解释道:“孙子想着,孩子们已长的这么大了,‘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总得出去见识见识才好。再者这也是一桩小事儿,后头还有许多大事儿跟着呢。”

听贾琏如此说,贾老太太才面露满意的神­色­道:“如此说来倒是我闲­操­心了。琏儿做的很好,比你老子有出息。”

贾琏听贾老太太如此说,心中虽暗暗不忿,面上却是一片恭顺地道:“琏儿不敢得老太太夸奖,到底此时皆是老太太安排好了,琏儿不过是传个话儿而已。”

次早贾琏起来仍旧与往常一般,同贾赦一道用早膳。因着邢夫人,王熙凤,迎春并两个小的都不在,未免有些冷情,只稍稍用了一点,贾赦便出了门子早朝去了。贾琏歇息一番后,方才往宁府中去。

贾琏到时,贾珍与贾蓉已经在堂上等候。三人聚在一起,又伙同老管事的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察度办理人丁。自此后,各行匠役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

贾政不在京中,贾赦忙于公务,只得闲暇时偶尔勘察一二。如今便只能由着贾珍、贾琏、赖大、来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Сhā摆布。好在这些个人中,林之孝,吴新登,程日兴都是早被贾琏收服之人。

赵天梁、兴儿带着贾蔷已起身前往姑苏去了,贾珍虽给贾蓉谋了个单管打造金银器皿的查事儿。然如今却是诸事繁杂,贾琏又为赵天栋谋了个采买太湖石的差事,令其带着昭儿一块儿去了,如此光贾琏便已占据两件儿。

那东边儿院子后面接着的便是花园子,梧桐居便在里面,花园子后一大片的山林,却是未成修筑过的,如今也都圈了进来,工部来的老明公亲自勘察之后,一一筹画起造。便将贾赦住的东边儿院子,与贾琏住的梧桐居,都划定在了里边儿。

而贾赦一房则在园子前边儿另建一园,这也是当初贾老太太应下的,王夫人虽觉花费,却又想到王熙凤乃是自己亲侄女儿,又是王子腾的亲姑娘,遂忍了下来。

宁国府会芳园与贾赦的东边儿院子,两处相隔甚近,原本只隔着一道小巷,这小巷亦属于私地并非官道。不过几日,匠人拆了宁府会芳园墙垣,只留下楼阁,直接并入将军府东边儿院子中,也就是贾赦如今住着的院子。

东边一带所有下人群房也驹拆去,在其上新建一东大院,为贾赦一房人将来居住。

会芳园本是从北拐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如今也不必在另外引用它处水源,只再开挖渠道即可。

如此一来山石树木缺少更多,但贾赦住的乃是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很是­精­致,皆可挪来依旧使用。便是贾琏梧桐居,因着新建不久,也有好些个可以使用的。且如今两处又凑成了一处。不单近便,倒还省了许多财力。

虽说如此,可后面大园子中,到底山石树木等物亦是须得添置不少。如此贾琏又命人去采购大量花草竹石,凡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

王夫人深感银子流水般的淌了出去,却也无可奈何。别说贾政如今不在京城,就是在京城,对于不通庶务的贾政,也将是毫无办法。而宝玉……在王夫人与贾老太太看来,不仅仅是年幼,且那是有造化的主子命,怎能去做这些个下人做的事儿呢?

贾赦如今也很少回到府里,大多住在客栈。贾琏也常寻过来与贾赦一同用过晚膳再回去。

这日,贾赦一回到客栈,便有小二前来道:“大老爷,您家琏大爷来了,在包厢里等着您呢。”贾赦一听,深感奇怪。这个时辰,贾琏要么还在府里,要么回去城外庄子,或去看林丫头,或是去瞧凤丫头和春哥儿几人,怎会特特来等自己了?

贾赦满心疑惑的加快了脚步,推开包厢的门,果然见贾琏已经坐在桌边儿。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三荤三素六道凉菜,一旁还温着一壶酒。

见贾赦进来,贾琏赶紧起身行礼道:“父亲回来了。”那叫一个满面春风,说不出的得意。贾赦不由得好奇点头问道:“今儿怎地这个时辰就过来了?”

贾琏也不忙着回答,对着贾赦身后跟着的小二道:“去,将爷点的菜都麻利的送上来!”说完才请了贾赦座。

贾赦落座后,看着贾琏,是越发的疑惑,光看他那样儿,就知道定是有好事儿,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能有什么好事儿让他如此高兴得意的?

待小二关上门退出去之后,贾琏才神神秘秘的从袖笼里,掏出一卷子银票放在桌上,推到了贾赦跟前。贾赦拿起来打开一看,便吓着了,连声问道:“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贾琏不慌不忙的给贾赦满了一杯酒,才慢悠悠的解释道:“父亲也知道,这建园子,虽事都不算甚大,但里头的藏掖大着呢。”说完自己也端起酒杯轻啄了一口,又吃了两箸菜。

贾琏吞下了口中的食物,才接着解释道:“如今赖大、来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这些个人,那个不是往自己兜里捞?好在姑苏那边儿的采买,都被我安排了咱们自己的人,那几个小子也是跟着我在南边儿待了好些年的,也有些人头。”

贾赦听贾琏如此说来,问道:“如此说来是南边儿的人回来了?”贾琏摇头道:“这倒没有,哪有这般快的?总得三五个月吧。”见贾赦满眼的疑惑,贾琏笑道:“这是林之孝,吴新登,程日兴几个孝敬的。”

贾赦一听这话,更是满脸的震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园子建了个把月,已经孝敬了六七万两!他们自己岂不是更多?便是不比这里多,也绝不会少太多吧?

贾琏自然看出贾赦的震惊与不敢置信,笑道:“父亲可别想得那般,这几人不过是有把柄在我手里,估摸着就算他几个截下些,也不过万把两的事儿。”

便是如此贾赦的脸­色­也没有好转,仍旧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银子,想了许久之后才问道:“这银子你打算怎么弄?”

这事儿贾琏早就想好,如今贾赦问起来,贾琏也不隐瞒,直言道:“父亲先存着,这些个银子都没有账目,若是二房回头从公中将咱们家欠的银子都还了,这些银子便算是给咱们府上留的底蕴,要是没还,父亲还是都还了的好。”

贾赦听后点了点头道:“琏儿想得很是周到,你便将银子收好吧。”说着贾赦便将银票推回到了贾琏跟前。见贾琏欲要拒绝,端了杯酒自饮了一杯才道:“你拿着就好,咱们爷俩还分这些个?只将来你记得看顾着些你那兄弟琮哥儿便是。”

贾赦说完,便不再说话,正巧小二敲门给送菜来了,贾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赶紧的收起了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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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古井一周万更完成了~古井说话算话吧?o(n_n)o哈哈~古井很努力啊,自己看了下七天更新了七万多字呢~给点鼓励吧,另外古井从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中午十一点半,晚上七点半,大家别忘了时间哦~不见不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回 紧张、着急管什么用?

特此感谢丫丫21,感谢凰凰~感谢星π的月票支持~o(n_n)o更感谢大家对古井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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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着建园子的事儿,三月十二那日,贾琏仍旧亲自去了贡院门口动云保州进考场。

看着满满的人头,周围人大多一脸的严肃、紧张,就云保州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令贾琏都忍不住为他着急。可这家伙,却笑道:“着急管用还是紧张管用?咱又不是没参加过考试,不过是换了个地儿而已,要是着急紧张都管用,咱还读书作甚?”

听云保州这样一说,贾琏倒是愣了一下,但周围好些个学子,却是忿忿地转过头望了过来。正好此时贡院大门打开,云保州便提着篮子往门口排队去了,贾琏再想说什么,却是已经来不及。

看着缓缓关上的贡院大门,贾琏一时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只悄悄的在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时候,捏紧了拳头。

贾琏转身去了城外,先到黛玉的温泉庄子,去瞧了黛玉。碰巧武郡王妃也在那边儿,贾琏便没有多留,只拿了些,黛玉庄子上特有的产物,便又去了自家的庄子。

王熙凤见贾琏这么早便过来,很有些好奇,问了才知道今日春闱开考,不由得看着贾琏欲言又止。贾琏见她那模样笑道:“可别这么着瞧着爷!”说着靠近了王熙凤的耳边低声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奶­­奶­要留爷在这里歇下呢。”

王熙凤一听这话儿,没好气的拍开了贾琏的脑袋,啐道:“没个正经儿!”自己却是红了脸颊。

二人一时说笑,不想春哥儿的­奶­嬷嬷急得满头大汗的跑进了院子来,远远地便哭喊道:“不好了­奶­­奶­!不好了呀!”贾琏一听便怒道:“嚷嚷什么呢?­奶­­奶­好着呢!”

那­奶­妈子定是没料到贾琏会在屋里,一时吓得不敢着声,只不住的低着头掉眼泪。平儿见了没好气的道:“究竟何事,你倒是说啊,­奶­­奶­跟爷还在屋里等着呢。”那­奶­妈子抬眼瞧了瞧平儿,压低了声儿道:“平儿姑娘可得救救我。”

平儿皱着眉头问道:“你倒说说何事儿,不然我也不知怎么救你不是?”那­奶­妈子又看了看平儿才哭丧着脸道:“春哥儿不见了。”那声儿小得蚊子似得,偏平儿就听了个正正好!

平儿一听大惊道:“多久会儿的事儿?还不快进去禀了­奶­­奶­跟爷?”说着平儿便掀了帘子要让里边儿去。那­奶­妈子赶紧上前拉了平儿的衣袖道:“姑娘救命啊!”说着就要跪下。

正在此时,王熙凤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问道:“外面怎么回事儿?还不进来!”听到王熙凤的声音,那­奶­娘更是吓得浑身颤抖,不由得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

平儿见此,很是皱眉的说道:“给我跪下也没用,我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奶­­奶­跟爷都在里边儿候着,不管你是为何事儿,拖久了对你都没得好处。”说完甩开那­奶­娘便进了屋子。

­奶­娘见此也赶紧跟了进去,然在见到王熙凤时整个人越发的颤抖了起来,更加的不敢吱声儿。

王熙凤见此怒道:“你不好好的守在哥儿身边儿,跑我这儿哭什么丧呢?”见­奶­娘不答,只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儿,王熙凤一拍桌子道:“抬起头来!­奶­­奶­我能吃了你不成?你抖什么?”贾琏见此也在一旁沉着脸问道:“究竟何事还不禀来?”

平儿也劝道:“你既到了­奶­­奶­这儿,自然是来求­奶­­奶­的,不说话儿,­奶­­奶­也帮不了你!”那­奶­娘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喏喏地道:“哥儿,哥儿不见了……”

那­奶­娘的声儿极小,但贾琏两口子并平儿都听清了,只是不敢相信罢了,王熙凤柳眉倒竖,凤眼圆瞪道:“给­奶­­奶­我说清了!什么不见了?”王熙凤自己没有察觉,一旁的贾琏与平儿却是发现了王熙凤声音中的颤抖。

既说出口了,那­奶­娘也豁了出去,不住的磕头哭诉道:“一早儿起来,哥儿要去外面玩,咱们也拦不住,只好带了哥儿去地里瞧庄稼,这是上回爷过来也允了的,谁知奴婢就眨了个眼儿哥儿和丫丫俩都不见了。”

王熙凤一听,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尽,只见眼白一翻就倒了下去,幸而贾琏就在边儿上,赶紧起身扶住了她。

好一顿忙活后王熙凤才幽幽转醒,一把拉住平儿哭道:“哥儿呢?”在一看贾琏不在屋中,又急声问道:“爷呢?”

平儿忙安抚道:“­奶­­奶­别急,爷带人寻哥儿去了,没准儿这会子正往屋里来呢。”说着给王熙凤倒了杯水,王熙凤接着也不喝,只看着平儿道:“找着了?”平儿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王熙凤却是一下子撑起身来,盯着平儿道:“你说话啊!”

平儿想了想笑道:“­奶­­奶­别急,这不爷带人找去了吗?”王熙凤一听,仿佛一下子又失去了力气,倒回了塌上。

正当王熙凤越等越感到绝望的时候,贾琏抱着满身是泥的春哥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同样满身是泥的丫丫。

丫丫见着王熙凤,很是胆怯的低着头缩在一角。王熙凤此时却没功夫去注意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春哥儿。也不嫌弃他一身的泥,伸手便从贾琏怀中抱了过去。

王熙凤一边儿掉着眼泪儿,一边儿问道:“这都是怎么了?方才去哪儿了?”手里还拿着素白的绢子给春哥儿擦着脸上的泥。丫丫在一旁,又是害怕又是羡慕。只抿紧了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看王熙凤怀里的春哥儿,又看看满是泪痕的王熙凤。

贾琏见此对平儿笑道:“还不快去给你­奶­­奶­打了水来梳洗梳洗?”说着就挨着王熙凤身边儿坐下,伸手楼了王熙凤的肩在怀里安抚道:“行了,这小子不是挺好的吗?倒是丫丫为了救他差点就被狗咬了。”

王熙凤听了此话,才抬头看向满身满脸都是泥,额头还有些许擦伤的丫丫,冲她招了招手道:“丫丫过来。跟­奶­­奶­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丫丫吓得越发的往墙根上缩了缩,贾琏笑道:“那孩子怕是也被吓坏了,”不待贾琏说完,春哥儿抬起小脑袋,看着王熙凤的泪脸,伸出乌黑的泥手一边儿给她擦泪,一边儿道:“小兔兔,跑了,大狗狗,汪汪。”

贾琏被春哥儿打断了话头,又见王熙凤满脸都被春哥儿糊上了泥,不由得没好气的敲了下春哥儿的脑袋道:“你还知道那是狗呢!”

见王熙凤一脸不解,贾琏才解释道:“这小子追野兔子呢,结果没抓到,就去抓狗,那狗原也不咬人,谁知这小子竟拿着石头去砸狗。”

王熙凤听到这里,脸­色­再度白了三分,不由得抓着春哥儿的胳膊腿儿的检查。贾琏笑道:“若不是丫丫见那狗儿追过来,抱着春哥儿从土牙子上滚了下去,怕是俩人都会被咬。”

听到这里,王熙凤忙问道:“伤着没?那土牙子可高?”贾琏笑道:“这小子倒是好好儿的,就是丫丫的额头被矮树枝儿刮破了衣裳,额头也在地上擦伤了。不过还好都没大事儿。”如此王熙凤才算是松了口气儿。

待收拾妥当,王熙凤拉着丫丫那是狠狠地夸了又夸,不但让人给她梳洗­干­净换了衣裳,更是拿出上好的外伤膏子给她擦在额角,还让平儿从库房里挑了两段儿好的尺头出来,给她裁新衣裳。

这边儿刚安顿妥当,邢夫人便得了信儿,在迎春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同样是拉着春哥儿上上下下仔细的检查过后,又拉着丫丫狠狠地夸赞。向来除了对自家几个人大方,对谁那都是吝啬得要命的邢夫人,这次居然也拿出了一对耳坠子赏给丫丫。

虽然只是一对琉璃坠子,可丫丫仍旧是喜欢的不得了!看得王熙凤点着她额头道:“可见是没见过好东西!说着又赏了丫丫一对金­祼­子,一对银­祼­子。丫丫可从来没得过这许多的赏赐,一时间也忘了害怕,大大的眼睛也弯成了一条缝儿。

等忙活完了春哥儿的事儿,打发了丫丫和春哥儿下去,王熙凤才发作了那­奶­娘,换了旁的人照顾春哥儿。

此时王熙凤才有了心思打趣迎春道:“瞧瞧,这可不是将来的状元夫人吗?怎么还不快去绣你的嫁妆,杵在我这儿做什么啊?”迎春那­性­子,哪里就经得起王熙凤这般打趣儿了?只管站在邢夫人身后,低着头红着脸庞。

经过王熙凤这么一提醒,邢夫人倒是想起来今日开考的事儿,又忙对贾琏问道:“琏儿瞧着保州那孩子能考上吗?”

贾琏一愣,笑道:“母亲,我若是主考官您这算是问着了,偏我又不是。”说着叹口气道:“我还没进过那贡院的大门呢!”刚说到这里,贾琏一身的落寞又突然散尽,有些好笑的说道:“不过我瞧着那小子倒是心有成竹的模样,一点儿也不见紧张。”

邢夫人与王熙凤都有些好奇的问道:“这话儿怎地说的?”迎春虽没说话儿,却也拿眼往贾琏瞧了过来。贾琏遂又将之前在贡院门前云保州那番话,学了给她几个听。一时间几人又都笑了起来,只等着云保州考了出来看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回 承恩公府上三爷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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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这日,贾赦特特的请了假与贾琏一道,在距离贡院张榜牌子最近的汇贤居酒楼,包了一间二楼的包间儿等着放榜。没一会儿,贾琏便见着云保州跟着他父亲云仲来,从楼下经过。忙让庆儿去将二人请了上来。

那云仲来只是吏部一个小小的稽勋司主事,见了贾赦有些紧张地连忙行礼道:“下官见过两位贾大人。”贾赦哈哈一笑道:“说什么上官下官大人小人的?咱们可是亲家!”

见贾赦如此说来,那云仲来才稍稍舒了口气,这贾赦虽然目前也就是个正五品匈儿,可人家身上还有着一品的爵位呢!便是贾琏身上的爵位也是正五品的。

贾琏也是笑道:“小子可担不起什么大人。我与保州既是同窗也是好友,这将来保州还得管我叫一声哥哥呢!”说着让座道:“云大人还是快请坐吧,我已经让人前去看榜了,想来一时便能有了消息传来。”如此云仲来才挨着贾赦下首落了座。

贾琏与云保州自站窗边儿一边儿等着消息,一边儿说着闲话。一时隆儿一脸喜气的来回道:“大爷!咱们家姑爷中了c爷中了!”

一时间贾赦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保州这孩子,我当初瞧着就是个好的,有出息 ̄哈,赏!”隆儿自是谢赏不提。贾赦又对云保州的父亲云仲来笑道:“恭喜亲家公啊!”那一脸的笑意,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他对云保州的满意。

这边儿云仲来听贾府下人管自己儿子叫“姑爷”心中也很是烫贴。一脸的喜意,也不知是为着儿子榜上有名,还是因着方才隆儿的称呼。只云保州却是羞红了脸,站在哪里不知说什么好。

贾琏见此笑道:“你不是一向挺淡定的吗?如今这榜上有名,怎地还害羞起来了?”云保州没好气的瞪了贾琏一眼,瘪瘪嘴也不说话,自寻了个位置坐下,那身子板挺得笔直,一点儿不见往日里那懒散模样。

云仲来也是趁机对贾赦笑道:“亲家老爷同喜,同喜啊!”说着捋了捋稀稀拉拉的几根胡子问道:“不知亲家老爷何时有闲,我们也好上门请期不是?”

贾赦一听这话,愣了愣,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贾琏。只见贾琏在听到这话儿后,便神­色­黯淡了几分,将头扭到了窗外。贾赦只得叹了口气道:“怕是要劳烦亲家公多等些时日了。”

云仲来心中一跳,这贾府如今可是出了位娘娘,难不成这事儿还有变?忙问道:“不知亲家老爷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

贾赦看了看贾琏的背影道:“孩子她姑父年前去了,虽说只是五个月的笑,可他姑父与她们亲厚,孩子的意思还是等他姑父讳日过后在办这些个喜事儿。”

云仲来听贾赦如此一说,才想起云保州曾回家说过,贾琏因着他姑父去世,而放弃此次恩科的消息。遂笑道:“是老朽唐突了,林公高洁之人,很该如此。”

几人又闲话几句,方各自归家报喜。贾琏因着建园子的事儿,回了贾府,一则向贾老太太报喜,二则巡视一番园子建造近况。贾赦则去了城外庄子,将这桩喜事儿告知邢夫人。

王保善家的去给迎春报喜之时,正巧探春、惜春、宝钗、湘云以及贾宝玉都聚在一起,听说迎春定下的夫婿杏榜题名具是为她欢喜不已,即便探春心中默默叹息不知自己将来如何,面上也是一片高兴的神­色­。

只贾宝玉听闻后,不屑地道:“何喜之有?不过又是一蠢禄之人罢了!”说着也不管迎春满脸尴尬的神­色­,说道:“二姐姐就不能留家里?咱们姊妹总一处玩耍多好?”说着贾宝玉又想起黛玉,不由得叹息道:“这世上也不知为何如此多的蠢禄。”

宝钗见他越说越没了章法,遂皱了眉头,却并不言语。湘云却是笑道:“真真儿是好没羞!自己个儿不努力上进,却总笑话儿别人是蠢禄。”说着还给了宝玉一个大大的白眼。

边上众人也只当没听见,王保善家的更是赶紧Сhā话儿道:“太太请了姑娘过去呢,姑娘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便跟老奴一道过去可好?”迎春正不知如何是好,听王保善家的如此说,遂点了头带着司棋绣橘跟着王保善家的走了。

转眼五月初一,云保州在殿试上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二甲十七名,圣上钦点为翰林院庶吉士。一时间云府跟贾赦一房都是欢心不已。

王夫人得知后,很是不屑的暗道:得意什么啊?不过是个芝麻匈,其父更是芝麻匈儿,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头!遂又想到自己元春如今封了妃位,心中更是好不得意!

贾老太太却很是替迎春高兴,又拿了两幅头面与她做嫁妆,邢夫人更是开始忙碌着清点嫁妆单子。迎春则整日里关门闭户忙着绣嫁衣。

直到端午节前,贾老太太才发话道:“眼见着就是端午节,也该接了姑娘们回来了,如今园子那边儿也有了个模样,再不从府中过人,很不必在忌讳。”如此贾琏只好命人去接了邢夫人一行回府。

武郡王妃也遣人去接了黛玉,谁知却只带回了黛玉给众人亲手做的针线,人却是没有回来。武郡王妃不由得感叹道:“这丫头就是太守规矩,没得为难自己。”婉瑜笑道:“为何不说母妃就是最爱妹妹那份规矩呢?”

武郡王妃摇头笑了笑却不再多说,只吩咐人给黛玉多送些吃的用的过去。

不想送东西去的人,正巧在城门边儿上遇见了,贾府众人回府的队伍,一时间堵在了城门口,一边儿是王府家奴,一边儿自认是皇亲国戚娘娘家人,竟是争执不下,各不相让。

当贾琏赶到时,远远地便听到一婆子嚷道:“你可知道这马上的是谁?这可是当今的国舅爷!”此话一出,武郡王府的人皆是一惊!毕竟自家王妃可就出自承恩公府。

贾琏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上前就是一马鞭子抽在了那婆子脸上。别说那婆子,便是武郡王府的下人也被这一变故弄的一愣。

贾琏也不看那婆子,只对身后的隆儿呵斥道:“还不讲这不知死活的婆子捂了嘴拉下去?”那婆子吓得正要分辩,却被急忙赶上前的隆儿带着另外俩小厮捂着嘴拉了下去。

宝玉骑在白­色­马驹上,不由得也是吓了一跳,倒不是因着那婆子的话,而是贾琏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贾琏冷冷地一瞪,立时便有闭了嘴,心中却在暗道:这琏二哥越发的威严了。

贾琏一边儿让人将队伍靠边,一边儿请了武郡王府的车队先行,谁知宝玉在一旁正巧听到,这武郡王府的车队,乃是为黛玉送吃的用的,不由得也想要跟着去。

贾琏竟是一时拦之不住,不由得禀了邢夫人,又与王熙凤交代了两句,带人打马追了上去。

不得不说贾宝玉的运气真真儿是不太好,这出城刚追上武郡王府的车队,便又遇上了打猎归来的莫轩一行。听说是武郡王妃给黛玉送去的端午节吃的用的,不待莫轩说什么,贾宝玉竟是道:“且不劳王爷王妃费心,回头我便接了林妹妹归家去。”

这话一出,莫轩便抬眼看来,那武郡王府的下人,连忙小声跟莫轩解释了两句,莫轩便冷了脸­色­笑道:“我怎么没听说除了承恩公府还有别的国舅爷了?不知这位是哪里来的国舅爷?!”

茗烟一听此话,很是自得的抢先答道:“咱们是贤德妃的娘家人。”说着一指马上的贾宝玉道:“这位便是贤德妃娘娘的亲兄弟,贾府宝二爷!”

贾琏赶到时,远远地便看到茗烟再跟莫轩说着什么,莫轩什么身份,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此刻贾琏祈望着茗烟不要讲出什么招祸的话儿。

谁知赶到时正巧便听到茗烟指着贾宝玉说的那句话,好悬没把贾琏吓落马去!

贾琏赶紧上前对着莫轩抱拳道:“轩哥儿好久不见!看在我的面儿上,还望多多包涵!”说着便狠狠地瞪了茗烟一眼。有了之前那婆子的遭遇,别说茗烟,便是贾宝玉,见着贾琏那眼神,心里都直发颤,遂皆不敢再言语。

莫轩一见贾琏,倒是笑了,也是抱拳一礼道:“不知贾兄意欲何往?”贾琏知道莫轩乃是明知故问,却也只得苦笑道:“这不,追我这不懂事儿的兄弟。”说着指着贾宝玉道:“这是我二叔家的儿子,打小被老太太宠坏了,若有得罪处,还望包涵!”

莫轩见贾琏一脸的尴尬,想起其与黛玉的关系,遂笑道:“不过是孝子家家不懂事儿罢了,我何苦与他计较?”说着瞟了一眼贾宝玉对贾琏道:“贾兄还是早些将他领了回去的好,若是遇上旁的人,可未必容易。”

贾琏会意的点了点头,对贾宝玉低声呵斥道:“不想二叔回来揍你,赶紧家去!”一听贾政,贾宝玉便是一缩脖子,乖乖的跟贾琏走了。

这边儿莫轩见贾琏一行走远,才拿出刚抓来的一对兔子交给武郡王府的下人道:“拿去送与林府,什么也别说,可明白?”那下人笑着点头道:“小的明白。”

可到了林府,那下人还是特特的指着这对兔子对林德道:“这乃是承恩公府上三爷送来的节礼,虽是不值什么,却是三爷亲手抓的,说是给县主解闷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回 来看你

谢谢泪玲珑对古井一直以来的支持~另外浅忆伊人颜谢谢亲的打赏,可是古井真的有点累了,咱们先歇息两天,可好?古井先欠着,回头特地补给你!o(n_n)o~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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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贾琏与贾宝玉回到贾府的时候,三春等人早已等在了贾老太太屋里。见贾宝玉没有与众人一同归来,又听说贾琏追着贾宝玉而去,贾老太太方问起究竟何事。

当贾老太太问起时,三春及湘云等人都保持了沉默,王熙凤想了想,便将城门口偶遇武郡王府的事儿,与贾老太太学了一遍。最后王熙凤才道:“那武郡王妃可是出自承恩公府,这事儿若是传到宫里皇后娘娘耳中,怕是对贤德妃娘娘很是不利。”

王熙凤此话让王夫人立马变了脸­色­,气冲冲地问道:“那婆子如今何在?这样给主子惹事儿的下人,就该打杀了才是!”说完王夫人又平缓了神­色­道:“林丫头不是认了武郡王做­干­亲?这事儿回头你交代她一句。到底咱们府上才是她亲外家呢。”

王熙凤听了这话,顿觉简直不可理喻!脸上却仍旧笑道:“宝玉听说武郡王府的车子,是给林妹妹送物件儿的,便追了上去。咱们也拦不住,想来是去了林妹妹庄子上。我们爷担心出事儿,便追了过去。”

贾老太太点了点头道:“是该有人过去接了她来。一个忻娘家独自住在城外,到底不像样子。”贾老太太说到这里,王夫人眼中­精­芒一闪,暗自得意道:等你进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夫人却没有想到,没一会儿贾琏便带着贾宝玉回来了。贾宝玉一见着贾老太太顿时觉得委屈极了,疾步冲到贾老太太身边儿,滚进了贾老太太怀里,贾老太太见贾宝玉这般模样,虽心中很是不解,却仍旧慈爱的笑道:“宝玉这是怎么了?”

贾宝玉抬眼看了看贾老太太,却底下头什么也没说。贾琏见此叹了口气道:“出城刚追上武郡王府的车子,便遇上了承恩公府的三爷,而宝玉身边儿的人都不认得他,竟当着他的面儿称宝玉为国舅爷。”

说到这里贾琏抬眼扫视了一下贾老太太以及王夫人,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的道:“我怕宝玉再说出什么,便将他带了回来。”

贾琏刚说在城外遇上承恩公府的人,贾老太太就变了脸­色­,她虽然不在宫中,却很清楚后宫的争斗是如何的残酷,不由得皱眉看向贾琏,却并不开口。

贾琏微微躬身道:“老祖宗放心,我与那承恩公府的三爷多少有些交情,早年在姑父家中与他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我将此事推到了茗烟身上,想来他也不会太过计较。”如此贾老太太才稍稍缓和了脸­色­,微微点了点头。

王夫人听到此处,脸上已经很是不好看了。只听王夫人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听说那个什么承恩公府的三爷,不是早年便被承恩公赶了出去吗?”

贾老太太一听此话,低声斥责道:“你懂什么?便是被赶出去他也是承恩公的嫡子。关键的是,听说他是被武郡王夫­妇­抚养长大的,更是被当今皇后娘娘带在身边儿抚养过好些年。”

贾老太太瞪了王夫人一眼,又接着道:“就凭着这关系,承恩公府也不会对他做的太绝。而他若是进宫,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起什么,或是回到武郡王府在郡王妃面前说起,王妃再询问一下今日城门之事,只怕元丫头也都会有麻烦!”

如此王夫人才彻底变了脸­色­,说到底,现目前元春才是她在这府里最大的依仗!

王夫人不由得小心的试探道:“那现在可如何是好?老太太可一定要帮帮元春啊。”贾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将之前那两个下人一起发卖出去,越远越好!”

贾老太太刚说完,贾宝玉便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向贾老太太,想要说什么,可到底又低下了头。

贾宝玉的动静,贾老太太自然是知道的,遂低头道:“宝玉莫怕,往后可不许跟那起子混人一块儿玩耍了,回头让你娘再给你挑两个好的。”贾宝玉见此也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贾老太太见贾宝玉­精­神不济,想来是受了惊吓,遂吩咐他下去梳洗一番,再去同姐妹们玩耍,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贾宝玉早就不想呆在这里听这些话,见贾老太太让他去同姐妹们玩耍,自是乐意,遂行礼离开。同时贾老太太见旁边儿一众姑娘们也都是早已变了脸­色­,遂吩咐她们也一同下去,自去玩耍。

待众人离去后,贾老太太沉吟了片刻,也不再提起承恩公府的事儿,只对贾琏吩咐道:“眼见着就要过节,琏儿便去城外将你林妹妹接回来,也好一家子骨­肉­团聚,万没有她一个忻娘家独自呆在城外的道理。”

贾琏一听此话,便皱起了眉头,他如何不明白老太太这是想要利用黛玉与武郡王府的关系呢?只如今却是不知如何拒绝才好。

王熙凤也是个通透的人儿,见此急忙开口道:“老太太快疼疼我们爷吧,不说奔波了一晌午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只那林妹妹的­性­子,老祖宗还不知道吗?武郡王妃让她住在王府,她都没允呢。我们爷那里就接的回来的?”

王熙凤的话让贾老太太第一次皱起眉头看向她,目光很是冰冷,但不等贾老太太说什么,王夫人便开口说道:“这能一样吗?那到底不过是个认得义亲,咱们老太太可是林丫头的亲外祖母,可是血脉相连的!”

贾琏一听此话,连忙躬身道:“婶婶是长辈,这话儿原不该琏儿来说,可方才之言,若是传入武郡王妃耳中,怕不仅仅是玉儿难做,怕是也会给咱们府上带来灾祸吧?便是宫里的娘娘也不见得就能好了!”

贾老太太方才虽也觉得王夫人的话,说的太过露骨,可被贾琏这么一说,却是心中一紧,不由得冷了脸道:“蠢货!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随即贾老太太转眼扫视了一下还留在屋里的众人,也不过是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李纨,贾琏以及鸳鸯和自己,遂舒了口气道:“今日之事莫要再提,琏儿在跑一趟城外庄子,就说老太婆我想她了,玲珑院儿还给她留着,让她家来赘日。”

贾琏很是为难,却也知道此事已经不能拒绝,遂点了点头,却并不急着离去,只拿眼望着贾老太太。

贾老太太见贾琏如此,哪里就不明白贾琏的意思。皱眉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她若实在不愿意过来,也就算了,只得我老太太亲自去看她了。”这话一出,贾琏也是变了脸­色­,却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行礼退了出去。

见贾琏走远,贾老太太才略显疲惫的挥了挥手道:“你们也都下去吧,午膳不必过来了。”说完贾老太太便斜斜的依在了引枕上,闭上了双眼,像是假寐。

待众人退下,贾老太太才复又睁开了眼,叹了口气对鸳鸯道:“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出城去瞧林丫头去。”鸳鸯迟疑了一下,仍是领命退下。此时若是有人在贾老太太身旁,便能听到她的喃喃自语。

回想起当年的贾敏,与刚见到黛玉时的模样,贾老太太不是不心疼她的。可到底她如今不可能嫁给宝玉,那便只是林家的姑娘,而自己则是贾府的老祖宗,自然一切都只能先顾着贾府。

贾老太太想着想着不由得微红了眼眶喃喃自语道:“敏儿啊,我的儿,如今我也是没法子,只能委屈玉儿了。娘对不住你啊!”说着说着,一行浊泪便顺着眼角滑向鬓角,消失在了发髻里。

贾琏来到城外黛玉的庄子上,武郡王府的人已经离去。见到黛玉时,她正在花园子里拨动着手中的古琴,经过这许多时间的练习,琴声已经能连成一段一段儿的,但仍旧能够看出,手法极为生硬,贾琏不由笑道:“妹妹倒是好兴致。”

听到贾琏的声音,黛玉立即回过神,脸上绽出淡淡的笑意,问道:“哥哥怎地这时候来了?可曾用过午膳?”

听黛玉的问话,贾琏不由得心中一片温暖,嗓子眼更是像堵着什么似得难受,哑声道:“还没呢。”黛玉一听贾琏还未用午膳,便立即起身道:“既如此哥哥与我一道用膳可好?我也还没用呢。”说着当先往花厅里走去。

贾琏紧紧跟在黛玉身旁,低声问道:“妹妹这些日子可好?”黛玉不解的扭头看向贾琏,见他眉宇间有着散不开的忧郁,便偏头笑道:“我一人儿在这儿倒是清净得很,自然没什么不好的。只怕不好的是哥哥吧?”

贾琏见黛玉如此说,不由得愣了一下,遂点头笑道:“我也没什么不好的。”说完贾琏想了想才道:“先用了午膳再说吧。”

黛玉虽心中疑惑,但见贾琏如此说,却也并不追问。黛玉相信这些年相处下来,自己是了解贾琏的。自己当年的赌注算是下对了!若真有什么事儿,贾琏是断不会瞒着自己的,便是与贾府比起来,想来自己也不是毫无轻重的吧。

果然,与贾琏用了一顿简单的午膳,贾琏便看着黛玉,皱着眉头道:“想来妹妹不会想到今日我过来,是老太太的意思。”

听贾琏如此一说,黛玉便挑高了眉梢,却并不言语,只拿眼望着贾琏。贾琏见她这样,也只得摇头一笑,遂将今日接王熙凤一行回府之事说了一遍,又说起在城门口的事儿。

刚说到这里,黛玉便已经皱起了眉头,轻声道:“这事儿若被有心人传出去,怕是麻烦不小啊!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想来圣上与皇后娘娘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这宫里宫外到底不同,私底下自称国舅的嫔妃兄弟并不少。”

贾琏也知道黛玉说的是实话,于是接着又说了贾宝玉追武郡王府车子的事儿,还有遇上了莫轩的事儿也一并说了,才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让我来接了你家去。”见黛玉一双秀眉微微颦起,便接着又道:“老太太说,若你不愿回去,只得她来看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回 妙玉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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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贾老太太的话,在很多人眼里,对于黛玉都将是不得不的选择。便是贾琏也觉得黛玉今日怕是必须得跟自己回去。那不孝的名头,黛玉可背不起也背不得!

谁知黛玉竟是眼珠一转,笑道:“那就请外祖母来庄子上小赘日,松散松散吧。”黛玉的话儿让贾琏一愣,却不知贾老太太早已料到黛玉不会妥协过府。此刻鸳鸯已经将贾老太太出行需要的物件儿准备的差不多了。

黛玉说完也不看贾琏,反而是转头对孙嬷嬷道:“辛苦嬷嬷跑一趟,亲自去外祖母跟前儿,就说我听说府上在建园子,想来是不得清净的,遂请外祖母到庄子里来松散松散,咱们祖孙也好团聚一番。”

听了黛玉的话,贾琏便是眼睛一亮笑道:“这话儿好!妹妹这庄子,武郡王妃都来的住的,想来老太太还未来过,过来小住也是好的。”

贾琏刚说完,黛玉已经对林德家的吩咐道:“里面收拾三个院落出来,外面也收拾一个。”

贾琏不解的看着黛玉问道:“收拾这许多院子作甚?”黛玉一笑道:“很多吗?只怕到时候还不够呢!先这么着吧,到时候再看。”见黛玉心有成竹,贾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又留在庄子上与黛玉聊了一会儿,方告辞回府。

孙嬷嬷的到来令贾老太太很是意外,寻思着要说些什么。没想到见了人之后,孙嬷嬷竟不给贾老太太说别的事儿的机会,直接说出黛玉请贾老太太到庄子上松散松散的话儿,贾老太太虽然想到黛玉不会轻易到来,却没有料到会遣人来请自己,不由得面儿上露出了笑容。

孙嬷嬷没有想到,贾老太太会什么也不说的就答应下来,这让孙嬷嬷松口气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孙嬷嬷却不知,贾老太太虽想着逼迫黛玉道府上来,可之前也是无奈之举。如今见或许还有别的转机,自然也不想将事情弄得太僵,毕竟黛玉乃是贾老太太的亲外孙女,贾老太太对其母贾敏还是很有感情的。

贾老太太要出行,自然儿媳孙媳是要跟随的,便是三春姐妹也是要去的。宝玉得知后立即便来了贾老太太屋子,连声儿问道:“老祖宗可是要去林妹妹那儿?太太跟大太太也去?”

贾老太太看着宝玉笑道:“自然是要去的。”说完却不在说别的,宝玉想了想又问道:“凤姐姐去吗?”贾老太太笑道:“她也是要去的。”贾宝玉见贾老太太还是没说自己去不去,不由得又问道:“那姐妹们去吗?”贾老太太仍是点头。

见此贾宝玉不由得小声试探道:“那我也陪着老祖宗,也好照顾老祖宗不是?”贾老太太却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儿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儿道:“宝玉在府中替我照顾好云丫头,才是正理儿,你姨妈家的宝钗也是不去的。”

贾宝玉听贾老太太如此说,脸上的失望之­色­掩也掩不住。贾老太太见此,拉了宝玉的手,拍着手背道:“你若想来,回头让你接了你去,也不是不行的。”

贾宝玉一听此话,眼睛立即亮了几分,一连声儿的道:“老祖宗可不许唬我。”见贾老太太点了头,贾宝玉才算是心满意足的去寻姐妹们玩耍了。

自从贾政外任学政离开京城之后,这贾宝玉又开始成日里与府中姑娘们厮混,但那一手字,经过这几年的练习,却是越发的写的好了。

近几年因着黛玉擅画,贾宝玉也是下了番苦功的,一手梅花,画的着实不赖。便是惜春也越发愿意与他玩耍,那画虽说较之黛玉相差甚远,但一手书法却是越发的圆润婉转。与黛玉的字有些相似,却比黛玉的更加灵动。

第二日一早,贾老太太是万没有想到,自己带着众人刚出府不久,湘云便唆使贾宝玉带着换了男装的她,也驾了一辆车随之出发了。

王夫人见黛玉庄子外面随处奔跑的乡间孝儿,就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真真儿是有*份,竟与这等贱民为邻,任由这些人在府门前晃荡!若不是老太太要来,我是定然不会来这等地方。

贾老太太及三春,却在见着庄子外成排的果树,或开着话儿,或结着青涩的果子,具是眼前一亮。

老管家宋时打开庄门,亲自接了出来,又有孙嬷嬷迎着贾老太太一行,进了内院儿。

杨嬷嬷与唐嬷嬷跟着黛玉,在二门处迎接贾老太太一行时,远远看着便皱起了眉头。便是武郡王妃到庄子上来看黛玉,那也是穿素­色­衣衫,以示对林如海的尊重,而贾老太太一行,除了邢夫人与王熙凤和一位十六七岁的忻娘,竟然都是穿红着绿好不鲜艳!

黛玉心中不由得冷笑道:本以为原著中多有夸张,至少前世还是有很多人认为黛玉的悲惨下场,不过是她自己­性­子造成,如今却是不由得对贾府更为失望。

可黛玉面儿上却是丝毫不显,笑着将贾老太太一行迎进了内堂。见内堂上只在墙上挂着一幅黛玉自画的《春鸭戏水图》,和一幅黄季云提的对联便别无他无,贾老太太不由得皱起眉头道:“姑娘家住的屋子,这般清净倒是不好。”

黛玉还没说话,唐嬷嬷便已经忍不住道:“到底我们县主乃是在热孝期间,老太君这话儿倒是让我们县主为难了。”

唐嬷嬷此言让贾老太太才想起,林如海去了还不到一年。却任是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在贾老太太想来,自己作为长辈,是不必忌讳什么的。谁知刚在首位坐下,却见除了王熙凤与邢夫人母女,皆是一身的喜­色­!

王夫人乃是一身枣红八团如意繁花长衫,头上除了凤头簪子竟还带着一朵大红的绢花,那红­色­令贾老太太也觉得很是刺眼;探春也是一身粉红绣芙蓉缂丝镶边儿直身衫子;惜春与探春同­色­同款衣衫,只上面的花儿却是绣的玉兰。

再看邢夫人,宝蓝底儿绣连枝菊,配着一只黄玉簪子,额上是同­色­的宝蓝抹额,中间儿攒着一块儿拇指大小的黄玉,配着一条暗黄­色­撒花洋褶裙。很是适合身份与今日的诚,贾老太太不由得在心中,难得的对这个大儿媳­妇­点了点头。

王熙凤与迎春这对姑嫂,则是一­色­的月白底儿的襦裙,只王熙凤镶的是宝蓝的边儿,系着宝蓝的束腰,着宝蓝裙,只在裙裾上绣两圈流云纹。头上戴的也是素银蓝宝石单鳯钗。项间一串儿蓝宝石珠串儿颗颗,显得肌肤越发的莹白。

迎春则是镶的­嫩­绿边儿,绣百碟暗纹,配一条­嫩­绿绣新柳的裙子,简单的流云髻上Сhā着三支碧绿的玉簪。即清新淡雅,又不失对主家丧期的尊重。

看到这儿贾老太太也有些明白,为何黛玉亲着大房一家子了。贾老太太嘴里不说,心中到底失了底气,不经意的打量了黛玉两眼,见黛玉虽无甚笑意,面上却也并无异­色­,才算放松了心神。

贾老太太暗自想着:自己到底是她亲外祖母,且是长辈,想来也不会如此计较才是。

王夫人见黛玉这内堂大厅,也不过挂了自己的书画,再看屋中再无其他饰品,左右用杉木架子绣松柏仙鹤图隔断,看绣发,应该也是出自黛玉的手中才是。

再看送上来的茶水,也不过是那什么黛玉自制的莲花清露茶,王夫人心中不由得暗道:真真儿是败家丫头,那么些家底子竟然全都拿去送了人!也不知除了这庄子和城里的宅子,她还有没有别的产业了。

又想到黛玉献银,皇帝皇后都对她另眼相看,若是她肯帮衬元春,且不打自己宝玉的主意,自己倒也不必为难她。

正在这时,夏荷来道黛玉身旁,小声道:“禀姑娘,宋管家遣人来报,贾府又来了两位小爷,姑娘看如何安置?”黛玉一听此话,也很是惊奇。

虽然之前有想过贾宝玉会过来,当不想贾老太太此次竟然没有将他带来,心中正松口气了,这会儿却又听说来了两位,不由得转头看向贾老太太。

夏荷虽说有意压低了声音,却也让离得近的几人都听了清楚,贾老太太不由得出声问道:“可有说是府中谁过来了?”夏荷摇头表示不知,王熙凤见此笑道:“何必为难林妹妹,不如让我们爷出去接待便是,想来林妹妹也是不便出面的。”

黛玉一听此话,连忙点头道:“凤嫂子说得很是,那就有劳琏表哥了。”说着对夏荷吩咐道:“告诉宋管家,请了琏大爷去帮衬一二。”夏荷虽是领命下,王夫人却是变了脸­色­。

若贾琏被称为“琏大爷”那自己的珠儿又将算是什么?难不成竟是忘了自己珠儿?王夫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冷冷开口说道:“林丫头怕是不知,按照老公爷在世的吩咐,你珠大哥哥才是贾府大爷。”

黛玉一听这话儿,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不懂得模样看着王夫人道:“玉儿知道啊,宝玉表哥不是被称为二爷吗?”说着还看了看贾老太太。

听黛玉如此说,邢夫人脸上马上显出了笑意,却不敢太过,急忙低着头。王熙凤是早在听黛玉说出“琏大爷”三个字时便已经端起茶盏掩去了面上神­色­。

而贾老太太与王夫人却是被问得一顿,尤其是见黛玉满眼好奇,的望着自己等待答案,纵是脸皮子厚实的王夫人也觉得火烧似的难受。

贾老太太正欲解释什么,贾琏那边儿派人送进一人来。只见来人穿着一件半新的秋香­色­窄褃小袖掩衿短褂,里面一件天青­色­装缎儒衫,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麀皮小靴,越显的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不是史湘云是谁?

别说贾老太太看瞪了眼,便是屋里其他人也都是倒吸口凉气,这丫头着实大胆!

可不待众人说什么,史湘云便已经笑得:“林姐姐可真不够意思,请了老祖宗,请了二姐姐,三姐姐,四妹妹,偏就忘了我,我也只得不请自来了。”黛玉忙笑道:“哪里就是不请你呢?只不知道你也在外祖母府上罢了,若是知道定是会请了你来的。”

见到史湘云,又想起方才来人禀报说是两位爷,贾老太太赶紧问道:“云丫头同谁一道来的?”

史湘云甜甜一笑,一双小酒窝便凹了下去,看上去煞是可爱的跑到贾老太太身边儿道:“爱哥哥带我来的呢,不过琏哥哥将他拦在了外面,说是不好进来。”

贾老太太一听此话,点了点头,却也不多说什么,只王夫人面上虽是不显,心中却是暗骂道:装腔作势的­骚­蹄子!

令黛玉没有想到的是,晚膳前夏荷竟然又来禀报说,庄门外来了一辆自称是姑苏旧识马车,问是谁,夏荷却摇头表示不知,只道:“听说是位姑娘,由两个婆子跟着,至于何人,那姑娘却是没有下车,只递了这张帖子。”

黛玉接过帖子只一眼,便惊讶起来,忙对贾老太太告罪,请唐嬷嬷陪着,自领着杨嬷嬷和林德家的迎了出去。

见黛玉如此激动,贾老太太不由得也好奇起来,命三春也陪着黛玉一同前去。

只见一辆竹帷子马车一直驾到二门处,车帘子才掀了起来,一身雪白深衣的妙玉在婆子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见妙玉头上只以素­色­丝线系发,与自己何其相像?黛玉向前的步子不由得顿住,不敢置信的问道:“姐姐这是?”妙玉含泪一笑道:“师父指引我来与妹妹做个伴儿,不知妹妹是否嫌弃?”说着一串儿珠泪便滑落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回 栀子花开香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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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妙玉那张清冷的脸上,不断的滑落着泪珠儿,黛玉很是心疼的上前两步将她搂在了怀里。三春见黛玉如此行径,不由得好奇此时到底是何身份?却见她一身素服,知她定然也在孝中,遂劝着二人往里边儿去。

直至到了内堂厅前,妙玉方才止了泪。黛玉引着她入内,解释道:“姐姐今日来得巧,我外祖母正好来我庄子上松散。”说着黛玉为妙玉依次介绍了贾老太太,邢夫人,王夫人。

妙玉依次见礼,贾老太太见她一身月白素袖袍子,头上也似黛玉一般只以素的丝线系着,心中便很是不喜,暗道此人不懂规矩,竟然在孝期里上门做客!不由得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也不言语,只点头示意。

黛玉很是担忧的看了妙玉一眼,却见她也不介意,便笑道:“方才见了姐姐只顾着高兴,也忘了介绍了。”说着指着王熙凤道:“这是我凤嫂子,边儿上三位是我外祖家的表姐们,迎春姐姐,探春妹妹,惜春妹妹。”

最后才指着贾老太太身边儿的史湘云道:“这就是个皮猴儿,史侯爷家的大姑娘,史湘云。乃是我外祖母的侄孙女。瞧她那一身装扮?很不必理睬她!”听黛玉如此介绍,史湘云便不依不饶的笑道:“没见林姐姐这般欺负人的!”

妙玉遂淡笑着与几人厮见,而后黛玉方才笑道:“都是今日刚跟着我外祖母来我庄子上玩耍的。”说着又对史湘云道:“还不快去后边儿将衣裳换了?

史湘云此时方想起自己过来竟是忘了带行李,不由得红着脸颊,不知如何是好。

黛玉见此掩口笑道:“难不成你还想一直这般?也不想想清楚。”说着便对含笑道:“带了史大姑娘去我屋里,看看有没有合身的挑两套给她换洗。”

待史湘云跟着含笑走后,贾老太太也显出疲态,甚至坐在椅子上,眯缝起了眼。

黛玉虽知她乃是不喜妙玉的到来,却也不点破,只上前拉了贾老太太的胳膊笑道:“瞧玉儿粗心的,竟是将外祖母给忘了。想来这一路过来也很是疲惫。外祖母快去后边儿歇息歇息吧,玉儿可是提前了好几天就给外祖母收拾好了院子呢。”

如此贾老太太方笑着点了点头道:“知道玉儿是个孝顺的,那外祖母且去梳洗梳洗。”黛玉忙看了妙玉一眼,见妙玉对着她点头,方又吩咐绿萼与蕊珠二人领了邢夫人与王夫人去各自的小院儿。才亲自扶着贾老太太往后面的最东边儿的院子而去。

贾老太太见这院子,三个大开间儿,左右各有一间二房两间厢房,天井里一小池塘,中间儿立着一块三人高的太湖石山,上面种有香芋,池中靠近石山一边儿飘着两朵睡莲。有几尾锦鲤游来游去。正房廊下还挂了两盆吊兰。脸­色­不由露出笑意。

黛玉见此笑道:“瞧着这院儿距离花园子近便,离玉儿的院子也近。姐妹们都跟着外祖母住在一起也热闹,外祖母可喜欢?”

听黛玉这般说来,贾老太太哪有不喜欢的?笑着点头道:“还是我玉儿知道我心!这人老了,可不就喜欢个热闹吗?”黛玉忙低了头拉着贾老太太的手道:“玉儿守着父孝,不能侍奉在外祖母跟前儿,倒是玉儿的不孝了。”

贾老太太听她如此说,顿觉憋屈:难道守自己父亲的孝不比陪外祖母重要?这话儿贾老太太可不敢说!又见黛玉低着头很是伤怀的样子,遂深吸口气宽慰道:“说什么傻话呢?守孝可是大事儿。外祖母这不是好好儿的?得空了还能来看看我玉儿。”

安置好了贾老太太,黛玉又去了邢夫人与王夫人的院子,那两所院子大小差不多,都是两间向阳开间,东边儿两间厢房。

王夫人见屋内一­色­的天青­色­床帏床罩被褥枕头。心中略感不满,却也知道此时黛玉乃是在孝中,说不出别的。当然贾老太太屋里用的却是一应褐­色­配着新绿,看上去到不觉得冷清。便是三春及湘云的房中也用的是翠绿配鹅黄,虽清淡却娇­嫩­。

只王熙凤的院子虽说大小与邢王两位太太一般,可到底她带着春哥儿与巧姐儿,又跟着各自的­奶­娘丫鬟,不免就显得有些狭窄,但王熙凤却也不计较。故而就此安顿了下来。

待三春也各自回屋梳洗,黛玉方有闲暇拉着妙玉的手问道:“不知姐姐到来,不如姐姐便与我同屋可好?咱们姐妹这些年虽有通信,到底不如现在方便,咱们也好抵足夜谈。”

妙玉见黛玉如此,方淡笑道:“妹妹说怎样都行,只我行礼还在寄放在城里客栈,原是想去林府寻你,不想你来了城外庄子。不知妹妹可能遣人帮我取了来?”

听妙玉如此说,黛玉急忙唤了林德家的过来吩咐道:“让林德亲自带上两个小厮跟着姐姐的人去城里取了行李来。”

林德家的点头应后,妙玉才算是松了口气,笑道:“这次过来,倒是给你带了好些东西,想来你也定是会喜欢的。”黛玉歪着头笑道:“姐姐就这般肯定我会喜欢?”妙玉确实笑而不语。

过了许久,待将晚膳各自送去院子,黛玉也与妙玉在屋里用过膳,林德家的才领着七八个健壮婆子,将妙玉的“行礼”搬了进来。黛玉一见不由得吃惊不已,这哪里是行礼?

黛玉只觉得,说是嫁妆怕也不为过了!只各­色­古玩珍宝就三口大箱子,又有各种古籍书画两箱子,还有一箱子专门盛放器皿物件儿的。在黛玉眼中真就能称之为行礼的,不过两个包袱的衣裳罢了。

见黛玉吃惊不已的模样,妙玉也不解释,等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妙玉才红着眼眶解释道:“那年我归家,不想二年我父亲便去了,原想着与母亲守在一处也是好的,不想那些族人竟是起了歹意。幸而师傅算到了我母女有此一难,前来救我们出苦海。”

黛玉见妙玉如此,不由得心生感慨,若不是自己早早谋划,怕是还比不上她吧?不由得也红了眼眶,拉着妙玉的手道:“姐姐快别想那些个糟心事儿了,如今咱们姐妹守在一块儿,又有神尼照拂,定会越来越好的。”

谁知妙玉竟是忽然趴伏在黛玉的肩头哭道:“师傅去岁归墟,母亲也在年前去了,师傅归墟前,令我过了热孝便来京城寻你。当时不解,如今我……”说着泪珠竟是连成了线,不住的往下淌。

听说神尼仙去,又听说妙玉父母双亡,与自己何等相像?黛玉心中也很是难受,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只得任由妙玉哭去,自己安静的陪在一旁。

想起林如海与贾敏,也跟着掉起了眼泪。对于将来,黛玉也很是迷茫,却也明白,不能任由命运摆布,只能靠自己努力争取才是……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给贾老太太请过安,各自在房中用过早膳,黛玉方领着众人去了花园子。此时园子里因着是在孝期,并无很多花草,大大的莲池里,此时也不过几朵紫­色­的睡莲在开放。倒是一旁的栀子花开的正好,幽幽的香气老远就能闻到。

贾老太太也笑道:“这味儿好,清新淡雅,在暑天还能醒神呢。就是­色­儿不好,太寡淡了些,配这些别的花儿才好看呢。”黛玉只微微笑着,却并不言语。妙玉却轻声道:“这花儿才有守孝的样儿呢。”令贾老太太为之一顿。

众人朝那栀子花儿走去,不想贾琏带着贾宝玉也在此处。黛玉虽心中叹息,却也不得不上前见礼,又为妙玉引见。

妙玉倒是不太在乎那些个世俗礼法,见贾宝玉文质彬彬,言谈充满聪俊灵绣之气,倒是心生好感,暗道:还算些微有些知识,倒可算作一知己。

贾宝玉原是看向黛玉,谁知忽感一道目光看来,忙扭头望去,却见黛玉身边儿一同样月白衫子,挽着堆云髻,目光清冷的玉人儿望向自己,遂赶紧行礼道:“小子贾宝玉,见过这位姐姐。”见他那憨样,妙玉竟是一时忍不住露出了笑来,忙又掩了去。

黛玉怕贾宝玉说出什么混话,赶紧开口对妙玉道:“这是我二舅舅家的表哥,也是昨儿过来的。”说着又对宝玉道:“这位姐姐乃是我在姑苏的旧识,乃是家师故交之后,玄墓山蟠香寺神尼的俗家弟子。”

王夫人在旁一听,原来还是黄季云的故友之后,这可得好好结交才是,如今黄季云如日中天,可谓是圣上的心腹重臣,比起四王八公,不知权重多少!

有这等心思的,又何止王夫人?贾老太太自然也想到,若能拉拢,将来元春在朝堂上也算是有了依仗,如今老大老二都不过是五品匈,怎敌得过黄季云这等有着从龙之功的大臣?再者看她与黛玉的亲昵,想来也是关系匪浅。

压住心思,贾老太太一行在黛玉庄子上用过午膳便告辞回去。黛玉再三挽留,贾老太太也只说府中事儿多,万不能离了人。黛玉见贾老太太定是要回去,便又令人备下时新蔬果,山珍野味等让贾老太太一行带回。

只春哥儿,忽然拉着黛玉的裙子不撒手,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去。丫丫见此竟然也壮着胆子伸手拉住黛玉的裙角。巧姐儿见了,竟然也想要伸手,却被王熙凤给拦了下来。

黛玉见春哥儿拽的紧,想了想对王熙凤笑道:“不如留他在这儿过完节回去?我这里人少地方大,等他闹腾够了也就想家了。”说着黛玉又蹲下,将春哥儿圈在臂弯里笑道:“是不是舍不得姑姑啊?”

春哥儿立马使劲儿点头道:“姑姑礼物!”黛玉一听,忍不住笑了,还真是个实诚孩子呢!王熙凤见此立即让平儿去寻个金的,结果此次出门,竟是没带。贾老太太笑着摇头,将手上的金镶玉镯子给了春哥儿。

谁也没想到,春哥儿扭头接过镯子,竟然又转了回去,还将镯子递给黛玉道:“姑姑礼物。”竟是送给了黛玉,别说贾老太太,便是邢夫人,王熙凤也黛玉也是呆了一下,才笑出来。

妙玉从头至尾只站在一旁看黛玉淡定若斯,却从不语。贾宝玉遂觉得此人,竟比林妹妹更似那神宫仙子,不坠凡尘。黛玉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宝玉怎样,却是再次征求王熙凤的意思,希望留下春哥儿。不想贾琏此时走了过来,一句话还没说,春哥儿就果断的抛弃了黛玉。弄得黛玉又一次愣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回 姑嫂话二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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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太太一行离去后,黛玉的生活再次回复平静。天气越来武郡王妃也不再出城来探望黛玉,黛玉则每过几日,遣人与武郡王妃送些庄子里种的瓜果。

妙玉也渐渐融入黛玉的生活,每日里不是与黛玉一同侍弄花草,便是与黛玉一同煮茶读书。当然,妙玉最喜欢的,还是在黛玉的画作上题诗。不得不说,妙玉的诗才远胜黛玉许多,而黛玉也乐的与妙玉一同题诗作画。

没过几日,王熙凤竟再次来到黛玉的庄子。黛玉原以为贾老太太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谁知竟是带来了一位熟人。

王熙凤挑眉看着黛玉笑道:“快说怎地谢我?”黛玉抿嘴看了看妙玉,又看了看邢岫烟,三人相视一笑,齐声道:“谢凤姐姐成全!”王熙凤倒是被她们仨弄得一愣。随后也就揭过不再提起。

待众人落座后,王熙凤才敛了笑意,很是严肃的对黛玉道:“因着府中恐怕不会太安生,母亲便让我将邢妹妹送了过来,求你照顾。”黛玉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王熙凤看了看妙玉与邢岫烟,却是笑道:“你知道就行,别管那么多。”

妙玉确实低眉一笑,对着黛玉道:“你们姑嫂先聊着,我带了她去安置行礼。”黛玉想了想遂点头应下,又吩咐林德家的一路相陪。

待妙玉二人走后,王熙凤才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如今园子建了大半儿,可花钱的地儿这才开始。你哥哥算计着,前面还了两次欠银,怕是府中如今也没多少现银了。”

见黛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神­色­很是平静,王熙凤想起自己刚得知消息时的吃惊,不由得心中不甘道:“若是我那好姑妈不从她私房里拿出银子来,怕是就要打祖产的主意了,否则便是向薛家伸手,只不知会是那一样。”

王熙凤说完仔细的打量黛玉的神­色­,却见黛玉脸上仍旧是淡如止水,不由得问道:“你就一点不意外,不好奇?”黛玉见王熙凤那样儿,不由得笑了出来。

黛玉心中暗道:别说我前世就知道,便是不知道,按照王夫人的­性­子,怕是也只能如此。又有何可吃惊的?嘴里黛玉却是说道:“我想二舅母不到万不得已还不敢动祖产吧?所以向薛家伸手的可能更大些。”

黛玉却是不知,王夫人在归还欠银时就已经变卖过祖产了,只是量不大,还没有动了贾府的根基罢了。

王熙凤想了想冷笑道:“只怕是这样,她们不是一直想着将宝钗与宝玉凑一块吗?”黛玉低头想了想道:“我说两句,嫂子要是觉得有理,便听着。要是觉得没理,只当我没说过。”

王熙凤没好气的瞥了黛玉一眼道:“啥时候你就这般远着我了?”黛玉笑道:“倒不是说远着嫂子,乃是这事儿原不该我说。只想着这些年的姊妹情谊,却是多句嘴罢了。”

王熙凤听黛玉如此说,方伸手端起茶盏,点了点头很是随意地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黛玉也不以为意,低头沉吟片刻后才道:“宝玉生­性­豁达,却不通俗物。宝姐姐一心向上青云天,只怕宝玉是不能成就她。二人在一起终是会闹出不欢来。要说宝玉不聪明,少了灵­性­,却是冤枉了他。只他********不在这上头。”

王熙凤很是惊奇的看着黛玉,问道:“你这话儿是说你也不赞成宝钗配给宝玉?”说着王熙凤的眼中露出了一份审视的神情。

黛玉一见王熙凤那眼神,便没好气的道:“嫂子看什么呢?难不成我是那毁了人家姻缘来成全自己的人?再说了,那宝玉也不适合我!”说完黛玉便嘟起嘴不再说话。

王熙凤见此连忙道:“好好好,算我多想了。”说完王熙凤便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快给嫂子说说,那样的,适合你啊?”黛玉一听便知方才自己说错了话儿,不由得红了脸颊,低下了头。

王熙凤却不打算这般放过她,只笑道:“瞧瞧,小小年纪,竟然说什么适合不适合?岂不知这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见黛玉仍旧低着头不理会她,王熙凤好整以暇的吃了口茶才又说道:“不如跟嫂子说说,嫂子也好帮你留意不是?”

黛玉是再也忍不住的抬起头瞪着王熙凤道:“嫂子真真儿是好没道理,我好心帮你分析,你竟然还来嘲笑我。”说完黛玉便起身欲要离去。

王熙凤这才急忙抓住她的手道:“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快接着给我说说,宝玉与宝钗之事,究竟能不能成吧!”

黛玉深吸口气才坐回去道:“什么成不成?嫂子不是说了父母之命吗?元春姐姐现如今在宫中有了份位,想来二舅母在府中也是水涨船高了。”

黛玉说到这里,王熙凤脸上已不见嬉笑的神­色­,只盯着黛玉等她说下去。黛玉却是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盏,给自己也润了润嗓子,完全不顾王熙凤的目光,甚至歪着头看了看头顶上繁茂的枝叶笑道:“这树长得可真好啊!”

见黛玉如此,王熙凤差点就发了脾气,却到底忍住道:“快说下去,我错了还不行吗?”如此黛玉方扭头一笑,转回来时却回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黛玉轻声开口道:“嫂嫂说说看薛姨妈看中宝玉是为着什么?而二舅母又是为何选中了宝姐姐?”见王熙凤颦眉,黛玉也不等她回答,自问自答道:“薛姨妈看中的不过是公府门第,而二舅母更是看重薛家的家资!不过而已。”

王熙凤知道黛玉定是有想法,遂急忙问道:“妹妹有话直言便是,何必与我这个粗人绕弯子,打哑谜?”

黛玉笑道:“嫂子莫急且听我说来。这薛姨妈看中的,却不是宝玉所拥有的,且薛姨妈并不太能拿主意,少不得会听了宝姐姐的意见。而宝姐姐最是通透之人,不过是没人点破被眯了眼罢了。至于二舅母的打算,其实也得看宝姐姐和薛姨妈是否愿意。”

王熙凤想了想皱眉问道:“那若是宝钗那丫头也中意宝玉呢?”

黛玉一听便笑了,说道:“之前就说过,宝姐姐是有青云志的人,而最适合宝玉的,则是耕读的生活,最多也就是做个富家翁。”说完黛玉又想起之前惜春说的话,便又补充道:“或者宝玉也成就一代书画大家也说不定,但宝玉却绝不是******的料。”

黛玉说的如此清楚明白了,王熙凤又哪里会还不明白?遂笑着拿起一块儿糕往黛玉嘴里塞去,嘴里说道:“我就借花献佛,用你这糕来谢你的点拨了。”说完看着黛玉满嘴的糕沫子,不由得仰头大笑了起来。

黛玉没好气的瞪了王熙凤一眼,奈何此刻嘴里塞得满满的,却是说不出话儿来,只得端起茶盏狠喝了两口,才将口中的糕给顺了下去。

却不知妙玉此时刚好和邢岫烟走了过来,远远的见黛玉仰头吃茶的模样,没好气的道:“你可真真是糟践了好茶,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你这仰着脖子往口里倒又成什么了?”

黛玉听着这话儿很是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不由得愣愣地望着妙玉,而王熙凤可是难得见黛玉这般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直道:“今儿个可真真儿是痛快!痛快 ̄哈”便是邢岫烟,也低头掩口不住的耸动着单薄的双肩。

黛玉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不是贾老太太和刘姥姥一行人到栊翠庵品茶时,贾宝玉要换茶具,妙玉拿来笑话宝玉的吗?没想到如今竟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一时间黛玉很是哭笑不得,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叹口气道:“我原以为我就一俗人,不曾想还是抬举了自己个儿,竟是连那骡子也是不如的!”

待妙玉与邢岫烟重新落座,黛玉更换了茶具,本要重新冲泡新茶,却被妙玉接了过去。妙玉没好气的横了黛玉一眼道:“还不快去收拾收拾?都快成花猫儿了!”

黛玉梳洗过后回来,妙玉已经煮好了一壶新茶。四人又说笑了一阵,王熙凤便起身欲要回去。黛玉也不挽留,只说送她出去。妙玉便与邢岫烟在此与王熙凤告别,并不跟出。

行至二门处,王熙凤才又拉了黛玉的手,将身边儿跟着的丫鬟婆子挥退,便是平儿,也让她先去扯上等着。

黛玉知王熙凤定是还有要紧的话儿,遂也让含笑与蕊珠退开几步,王熙凤才压低的声儿道:“如今嘱托妹妹两件事儿,第一件便是遣人帮忙看着咱们府上的祖产,若有变动,定要知会与我。”

见黛玉郑重的点了点头,王熙凤又打量了一番周围,见却是没有旁人,才从袖子里拿出一支小方盒子,递予黛玉跟前儿,见黛玉不接,才急忙说道:“这便是第二件!这里面的房契地契铺契都是春哥儿和巧姐儿的名下,已经分好。”

见黛玉惊讶的抬头望向自己,王熙凤微微一笑道:“另外有几万两银子,若祖产有变,想法帮着买回来。若银子不够,就先借着妹妹的。我们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老爷和爷因着元丫头封妃的事儿,心里一直不踏实。”

黛玉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只管将东西叫我收着,至于祖产,怕是无能为力。倒不是别的,若当真与那里边儿有关,切莫要参与才是,另外让大舅舅想法子,尽快谋个外放的差事,离了京城才是!”

王熙凤笑道:“你放心,这些个我们都省的,老爷已经在筹谋,另外也要等着迎丫头成亲不是?”

说起这个,黛玉遂问道:“不知迎姐姐何时成亲?怎地没听到消息?纵是我不能去,也给我个消息,这添妆的礼我可是早备下了的。”王熙凤拍了拍黛玉的小手道:“放心,可不会替你省呢!”

说完王熙凤又将方才的事儿嘱咐了一遍,最后问道:“宝钗那事儿,妹妹瞧着我如何与她说起好?”黛玉抿嘴笑道:“我只当你心中有了成算呢!不想竟还是要问我。”说着便对远处的含笑道:“去拿了我之前那副《牡丹秋雨图》来。”

王熙凤虽是不解,却也并不出声打扰,只等着黛玉吩咐好了。黛玉说完便又在王熙凤耳边儿低语了几句。王熙凤笑着点了点头,待含笑拿来画卷,才接过,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回 姜太公钓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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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回到贾府中,先去见过贾老太太,又去了邢夫人院子,最后才在平儿的陪同下回新屋梳洗。

平儿跟着王熙凤进了屋子,正要去拿换洗的衣物,谁知王熙凤却是阻了她,吩咐道:“你去爷小书房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合适装画卷的锦盒,挑个好的,给我取了来。”

平儿之前就见着王熙凤从黛玉庄子上出来时,带了一副画卷。虽不知画卷里画的什么,是谁人的画卷,此时听王熙凤要寻锦盒,却明白是为了装从黛玉庄子上带出来的那副画。平儿便也不多问,转身自去了小书房寻找。

待晚间贾琏回来王熙凤才说起了此事,又将黛玉的话给贾琏学了一遍。贾琏惊讶的问道:“果真如此?”王熙凤得意一笑道:“妹妹是这般说的,想来是不会差。”贾琏皱眉沉吟片刻便笑着点了点头道:“果然妙c一招釜底抽薪!”说完便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黛玉告诉王熙凤道:“嫂嫂回去告诉哥哥先按兵不动,只让哥哥与老太太说,怕秋日降雨不利于建造,反而延误了工期,莫不如趁如今天气好,加快建造速度。”

王熙凤记得当时黛玉笑得跟只悬狸似得,又说道:“如此一来各项物资,必定消耗比前些时日快,如此再让哥哥寻二舅母要银子采购,只不过如今京城到处都在建省亲别墅,省亲庄子,省亲园子的,想来这物价也是跟着上涨了不少呢!如此二舅母定是会伸手问薛姨妈要银子的。”

黛玉又说:“记得在采买方面,让哥哥照顾照顾薛蟠,也算是全了亲戚之宜,但此事定要做在明处,让薛姨妈与宝姐姐都知道,也好记得嫂嫂的好。若再能让宝姐姐醒悟,那府坌将军府!而哥哥才是继承人,下面且已经有了春哥儿,想来她那般聪明人,自会明白许多!”

王熙凤先是不解,难不成这在府里住了好几年,住的是将军府还不清楚吗?或者说难道还有谁怀疑这爵位老爷不传给爷,反而传给宝玉去?王熙凤在心中冷笑。

直到回到府中,王熙凤才反应过来,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王夫人的人,谁又将他们大房放在眼中呢?谁又还在意这里是将军府而不是国公府?王熙凤想到此处,才暗暗着急起来。

待沐札后,王熙凤才算是想明白了黛玉的意思。既然你们都忘了,那我可以提醒啊,比如春哥儿,就是很好的话头!

王熙凤还记得黛玉曾特意给了她一副画卷,说是《牡丹秋雨图》可王熙凤展开看过,哪有什么牡丹花?不过是些残败的花叶,虽有新枝­嫩­蕊,却到底在雨中飘摇,失去了花王的华贵。且画卷上,根本就没有题字!

当王熙凤将这困惑诉之贾琏后,贾琏便要来了画卷,展开后果然花叶早已在风雨中败落,只一支新枝从枯叶中冒出,上面打着一个小小的花蕾,也不知能否在雨中生长。

黛玉之前倒是没有料到这幅画会排上用场,不过是几月前在庄子后山瞧见了这么一簇野生的牡丹花,虽花并不如静心栽培的娇艳,却更富生命力,黛玉心中有感,遂画了下来。如今倒是成了给薛宝钗提醒的道具。

贾琏看过之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遂收起画卷道:“这画儿先给我,我去请教一番黄先生或者师傅,或许他们能看出点什么。”

听贾琏如此说,王熙凤遂惊讶道:“爷竟也看不出?”贾琏笑道:“玉儿妹妹,打小就比我聪慧,很有些古灵­精­怪的想法,哪里就那般容易猜透?便是姑父在世时……”

说到这里贾琏突然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黯淡了两分,王熙凤知他想起林如海,心中总是难过,遂也不打扰,只静静的握字琏的手。

贾琏看了看握在自己手背上的芊芊玉手,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看了看王熙凤,才深吸口气道:“当年在扬州时,有好些事儿,便是姑父与黄先生也是想了许久才猜到。如今我又哪里比的过姑父与黄先生呢?”

贾琏说完便将画卷收了起来,对王熙凤笑道:“明儿我拿去请教黄先生,若黄先生也猜不出……”说到这里,贾琏皱了皱眉才接着道:“咱们就按妹妹说的做,总归妹妹是不会害咱们的。要是成了,也算是帮了薛家一把,若不成,也无所谓。反正咱们只当是姜太公钓鱼了。”

王熙凤听后笑着点了点头,道:“爷既这么说了,明儿我就带着春哥儿到处逛逛去。在让迎丫头邀了姊妹们聚聚。”贾琏看着王熙凤明亮的双眼,含笑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屋子。

第二日,贾琏果然催促着工匠们加快了进度,甚至为了节约时间,还让大厨房给工匠们准备了午饭,虽说不是什么­精­细的好东西,但也是有菜有­肉­的,更是在下午日头大的时候,让人熬了绿豆甜汤给送到园子里。虽不多,却人人都能喝上一小碗儿。

王夫人知道后,不等贾琏找她,便很是不满的将贾琏告到了贾老太太跟前儿,贾老太太便立时遣人将贾琏唤了过去。

贾琏自然是早已想好了说辞,见了贾老太太与王夫人后,贾琏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安,而后也不等贾老太太或是王夫人发问,便抢先问道:“不知老祖宗唤孙子过来何事?此时园子里忙着,孙子得守在哪里。”

贾老太太看着贾琏的态度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儿呢,王夫人便沉着脸冷声问道:“听说你给那些个工匠又是送饭食又是送甜汤,可有此事?”

贾琏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一愣,抬头看了看贾老太太,才躬身对着王夫人回答道:“回婶婶的话儿,是有此事。”说完也不等王夫人开口,便接着解释道:“如今已经六月底了,再有不过两三月便是秋季,怕是到时雨水过多,影响进程。”

王夫人冷哼一声道:“既如此让工匠们抓紧了便是,难不成这些个工匠还不服管教不成?”

贾琏听得心中是冷笑连连,面上却是一难,转身看向贾老太太。贾老太太原本因着王夫人抢先问话,心中便已有不满,此时见贾琏看向自己,也不说话,只拿眼看向贾琏。

贾琏躬身对贾老太太委屈道:“如今天热,尤其是午后更热,若是这省亲园子还没建好,出了什么事儿,传出去怕圣上也会怪罪咱们,再者不过是些粗茶淡饭,也值不了几个银子,若能为娘娘博得个美名岂不是好事儿?咱们娘娘可是受封‘贤德妃’!”

听了贾琏的话,贾老太太很是满意的点头道:“此话不假,咱们这样的人家,很不必在意那些个小钱,显得幸子气。”

其实刚才贾琏说道元春受封“贤德妃”的时候,王夫人已是心中一禀,对于近日发作贾琏,有些后悔,毕竟如今看来这贾琏还是处处为着元春着想的。

可贾老太太那句“幸子气”却顶得王夫人难受,心道:我王家,又岂是那幸子?比起你外强中­干­的史家不知强上多少!心中意难平的王夫人遂继续发作贾琏道:“既给了吃食,又何必再送甜汤?”

贾琏很想对着王夫人翻白眼,却到底忍了下来,便是贾老太太看着王夫人也不由得暗暗皱眉。

贾琏面儿上依旧恭敬的道:“天气热,若工匠们都中了暑气怕是不能按时开工,不如舍些甜汤与他们解暑。那绿豆汤可是解暑的好东西。放上些微的糖,工匠们自是感恩戴德,做活儿也更加卖力,如此咱们家便可以先别的家完工。”

听贾琏说到可以先别的家完工,王夫人便是眼睛一亮的问道:“何时能完工?”

贾琏暗道一声:来了!面上也是一笑道:“依着今日的速度,怕是中秋前后,咱们便可以做内部装点了。”别说王夫人听了这话激动,便是贾老太太也不住的笑道:“好,好,好啊!”说着看了眼王夫人才对贾琏笑道:“琏儿做的好x头让你老子赏你!”

贾琏一听这话,先是面儿上一喜,接着却又愁眉苦脸道:“就是如今石材与木材都不多了,等用完了再去采购,一来怕是跟不上工匠的进程,二来也怕有心人刁难咱们。”说着贾琏抬眼看了眼王夫人道:“毕竟在建省亲园子的,可不止咱们一家儿。”

王夫人听后立即斥责道:“你就不知道先采购回来?哪里有等用完了让工匠闲等着材料的?”

贾琏为难的道:“可婶婶上次给的银子,早没了,如今咱们府上还赊着账呢,人家让先结了账才给货了。”这话一出,王夫人立即变了脸­色­!

王夫人想了许久才点头道:“让账房的去算算到底欠了多少银子,回头你来找我支取便是。娘娘的省亲园子是定要建好的,万不能有一点马虎!”如此贾琏才点了点头眉开眼笑的道:“有婶婶这句话变成,回头侄儿便亲自将账册子给婶婶送去。”

王夫人却不知,由于贾府乃是王夫人管家,府中的账册仍旧用的旧法记账,这钻空子的法子,贾琏当年在内务府与户部可是见多了,什么样的招儿那可是都有的,要想糊弄王夫人,还真是轻而易举之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回 姜太公钓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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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从贾老太太屋里出来,便回了如今刚建好的新东大院,这院子可不比从前,马房被拆了,另建在西边儿角门旁边儿,如今东边儿角门进去便是贾赦的外书房,也是三间朗阔的向阳大通间。往里走便是邢夫人的内院,贾琏夫­妇­便住在邢夫人后边儿。

迎春即将出嫁,遂棕了贾老太太院子,毕竟贾老太太亲自教养的,说出去体面许多。即便现如今贾府不是国公府,贾老太太却仍旧是国公夫人。

众所周知,当年的第一才女贾敏与现今的贤德妃元春,便都是贾老太太亲自教养的。邢夫人也只自己娘家身份到底低了许多,见贾老太太愿意教养迎春,倒也乐意如此。又因赶着绣嫁衣,迎春自从搬回贾老太太院子也很少出门子。

邢夫人院子里如今便只住着琮哥儿跟他娘。邢夫人倒也很不在意,甚至由着琮哥儿带着春哥儿一块儿玩耍。

贾琏的书房便在自己的小院里,此时王熙凤却是不在。贾琏随手拦了个洒扫丫鬟问道:“可知­奶­­奶­何时出去的?到何处去了?”那丫鬟回道:“­奶­­奶­一早就抱着春哥儿,带着平儿姐姐看薛姨太太去了。”

贾琏一听此话,便是会心一笑,挥挥手将那丫鬟打发下去,才独自进了书房,午膳也是在书房里用的。

王熙凤竟是被薛姨妈留了下来,午膳也没有回来用。薛姨妈看着虎头虎脑的春哥儿别提多欢喜,一个劲儿的夸赞。

王熙凤见此笑道:“姑妈可别把他夸狠了,我们老爷说了,府中如今不比从前,男孩子就该摔打摔打,千万不能娇养少了男子气儿,否则怎能鼎立门户?将来,他可是要袭将军爵的。”

薛姨妈也听出王熙凤话里的意思,还一个劲儿的道:“哪能就摔打了,你如今可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可得看顾好了!”说着还将春哥儿搂在怀里一阵的揉搓。

可宝钗听了王熙凤的话,却是动起了心思。只面儿上却是不显。等王熙凤呣子在薛姨妈院里用过午膳离去后,宝钗才皱起了眉头,坐在窗下,一边儿做着针线,一边儿想着什么。

王熙凤回到东大院,先去了邢夫人屋里,与邢夫人说笑几句后才得知贾琏回来了,便又回了后面自己的小院。却又听说贾琏刚出去,王熙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却也不太在意。

第二日一早,王熙凤约了探春、惜春与宝钗一块儿,去迎春屋里瞧嫁衣,当着三人的面儿,王熙凤拿着那嫁衣对迎春说道:“很该多添些金银线,若是不够了,问我来拿便是,你可是一等奖军的嫡长女!可不能坠了名头!”

王熙凤说完这话儿,也不管探春惜春什么神­色­,只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宝钗,见宝钗果然神­色­变化了一下,虽很快掩饰过去,到底还是被王熙凤瞧在了眼里。

与迎春说笑几句,又让司棋到自己屋里取来了金银线,方才与探春惜春及宝钗一同离去,分别时,王熙凤故作才想起,对惜春笑道:“眼见着就快用午膳了,不如都去了我屋里,正好林丫头让我给惜春带副画卷儿过来,竟是忘了给你拿去。”

惜春一听是黛玉让带给她的立马便亮了眼睛问道:“林姐姐何时请嫂子带的?”王熙凤想了想笑道:“前儿你哥哥得了块寿山石,偏要我巴巴的给她送去,回来时她便请我带了画儿给你,说是让你看着帮忙提个词还是什么的,我也忘了。”

如此宝钗与探春便又跟着惜春一道去了王熙凤院子。王熙凤令平儿将锦盒取了出来,交予惜春道:“我可看不懂这些个,你且收好了,回去慢慢看。”说着便让平儿传膳,又让人去薛姨妈院子禀一声,宝钗在自己这里用膳。

待平儿走后,王熙凤便对三春等人道:“你们且坐着自己玩耍,我去换身衣裳便来,这天儿热的。”说着王熙凤便转身进了内室。

惜春忍不住便将锦匣打开来取出画卷,一时探春与宝钗也围了过来,只见画面上一棵枯树下,一簇牡丹花,却是在雨水的冲打下枝叶飘零,花朵凋落。只在边角处一支新枝伸展出来,两片翠叶,一朵­嫩­蕊。

黛玉秉承着写实油画的思想,以国画工笔技法将枯枝败叶一丝不错的刻画在了宣纸上,显得活灵活现,尤其是那一朵­嫩­蕊更是跃然纸上,看得探春皱眉,惜春双眼发亮,只薛宝钗愣愣的看着这画儿。

薛宝钗不由得想到自己,可不就是那风雨中的牡丹花儿吗?这贾府是能为自己遮风挡雨,还是如画中枯树般任由枝残花落?

待王熙凤出来,自然看出了宝钗脸­色­不太自然的神­色­,却也并不点破。

惜春三人虽此时各有心思,却仍旧陪着王熙凤用过午膳后,方才告辞离去。

三人刚走不久,贾琏便一脸喜­色­的进了院子。王熙凤笑着迎上去问道:“爷何事如此高兴?”贾琏也不说话,只拉着王熙凤便进了屋子,又将平儿打发了出去。

王熙凤见他这般神神秘秘的,不由得更加好奇,待平儿刚一出去,便急忙说道:“爷倒是说啊,这般藏着掖着的可不是爷的­性­子!”贾琏也不回答,笑着从袖笼里掏出两张银票给她。

王熙凤接过来一看,两张一万两的银票!王熙凤不由得急声问道:“爷这是哪儿来的?”其实王熙凤心中有所猜测,可没想到贾琏动作竟如此之快,不由觉得很不真实。

贾琏笑着睨了她一眼道:“就是你想的那般!前儿不还是你给我递的话儿?”王熙凤一听,急忙问道:“爷是怎么做到的?”见王熙凤这样,贾琏不由得心中得意,遂将今日给王夫人送账册之时细细与她讲来。

原来昨日贾琏便已经将账册弄好,又去了外面的石材店与木料商那边儿,将一切都确定好了,今日一早方才拿着账册去了王夫人所在的荣禧堂。

王夫人见贾琏进来,先还端着架子,待看清账本,一张脸都绿了1忙厉声问道:“怎会欠下这许多银子?”

贾琏却是不慌不忙的道:“婶婶怕是知道,先前便因着京里建园子的人家忽然多了起来,所以好些个材料都断了货,新来的价格都高出许多,却也是没有法子。最近涨的更是厉害。”

之前京里别说石材,木材,便是工匠也是紧俏得很,这事儿王夫人自然是知道的,如今听贾琏提起来,心中也缓和了不少。听贾琏说最近涨的更厉害,不由得问道:“最近怎地又涨了?”

贾琏故意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那吴大人是怎么想的,说是为了早日建好园子,接淑惠妃回家省亲,竟是抬高了价格收材料,咱们要是不跟着涨价,怕是早断了材料了。”

王夫人不喜淑惠妃吴氏,贾琏是早已打探清楚的,此时说出,王夫人果然咬紧了腮帮子道:“琏儿做的很好,万不能让吴氏跑到咱们前头去了!这事儿得咱们贾府领头才是,既是娘娘的面子,也是咱们府上的荣光!”

贾琏心中虽极不以为然,面儿上却是笑道:“婶婶说得极是,到底为了娘娘,再怎这么咱们也得撑着。”接着贾琏又道:“只不知昨儿咱们给工匠送饭食的事儿,那吴大人家怎地就知道了,今日传出消息说也要给工匠送吃食。”

贾琏刚说完,王夫人便一拍桌子道:“真真儿是个混账东西!”说完便对贾琏道:“你先去账房支三万两,剩下的,不过这一二日就给你。只一点!这院子是为了娘娘建的,可半点儿马虎不得!尤其是万不能落在了那什么淑惠妃的后头去!”

贾琏自然明白王夫人何意,急忙应道:“婶婶放心,工匠们都念着娘娘的好儿,做活儿又快又好,婶婶只管放心便是,再说我每日里在哪儿守着呢!”听贾琏如此说,王夫人方才敛了神­色­,点头让贾琏退下。

如此贾琏先去账房领了三万两银票。又去外面结了账,请人吃过酒方才回来。余下两万多两,拿出了两万两交给王熙凤,自己兜里也余下了好几百两做周转。

王熙凤听完,不由得笑道:“爷这张嘴真真儿是能把那死的也说成是活的,我可得小心点儿,别哪天爷将我也哄了过去!”贾琏一挑眉道:“爷何时哄过­奶­­奶­半句?”王熙凤听他这般说,才抿嘴一笑。

虽说早已料定了王夫人会向薛姨妈伸手,可贾琏与王熙凤是万没有想到,王夫人的动作那也是极快的。

贾琏刚走,王夫人便打发了周瑞家的,亲自去请了薛姨妈过来。薛姨妈不知何事,遂带着刚从惜春哪儿回来的宝钗,一同来了王夫人屋子。王夫人见薛姨妈带着宝钗,先就没提借银子的事儿,待说笑几句后,方才打发宝钗寻探春惜春玩儿去。

薛姨妈很想说宝钗才去过,不想王夫人却拉了薛姨妈的手道:“让孩子们自玩儿去,咱们姊妹说说体己话儿。”薛姨妈无法,只得依着王夫人的意,让神­色­不定的宝钗寻探春去。

薛宝钗走后,王夫人才红着眼眶与薛姨妈诉起苦来,既说如今庄子铺子还没收上来,又说淑惠妃娘家如何的欺人太甚,抢石料,夺木料,如今还打起了工匠的主意。

说完了王夫人才拉着薛姨妈的手道:“如今这上不上下不下的,府中也不凑手,哥哥也不在京中,如今我也只能腆着脸面向妹妹求助了。”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薛姨妈听得也是眼泪涟涟的,宽慰了王夫人几句,便道:“姐姐莫急,咱们可是亲姐妹,你的事儿可不就是我的事儿吗?不知道还差多少?我回去给姐姐取去!”

王夫人听着这话儿,心中便是一喜,嘴里却是客套道:“哪有这样说话儿的?只管看着妹妹怎样凑手才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回 薛家(一)

薛姨妈匆匆忙忙回到自己院儿中,将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独自进了屋子。见宝钗坐在屋里,薛姨妈很是慈爱地笑道:“不是让你与姊妹们一同玩耍去吗?怎地一个人坐在这儿?”

薛宝钗笑着回道:“才儿散了,哪有又去的?”听薛宝钗如此说,薛姨妈点了点头道:“那行,你先歇着。“说着薛姨妈便进了内室。

薛宝钗初时也没在意,以为薛姨妈不过是进内室更衣,却不想没一会儿薛姨妈又走了出来,仍旧是之前的衣饰,且瞧着竟是往门外去。薛宝钗不由得叫住了薛姨妈道:“妈,你上哪儿去呢?”

薛姨妈停下脚步,对薛宝钗笑道:“去你姨妈院儿里,有些事儿,你自己玩儿着,或是到姊妹屋里去耍耍都是好的,别光顾着闷在屋里。”说着薛姨妈便要出去。

薛宝钗一听薛姨妈又要去王夫人院儿里,便不由得叫住她,皱眉问道:“方才姨妈跟妈都说什么了?这才刚回来又过去的,莫不是有什么事儿?”

薛姨妈想了想,宝钗将来也是要加入贾府的,且打小就聪明懂事,且不必瞒着她。遂将之前王夫人说的事儿,又跟宝钗学了一遍。

宝钗是越听越皱眉,最后问道:“我记得听妈说,上次姨妈也问你借了几万两银子,可是有这么回事儿?”薛姨妈没想到薛宝钗会忽然提起这事儿,愣了愣才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当时……”

不待薛姨妈说完,宝钗便又问道:“如今姨妈又借多少?”薛姨妈倒是笑道:“也没多少,你姨妈说了,单看着咱们凑手便是,我想着这建园子是大事儿,便拿了十四万两,也正好与先前凑个整数不是?”

薛姨妈刚说完,宝钗便没好气的叹了口气道:“妈你好糊涂!”薛姨妈见宝钗如此说,不由得疑惑道:“可是少了?我想着……”不待薛姨妈说完,宝钗便再次打断道:“妈g哥还没娶亲呢!”

薛姨妈听宝钗突然如此说,不由得一愣,接着便又笑道:“我岂能不知你哥哥还没娶亲?放心,这事儿我心中有数儿呢,你别瞎担心。”说着薛姨妈便又要出门。

宝钗无法,只好起身拉了薛姨妈回来坐下。看着薛姨妈的眼睛,宝钗咬­唇­想了好久才轻声说道:“我知道妈这样做都是为了我,也怪哥哥不争气。但妈想过没?姨妈能在贾府当家,不过是因着老太太还在。”

见薛姨妈不明所以的望着自己,薛宝钗暗道:索­性­今日就将话儿说开了好,省的妈不知其中弯弯绕绕陷了进去。

想清楚后,薛宝钗便看着薛姨妈很是认真的道:“老太太向着姨妈姨夫一家子,对宝玉也是百般疼爱。可到底这里不是国公府!如今这里是将军府,等老太太没了,姨妈姨夫一家都是要分出去的。且姨夫如今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儿。”

说完宝钗深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到那时,在这府中当家作主的,便不是姨妈而是凤姐姐。将来袭爵的也不是宝玉,而是凤姐姐的儿子,或者是贾琏。”

薛姨妈听到这里,也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道:“可宫里有你姨妈的亲姑娘不是?你元大姐姐如今可是封了妃位,这眼见着就要省亲了。将来还能不拉扯她亲兄弟?”

宝钗听薛姨妈如此说,却是神­色­黯淡了两分,低头道:“且不说姨妈是否做的了他的主,只说这宫里面,我们曾经到底是想岔了。那宫里哪里就是元大姐姐做的了主的?”

说完宝钗抬眼看向薛姨妈接着道:“且不说别的,妈可知宫里的嫔妃得有多少?元大姐姐头上还有皇后娘娘压着呢。又有不对付的嫔妃使绊子,比如那个同样被封了妃位的淑惠妃,听姨妈说起,不就是跟元大姐姐极不对付吗?”

薛姨妈低头想了想才试探着问道:“钗儿可不许瞒着妈,可是宝玉有什么让你不中意的?我倒是瞧着他聪灵俊秀的,配我钗儿,那是顶顶好。”

被薛姨妈这一说,宝钗不由得红了脸面,捂着脸道:“妈说什么混话呢!竟拿了我来打趣儿?”

薛姨妈叹口气,拉了宝钗的手下来,握在手心里道:“你也知道,妈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你。将来你若是要嫁了宝玉,妈现在自然是要为你打点好一切的。”

宝钗见薛姨妈很是认真的模样,想了想却是轻轻摇头道:“妈你看宝玉,若是离了这贾府,还能做什么?都说他聪慧,却从不曾见他认真上过两天学。说是搬出内宅到前面儿用功去了,可才多久日子?不又进来与姊妹们厮混了?”

听薛宝钗如此说,薛姨妈心中暗暗叹息道:原来我钗儿是嫌弃他不上进啊!也对,打小我钗儿就有那青云志,可惜了不是男儿身,若不然我薛家又岂会……

想到这里,薛姨妈心中正在难受,便听薛宝钗用蚊子似得声儿说道:“迎春当初定亲时,那人也不过是个学子,家世也不怎样。可如今,迎春好歹也有了凤冠霞帔。”说着宝钗便红着脸往自己屋里跑去。

薛姨妈听宝钗说出这般言语,不由得愣了好久才算是想明白了,宝钗这是在说将来找个有出息的学子呢!

既有了这份心思,薛姨妈自然不会再拿出十多万两银子,去讨好王夫人。遂又进了内室,再出来时,袖笼里便只塞着四万两银票。往王夫人院子而去。

王夫人对于薛姨妈竟然只拿出四万两银子,心中自然是很不满意的,面上却是不露丝毫的与薛姨妈说笑。只几句话,王夫人便将话题转到薛宝钗身上。

说起自己的宝贝女儿,薛姨妈自然是万分得意的。即便是说过很多次,也不会觉得缺乏新意。

薛姨妈又从薛宝钗小时候是怎样的聪敏好学,怎样的懂事乖巧,说到薛父意外去世后,薛宝钗是如何安慰自己,如何帮着理家。

王夫人自然是顺着薛姨妈的话笑道:“我就瞧着钗儿是个好的,咱们这府上却是没一个比得上她的。”听王夫人如此说,薛姨妈更是笑容满面。王夫人顺势便说道:“好在将来有她帮我理家,否则单宝玉自己,我是不放心的。”

王夫人说这话儿,原是想提醒薛姨妈二宝的亲事还在自己手里捏着,可这会儿薛姨妈却是有些拿不定注意,遂只笑笑并不搭话儿。薛姨妈所做一切,包括拿出这么写银子,都不过是为着宝钗将来幸福美满,可如今……

薛姨妈来时为了送银子,既然银子已经送到,想着之前薛宝钗的话儿,薛姨妈也不想久坐,便笑道:“钗儿今日出去,许是中了暑气,说是有些不舒服,我得回去瞧着她,改日等她好了,再来看姐姐。”

王夫人一听这话儿忙问道:“可请大夫来瞧瞧了?要不拿着府上的帖子请了太医来?”薛姨妈却是笑着婉拒了,告辞离去。王夫人虽说心中诧异,却到底没放在心上。

回去后,薛姨妈趁着薛蟠还没回来,便又与薛宝钗说起之前的话题。

对于贾府内囊空虚之言,薛姨妈是不太相信的,只看平日里下人们的穿着做派,便已是极为富贵,又哪里看得出破败之像呢?但对于宝钗所言,将来分家的事儿,薛姨妈倒是上了心。

可第二天旁晚,总是眠花宿柳,夜不归宿的薛蟠,却是兴匆匆的跑了回来。见他一脸的喜­色­得意,薛姨妈不由得好笑道:“这是捡了元宝呢?竟乐成这般模样?”

薛蟠一听这话儿,很是不屑地道:“咱们家还须得在外捡元宝?人家不跟在你儿子后头捡元宝就不错了!”

宝钗见薛蟠如此与薛姨妈说话,很是不乐意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究竟遇上什么高兴事儿了?或是你又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儿’不成?”

薛蟠嘿嘿一笑,对着门外喊道:“去给爷买两个好菜,打两斤好酒回来。”

说完薛蟠才拉了薛姨妈在椅子上坐下,神秘兮兮的道:“妈不知道,今日碰巧遇见了姐夫,姐夫……”薛蟠还没说完,便被薛姨妈打断掉。只见薛姨妈瞪着眼,伸手拍打着薛蟠的胳膊道:“你那儿来的姐夫?便是将来,也只有个妹夫!”

薛蟠­性­子原有些愣,不由得问道:“那舅舅家凤姐姐的夫婿贾琏,可不就是我姐夫?”

薛姨妈与薛宝钗一听这话儿,都不由得一愣,忙问道:“他寻你作甚?可是问你借银子了?”薛蟠正巧端起一盅茶,喝了一大口,此时却是被薛姨妈的话儿呛得不轻,若不是他强忍着,怕是要喷薛姨妈跟薛宝钗一身一脸。此时却是不住的咳嗽起来。

薛姨妈见此忙夺了他手里的茶盅,一边给他拍背顺气儿,一边轻斥道:“多大的人儿了?竟是连茶也不会吃了?”话虽如此,可薛姨妈眼中的担忧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薛姨妈正准备叫人,薛蟠忙阻了她道:“妈快别忙了,来坐下听我说啊。”说着薛蟠便又拉着薛姨妈坐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回 薛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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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拉了薛姨妈坐下后,才又得意的一笑道:“妈猜我今日做甚什么去了?”薛姨妈横了薛蟠一眼,还没说话,薛宝钗便皱眉打量着他道:“莫不是又上哪儿吃酒听曲儿了?”

薛蟠一听薛宝钗这话儿,立时不满道:“妹妹怎能这样说我呢?我可是你亲哥哥!”薛宝钗嗤道:“就因为你是我亲哥哥!我才知道你定是又不做好事儿了!你何时能将咱们家的产业给打理起来?也不让妈跟着­操­心劳肺了!”

薛蟠一听这话儿,更显得意的道:“我这不正学着吗?”说我薛蟠一脸讨喜的对着薛姨妈笑道:“妈,我今儿谈成了一笔大买卖!这可是我自己个儿谈成的,你可得好好夸夸我。”说着便是笑得见眉不见眼了。

薛姨妈正欲夸他两句,宝钗便急了,皱眉瞪眼地问道:“哥哥且说说,究竟是和买卖?”

薛姨妈一听,心中一禀,这薛蟠可不止做一笔折本买卖了,只不过是想着让他多经历些,也算是交个学费了。遂从不放在心上,如今听宝钗问来,便也跟着问道:“你倒是和妈说说,你今儿又做了谁家买卖了?”

薛蟠瘪了瘪嘴看了一薛宝钗道:“你们只知道那金啊玉啊是好的!可这有玉的,可曾帮衬过咱们家一丁点儿?便是这建园子这么大的买卖,姨妈可给了咱们一点儿甜头?”

薛蟠这话,让薛姨妈与薛宝钗都变了脸­色­,却也只盯着他,并不言语。薛蟠自顾自的端起茶盅,吃了口茶,才接着道:“凤姐姐今日让姐夫来寻我,姐夫说了,原以为姨妈会安排,结果这工期都过半了,也不见动静,凤姐姐才坐不住了。”

薛姨妈赶紧问道:“你姐夫还说什么了?”薛蟠人虽然浑了些,可到底是个孝顺的,见薛姨妈动问,便立马笑道:“能说啥啊,姐夫直接就说了,知道咱们家有木材铺子,往后这园子里的木材都用咱们家的,还给了定银。”

薛姨妈与薛宝钗听到这里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都很是震动!对啊,咱们家什么铺子没有?她姨妈怎地就没想到照顾照顾咱们呢?反倒是凤丫头记在心里!

接着又听薛蟠道:“姐夫还介绍了与他一同采买的,冯老爷家的侄子和周老爷的管事,都到咱们家铺子采买呢!掌柜的领着人看了货品,人家都说好,都跟着定下了,银子也给了,拢共两万多两呢!”

说着薛蟠凑近薛姨妈道:“这不,今日儿子赚回了银子,我就让人买了酒菜来孝敬妈了。”薛姨妈此时此刻,又哪里有什么心思喝酒吃菜呢?正愣着神呢。还是薛宝钗拉了拉她的胳膊才醒过神来。

薛蟠却也不在意,只顾着自说自话道:“不过这事儿啊,姐夫可说了,千万莫要传出去,怕是姨妈知道了不高兴。若不是妈跟妹妹,我可是万不会说的。”

薛姨妈抿着嘴点了点头道:“你姐夫说的是,这事儿可不能再往外传了,省的你姐姐姐夫难做。往后啊,你多跟着你姐夫学着些,你姐夫可是有大学问的,中过举人的。若不是你林家姑父去了,怕是如今也是进士及第金榜题名了。”

说完薛姨妈便不再说什么,只与薛蟠兄妹简单吃了几口便进了屋子歇息,心中到底是意难平,起伏不定。竟是一宿都没合眼。

薛宝钗虽不至于此,但薛姨妈昨儿说的金榜题名倒是让她动了心思。故而也是一夜没有睡好。

只薛蟠是万事不放心上的,一顿吃喝之后,也不进屋,就歪在罗汉床上凑合了一夜。

好在天气热,薛蟠身子骨也强健,倒也没着凉。但若是往回,薛姨妈也是定会将他扶到床上的,昨儿竟是进屋后便没再出来。今日开门一出来,便见着薛蟠斜躺在罗汉床上,半条腿还耷拉在地上呢。

薛姨妈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睡得正香也没瞧见,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取来薄被与他盖上,又费力地将他的腿搁上去,才转身又进了屋子。

薛姨妈刚进屋没一会儿,便听到外面老家人在敲门唤薛蟠,不由得自己掀帘子走了出去。

来人见是走了不出来,不由得愣了一下,方才行礼道:“老奴见过太太。”说着试探的问道:“不知大爷可在府中,我听门口小厮说,大爷昨儿没出去。”

薛姨妈点点头道:“大爷还睡着呢,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只管说来便是。”

那老家人左右看了看,方才压低了声儿回道:“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昨儿个琏大爷交代,咱们铺子要想出货,就必须得大爷搁哪儿守着,否则他们几家儿都是不认的。”

薛姨妈一听忙道:“这话儿是怎么说的?”老家人笑道:“太太可别误了琏大爷好意。”薛姨妈是知道老家人忠心的,若不是这些个老家人,怕是薛父去后,家产早被薛蟠败光了。

如今薛姨妈听老家人如此说不由得吩咐道:“你且坐下,倒是跟我好生说说怎么回事儿?”那老家人也不推拒,想来以往便经常如此的,遂在院子中离薛姨妈五六步的位置,自己搬了个杌子坐下。

待薛姨妈在凉椅上也坐定后,那老家人才笑道:“太太也知道,大爷是个爱玩的­性­子,便是老爷当年也是拘不住他,昨日下订单时琏大爷与大爷约定好,定要大爷跟铺子里守着才能出货,如此大爷也就没了出去闲逛的时间了不是?”

薛姨妈听到这儿点了点头问道:“可还有别的?”老家人笑道:“太太别说,大爷挺看重这几笔订单的,竟是当场应了下来,想来在铺子里多少也能学着些,老爷将来也后继有人了!”说着那老家人还抹了抹眼角,可见薛父在世时待他是极好的。

薛姨妈见此,皱眉想了想道:“你先去铺子里忙着,一会子他醒了我便让他过去。”

老家人看着薛姨妈迟疑了片刻才道:“莫不如唤了大爷起来,我陪着大爷一道过去?一会儿就该给人家送货了,大爷不在,这货也送不出去,误了人家的工期,怕是琏大爷哪里也不好交代。”

薛姨妈正在犹豫,薛宝钗在里面边儿回道:“老先生且先等等,哥哥一时便出来。”说完就没了声儿。如此薛姨妈也只好道:“那你先等着,这就唤他起身。”说着便起身往里走去。

不是会儿薛蟠便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边走边还嘟囔着什么。老家人一见薛蟠出来,便立马笑着上前道:“大爷醒了?咱们快过去吧,一会儿就该给昨儿大爷定下那三家儿发货了!”薛蟠果然一听便来了­精­神,拉扯着老家人便出了门子。

薛姨妈回到屋里对薛宝钗笑道:“你凤姐姐两口子倒是有心。”薛宝钗轻轻点了点头,却并不言语。薛姨妈见她那样忙问道:“钗儿可是哪儿不舒服?”薛宝钗摇摇头轻声道:“妈,咱们回家吧……”

薛宝钗的话让薛姨妈当场愣住,好一会儿子才不确定地问道:“钗儿,方才说什么了?”

薛宝钗抬头看了看薛姨妈,红着眼眶道:“妈,咱们家有房有地有产业,何必留在这里讨好姨妈呢?就像哥哥说的那样,这些年姨妈可曾帮扶过咱们什么?或者姨夫就真教导过哥哥一句半句?”

薛宝钗的话,让薛姨妈陷入沉思,好一会儿薛姨妈才叹息道:“可你哥哥是个不争气的……”薛姨妈的话还未说完,薛宝钗便拉了她的手道:“求了琏姐夫,他是有文学的,也愿意帮衬咱们,求了他教导教导哥哥,岂不是比在这里蹉跎要好?”

说完薛宝钗目光灼灼的望着薛姨妈道:“这些年,在这府里,都折进去多少银子了?既然没用,还不如咱们修葺了府邸,搬回去,让哥哥多与琏姐夫接触,跟他学着点儿也是好的。”

说完薛宝钗才叹息道:“再说了,这里可是将军府……将来,到底是要凤姐姐做主的。”

薛姨妈听完,已经老泪众横,说不出话儿来。想了许久,才点了点头低道:“等你哥哥回来,便说与他听罢,他原就不愿住到这府里来的。在找时间请教了你姐夫,看看怎么想个法子,教导教导你哥哥。”

薛姨妈说完,便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内室。宝钗很是担忧的站在门口,却到底没有进去。叹息一声,也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旁晚时分,薛蟠果然又回来了,只是一脸的疲­色­。薛姨妈一见,便很是担忧的拉了薛蟠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道铺子里吗?怎地就累成这样儿了?”

薛蟠摇了摇头一ρi股坐在罗汉床上,直嚷道:“快给我来杯茶。快!”薛宝钗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见薛蟠这样,不由得也很是好奇的笑问道:“哥哥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看着,竟像是去地里种瓜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回 薛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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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摇头苦笑道:“姐夫害我!”薛蟠此言一出,薛姨妈与薛宝钗具是神情凝重。二人对视一眼,薛姨妈沉着脸问道:“蟠儿莫怕,快告诉妈究竟怎么回事儿?”薛宝钗在心中暗道:难不成是昨日订单出了问题?想要算计我薛家产业不成?

二人谁也没有料到,薛蟠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姐夫定要让我搁哪儿看着出货,可三家儿同时要出货,人手根本就不够,小子们都跟着爷一块儿上了,忙到这会子才算是忙完,我这胳膊,我这腰,还有我的肩膀,可真疼啊。”

薛蟠的话让薛宝钗很是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哥哥就不知道从别的铺子调了人手过来?”

薛姨妈也是脸­色­一变,急声问道:“是那贾琏让你­干­的?你怎能就那么听话呢?那是你­干­的事儿吗?那些个老家人难不成也不管管?”说着薛姨妈不由得在心中对贾琏充满了怨愤。

薛蟠见薛姨妈紧张,反倒是不以为意了,嘿嘿笑道:“妈别急,我这不没事儿吗?郑老与陈伯说了,原来忙狠了,父亲也是动手的。再说了,姐夫还帮着我一起动手了呢。”薛姨妈听到这儿不敢置信地追问道:“蟠儿方才说什么?”

薛蟠被薛姨妈这么一打断,不由得愣愣地问道:“什么?”薛宝钗见此掩口一笑道:“妈问你方才说什么了?”

薛蟠仍旧不明白薛姨妈与薛宝钗是何意,却答道:“就是原来父亲在世时……”薛姨妈一听赶紧打断道:“下一句,下一句你说什么来着?”薛蟠挠了挠头道:“就是……嘿!被你们问得我也忘了!”

薛蟠说着没好气的往里走,薛姨妈也没想到薛蟠会如此,顿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薛宝钗笑道:“妈是问那贾琏­干­什么了?”薛蟠回头不明所以的看了薛宝钗道:“没­干­什么啊?今儿人手不够,若不是姐夫带着隆儿几个一起帮着动手,我怕是这会子还回不来呢。说来也怪我,没想到人手会不够。等明儿个,调了伙计过来就好了。”

说完薛蟠将脚往罗汉床炕桌上一翘,闭着眼道:“行了,让我歇歇吧。”

薛姨妈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直到用过晚膳,薛姨妈才寻着机会对薛蟠说起了让他修葺宅子和搬家之事。若往常,薛蟠定是欢天喜地的,便是薛姨妈与薛宝钗也是这般想的。

可谁知,薛蟠听完薛姨妈的话却是皱眉想了想道:“要不,缓两天?或是明儿我与姐夫商量商量?”

薛姨妈对此很是不解的问道:“这话怎么说的?我们搬回自己家,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了?说到底,咱们也就是来这里做客的。”薛宝钗此时也是一脸费解的看着薛蟠。

薛蟠嘿嘿一笑道:“咱们那宅子,便是要搬回去也得好好拾掇拾掇不是?不好好修葺一番也没法住人啊。”

薛姨妈听薛蟠如此说方没好气的道:“这不就是让你带人回去收拾宅子吗?”薛蟠听薛姨妈如此说,便靠了过去笑道:“妈,咱们铺子里的木材跟石材都被我给卖了,你倒是叫我拿什么修葺宅子去?”

薛姨妈此时方才回过神来,薛宝钗也是高兴地笑道:“妈,听哥哥的吧,哥哥如今长进了,有了成算。”说着宝钗看了薛蟠又对薛姨妈道:“回头我找个时间也去凤姐姐屋里坐坐,看看凤姐姐是个什么说法儿。”如此薛姨妈才点了点头。

第二天,薛蟠见着贾琏的时候,果然问起了此事。其实在薛蟠心里,还是愿意住在自己家宅子里的,只是原先薛姨妈不同意罢了。

贾琏听后,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你既然要学着做生意,自然应当自立门户,这才是长久之计,且人情往来也便宜许多。”

薛蟠听贾琏如此赞同,不由得大喜过望,随即又说起铺子里的货,都被三家订购一空的事儿。贾琏也是不以为意的笑道:“多大的事儿?你便是要自立门户,也不急于一时不是?”

说着贾琏想了想才看着薛蟠道:“我给你出个主意,成不成你自己看着办。”薛蟠一听此话,遂连忙点头,口中不住的道:“我知道哥哥疼我,只管教我怎么做便是。”

贾琏点了点头道:“你铺子里既然没货,自然得去进货,不如你将铺子里的货清点好了,给我们三家儿送去。回头你带上熟悉生意的老家人,我在遣个人陪在你身边儿,跟着你跑一趟。”

贾琏顿了一下,见薛蟠并无异­色­,才接着道:“回来你再修葺宅子也不迟,毕竟你若不在,姑妈与宝钗独自住在宅子里也不放心不是?你这几日出发,回来差不多便是中秋前后,修葺好宅子,省亲过后再开门立户也来得及,我看着是极好。”

薛蟠听得便是眼前一亮,却不知此时薛宝钗也在王熙凤屋子里,只不过薛宝钗可不似薛蟠那般直截了当。

薛宝钗今日事独自一人来到王熙凤院儿里的,坐在窗下的炕床上,薛宝钗一边逗弄着巧姐儿,一边思索着怎么开口询问。

王熙凤是何等人物?哪里看不出薛宝钗的心不在焉?再联想这几日之事,王熙凤遂明白薛宝钗这是有事儿找自己。可薛宝钗不开口,王熙凤是不会询问的。

想了许久,薛宝钗终是问出一句:“我哥哥说是想要去进些石材与木料,不知凤姐姐瞧着如何?说起来还没谢谢凤姐姐请姐夫关照我哥哥的事儿。”说完薛宝钗便微微红了脸,却又很快恢复常­色­。

倒是王熙凤听薛宝钗一句“姐夫”差点没笑出来,虽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可到底接受和明白还是很有差距。

好在王熙凤也并不打算为难她,遂笑道:“这做买卖的事儿,我不懂。你若是担心你哥哥一人出门子,我倒是有俩人可以陪着他跑一趟,也顺便盯着他些。”

说完王熙凤对着薛宝钗笑道:“你哥哥若真能长进了,鼎立起门户,将来也是你的依靠,更是姑妈与你的福分。”王熙凤说着便叹了口气。

薛宝钗自然明白,王熙凤这是想起她哥哥王仁。却也实在不知说什么好。连王熙凤两口子都没法子,薛宝钗也只能跟着叹息罢了。

晚上薛蟠回来,跟薛姨妈说起贾琏白日里说的话儿,听得薛姨妈是双眼含泪道:“往后可要多与你姐夫亲近,这才是真的对咱们好呢!妈跟你妹妹可不就指望着你顶立门户吗?”说着便低头抹起了眼泪。

薛宝钗却因着贾琏的话,算计起搬家的日子,暗想着:等省亲后再搬家才是正理儿。

薛宝钗见薛姨妈还在抹眼泪便劝慰了几句,而后说道:“妈,我想着哥哥说的没错,咱们就按姐夫说的办。这建园子咱们家可是花了十万银子的,这还不还得上两说,还不还都成问题。”

薛姨妈听薛宝钗如此说,又与薛蟠合计了一番进货采买的事儿,都觉得贾琏说得很是在理,深得薛姨妈母女的心。

而后薛宝钗又说起王熙凤日间说了,要派俩人跟着薛蟠的话,薛姨妈皱起眉头道:“这合适?咱们那些个买卖人家……”薛姨妈的意思,薛宝钗自然明白。

但薛宝钗却很是不以为意的道:“妈,凤姐姐可是有诰命的,再说了姐夫也是往学问上奔前程的。哪里就会理会这些个买卖了?不过是看顾着哥哥,省的他惹事儿罢了!”

薛宝钗这话一出口,薛蟠不­干­了,只嚷嚷道:“我怎么惹事儿了?你倒说说我惹什么事儿了?没得这样冤枉我的,今儿我还在铺子里忙活一天呢,为谁呢?”

薛姨妈赶紧从中和稀泥,才算让二人没有争执起来,别看薛蟠人高马大的,却很是怕他这个妹妹薛宝钗,自此薛姨妈更是相信王熙凤夫­妇­,是一心在帮衬他们薛。

薛姨妈心里暗自想着,将来可不能亏了王熙凤俩口子。后来每遇年节,给春哥儿和巧姐儿的礼,也要重上三分,这自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

不出几日,薛蟠便已收拾妥当,贾琏也不含糊,特地让稳重的隆儿跟着薛蟠一道。并对薛蟠交代道:“你若这趟差事办好了,回头我还给你想法子,若办不到,我的人可不会跟你第二次!”薛蟠自是应下择日出发不提。

薛蟠走后,贾琏便再次将­精­力都投入到了园子的建造上,有个在工部做郎中的老爹,这园子的质量那是没得说的。但很快,从薛家拉来的材料也消耗一空。

为防着贾琏,王夫人也是派遣了心腹周瑞,到园子里做管事。当贾琏再次找到王夫人说要领银子采买时,王夫人问道:“就全用完了?”贾琏回道:“也不是全用完了,只怕后面采买跟不上,这不是想提前采购吗?”

王夫人一听,心中很是不喜,皱着眉问道:“你瞧着还有多少时日的用料?”

这个贾琏早让老匠人帮着算过,遂张口答道:“大致估算了一下,差不多三日半左右。”王夫人一听这话,挑了挑眉问道:“进度如何了?园子何时能完工?”贾琏道:“按目前进度,不耽搁时日,中秋节应能完工。”

王夫人听后心中便是一喜,随即又问道:“去江南采买树木山石的都回来了,怎么采买女孩儿和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幔的人还没回来?甄家那边儿可是来信说,银子早就支取了。”

贾琏忙笑道:“山石树木怕耽搁建造都是雇的大车拉回来,这戏班子的人和行头,还有花烛彩灯帘栊帐幔都是雇的船,也省些费用,因园子尚未建好,故而并不很急,中秋前定是能回来的。”

王夫人听贾琏说完,见他还顾着省钱,心中又高兴不少,遂点头道:“你且先去,我归置归置账目在唤你来支银子。”贾琏听后自是躬身行礼退下。

贾琏走后,王夫人便立即唤来了周瑞家的,让她将方才的话在问周瑞一遍。回来后周瑞与贾琏所言相差不大,王夫人倒是满意放心不少。

可想着银子,王夫人也不由得犯愁,找来薛姨妈,薛姨妈却说银子都被薛蟠带走去采买了。王夫人无法,又去找了贾老太太,贾老太太装作不明,拿了五千两的体己银子出来,便言再不过问。王夫人发狠想要卖掉几处祖产,却又一时脱不了手。

王夫人无法,为了元春只得咬牙,从自己私库里取了五万两出来,东拼西凑得了七万五千两银子交予贾琏。贾琏拿过银子心中冷笑不已,面儿上却恭敬的退了出去。

七万五千两银子,除去开销掉的,留下五万余两,交予王熙凤五万两。

王熙凤手中有了这七万两银子,便一直寻找机会去黛玉庄子上,一来将银子送去黛玉哪儿,她心里踏实,二来这府中气氛越发的紧张,王熙凤很是不放心,连身边儿的平儿也都不能令她完全放心了。

七月十五中元节前一日,王熙凤终于寻得机会,禀明贾老太太道:“老太太,明儿便是中元节,我想着带了迎丫头,去瞧瞧林妹妹,一则迎春这眼看着就出嫁了,往后也没了松快日子。二则我们爷也要去给姑父上香,我们跟着爷便宜。”

谁知贾老太太皱眉想了想道:“迎丫头就别去了,哪儿有待嫁女到处乱窜的?你带着三丫头和四丫头去便是。”王熙凤虽没想到贾老太太会来这一招,却也没在意的点头应了下来。回头又问了薛宝钗,宝钗想了想却是摇头拒了。

倒不是薛宝钗记恨黛玉,而是她很不放心她妈一个人,呆在这府里,没得又让她那好姨妈给骗了银子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回 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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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一行来到黛玉庄子上时,婉瑜县主正巧也在,好在贾老太太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头一天就交代二人穿素服过来,否则恐怕黛玉不说什么,婉瑜县主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着婉瑜县主的缘故,贾琏便没急着去后院与黛玉相见,而是留在了前院,向宋老张老两位大行家,请教了一番武艺,倒是收获颇丰。王熙凤则自领了探春与惜春二人,在孙嬷嬷的接引下,去了内堂与黛玉,婉瑜,妙玉,岫烟四人相见。

探春与惜春见着婉瑜县主,难免拘谨许多。倒是王熙凤因着之前在姑苏时两ri的相处,很是自如。

见贾琏夫­妇­能记得在中元节来祭奠林如海,婉瑜心中是暗自点头的,不由得对探春,惜春二人也客气许多。邢岫烟的出现,也让二人放松了不少。

自从妙玉到来不久王熙凤便送了邢岫烟过来,倒是她父母也想跟着过来,被王熙凤与邢夫人给压了下去。

那邢岫烟的父亲原就是贪杯好赌的,来了京城安分了不半年,偶然遇上贾珍贾蓉父子后,便固态萌发。竟是成日里与此二人厮混一处。还拿着贾琏舅舅的名头到处说事儿,好在贾赦出面,才不敢张扬,否则还不知会惹出多少事儿来。

婉瑜在黛玉庄子里用过午膳便告辞离去,黛玉也不挽留,这让王熙凤很是皱眉,却到底没当着婉瑜说什么。

见婉瑜一行走远,,妙玉与探春、惜春、邢岫烟三人去了池塘边儿联诗,黛玉不太感兴趣,王熙凤对此更是毫无兴趣,遂拉了黛玉道一旁小声问道:“你怎地也不挽留一下?”黛玉先时不明白王熙凤何意,望着她并不言语。

王熙凤见她这样,遂点了点她额头道:“你如今可就武郡王府这一个靠山了,不想将来后悔,可不能这样!”

黛玉见王熙凤一脸的紧张的模样,也明白王熙凤乃是为了她好,遂拉了王熙凤的手笑道:“嫂子的意思,玉儿都明白,不过今日婉瑜姐姐过来却是有事儿,如今事儿办完了,自然要赶着回去,今日中元节,哪家又不祭奠先人呢?”

说着,黛玉将头扭向了外院儿的方向看了看,才回过头来说道:“一会儿嫂子跟哥哥也回去吧,祭奠祭奠先大舅母,想来大舅舅与哥哥心里都会感激嫂子的。便是大舅母哪里,好好说想来也没事儿。”

王熙凤原是为黛玉发愁,想要教导教导她,没成想最后竟成了黛玉反过来说她了,不由没好气地道:“行了,你哥哥若是肯走,也不会今日过来。”说到这里,王熙凤见左右没人,便将一只藏在袖笼里的七张银票拿了出来,交到黛玉手中。

黛玉见又是好几万的银票,不由得讶然,虽说黛玉并不缺这点银子,可到底前后加起来十几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黛玉将银票拽在手心里,心里也明白这是王熙凤跟贾琏二人对自己的信任,更是某种托付,毕竟这些银子都是给春哥儿和巧姐儿留着的。可黛玉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嫂子就不怕我把这银子给贪墨了?十几万可不是小数目,说不得我就眼红了。”

黛玉却没想到王熙凤会笑道:“要贪拒贪去!你哥哥可是说了,这里面有你的一份嫁妆银子呢!”

黛玉一听,便红了眼眶,拉着王熙凤的手,也紧了紧,差点就掉下泪珠子,还是王熙凤赶紧打趣道:“别那么激动,若将来咱们府里出了点儿什么事儿,你侄儿侄女可就全靠着你养活了!”黛玉听王熙凤这么说,倒是忘记掉泪,只顾着拿眼瞪着王熙凤。

黛玉没好气的嗔道:“嫂嫂说什么呢c好地没得说这样的话儿,这银子我给你们保管着,回头等你们要了再还你。”

王熙凤也不与她争辩,只笑着看了她一眼,便伸手三黛玉刚煮好的茶,清清淡淡的花茶,透着股花儿的幽香,还有一丝丝蜂蜜的味道。

表面上王熙凤可谓是云淡风轻,都心中却是不住的暗叹道:但愿没事儿吧,这元春在宫里就跟悬在脖子上的鬼头刀似得。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黛玉拿着银票,心里也不踏实,想了想还是跟王熙凤说道:“嫂嫂坐会儿,我去将东西放好了再来陪你。”王熙凤听黛玉这样说,忽地笑道:“要去便去,我自己不会找乐子?还非得你陪着不行?还是我不认识你这庄子里的道儿?”

黛玉见此也不多说,起身回了自己屋子。将这七万两银票,与之前送来的银票和房契地契什么的,一起锁在当初那只小匣子里。黛玉仔细数了下银票,正好十二万两。黛玉也知道,这些银子都是贾琏监管园子建造中饱私囊来的。

不由得叹息道:光贾琏便得了这许多,那些个管事管家采办还不知道得了多少呢!难怪前世林家几百万两的家私填进去,贾府也还是空了瓤子。

妙玉的师傅虽是神尼,并不再中元节祭奠,可妙玉的父母还是需要的,故而晚膳前妙玉便早早的回了自己小院,一应饭食器皿也都是送去了妙玉的小院中。

如此贾琏便也来了后院,黛玉瞧着贾琏竟是比上回见瘦了许多,不由问道:“哥哥这是忙什么呢?怎地就瘦成这样了?”黛玉本是随口一句,也没多想,谁知王熙凤不乐意了,一拍黛玉的胳膊挑高眉故意冷声问道:“玉儿这是说我亏待了你哥哥不成?”

黛玉一听到是笑了,瞟了眼贾琏才对着王熙凤道:“亏不亏待的,嫂嫂都不心疼,与我何­干­?”说着便转身进了花厅。王熙凤见此也瞟了一眼贾琏,扭头理也不理的跟了进去,到是弄得贾琏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外。

探春与惜春携手邢岫烟走了过来,见贾琏独自站在门外,几人见礼后,探春问道:“琏二哥不进去,在这儿站着作甚?”

惜春倒是没有跟着探春管贾琏叫“琏二哥”,见探春动问,竟是难得地笑道:“大哥哥怕是在等琏大嫂呢。”说着拉了拉邢岫烟道:“咱们先进去吧。”说着与邢岫烟先进了屋子。

惜春一声“大哥哥”倒是弄的探春好不尴尬,却又不好多说什么。探春心里也不是不知道,如今看着是王夫人在当家,外面是她老子贾政在主事,可明眼人都晓得,贾赦的官阶在贾政之上,贾琏自己也很用功,若不是林如海的事儿,怕已经金榜题名。

可到底她探春是二房的人,是贾政的女儿!探春面上略显尴尬,心中也是叹息不已。

贾琏这些年,可是早被林如海与黄季云二人培养就成人­精­了,再加上黛玉这么个古灵­精­怪的,自己也经历了不少事儿,见了不少世面。哪里就会看不穿探春一小丫头的心思?遂也不放在心上,对着探春道:“你先进去,我在这儿透透气。”

倒不是贾琏真的就要透气,而是实在不好意思此时进去。遂找了这么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黛玉考虑着劝贾琏早点回去,也好祭奠祭奠他生母,便早早的将祭奠仪式给举行了,贾琏虽嘴里不说,心里却也明白黛玉如此都是为了他,遂也不矫情,与黛玉一起很是认真严肃的祭奠了林如海夫­妇­,而后才与王熙凤等人一同返回贾府。

没想到的是,邢岫烟突然请王熙凤也带她回去,说是来了黛玉庄子这些日子,很是不放心母亲。

王熙凤也知道,邢岫烟她老子就是个浑人,不仅仅在外喝酒赌博,回家还打老婆,有两次若不是邢夫人出面,怕是早就打出好歹来了,邢岫烟不放心也是可以理解的,遂点头带了邢岫烟回去。倒是惜春,很有些恋恋不舍的味道。

仅仅是短暂的相处,惜春竟是与妙玉结成挚友,妙玉待惜春也是比黛玉更亲近。

黛玉倒是不以为意,但想着王熙凤回去怕是不好交代,遂劝了惜春道:“妹妹也真是,何苦为难嫂嫂?若是想来,禀明了外祖母,让人再送你过来便是,如今你留下,嫂嫂回去怕也不好交代。”如此惜春才默不作声的跟着王熙凤等人走了。

看着惜春那娇小的身子,跟在王熙凤等人中间儿,显得格外的寞落,黛玉心中也很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一时想不到好的法子。

黛玉不由得对妙玉轻叹道:“要说这些外祖母府上这些姑娘,就数惜春最是可怜,人家好歹又父母兄长,偏她生下来没两日母亲便没了,父亲也是个不管事儿的,有个亲哥哥,却也是不闻不问。”

说到这里,黛玉也是忍不住抱怨道:“虽说有这些个亲人,又是教养在我外祖母跟前,却不如没有!如今不仅万事做不得自己的主,更不知她将来,可如何是好?”

听黛玉如此说来,妙玉也不由脸上浮上一层忧愁,自己当初还有母亲在身边儿护着,都差点被当成了货物……想到这里,妙玉对于惜春,心中的怜惜也就更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回 凤姐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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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与王熙凤一行回到贾府时,天已黑尽。见贾赦与邢夫人已用过晚膳,遂贾琏与王熙凤便将饭食传到自己小院儿中,又命人买来菜品糕点。简单却诚挚的祭奠了一番贾琏的生母。

王熙凤原以为邢夫人知道后,会多少不高兴的,却没想到邢夫人竟会一味的自责,这么些年竟是忘了。许诺待忌日时,再与贾琏一起好生祭奠。贾赦得知此事,心生感动,对邢夫人竟是越发的柔和了几分。

自中元节后,贾琏又向王夫人要了两次银子,虽数额不似之前那般动辄几万两,却也让王夫人很是心痛了一番。周瑞家的见王夫人为银子愁得跟什么似得,再次发挥了她作为王夫人心腹的作用。

这日,王夫人又坐在炕桌前愁眉紧皱的看着账本,周瑞家的挥退了彩霞彩云,见王夫人抬起头看过了,遂笑着靠了过去。

周瑞家的贴在王夫人耳边儿道:“太太何不称病,将这些个杂事儿交都交给那两口子管去?”见王夫人目光不善的看过来,朱瑞家的赶紧解释道:“太太您想啊,咱把库房交出去,又不是把账本交出去,大权不还在太太您手里?”

王夫人眼前一亮的笑道:“继续说。”周瑞家的便接着献媚道:“到底琏二­奶­­奶­可是太太您的亲侄女儿,与您不对付也不过是因着没管上家罢了,如今您将一部分管家权给她,她还不赶紧的靠着您?”

说完周瑞家的冷冷一笑道:“如今库里可没银子了,咱们把库房都交给了她来管,难不成她就不给下人发月例,不给姑娘太太添新衣?那园子她敢停下不建了吗?如此她还不得自己想法子去?”

王夫人听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周瑞家的又赶紧补充道:“那贾琏问她要银子,要急了,她那火爆­性­子,还能不和贾琏翻脸?等到那时,她便只能靠着太太您了!”

王夫人一想,却是如此,遂赞了周瑞家的,又将手腕上一只绞纹龙须镯取了下来,递给周瑞家的道:“好好替我办事儿,少不得你的好处。”周瑞家的自是结果千恩万谢不提。

王夫人将手中的账册,以及库房的物资都再清点了一番之后,便称病不起了。

贾老太太命人请了常用的王太医来替她把脉,说是急火攻心,须得静心调养,贾老太太便果不其然的命王熙凤出来暂时管家。而王夫人则顺势交出了库房钥匙,却并不提账本子的事儿。

王夫人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贾琏的生母曾经管家时,有做副册的习惯,当初她去得急,也没来得及交代。贾老太太便令人,从贾赦屋里,取走了府中账册,而那副册却留在了贾赦屋里。

王夫人若是知道这点儿,怕是说什么也不敢交出库房钥匙的。很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此时王夫人正为自己的聪敏暗自得意呢!

王熙凤接过库房钥匙,其实是颇有无奈的,但心中却又很是雀跃。原本她就想着要在府中掌权,但还没寻着好的机会,却没想到王夫人就把库房钥匙送到了她手中。但接过钥匙的王熙凤内心是忐忑的,毕竟这事儿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与贾赦父子商议。

邢夫人知道王熙凤的不安,遂安慰道:“这事儿也是没法子,既然老太太已经发了话儿,便没有推脱的余地,再者这府邸到底是将军府,原就该咱们大房管家,如今你管着库房,倒是名正言顺。”

王熙凤听邢夫人如此说,也不过是勉强笑笑,心道:那二太太我的好姑妈,这么容易就把库房交给了我,这库房还能剩下什么好东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陷进呢!再说了,那账本子可还在她手里握着呢!

这些话儿,王熙凤能想,却到底不好与邢夫人说,邢夫人见王熙凤仍旧厌厌儿的,遂劝慰道:“凤儿也莫急,回头等琏儿跟老爷回来了,再看看这事儿咋办吧。”王熙凤叹息地点了点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谁知晚间,贾赦父子竟然都让人传回话儿来,说是不回来用晚膳,这让王熙凤与邢夫人都很是诧异。这种情况可是很少见的,这些年这父子俩一般能回来都是要回家用膳的,怎地就一起不回来了呢?

王熙凤问了来报信的小幺儿,才知道云保州的老爹云仲来请了贾赦父子去吃酒,云保州也是随行的。邢夫人与王熙凤遂心中都明白,这是云家等不及了。婆媳二人相视一笑具是掩不住的喜意。

贾琏与贾赦父子俩回来的时候,都是东倒西歪的,王熙凤与邢夫人竟都没寻着说话的机会,遂也只好等二人酒醒之后再说了。

第二天早膳时,王熙凤终于有机会把这件事儿告知贾赦与贾琏了。贾琏一听便皱起了眉头,他心中很清楚,如此便不能中饱私囊了,却也一时想不出法子。贾赦却是眼睛一亮,­阴­沉着脸道:“如此甚好!”让贾琏夫­妇­及邢夫人都是莫名不已。

贾赦也不解释,只对王熙凤吩咐道:“凤儿这几日辛苦些,她既不给你账本,你自己便登记造册!万万仔细着些别漏了什么,最好请了老太太屋里的管家娘子,和那二太太房里周瑞家的,在一旁看着你造册!”说完也不用早膳,便早早的上朝去了。

别说王熙凤跟邢夫人,便是贾琏也是一头雾水的不明白贾赦这是何意。但王熙凤却明白两点,一贾赦不会害她,二贾赦自有道理。故而王熙凤当真就请了贾老太太屋里的赖嬷嬷,与王夫人屋里的周瑞家的,与自己一起清点库房,登记造册。

赖嬷嬷听说清点库房便回禀了贾老太太,贾老太太想了想遂紧皱着眉头,却到底没说什么。

贾老太太此时内心是矛盾的,她既不愿王夫人一家独大,故而她是支持王熙凤站出来与王夫人擂台的。却更不愿事情太大,影响了元春在宫里的形势,或是与王夫人闹得太僵,毕竟王夫人是元春的亲娘。

贾老太太皱眉想了许久,在她看来,那库房纵是有些问题,应该也不会太大,毕竟她都已经表明,将来这一切都是宝玉的,再者王夫人握着原有账本,王熙凤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被王夫人反咬一口罢了。

想通此处,贾老太太点了点头对赖嬷嬷交代道:“既请了你去,那你便辛苦些去帮着那孩子看着点儿吧。”有了贾老太太的授意,赖嬷嬷自然不会在推诿,再者贾老太太不知,便是赖嬷嬷与王熙凤也不知,赖大与贾琏早已暗中串通一气。

而周瑞家的来禀过王夫人后,王夫人却是忐忑不安的,还是周瑞家的安慰道:“太太放心,她又没见过账本,也没进过库房,再者她才嫁到府中多少年啊?能知道什么?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怕太太反咬她一口罢了。”

听周瑞家的如此说,王夫人面上冷笑道:“亏她还有这等的心思。算了,你也去瞧着吧,省得说三道四的。”王夫人话虽如此说,心中却莫明的忐忑慌乱。

周瑞家的走后,王夫人便去了小佛堂,在里面打坐了一下午才从里面出来,但小佛堂却并没能让她安心。

王夫人有些后悔让王熙凤帮着管家,但此时却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不由得暗暗埋怨周瑞家的当初多事儿!并在心中暗自发狠道:若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王熙凤正带着平儿跟来旺媳­妇­儿,同赖嬷嬷以及周瑞家的一起,让吴新登开了银库的门清点库存,又令人请了赖大总管开了库房一一清点造册。

周瑞家的与赖嬷嬷见王熙凤确实只清点造册并未说起别的,也不曾询问吴新登或是旁的什么人,遂都放心不少。

一连忙碌好些天,眼见着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王熙凤只得一边儿让人继续清点,一边儿请示了贾老太太这中秋怎么个过法,毕竟现如今一来在忙着建园子,二来银子也实在不凑手。

贾老太太原本想着,既忙着园子,老二贾政也不在家,便简单过了就好。谁知王夫人不等贾老太太说话,便抢先对王熙凤道:“这三节两寿的,都是府中大事儿。凤丫头也很该学着收拾起来,万不可马虎了。”

贾老太太虽知道这是王夫人给的王熙凤下马威,却也并未阻止,还是那话儿,毕竟王夫人是宝玉与元春的亲娘,多少得给她留下­体­面。

晚间回去,王熙凤与贾琏一商量,贾琏便笑道:“­奶­­奶­莫急,先瞧瞧咱们库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典当的,在薛家铺子里典当了就是。”

王熙凤诧异的瞪大眼看着贾琏,谁知贾琏却又特特交代了一句:“­奶­­奶­记得,要活当!那可都是­奶­­奶­的嫁妆,可不能丢了。再有就是父亲吩咐的事儿,一定要抓紧了办,万不可出了差错。”

如此王熙凤心中便有了诸多不解,夜里睡下后,也是辗转反侧,弄得贾琏也是不得安生。

贾琏见二更天过了,王熙凤仍旧翻来覆去的,不由得拉了王熙凤在怀里,颇为无奈的道:“明儿还有事儿呢,­奶­­奶­就不能安生些?”

王熙凤终是忍不住问道:“这好好儿的,为何要贴了咱们自己的银子?还有那库房里的物件儿不都在哪里摆着?造册不造册的,有什么用?再说了,银库里早没银子了!”

贾琏听王熙凤如此说来,却只是但笑不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回 薛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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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王熙凤如何询问,贾琏都不回答,王熙凤也是无法,赌气的转身背着贾琏,贾琏见王熙凤竟然不在翻来覆去,便只微微一笑,也跟着合上了眼。

背对着贾琏的王熙凤,自然没有看到贾琏那一笑中的宠溺,此时正因着贾琏的“不理睬”怄气呢。

谁知这气着气着,便忘了之前想着的事儿,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大亮,别说贾赦要去上朝,便是贾琏此时也不知到何处去了。

王熙凤无法,只得继续按部就班的一面让人登记造册,一面大张旗鼓的让人抬了她的嫁妆,送去薛家的铺子典当。

贾老太太得知后,叫来了王夫人与赖嬷嬷,王夫人听说王熙凤如此大张旗鼓的去典当嫁妆,且是在薛家当铺典当,不由得变了脸­色­,暗道:这若是传回王家去,自己怕是在哥哥面前也讨不来好!

赖嬷嬷却是老神在在的笑道:“二­奶­­奶­也是没法子,银库里早就没了银子,这眼见着又是中秋。这几日里老奴瞧着,可是把二­奶­­奶­急坏了,想来也是逼不得已。再说了,那些个物件儿都是大件儿,便是想瞒着人,却也是不能。”

王夫人和贾老太太都没想到赖嬷嬷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王夫人不由得红了脸面,却只低着头装作没听见。

贾老太太皱着眉头看了看赖嬷嬷,她倒是没怀疑这个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人儿,只是不解赖嬷嬷为何会突然帮着王熙凤说话,但此时却不是询问的时机。

贾老太太遂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对着王夫人斥责道:“如今府里建园子,银子本就捉襟见肘,凤丫头来问怎么过节,我说了简单着办就好,偏你要照着往常的例大办不可!这不是逼着她吗?如今可好?”

王夫人见贾老太太指责她,心中不满,遂分辩道:“老太太也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一举一动都在人眼里,若咱们此时缩衣节食的,没得让人笑话了娘娘去!我不也是为了咱们娘娘的脸面吗?”这话,王夫人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啊!

贾老太太听后不但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就连目光也冰冷了两分,手一扬,那上好的成窑五彩星钟便应声而碎!

贾老太太怒斥道:“为了宫里的娘娘?如今可好?别说娘娘的脸面,便是咱们贾府上百年积攒下来的体面,也给败光了!”说到这里,贾老太太深吸了口气才算是稳住心神。她可没忘记王夫人到底是元春的亲娘,她亲姑娘如今是娘娘!

贾老太太恨恨地闭了闭眼,才挥手道:“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你赶紧拿了银子,将凤丫头的嫁妆给赎回来!没得这般丢人现眼的。”说罢便闭目不再言语。

王夫人一张脸涨的通红,拳头捏的死死的,连指甲戳到了手心,也不觉得疼,满心都只剩下愤怒!

可无论王夫人如何的愤怒,在贾老太太面前她也只得忍着,回到荣禧堂,那桌上几上的花瓶茶盏自然又跟着遭了秧。彩霞彩云二人自然是不敢进去的,近年来自从金钏去后,比较得宠的玉钏,也是不敢在此时接近王夫人的。

周瑞家的见此心中很是得意,暗道:到底还得靠我来稳住太太。想着周瑞家的瞟了眼站在王夫人门外瑟瑟发抖的几个丫鬟,扶了扶鬓角上的珠钗,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周瑞家的自是不会想到,此时的王夫人最最恼恨的不是贾老太太,不是王熙凤,正是她这个自认为聪明的陪房周瑞家的!

王夫人见周瑞家的走了进来,一双眼睛都红了,带着嗜血的狰狞看着周瑞家的,几步上前就是一大耳刮子下去,不待周瑞家的反应过来,反手竟又是一耳刮子。打的周瑞家的进门前才扶好的珠钗都掉在了地上。

周瑞家的愣愣地望着王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眼中更多的却是不明所以。

王夫人两耳光扇过去,也有些气喘,不由得扶了圆桌站在屋子中间儿,指着周瑞家的骂道:“你这黑心肝儿的狗奴才!为何要这般来害我!”王夫人见周瑞家的双手捧着脸颊,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更加愤怒。

正欲上前再给她两下,周瑞家的却突然跪下哭道:“老奴一心向着太太,不明白太太这是何意啊!太太可莫要听了别人的谗言冤枉了奴婢啊!”

见周瑞家的还有脸哭,王夫人只觉得胸口都被一口气堵着,竟是喘不过来。王夫人正想说什么,谁知两眼一黑,竟是气了过去。周瑞家的一见王夫人晕倒,也顾不得委屈,更顾不得脸颊疼痛了,赶紧的两步上前,一边儿扶了王夫人,一边儿喊人。

彩霞与才彩云二人,原本就立在门口,此时听周瑞家的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不由得都进了屋子。

见王夫人嘴­唇­发紫的软倒在周瑞家的怀里,周瑞家的也是发髻散乱,不由得问道:“周姐姐这是怎么了?”周瑞家的此时哪有功夫回答她们?见二人进来,立马喊道:“快!快让人拿了老爷的帖子去请太医!”

不是周瑞家的不想拿了贾赦的帖子,而是好几年前,贾赦的帖子便被贾赦都收了回去,如今府里上上下下的都知道,除了贾琏,谁也拿不到贾赦的名帖。

见俩丫鬟转身欲走,周瑞家的又忙喊住了她们道:“彩霞去喊人找大夫,别惊动了府里旁的人,彩云过来跟我一起,扶了太太到炕上躺着。”

彩云与彩霞对视一眼,都不敢违了周瑞家的意,毕竟周瑞家的这些年在王夫人跟前的地位,她们可都是清清楚楚的,没得得罪了她,给自己没好果子吃。

到底王夫人请大夫的事儿,还是没瞒过任何人。别说在府中到处都是眼线的贾老太太,便是王熙凤这个刚当家几天,还没有清点完库房的,也都听到了风声。但很巧的是,不论是贾老太太还是王熙凤,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等大夫看过,扎了两针,开了两副凝神养气的药吃了,王夫人也就缓了过来,唯一让王夫人气恼的是往常这样的时候,薛姨妈和宝钗都少不得要过来,但这次却是连面儿都没露。

王夫人一面庆幸薛姨妈没有过来,一面也暗暗恼怒。王夫人心中很是清楚,王熙凤典当嫁妆的事儿,薛姨妈不可能不知道,若薛姨妈过来问起,她还真不好说。但薛姨妈不过来,老太太又责令她去赎回王熙凤典当的嫁妆,岂不是又要让她出银子?

没法子,王夫人只好令周瑞家的务必去请了薛姨妈过来,谁知去了半年,跟着周瑞家的过来的却是薛宝钗。

看着薛宝钗,王夫人也不好说别的,更不可能像对着薛姨妈似得哭天抹泪。只好东拉西扯的询问薛姨妈怎地就没来。薛宝钗是谁?那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王夫人的打算,别说她都看在眼里,如今她们一家子更是与王熙凤两口子亲近,哪有不知道的?

见王夫人问起薛姨妈,薛宝钗也是红着眼眶子道:“哥哥这一去好些日子,也没个书信什么的回来,这不,妈想哥哥都想病了,一时又说哥哥闯祸了,一时又担忧哥哥在外受了委屈。病了好些日子,换了几个大夫竟是不见效。”

王夫人听薛宝钗如此一说,心中也就释然了,暗道:如此怕是她们都还不知道那死丫头典当嫁妆的事儿,我的赶紧的赎了回来才是,没得传回王家,自己也难做。

王夫人到底不放心,又试探了薛宝钗几句,薛宝钗既然知道王夫人打的什么主意,也明白王熙凤的意思,自然是不会露陷儿的。几句话便让王夫人安下心。

待薛宝钗走后,便立马吩咐周瑞家的紧带人,将当初王熙凤那些个嫁妆都赎了回来。

看着被周瑞家的送来的嫁妆,王熙凤心中冷笑。这几日库房已经清点完毕,账册也已经造好,遂不知贾赦为何要了账册去,却也想明白定是贾赦能从中抓住什么把柄。此时见王夫人能替自己赎回这当了八千多两银子的嫁妆,心中更是笃定。

没过几日便是中秋,王熙凤也不再纠结此时,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儿的,依着王夫人的要求,按照往年的管理,治办了中秋家宴。趁此机会,王熙凤将上上下下的人都清理了一遍,恩威并施,很是收服了一些得用的心腹。

中秋前一天薛蟠便带着大批的材料返回了京城,薛姨妈见着瘦了老大一圈儿的薛蟠,很是心疼的抹着眼泪,却不想薛蟠嘿嘿一笑道:“妈,你可知这一趟我赚了多少?”

薛姨妈笑道:“甭管多少,蟠儿如今长进了,妈就高兴。”薛宝钗却是偏头好奇的看了过来,笑道:“瞧哥哥一脸的得意,想来是不少,不如说出来让我跟妈也高兴高兴?”

薛蟠嘿嘿一笑,伸出三个手指,薛姨妈试探着道:“三千?”薛蟠一听不高兴了,很是不屑的道:“三千值当的我高兴?三万!这还是出发前,姐夫建议的。”

说着薛蟠脸上越发的得意道:“姐夫让我捎带着些京里特有的物件儿,我哪儿知道带什么啊,便让郑老头随便稍带了些,不成想这次过去,还没采买呢,就先赚了三万两!郑老可是说了,便是这次的货少赚些,也绝不会亏本了。”

薛姨妈一听顿时喜上眉梢道:“好cc!我家蟠儿有出息,长进了!”说着竟是落下眼泪来。

薛蟠与薛宝钗自是一顿的宽慰,好一会儿薛姨妈才算是止了泪,心中暗道:还是凤丫头两口子待自己一家子真。想着便说道:“这人啊,还是比较之后才知道好歹。”薛宝钗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薛蟠不知薛姨妈与薛宝钗何来如此感慨,遂问道:“妈跟妹妹这是怎么了?”薛宝钗看了看薛蟠,到底没说什么,薛姨妈却像是气不过似得,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将薛蟠走之前跟走之后的事儿学了一遍。

若按着薛蟠以往的­性­子,怕是要闹将起来,此时薛蟠却只是沉默片刻后道:“妈这回有了料子,咱先将宅子拾掇了,待省亲后,咱就回家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回 自立门户

今天是古井在起点的一百天!也是《红楼之黛玉》的百日!再此特别感谢,那些一路支持古井,陪伴《红楼之黛玉》慢慢成长的亲~谢谢你们的支持!最后谢谢星蓝宝石的月票支持!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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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沉默片刻后道:“妈这回有了料子,咱先将宅子拾掇了,待省亲后,咱就回家吧!”

虽然这话儿原是薛姨妈与薛宝钗说与薛蟠的,可谁也没想到,薛蟠回来第一天便会提起此事,不由得薛姨妈与薛宝钗都有些懵愣。薛宝钗更是红了眼眶对薛姨妈笑道:“妈,哥哥真的出息了。”薛姨妈也是一脸激动的点着头。

被薛宝钗如此说,薛蟠满脸得意的看了薛宝钗一眼道:“我是你哥哥,有你这么说话儿的?”

一句话几乎便将薛蟠打回了原形,但薛姨妈与薛宝钗二人,却并不介意,仍是满脸笑意的看着薛蟠。薛蟠倒是被她二人看得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薛蟠回来的消息,不仅仅让薛姨妈母女很是激动,高兴。便是王夫人,心中也是激动不已。如今正是缺银子的时候,之前薛姨妈推说薛蟠带走了银子去做买卖,如今回来,便是亏了折了,也会带回不少银子,至少在王夫人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第二天便是中秋节,王熙凤将府中男女分两处治办了酒水,不但请了薛姨妈一家,便是邢岫烟一家也请了过来。席面瞧着是中规中矩的­鸡­鸭鱼­肉­,用的酒水却是掬花酒,最后上的点心是桂花糕,还有各­色­馅儿料的月饼。

贾老太太瞧着心中暗自点头,认为这王熙凤办事儿能力还是很强的。尤其是那月饼的馅儿,又新颖又别致,很得老太太喜欢。王熙凤也不居功,笑道:“老太太快莫要夸我,没得让人臊死我了!”

也不等贾老太太询问,王熙凤便笑道:“这些个馅儿料,有的是我们家爷曾经在林姑父家吃过的,得知今年我管着这事儿,巴巴的跑去庄子上问林妹妹要的方子,还有的是宝钗那丫头不知从那本书中看到,抄给我的。那里就是我能想出来的了?”

贾老太太听王熙凤提起黛玉,便忙问道:“琏儿既去了庄子上,可给玉儿带些吃食过去了?”

王熙凤挑眉一笑道:“老祖宗还不知道我们爷?那是把林丫头当亲妹子似得,宝贝着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她啊,早打发人给她送了几大盒子的各­色­月饼。又说是她在孝中,选的都是些­精­巧别致的素饼子呢。”

贾老太太是满意的点头了,王夫人却是暗自捏紧了拳头,抬眼正巧看到与三春说笑的宝钗,也笑着对边儿上的薛姨妈说道:“要说这些个丫头,也就钗儿心最巧,你说那么些书,她怎么就能都记住呢。”

薛姨妈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淡淡跟着笑笑,王夫人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脸上的笑容到底有些挂不住。但王夫人此时却并没有将薛姨妈的冷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身子还没恢复,今日又劳累了所致。

内院儿这边儿有些冷情,王熙凤虽然仍旧努力在贾老太太跟前Сhā科打诨,逗老太太高兴,但迎春因着­性­子原本绵软,又快出嫁了,不太说话,惜春却是受了妙玉的影响越发的沉默,宝钗心中有事儿,也不太开口,湘云不在,探春也心事满满。

如此一来三春与宝钗只小声交谈,并不似往常般打闹说笑,邢岫烟更从来都是个隐形人。

贾老太太瞧着没趣儿,便很早就让众人草草散了各自玩儿去。薛家母女自然是回了自己的院子,探春惜春一同回了屋子,邢岫烟也与她母亲一道跟着邢夫人去了东大院。

只迎春被王熙凤留下来教导管家,这些日子跟在王熙凤身边儿,倒是学了不少。贾老太太看在眼中,也很是满意,如今的迎春可不似原著中那般软弱可欺,虽­性­子仍旧绵软,可却是极有原则,底线也是清清楚楚。倒是很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做派了。

外院儿那边儿此时却是杯盏交错好不热闹。因着贾政不在府中,而贾赦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坏了规矩,他是不会说什么的。

如此贾宝玉便再没人管得了,贾琏也不也不拘着这些小的,只放任贾宝玉,贾环,贾琮一块儿吃喝玩闹,贾兰倒是在里边儿散了之后便被李纨遣人叫了回去。贾琏自与薛蟠低头交谈。

薛蟠因着这次出去真正的长了见识,又决心要自立门户。遂对帮了自己大忙的贾琏很是恭敬,也很愿意亲近。

薛蟠正与贾琏说着明日开始修葺宅邸的时候,贾宝玉走了过来,正巧便听到了这么一句,于是便很是不解的问道:“好好儿的,怎么想起修葺宅子了?”

贾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看贾宝玉,却并不言语。令他没想到的是,薛蟠居然会说道:“宅子好些年没住人,不修葺一番怎么住?”贾宝玉一听,忙问道:“这话儿怎么说的?难不成是有什么亲戚要去住?”

贾琏已经不忍再听下去,自顾自的端了酒杯慢慢吃酒,薛蟠却是得意地笑道:“什么亲戚去住,咱们家自己就不能住了?”

没等薛蟠说完,贾宝玉便急忙打断道:“你要搬回去住?”贾宝玉这话倒是让薛蟠一愣,便是贾琏也没忍不住,抬起了头来。薛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偏着头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叫我要搬回去住?当然是我们一家搬回去住啊!”

这下贾宝玉不淡定的,很是着急的问道:“宝姐姐也要搬回去?”薛蟠不解的看着贾宝玉问道:“我跟我妈都回去了,我妹妹自然也是要回去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贾宝玉连忙道:“宝姐姐在这儿跟姊妹们相处得极好,为什么要回去?”

薛蟠有些茫然地问道:“哪有姑娘家独自住在别人府上的?便是亲戚也没这样儿的啊。”贾宝玉一听这话,忙拉了薛蟠道:“那你跟姨妈也别回去了,咱们府里地方大,又不缺你们住的。”

贾琏在一旁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薛蟠转头看了看笑得岔气儿的贾琏,又看了看一脸高兴的贾宝玉,终是忍不住道:“我总得自立门户吧!要我说,你也很该长进些,早些自立门户才是,没得你父母也跟着你,老住在你大伯府上的道理!”

薛蟠这话儿,完全出乎了贾琏的意料,就更别说从没想过,自己是住在别人府上这么回事儿的贾宝玉了,整个人都呆愣住了。贾宝玉抬头看了看坐在首位上哼着小曲儿的贾赦,又看了看同样呆住的贾琏,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薛蟠从来都被人称作呆霸王,不是没有道理的,此时薛蟠并没有反映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到贾宝玉的神情不对,甚至连边儿上的贾环贾琮的神情也都不对,只贾赦仍旧哼着小曲儿像是没注意到这边儿似得。

薛蟠继续拉着贾宝玉道:“你想想,这府坌将军府,而你大伯才是将军呢,你可不就是住在你大伯家里吗?男子汉大丈夫,哪儿能总是寄人篱下呢,总得自己闯出点儿名堂才是。”

薛蟠很为自己这番话自得,却不知这番话没过一会儿便传到了王夫人的耳中。王夫人是气得目眦欲裂,同时也明白了薛姨妈的冷淡与疏远。

贾宝玉在薛蟠说出那番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似得,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院儿里,关上门,将丫鬟们都撵了出去,让袭人等人很是担忧。

袭人见贾宝玉神­色­有异,唤了好久,也不见他开门,不由得跑去寻了王夫人。王夫人更是气得又摔了好些个茶器瓷器,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器皿由着她这般摔打。

王夫人虽是气急,却仍跟着袭人带着彩霞彩云二人,赶到了贾宝玉的院子。别人叫门,贾宝玉可以不开门,但向来很是孝顺的贾宝玉,却不敢在王夫人敲门时也不开门。

王夫人看着一脸泪痕,眼睛红肿的贾宝玉,那是疼得心肝儿都裂开了,搂着贾宝玉就是一阵的安慰,又将那薛蟠骂了个体无完肤。

贾宝玉虽说在王夫人走后,便不再流泪哭泣,却到底比以往沉默了许多,便是与丫鬟姐妹们玩耍,也不似过去那般肆无忌惮了。在贾宝玉心底,不时会想起薛蟠说的那番话,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一直寄人篱下?自当自立门户!

可贾宝玉更为茫然的是,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自立门户,更不明白自己打出生就住着的宅子,为何就不是自己家了。但这些话,贾宝玉却是再没与人说起,只闷在了心底。

而在王夫人第二天确认了薛蟠确实是在修葺宅垠,贾府上下也不再传出什么金玉良缘的话儿了。

对于宝钗,王夫人此时的内心是矛盾的,虽然王夫人觉得薛姨妈因着薛蟠的缘故远着自己,但宝钗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对于宝钗的模样­性­情、为人处世,王夫人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更重要的是,王夫人很清楚薛姨妈给宝钗准备的嫁妆会有多丰厚。

薛蟠如今在贾琏有意无意的点拨下,倒是越发的上进了,虽说仍少不了吃酒作乐,但铺子里的生意却比往常上心了很多。对此薛姨妈与薛宝钗,不止一次的感念贾琏与王熙凤的好,倒是越发的疏远了王夫人。

如今薛姨妈不再似过去那般,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去王夫人的屋子,但薛宝钗还是会每日前去请安问好,便是贾老太太屋里,她也没有疏忽。

对于王夫人不再提起金玉良缘的事儿,薛姨妈与薛宝钗此时是求之不得的,只盼着薛蟠早日收拾好了宅邸,等省亲过后便搬回去。故而对于王夫人每日里冷淡的态度,薛宝钗也不太放在心上。

虽然王夫人下令不许人在谈论金玉良缘,但到底薛宝钗在这府里也是经营多年,下人们都知道她出手大方,故而对于薛宝钗的赞誉之词却是从未绝耳。(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回 喜事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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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贾府又多少人,因为薛蟠的几句无心之言而受到影响,又会是怎样的影响。黛玉仍旧与往常一样,安心在城外庄子里为林如海守孝。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有妙玉陪着,而在中秋节当天下午,武郡王府除了给黛玉送来月饼之类的中秋吃食,还有一只雪白的兔子,与上次端午节送来的,倒是凑成了一对。

再有两日武郡王世子鸿锦便要大婚,黛玉作为武郡王府的义女,原本应该到武郡王府去帮忙武郡王妃的,可因着守孝,黛玉并不能到王府帮忙或是亲自前去祝贺。黛玉便遣了唐嬷嬷,带着新婚贺礼,在中秋节第二天便提前去了武郡王府。

当唐嬷嬷将黛玉送来的一尊羊脂白玉送子观音,一对用大红­色­丝线编成的同心结系着的龙凤玉佩,送到武郡王妃跟前儿的时候,武郡王妃心中是非常满意的。

可武郡王妃满意,并不代表正主武郡王世子也满意。当天晚上,当武郡王妃对鸿锦说起黛玉送来的新婚贺礼时,鸿锦就变了脸­色­。虽如此却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看莫轩的眼­色­却越发的复杂了两分。

当初传出莫轩与黛玉的谣言,鸿锦不是不知道的,只是武郡王妃很快压了下去,再者没多久林如海去世,黛玉守孝等等一系列的事,让鸿锦选择­性­的遗忘了其间的总总。

但莫轩奉旨护送黛玉扶灵归乡,鸿锦心中便起了异样的感觉。此后再见莫轩,是在难以做到心无波澜。直至今日,鸿锦即将大婚,黛玉送来如此贺礼,鸿锦顿时觉得心在滴血。

从武郡王妃屋里出来后,鸿锦站在院儿中,看着天上隐在云层中,偶尔露头的朗月,只觉心烦意乱,却不知该如何发泄。

莫轩见鸿锦独自站在院中很是不解的走了过来,一拍鸿锦的肩膀笑道:“想什么呢?该不是想新娘子了吧?”莫轩刚刚说完,谁知鸿锦竟然一甩肩膀将莫轩的手,甩了下去。

莫轩顿时一愣不解的看着鸿锦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像是有心事?”鸿锦深吸口气,回头看着莫轩,张了张嘴却到底不知该说什么。莫轩见此扭头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兄弟也好替你分担分担。”

鸿锦深深地盯着莫轩看了很久,看得莫轩很不自在的摸了摸脸颊,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鸿锦却忽然一笑道:“陪哥哥喝两杯去。”说着鸿锦便将胳膊搭在了莫轩的肩膀上,揽着莫轩朝外院儿走去。

第二天醒来时,鸿锦一条腿还搭在莫轩的胸口,莫轩轻轻地挪开鸿锦的腿,甩了甩头,看向四周只剩下无奈的一笑。莫轩怎么也没想到鸿锦所说的喝两杯,会是将两人都灌醉。

看着桌上,地上东倒西歪的酒瓶,莫轩记得昨晚鸿锦好像跟他说了什么,此时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幸好明日就要行大礼,整个王府都在忙碌,倒也没有人发现宿醉的二人。

莫轩轻手轻脚的下到地上,打开门窗,散去一屋子的酒气。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再回头看看宿醉未醒的鸿锦,莫轩不知为何,总觉得错过了什么,或是遗忘了什么。

正当莫轩使劲儿回想时,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打断了莫轩的思路。简单梳洗后,莫轩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忙碌的,没有人注意到鸿锦曾在大婚前大醉过一次,便是莫轩也在忙碌中遗忘了此事。

大婚当天,黛玉再次遣管家宋时送来了百坛花酿、百坛果酿、百坛十八年陈老绍兴、百坛陈酿汾酒以作贺礼。这让跟着贾老太太来观礼的王夫人,心中产生了怀疑。

花酿,果酿到不说了,王夫人也知道黛玉自己倒腾了不少这一类的东西,但那百坛的老绍兴和汾酒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让王夫人不得不怀疑当日在林家所见,乃是黛玉故意隐藏。

不得不说王夫人终于聪明了一回,可惜她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便是找到了,她如今又能拿黛玉怎样呢?

当鸿锦听到唱礼人,唱出黛玉送来的礼单时,鸿锦的身影徒然一震,却很快的掩饰了过去,若是婉瑜再此怕是会发现端倪,可惜婉瑜此时却在新房之中陪着今日的新娘,她的新大嫂。

接下来的日子大事儿一件接着一件,首先便是南下采买女孩子的昭儿一行回来,省亲园子开始了内饰阶段,戏班子也要训练起来。

接着九月二十三林如海的周年到了,贾琏领着王熙凤在黛玉城外庄子上住了三天,祭奠林如海。然后又是早已与云家商议好的,九月二十八,云保州上门请期。

由于云家那边儿催得急,迎春的婚期定在了,相隔不过半个多月后的十月十六。

黛玉虽心中诧异为何如此仓促着急,却仍旧遣人在迎春晒妆前一日,送去了添妆礼。除了明面儿上的一套头面,黛玉更是将早早准备下的五千两银票,让孙嬷嬷亲手交给了迎春。

这让迎春可谓是吃惊不已!细想起来,自己与黛玉相处并不多,但在此时此刻,黛玉竟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给自己做压箱子的私房钱。

要知道按照贾老太太的意思,整个贾府公中也就出了五千两而已,还大多是物件儿,一个庄子,一间铺子,一套三进的宅子,这便是邢夫人这些年为她准备的全部。哪里有什么压箱底的银子?

即便如此,王夫人看着迎春嫁妆中的庄子铺子房子,心中也是暗暗恼怒不已,自己为了建园子四处张罗,四处筹集,大房倒好!竟拿着庄子铺子房子的做嫁妆!不过是个记名姑娘,如何值得如此?自己元春即将省亲,也没见大房拿出一两半两的!

探春见到迎春的嫁妆,心中也是复杂莫明,她是知道贾老太太当年就发话,因着迎春以嫡女身份出嫁,公中出五千两,其余的则是邢夫人自己的事儿,如今不光是邢夫人拿出了这体面的嫁妆与迎春,可见其对迎春的疼爱,只这些前来添妆的夫人秀,也是送了不少。

更别说黛玉送的那套赤金头面不知晃花了多少人的眼!那连成串儿的海棠花儿更真的似得,活灵活现,上面更是用大红的血珊瑚作为海棠点缀其间。既喜气有华贵,却又并不显得艳俗。

探春明白这是因着大房与林家亲近的缘故,自己出嫁时,别说这些看着贾赦贾琏面上来添妆的夫人秀,便是黛玉,怕也不会如此待自己吧……想到这儿探春不由得黯然。

薛姨妈也因着王熙凤的关系,送了一套点翠头面,薛宝钗则是送了一对八宝镯子,具是­精­致新巧贵重之物。探春不由暗叹薛家到底是皇商出身,身家丰厚。

而王夫人见此虽心中不忿,却也觉得面上有光,到底薛姨妈一家是因着自己住在贾府的,虽说如今薛蟠修缮宅邸,说是要搬出去,可到底俩月过去,宅邸已经修缮完好,但薛家仍旧住在贾府,王夫人心中对于当初的怨愤也有所动摇。

十几年的姐妹朝夕相处,想到迎春终有了好的归宿,探春心中也是为她欢喜的,还亲手替她绣了不少荷包,做了不少鞋面……可探春此时心中仍旧忍不住酸楚,看向王夫人的目光也不由得暗了暗,她明白,王夫人永远也不可能如邢夫人待迎春这般带她。

王熙凤倒是给了迎春,三千两银票作为压箱银,可王熙凤到底是迎春的亲嫂子。再者与黛玉这五千两银子加一套赤金彩凤头面比起来……迎春的心理是说不出的感动。可看着孙嬷嬷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孙嬷嬷自然明白迎春的心思,虽然她并不赞同黛玉拿出这许多银子给迎春添妆,但却拗不过黛玉执意如此。

此时孙嬷嬷只得勉强对迎春笑道:“迎姑娘且收好了,我们姑娘说了,望迎姑娘善自珍重,莫要辜负了家人的关爱。往后万事都得靠迎姑娘自己立起来。再靠别人怕是不行。”

说到这里,孙嬷嬷叹了口气又说道:“我们老爷太太去了,如今老爷的孝期还没过,我们姑娘就不过来送您了,祝愿您和新姑爷,白首同心。切记一句老话儿,家和万事兴!但家和却绝不是无限度的退让与忍让。”

说完孙嬷嬷便去与邢夫人辞行,正巧王熙凤也在,见她要走,便笑道:“孙嬷嬷这是做什么?来了也不喝口茶的就要急忙回去!”孙嬷嬷仍旧没能从那五千两银子的心痛中缓过来,只勉强笑道:“咱们家还带着孝呢,就不在这儿打搅了。”

王熙凤见她那样儿,心知定是有事儿,遂亲自送了她出来。行至人稀处,王熙凤方敛了笑意,拉着她严肃地问道:“孙嬷嬷还是跟我说句实话,可是妹妹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也知道我们爷与妹妹的关系,若你们瞒着,怕是爷也不会放过你们!”

孙嬷嬷见王熙凤这样,也知她是真心挂念担忧黛玉,遂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c娘好好儿的在庄子上,能有什么事儿啊,­奶­­奶­且放心忙婚事儿吧。”

王熙凤岂是那般好打发的?遂挑眉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唉声叹气的是作甚?你也知道咱们家可是在办喜事儿!”

孙嬷嬷看了看到处挂着的红灯笼,还有那大大的喜字,闭了闭眼道:“我就是心疼我们姑娘,这将来……”孙嬷嬷并没有说完,但王熙凤却已经明白,不由得也跟着叹息一声,好一会子才笑道:“孙嬷嬷且莫担忧了,这不还有王妃看顾这么?”

孙嬷嬷见此也只得勉强笑笑,离开了贾府,便是连贾老太太也没有再去拜见。

直到用午膳时,迎春的陪嫁丫头司棋找到了王熙凤,说是迎春请她过去。王熙凤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有什么事儿拜托她治办罢了。

当王熙凤来到迎春屋子的时候,迎春便当着王熙凤的面儿,将司棋跟绣橘都打发了出去,并交代定要守好房门,谁也不许放了进来。

王熙凤倒是被迎春这阵仗吓了一跳,毕竟迎春何时有过如今这般神态?双眉紧皱,朱­唇­紧抿。身上甚至散发出淡淡的威严之气。王熙凤不由得半是玩笑办事认真的笑道:“迎丫头这是作甚?莫不是拉了我来帮着逃婚?”

迎春却是不答,只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将王熙凤往内室里带。到了内室,也不等王熙凤再次询问,便从枕头底下取出八张一千两的银票。

看着那许多银票王熙凤也是大吃一惊,要知道邢夫人给迎春准备的银子都是经她的手,买成了庄子,铺子,以及宅子。银子是一点儿没剩下的。而自己则按照贾琏的意思,给了迎春三千两压箱底儿,可如今迎春拿出来的,却是整整八千两!

王熙凤皱着秀眉问道:“你哪儿来的这许多银子?莫不是老太太给的?”

迎春红着眼眶摇头道:“方才孙嬷嬷亲自给我说来,说是林妹妹给我压箱的!看孙嬷嬷神情……”王熙凤骤然明白孙嬷嬷之前的意思,不由得暗自心惊道:玉儿那丫头要做什么?难道是要散疽财……出家做姑子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回 矛盾日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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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看着手中的银票,不由得暗自心惊道:玉儿那丫头要做什么?难道是要散疽财……出家做姑子不成?

尤其是王熙凤想着,黛玉不仅仅当初给了贾琏一万两,更是献给皇帝一百万两,如今手中应该也没有多少银钱才是!看庄子上的摆设,再对比姑苏林家祖宅以及京城林府的摆设,以及黛玉在贾府住的玲珑苑,也知道黛玉此时手中,银两并不宽裕。

想来想去,王熙凤是越想越心惊,此时迎春出嫁在即,却是不能吓着她,故而王熙凤努力镇静的道:“既然她给了你,你便收好了。”

说完王熙凤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又嘱咐道:“你再莫要告述别人,往后说不得这银子还能排上用场,或者将来买成庄子,铺子的,也是项稳定的收益。”说着王熙凤将银票塞在了迎春手中,走出了屋子。

王熙凤自从出了迎春的屋子,整个人都显得心事丛丛,即便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邢夫人几次想问,却又忙于招待来客,不得不暂缓一时。

今日来客虽并无什么王孙贵胄,却也着实不少,不说贾琏那些个同窗知交府上遣了内眷前来添妆,便是贾赦在礼部,工部的同僚也大多到来。

四王八公倒也有人前来,不过大多是遣人送来添妆礼,本人并未亲至。去的也是贾老太太院子。孙嬷嬷到时迎春刚从那边儿出来,此时梳洗一番又跟在了邢夫人身后。她自然知道王熙凤神­色­恍惚的缘由,却明白此话不能点破。

直至晚间,众人散去后,王熙凤回到自己院里,才顿觉松了口气,但想着那种可能,仍旧不能按下心悸。

贾琏带着贾琮陪着贾赦忙完前边儿的事儿,回到院子时,只见原本坐在软椅上,摩挲着茶盏想心事的王熙凤,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幸而相隔较远,否则定要吓贾琏一大跳。

王熙凤此时却是顾不得许多,见贾琏进来,便急忙将平儿打发了出去,并让平儿守好门户。

贾琏见此心中诧异,忙问道:“凤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王熙凤皱着眉头道:“可不就是出了大事儿了吗?”说着便将今日孙嬷嬷给迎春送银子的事儿说了一遍,又说起孙嬷嬷神­色­有异,更是将自己的推断说与了贾琏。

贾琏在林府虽是呆了好几年,可到底这些个产业之事他并不了解,知道的也就是些书画古籍之类,至于物件儿,那些个东西除非变卖,否则是不能算作钱财的。

又想起在扬州时林如海从不贪墨,更是想到如今住在黛玉庄子上那姑娘,据说曾经就是带发修行v琏心中不由得对王熙凤的猜测笃信了两分。

而这猜测却让贾琏不仅仅是心惊,更有莫明的恐慌。姑父姑母生前待自己可谓是恩重如山,若因自己一时不查,让他们唯一骨血——黛玉一生常伴青灯古佛……别说林如海与贾敏会如何的伤心难过,便是贾琏自己,也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思及此贾琏额头上顿时冒出密密实实一层冷汗,王熙凤见此忙拉了贾琏的手,轻声道:“爷,此事你我既已知晓,便断不会让妹妹如此行事。你且莫急,此事必定不会是朝夕之事,想来妹妹怎么地也会为姑父守完孝的,如今至少还有两年时间。”

听了王熙凤的话,贾琏深吸口气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说恨不得立即赶去城外庄子,但明日便是迎春出嫁的日子,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在场。

好在此事正如王熙凤所言并不急在一时,贾琏方压下冲动,对王熙凤道:“待迎春三日回门后,我便去庄子上瞧瞧妹妹,凤儿也一同去,咱们与她好好谈谈。万不可走上歪路。”王熙凤自是没有不允的,遂点头道:“既如此这几****且安排安排。”

第二日乃是迎春出嫁的正日子,不说贾赦同僚,贾琏同窗,便是黄府也给足了贾琏面子,黄夫人丘氏与罗氏也带着悦华与碧莲同时登门,贾老太太得知后,也是亲自接待,一时间夫人秀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待到吉时,云保州在一众兄弟同窗的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大红吉服,身后跟着一顶大红花轿,一路吹吹打打来到贾府门前。

贾琏带着贾宝玉,贾环,贾琮,以及东府的贾蓉等人,竭力阻拦,却仍然让云保州轻松地过五关斩六将,一路顺顺利利到了迎春院门前。

不得不说贾府确实是有些­阴­盛阳衰,即便贾琏在林如海黄季云以及黛玉等人的合力之下有所长进,可到底文采方面是不如这些闺阁女子的。

云保州明显感觉到,这些大姨子小姨子比之方才在前院儿阻拦自己的贾府男丁,要难缠很多。但云保州到底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饱读之士,腹中才学尤其是闺阁女子可以比拟的?

在邢夫人洒泪将迎春送上云家抬来的花轿之后,别说探春惜春与岫烟三人,便是薛宝钗也不由得失了神。贾宝玉曾经在薛宝钗心中的形象更是瞬间坍塌。

贾宝玉却是长得很好,别说云保州,便是贾琏也与之无法相比,可云保州那种气定神闲的气度,那种出口成章的睿智,却深深吸引了薛宝钗的目光。

贾府虽然正在忙于兴建省亲园子,上上下下很是忙碌。但王熙凤仍旧在东大院儿这边儿,为贾赦贾琏父子俩的同僚治办了三天的流水席。

贾老太太询问时,王熙凤也只是笑道:“到底是咱们贾府时隔多年头次嫁姑娘,嫁的还是天子门生,怎可简薄了?再说了,这些宾客中好些都是老爷跟爷的同僚同窗,很是不能得罪。”

如此贾老太太又见她并没有耽搁府中事务便也不再多说。只王夫人却是忽然冷笑道:“娘娘也不光就是我的女儿,也是贾府的姑娘。更是老太太的亲嫡长孙女。老太太说可是?”

贾老太太见王夫人莫名其妙说出此言,心中便多有不喜,又听她拿宫里的元春说事儿,便更是皱起了眉头,却并不言语,只冷冷地看着王夫人,静待她接下去的话。

谁知王夫人说完这句,竟是不再言语。一时间贾老太太屋里的气氛也陷入僵局。

王熙凤不由得轻轻吸了口气,笑着出来打圆场道:“瞧婶婶说得这话儿,谁还能忘了宫里的娘娘是老祖宗的亲孙女不成?那东边儿正在建的大园子,可不就是为了娘娘省亲建的?”

王熙凤却不知,王夫人等得就是这句话儿呢,遂看向王熙凤笑道:“如今你管着府上,也知道咱们府上的情况,如今现银都投入到了园子里……”说到这里王夫人顿了一下,看了看贾老太太,又看了看王熙凤。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如今是再拿不出银子来了,老爷人在外边儿任上,府上的事儿也不管不问的。”说着王夫人再次看向贾老太太道:“老太太看是不是大房也跟着凑些银子出来?好歹这也不仅仅是娘娘的体面,也是咱们府上的荣耀。”

王熙凤一听这话儿,心中就很是不快,暗暗冷笑道:哼!打的可真是好主意!面儿上王熙凤却是不显,只看着贾老太太,似乎在等贾老太太发话。

贾老太太想了想对王熙凤道:“去将你们老爷太太请来吧,想来这事儿你也做不得主。”

王熙凤见贾老太太如此说,心中明白老太太是允了,面儿上也不耽搁,立马笑道:“老太太说的是,这么大的事儿,有哪里是我能做主的了?我这就请我们老爷太太去。”

贾老太太点了点头,王熙凤便退了出去。为何贾老太太不遣人去请呢?很简单,贾老太太心中明白,贾赦如今正在待客,不便唤来。而邢夫人同样是个说话儿不管用的。打发了王熙凤,也好方便与王夫人说话。

王熙凤来到邢夫人院中,将方才王夫人与贾老太太的意思转达了一遍,邢夫人立时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王熙凤叹了口气道:“母亲也不必这般生气,想来不过是看着咱们迎丫头嫁的风光,这才动了心思。既如此咱们也只管说没银子,有点积攒都给了迎丫头做嫁妆了。”

邢夫人有些不确定的道:“会不会让迎春难做啊?”王熙凤冷笑道:“说到底迎丫头在婆家,能依靠的不过是她自己,和咱们这几个人。难不成母亲还指望着二太太或是老太太能帮衬了迎丫头?”

说到这儿王熙凤更是冷笑连连道:“别忘了,迎丫头可是记在了母亲名下的嫡女,母亲便是多给了些嫁妆又如何?再说了,迎丫头的嫁妆多吗?咱们可是一等将军府!不是什么小门效的,嫡长女出嫁,岂能随便儿了?”

待前边儿散了,贾赦方带着贾琏与琮哥儿回到后院,琮哥儿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为人虽胆子小了些,但这几年贾赦管得严,倒是没学上什么坏毛病,如今早晌读书,下晌跟着贾琏学些庶务。

邢夫人见琮哥儿也跟了过来,便点了点头几句话赶紧打发了他回去外院。

贾赦不解的看向邢夫人,他是知道的,邢夫人往常可很少这般急慌慌的打发琮哥儿出去,多少也会说上几句。再者如今也基本定下,往后便让琮哥儿打理府中庶务,让贾琏可以安心上进。

见邢夫人如此,别说贾赦,便是贾琏也明白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回 矛盾日深(二)

王熙凤将去贾老太太屋里的事儿,对贾赦父子说了一遍,又特别点明了王夫人要求大房出银子,贾老太太嘴里虽没说,但瞧着是允了。

邢夫人因着早就知道,遂沉着脸并不言语,而贾琏却是冷笑连连的看向贾赦道:“父亲难道还不打算拿出来?这可是人家把机会送到咱们手上的。”贾赦看了看不明所以的王熙凤与邢夫人,又看向贾琏笑道:“自当如此!”说完竟是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邢夫人很是担忧的看向贾赦,心道:莫不是气傻了?忙唤道:“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邢夫人紧张的样子,让贾赦的笑声戛然而止,半截儿笑声也憋在了嗓子眼里。不由得没好气的瞪了邢夫人一眼。邢夫人顿觉委屈极了,更是越发的确定贾赦乃是受了刺激,神智都太清醒了。

王熙凤却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贾琏的目光充满了询问,贾琏却只是但笑不语。贾赦盯着邢夫人看了半晌,终是叹口气摇着头转了出去。

邢夫人见此正欲追上去,王熙凤却是瞪了在一旁憋着坏笑的贾琏一眼,急忙拉住了邢夫人道:“母亲切莫着急,想来父亲是早有准备,只老爷跟爷单瞒着咱们娘俩罢了。”听王熙凤如此说,邢夫人不太确定的回头看向贾琏。

贾琏见邢夫人看过来,很是有些尴尬的道:“母亲切莫多想,并非有意瞒着你们,乃是怕你们知道后,言谈间漏了馅儿,那样倒是不好办了。如今二太太已经将机会送到了咱们手上,父亲一会儿自然会与你们解释清楚,且耐­性­等上一二。”

贾琏既然这样说了,邢夫人和王熙凤自然不会在多说什么,只等着贾赦归来。

没一会儿贾赦便抱着一摞账册走了进来,贾琏见此急忙上前接过,贾赦却是看也不看贾琏一眼的对王熙凤道:“凤儿去把你才造的册子拿过来。”一听此话,王熙凤顿时明白贾赦的意思,也不多问,急忙转身出去,带着平儿一道回去拿账册。

待王熙凤跟平儿将新造账册抱来后,贾琏便将平儿打发了出去,让其与王保善家的一起守着院门。

看着贾赦放在桌上的账册,只一眼,王熙凤便断定这些账册很有些年份,却也并不多问。贾赦翻着手中的账册,看了眼王熙凤新造的册子,才幽幽地道:“琏儿他娘是个仔细人儿,做什么都细致得很,这些便是当年她管家时,抄录的副册。”

王熙凤一听此言,立即变了脸­色­道:“老太太岂能不知?”贾赦很是感概的冷笑道:“当时我的祖母将管家权交给琏儿他娘,而非老太太,老太太便心中多有不满。”

说到这里,贾赦很是感伤的说道:“待贾琏他娘去了,也只顾着将屋里的账册收走。哪里会想到,琏儿他娘在书房还有一套账册?如此这些账册便一直留在了我的书房。”说着贾赦看了邢夫人一眼道:“也是因着这些账册,我才一直不允你踏进书房的。”

邢夫人听贾赦如此一说,顿时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嘟囔了半天才说道:“敢情你每日里呆在书房,是爱睹物思人呢!”

别说贾赦,便是贾琏与王熙凤也没想到,邢夫人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儿来!贾赦不由得涨红了脸道:“多大年纪了!还说这些个浑话儿!简直是不可理喻!”贾琏与王熙凤见此也只好低着头憋着笑,生怕被此时尴尬的贾赦给发作了。

邢夫人却仿佛毫无察觉似得,见贾赦吼她,更是理直气壮的道:“难不成我说错儿了?你这不是睹物思人是什么?枉我也跟了你几十年……”邢夫人的话儿还没说完,贾赦便将手中的账册“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那响声儿,吓了邢夫人一跳,终于不敢在与贾赦顶着­干­了,这也是贾赦这些年脾气好了许多,邢夫人才敢于这般,若照着贾琏从扬州回来前,邢夫人是万万不敢的。

贾琏见此忙笑着替贾赦解释道:“母亲可别多想,虽说我生母乃是父亲原配,但这几十年却是您一直陪在父亲身边儿,嘘寒问暖的,父亲岂能不知母亲心意?再者便是我,生恩养恩那也是一般大的!儿子忘不了母亲这些年的维护,担忧。”

贾琏的话儿原本是替贾赦解释,宽慰邢夫人的,不曾想贾琏刚说完,邢夫人竟然“哇”的一声趴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任凭王熙凤怎么劝慰竟也止不住。

王熙凤与贾琏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贾赦皱眉看着趴在桌上哇哇大哭的邢夫人,想了许久,终是皱眉吼道:“好了!当着孩子们的面儿,你不嫌难看!我还嫌丢人呢!”

邢夫人好像更习惯于这种被贾赦吼的日子,贾赦这一吼,比王熙凤与贾琏好半天的劝慰都管用。忙抬起头来,一边儿打量着贾赦的神情,一边儿用手背擦着眼泪。

王熙凤见邢夫人如此模样,心中是很想笑的,可也明白,此时可万不能笑出来,否则还不知会如何呢!

王熙凤陪着邢夫人去到内室梳洗了一番,还给邢夫人补了个淡淡的妆容,将有些红肿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头掩了去。贾赦与贾琏见她二人出啦,便起身一起去了贾老太太院子。

贾赦一家到时,王夫人已经离去。贾老太太待贾赦一家行完礼落座后,方才吩咐琥珀道:“去将二太太请了过来。”贾老太太刚说完,琥珀便准备领命而去,不想贾赦却是拦住了她。

贾赦看着贾老太太道:“禀老太太,宝玉到底是男孩子,如今也十四五岁的年纪了,很该接触接触这些个事务,免得将来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说完贾赦的目光不闪不躲的看向贾老太太。

贾老太太见此皱起眉头道:“关宝玉何事?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哪里就须得懂这些了。”

贾赦往常不与贾老太太反驳,一则乃是为人子的本分,二则也是因着他自己原先并不硬气,却是做了不少的荒唐事儿。可如今,贾赦不再是那个贪杯好酒,纵欲无度的纨绔了!人家是正正经经实权派!而且后宅清静,儿子媳­妇­儿孝顺,孙子孙女乖巧。

贾赦便是不为自己,为了他们,也不会再退让了。遂贾赦笑道:“老太太这话儿可不对了,琏儿当年才十一二岁,不也被送去江南了吗?”

贾赦的话儿,让贾老太太不由自主的看向贾琏,只见这个自己没怎么关注的孙子,已经长得是玉树临风。此时贾老太太才想起,这个孙子还不及弱冠,但已经是举人了!在看跟着贾琏一起站在贾赦两口子身后的王熙凤,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璧人一对。

贾老太太的目光,不由得暗了暗,再抬眼看向贾赦时,却又是如同刀子似得目光。

贾老太太冷声问道:“说罢,你究竟想做什么?”贾赦抬眼看了看贾老太太,低下头不慌不忙的道:“不是儿子想做什么,而是儿子觉得弟弟不在家中,便应该帮着教导侄子,不知道老太太以为如何?”

贾赦的话,顿时噎得贾老太太说不出话来。­阴­沉着脸­色­,盯着贾赦看了许久,又见邢夫人与贾琏两口子都一副低头不语的模样,深吸了口气才对着琥珀吩咐道:“去将宝二爷与二太太都请了来!”说完才又看向贾赦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教导侄儿!”

没一会儿宝玉便陪着王夫人倒了贾老太太屋里,说来也是巧的很,宝玉之前正好在王夫人屋里说话儿,琥珀去时宝玉正欲离开,可巧被琥珀拦了下来说是老太太有请,这才陪着王夫人一道过来。

宝玉进到贾老太太屋里,见贾琏与王熙凤都站在贾赦夫­妇­身后,并不落座,遂也站到了王夫人身后。

若是往常,宝玉定是会钻到贾老太太怀里去的,可经历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之后,尤其是薛蟠当日那番话,使得宝玉沉默了去多,也成熟了许多,再不似孩子那般无知无畏的模样。

贾老太太见此也只是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王夫人,贾老太太沉声开口道:“今儿把你们两房人都叫来,便是为了这娘娘省亲的大事儿。”说到这里贾老太太看向了贾琏说道:“那院子都是你看着在建,你来说说情况吧。”

若是黛玉再次,怕是会抚掌大笑道:原来古代家庭中,也是这般打官腔的啊!可惜,黛玉并没有见着这一幕,否则对于贾府会更加的失望。

贾琏从贾赦身后站了出来,对着贾老太太一礼道:“老太太言重了,建园子的事儿,都是父亲与珍大哥哥,以及赖大总管商议妥当后,才让孙儿在哪儿盯着的,也不过是看个材料够不够,工匠用不用心罢了。”

贾老太太听贾琏如此说,心中一突,脸上更是冷了两分道:“既如此,你便说说如今园子的情形吧,你天天搁哪儿呆着,想来是清楚的。”

虽然贾老太太的语气神情都变了,但贾琏仍是不紧不慢的恭声答道:“回老太太,如今园子已经建好,花草树木也已经种植完备,只等匾额对联挂上,窗纱珠幔挂上,再将古玩奇珍摆上,便可请旨娘娘省亲了。”

贾老太太一听,便心中松了口气,那匾额对联并不花费多少,窗纱珠幔也早已备齐。便是那古玩奇珍自家府上更是不缺的,如此只要摆将出来便可妥妥当当。

如此贾老太太缓了神­色­,换了语气对贾琏点头道:“此时办的很好,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回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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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贾老太太如此说,贾琏急忙回道:“为府中办事,为娘娘办事,孙儿不敢言苦。”贾老太太见此,点头道:“既如此,便早些将该挂的该摆的都摆设上去。也好早日向圣上请旨。”

不想贾琏却突然说道:“不知那采购古玩珍奇命何人前去,又从何处出银子?”

贾老太太不以为意的笑道:“那些个窗纱珠幔,之前不是已经从南边儿采购回来了?古玩珍奇,倒是不必到处采买,这些个东西也不是一时半儿买得到的。都是一家一府的底蕴所在。”

说着贾老太太看向王熙凤道:“凤丫头开了库房,让琏儿带人进去挑选,从里面挑好的搬出来先摆上,若是在差什么,到时候从我这儿在挑些去就是了,咱们府上是不差这个的。”

贾老太太的话儿,让王夫人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而贾赦却是冷笑着盯着她。

王熙凤听贾老太太说到自己,忙从邢夫人身后站了出来。将早已准备妥当的册子交到了贾老太太手中。贾老太太不明所以,但鸳鸯却很体贴的不等贾老太太吩咐,便取来了贾老太太的玳瑁眼镜。

贾老太太翻看这手中的册子,只一眼便瞧出这乃是账册。再翻几页,仍是不明所以,便抬头看向了王熙凤。

王熙凤赶紧笑道:“方才老太太说要从库里挑好的,咱们这些个人有那个比得上老太太的见识?这不,前几日我们也便在说这事儿,今日老太太让我叫了老爷太太过来,我想着或许用得上,便顺道带了过来,竟真真儿让我给猜着了。”

贾老太太不敢置信的指着手中的账册问道:“这是咱们府上的库房册子?!”贾老太太的声音都不由得拔高变调,却仍是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王熙凤点头笑道:“可不就是咱们府上的吗?当时赖嬷嬷还有周姐姐都陪着我,一连清理了好几天才理出来的呢,一件件儿的可都在册子上,若多了什么,只当我进库房不小心掉了,若少了什么,可那许多人佐证,可与我不相­干­,第一天就当面清点的。”

王熙凤的话儿,不仅仅让贾老太太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王夫人更是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好一会子,贾老太太才缓过气来,毒蛇般的目光盯着王夫人厉声道:“库里的东西呢!?”王夫人见贾老太太问起她,只得强自稳住心神道:“我,我不知道。那库房的钥匙,可是一早就交给了凤丫头的。”

王夫人一句话,让王熙凤心中,对她仅剩的一点儿亲情也消散了。此时王熙凤看向王夫人的眼神也越发的冰冷。

王夫人的话音刚落,不待贾老太太说话,王熙凤便跪倒在地上,匍匐到贾老太太跟前哭道:“老太太给孙媳做主啊!婶婶当初要将钥匙给我,我原就是不敢要的。还是老太太您说婶婶身子不爽利,让我帮衬着,才收下的。”

说着王熙凤的眼泪便断了线似得往下掉,王熙凤也不擦,只望着贾老太太道:“当时孙媳心中便很是忐忑,毕竟我还年轻,哪里就管得了这些?为了妥当,还特地请了赖嬷嬷与周瑞家的一起,看着我一件件清点造册!”

贾老太太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却不想不等贾老太太说什么,贾赦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一本账册也递到了贾老太太跟前儿。

贾老太太几乎可以说是机械­性­的接过账册,低头看时,里面一件件儿的都是自己熟悉的宝贝,罗列在眼前。那都是贾赦的爷爷贾源那一辈,以及自己的丈夫贾代善和宁国公贾代化一起,从战场上抢回来的!是几代人的战功,也是贾府的骄傲和底蕴!

贾老太太双眼含泪的呐呐道:“这些都是老太爷和老公爷拼了命从战场上得回来的宝贝啊!”说着贾老太太再次抬头看向王夫人厉声问道:“东西呢?你都弄哪儿去了!”

别说王夫人,便是贾宝玉也吓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贾老太太,在他心中贾老太太是最慈和不过的人儿,可此时却像是要杀人般充满了嗜血的情绪。

贾赦冷笑着对王夫人道:“我说弟妹最好还是将东西交出来的好,也好早日将娘娘的省亲园子布置好了,请来圣旨不是?”

王夫人原本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在听了贾赦的话儿之后,却突然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贾赦,继而看向跪伏在贾老太太跟前的王熙凤,咬牙切齿地道:“你们休想冤枉我!我可是娘娘的亲娘!”

贾宝玉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脸­色­也是煞白煞白的,若是以往,贾老太太自然会注意道,可此时贾老太太满心满眼都是找回宝贝,哪里又能注意到他呢?

贾老太太举着手中的账册,用吃人的目光看向贾赦道:“这册子你从何而来?还不跟我说清楚?”

贾赦低头道:“这是琏儿他娘管家时,抄录的复册。当年他娘去的急,没来得及交代,儿子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想着老太太已经将账册拿去,便也没有在意,只将这些副册留作念想。”

说道这里贾赦突然抬头看向贾老太太道:“不想琏儿媳­妇­如今管理库房,新造的账册却与过去截然不同,儿子这才起了疑心。想来便是有所损耗,也不至于损耗这些个宝贝,遂将这副册找出来,对比之下,心惊不已。只得交予老太太处理。”

贾老太太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账册,再看看王熙凤新造的那本,不由觉得心在滴血!

贾老太太抬头­阴­深深地看向王夫人道:“你果真不知?”王夫人此时也只能咬紧了牙关,摇头道:“我却不知道。”贾老太太点点头,对着鸳鸯吩咐道:“去将赖嬷嬷和赖大家的都给我唤来!”

王夫人见此心中一慌,却不敢作声。贾宝玉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此时更是不敢多说什么。他想不明白,贾老太太今日唤他来此是为何。但此时显然没有他动问的余地。

赖大家的没一会儿便扶着赖嬷嬷走了进来,见她二人,贾老太太也不多说。只将手中两本账册往赖大家的跟前儿一扔,冷声吩咐道:“去荣禧堂!给我里里外外的找!就这册子上的宝贝都给我找回来!”

王夫人一听便已经跌坐在了地上,贾宝玉却是突然一愣,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对着贾老太太道:“老祖宗,那荣禧堂是老爷太太的屋子!”

贾老太太此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再听贾宝玉说那荣禧堂是贾政夫­妇­的屋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悲凉。自己一辈子为他们谋划,结果他们竟然还要监守自盗!不由得想也没想的回道:“那荣禧堂是将军府的正房大院!你老爷太太不够格住里面!”

说完也不再看众人,便是贾宝玉,贾老太太此时也是不看的。只闭上眼靠在引枕上,缓着心神。

贾宝玉听到贾老太太的话,却是瞬间呆滞了起来,贾老太太刚才的话与薛蟠那日所言,不住的在耳边回响。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王夫人,再看看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的贾老太太,贾宝玉忽然觉得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赖大家的看了看赖嬷嬷,见赖嬷嬷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遂拾起地上的两本册子,退了出去。

贾宝玉见此不知为何心中很是着急,却被贾赦拦了下来,只听贾赦义正言辞地道:“你父亲不在,我作为你伯父,很该教导与你,可惜平日里我也是公务繁忙,今日唤了你来,便是让你学学规矩!”

说着贾赦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贾老太太,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王夫人,才又转向贾宝玉冷笑着问道:“这府邸原是荣国府,你可知为何?”

贾宝玉此时虽说人看上去有些呆滞,可他心里却是明白的,听贾赦动问,遂答道:“祖父乃是荣国公。”贾赦点头笑道:“你既知道,那我再问你,你可知为何现今荣国府变成了将军府?”

贾宝玉看了看贾赦,低下头闷闷的道:“大伯用祖传的匾额换了礼部的官职。”

贾宝玉的话,让贾赦忽的大笑起来,而后才冷冷地道:“真是好笑!你祖父是国公,咱们府中此时可有国公爷?既没有!那便是僭越!是死罪!这些你可懂?”

贾宝玉愣愣的望着贾赦,轻轻的摇了摇头。看似睡着的贾老太太却是心中一突,竟是忘了此事!不由得庆幸,老大当年早作处理!王夫人却是冷冷一笑!从地上起身,坐回位置上,她已经想清楚了,她是娘娘的亲娘!谁敢将她怎样?

贾赦见王夫人从地上起来,也不理睬,继续看向贾宝玉道:“你可知这府中谁是将军?”一听这话,贾老太太便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到底没有出声。贾宝玉看着贾赦想了许久低下头轻轻的点了点。

贾赦又问,你可知为何你老爷太太住在我将军府正房大院,我却从未说过什么?

贾宝玉满眼疑惑的抬头看向贾赦,愣愣的摇头。贾赦看了眼皱着眉头仍旧闭着眼的贾老太太,笑道:“因为老太太喜欢你老爷,我便让老太太高兴又怎样?不过是孝罢了!”

说到这里贾赦冷哼一声道:“但无论分家与否,祖宗百年传承之物,又岂是你老爷太太可以擅动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回 净身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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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的话如阵阵惊雷在贾宝玉脑中炸响,不由得一脸退了几步,差点就坐到了地上。贾老太太见此到底是有些心疼,对着贾赦斥责道:“他小孩子家家,你同他讲这些作甚?有什么不满只管冲着我老婆子来!”

贾赦连忙忍住怒气,对着贾老太太躬身一礼道:“老太太息怒,儿子不敢!”

贾老太太却是不卖他的账,冷笑道:“你不敢?你如今翅膀硬了!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嫌我老太婆在这儿碍事儿罢了!”说着冲着贾宝玉招手道:“宝玉到我这儿来。”

贾宝玉看了看王夫人,又看了看低着头的贾赦,从侧面正好看到贾赦那­阴­沉的脸­色­,不由得紧走了两步站到了贾老太太身旁。

贾老太太一把拉了他过来挨着自己坐下,又见贾宝玉脸­色­煞白,满头冷汗,不由得心疼的替他擦了擦汗,才转头冷冷地看向贾赦道:“你莫要再吓唬他,要是吓出个好歹我唯你是问!”

贾赦心中有气,可到底在贾老太太跟前也发不出来,只得小声分辩道:“儿子不过是跟他讲道理罢了,哪里就吓唬他了?”

贾老太太见贾赦还敢顶嘴!立刻沉着脸怒斥道:“我老婆子还没死呢!这府上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一旁王熙凤跟邢夫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但贾琏作为贾赦的儿子,此时却是不得不站出来说道:“老祖宗息怒,父亲绝无此意,不过是希望宝玉知道些世事常情罢了。”

贾老太太看了看贾琏冷声道:“这儿哪里有你说话儿的地儿?这便是你读的圣贤书?这便是你的世事常情?!眼里可还有我这个老婆子了?”

贾老太太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贾琏的脸­色­也不好了,躬着身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王熙凤见贾琏被训斥,忍不住开口道:“老祖宗快消消气儿,多大的事儿啊,不过是眼瞧着别家的院子庄子都快拾掇好了,老爷跟爷心里着急怕被人抢了先罢了。”

王熙凤这话儿倒是让王夫人心中一急,也没顾得上别的,开口道:“让你们拿点银子出来,就弄出这许多事端,哪里就看出着急了?”

邢夫人见王夫人开口,倒不似对贾老太太那般畏惧,也淡淡地道:“我们老爷的奉银可都是交到了府里的,弟妹倒是说得轻巧,咱们哪里就有别的银子拿出来了?”

贾老太太皱着眉头正准备打断话头儿,谁知王夫人却是立马接了过去道:“没银子那迎春出嫁你能又是庄子又是铺子的陪嫁给她?不过是个出嫁的记名姑娘你都舍得,怎么就舍不得拿出来给娘娘建省亲园子了?娘娘可还是咱们府里的大姑娘!”

说着王夫人甚至抹起了眼泪道:“这么些年,娘娘一人儿在宫里,她容易吗?如今得了份位不也是给府上争光吗?”

邢夫人看着低头擦泪的王夫人笑道:“这话儿怎么说的?难不成还合该我把嫁妆拿出来贴补府里,不该给我女儿做嫁妆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给她我给谁?”

邢夫人这话,别说王夫人,便是贾老太太也是一愣,之前贾老太太也以为是贾赦出的银子,没曾想竟是邢夫人自己的嫁妆出的,这话倒是不好再提。

可她们不提邢夫人却是不答应了,邢夫人继续笑道:“那林丫头要送她姐姐一件儿添妆,是林丫头跟迎春的情分,至于别的人家儿,那也是看在琏儿的份上来替他妹妹送嫁,你们王家可没来人!”

邢夫人这话,完全是针对着王夫人而去,倒是忽略了身旁站着的王熙凤,弄得王熙凤也是好不尴尬,毕竟王家还真就没来人,倒不是通知了没来,而是都随着王子腾去了任上,不在京城呢!”

王夫人一听这话儿,却是立马得意起来了,冷笑道:“怎地就没来人了?薛姨妈可是送了一整套的点翠头面,值好几百两吧?怎地刚得了东西,就不认人了?”

邢夫人仿佛是忽然找到了­唇­枪舌剑的节奏和感觉,也冷笑道:“我记得那薛姨妈姓薛!代表的是薛家,而不是王家!”

王夫人正欲再说什么,贾老太太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抬手就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粉身碎骨。别说邢王两位夫人,便是依在贾老太太怀里的贾宝玉,也是吓得一抖。

贾老太太气得脸都黑了,看了看邢夫人,又看了看王夫人,怒斥道:“你们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们又当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娘娘的亲娘,一个一品诰命。竟然跟个市井泼­妇­似得!这是要做什么呢?眼里当真没我老婆子了?”

贾老太太这一发怒,邢夫人与王夫人都赶紧起身赔罪,可还没等贾老太太说什么呢,赖大家的便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也不看别人,只扫了眼王夫人便跪在了贾老太太跟前。

贾老太太一见赖大家的,不知为何就有一种心悸的感觉。果然,赖大家的刚跪下,便哭丧着脸道:“老太太,不好了。”说到这里,赖大家的转头看了看贾赦等人又看了看王夫人,深吸了口气,到底忍了下去,低着头不再说话。

贾老太太却是皱着眉头呵斥道:“有话就说,到底什么不好了?”赖大家的,想了想,又转头看了看门外的方向,在抬头看了看贾老太太身边儿一直默不作声的鸳鸯,才低声道:“好多印子钱票据。”

赖大家的这话儿说的小声,贾老太太还没听清,王夫人也不当回事儿,但贾赦与贾琏父子却是突然变了脸­色­,尤其是贾琏,两步上前,也顾不得贾老太太在这儿了,一把抓起赖大家的低吼道:“你方才说什么?!”

赖大家的显然被贾琏的模样吓着了,别说赖大家的,便是这屋里所有人,也没谁见过贾琏这般模样。若是有人曾见过贾琏闯宫门的样子,或许会明白,贾琏此时已经是处在在极度的愤怒与恐惧之中!

赖大家的被吓得说不出话儿来,贾老太太也是怒斥道:“你这个畜生!你这是要作甚?”

可贾琏哪里还能听到旁的声儿?满心满耳如今也只有那印子钱!因为这三个字实在是太如雷贯耳了,当年黛玉为了预防王熙凤放印子钱,可没跟贾琏灌输印子钱的危害!

便是王熙凤此时也是呆愣着的,因为她也听黛玉说过不少因着放印子钱家破人亡的,抄家灭族的事儿。尤其是邸报上也发布了不少。

贾老太太见贾琏竟然不理会她,不由得气得脸­色­已经不是发黑而是发白了,可贾琏此时却仍旧是拉着赖大家的一阵摇晃道:“你给我说清楚了!究竟是什么?!哪儿来的印子钱票据?”

贾赦见此上前拉了贾琏想让他冷静点,谁知贾琏此时谁也顾不得了,一挥胳膊把贾赦甩了踉跄。贾老太太见此倒是冷静了两分,贾琏与旁的人不同,他是跟在林如海和黄季云身边儿多年的,又曾经在如今的圣上手下办过差。

王熙凤见赖大家的被贾琏摇晃的也说不出话儿来,也上前去劝说贾琏,她可不敢在此时去拉贾琏,没看到方才贾赦都被甩了出去么?

王熙凤尽可能的靠近贾琏喊道:“爷!冷静点,你这样她没法说话儿啊!”说完见贾琏仍旧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赖大家的,王熙凤不由得鼓着胆子一把抓住贾琏的耳朵吼道:“老娘说话儿你倒是听到没有啊!”

这下子,一屋子人都安静了下来,贾琏是被王熙凤这一嗓子喊回了神儿,贾赦跟邢夫人看王熙凤的眼神便有些不善了,贾老太太和贾宝玉也是看呆了,只有王夫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贾琏,­阴­阳怪气地道:“这可是涨了见识了!”

贾琏懵愣间松开了手,赖大家的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鼓着勇气大声道:“方才奴婢们在二太太屋里发现了好些放印子钱的票据。”

这回,不仅仅贾琏听清楚了,便是贾老太太和王夫人等人也听清楚了。当然王夫人是没当回事儿的,赖大家的刚说完,王夫人便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是放了点印子钱吗?值当着这般大惊小怪?要我说……”

不待王夫人说完,贾赦已经冲上去“啪”的一耳光扇在了王夫人脸上,满眼都是嗜血的凶光!

王夫人下意识的捂着脸半天没回过神来,刚一回过神就“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叫嚣道:“我可是娘娘的亲娘!你竟然敢打我!”不等贾赦说完,贾琏低吼道:“若你不是娘娘的亲娘,我就杀了你!”

贾琏的话儿让贾老太太一愣,她万没想到贾琏会说出此话,便是方才正在叫嚣的王夫人也不由被贾琏的气势震慑住了。

贾琏此时却是看也不看她,直直的走到贾老太太跟前儿,“嘭”地一声跪下,王熙凤都替他膝盖疼,却不想贾琏冲着贾老太太磕两个头道:“求老祖宗给贾府留下一条血脉,让孙儿带着父母妻小净身出户!”(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回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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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儿,别说贾赦与贾老太太等人,便是王夫人也被吓得浑身发抖。贾宝玉更是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贾琏,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就因为自己母亲发了印子钱,就要抄家灭门了不成?

贾琏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板,既不抬头也不起身。等了好一会儿见贾老太太没有应答,贾琏只得重复道:“求老太太给贾府留一条血脉!孙儿请求带父母妻小净身出户!”

贾老太太终是回过神来,不由得颤抖着手指着贾琏道:“你抬起头来!”贾琏依言抬起一双赤红含泪的眼睛,望着贾老太太,满眼都是心痛,不舍,还有许多贾老太太一时看不清的情绪。

贾老太太不由得到了嘴边儿的话,都愣住了,不知如何出口。倒是贾赦最先反应过来,冲着贾琏怒吼道:“说什么混账话儿呢!这里是将军府!你让本将军去往何处?”

贾琏却是理也不理,只望着贾老太太,贾老太太却是闭了闭眼道:“难道你是打算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打算管这府里的死活了?!”

贾老太太的话一出口,贾琏便底下了头,跪在地上既不说起身,也不再说别的。贾老太太盯着贾琏,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停了好久才深深吸了口气对贾琏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还不与我说清楚?”

只见贾琏面如死灰的抬头起来,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贾老太太笑道:“发生了何事?老祖宗为何不去问问二太太呢?她不是比我们更清楚吗?”说完贾琏便不再吭声。

贾赦听贾琏如此一说,也是狠狠地瞪了王夫人一眼,那眼中的憎恨与嗜血是半点儿做不得假的。却到底没再说什么,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贾老太太见贾琏与贾赦的表情,便知道这印子钱绝非小事儿,且方才赖大家的也是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可见此时绝不简单!遂转头看向王夫人,冷冷地问道:“你究竟放了多少印子钱!?”

王夫人其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愣愣地道:“这又没细数,我哪里知道,总有个几万两吧。”

王夫人的话一出口,王熙凤便是一声尖叫,继而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夫人,又看了看贾赦与贾琏,最终跪到了贾赦跟前,哭道:“求老爷将春哥儿逐出家门吧!春哥儿……”王熙凤咬了咬嘴­唇­,淌着泪道:“他还小啊!”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从方才贾琏自请净身出户,还要带着父母妻小,贾老太太便感到事情绝不简单,此时王熙凤在听到王夫人放贷数额后,竟也要求逐出自己的唯一儿子!

贾老太太看了看王夫人,满眼都是愤怒,此时却不是发怒的时候,只盯着哭倒在贾赦脚边儿的王熙凤道:“都不打算跟我这个老婆子说清楚了吗?”

还是赖大家的,到底跟了老太太一辈子,壮着胆儿,带着哭腔开口道:“回老太太,前儿好几个官员便是因着放印子钱,被圣上关进了大牢革职查办,自今还没放出来。”

王夫人一听,冷笑道:“咱们什么人家儿?岂是那些个人能比的?别忘了咱们家宫里还有娘娘在呢!”

王夫人刚说完,王熙凤便爆发了!瞪着双眉倒竖着冲王夫人怒吼道:“你当那宫里就只有贤德妃一人?皇后娘娘都成了摆设了?还是觉得这方印子钱正好彰显了贤德妃娘娘的贤德?要不要给圣上上折子为娘娘请功?”

别的话,王夫人倒是没有听进去,但王熙凤吼着说的这两句,她反而是听进去了,一时慌张的看着贾老太太道:“当真会影响到宫里的娘娘?”

贾老太太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王熙凤刚才两句话她也是听明白了的,一大家子这么些人,竟然都忘了,那宫里可是还有皇后娘娘在的!不由得也是一身冷汗。

贾老太太不知说什么好,正在这时,赖嬷嬷带着人抬了好几口箱子进来,放在大厅中间儿,向贾老太太行礼回禀道:“禀老太太,按照账册,在二太太房中还有小库房里只搜出了这些。其余的并未找到。”

说着赖嬷嬷便让人将箱子打开了,贾老太太不由得站起来走到箱子边儿上,一箱一箱的看过去,脸­色­是越看越黑。

当几箱看完,贾老太太已是气急,走到愣住的王夫人跟前也是一耳光扇了过去,怒斥道:“你这贼婆娘!竟偷到家里来了!”

说完贾老太太竟有些站不住,贾赦见此急忙起身欲要扶住贾老太太,但赖嬷嬷就站在贾老太太身旁,自然是先一步扶住了贾老太太。

贾老太太缓了好一会儿的气,才颤抖着指着王夫人骂道:“政儿怎就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媳­妇­儿!我可怜的元春,可怜的宝玉,怎就有了你这么个娘!”

而此时,贾老太太口中可怜的宝玉,早已经呆滞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贾老太太命人绑了王夫人去祠堂,贾宝玉才忽然回过神似得,冲过去抱着贾老太太的腿哭喊道:“老祖宗开恩,老祖宗开恩呐!”

贾老太太见贾宝玉哭得可怜,又想到宫里的贤德妃娘娘,若是传出她娘被休弃,怕是于他二人不利。

贾老太太闭了闭眼,才缓缓道:“先拉回去关在她自己屋里,没有我的准许,一准踏出房门一步!”说着贾老太太刀子似得眼神盯着王夫人道:“缺少的东西全都给我吐出来!少一件儿都不行!”

任由贾宝玉如何哭求,王夫人仍旧被带了出去,可一路上王夫人仍旧是大喊着:“我可是娘娘的亲娘!”贾老太太也充耳不闻。

王夫人被带走了,贾老太太看着失魂落魄的贾宝玉,叹了口气安抚道:“宝玉莫怕,不关你的事儿,你且下去好好歇息,莫想那许多。等你老子回来你也考个秀才去。你老子瞧了也高兴高兴。”说着便示意鸳鸯把宝玉带到自己内室去休息。

贾老太太坐回到罗汉床上,待屋里只剩下贾赦一房人与自己时,才开口道:“琏儿继续管着建园子的事儿。”说着看了看那几箱子被找回来的宝贝,虽件件­精­品,但那么大的园子,到底是缺了很多。

贾老太太想了想对着鸳鸯道:“去开了我的库房,让琏儿带人进去将有用的挑出来。”说着又对贾琏说道:“好些都是老公爷晚年很喜欢的,暂时先拿去用着,等省亲之后,记得给我送回来。”

说完贾老太太按按眉心,很是疲惫的对贾赦道:“老大也别闲着,想法子将那箱子印子钱票据处理了。总不能给娘娘留下麻烦,这眼看着便要省亲了。”

贾赦父子,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贾老太太,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一时间贾琏看看贾赦,贾赦也看向贾琏,不知如何是好。贾老太太见此,冷哼道:“怎么?我说话,你们不听了?”

贾琏低着头不说话,贾赦咬了咬牙,看了看贾老太太道:“老太太吩咐,自不敢不听,但如今二太太闹出这许多事儿,怕是不好在管家了!儿子也不放心她继续管家,还劳老太太辛苦,管着家业吧!”

贾老太太也知道如今事情闹得却是不小,甚至贾琏都自请出户了,也不好没有点交代,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往后凤丫头管家便是。”说着对赖嬷嬷吩咐道:“你去二太太房里,将账册都拿来,当着面点清楚了,凤丫头也好管家理事。”

赖嬷嬷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熙凤,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贾老太太这也是没法子,不然贾琏两口子真撂挑子,自己一时还真找不出人来打理这些事儿。

如此,贾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上前扶起王熙凤,却不知如何安抚,不想王熙凤突然抬起头,冲着贾琏哭喊道:“我要跟你和离!我不能让春哥儿和巧姐儿跟你冒险!”

王熙凤的态度,再度让贾老太太沉下了脸,别说贾老太太,便是贾赦也脸­色­很是难看。邢夫人到底与王熙凤相处几年,很有些感情,遂急忙上前劝说道:“快别说了!说什么胡话呢!”

邢夫人如此一劝,王熙凤倒是忽地哭了出来,一屋子大大小小,谁见过那般刚强的女子,哭成这样儿过啊?不由得都有些不知道所什么好。

贾琏深吸了两口气,上前从邢夫人怀里拉出了王熙凤,很是认真的看着她道:“你忘了,成亲当晚,咱们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还说过,我若不弃,你便不离。如今这是怎么了?”

王熙凤看着贾琏,很是委屈的一边儿掉着泪,一边儿轻声道:“若我自己个儿,便是刀山火海陪着爷,我无怨无悔!可……孩子……”说着王熙凤再次低着头哭泣起来。

贾琏一时没忍住,也顾不得什么地方,场合,一把将王熙凤搂在了怀了。

这倒是让一旁的邢夫人很是尴尬的不知道是继续站在这儿呢?还是打断他俩……贾赦也很是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倒是贾老太太很是淡定的看了他俩一眼,便错开了眼,也不说话。

贾琏搂着王熙凤,一边儿伸手拍着她的背,给她顺着气儿,一边儿淡笑着道:“凤儿忘了,当年妹妹便说过,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么些年,咱们都过来了,如今又说什么和离呢?”

这话儿,别说贾老太太,便是贾赦两口子也是第一次听到,都不由得动容。贾老太太更是想起当年老公爷还在时,对自己也是这般呵护的吧……不由得红了眼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回 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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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王夫人被关在屋里不许出来的日子,王熙凤全面接管了贾府的事务。

上下人等都被狠狠地梳理了一遍,甚至王熙凤很想学着黛玉当年那样,将府中下人都抽查一遍。将那些个坏事儿的,仗势欺人的,不­干­不净的都清理出去!可惜,贾府不是林府,贾府缺了一个林如海,多了一个贾老太太。这事儿,也就只能想想。

王夫人虽然被关在了屋子里,可园子的建造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是加快了进度。

因着黛玉的到来,贾琏的改变,林如海的遗产自然也就和贾府没什么关系了,甚至连薛家的几十万两银子也没有拿出来“捐献”给贾府,如今的园子也就无法无黛玉前世,原著中的《大观园》相比,但却依旧­精­巧雅致。

从宁国府登仙阁逗风轩旁,至将军府贾母院子后面,划出了方圆三里地围上院墙,将后面一座荒山也囊括在内。

于贾老太太院子后面新建大花厅以穿堂与省亲园子相连。也在荣禧堂后院,开一道门新修一座小院,与大花厅并排。此院落如今尚且空着,贾赦父子却是想着将来留给春哥儿居住。

再向东,便是如今的东大院,从宁荣街开门,进门东西对称布局,并无多少亭台楼阁,多是密布花草树木。

前后分为三进,最外面便是贾赦父子相对而立的外书房,中间是会客正堂,后面便是邢夫人居住的内院,贾赦与邢夫人以及琮哥儿呣子便住在这儿。再后面便是贾琏两口子的院落,春哥儿与巧姐儿分东西而居。

三座院落连成一排,靠着省亲园子的北墙外面,省亲园子的正门也就开在哪所空院子与贾赦东大院之间。

十一月二十八省亲别院终于落成,在这一个多月其间,贾琏很是忙碌,甚至都没心思再中饱私囊,想方设法的将现有物品秘道园子里,不再另外添置,甚至好些地方还请黛玉帮着想了主意。

王熙凤也很忙碌,甚至都没什么时间陪伴春哥儿和巧姐儿。幸亏春哥儿和巧姐儿如今是相互作伴,又有丫丫和浅浅陪着玩耍,还有两个­奶­娘照看着,更有邢夫人随时随地询问着,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贾赦那就更是忙碌,那印子钱放的到处都是,有官有商,更有各­色­人等,从几千两,到几十几百两不等,甚至有户人家只借了三两银子来看病的。但按照王夫人票据上显示,那户人家归还时要还七八两!可见王夫人真真儿是掉进钱眼子里了。

贾赦不仅按着印子钱票据的姓名,挨家挨户的派人去查探。更是偷偷的找到贾宝玉,让其为母还债,也跟着去挨家挨户核查。这一个月,贾宝玉可谓是经历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他从未想象过,这世上还有这样贫穷的人家,更想不到他母亲会是这样的人!

除了吃喝嫖赌之外的人家,官神商贾,贾赦一律都免去了他们的利钱让其按照本金偿还。如那户借钱看病的人家那般,确实太过穷困的,贾赦甚至抹去了零头或是直接就免去了起所欠债务。

这为贾赦甚至贾府都博得了不错的名声,而贾宝玉在经历了这许多之后,虽仍不喜仕途经济,却比以往成熟了许多,至少不再如往常那般,每日里与姊妹丫鬟们玩笑打闹了。

当然如今薛宝钗死了对贾宝玉那份心,迎春也已经出嫁,黛玉并未住到贾府,湘云也因着贾府建园子,没有过来玩耍,至于邢岫烟,打从一开始就与贾宝玉没什么交集,邢夫人一直将她保护得挺好。故而也没那么多姊妹与他一同玩耍了。

而贾老太太到底年岁大了,经此一事却是病了一场。便是黛玉都好几次遣人来问候。这倒是让贾老太太又想起,自己不仅有个做娘娘的孙女,还有个做县主的外孙女!这才让­精­神萎靡的贾老太太,恢复了不少元气。

园子建好了,自然是整个贾府的大事儿,不单单是将军府,与宁国府的事儿,也是整个贾氏一族的大喜事儿!

这日贾赦休沐在家,便带着东西两府老少爷们,一起逛了园子。贾琏父子,贾珍父子,贾宝玉,贾环,贾琮,贾兰自然在贾赦的随行名单上,便是贾蔷,贾芸,贾芹,等人也随着贾代修等族老一同到来。

一行人来到园门前,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槅,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果然不落富丽俗套。贾赦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开门进去,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往前一望,见白石崚嶒,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这倒与原著中极为相似。贾代修等族老笑道:“非此一山,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倒失了趣味,如此甚好!”

贾赦眼中露出得­色­,看了看贾琏,贾琏却是不动声­色­地道:“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览。”说罢便在前边儿引路,贾赦等人跟在贾琏身后,逶迤进入山口。

贾环猥猥琐琐的东张西望,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便想要显摆似得嚷嚷道:“哪儿还有块石头,正好题字!”听到贾环的话,众人皆抬头望去,贾琏解释道:“此乃留题处,不知叔伯兄弟谁先来?”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贾珍想了想自己作为族长自然要先开口,遂提道:“滴翠叠嶂”贾珍的话一出口,贾代修作为族中最长者自然不能闭口不言,遂想了想也开口道:“绿缎香锦”贾琏听后暗道:真真儿是一群俗人!

贾赦虽说不通诗文,可这些年的官场也不是白混的,尤其是在工部,那些个亭台楼阁见的不要太多。

贾赦想了想回头看向贾琏,正欲让贾琏显露一番,不想看到了贾宝玉,贾赦眯缝了眼,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对贾宝玉笑道:“说来这园子到底是为你大姐姐兴建的,这第一处,便由你来提吧!”贾赦的话,刚说完,便立即得到了族中老少的附和。

贾宝玉见此知道推脱不过,沉思片刻,往前又走了两步,贾环见此很是不屑地道:“不会就不会,何必装腔作势?”

贾琏见贾环如此,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后跟着的贾琮,还好贾琮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满眼只有好奇的四处张望,却并不出声,贾琏不由暗自点了点头,心道:幸好没遇上贾环那样的!

贾宝玉走了好几步,行入那青石小径,复又退了回来,看了看贾赦等人,拱手一礼道:“编新不如述旧,且此处非主山正景,不过是探景一进步耳。莫若直书‘曲径通幽处’这句旧诗在上,请伯父族老裁夺。”

贾赦见此点点头正欲说话,不想贾琏笑道:“好!好一个‘曲径通幽’,‘曲径’二字甚妙!然‘通幽’二字却略显不合,不如改为‘拾趣’?”

随行众人具是在口中咀嚼“曲径拾趣”四字,皆觉甚好,贾赦方点头对后面跟着的小厮道:“记下,回头命人书来,尽早雕刻。”贾琏笑道:“父亲何必舍近求远?既是为娘娘省亲所建,不如让宝兄弟书来可好?”

贾琏之言,让众人具是一惊,虽说是贾琏提议,然贾赦看向贾宝玉仍旧迟疑。

贾琏见此笑道:“莫不如让宝兄弟即可书来,一看便知?”如此众人皆点头称好。贾琏心中叹息地看向贾宝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男子汉应该要勇敢,更应该要有所担当!这是当年姑父教导我的。”

说来贾琏也是看他可怜,这些日子突然经历这许多,人也消沉了几分,又偶然见过他的字很是不错,遂提携一二,说到底都是本家兄弟。

贾宝玉自然明白,贾琏在教导他帮衬他,遂看向贾琏的目光也亮了亮,虽然什么也没说,却重重的对着贾琏点了点头。贾琏见此,方让人摆上条案,备好笔墨纸砚。更是送来清水洗手。

众人只见贾宝玉,洗手后,细细擦­干­,深吸口气,撩起大红立蟒箭袖袍的一角,掖在束腰上,便从笔挂上取下一支斗笔提在手中,却又并不急着落笔,似在酝酿什么。好一会子,正当这些人中几个小的已经安奈不住时,贾宝玉忽地运墨落笔。

贾宝玉本就聪慧,只可惜懒散惯了,又不喜仕途经济,故而在经子史集上有所欠缺。但他确实在书法上狠下了一番苦功,故而四个字看起来龙飞凤舞,笔劲浑厚。当然你若与书法大家们比较,肯定是多有不如,然他如今不过十四三岁年纪。

贾赦仔细看过贾宝玉所提《曲径拾趣》四个字,也是连连点头,眼中看向贾宝玉的目光,也温和了许多。吩咐人收好后,众人方再度前行。

一路走走停停,或题匾额,或对对子,或贾琏提一个,或族中个人凑一个,偶尔贾宝玉也能想一个。提出来后,也不劳旁的人,皆由贾宝玉一人书写。众人对贾宝玉的书法,也已经很是认可。

将整个园子转下来,天已擦黑,贾赦见贾琏与贾宝玉兄友弟恭,想起自己与贾政不免伤感,却又忍不住为贾琏与贾宝玉感到高兴。一时心中畅快,遂请了族中老少去仙客来痛饮了一番,亥初方各自散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回 贾政归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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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扶着喝高了的贾赦,贾宝玉抱着睡着的春哥儿,贾环满脸不高兴的拉着沉默的贾琮,晃晃荡荡地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原以为回到府中便可好好睡上一觉,甚至可以在睡觉前再烫个脚。谁知刚进入宁荣街就被隆儿给拦了下来,见贾赦靠在车围子上睡得正酣,贾宝玉和春哥儿搂成一团,贾环也与贾琮靠在一起睡得香甜。

贾琏不得不庆幸,之前见贾赦喝的高兴便没敢多喝,此时也唯有他还算清醒。

贾琏下车后放好车帘子,以免进了风。才走到隆儿跟前儿问道:“你­奶­­奶­让你来等着的?”隆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政老爷回来了,现如今还在老太太屋里,­奶­­奶­怕爷在外不知,命小的候在这儿等爷回来。”

贾琏一听便眯缝起了眼,要不怎么说是父子呢?贾琏这动作、这神情,是越发的像贾赦了。

贾琏皱眉想了想问道:“可知因何突然归来?是请假探亲?还是调任回京?”隆儿看了看贾琏身后不远处的马车,压低了声音道:“说了爷可能不信,政老爷被罢了官。说是在任上出了大乱子。”

说着隆儿还忍不住笑道:“不过政老爷此次回来,可不光他自个儿,还带了位年轻的姨娘回来,说是已经有了五六月的身孕了。”

贾琏听得也不免眼角直跳,忙问道:“此言当真?”问完不等隆儿回答,又接着细问道:“你从哪儿打听到的?可是你亲眼所见?那姑娘,不,那姨娘是哪儿的人?可是咱们府里出去的?是哪家哪户的?都打听清楚了?”

隆儿没想到贾琏一口气能问出这许多,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我也没亲眼看见,是­奶­­奶­让我来禀了爷的,只知道那姨娘是政老爷从任上带回来的,别的小的不知,回头小的去打听打听。”

贾琏听后点了点头道:“那行,这事儿你去打听。”说完回头看了看马车,对车夫说道:“把车赶到东大院去。”说着对隆儿挥了挥手,重新回到车内,一车人并没有因为马车停下或是再次出发而醒来。

回到东大院,王熙凤出来接走了春哥儿,琮哥儿也被娟姨娘接走。只剩下贾宝玉与贾环两兄弟,贾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好此时贾赦醒来,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还不家去?”贾琏只好回道:“父亲,已经到了。”贾赦一听到了,勉强睁开了眼,便往车外爬来,差点就直接从车上摔下来,幸好贾琏眼疾手快,再加上这些年练了些拳脚功夫,才接住了他。

等将贾赦送内院,由邢夫人接手后,贾琏才返回外院,看着车上的两个发愁。可不管发愁还是不发愁,贾琏都必须送他们回去,想了想终是亲自上车,将车子再次赶到西角门出,进了贾府正院。

先将贾宝玉送到外院贾政书房旁的小院儿里,丫鬟们七手八脚的将他抬了进去,贾琏看着贾环却是皱起了眉头,对于那个赵姨娘,贾琏也是有所耳闻,心中极为不愿与他交道,遂叫来俩婆子,将他送了回去,自己回了东边儿院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膳时,贾琏见贾赦已然完全清醒,才说起了贾政之事,贾赦听得也是一愣,忙问道:“怎地就回来了?”贾琏看向王熙凤,王熙凤便简单解释了几句。

只几句话,虽王熙凤也并不清楚始末,然贾赦心中已大抵数,遂吩咐道:“若叫了你们过去,你们便去,若没叫,只管呆在院子里。”说完贾赦便自顾吃了起来。

待贾赦走后不久,王熙凤本想着借故去城外探望黛玉,躲过去,但想了想终是不放心,遂拉了贾琏一块儿去了贾老太太院子。

此时贾老太太屋里已经闹翻了天,王夫人再不似过往那般雍容华贵的模样,不仅脸­色­煞白,便是连发髻也是钗环尽褪,额间系着一条玄­色­宽抹额,一袭湖蓝­色­半旧袍子。

这样的王夫人,是贾琏与王熙凤都不曾见过的,哪里还有半点“娘娘亲娘”的喜意与得­色­?此时正怨毒的盯着地面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贾宝玉这一个多月来,也是首次见到王夫人,之前虽然心中有气有怨。可这会儿,也只剩下满满地心疼。挨着王夫人下手坐着,也不再依偎在贾老太太怀里。

贾政端坐在贾老太太右手边,身旁坐着一个身穿秋香­色­长袍,外罩桃红缂丝长袍比甲的二八少­妇­,凸起的腹部显示着她已经身怀六甲,赤金点翠钗,在她乌黑的发髻上,显得格外的晃眼。

此时这少­妇­正含羞露怯的看着贾政,甚至时而抬眼偷偷打量坐在上面的闭目不语的贾老太太,神­色­里却又说不出的得意。又时而打量坐在对面枯槁不已的王夫人,眼里是满满的不屑。

贾琏与王熙凤到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泾渭分明的场景。贾老太太仍旧坐在那张紫檀罗汉床上,此时鸳鸯正不住的给她揉着两鬓太阳­茓­。

见贾琏夫­妇­二人进来,除了王夫人外,屋里众人都转过了头来,那少­妇­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腹部,一手扶在肚子上不住的打圈儿,还对着王熙凤与贾琏“矜持而善意”地一笑。便是贾老太太也在此时睁开了眼。

王熙凤深深地皱起眉头,看了眼王夫人与宝玉,便跟在贾琏身后与贾老太太行了礼,又与贾政行礼。贾政点了点头,正欲介绍身边儿那位少­妇­,贾琏已经转身向王夫人行礼道:“见过婶婶。”王夫人却似没有听见似得理也不理。

贾老太太见此看向王夫人的神情更冷了两分,贾宝玉赶紧起身与贾琏和王熙凤行礼,才算是将这一节岔了过去。

贾琏回头看看两边儿的椅子,正好看到那少­妇­眼中一闪而逝的冷芒,贾琏不由得心中冷笑。也不忙着坐下,只回过头看向贾宝玉。见贾宝玉行礼后并未落座,仍旧站在一旁。

贾琏见此,方点了点头对贾宝玉道:“你挨着婶婶坐下。”随后才与王熙凤一道坐在贾宝玉身旁的空位上。

贾琏的选择,别说其他人不理解,便是王熙凤也不明白。但心中却是忍不住的高兴!毕竟王夫人是她亲姑妈,平日里再怎样,那也是自家人之间的事儿。如今贾琏选择和她一起,她心中又怎能不感激感动呢?

贾老太太可还没忘了一个多月前的事儿,见此心中很是不解,却见贾宝玉也是红着眼眶望了过去,贾琏却只是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贾老太太不由得心中有多顿悟,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王夫人此时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满眼不可置信的望向贾琏,又看了看王熙凤。王熙凤与贾琏二人皆回以与她微笑,却不知王夫人心中此时正在暗骂:装腔作势的小人!

此时贾老太太端了茶盏抿了一小口,轻咳一声后对着贾政说道:“这原是你的家务事儿,我老太婆也不想管,可如今既然已经闹到我这儿来了,总得有个章程才是。老二也说说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吧。”

一时间贾琏夫­妇­与贾宝玉都忍不住看向贾政,唯独王夫人再次低下头看着中间儿的地板,不言不语的。

贾政皱眉看了看贾琏夫­妇­与贾宝玉后,起身对着贾老太太一礼道:“这毒­妇­不仅敢于偷盗公中财务,甚至还敢背着我私放印子钱,赚了黑心烂肝儿的银钱!我是万万不能再要她了!求老太太做主,休了她!”

贾政的话,让那少­妇­脸上的笑容更盛,而王熙凤与贾琏却是皱起了眉头。贾宝玉满是惶恐不安的看看不言不语的王夫人,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贾老太太,不由得回头看向贾琏。眼中满是祈求与无助。

贾琏见此,叹了口气站起身,也对着贾老太太一礼,还未说话,贾政便冷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贾琏却是微微一笑道:“这原是叔叔的家事儿,侄儿没道理也没资格置喙什么。”

贾政刚想点头,不想贾琏却又对着贾老太太道:“但老太太别忘了,婶婶可是宫中贤德妃娘娘的亲娘,不说娘娘省亲在即,便是传出去对娘娘的名声也是不好。再者印子钱的事儿,已然处理,并无留下不妥之处。”

贾琏说完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人生自古谁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苦要一竿子打死呢?”

贾琏的话,不仅让那少­妇­脸­色­变得难看,让贾老太太满眼的不可思议,贾宝玉满眼的感激,王夫人更是在贾琏说出前一句话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熙凤赶紧来到王夫人身边儿,一把将王夫人搂在怀里任其哭泣。

王夫人哭了一会儿,放佛是发泄出了心中所有的委屈,稳了稳情绪,王夫人一把推开王熙凤,心中暗道:假慈悲假好心!若当真如此好心当初又是何必?面上王夫人却是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向贾政,而贾政此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是不敢与之对视。

王熙凤想了想,站起身挑眉冷笑着对贾政道:“我姑姑跟了叔叔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便是有再多的过错,不看在旁人的份儿上,难道连娘娘的面子也不看了吗?”王熙凤此时俨然一副娘家人的模样,倒是让贾政也不好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回 贾政归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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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心中冷笑,此时此刻想起娘娘的面子?当初你们怎么没人想到呢?若非如此,我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可面儿上,王夫人仍旧只是静静地盯着贾政,并不言语。

贾政没有再说话,那少­妇­却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贾老太太看了看众人,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道:“二太太摆上两桌酒席,给陈氏先过了明路。一切等娘娘省亲后再说吧。”说完贾老太太便挥了挥手,欲要将人打发了下去。

那少­妇­陈氏却坐着一动不动,也盯着贾政看。谁也没想到,王夫人竟忽然站起来,愤恨道:“不可能!”说完一指那身怀六甲的少­妇­陈氏,满脸狰狞地道:“她休想过明路!顶破天也就是个跟男人苟合的贱人!”

王夫人的话,终究是让贾政变了脸­色­,却不及说什么,那少­妇­陈氏先忍不住嚷道:“老爷,太太这是说我肚子里的是野种呢!”

这话儿,别说贾政听了怒气直往头顶冲,便是贾老太太,心中是极为不悦,尤其是贾老太太自认方才已经给过王夫人梯子,不想王夫人竟是连她的面子也驳了,又说出这样的话儿,顿时怒道:“都嚷嚷什么!”

贾老太太还是很有威严的,此时一怒,不论是那少­妇­陈氏和贾政,还是王夫人都静了下来,不敢再随意吱声儿。

见两方人都静了下来,贾琏第二次开口说道:“说起来侄儿倒是有一事不明,叔叔不是应该在任上吗?难道是特地请假回来迎接娘娘省亲的?”贾琏此话一出口,那少­妇­陈氏就变了脸­色­,立马低头坐回了位置上。

便是贾政脸­色­也很是难看的回头看向贾琏,却见贾琏满眼疑惑,并没有丝毫嘲讽之意,贾政才收起心中怒气,很是颓废的叹了口气,也跟着坐在了那少­妇­身旁,还拍了拍那少­妇­陈氏不安地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的手。

见此,王熙凤眼中­精­芒一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此时却并不说破。拉了王夫人与贾宝玉都坐了回去。

贾琏故作茫然的看了看都退回原位的众人,又看了看皱眉不语的贾老太太,不解的问道:“难道叔叔是为别的事儿回来的?为了送这位回来?”说着贾琏看了一眼娇弱的少­妇­陈氏。

贾琏这话,将贾政噎得半死,却又说不出别的来,此时王夫人却是冷笑道:“可不就是为了送这妖­精­回来吗?连娘娘的脸面也不要了!在娘娘即将省亲的当头上,被圣上贬斥不说,还丢了乌纱帽!如今想来娘娘在宫中,定是过得极好!”

王夫人原本是想要嘲讽贾政的,谁知说着说着竟落起泪来,贾政见此心里也不好过,到底是自己的姑娘,哪有不心疼的?可如今……贾政也只得看了看陈氏,微微叹了口气。

贾老太太见贾琏一脸的不明所已,想了想叹息道:“别说了,人能平安回来就好。”说着对着贾政吩咐道:“先去将陈氏安顿好吧。其他的回头再说。”说完也不看那陈氏,端起茶盏拂了拂茶沫,抿了一口。

贾政看了看王夫人,便对着陈氏一点头,那陈氏却嘟着嘴,轻声叫道:“老爷……”贾政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便背着手举步走了出去。

贾琏与王熙凤对视一眼,心中都暗道:看来这政老爷,也不怎么在乎这个陈氏,不过是看在孩子份上罢了。

贾政走后,陈氏无法也只得跟着走了。王夫人有些失神的望着门口贾政消失的方向,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王熙凤见此深深地皱了皱眉,只希望王夫人别在惹出什么事端才好。如今眼瞧着才刚刚平息了印子钱的事儿呢!

贾老太太像是也有王熙凤的担忧,遂对鸳鸯吩咐道:“去瞧瞧周瑞家的可在外边儿?若是在唤进来。”鸳鸯领命而去,一时又掀了帘子与周瑞家的一同进来。贾老太太见此,对鸳鸯与周瑞家的吩咐道:“你们俩将二太太送回房去,没事儿少出来。”

说着便挥手让周瑞家的和鸳鸯一道将王夫人送走,王夫人也不反抗,只冷冷一笑,跟着周瑞家的和鸳鸯走了出去。

屋里留下贾琏夫­妇­与贾宝玉,贾老太太很是心疼的看着越发沉默的贾宝玉道:“宝玉也去歇着吧,别想那么多,这些个事儿都与你无关。想多了伤神可就不好了。”贾宝玉也不说话,只闷闷地点了点头,看了眼贾琏,见贾琏对他一笑,才退了出去。

如今屋里便只有贾琏两口子与贾老太太三人,贾琏望着贾老太太看了好一会儿,见贾老太太并不说话,只闭着眼不知想什么,便与王熙凤对视一眼,欲要告辞。谁知贾老太太却突然开口道:“你俩暂且留下,我有话说。”

贾琏想了想便依言坐在了之前王夫人坐过的位置上,王熙凤紧挨着贾琏坐下。二人心中皆不知贾老太太要说什么。

贾老太太似乎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才叹息着对贾琏道:“回头你老子回来了,你跟他说,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去打点一二,看看给你二老爷谋个什么差事,总不能在家里闲着,娘娘省亲瞧着也不体面。”

贾琏一听脸­色­都变了,急忙道:“父亲不过四品小官,哪里有那般能耐?再者……再者……”

贾琏看了看贾老太太才接着说道:“再者二老爷刚刚闯了祸,被圣上贬斥,哪里又是随便打点一二就能起复的?再者若是小事儿,怕是圣上看在娘娘面儿上,也不会如此贬斥二老爷了。”

贾琏一口气儿说完,觉得心中松了口气,可贾老太太却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让你去说,又没让你去办,你老子自然知道该如何做。”说完也不等贾琏回答,便又转向王熙凤道:“明儿一早你便出城去瞧瞧林丫头,让她也去求求武郡王。”

那口气,仿佛武郡王就合该帮她儿子办事儿似得,王熙凤心中冷笑,面儿上却是不显,只犹豫道:“妹妹可是有一年多没上武郡王府了呢,说是孝期去不好。便是年节里也都只是送了礼去,连宫里也是这般。”

说着王熙凤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贾老太太,接着道:“再说了,这种事儿,总不好留于纸上吧?”

贾老太太却是满不在乎的道:“以往不去,一则是没事儿,二则也是她还在热孝,如今已经过了一年热孝期,很该好好走动走动了。哪里就去不得了?”

王熙凤心中对贾老太太的做派实在是叹息不已,面儿上却是笑道:“既然老祖宗这般安排了,那明儿个我便跑一趟,但先说准了,成与不成我是不管得。省的跑了腿儿还得落埋怨。”

贾老太太见她如此这般,方笑道:“就知道你是个能得!也别管成与不成,你明儿个去一则便是我方才所言之事,二则也跟你林妹妹说说娘娘省亲之事,让她回来,自家人很不必忌讳这些个。”

王熙凤无法只得应下,贾琏在一旁却是听的直皱眉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见王熙凤如此应下,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想必来与不来黛玉自有她的道理,贾琏倒是不很担心。

贾老太太见该说的已经说完,便挥手对他二人道:“你们也下去吧,此时捉紧了办。”说着便很是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靠在了引枕上。

贾琏与王熙凤轻轻退出贾老太太屋子后,顿时觉得外面的空气特别好,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不由得又好笑的对视一眼。王熙凤想了想轻声对贾琏道:“究竟二老爷因何事被罢免,爷还是去打探打探清楚的好。”

贾琏点了点头道:“明日你可将今日之事,与妹妹细说分明,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不一定。说来也是好些日子没去瞧她了,你正好趁机去看看她也好。”

二人刚回到东大院,便有好些管事媳­妇­,管事嬷嬷来回事儿,王熙凤见此只得对贾琏摇头一笑,便跟着守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平儿走了。贾琏则趁此机会去了春哥儿院儿里,不想春哥儿竟然不在。

贾琏又去了巧姐儿屋里,浅浅正守在巧姐儿摇床边儿上,打着瞌睡,与巧姐儿一样,浅浅也是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看着两张红扑扑的小脸,贾琏没来由的就觉得一阵的轻松。弯下腰轻轻的将靠在摇床边儿上的浅浅抱起,放在了巧姐儿身旁。

贾琏出了巧姐儿屋子,没走两步,便看见兴儿急匆匆的跑来,贾琏皱眉问道:“何事这般慌张?怎地跟了爷这么些年,竟是没学到点儿规矩?”

兴儿苦笑道:“我的爷!您行行好吧,小的找您两大圈儿了,老爷回来在书房要见你,如今正等着呢!”听兴儿如此说来,贾琏急忙问道:“可是何事儿?”兴儿摇头道:“爷,小的哪儿能知道老爷的事儿?”

贾琏想想也对,遂不再多问,疾步向贾赦的外书房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回 看黛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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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来到书房时贾赦身上的官袍都还未能换下,远远看见,贾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托着只小巧的紫砂壶,不住地在屋里踱着步子转圈儿。贾琏不由猜测贾赦是否因贾政之事烦恼,虽不确定但定是发生了大事儿,否则贾赦何至于此?

见贾琏进来,贾赦顿时停下脚步,对贾琏点点头沉声道:“来了。”贾琏赶紧躬身行礼:“见过父亲,不知父亲唤儿子前来,可是有事?”说到这儿贾琏直起身子道:“正好儿子也有些事儿,要禀告父亲,请父亲裁夺。”

贾赦看了眼贾琏并不急着回答,又皱眉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什么,才点头道:“既如此,琏儿先说。”

言罢贾赦便坐了下来,不知为何,贾琏觉得此时的贾赦不再那般烦躁。果不其然,贾琏刚想完,贾赦便气定神闲的端起茶盏,拂着茶沫,抬眼向自己望来,贾琏明白贾赦这是在等自己说事儿呢。

贾琏遂赶紧将今日之事,与贾赦细细学了一遍。刚说到贾政欲要休妻时,贾赦便不由得挑眉问道:“此话当真?”

贾琏不难听出贾赦语气中的惊喜之意,然贾琏却摇头道:“并未真的休妻,毕竟二太太乃是贤德妃娘娘的亲娘,若是此时伤了娘娘的脸面怕是圣上哪儿也不好交差。无论圣上是个什么意思,此时我们都不能伤了娘娘的脸面,这也是圣上的体面。”

贾赦听完不免有点遗憾,却仍点头道:“很该如此。”复又笑道:“琏儿如今越发进益了,两年后定能金榜题名。你可要好生攻书,不可懈怠,也不必太顾及这些个庶务。”

贾琏点头应道:“父亲放心,儿子定不负厚望!”说罢,贾琏又接着说起今日之事,当贾赦听到贾老太太让他去打点走动为贾政周旋一二,更是让王熙凤去找黛玉,寻求武郡王帮助,好谋求起复时,不由得冷笑道:“这可真是亲娘啊!”而后竟是不再言语。

贾赦端着茶盏,低头沉默不知在想着什么,贾琏见此也只得静默地恭立一旁。贾赦倒没让贾琏久等,不一会儿便抬起头来笑道:“琏儿不必为此事烦忧,今日唤你来,便是有一事相告,如何决断全凭你自己心意。”

贾琏惊讶的望着贾赦,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贾赦很少与他这般说话,至少记忆中即便这几年贾赦待他很是不同,却也不曾这般与他商议什么,大多是贾琏说完自己的想法,由贾赦拍板定论,而今日贾赦竟让他自己决断。

见贾琏望着自己,满眼的惊诧之意,贾赦却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也不等贾琏做出回应,便接着道:“老爷我这大半年多方走动打点,虽如今调令未下,但想来最迟年后便有结论。你是跟我去任上,还是留在京城,须得仔细思量。”

贾琏一听先是大喜,而后便又沉默下来,倒不是舍不得京中繁华,事实上贾琏在京城呆的时间并不多。但若是他走了,王熙凤呣子三人怎么办?跟着还是不跟?黛玉又怎么办?说到底,贾琏心中最担忧放不下的便是黛玉。

贾赦自然也明白贾琏的担忧,叹息道:“若是安顿好了,倒是可以接了你妹妹过去松散松……”

贾赦见贾琏望来,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很明显这是不可行的,不由得停下话头,想了想道:“此事不急于一时,你且回去好生与你媳­妇­商议。”贾赦想了想又补充道:“到时我会将你母亲与琮哥儿呣子都带走。”说完贾赦也不管贾琏是何表情,便挥手让贾琏出去。

贾琏此刻也无心留在这里,继续讨论那贾政一房的事儿,想到贾赦即将外任,贾琏心中既是兴奋,又是担忧。兴奋自不必说,自然是可以暂时逃离“娘娘漩涡”。贾琏对于元春封妃,始终感到莫明的不安,能够离开,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想到黛玉一人留在京城,贾琏又很是担忧。记起明日王熙凤便要去往城外探望黛玉,贾琏不由加快脚步朝后院儿走去。

王熙凤处理完府中繁杂的庶务,打发走前来禀事儿的管事娘子们,回到屋子,便见到贾琏捧着茶盏在发呆。

王熙凤见此微微挑眉梢,轻轻走过去拿了他手中的茶盏,轻声笑道:“不必为那些事儿担忧,即便是我亲姑姑,想来有娘娘这层关系在,老太太也不会让她有事儿的。”

贾琏却是一笑道:“倒不是为此事。”贾琏说完便见王熙凤将头一偏,挑高眉稍向自己看来,便笑道:“明儿我跟你一道出城去看看妹妹。”

王熙凤不解的看着贾琏,若说一开始贾琏便有此意,定是不会现在才说的。贾琏此刻才说起此事,怕是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儿。

想到这儿王熙凤便直接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让爷烦心的事儿?”贾琏也不掖着藏着,直接将贾赦找他之事说了出来。

王熙凤听后也是皱眉不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倒是与贾琏担忧不同。王熙凤此时更加担忧的是好不容易才夺过来的管家权,自己若离开,势必要再次交出来,没道理就这样白白送回去!若当真如此,王熙凤心中是极为不甘心的。

贾琏此时并未察觉王熙凤的想法,见她皱眉不语的样子,反而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宽慰道:“父亲也说了,此事不急于一时,明天去城外瞧瞧妹妹,看看她可有什么好法子。”

王熙凤对于黛玉还是很信任的,甚至很多时候比信任贾琏还多上三分。遂轻轻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不管去不去的,眼瞧着就是腊八了,后面几日肯定是忙得脚不沾地儿的,也不见能得空去瞧她,此时过去却是正好。”

说着说着王熙凤便笑了起来,靠着贾琏道:“明儿将春哥儿巧姐儿也一块儿带去,巧姐儿小还好,春哥儿简直成了个磨人­精­,老早就想着去妹妹庄子上了。说来也怪,这俩孩子还真就与妹妹有缘。”王熙凤说起孩子,脸­色­不由自主的柔和许多。

贾琏见她这般模样,点头笑道:“你不怕麻烦就好,带着他二人出门,可是一点儿也不轻省。”王熙凤听贾琏如此说,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却不再说别的。

第二ri一早,王熙凤自去回禀过贾老太太,又听贾老太太交代叮嘱了一番,让黛玉去找武郡王的话后,便直接去了西角门外。

此时门外已经停了两辆青帷蓝顶儿,的高辕马车。贾琏带着春哥儿巧姐儿,领着丫鬟婆子­奶­娘并丫丫与浅浅俩小丫头,在门外等候多时。

王熙凤还没走近,便看到春哥儿围着贾琏与丫丫正在转着圈儿,追着玩儿,笑声传出好远。而巧姐儿被贾琏抱在怀里,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自己。

浅浅不声不响的站在贾琏身后的马车边儿,不时的与贾琏怀中的巧姐儿交换个眼神儿。平儿带着俩粗使婆子,站在后面的马车旁。赶车的,便是兴儿,隆儿,庆儿,不知昭儿又被贾琏安排到何处去了。

见王熙凤出来,平儿刚走两步欲要迎上前,却见春哥儿早已迈开小短腿儿向她跑去。

丫丫见春哥儿跑了,自然是紧随其后,不想浅浅回头看了看被贾琏圈在怀里的巧姐儿,又看了看丫丫与春哥儿,犹豫了不到半刻,竟也跑了过去。别说贾琏,便是平儿都一阵惊奇。

浅浅这丫头与丫丫不同,丫丫大小就结实,跟春哥儿一道可没少淘气,但浅浅却是王熙凤专为巧姐儿挑的,很是纤细乖巧,这孩子心眼儿也细,平日里都安安静静地守在巧姐儿身旁,今日不知怎地,竟丢开巧姐儿跟着春哥儿二人,向王熙凤跑去。

王熙凤一把抱起春哥儿好一阵揉搓后,看着丫丫跟浅浅笑道:“今儿城外庄子,可得看好了哥儿姐儿,若出了什么差错,可就没饼子赏你们了。”

此时贾琏才失笑摇头道:“我说这丫丫奔你去,还可能是跟着春哥儿,浅浅怎地也跟着跑去了。敢情咱们­奶­­奶­用饼子将二人彻底收服了啊!”

说完贾琏自己便哈哈大笑起来,王熙凤只不在意的瞟他一眼,谁知巧姐儿正是学人的时候,见贾琏如此笑来,竟也张大嘴“哈。哈。”的笑了起来,逗得众人无不是忍俊不禁。

王熙凤也跟着笑了一顿,行至贾琏旁边儿,放下春哥儿,伸手抱过巧姐儿,见巧姐儿伸手便要去抓自己头上的凤钗,才又赶紧将她塞回贾琏怀中,点着她的小鼻子笑道:“你可真真儿是个小坏蛋!”

几人在门口笑闹,总归不太好,贾琏将春哥儿与巧姐儿分别交予­奶­娘,便扶着王熙凤上了第一辆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春哥儿与巧姐儿自然被­奶­娘抱着上了后面的马车,丫丫与浅浅对视一眼,也赶紧往上爬。可丫丫一来年纪大上许多,二来力气一向比较大,一下子便爬了上去,浅浅如今不过四岁,生得又娇小纤细,哪里就爬得上这高辕马车?

平儿见此掩口一笑,伸手扶了她一把,自己却是带着几位主子以防万一的换洗衣物,及两个粗使婆子,上了后面的灰帷马车。(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六回 姑苏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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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的庄子,近日并不如往日那般静溢。年底了,各处管事都将账册和年礼送了过来。尤其是姑苏祖宅那边儿,各位管事不但给黛玉送来各种各样的土产山货之类,两位林老管家更是给黛玉送来,一封老族长林涛的亲笔信。

老族长在信中仍是如同以往那般,满是担忧的述说着新开这些科目都是开销很大,而不能参加科举,又要求专­精­什么什么的的。

别说老族长担忧,林氏一族中很多人都表示不理解,若不是由于黛玉的坚持,且所有开销都由黛玉在承担着,怕是这新科目也开设不起来。

但也有一个使黛玉感到振奋的好消息。就在九月底的时候,山里狼群不知为何冲进村子里,以往山里野兽是不会这么早就出山的,若是遇上,村子的损失也必定极大,甚至还会有人因此丧命。

可这次却因着这些学子们的加入很快便赶跑了狼群,受伤的村民也在医学院的先生与学生的帮助下,很快好了起来,尤其是那些个学了病患护理的女学生,可是帮了大忙了。

受伤的村民因为救治及时,且得到很好的护理,竟是没有一人殒命,尤其是有两个受伤的孩子,若是以往,定是保不住了,不想这次竟活了下来。

别说老族长为此很是高兴,黛玉因此而感到振奋。比黛玉还要早两天得到消息的皇帝,心中也是充满了震惊与高兴。皇帝甚至因此留黄季云在宫中,再一次对黛玉弄出的这林家书院进行了深入的分析。

皇帝从未想到黛玉这样一个小丫头,竟然当真有如此魄力,实现了当初所言的“因材施教”。

林家书院,皇帝已经关注很久,甚至得到消息的频率比黛玉还要高。刚听说黛玉让族中女子也入学的时候,皇帝是震惊的,甚至是有些生气的。但想到这不过是林氏一家一府而已,且林家世代书香,女子原本就是知书达理识文断字的,方才揭过此事。

而后皇帝更是知道黛玉要求书院学子不分男女皆要参加劳作,更是觉得可笑!古人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这丫头竟然让读书人去做那下等人才从事的耕种之事!若不是黄季云淡定的请他拭目以待,怕是皇帝都要斥责黛玉了。

再后来皇帝听说在林家书院要学习别的东西,男子还须得先取得秀才功名时,更是嗤之以鼻。不过好在皇帝算是被黛玉种种不合理行为打击惯了,也不以为意。

唯一让皇帝感到意外的是,原以为这样的要求,很多学子都会离开书院他处求学。不想林家书院的学子不仅仅没有减少,甚至更多了起来。

如今的林家书院,已经不仅仅是书院,更像一座后世的综合大学,不过是附带了小学中学的综合大学,且学子多为寒门子弟与农家子弟。

林氏一族以及林家所有的家仆,甚至现在已经发展成林氏族地附近村落,都是六岁以上的孩童,不分男女都必须入学。品学兼优者还能每月得到一笔补贴,虽在皇帝看来很少,但却也够这些人家每月的生活。

然学院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无论是住在学院内的学子,还是每日归家的学子。每日卯末辰初便开始学习,一直要学到午时前才休息。

这一上午便是学习律法与经子史集,然后午时休息一个时辰,接着未时学习一个时辰的琴棋书画,而后男子或下地开垦耕种,或上山打猎。女子或浇灌秧苗,或饲养牲畜。

皇帝看到这里的时候,甚至笑道:“这丫头明明是贵女,怎地就想着培养农­妇­了?”

可接下来皇帝却又发现,在林家书院上学的女子,年满十二以后,便不再做农活,反而是按照喜好或学刺绣针黹,或学习烹饪膳食,或学习术数,或学习病患护理,另外还必须再兼学琴棋书画中一门。

如今在林家书院上学的女童不多,却也有三四十名,大多是林府家生子和林氏族女。以及林氏族地附近村落的孩子,为了那个每个月的补贴而来。真正去上学读书的,也只有两户乡绅家的姑娘,还是因着县主的名头才去的。

而男子则要一直到十六岁之后,考取了秀才功名才可专­精­一门,或继续科考,或如同那些女学生一般,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学科。但有一点,无论男子多少岁,都是必须参加耕种与狩猎的。当然由于年纪不同,耕种与狩猎的内容自然也是不同。

而林家书院如今除了教授经子史集以为,男子可选择的便只有“医学院”,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所谓的“医学院”学子就是药童换了个名称。可后来才知道,是完全不同的。

学医的,必须先学会护理与药理,这可是两门单独的学科,通过考试之后,才能进一步学医。但是学医只是一个统称,里面又分了普通科,­妇­女科,儿童科以及外伤科。为此黛玉特意通过黄季云的关系,请到几位­精­通医术的老先生。

普通科自然没什么说的,这些学子将来主要是开堂坐诊,行医济世,而­妇­女科自然就是针对各种女­性­即便,儿童科则是专门针对六岁以下孩童,这两个科目是合并在一起的,专招女学生,虽然如今不过一个学生,但却是学的极好的。

而令皇帝陛下最感兴趣的,便是这外伤科,顾名思义,这里出来的学子,都是­精­通于伤口的处理以及护理的,尤其是刀枪剑戟等常见利器造成的伤害。若是能形成规模,大量培养……那岂不是说将来战场上,将再也不缺少军医?

想到这儿,皇帝已经很是兴奋,而黄季云学笑道:“圣上忽略了这里面最关键的一点。”

皇帝略感惊讶的问道:“哦?季云说来朕听听,还有什么朕没发现的?”黄季云笑道:“回圣上,真正最宝贵的,不是那些外伤科的学子,而是那些学习病患护理的女子!”皇帝不解的抬头问道:“季云既出此言想来定有缘故。”

黄季云皱眉思索了片刻不答反问道:“请问圣上,咱们军中如今没有军医吗?”

皇帝挑眉笑道:“这怎么会?目前各军中都至少配备了八个军医。”说完皇帝眉头轻轻一皱道:“但仅仅靠这八个人,在战场上是救不了多少战士的!”说到这里,皇帝也不由得有些黯然。

黄季云则不慌不忙的追问道:“是这八人医术不够?导致救不回战士们的生命吗?”

皇帝正欲回答,黄季云却直接摇头叹息道:“若遇大型战役,圣上便是将微臣,或者太医院的掌院派遣上去,也是无济于事的。”皇帝听黄季云如此说,不由笑道:“虽说季云医术了得,但朕怎舍得将季云大材小用至此?”

黄季云却是严肃的回道:“圣上,这不是大才小才的问题。圣上可知为何许多战士明明可以救回,最后却死去了吗?”

说完黄季云也不等皇帝回答,便接着道:“因为很多战士根本等不到救治就死去了,甚至很多是因为后面的护理不当而死去的。”接着又问道:“是咱们军队的大夫玩忽职守吗?”同样不等皇帝回答,黄季云便说道:“不,是伤患太多,他们顾不过来!”

皇帝听后,默然地点了点头,黄季云更是叹息道:“玉儿那丫头曾经这样说过。”黄季云刚说了这一句,皇帝便满是兴趣的看向了他,笑问道:“那丫头又说了什么歪理邪论?”

黄季云看了看皇帝,想了想才接着道:“玉儿说:****虽有雄兵百万,可真正的­精­兵良将,却是不足其百分之一,实在是万金难求。”皇帝听到这里,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却仍旧点头表示了对黛玉此言的认同。

黄季云深吸口气道:“玉儿说:别说良将难求,便是­精­兵折损,那怕只折损百中其一,怕也是短时间内无法补回,是我****巨大的损失。”

黄季云的话音刚落,皇帝就皱眉不悦地问道:“那丫头究竟有何主意?或者想要让你告诉朕什么?朕当年既允她畅所欲言,季云说来便是,不必如此藏着掖着试探于朕!莫不是尔等皆当朕是那言而无信的小人不成?”

黄季云一听此话,赶紧拱手一礼道:“圣上息怒,请圣上且听臣道来,玉儿还曾说道:****男子只有这么多,且新生男孩儿由天定。”说到这里黄季云定定的看着皇帝说道:“可士农工商是男子,包括军队打仗也是男子。玉儿问,****究竟有多少男子?”

皇帝一愣,皱眉冷笑道:“难不成这丫头还想让这天下的士农工商兵,都是女子不成?要朕往后都用女子为官为宰?或是为兵为将?”

黄季云笑道:“玉儿岂敢?便是玉儿敢,臣也不敢!”皇帝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才算是又融洽了许多。

但黄季云却又接着道:“战士折损乃是因为救护人员不够,而咱们有男丁更愿意训练成兵士。”

见皇帝点头,黄季云才又道:“穷苦人家很多女子因生存艰难,不得不或卖身烟花之地,或是委身侍妾之流,且多引起是非争端,闹得家宅不宁,朝臣分心。虽说都是风流韵事,可到底没能为****带来半点益处。”

皇帝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毛,黄季云却并不理会的继续说道:“若能将之善加引导,这些女子大多可以成为优秀的病患护理,且比男子更为心细。再者,也是兵士婚姻大事的解决渠道,是圣上仁心仁德的体现。”

皇帝听到这里,不由得笑道:“按照这丫头的意思,朕还须得关心这士兵们的婚嫁之事了?”黄季云答:“玉儿说:想来这些兵士感念圣上恩典仁德,便是上了战场也会更加卖命才是。”

黄季云说完,便不再言语,而此时皇帝已经陷入深思,这番话若是旁人,怕是不敢提及,便是想到也是不敢说的。纵是与皇帝极为亲近的黄季云,也要借皇帝特许可畅所欲言的黛玉之口。

然最后皇帝却是摇头道:“只怕女子上了战场,见到那血­肉­横飞的场面,早已乱了心神,不扰乱军心已是不错,又谈何救助护理?”

可如今,皇帝手中这份来自林家书院的最新消息,却是让皇帝感到很是振奋,当初的设想,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由得黛玉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更重了些!这是一个愿意,且能够与国分忧的奇女子!

当然,皇帝不会知道,黛玉的初衷,不过是一步步太高女子地位,不再受困于一宅一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回 想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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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与王熙凤一家子来到黛玉庄子上时,黛玉正在清算账目,因为书院的事儿,黛玉想要再次整合产业,不仅是要资助他们学习。更重要的是,至少要让这些书院出来的学子,可以学以致用。

听到贾琏一家子过来,且春哥儿巧姐儿一道过来时,黛玉很是高兴,忙吩咐含笑与芷萱将账册都收起来。自己更是带着蕊珠与绿萼连衣裳都不曾更换,便匆匆迎了出去。

倒不是黛玉更加信任含笑与芷萱,或者是不信任蕊珠与绿萼。事实上是蕊珠与绿萼年纪都不小了,黛玉托了黄夫人丘氏,将这俩丫头,说与了黄季云的俩药童白术与石斛。

黄季云刚听说的时候,很是愣了许久,他自己一直没有成亲,身边儿虽有两人伺候着,也不过是侍妾之流,故而也从未将白术石斛二人婚事放在心上。若不是黄孟雪与他提起,怕是不知道他自己什么时候才想得起来。

黄季云一阵苦笑后,便也点头应下了,心道:这二人都送去姑苏林家书院了,也不该自己再­操­心,既然玉儿愿意分忧,自己何乐而不为呢?黛玉得知后,更是立马安排蕊珠与绿萼,待这些管事返回姑苏时,便也随着一道去林家书院,择日完婚。

如此府中许多事务,便不再让蕊珠与绿萼参与,大多时候二人不是绣着自己的嫁衣,便是跟在黛玉身边儿。对于黛玉,她们是很舍不得的,想到将来难以见上一面,便更是对黛玉寸步不离。

贾琏与王熙凤刚进仪门,便看见黛玉一身浅绿­色­家常袍子,小跑着迎了出来。贾琏正要让她慢点儿,不想还没来得及说,­肉­丸子似得春哥儿,便飞快的迈动小短腿儿,向着黛玉扑了过去,比之前看见王熙凤时,不知道还要激动多少。

丫丫见此也急忙跟上,生怕把春哥儿给摔着了,竟是比王熙凤与贾琏还要紧张两分。

倒不是说小丫丫懂得忠心护主,六七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啊?不过是将春哥儿当成弟弟与玩伴罢了。又觉得自己年长,­奶­­奶­待自己和善,自己便该看好、护好春哥儿,不让他受一点点伤害。

浅浅这次倒没有跟着丫丫跑,但巧姐儿一见黛玉,却是比什么时候都激动,挥舞着两只小短手,不住的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像是在与黛玉打招呼。巧姐儿虽然已经一岁多了,但不知为何就是发音很慢,不像春哥儿,早早儿的便能说很多话。

蕊珠一见春哥儿向黛玉扑来,吓得赶紧上前,一把将春哥儿接住圈在怀里。看着春哥儿在自己怀里,蕊珠才算是松了口气,暗道:幸好这­肉­墩子似得小家伙没撞了姑娘!

可蕊珠松气了,春哥儿却不­干­了,小嘴一裂,两排雪白的小米牙就露了出来,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魔音。

丫丫一见春哥儿哭得伤心,眼泪不住的往下掉,那还得了?二话不说,上前便一把将春哥儿从蕊珠怀里给拽了出来,还反手将蕊珠推到在地。

一时贾琏夫­妇­与黛玉都看得目瞪口呆,这孩子瞧着人不大,力气倒是不小啊!绿萼赶紧扶起了蕊珠,蕊珠倒没怎么摔着,毕竟她一开始就是蹲在黛玉前面,拦住春哥儿的。

但此时蕊珠却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穿藕荷­色­小袍子,梳着双丫髻,正哄春哥儿不哭的丫丫。心中暗道:虽然瞧着挺结实的,不过也就五六岁吧?怎地就这么大劲儿呢?

黛玉正欲上前哄哄春哥儿,不想巧姐儿这丫头也是鬼­精­鬼­精­的,见春哥儿一哭,黛玉便要上前,也赶紧扯着嗓子哭了起来,那阵仗可不是春哥儿可以比拟的,怕是三个春哥儿加起来,也不如她一个!她一哭,吓得春哥儿都止了声儿,不敢再哭了。

贾琏见此既是好笑,又是无奈,听着就在自己耳边炸响的哭号,贾琏即便心中再疼爱这个女儿,也皱起了眉头,一把将巧姐儿塞到王熙凤怀里。

王熙凤抱着也很是头痛,主要是这声儿太大,震得耳心子都发疼。正想让平儿先抱着,黛玉很是无奈的摇着头走了过来。

只见黛玉轻轻地点了点巧姐儿的小鼻子,也不见做别的,或是说什么,那丫头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尽管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颤一颤的放佛随时都会滴落,可眼角却是完成了月牙,像新月似得,别提多可爱了。雪白的肌肤也因为方才那一阵短促而洪亮的哭泣,而变得粉­嫩­粉­嫩­的。在­嫩­绿­色­小袄的衬托下,像朵花儿似的。

好不容易安顿好春哥儿和巧姐儿,让蕊珠和平儿带着两个­奶­娘看着春哥儿巧姐儿和丫丫浅浅。黛玉与贾琏夫­妇­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贾琏简单的将近来贾府发生的事儿给黛玉说了一遍,最后说到贾老太太的要求时,黛玉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王熙凤与贾琏不解的看着黛玉道:“妹妹这是笑什么?”

黛玉摇了摇手道:“外祖母可真真儿是慈母心肠,却是忘了二舅舅乃是文官,武郡王爷却是武将,难不成外祖母打算,将二舅舅安排到武郡王爷手下,去带兵打仗重拾祖上荣光?”

贾琏一听此话,便明白了黛玉的意思,遂点头笑道:“妹妹说得很是。”而王熙凤此时也是眼睛一亮道:“若要从军,也可以写信给我父亲,岂不是更加便宜?”

三人相视一笑后,便不再提起此话题,贾琏又说起贾赦可能年后便要外任之事。刚说完王熙凤便挑眉抱怨道:“这眼看着刚刚收回府里的管家权,如此又要交出去,心中到底是不甘心的!”

贾琏原本是想要问问黛玉的打算,即便不能同往,也该有别的法子,贾琏实在是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呆在京城,毕竟黄季云如今太忙,而武郡王府,黛玉身上有孝也是不能去的。

说到底贾琏最担心的,不过是贾老太太以孝道名义为难黛玉。而贾琏万万没有想到,王熙凤竟然是在因为管家权而苦恼,一时气恼之下不及细想便说道:“等着被抄的家,有什么好管的?管好了咱们自己个儿才是正经的!­奶­­奶­莫要糊涂了!”

这话说得突兀,王熙凤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贾琏,便是黛玉也没想到,贾琏会突然当着自己训斥王熙凤,不由得很是尴尬的看看贾琏,又看看王熙凤,不知说什么才好。

王熙凤看了贾琏半晌,见贾琏也盯着自己,眼中竟然还蕴含怒气,心中既是委屈也是不解,可转头便见黛玉微颦秀眉,很是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与贾琏,心中那口气顿时忍之不住,挑眉冷笑道:“抄家也好,灭族也罢,难不成爷还跑得了不成?”

黛玉见二人竟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不由得深吸口气,拦住了欲要再次训斥王熙凤的贾琏,道:“哥哥莫要再说了,说到底,将军府的当家人乃是大舅舅,说什么抄家呢?抄了家大舅舅能有好?哥哥跟嫂嫂,还有春哥儿巧姐儿又怎么办?”

见黛玉帮着自己说话,王熙凤更是抬高下巴,冷哼道:“人家跑外边儿躲着就是,哪里有须得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说不得再找个年轻貌美的呢!”王熙凤到底因贾政外任回来,带了姨娘,而被影响,她自己也完全没注意到,话语中的酸味。

贾琏冷哼一声,正欲说话,再次被黛玉打断道:“既如此嫂嫂跟着,将哥哥看好才是。”

王熙凤皱眉看向黛玉,黛玉却是微微一笑道:“如今外祖母让嫂嫂管家,不过是因着二舅母刚刚出了差错,可这差错却又已经被大舅舅和宝玉给弥补了,不是吗?”

王熙凤听得一愣,不敢置信地问道:“妹妹是说?这不能吧!”黛玉却点点头道:“娘娘省亲在即,为了让娘娘面上好看,想来要不了多久,外祖母便会让二舅母重新出来当家的,毕竟嫂嫂在外祖母看来辈分是不够的,如此嫂嫂不如主动放权,既保留体面,也保留底气。”

王熙凤点了点头,似有所悟,不想此时贾琏突然开口道:“妹妹说的很是,与其挣得头破血流,咱们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贾琏原是好话,谁知王熙凤一听,却是顿时大怒道:“头破血流的不过是我这讨人嫌的!爷自去找那海阔天空的去!”

黛玉见此也只好苦笑道:“哥哥嫂嫂很不该为小事儿着恼。可千万别忘了,夫妻同心其利方能断金,然夫妻之间,欲要同心,则须得你们多多交流才是。”

王熙凤原本很是气恼的,不曾想黛玉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噗嗤一笑道:“没羞没臊的,可是想嫁人了?竟这般花心思研究夫妻之道?”说完王熙凤便哈哈笑了起来。

好在三人坐在院子里,也没有旁的人,便是妙玉前些日子,也在旁边儿不远处购下一座小庄子,搬了过去与黛玉做了邻居。

黛玉一时却也是羞得脸­色­通红,不知说什么好。贾琏坐在一旁,优哉游哉的吃茶,眼睛却是饶有兴致的看向黛玉,经过方才开口,引起王熙凤的怒气,他此时可不敢再随便Сhā言了,但心中却仍忍不住为黛玉的将来担忧。

黛玉低着头不说话,贾琏自顾自的吃茶,凤姐调笑两句,也就没了兴趣。此时王熙凤方才想起,若是自己这些人都走了,黛玉怎么办?遂问道:“你倒说说,年后若我们都走了,你一人儿在京里可怎么办?”

黛玉不以为意的笑道:“哥哥嫂嫂且莫为此担忧,我这林府上下也是好几十口子人,好歹我头上除了父亲永定侯的光环,还有个县主的名头,没人会来招惹与我。”

如此黛玉又说起别的,再唤来春哥儿与巧姐儿,一块儿玩闹至晚膳时分,用过晚膳,春哥儿与巧姐儿也玩儿累了,双双睡熟,贾琏与王熙凤才告辞离去,他们实在是很害怕再次经历二人的魔音。

贾琏与王熙凤从黛玉庄子回去时,心情松快了许多,只贾琏到底放心不下黛玉,遂问道:“凤儿你说妹妹一人留在京城,真的没事儿吗?”

王熙凤笑道:“你也太小瞧她了,我看着她竟是比你强多了,哪里须得你来担心?”

贾琏摇头道:“到底是女子……”说到这里不及说完,王熙凤便很是不满地打断了贾琏,挑眉问道:“女子怎了?”贾琏一则不想与王熙凤吵嘴,二来也没想出好法子争论无益,遂禁了声儿。见贾琏不吱声儿,王熙凤才收了气势。(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回 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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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与王熙凤正在谈论的黛玉,在二人走后再次开始整理起账册,如今书院里的学子,除了参加科举或是回家务农上山狩猎的以外,大多是学医的。故而黛玉便想着开医馆,且沿着京杭大运河这条道,一路开到京城来。

京城的贵女很多,想来女大夫会很有市场,但新鲜事物,总得有个接受过程,因此黛玉便欲在自己熟知的姑苏先开一间,让白术与石斛带着蕊珠与绿萼,四人先将医馆弄起来,往后男女学生也有个地方可以实习。

在黛玉想着这些学子如何实习的时候,皇帝陛下正琢磨着怎样让这些人参军。而黄季云为着此事,赶在城门关闭前,正往庄子这边儿赶过来。

贾琏和王熙凤回到府中,让平儿带着­奶­娘将春哥儿与巧姐儿送回后院,二人便一道去见了贾赦。

贾赦见二人穿着出门的衣裳,问道:“可是去了城外庄子?”看来贾赦还是很了解贾琏的。王熙凤赶在贾琏之前回答道:“这不眼见着便是腊八了,怕不得空去瞧妹妹。今儿爷得空便陪我一起走了一道。”

贾赦点头了点头又问道:“我大孙子呢?”王熙凤没想到贾赦会突然转了话题,愣了一下正欲回答,贾琏便已经说得:“春哥儿跟巧姐儿玩儿得很开心,许是累了,路上便睡着了。”

见此贾赦再次点了点头,不待贾赦问别的,贾琏赶紧说道:“倒是父亲昨儿说得事儿,我们商量好了,到时带着春哥儿巧姐儿与父亲同去。咱们一家也不必两地分离。”

听贾琏如此说,贾赦方才露出笑脸道:“很该如此!哈哈哈!”原来贾赦主要是舍不得离开春哥儿,想到若是贾琏两口子不去,春哥儿怕是也不能去,遂一直郁郁不安,却又答应了让贾琏自行定夺,故而才总是没话找话。

王熙凤见此也明白过来,遂笑道:“父亲放心,春哥儿也离不得老爷呢!”贾赦听了这话儿更是高兴地不得了。

哄好了贾赦,贾琏与王熙凤二人才回到他们居住的后院。平儿已经早一步给他们烧好了热水,等他们回来沐浴。贾琏见此便挥手对平儿道:“行了,这里不用你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下去歇息吧。”

王熙凤还很是奇怪贾琏这是怎么了,平儿便已经掩口笑着退了出去,王熙凤不解的望向贾琏,见他眼睛晶亮地望着自己,不由得红了脸,低着头,轻声道:“爷还不去梳洗,看着我作甚?”

王熙凤不知,她这样双眸含情,红着脸颊一低头,露出半截雪白颈项的样子有多美,贾琏不由得呼吸急促了两分,哑着声音道:“不如爷先伺候­奶­­奶­沐浴?”

王熙凤没想到贾琏会说出如此露骨的话,不由得猛地一抬头,贾琏那双深邃的眼眸便吸引了她,不由得便呆了呆。

王熙凤更不知道,她猛地一抬头那一瞬间,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尤其是那双水漉漉的眼睛,一下子便撞入了贾琏的双眸,使得他呼吸越加的急促起来。

见贾琏靠了过来,王熙凤才像是刚回神似得,再次低下头,用蚊子似得声音道:“爷说什么呢?妾身可受不起。”贾琏一把搂住王熙凤,将她打横抱起,在她粉红的耳边轻笑道:“那就请­奶­­奶­,来伺候伺候爷。”

王熙凤只觉浑身酥软无力,哪有心思再说话儿?将头靠在贾琏的肩头,仍由他将自己抱去水房,呼吸也跟着渐渐地絮乱了起来……

红鸾帐暖,良宵苦短,王熙凤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贾琏难得的没有离去,正一只手撑着头看着自己。王熙凤不由得再次红了脸,双手拥紧了被子,低着眼眉轻声道:“爷,怎,没去读书?”

贾琏见她如此,笑道:“等­奶­­奶­一道用早膳呢。”贾琏刚说完,王熙凤便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张小嘴半张开,贾琏怎能放过如此良机?遂低头印了上去……好一会儿贾琏才接着道:“已经跟父亲母亲说过,今日在咱们自己屋里用膳。”

王熙凤听贾琏如此说,心里才松了口气,又很是忿忿不平的拍打了他两下,心里才算是平衡了。贾琏也不恼,反而嘿嘿地笑着。

二人正说笑着,平儿听见里面有了响动,遂在外面问道:“­奶­­奶­可要起身了?”贾琏与王熙凤顿时都收了声。好一会儿才又都笑了起来。想来平儿也没想到每日早起练武读书的贾琏,今日这个时辰还会呆在屋里。

贾琏先起身,穿好衣衫才对着门外喊道:“都进来吧。”平儿却是没有料到贾琏会在屋里,故而贾琏刚一出声,就将平儿吓了一跳,不由得一下子也红了脸。

平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悸动,领着俩小丫鬟,端了水进去。见贾琏已经穿戴整齐,平儿不知为何又觉得心中松了口气。

待王熙凤与贾琏都梳洗过后,又问了春哥儿与巧姐儿,得知都到邢夫人屋里去了,二人遂难得的,在自己屋子一起,简单而温馨的用了顿早膳。

早膳后,贾琏便去了外书房,王熙凤去邢夫人屋里看过春哥儿与巧姐儿,想了想觉得腊八是个很好的机会,遂起身去了贾老太太屋里。

王熙凤到时,探春与惜春正与贾老太太说笑。见王熙凤过来,二人赶紧起身见礼。王熙凤笑道:“都自家姐妹何必如此生分?”说完才与贾老太太行了礼道:“给老祖宗请安了,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过来,可是求老祖宗来了。”

贾老太太对探春几人笑道:“瞧见没?见过皮厚的,就没见过这般皮厚的。两手空空来看我,还要让我老婆子给她办事儿!这算盘子可打得真­精­啊!你们可得学着点儿。”

“哎哟,老祖宗便心疼心疼我吧!这眼瞧着就是腊八节,这样的大事儿,哪儿就轮到我这样没经过事儿的人来­操­持了?纵是我愿意,可若是办不好,我被人嘲笑也就罢了,咱们贾府也是百年望族,哪里丢得起那份人?我也担不起这责不是?”

贾老太太见她说的真真儿的,也不疑有他,想了想道:“既如此,回头我让二太太领着你一起办这事儿,你也带着点探丫头,眼见着她也大了。”

王熙凤赶紧的便应了下来,心中却暗道:妹妹说的果然没错,我这刚一开口,老太太便想着二太太,可见早打了这注意,幸好妹妹提醒,如今我自己让出来,也免了我丢脸。

探春没有想到老太太会提到她,遂一张脸涨得通红道:“我定跟着二嫂子好生学习。”贾老太太点了点头,又说起了其他。

王熙凤嘴里跟着贾老太太跑马似得东拉西扯,心中却在暗暗观察探春与惜春。探春见贾老太太安排她跟着学管家,很是激动。而惜春却没有因为贾老太太未提及她,而有任何神­色­上的变化。王熙凤心道:这惜春要么是真不在乎,要么这城府可就够深的!

王熙凤刚在贾老太太这边儿说了让权的话儿,王夫人那边儿便得了消息。王夫人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得意,对着周瑞家的冷笑着问道:“怎样?拿了我的东西,早晚统统都得还回来。”说着冷哼一声接着道:“还有后院儿那个小贱人,你给我看好了!”

王夫人最近可谓是­性­情大变,周瑞家的在她跟前也得小心翼翼的,故而不敢迟疑,立马应道:“­奶­­奶­说的是,这府里如今最大的依靠便是宫里的娘娘。太太可是娘娘的亲娘,若是知道太太受了委屈,定是不会轻饶的。”

听周瑞家的如此说来,王夫人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既知道便好,如今交给你两件事儿,第一件儿便是看好了后院儿,第二件去好好替她寻摸个稳婆。”说完王夫人抬起­阴­测测的眼,盯着周瑞家的道:“你可明白?”

若不是周瑞家的跟在王夫人身边儿久,心理素质被锻炼出来了,此刻怕是会被吓得屁滚尿流。还好周瑞家的很快稳住心神,低着头不去看王夫人的眼睛,语带献媚的答道:“明白,太太放心,奴婢明白,一准儿将事儿办好。”

如此王夫人放点了点头,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子就在周瑞家的以为王夫人疯了时,王夫人停住了笑声,挥手道:“你去吧,把宝玉给我找来。”

周瑞家的如蒙大赦般赶紧退了出去,可这会儿让她上哪儿找贾宝玉去?自从经历了那些事儿,又得了贾琏鼓励与指引,再加上前几日在园子里一展身手,得了许多赞誉,贾宝玉如今虽仍旧不上心经子史集之类,但却爱上了书法。

如今经贾琏介绍,贾宝玉认识了一位国子监的书法名家,每日里天刚亮便往国子监寻他去,总是天擦黑才回府。此刻王夫人让周瑞家的去寻了贾宝玉来,可是难住了她。

待周瑞家的走后,王夫人便敛去了所有神情,木愣愣的往小佛堂走去,盯着佛像一看就是老半天,谁也不知她究竟在看什么。既不烧香,也不咏经。

没人知道,王夫人总是这样站上许久,在确定周围明处暗处都没人再盯着她之后,便会上前转动佛像。

如此佛龛后便会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里面放着一只­精­致的楠木匣子,雕花镶宝美轮美奂。王夫人会习惯­性­的左右瞧瞧,再小心的将它捧出来。里面是上次没有被贾老太太搜出来的,王夫人当家这些年所敛的银钱。(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回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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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太太与王熙凤及探春惜春,又说笑了一顿之后,才将探春惜春俩打发了出去,而后便问起昨儿去黛玉庄子上的事儿。

王熙凤自然知道,昨儿与贾琏一道,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去城外看望黛玉的事儿是瞒不过老太太的,更知道老太太之前没问,一则是因为探春惜春再此,二则是因为昨儿回来实在太晚。但此刻,自己却是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交代的事儿,昨儿与林妹妹说了,林妹妹的意思是,过几日腊八给武郡王府送礼时,托管家带信过去,这眼见着就是年节,她一身孝也不好去人家家里。”

贾老太太听王熙凤之前说让管家送信去,心中就极为不喜,正欲说话,王熙凤却又说年节带孝不好人家府上,贾老太太倒是不好说什么了,虽然心中很是恼怒。

王熙凤自然将贾老太太的神情看在眼里,故而说完后,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不是老太太的意思如何了。”贾老太太一听,笑道:“就知道你鬼­精­灵的,说罢,看看你又能有什么好主意。”

王熙凤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就怕您老舍不得!面儿上却喜笑颜开地道:“收起来那武郡王能给二老爷安排的,也不过是个武职的缺,不如我去信与我父亲,说不得不用求那王爷,父亲就给安排了呢。”

贾老太太一听要让贾政去从武入军,不由得变了脸­色­道:“你二老爷可是读书人,怎做的了那些!”

王熙凤也不恼,却故作委屈地道:“瞧老太太说得,便是求了武郡王,不也还是只能入武职吗?好歹在我父亲哪儿,父亲还能照应着二老爷一些。也不会像这次一样出这么大的差错,即便有了什么差错,父亲也好替二老爷圆回来不是?”

贾老太太被王熙凤一席话说得,好悬没被气吐血!可是贾政这次做的事儿却又明白的摆在这里,让她一时也是哑口无言。

王熙凤原以为,自己让权之后,王夫人便会主动出来接手管家事宜,谁知王夫人竟传出身子有恙,让王熙凤继续先管着,有什么不懂的再去问她。便是连王熙凤换上去的那些人手,也基本没有动过。

其实王夫人很是清楚,在这贾府里,又有几个会是真正忠心的呢?不过是看哪个上台,便巴结着哪个罢了。

如今因着有元春的关系,王夫人并不担心自己会当不了贾府的家,甚至在王夫人心中,在元春省亲之后,贾太婆都该靠边儿站了!故而王夫人并不急于将管家权,收回来!

现在对于王夫人而言,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是那个五六月大的肚子!没有人知道,王夫人每次想到那个肚子,心中会有多恨!在王夫人看来,她为了儿女的事儿,­操­碎了心,受尽了委屈。

可结果贾政不仅仅是差事没办好,让自己在贾府丢了面子,甚至还会让自己最出息的女儿元春,在宫里也跟着他丢人!更重要的是,贾政竟然在这个时候,领着害他丢官罢职的女人回家来,还大着肚子!

王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除掉那个女人!一定要!可王夫人并没有急着动手,如今贾政全副心思都在那个女人和她的肚子上,王夫人必须想个法子转移了贾政的注意力,才能下手!

让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消失,方法很多,王夫人也很有经验。当年贾琏的母亲,便是王夫人让周瑞家的去做的手脚。至今没有人发现!这事儿也只有王夫人自己和周瑞家的知道。

邢夫人得知,王熙凤竟然将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管家权又交了回去,顿时大怒!邢夫人打发人将春哥儿与巧姐儿抱了出去,便遣人唤来了王熙凤。

王熙凤嫁到贾府这么些年,邢夫人是很少遣人来叫她的。刚看到王保善家的,王熙凤还以为是春哥儿,或者巧姐儿出了什么事儿,心中便是一突。谁知王保善家的竟说是邢夫人叫她得空赶紧过去。

王熙凤还来不及惊讶,便又听王保善家的说,邢夫人生了很大的气,王熙凤便不再惊讶了,心中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不更衣,便直接起身跟着王保善家的去了邢夫人院儿里。

见王熙凤连衣裳都没换便赶了过来,邢夫人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却仍旧皱着眉头,盯着她。

邢夫人一时也不知说她什么好,想了许久才怒其不争地道:“你说说,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管家权,怎地就又交了出去?我见你也是个聪明的,这里面多少的好处,你不知道?怎地就犯了糊涂呢?”

说着说着,邢夫人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猛地抬头问道:“可是老太太逼你的?这么大的事儿,你这孩子也不与我们说说,咱们商量商量也好啊,可是受了委屈?”

邢夫人倒是没有怀疑王熙凤与王夫人沉疴一气,反而觉得王熙凤定是被蒙骗了,或是被威逼了。心道:不知道凤儿在老太太哪儿受了多少委屈。尤其是邢夫人看见王熙凤的眼眶子都红了,心中更是笃定。

想到这儿,邢夫人脸上的怒容也消了,更是起身拉住王熙凤的手叹息道:“不管家就不管家吧,如往常说的那般,咱过咱自己的日子,只要你们夫妻和顺,比什么都好。不管家了,你还有­精­力照看春哥儿与巧姐儿了。”

见邢夫人如此,王熙凤红着眼眶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也不等邢夫人询问,王熙凤便拉了邢夫人坐下,笑道:“劳母亲费心了。”邢夫人没好气的道:“你既叫我母亲,我不为你们费心为谁费心去?”

王熙凤也不与她争执这个,只将那日老太太命她与贾琏分别找贾赦与黛玉,替贾政走动,寻求起复的事儿说了一遍,正准备说黛玉与贾琏给她出的主意时,邢夫人怒气匆匆的打断道:“老爷也曾在家闲赋多年,怎地不见老太太如此为老爷打算的?”

接着邢夫人便急忙问道:“那****与琏儿带着春哥儿与巧姐儿去林丫头庄子,可是为此事?”

说完邢夫人更是叹了口气道:“你们糊涂啊!怎地就这般老实呢,还真去求林丫头?这不是让林丫头为难!她如今可还在孝里,再者她如今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武郡王府了!”

瞧着邢夫人那着急样,王熙凤急忙拉了她道:“母亲放心,我跟爷心里都有数儿呢!难道谁对咱们好,我心里还能不知道?不为别的,就看着春哥儿跟巧姐儿,那都是托了妹妹的福,不然指不定如今怎样呢。”

见邢夫人欲要说什么,王熙凤便赶紧说道:“没让妹妹为难,也没去求武郡王,哪有为这事儿去求王爷的?便是求了,想来除了让妹妹跟着丢脸以为,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结果。我们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去瞧瞧妹妹,也让春哥儿与巧姐儿去玩玩罢了。”

邢夫人听她如此说来,才露了笑脸。王熙凤见邢夫人笑了,心中也送了口气,却知道对于管家权的事儿,邢夫人不提,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受了委屈,却并不是不在意。

王熙凤亲手给邢夫人倒了碗茶水,见邢夫人情绪还算稳定,遂问道:“不知父亲有没有跟母亲说起,年后可能外任的事儿?”

一听这个,邢夫人便来了­精­神,说到底,她如今身上虽然有个一品诰命,可她的出身却比别的二品诰命三品诰命还低,又是填方,故而在人前很是没有面子,如今贾赦要外任,且带着她一起去赴任,到了任上,她的身份可就立马与在京城里不同了。

邢夫人点头笑道:“老爷前儿就跟我说了。”说着邢夫人朝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咱们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也没多少值钱的家当,我想着收拾起来也便宜,这才没动手收拾呢。”

接着邢夫人还很有些兴奋地对王熙凤道:“老爷还说了,当初二房那位赴外任的时候,可是从公中支了银子的。等咱们走时,说什么也要让老太太点头从公中取一笔银子出来。”

王熙凤是听得目瞪口呆,她万没想到贾赦竟然还打着这么个主意,不由得笑道:“还好,库房钥匙还在我这儿呢,倒是只要老太太点了头,拿什么,拿多少,还不由着父亲的心意?”

说到这里,王熙凤喝了口水,才接着气定神闲地说到:“就算将来她们发现了,咱也不怕,这里可是将军府,原本就该父亲继承的,父亲拿了,谁又能说出什么来?再者咱们都到了外任上了,谁还能追过来不成?”

邢夫人一听此言,也是眼前一亮,心中大喜。王熙凤见此便借机将让权的事儿,跟邢夫人解释了一遍,邢夫人听后伸手点了点王熙凤的额头道:“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儿也不事先跟我说说,害我白担心一场。”

说着邢夫人便扬声叫王保善家的进来,吩咐道:“还不快去将我乖孙孙抱回来,还有巧姐儿也一起。”说完便对王熙凤笑道:“他俩在外边儿我到底是不放心。总得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才行,便是老爷,也是离不得春哥儿的。”

王熙凤自然明白邢夫人的意思,之前打发出去,怕是因着想要跟自己发作呢,想到这儿,王熙凤不由得想起当年成亲时贾琏说得那番话,心中对邢夫人越发亲近起来,同时也很是感慨:幸好自己有了春哥儿跟巧姐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回 粥棚

说到底妙玉不似黛玉,好歹黛玉有着一段二十几年的记忆,有一个成熟的灵魂。虽说瞧着妙玉还要大上几岁,可妙玉却是真的只有十几岁,花季般的少女。即便是守孝,又哪里就真能静的下来呢?若一直在蟠香寺或许还好,偏又回家住了好些年。

虽说妙玉已经搬离了黛玉的庄子,在边儿上另外购置了一座小庄子。之前黛玉忙于打理账册、规整产业,妙玉一则不喜欢这些庶务,二则不愿打扰黛玉,遂一直也没有过来。但此时得知黛玉送走了蕊珠与绿萼后,便立马又搬了过来。

见黛玉一身月­色­立领云袖袍子,滚着天青­色­窄边儿,配着一条同样月白­色­月华裙,妙玉觉得黛玉穿着也太素净了些。

再看看自己,虽说也是孝期,毕竟过了热孝,一身浅蓝灰鼠毛边儿直身锦绫袍,一条墨蓝撒花裙。原是很素的一身,比着黛玉,竟显得格外的鲜艳了。

见妙玉来了,黛玉也不起身相迎,只淡笑点头,便接着煮自己的茶。妙玉不满地摇头道:“慧儿,越发的没了礼数!”

黛玉却是头也不回地道:“这话从何说起?不过是拿你当自己人看待,不与你客套罢了。姐姐不也没拿自己当外人?”说完黛玉才偏头看了妙玉一眼。

见黛玉如此,妙玉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也不与她争辩,说到底,她还就真没拿自己当外人。想到这儿妙玉叹息一声,挨着黛玉坐下,接过黛玉手中的茶具摆弄了起来。没一会儿茶香便飘逸了出来。

黛玉赶紧的用两指夹起一只小茶碗,轻轻一嗅赞道:“好茶!”妙玉一听便笑道:“你这是赞我的手艺呢?还是自卖自夸赞你的茶呢?”黛玉偏头想了想道:“两者皆有!”二人遂又笑作一团。

二人笑闹一阵,妙玉遂问道:“后儿个就是腊八了,慧儿今年可设粥棚?听说你每年都设的。”黛玉一边抿着茶,一边点头道:“嗯,粥棚自然是要设的?怎地姐姐也有兴趣?”在黛玉的记忆力,原著中的妙玉是清高孤傲的,哪里就会做这些个儿?

不想妙玉竟然煞有其事的点头道:“如此善事,自然不能少了我。”说着妙玉神秘一笑道:“我可是会做蟠香寺秘膳的哦!”黛玉不解地问道:“何为秘膳?”妙玉却是只笑不答。

二人正商议着这粥棚怎么设,设在哪里时,青鹤来禀道:“姑娘,云府三爷并­奶­­奶­来访,宋管家问何处接待?”黛玉一愣,不解地问道:“那个云府?”刚说完,便想起迎春可不就是嫁给一姓云的吗?遂立马笑道:“可是先前贾府迎姑娘?”

见青鹤点头,黛玉便没好气地道:“这还用问?自然是请了过来!”黛玉倒是忘了随行的还有个云府三爷云保州!青鹤也没想起来,便匆匆跑出去请了。

云保州听说黛玉请了迎春后宅叙话,踌躇半晌方对迎春道:“馨儿自去,回头我再来接你。”迎春双目含情的看了她半晌,想到林府只黛玉一人,也没个男主,自家夫婿留在此处确有不便,遂点头道:“爷自忙去,不必在意我,若不得闲我自回去便是。”

云保州却是摇头笑道:“怎能让馨儿独自回去?你且安心便是,爷晚些时辰便来接你。”如此,云保州看着迎春,跟着前来迎接的青鹤雪雁二人进去,才转身离去。

可这不早不晚的,又是大冬天,云保州也是在没去处,总不能此时再回城?还不如在附近村落走走,也算是放松心情。

不想没走两步,竟是遇上了同样在庄子外,小村庄里游荡的贾宝玉。云保州不由好奇喊道:“宝玉怎地在此?”贾宝玉没有想到在这里还会有人认识他,愣了愣转头看来,才发现竟然是云保州。

贾宝玉起先对云保州的印象是相当不好的,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抢了自己姊妹去,心中便极为不高兴。可最近经历了许多后,此时再见,竟反而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贾宝玉讪讪地走到云保州跟前,正准备说什么,谁知云保州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伸手就将胳膊搭在了贾宝玉肩头上。

贾宝玉一开始还愣了一下,很不习惯,可云保州哪会在意他习不习惯啊?还故意板着脸问道:“见了人咋就不知道叫声‘姐夫’来听听呢?”贾宝玉心道:我倒是想叫来着,你不没等我行礼,胳膊就搭上来了吗?

贾宝玉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听云保州这样说,却仍是偏着头,侧着身子,半弯腰拱手道:“宝玉见过姐夫。”

云保州原本还想绷着,谁知竟被贾宝玉那滑稽的动作给逗笑了,也不管贾宝玉如何想,自顾自地笑道:“姐夫我今儿送你姐姐来看你妹妹,你妹妹家没个男主人,我也不好进去,正好你也来了,倒是可以陪我进去吃口茶,听说你妹妹的茶挺好的。”

说着便搂着贾宝玉的脖子往回走,边走还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迎春怎样怎样的话,贾宝玉原本还很有兴趣,谁知听着听着便觉得很是头痛,自己与迎春打小一处长大,还能不比他清楚?没得想蜂子似得嗡嗡直叫,可这话,贾宝玉只敢在心里想想。

来到黛玉庄子大门前,贾宝玉才想起什么似得,微红着脸颊对云保州到:“要不,姐夫自己进去?我还得去城边儿上看着粥棚呢。”

云保州一听这话儿更是来了兴致,立马笑道:“哦?你还在城边儿设了粥棚?怎地这般早就设上了?不是还有两天才腊八吗?”说着云保州又转了个方向,拉着贾宝玉往城门口方向而去。

贾宝玉边走边解释道:“太太说为大姐姐贤德妃娘娘积福,咱们府上提前三天设粥棚,原是让老爷来看着。我想着老爷怕是没功夫,便自请过来看粥棚了。”

云保州难得的不说话,只轻轻地挑了挑眉毛。云保州虽话多,喜欢说话儿,可他又不是傻子,什么话儿都接,什么话儿都说。即便云保州与贾琏一般,认为这个“贤德妃”很是不伦不类,可此时面对贾宝玉,他却只是笑了笑。

云保州不想与贾宝玉说什么“贤德妃”这话儿说不好,也不能说,故而转了个话题道:“既然让我遇上了,我也没处去,就跟你过去瞧瞧,晚些时候收了粥棚再来接你姐姐。”说着便带头往前走去。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老远,贾宝玉才喏喏地喊道:“姐夫。”云保州也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只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贾宝玉见此想了想,疾走两步追上云保州,一拍他肩膀正欲说话,谁知云保州竟然猛地一转身,抓住了贾宝玉的手。

云保州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君子六艺中云保州的骑­射­比起别的虽不是最好,却也不弱,那手劲儿哪里就是贾宝玉受得了的?贾宝玉立马便大叫了起来。

云保州此时才回过神,赶紧松了手笑道:“误会,误会啊,方才想事儿,倒是忘了你在边儿上呢。”贾宝玉心中委屈,却又是在说不出什么,只好深吸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姐夫,我那马还栓在庄子外边儿呢。”

云保州一听,猛地一拍额头道:“嘿!你瞧我这脑袋,竟是忘了,嘚,咱回去牵马去,不然也不能够走着过去啊。”说着云保州还往城门方向瞧了瞧道:“这儿到城门还挺远的呢!”

说着云保州已经再次转身往回走,边走边道:“咱得走快些,完了那粥棚都没粥了,便是进城去吃饭也晚了。”此时对于云保州,贾宝玉已经无力腹议什么了,只觉这人特别的不靠谱!

想起迎春竟然嫁给了他,贾宝玉便是一阵的捶胸顿足。可此时再说什么也已经晚了。二人再次回到黛玉庄子外各自牵了马,一同策马往城门方向而去。

青鹤出去没一会儿,便领着梳着位头梳着百合髻,斜Сhā如意祥云钗,缀以黄玉迎春花簪的少­妇­走了进来。身穿鹅黄绣春兰侧襟小皮袄,下着新绿洋褶撒花裙,一块油黄玉珏压在裙脚上。看上去既温婉柔和,又不失娇艳妩媚。

黛玉远远一见,心中便是赞叹道:幸好这朵儿迎春花没被中山狼给叼了去!

想到这儿,黛玉不由得会心一笑,起身迎了上去,拉着迎春的手道:“迎姐姐怎地过来了?”说着黛玉才想起,方才青鹤来报说是云三爷并­奶­­奶­前来,遂急忙问道:“云姐夫……”

不等黛玉说完,迎春便赶紧解释道:“妹妹府上的情况,我们心里都清楚,何必如此客套?”既迎春如此说来,想必已有安排,黛玉遂不再询问,只请了迎春入亭子内坐下。

迎春与妙玉是见过的,此时再相见,都是点头一笑,妙玉很快又说起了设粥棚的事儿,迎春听得心动,遂笑道:“妹妹若不嫌弃,也算我一个。”

迎春说这话儿,原还有些忐忑,不想黛玉与妙玉对视一眼竟齐声道:“如此甚好!”迎春一愣,不由得与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黛玉偏头笑道:“迎姐姐便是不说,也跑不了你的,咱们这次准备弄得大些,自然也需要人出面主事,既你来了,此时便由你来主事了。”

迎春看看黛玉,又看看妙玉,心道:此事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倒也确实多有不便,只这事儿尚未与爷商议,不知爷是否会答应,但林妹妹与我有恩,此事我是万万不可推脱的。遂点头笑道:“既说了算我一个,我自然听你们安排便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回 懂得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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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粥棚,云保州便欲要返回黛玉庄子去接迎春,贾宝玉想着自己也多时不见迎春,遂便跟着云保州一同前去,也好与迎春一见。

不想听说云保州来接,迎春辞别黛玉时,妙玉竟也要一同告辞。黛玉再三挽留,奈何妙玉道:“不过两步路,明儿再过来便是。”如此黛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将二人送至仪门便返了回去,令青鹤与雪雁好好相送。

林德再三邀请,贾宝玉原是心动,却见云保州婉言谢绝,便也不好再言其他,只得等在门口听云保州闲聊。

谁知走出来的竟不仅仅迎春一人,只见一蓝衣仙子与迎春低声笑谈并肩而来。贾宝玉只需远远一眼,便认出那人便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妙玉,心中直呼:有缘!有缘!目光更是不闪不避的灼灼而视。

妙玉原本正与迎春商议着粥棚之事,不想忽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抬头便见一绯袍公子,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项间更是系着一块流光溢彩的莹润宝玉——可不就是宝玉?

见妙玉看了,贾宝玉也不闪躲,竟然上前两步行礼道:“见过姐姐。”也不知他这个“姐姐”是指迎春呢?还是妙玉?若没看错,贾宝玉的目光却是从头到尾,都盯在妙玉的脸上。

云保州见此轻咳一声,上前看向迎春温声道:“可是回去了?”妙玉一听云保州的声音,立时回了神,不由得收回看向贾宝玉的目光,羞红了脸,微微侧过头。

云保州待迎春点头后,方转头看向妙玉,因先时听贾宝玉唤“姐姐”也不知是唤的眼前这位姑娘,还是迎春,故而又看向迎春。迎春会意介绍道:“这是我好姐妹,吴姑娘。”

待云保州拱手行礼后,方又对妙玉介绍到:“此乃,外子,云保州……”介绍云保州时迎春仍是忍不住红了脸颊。云保州看向脸­色­羞红的迎春,目光更是柔和了两分。

庄子离城还有些距离,此时回去正好赶上晚膳,遂云保州与迎春也不多耽搁,厮认后,遂告辞离去。

而贾宝玉说是来见迎春的,不想目光从妙玉出现,便再也没有挪动过,连迎春告辞,还是唤了他三四声才醒过神来。妙玉见此也顾不上回去,羞红了脸转身又跑回了庄子里。

云保州见妙玉跑远,看不见身影,才不由得笑出声儿来,贾宝玉也才想起方才自己孟浪了。

说起来贾宝玉倒是长进了不少,若是以往,怕是此时也不觉得自己做错,而今经历过世事后,方懂得过去行为的不妥当,想起也是羞涩,故而在府中时,便是与丫鬟间也极为注意,不想今日竟再次失态。

虽知道自己方才孟浪了,可贾宝玉仍旧忍不住回头张望,直到确实看不见妙玉的身影,才悻悻然转回头,与云保州一道跟在迎春的马车旁。

迎春隔着马车车帘,跟云保州说起黛玉与妙玉二人要设粥棚的事儿,贾宝玉在边儿上一听来了兴趣,急忙问道:“林妹妹与,吴姑娘,也要设粥棚施粥吗?”说起妙玉,贾宝玉便不由自主的抬眼看了看一旁的云保州,见云保州面上并无异­色­才放下心来。

迎春听贾宝玉主动问题,心中还有些诧异,毕竟出嫁后,也就二日回门时回去过,当时王熙凤还特地转达了贾琏的意思:没什么事儿,最近少回去,若有什么事儿,遣人送信给王熙凤便好,或者让云保州直接找贾琏也行。

而迎春这次是真的嫁的很好,成婚前贾琏就不止一次的对云保州洗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家和万事兴”,“和顺和顺,和睦才能顺遂”……迎春也是被王熙凤反复叮嘱交代过了,二人­性­子一个绵软一个跳脱,却都不是花花肠子的人,日子倒也和美。

如此迎春还真就没关注过贾府的事儿,此时见贾宝玉问起这些个以往从不会关注的话题,不由得很是吃惊,却仍旧答道:“林妹妹与吴姑娘说是想在腊八当日设粥棚施粥,一来救助一些穷苦人家,二来也为先人祈福。

没想到贾宝玉又接话道:“很该如此,如今咱们府里也在城边儿设了粥棚,便是我看顾着。若有什么需要,二姐姐只管遣人来唤我便是。”

若之前迎春是赶到好奇惊讶,那贾宝玉这番话带给迎春的便是惊秫了!从前万事不管的富贵闲散人,如今竟打理起庶务来了,不由得好奇道:“府里怎就让宝兄弟来管这粥棚了?你哪里做得来这个了?”

贾宝玉自然听明白了迎春话里的意思,若以为他或许会以为这是迎春了解他,甚至跟迎春抱怨两句。可此刻贾宝玉却觉得满口的苦涩……原来自己在姊妹心中也是如此无能之人,便是看顾一个施粥的粥棚也是不能的……

心中虽十分沮丧,贾宝玉面儿上却是笑道:“就看顾个粥棚有什么能不能的?我马上也要十五了,很该学着些。再者太太让老爷来看管,老爷又哪里做的了?”迎春不难听出贾宝玉说道“老爷太太”时话语中的颓丧,却谨记贾琏夫­妇­的交代并不询问什么。

云保州见此心中暗暗点头,面儿上却是笑道:“馨儿莫要小瞧了宝兄弟,我今儿跟去瞧了瞧,那粥棚设得是有模有样的,你们若是要设粥棚,倒是可以与他取取经。”

因着是与云保州说话,这几个月下来,迎春倒是放开了许多,遂也没多想便笑道:“瞧爷说的,林妹妹五岁上下便帮着姑母设粥棚,哪里又须得向谁取经了?不过是未出阁的姑娘行事多有不便,这才拉上了我。”

云保州一听这话儿也很是吃了一惊,就更别提一旁的贾宝玉心中是如何的沮丧了。原来林妹妹不待见自己,果真如老祖宗所言,乃是因着自己不长进……

贾宝玉不由得又回想起了与黛玉初见时的往事,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心中更是懊恼当初为何就那般的不懂事儿呢?又暗道如今可不能再这般了。想到这儿忍不住又想起妙玉那清冷中略带羞涩的模样……

腊八有打猎的习俗,正巧莫轩轮休,一大早便背着弓箭,与几个禁卫军中同样轮休的同僚策马出了城。

因着天气寒冷,大多动物都冬眠了,山里的猎物也少了,在山里兜兜转转直到晌午,也只打了几只山­鸡­野兔,看着时辰不早了,几个同僚便吆喝着回城,莫轩看了看马背后早已死去的两只野­鸡­,三只野兔,不死心的打算再转转。

几个同僚很是犹豫了一番,在莫轩的劝说下才提前回了城,这一年下来,莫轩几乎已经习惯了,没到节日,便亲手捉只活物,以武郡王府的名义给黛玉送去。而今天所猎却每一件儿让莫轩满意的。

也不知是运气来了,还是因着人少了动物的胆子就大了,禁卫军的同僚刚走没多久,一只肥硕的紫貂便出现在莫轩眼中。

莫轩轻身下马,将马缰栓在一棵树上,便背着弓,慢慢摸了过去。紫貂是种很谨慎的动物,一丁点儿动静都会引起它的警觉,且视、听敏锐,行动快捷,一受惊扰,瞬间便消失在树林中。那便莫要想再轻易找到它了。

莫轩一路小心追踪,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直到日头偏西,才见那家伙叼着一只不知何时捕获的小鸟,钻进了一个大树洞里。树洞很小,洞口还满是青苔、落叶,若不是亲眼看着紫貂钻了进去,怕是莫轩打这儿经过也发现不了。

既然发现紫貂作窝,莫轩虽先前便有所猜测,此时仍觉大喜。紫貂除了雌兽生育儿女时筑窝外,其它季节都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此时方才那头紫貂既然叼着食物进了树洞,便可断定里面还有小貂!莫轩又怎能不喜呢?

既然发现了紫貂的巢­茓­,再要捕捉却是难不住莫轩了,在紫貂反应过来之前,莫轩便几步窜至树洞前,将紫貂一家子给堵在了里面,一只紫貂妈妈,加上两只紫貂宝宝,都被莫轩麻利的一只只揪了出来。

紫貂妈妈自不必说便是之前那只外出觅食的,被莫轩从腰间荷包中摸出的细绳几下便捆了个牢实。两只小的,想来刚出生不久,连眼都还没睁开。看上去毛茸茸的一团煞是可爱。莫轩轻轻地将它们塞在怀里,打定了主意要将它们送给黛玉。

莫轩原路返回牵上马匹一路喜滋滋的往回走,刚出了山林便发现在山中兜兜转转竟是到了黛玉庄子后面的山林间。

摸了摸怀里的小紫貂,向着山下黛玉庄子望去,却发现有两个男子在黛玉庄子外徘徊不定的,莫轩顿时眯缝起了眼,一夹马腹,便冲了过去。

之前站得远,莫轩并未看清,此时离得近了方才觉得眼前之人甚是面善,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莫轩正皱眉思索间,云保州也发现了莫轩,急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统领大人!”其实莫轩并非禁卫军统领,不过是挂着个副统领的名头,率领着两队禁卫罢了。此时云保州这一称呼,莫轩更眼熟,却并不说话单只皱起眉头。

云保州见此自然明白莫轩没有想起自己,不由得自嘲地一笑,拱手自我介绍道:“下官云保州,乃翰林院庶吉士。见过统领大人。”云保州这话音刚落,莫轩便大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琏兄的妹婿。”

云保州没想到,莫轩竟然会与内兄贾琏称兄道弟,不由得愣了愣,便听莫轩问道:“既如此,你到这儿来转悠什么?”说着便抬眼看见不远处低着头的贾宝玉。

不知为何,见着此人莫轩总觉得很不舒服,遂冷笑道:“国舅爷不在你府里呆着,跑着城外庄子上来又是想作甚?”

莫轩一声“国舅爷”别说贾宝玉吓得一哆嗦,便是云保州也顿时变了脸­色­,谁不知道,这天底下,就眼前这位的老子,那才是真格儿的国舅爷,圣上亲封的承恩公?

贾宝玉赶紧上前躬身行礼道:“小子贾宝玉见过统领大人。”说完,贾宝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时间便顿在了那里。云保州见此急忙笑道:“内子前来探望表妹,因表妹府中并无男主人,我去多有不便,遂邀约内弟一起在门外等候。”

莫轩听云保州如此说来,心中暗暗点头道:算你小子懂得礼数!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带出了一丝笑意。整个人瞧着柔和了许多。

正在此时,一直紧闭的庄门却是突然打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回 羞涩的莫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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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一直紧闭的庄门,却突然打开了。莫轩怎么也没想到,会从里面当先走出一位少­妇­来,跟在这少­妇­身边儿的也不是黛玉,而是一位陌生的姑娘。以往跟在黛玉身边儿的两个小丫鬟跟在一旁。

莫轩顿时窘迫得面红耳赤,赶紧退到一旁,低头看着脚下,不敢随意乱动一下。不一会儿便又从黛玉庄子侧门,赶出两架马车来。

妙玉自然也看到了边儿上垂首不语的莫轩,但却发现并非贾府之人,遂轻皱起了眉头,正欲询问,一旁跟着的青鹤却是抢先一步对妙玉微微蹲身行礼后,便疾步上前,去到那人身前。

虽没看到,莫轩却明显感觉有人朝自己走来,不由得深吸口气,正欲解释,青鹤已经在莫轩身前几步站定,深深一礼道:“见过莫三爷,不知三爷到此可是王妃吩咐?”

莫轩一愣,赶紧打蛇随棍上地笑道:“姑母让我给林姑娘送礼来了。”别说青鹤,便是妙玉等人也皆是一惊。

这两日迎春,妙玉与黛玉三人总在一处,这武郡王府昨儿才给黛玉送来两车东西,今日一早又遣人送了王妃亲手熬制的腊八粥来,怎地此时又来送礼?

众人虽心中惊诧,面儿上却是不显。青鹤赶紧对着莫轩一礼,而后返身进了庄子前去通报,迎春与妙玉自然也要上前见礼。云保州适时介绍道:“此乃拙荆,不知礼数,让统领见笑了。”

莫轩此时脸上红潮早已褪去,知眼前之人乃是黛玉亲眷,神­色­越发温和。却并不失礼数地从容笑道:“莫轩唐突了,还望夫人见谅。”迎春赶紧侧身让过,又回了半礼才道:“莫统领言重了。”

云保州又一指妙玉道:“这位吴姑娘,与拙荆姊妹实乃闺中好友,相聚一处共同设棚施粥。”莫轩微微点头道:“此乃大善,姑娘宅心仁厚。”

刚说完,林德便已赶了出来。见到莫轩上前躬身道:“难得轩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说完便是侧身一让,摆手一礼道:“轩爷请里面说话。”莫轩想了想,倒是没有拒绝,抱拳笑道:“不知赵秉张鑫二人可在?为何不出来相见?”

林德笑道:“轩爷怕是不知,他二人原本并未入籍,实乃看在老爷情面上,看护姑娘而已,老爷去后,姑娘放了他二人军中效力,搏个前程去了。”莫轩听到此处,微微一挑眉笑道:“此时我竟是不知,若是早知,便将他二人调来我禁卫军多好。”

莫轩边说边朝云保州等人微微一点头,便越过林德走进了庄子。这是莫轩第一次来黛玉的庄子,对里面一草一木皆充满新奇。不由得四下打量起来。

林德趁着莫轩进门的空当对着云保州等人一礼道:“今日多有唐突,云三爷还望见谅。”云保州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轻声问道:“怎地?你们府上与承恩公府很是相熟?”便是贾宝玉与妙玉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林德却知道有些话,不是自己这种身份可以说的,遂摇了摇头,笑道:“与承恩公府并不相熟,但姑娘与轩爷却是自小相识。”说完林德也不等众人反应,便转身追上莫轩,进了庄子。

云保州见此挑眉一笑,也不再言语,只扶了迎春上车。迎春与妙玉辞别后,也不多留,随着云保州返城家去。而贾宝玉此时正因林德方才所言而处于懵愣之间,原来他们从小就认识……不知为何,贾宝玉只觉整个人都处于恍惚之间。

妙玉见贾宝玉怔愣着既不离去,也不言语,不由问道:“宝二爷想什么这般入神?”

贾宝玉回过神,看了眼妙玉,之前所有的思绪都悄悄收了起来,转了转眼珠,略带羞涩地道:“没什么,眼见着便是年节,姐姐,多保重,我,先回去了。”

说完贾宝玉逃也似的,也不等妙玉作答,便翻身策马而去。妙玉愣了片刻忽地掩口一笑,方转身上了自家马车。

黛玉听说莫轩到来,心中很是惊奇,原想不做理会,却又觉得甚是不妥,正犹豫间,雪雁又来禀报道:“林管事请了莫三爷进庄,正在花厅奉茶,问姑娘可留饭?”

既然人都已经进了庄子,总不好在撵了出去。黛玉心中暗笑道:不曾想到了这古代,竟是越发的被束缚住了。

黛玉摇了摇头吩咐道:“含笑,芷萱陪我回屋梳洗更衣。雪雁去请了杨嬷嬷与唐嬷嬷过来,一会儿随我前去花厅待客。让人通知孙嬷嬷晚膳素斋备得丰厚­精­巧些。”言罢便起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如今黛玉便是这府上唯一的主子,自然也就不住在别的院落,而是住了主院。这也是唐嬷嬷与杨嬷嬷、孙嬷嬷的意思。

黛玉换了身月白底儿绣墨莲窄袖雪狐袍子,两朵素银嵌珠簪定住双螺髻,一条乌黑的辫子随意的搭在肩上,发梢玄­色­丝线固定,一条玄­色­马面裙从袍子底下露出半截儿。

见黛玉在两位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莫轩下意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神来。黛玉笑着见礼道:“见过莫哥哥。”说着便吩咐含笑换了新茶来。

经过这么一顿,莫轩倒是放松了许多,扯着嘴角笑道:“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的手艺,怎能让她去换了茶来?”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两只巴掌大小的紫貂,递到黛玉跟前道:“我用这两只,换你一盏茶怎样?”

黛玉顿时笑了,还不待说什么,唐嬷嬷已经上前一步道:“轩哥儿如今也大了,怎地越发的没了规矩?仔细嬷嬷我禀了王妃去。轩哥儿可别说嬷嬷不讲情面。”

唐嬷嬷原本是武郡王妃身边儿的人,也算是看着莫轩长大,此时见唐嬷嬷如此说来,莫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过是想送妹妹俩玩物罢了。嬷嬷何必如此当真呢?这还是我下晌才从林子里抓来的呢,回了府里怕就保不住了。”

黛玉自然听得明白,这是莫轩特地抓来送她玩耍的,见俩小东西跟个毛球似得蜷在莫轩掌心,看上去煞是可爱,黛玉也顾不得什么私相授受,忙示意芷萱上前接了过来,还不等拿到手里,便歪着头笑道:“如此,便谢谢莫哥哥了?”

莫轩忙笑道:“很不必如此客气,你若喜欢,我哪里还有一只母貂,便一块儿留给你,如此也好照料小貂。”

听莫轩说,居然还有母貂,黛玉的眼睛都不由得亮了起来,忙问道:“此话当真?”小貂可爱是可爱,可也不好养活,但若是有母貂在此,那便又另当别论。故而黛玉听说莫轩连母貂都一起抓了回来,不由得连矜持也都忘了。

莫轩见此抿­唇­笑道:“何时哄骗过你?你且在这儿等等,我将那母貂绑在马背上了。”说着莫轩便转身出了花厅。

黛玉一副心思都在这小貂上,闭着眼就知道拿那没有牙的小嘴咬人,痒痒的,黛玉越看越喜爱,忍不住便捧在手中逗弄了起来。

唐嬷嬷见此心中也是暗自高兴,她既然被武郡王妃送来跟着黛玉,自然也会向武郡王妃打探黛玉的将来,王妃虽未明言,却是意有所指,如今看来怕是*不离十。

唐嬷嬷与黛玉相处一年多,黛玉为人随和知礼且平易近人,但处理事务又雷厉风行­干­脆果敢。唐嬷嬷自是与她越发的亲厚,原心中还担忧黛玉将来凄苦。如今却亲眼见到黛玉与莫轩相处融洽,唐嬷嬷心中顿觉松了一大口气。

她却不知,在黛玉眼中,莫轩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或许比之前世那些中学生因经历不同,而要成熟些许,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若唐嬷嬷知道黛玉心中所想,不知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心境,就更别提武郡王妃了……

没多会儿,莫轩倒提着一只肥嘟嘟的紫貂走了进来。那紫貂也不很大,瞧着一尺三四左右,四只小爪子,都被用细细的麻绳给绑了个结实。被莫轩提在手里,却在不住地扭动身子,小脑袋一晃一晃的。

一双乌黑的小圆眼,水亮亮的。­肉­呼呼的小耳朵也忽闪忽闪的。仿佛是嗅到了小貂的味儿,进来不一会儿便冲着黛玉叽叽的叫唤起来。

黛玉还只当它是饿了,伸手从桌子上取了块糕递过去。吓得莫轩赶紧将那母貂往边儿上一晃。伸手将黛玉往另一边一拽,差点就摔倒。

不等黛玉站稳,莫轩便皱眉斥责道:“这紫貂是会咬人的!万一被咬了咋办?岂不是我的罪过了?”莫轩边说边抓起黛玉的胳膊,见一块紫米糕还捏在黛玉水葱般的指间。莫轩不由一阵晃神。

这样的莫轩是黛玉从未见过的,在黛玉记忆中,莫轩一直都是个有些羞涩,有些腼腆,很有责任感的阳光男孩儿,不想骂起人来,也会有这般严肃的一面,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谁知这时莫轩正巧抬起头来,黛玉那满是探究的目光一下子便撞入了莫轩的眼帘,莫轩一愣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抓着黛玉的胳膊,又赶紧丢开黛玉,退后了两步。

莫轩站在门边儿上,倒提着母貂,想了想闷声说道:“你让人用笼子将它关起来,小貂暂时跟她关一块儿,还有它会咬树,刨坑,你仔细它跑了。”黛玉听完一笑道:“那我不如直接用狗链子将它系起来?”

莫轩倒是从未这般想过,不由抬头望来,正巧便见着黛玉对他抿嘴一笑……莫轩顿觉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再次底下头道:“如此我将它放这儿了,你,别靠太近。我,先告辞了。”

说着莫轩将那母貂在门榄上一放,也不等黛玉回答,便逃命似得匆匆离去。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着小眼,不知如何是好。黛玉暗暗好笑道:莫轩还是那个羞涩的莫轩。

直到上了马,奔驰在回城的路上,莫轩仍觉得心跳如雷,脸颊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回 登州府道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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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黛玉遣人送来的腊八粥,莫轩的神情的愉悦的,想起之前在黛玉庄子的事儿,还会不小心的脸红一下。坐在一旁同样吃着腊八粥的鸿锦,内心是复杂的,瞧着莫轩那模样,却又忍不住摇头好笑,却并不点破。

同样心情复杂的却绝不仅仅是鸿锦一人,贾宝玉坐在贾老太太左手边,同样吃着黛玉遣人送来的腊八粥,思绪早已不知飞往了何处。这两日与云保州相处下来,贾宝玉越发的觉得自己浅薄,而今日与莫轩的偶遇,却让他内心如遭重击。

尤其贾宝玉想到莫轩可以被请进庄子,而自己只能留在庄外,心里就极为不平衡,自己在庄外晃荡了两天,而莫轩却是今日刚刚到来……这几乎让贾宝玉犯了痴病。好在如今他算是知道,原来妙玉已经不住在黛玉的庄子里了,这又让他莫明的高兴。

莫轩身上没有云保州的自来熟,显得很是疏离,却又让人能很清晰感受到他的善意。微微有些黑的皮肤上泛着极其健康的光泽,一双托着剑眉的星眸,总是冷冷地打量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唯有嘴­唇­显得柔和,总是不经意的扯出一丝笑意。也不知真假。

但此刻吃着黛玉遣人送来的,味道很特别的腊八粥,贾宝玉显然并不愿意继续多想。除了常见的红枣、桂圆、山药、百合,枸杞子、薏米、小米。还加了党参,陈皮,等提气解表的中药,因而腊八粥除了香甜软糯外,还有股子扑鼻的药香。

贾宝玉收回了心思专心吃粥,却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收回了心思,至少探春此时心中是不平静的。

当初看着迎春风光出嫁,探春心中既是祝福也是羡慕,而后却从王夫人哪儿得知,云保州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吉士,便是他父亲也只是个六品小官时,探春心中是有些为迎春不值,又为自己庆幸的。

可此时,听贾宝玉说起云保州的体贴,迎春的幸福,探春的心理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自己已经十三岁了,不知将来又会怎样?到现在,自己也都没怎么出过门……

尤其是探春想到,迎春曾经还跟着邢夫人出去做过客,而自己……不用说,王夫人是不用指望的。

探春抬眼偷偷看了看站在贾老太太身后,正给贾老太太布菜的王熙凤,探春心中摇了摇头,那是迎春的嫂子,听说那个云保州便是贾琏的同窗。在看了看闷头吃粥的贾宝玉,探春顿觉心中更是晦暗,怎么看,贾宝玉也不像是能顾着自己的……

探春的心思没人知道,即便每日与她朝夕相处,隐隐有所察觉的惜春,也不甚清楚,当然,即便惜春知道了也不会多说多做,她自己还不知会如何呢,又哪来的心思去关注别人?

贾老太太倒是很开心,认为黛玉到底是没有忘了她,遂在用过粥之后,便吩咐鸳鸯,将她收藏着的白狐水鸭裘拿出来,让人给黛玉送去。

贾宝玉心中一动,主动开口道:“老太太既要给林妹妹送东西去,何不让我去?正好城外粥棚不是还要设一天?”

贾老太太听贾宝玉如此说,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得,点头道:“如此也好,莫要惹你林妹妹生气,明儿你出城的时候顺道便带过去吧。”说着便让鸳鸯将那白狐水鸭裘包裹起来。

王熙凤想了想笑道:“老祖宗莫不如让我给林妹妹送去?正好我也去林妹妹哪儿学学这粥咋做的,老祖宗这么爱吃,回头我也给老祖宗熬上一锅,讨了老祖宗欢心才好。老祖宗那箱子里锁着的好衣裳就都是我的了。”

贾老太太没好气的道:“你这皮猴儿成日里就盯着我那点子好东西。”说着还伸手拍打了王熙凤两下,不想却仍是回头对鸳鸯道:“去将那珍珠裘给她拿来,省的说我老太婆偏心。”王熙凤笑道:“可是得了老太太的好东西,一会子便穿了给爷羡慕去。”

贾老太太也不以为意,与她们说笑一会儿,贾宝玉告辞时,果然让他将给黛玉的那件,白狐水鸭裘给带走了。

贾老太太如今也没什么心思去关注黛玉,给圣上的折子已经递了上去,圣上也已经恩准元宵节让贤德妃回府省亲。如今满府上下皆忙于此事。当然王夫人此时更多的心思,却在陈氏的那个肚子上。

趁着各家送来腊八粥的机会,王夫人已经令周瑞家的动过手脚,尤其是黛玉送来的腊八粥,原本就放了药材,有股子药味儿。王夫人心中冷笑,面儿上却是装作不知。

为了免去嫌疑,王夫人更是要么在贾老太太屋里守着,即便她心中同样恨死了这个老太婆。要么叫了薛姨妈母女或者宝钗过来叙话,总之不让自己单着,更不与那陈氏接触。

那陈氏自从回了贾府,尤其是从贾老太太屋里出来后,即便王夫人没有给她过明路,贾政却越发对她好了起来。看着一天天隆起的肚子,心中更是得意。

一直安然无事的陈氏,不想再腊月初十,一早醒来便发现身下黏黏糊糊的,掀开被子一看,身下一片殷红,不由得尖叫了起来。小丫头翠儿端着水进屋一看如此情形,吓得手中的水盆掉在地上发出“哐啷”声也没注意。尖叫着跑了出去。

陈氏的惊叫声,王夫人隔着老远也都听到,面上虽无甚表情的继续用早膳,像往常一般,只当那个人并不存在,可低头一瞬间的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寒光,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的怨恨。

翠儿赶到赵姨娘屋子外求见贾政时,不想却被赵姨娘俩个小丫鬟拦了下来,怒斥道:“一大早的,嚷嚷什么?老爷跟姨娘还歇着呢!”说着便欲甩手而去。

翠儿却是一路跟着陈氏进贾府,对陈氏还是很忠心的,跪着苦求道:“求老爷去见见我们姨娘吧,我们姨娘不好了啊!”

谁知那小丫鬟理也不理,便与关门,此时在陈氏屋里伺候的另一个老妈子赶了过来,大喊道:“老爷!姨娘见红了!”小丫鬟顿时大怒,倒竖着柳眉道:“瞎嚷嚷什么?有事儿去找大夫,到我们姨娘这儿来找老爷算怎么回事儿?”

那老妈子却是理也不理那小丫鬟,只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嚷着,贾政在屋里也终于听到了动静,披着外袍便出来了,皱眉问道:“一大早的,这是做什么呢?!”

那翠儿赶紧对贾政说起陈氏一早起来,一床一被都是血的事儿,说了出来。一边儿说,一边儿还在瑟瑟发抖。而贾政顿时脸­色­就很不好了,一脚给那翠儿踢去,怒喝道:“这么大的事儿,怎地不早来报?可叫大夫了?”一边说一边朝陈氏屋里走去。

翠儿被贾政一脚踢翻在地,此时见贾政抬步走去,却也顾不得别的,赶紧跟了上去。还未进屋,一股子血腥味儿便飘散了出来,这还是冬天,若是夏天,不知会怎样。

王夫人原是想要除掉陈氏肚子里的孩子,万没想到如今竟是一石二鸟!不知是不是因着赵姨娘那小丫鬟的耽搁,反正大夫到时陈氏已经失血过多,奄奄一息。那成型的男婴自然也没保住,随着陈氏一块儿去见了阎王!

王夫人心里虽极为兴奋,但面上却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在小佛堂里,为陈氏呣子念经祈福,又为那孩子抄了往生经送去铁栏寺供奉。贾政也因此多有感动,在王夫人屋子里连着宿了两晚,那小丫鬟也被发卖了出去,很有些迁怒赵姨娘的意思。

想着还有月余元春便要省亲,王夫人也不欲多生事端,此时除了陈氏呣子,且贾政远着赵姨娘,王夫人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元春省亲以及管家大权上去了。当然王夫人就此揭过不提,不代表贾政也能如此。

贾政一连追查十来天,最后也只得出陈氏在此之前吃了黛玉给贾老太太送来的腊八粥,如此贾政报忿忿地报到贾老太太处,不想贾老太太却是理也不理。

倒是在贾老太太房中陪着贾老太太说笑的王熙凤,很是不满的对贾政道:“二老爷这话,我倒是不解了,林妹妹给老祖宗送来的粥,也就老祖宗赏了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与宝兄弟,别的人可是谁也没尝到,怎地就倒了陈氏屋里?”

王熙凤说着看了看贾老太太,笑道:“难不成,二老爷是怀疑老祖宗不成?”

听了王熙凤的话,贾老太太也看向贾政,贾政急忙起身道:“儿子不敢,只追查到如今,出事儿前,陈氏只用了林丫头送来的粥。”贾老太太原就不在意陈氏,之前也不过是看在那孩子的份上,如今却是不愿背上这恶名。

贾老太太冷冷地问道:“玉儿给我老婆子亲手熬了腊八粥送来,乃是孝心。你们竟然将这些个龌蹉事儿,无赖到我玉儿头上去了不成?再者我玉儿可不知道什么陈氏李氏。这话以后不许再说!”言毕便挥了挥手,让贾政退下。

贾政虽心中多有不甘,可面对贾老太太却又无可奈何,但陈氏呣子这笔账,贾政到底是记在了黛玉头上。

转眼腊月二十二,圣上将于第二日腊月二十三小年之日封笔,上下官员也都在这一日封笔准备过年。而这日下朝之前,贾赦终于等来了他盼望已久的调命。

“查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贾赦,克己克勤,今命尔出任登州府道台,年后赴任不得有误。望汝仁政爱民,造福一方,勿负朕望!”

贾赦从朝班末尾站出,跪倒在金銮殿上,叩拜道:“谢主隆恩!臣,贾赦,自当谨遵圣命,不敢有负圣恩。”(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回 莫哥哥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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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贾赦外任,还未下衙,贾府众人便得了消息。贾琏夫­妇­与邢夫人自然是欣喜异常,甚至云保州还专程带着迎春回来,给邢夫人报喜。

王夫人也是满面喜­色­,贾政刚刚外任回来,罢官免职不说,还带回来一妖­精­,此时贾赦也要外任,王夫人顿时觉得好戏即将开演。

对于邢夫人这几年的顺心遂意,王夫人早已怀恨在心,此时更是冷笑不已,等着看邢夫人将来落得比自己还凄惨的境地。

王熙凤喜滋滋地跑去给贾老太太报喜,贾老太太倒是高兴了一会子,说是如今大房二房都出息了,她也对得起老公爷了。可这份高兴劲儿,在贾赦回来后,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贾赦回府后,不及换下官袍,便匆匆来见了贾老太太,说是请安问好,实则是提出赴任时将带着邢夫人与贾琏一家子。

只听贾赦对贾老太太恭敬地道:“儿子也未曾外任过,不知那一方为政的道道,倒是琏儿曾跟着妹夫在任上呆过,想来是熟悉的,遂儿子想着带着琏儿一同上任乃是极好。再者后宅也需要个能主事出面的人,故而儿子想着将琏儿两口子一块儿带去。”

贾老太太听完,冷冷地看着贾赦道:“琏儿跟着你去做什么?眼看着后年就是春闱,再者凤丫头还带着俩小的,没得跟去吃苦的。”

贾赦对此乃是早有准备,遂也不看贾老太太的神­色­,忙笑道:“儿子想着将来琏儿也是要出仕的,如今凤丫头跟着一块儿去历练历练也好,再有太太在旁帮衬着,不会出什么岔子,也让琏儿长些见识。”

贾老太太却不愿意王熙凤就此离开,她还需要用王熙凤来牵制王夫人,遂不满的道:“琏儿才多大?出仕还早呢,先让琏儿安心读书才是正理儿,你便带着大太太同去便是。”

贾赦怎地放心贾琏一家子留在贾府?再者他也舍不得他那大孙子不是?遂贾赦笑道:“这不还有一年多吗?儿子想着让他们跟我去历练一年半年的,再回来好好备考,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贾老太太听到这里,已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道:“此时暂且不提,如今先将娘娘省亲之事办好才是正理儿。”说着贾老太太又嘱咐道:“凤丫头虽说不当家,也该帮着她二婶子办好这事儿,这可是咱们全府全族的大事儿。”

贾赦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遂连忙应下。贾老太太见此也不愿与他多说,只打发了他下去。

此时不仅贾府一家再为省亲忙碌,京城中有女儿在宫中的大多都在准备着迎驾省亲之事。唯有承恩公府不曾修建省亲园子,请旨省亲。在众人看来,那是因为皇后娘娘可以常常召了家人入宫相见,再者她亲妹妹武郡王妃也是宗室贵­妇­。

黛玉见此踌躇多日,终于在腊月二十八请了黄季云到庄子上来,原本黛玉不遣人去请,黄季云也是要来与黛玉一同过年的,在黄季云看来,黛玉不仅仅是自己的学生,更是和女儿似得。故而一早就在为黛玉挑选好的新年礼物。

皇帝知道后笑道:“既如此朕也凑个热闹,与你同去瞧瞧那丫头,一年多不见,倒很是想念啊。”

皇帝的话,吓得黄季云冷汗都下来了,立刻跪下道:“圣上不可!圣上万金之躯,若是有个散失可如何是好?”皇帝却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这天下,乃是朕的天下,何处朕去不得?”

见黄季云欲要再劝,皇帝微微沉着脸道:“难道朕是那无道昏君,人人得而诛之不成?”黄季云自然是赶紧摇头否认道:“圣上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乃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谁敢说圣上是昏君呢?若圣上是昏君,怕这世上便也没有贤明的君主了。”

皇帝听黄季云如此说,好笑地看着他道:“不想季云如今也会拍马屁了!若是林丫头如此说来,朕倒是相信此乃真话。”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番黄季云又道:“爱卿说来,朕倒是要想想是否朕最近做了什么糊涂事儿了!哈哈哈哈”

黄季云见此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也明白皇帝这是铁了心一定要去了,故低头想了想道:“莫不如圣上令林丫头入宫来可好?”

黄季云原以为这是最好的法子,谁知皇帝却摇头道:“不必了,让莫轩带一队禁卫军便装随朕出行便好。”见黄季云还要再说什么,皇帝忙道:“此事朕意已决,季云不必多说。”

随即皇帝便命人唤来了莫轩,一番吩咐后,莫轩也是迟疑不定,皇帝见此很是不喜地道:“难不成朕就是泥捏的?有禁卫军护着还能出事,朕还要禁卫军来作甚?难道这皇宫就真的安全了?”

皇帝此言已是极重,莫轩与黄季云都不敢再多劝,二人对视一眼,遂双双领命下去。

黛玉遣人请黄季云来,原本是有要事与之商议,不想皇帝竟然会亲自前来。把黛玉也是吓了一跳!这若是在她庄子上出了什么事儿,她可是担待不起的,怕是她父亲一辈子的声名也将毁于一旦。

黛玉接到消息后,便立即找来了杨嬷嬷,唐嬷嬷,和孙嬷嬷三人,其余的谁也没知会,便是宋时与张正二人,黛玉也没讲,就怕闹出什么事儿来。三位嬷嬷一听也是吓了一跳,一时间四人都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杨嬷嬷最后定论道:“咱只作不知便好。”

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黛玉听后也觉得只能如此,又吩咐唐嬷嬷跟孙嬷嬷一道去挨着检查厨房和茶水间,尤其是茶水间。虽不知皇帝是否会在这里用膳,但喝茶是肯定的。万不敢在吃食上出了岔子。

想来唐嬷嬷乃是武郡王妃的人,而孙嬷嬷也是自己身边儿的老人,此二人应是不会害皇帝或者害自己的。将茶水间和厨房交予此二人,黛玉方放了心。

午时刚过,黄季云便带着皇帝一行来到黛玉庄子外,一应的黄府马车,瞧着便是黄府几位夫人跟姑娘前来看望黛玉,马车也不再庄门外停下,直接拉到了仪门处。

宋时与张正见一身便装的皇帝跳下马车,也是吓了一跳。刚欲上前见礼,却被黄季云挥手止住。此二人对黄季云还是很信服的,毕竟黄季云曾在林府住过很长一段日子。皇帝见此瞧了黄季云一眼,黄季云点头道:“都是如海兄身边儿的老人。”

皇帝对着宋时与张正二人点了点头道:“照顾好你们姑娘,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二人终究还是躬身行礼道:“大人说笑,姑娘便如同咱们自己的孩子一般,老爷将姑娘交予我们,我们定当竭尽所能顾全姑娘。不敢要好处。”

皇帝见二人不卑不亢,很有几分黛玉的味道,不由得笑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听说你二人跟在如海身边儿多年,却不见你二人身上沾染他的儒雅之气。”

宋时与张正二人一听此言,具是臊得脸红。正在此时,黛玉已经收到消息,迎了出来。也不理会皇帝站在一侧,先蹲身与黄季云行礼道:“玉儿见过师傅。”皇帝见此没好气的望过来,弄得黄季云也是哭笑不得,只好扶起黛玉,悄悄给她打眼­色­。

黛玉起身后方与皇帝见礼道:“林慧见过王四叔,不知四叔前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皇帝看着一年多不见的黛玉,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摇头道:“罢了罢了,说什么恕罪,你这丫头何时在乎过了?”说罢挥了挥手让其余人等都退了下去,只与莫轩跟在身后。

皇帝盯着黛玉看了半晌才幽幽地道:“既来了,便带我去瞧瞧你父亲吧,还没去瞧过他呢。”

黛玉显然没想到皇帝会提如此要求,不由得愣了愣,看向黄季云,黄季云想了想微微一点头道:“既如此咱们都去给如海兄上柱香吧。”

如此黛玉领着皇帝与黄季云,莫轩三人去了小祠堂。小祠堂真的很小,按照后世计算不过三四平米大小。进门便见南墙上挂着黛玉亲笔所书的《念》字,下面摆着一张平头案,案上供奉这林如海与贾敏的牌位,下面的八仙桌上放着香炉与果品。

东西两面墙上都空空荡荡,甚是祠堂内除了一个厚厚的蒲团,再无它物。皇帝不由好奇的挑眉问道:“你平日里,便是在此为你父亲守孝?”

黛玉点点头并不说话,只伸手取了香点上,递至皇帝面前,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两眼,也不说什么伸手接过香在香炉中Сhā上。黛玉正欲请皇帝厅上用茶,谁知皇帝此时却忽然转头对莫轩道:“你也去给上柱香吧。”

黛玉倒是没多想,伸手又取出三支香点燃,莫轩却突然红了脸颊,低着头不敢看黛玉,跟做贼似得接过香,恭恭敬敬的给林如海行礼后,才将香Сhā入香炉。

黄季云见此却是一挑眉,看向莫轩的眼神都变了,就像是发现一个要偷他宝贝的贼子似得,不住的上下打量。

莫轩乃是习武之人,那感官多敏锐啊?立马察觉到了黄季云的目光,转头看去,又赶紧低下头,不知为何竟然是连脖子都红了。此时黛玉方察觉异样,很是不解的问道:“莫哥哥很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回 抚琴煮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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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原要请了皇帝去厅上说话,不想皇帝摇手道:“到园子里走走便好。”说着不由分说的往外走去。黛玉无法只好将四人带去了沁心亭。

沁心亭是一座远离荷塘的四角飞檐亭,亭外只种了两株红梅,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一般的红梅,但枝桠修剪得很是­精­美,此时梅花开得正艳。附近再无其余植株及建筑,视野很是开阔。

亭内几把铺着厚厚锦垫的藤椅,将用半截老树桩打磨成的桌子,围在中央。亭子西北角靠着柱子处,一节碗口粗细的竹子被掏空,Сhā着几只香气四溢的腊梅。风从亭中穿过时,带起一阵阵花香。

皇帝在亭内当先坐下,随手招呼黄季云,挨着他左手边儿坐下。黛玉没好气的暗道:这到底是我家?还是你的皇宫啊?当然这话黛玉只能想想,皇帝再允她畅所欲言,这话儿也是不敢说的。

随后皇帝又招呼莫轩挨着他右手边儿坐下,莫轩很不好意思的偷偷瞧了眼黛玉,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不由迟疑了片刻。皇帝见此没好气地道:“让你坐下,你想什么呢?没得耽搁丫头泡茶。”

皇帝的话好悬没让黛玉气笑了,还真真就没见过这样的!但谁让人家是皇帝呢?黛玉只得无奈的唤人送来茶具。又命人取来荷露,这还是六月间,每日侵晨时分,从莲蕊间采集而来的。

黄季云见此对着皇帝一躬身,笑道:“托您的福,这丫头总算舍得拿出好东西来了。我来了这么多次,也没见她舍得。”

皇帝一听哈哈大笑道:“既如此,轩哥儿将你那玉箫拿出来,也吹奏一曲。省的丫头说咱们占她便宜。”黄季云一听此话,来了兴致,唤人将黛玉那张古琴抬来。要与莫轩合奏一曲。

黛玉见此眼睛一亮道:“既如此,若不拿出好茶与你们吃,倒是显得我小气了。”说罢更是让含笑用寒玉炉点上蜜香送来。皇帝与黄季云对视一眼,皇帝哈哈大笑对黛玉道:“没想到你这丫头还藏私呢!又好东西也不知拿出来孝敬你四叔?”

黄季云亦是没好气地道:“便是为师也不曾见你孝敬过!”莫轩见此,使命低着头,忍着笑意。黛玉则没好气的道:“好水好茶配好曲,自然要燃好香才是。师傅往日里也不见抚琴不是?”

说说笑笑间,茶具已备好,黄季云将古琴摆在了桌子上,莫轩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他那支通体碧绿的长箫横在了嘴边儿,看了黄季云一眼,黄季云抬手示意他先起,莫轩点点头,一首悠扬的曲子便从箫管中溢了出来。

曲子很美,可黄季云却当即呆住了,这是他从未听过的曲子,甚至曲调也很特别,黄季云提在琴上的手,一时不知如何放下,只愣愣的看着莫轩,心道:这小子的曲艺竟比我想想的还高出这么多?黛玉见黄季云那样,却是一时没绷住,笑了出来。

黄季云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却不愿出声打断莫轩的曲子,黛玉见状,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不如师傅来煮茶,玉儿来为师傅抚琴?”

黛玉此言一出,莫轩当即停下箫声,含笑看向黛玉。黄季云抬眼看了看莫轩,又看了看黛玉道:“你可行?”不及黛玉回答,皇帝便开口道:“我看这样很好,既如此便有劳季云了。”

皇帝都这么说了,黄季云还能说什么呢?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净手坐在了茶台前。

黛玉则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古琴前,将手压在琴弦上,静默了几息,才抬手抚了下去。几个单音,就离弦而出,接着别说皇帝,便是黄季云与莫轩也静默下来。

直至一曲终,莫轩才不由自主的感叹道:“何时所做新曲?只太过哀怨了些。”皇帝也是不住点头道:“曲子是好曲子,可惜丫头技法不熟,若由季云奏来不知又要骗走……”不待皇帝说完,黄季云急忙咳嗽打断了皇帝的话头。

皇帝一愣,指着黄季云哈哈笑出声儿来,却不再接着往下说。莫轩此时看向黛玉的目光更为明亮了两分,却听黄季云道:“小小年纪,不适合如此伤感的曲子,成日里没事儿莫要东想西想的。”那样子是说不出的严肃。

皇帝此时也点头说道:“这话很对,此曲正如轩哥儿所言,确实不适合你这小丫头。没得成日里悲春伤秋的。”

黛玉一愣,笑道:“瞧四叔说的,哪儿就悲春伤秋了?不过是方才莫哥哥让我师傅输了面子,我这做弟子的,自然便要找回场子来才是。”

黄季云一听,便哈哈笑道:“得徒如此,夫复何求啊!”莫轩则是脸一红道:“说来倒是羞愧,方才见,见这园中梅花甚好,想到了此曲,并无它意。”此话别说皇帝与黄季云,便是黛玉也是不信的。却没人点破或是深究。

黛玉低头想了想,偏头看向皇帝问道:“四叔与师傅既然都说方才的曲子太过悲春伤秋,玉儿便为四叔献上一曲豪情壮志,如何?”

皇帝一挑眉道:“哦?看来今日我面子不小啊!”说罢正欲再说什么,黛玉却并不给他机会,只转头对黄季云嘟着嘴道:“师傅可别光顾着听曲忘了煮茶才是哦。”

黄季云见此笑着点点头,便在茶台前重新坐了下来。黛玉也是重新凝神,拨动琴弦,一曲《笑傲江湖》缓缓而出。随之而出的更有黛玉那稚­嫩­的唱音。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掏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此曲一出,黄季云也忘记方才答应煮茶之事,竟是跟着黛玉击节而歌,便是皇帝也不住的用手敲击着桌面。黛玉不过重复了一遍,莫轩竟横箫跟着和了起来。

一曲罢奏罢,三人竟是沉浸在了曲调之中,皇帝摇头感叹道:“可惜了!可惜了!”说着便指着莫轩道:“轩哥儿你来,你再来弹奏一遍,这曲子,就该武将弹来,便是季云,也弹不出哪味道啊!”莫轩低头看了看黛玉,有些犹豫,黛玉却已经起身让位。

莫轩想了想对着黛玉抱拳道:“失礼了。”黛玉却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没好气的道:“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不过是首曲子,若天下人人皆能弹出,那我才高兴呢。”

黛玉说着一转头,见黄季云果然又忘记煮茶了,只好拉了他起来道:“我是瞧明白了,若一直等着师傅的茶,估计我们便是都渴死了,也是喝不上的。”说着便自己浅浅地坐了下去。

黛玉也不管他们是弹琴还是唱曲,见红泥小炉上的水都快烧­干­了,遂倒了水洗了壶,重新烧水。又将茶壶、茶瓯、茶杯依次置入身前茶盘。

待红泥小炉上紫砂壶嘴处,细烟直直飘出,揭盖看之,水如鱼目,黛玉便将紫砂水壶从炉上取下,置与茶巾之上,右手执壶,左手轻按壶扣,将沸水浇与茶壶等一系器具。稍倾,便倒出热水,再依次请茶与冲泡。

黛玉悬壶高冲之时,茶香已然飘出,若是两位师伯在这儿,怕是早已蠢蠢欲动,可惜,今日三人如今正好都沉浸在乐曲中,竟是无一人闻到茶香。

待出了茶汤,黛玉自己瞧了下,茶汤清亮,呈琥珀金黄之­色­,韵香袅袅,环杯四溢。

黛玉瞧了瞧还在击节而歌的皇帝与黄季云,再看看正闭目弹奏的莫轩,不由得微微一笑,探手取过一杯,将杯端于鼻口,微眯两眼,深深一嗅,便觉兰香扑鼻。再浅啜一口含在口中,以舌搅之,徐徐咽下,顿觉口齿生津,满口香气,音韵明显,直达天庭。

正当黛玉静心品名之时,莫轩也一曲终了,抬头正好看到黛玉双眼微闭,嘴角上翘,一副小猫般的愉悦模样,顿时便愣在了那里。

黄季云与皇帝见莫轩突然愣住,不由得顺着莫轩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黛玉捧着茶杯,正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面前的茶案上,还摆着三口小杯,杯中茶汤清亮金黄,二人不由对视一眼,黄季云轻咳一声道:“玉儿如今连尊师重道也不懂了?”

听黄季云说话,黛玉方才睁开眼,笑道:“玉儿以为你们唱曲便好,哪里还用吃茶?”皇帝也不以为意道:“嗯,正好唱完曲子,口渴了,还不讲茶送过来?”

莫轩在黄季云说话时,便醒过神,很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不敢看众人,黛玉先递了杯茶与皇帝,接着又是黄季云,最后递茶给莫轩时,莫轩竟是手一抖,茶汤全洒了。

不仅莫轩被这突发状况弄得脸­色­涨红,便是黛玉也愣住了,倒是皇帝与黄季云二人,皆是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黛玉轻轻摇了摇头,蹲身拾起茶杯,走回茶案前,另取了杯,烧了水,煮了茶。一时间香气再次四溢,此时三人倒是都闻到了茶香,黄季云更是忍不住将藤椅挪到了茶案前。只莫轩仍旧很是羞涩的低着头红着脸。

挨着给皇帝与黄季云再次上了茶后,黛玉又为莫轩端了一杯过来,莫轩赶紧双手接过,生怕再掉在地上。

黛玉见他那模样,不由得笑道:“莫哥哥且坐那边儿去吃茶,我来为你们抚琴一首,你若能再一次学会,我也就真服了你!”说着便侧开身子让莫轩离去。

说道音律莫轩倒很是自信,顿便忘了方才的羞涩与尴尬。只见黛玉轻轻坐下,唤来芷萱去取来古筝,黄季云便是一愣,问道:“玉儿何时学上筝了?”黛玉微微得意的道:“一位姐姐教的,玉儿学的不好,还望师傅今日指教。”黄季云点点头也多说什么。

芷萱抱来的琴后,黄季云定睛看了看却摇头道:“回头为师给玉儿做张好琴。”黛玉一挑眉却并不言语。只见黛玉一双柔荑在琴弦上,轻拨慢捻,低音­干­净却不滞重。微动的颤音行云流水般在丝弦之间游走。莫轩竟是再一次看呆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回 好皇帝与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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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黛玉再次轻声吟唱时,便是皇帝与黄季云也被拉回了心神。竟没有人注意到莫轩的异样。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天/朝要让四方来贺。”

黛玉刚刚唱完,皇帝已经站了起来,抚掌大笑道:“好!好一个堂堂天/朝要让四方来贺!”便是黄季云与莫轩二人也是眼中­精­光四­射­。

皇帝笑了几声不待黄季云及莫轩反应过来,忽地眯缝起眼,盯着黛玉问道:“说说吧,今日特地遣人要请你师傅来,究竟所为何事?”不等黛玉说话,皇帝又补充道:“丫头,可别告诉四叔,你就是请你师傅来吃茶听曲的哦。”

皇帝此言一出,黄季云与莫轩二人皆是回过味儿来,黛玉今日所奏之曲并非一时兴起,更不是什么心之所至,乃是刻意为之。即便皇帝不提出让莫轩吹奏,黛玉最终也会想法子将话题带到上面。想到这儿黄季云与莫轩,不由都为黛玉捏了一把汗。

黛玉垂目想了想,抬起头来看着皇帝笑道:“玉儿没必要对四叔撒谎,四叔曾允诺玉儿,可以畅所欲言。今日请师傅前来,也不过是想先征求一下师傅的意见,看看此事是否可行罢了。”

别说皇帝听了黛玉的话,来了­精­神,便是黄季云也来了兴致。皇帝却没急着让黛玉说出所谓何事。而是挥手让莫轩查看四周。

待莫轩巡视一圈回来,向皇帝点了点头后,皇帝才点头对黛玉道:“既如此,丫头不如说出来,我们共同参详参详?”黛玉也不推拒,想了想开口问道:“不知在四叔心中,什么样的皇帝乃是一位好皇帝?什么样的皇帝可称之为圣君?”

黛玉此言一出,黄季云与莫轩二人皆是变了脸­色­,莫轩更是急忙抱拳道:“姑父!”皇帝却是一挥手止住了莫轩接下去的话。黄季云见此皱眉看了看黛玉,终是什么也没说。

皇帝盯着黛玉并不言语,而黛玉也是望着皇帝的双眼并不退缩。皇帝沉默了许久也不曾回答,反而问道:“不知在玉儿心中,什么样的皇帝,算得上是好皇帝?什么样的皇帝又才称得上是圣君呢?”

黛玉仍旧看着皇帝的眼睛,想都不想的答道:“上能安邦治国,下能顾惜百姓,在玉儿眼中,方能称之为‘好皇帝’!”

皇帝点了点头却仍是不言不语的看着黛玉,黛玉这回想了想道:“但好皇帝与圣君之间却有千万里的差距。从古至今,好皇帝很多,然圣君很少,甚至说,以玉儿浅薄的见识看来,并没有一位能被玉儿称之为‘圣君’。”

皇帝听到此处方挑了挑眉头,而黄季云却已经开始冒冷汗,既是莫轩,也不住的给黛玉打眼­色­,可惜,黛玉却从头至尾都不曾看他一眼。明亮的眼睛,一直只望着着皇帝的双眼。

黛玉微微一笑道:“上至秦皇汉武,下至唐宗宋祖,他们都是好皇帝。可是在他们那个时代,他们都没能做到让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没能做到让百姓有书读,有衣穿。即便唐太宗,虽说是万国来朝,可是他连四围的番邦都未能平定。”

说完黛玉也不再言语,只直直地盯着皇帝的眼睛。皇帝与之对视良久,方深深一叹道:“玉儿心中这个圣君,难啊!不知何人能够做到……”说完神情也有些落寞。

黛玉此时却是微微一笑道:“玉儿以女子之见,还望四叔多多包涵。”说完见皇帝三人皆看了过来,才接着道:“玉儿以为,先要有对百姓的柔情。而后要有侠客的豪情。最后再有对****江山的痴情,方能成就圣君之道。”

皇帝一听笑道:“你倒是说说何为对****江山的痴情?”也不见黛玉思索,张口答道:“守土复开疆!”短短五个字,却是让黄季云等人都愣住了。

黛玉低头想了想又道:“父亲在世时,时常说百姓苦,可百姓为何苦?玉儿想了很久,不得其解。书上曾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百姓为何苦,仍旧不曾说出。玉儿想,若我找不到百姓苦的缘由,那么就应该帮助他们过得幸福。”

说完黛玉目光灼灼的望着皇帝道:“可玉儿一介女流,何德何能可以帮助天下百姓?”说完黛玉等了很久,皇帝与黄季云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她,她只好笑笑道:“所以在玉儿想来,能够帮助天下百姓的,便只有皇帝一人而已!”

说完这席话,黛玉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看皇帝与皱着眉头的黄季云,又看了看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莫轩,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皇帝想了想问盯着黛玉问道:“若给你能力,你要如何帮助百姓?”黛玉却是摇了摇头道:“玉儿也不知。”说完再次抬起头看着皇帝道:“但玉儿知道东南有倭寇,西北有蛮族。可倭寇有船,我们没有。蛮族有马,我们也没有。”

黄季云听到这里,低声斥责道:“玉儿休得胡说!”黛玉一愣,转头看向黄季云,随即笑了起来道:“玉儿明白了。”而后却是再也不说话。黄季云斥责黛玉时,皇帝并未阻止,遂黛玉不会再说其他。

见气氛有些僵硬,莫轩有些着急的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皇帝,正想说什么,皇帝却笑道:“玉儿说的不错,东南有倭寇,还有虎视眈眈的茜香国,西北有蛮族伺机而动,甚至西南还有暹罗­操­戈以待。难道玉儿是准备劝四叔横征暴敛吗?”

黛玉甜甜一笑,问道:“既然大臣们有银子建庄子,修园子,为何不能捐献****平定四方呢?为什么不能救老济孤呢?为什么不能建船买马呢?”黛玉说完伸手拨动琴弦,一曲轻轻柔柔的《茉莉花》被弹了出来。

皇帝也不再追问,只含笑看着黛玉,随后与黄季云对视一眼,都坐了下来,吃茶的吃茶,听曲的听曲。莫轩盯着黛玉看了半晌,又看向皇帝二人,想要问什么,到底没有问出来。而后也再没有人,提起之前的话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直至唐嬷嬷前来禀,晚膳已经准备妥当,问是否摆饭时,皇帝才摇了摇手道:“出来久了,此时也该回去了。”说罢便欲起身。黛玉却挥退了唐嬷嬷,看向皇帝很是期盼地问道:“四叔,你能建一所遍及全国的书院,建一所可供全民阅读的书馆吗?”

皇帝看着黛玉愣了愣,皱眉想了许久,问道:“那样真的好吗?”黛玉想了想道:“圣人不是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吗?既如此,为何不让全民知之?以求更好的使之?”皇帝看着黛玉打量了半晌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莫轩见此深吸口气,对着黛玉微微点头急忙跟了上去。黄季云自然也是跟了出去。唯独黛玉,却一动不动的站立在沁心亭中。

黛玉也知今日所言所语太过冒险,然她在守孝,实在是没有太过机会这般直面皇帝。黛玉心中清楚,即便黄季云带话,那也是有所保留的。而黛玉想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便是海军!若两年后,还是三年后?安南王战败,探春将作为赔偿被牺牲掉……

眼见着便是省亲,既然这主意是父亲林如海出的,那么自己就该好好的利用这次机会,帮着父亲林如海完善下去!黛玉明白林如海不过是为了保护她,可她想要试试看……

但此刻,其实黛玉的脑子里也是一团的乱,不知该从何入手,若真的有一天可以像前世那样全民教育,可以建立养老保障,可以建立强大的海军……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八国联军……但既然有佛朗基斯,那么……

黛玉望着亭边儿的两株红梅,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自己今后该如何尚且不得而知,想这么多岂不是可笑?难道自己也有成为圣女的潜质?此时此刻便在这儿忧国忧民了?想到这儿黛玉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皇帝一行四辆马车出了庄门不远,便停了下来。皇帝掀开车帘,看着路两旁的果树,如今瞧着比当年更加茂密了许多。那年有个小女孩儿对他说想要上书朝廷兴办女子书院,而后这个女孩儿果真让女子上学,如今看来成效还算不错……

黄季云见皇帝沉默着,也不出声打扰,只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莫轩也策马立在车窗外,随时候命。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忽然摇头笑道:“那丫头的要求太高,我怕是完成不了啊!”

黄季云自然明白皇帝此言何意,遂也只是跟着摇头苦笑道:“玉儿五岁那年曾问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何解?我与她解释,结果她提出了四种不同的解读方法出来,而后问我,何为正解……”

皇帝笑道:“如今看来她是自己找到了正解了。”黄季云摇头道:“她曾说,这句话乃是运用于两国邦交使臣。但也可以当做教化民众的准则。”

皇帝又问道:“不知那丫头又有何种稀奇古怪的言论?”黄季云笑道:“百姓守法善良的,便不要过多约束。百姓愚昧暴戾的,要惩戒教导,使其知晓过错。但在此之前,应当先让百姓知晓善恶对错的准则是什么,故而她建议全民学法。”

莫轩在车窗外,皇帝与黄季云之间的对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听到此处,也不由得心中一跳,好大胆的丫头!不想皇帝却是点点头道:“或许她是对的,可惜……”说到此处,皇帝也只剩下一声轻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回 元宵过后赴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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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因领了元春正月十五上元之日省亲恩旨,一府上下益发昼夜不闲,年也不曾好生过的。更何况贾赦年后赶赴外任,贾琏夫­妇­俩越发地忙得脚不沾地儿,连去城外瞧黛玉的机会都没有了。

自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等,带了许多小太监出来,各处关防,挡围幙,指示贾宅人员何处退,何处跪,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不一。

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贾赦等督率匠人紥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俱已停妥。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

十五日五鼓,自贾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妆。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Сhā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贾赦等在西街门外,贾母等在将军府大门外。街头巷口,俱系围幙挡严。

谁知元春并不能立时出宫,须得等到未初刻用过晚膳,未正二刻到宝灵宫拜佛,酉初刻进大明宫领宴看灯方请旨,戌初回了皇后娘娘才得以起身出宫。

王熙凤只得照理着园中大小事务,让贾老太太等人回房歇息,贾琏那边儿倒还好,毕竟此时贾赦贾政贾珍等人都在,并不需要他忙碌什么,可到底他也不能离开,出城探望黛玉,只得静静恭候着贤德妃娘娘归省。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黛玉独自一人过节,往年再怎样,贾琏或者黄季云都会至少来看望与她。可今日贾琏忙于归省之事,黄季云也被皇帝叫去宫中,不知二人在御书房商议着什么,出宫时,元春都已起身归省了。

虽说冷情了些,黛玉却也并不在意,只挑了自酿的百花酒跟百果酒,给武郡王府,黄府送去,便是宫里也各送了十瓶。

嫔妃出宫归省,倒是令宫中帝后一家子显得更为温馨。皇后得了黛玉送来的酒,喜得什么似得,请了皇帝与太子前来品尝。皇帝尝了两口,便没好气的埋怨黛玉太过小气,那模样竟引得涵迤与皇后一阵好笑。承德若非顾及这身份,怕是也要笑出声儿来。

原先住在城里,每到元宵,黛玉总会令丫头们都上街游玩去,可如今离城远了竟是不能。遂遣了丫鬟们带着在庄子里读书的孩子一块儿,自己动手扎了花灯沿着庄外的行道果树,挨着挂过去,虽这些花灯都不甚­精­美,却颇有意趣。

杨嬷嬷给黛玉罩上兜帽,挂上面纱,在含笑,芷萱的陪伴下,领着她的十一个大小丫鬟,以及静儿跟云翠,一块儿出了庄子,罗姑姑也带着绣儿、娴儿和芝兰跟了出来。便是妙玉也在用过晚膳后,赶了过来。

庄门外一两里远近的行道果树带,被挂满了各­色­花灯,小的只有拳头大,大的却不比脸盆小。远远看去好似一条光带,在星空明月之下,那花灯更似繁星般在树杈间闪耀,天上地下相互辉映着,简直是美轮美奂。

前世看惯了霓虹的黛玉,此时竟觉得这花灯不知比那霓虹美上多少倍,尤其是在这泼墨般的夜空中,还有一轮挥洒着淡淡银辉的明月。

这个寒冷的冬天,宋时与张正两位老管家,带领着十来个老仆及粗使婆子,护卫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在京城郊外的庄子里,过了一个简单自在的新年。

黛玉这边儿是一派的温馨,而贾府此时却是人仰马翻,且不说贾赦忙着上任,那王熙凤在送走元春后,竟是当场晕倒,且见了红,请来贾府惯用的王太医把脉一看,说是­操­劳过度,动了胎气,如今有滑胎的迹象,须得卧床静养。

贾赦得知后是既喜且忧,喜的是他说不得将要再添一个大孙子,忧的自然是王熙凤如今的状况,自然无法再带着贾琏两口子上任,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而贾琏却是忿忿难平,心中将二房上下骂了个遍。

王熙凤幽幽转醒后,躺在床上得知自己身怀有孕,又险些滑落,心中更是惶恐不安。邢夫人在旁看着也是着急不已,尤其是无论王熙凤与贾琏如何,贾赦都是必须在第二日启程赴任的,而自己也是必定要随着贾赦去的。

看着王熙凤有些苍白的脸,邢夫人内心挣扎了很久,终是咬了咬牙道:“我去回了老爷,留在府中照看你,你且莫要太过担心。”

王熙凤没想到邢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想也没想便摇头道:“这儿哪儿成?”说着强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往后我自己个儿注意着就是了,父亲那边儿倒是离不得母亲的。再说不是还有爷吗?”

邢夫人却是皱眉看了看王熙凤试探道:“琏儿一个大男人,留下来又有何用?莫不如让他跟着老爷到任上去,好歹还能帮衬着老爷,我留下来照顾你和孩子们才是正理儿。”

王熙凤听说要让贾琏独自跟着贾赦到任上去,不由得愣了愣,随后一想,却也明白邢夫人的意思。一时间心中更是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平儿正好此时抱着巧姐儿走了进来,一岁多的巧姐儿,看上去粉雕玉琢好不可爱,王熙凤不知想到什么,扶着平坦的腹部,望着巧姐儿竟是掉下泪来。

巧姐儿见此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弄的平儿与邢夫人也是一阵的手忙脚乱,一边儿安抚巧姐儿,一边儿宽慰王熙凤,倒是王熙凤自己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强撑起身子,将巧姐儿搂在怀中一阵搓揉,才止了巧姐儿的泪。

王熙凤盯着巧姐儿看了许久,又与她玩耍了一会儿,平儿见王熙凤已是满脸疲态,便抱了巧姐儿出去。

待巧姐儿离去后,王熙凤狠了狠心,望向邢夫人道:“媳­妇­儿求母亲一事儿,母亲万万答应才好。”邢夫人不知王熙凤所为何事,竟是这般郑重,遂不敢轻易应承,忙问道:“咱们娘俩这些年处下来,你也是知道我的,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来便是。”

邢夫人刚说完,谁知王熙凤竟是落下泪来,惊得邢夫人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忙问道:“凤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便是,这会子都不许哭,没得伤了身子。”

王熙凤极力的稳稳了心神,却仍旧是忍不住落泪道:“凤儿求母亲,带着春哥儿与巧姐儿一块儿跟着父亲上任去,行礼都是收拾好的。”说着擦了擦泪,强笑着望着幸福道:“有母亲看护着她们兄妹俩,我跟爷都是放心的。”

邢夫人看着一阵的心酸却不知说什么好,犹豫了半晌道:“这事儿你跟我说也没用,好歹得跟琏儿及老爷商议商议才是,再者春哥儿还好到底眼见着就四岁了,可巧姐儿才一岁多,你舍得?”

邢夫人刚说完,王熙凤便哇的哭了出来,邢夫人一时看了心痛,将她搂在怀里。

贾琏进来时,便见着邢夫人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的搂着正在哭泣的王熙凤。贾琏此时也是焦头烂额,刚刚与贾赦商定明日赴任之事,此时回来竟见如此情景顿时心慌不已,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听到贾琏的声音,王熙凤方从邢夫人怀里抬起头来,只见一张脸苍白憔悴,一双眼睛却通红。贾琏见了也是心痛不已,顾不得邢夫人还在一旁,便坐到床边儿上,拉了王熙凤的手,轻声问道:“可是那里不舒服?”

邢夫人也顾不得被王熙凤泪水染湿的衣裳,便将王熙凤之前的提议说了一遍,王熙凤听邢夫人说来,不敢看贾琏的眼睛,遂低下了头,故而并未看到贾琏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心痛。

贾琏听完邢夫人的话,稳了稳心神,沉默的看着王熙凤,他如何不知,王熙凤是在担忧什么呢?过了好一会儿,贾琏点点头道:“既如此就按凤儿的意思办吧,母亲将红岫一家子带去,再带了我­奶­兄弟两房人,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贾琏想了想又补充道:“春哥儿眼见着明年便到了开蒙的年纪,若是可能让红岫一家子陪着春哥儿南下,去林家书院上学,如此我也好放心不少。”

邢夫人完全没有想到,贾琏答应且又说出如此话来,不由得心中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急忙问道:“可是府中有什么事儿?还是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见贾琏望着自己并不回答,邢夫人忙转头看向王熙凤,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焦急的神­色­,微微颤抖着道:“你们可不许瞒着我!若不行,”邢夫人顿了顿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不行这孩子不要了,你们也得跟我一块儿走!”

邢夫人此话一出,便是贾琏也是一惊,王熙凤更是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小腹。王熙凤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轻声道:“哪里就是有什么事儿了?终归无论将来如何,俩孩子我们也是安排好了,托付给了母亲及妹妹,没什么可担忧的。”

王熙凤说到这里,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有些伤感的道:“就不知这孩子是个什么命了……”

贾琏见此忙安抚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府中如今已经这样,好在迎丫头已经出嫁,母亲带着琮兄弟,与春哥儿兄妹一块儿随父亲赴任倒是好的,到时我也好安心读书,等你养好了身子,说不得还能带你去登州游览一番。”

王熙凤虽说明知道贾琏是在安慰自己,却到底是笑了出来,点了点头道:“爷记得答应我的话儿就行。”说着转头看向邢夫人道:“母亲也很不必担心,春哥儿兄妹身边儿的人都是细细挑选过,极为妥当的。等我身子好些,便跟着爷去父亲任上看你们。”

不管贾琏两口子心里是否舍得,也不管此时贾赦抱着春哥儿是个什么心情,贾赦一行到底是在正月十六这日,随着巧姐儿那没心没肺的欢笑声,踏上了前往登州的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回 元宵过后事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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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带着邢夫人,春哥儿巧姐儿,还有娟姨娘跟琮哥儿走了,整个东大院便显得冷情寞落了不少。好在此时王熙凤正需清静休养,倒也不觉得如何。每日里平儿,安儿围着王熙凤打转,而贾琏则已经回到国子监继续读书。

黛玉得知王熙凤怀孕后,不止一次的遣了孙嬷嬷或是唐嬷嬷前去探望。王熙凤倒是因此­精­神好了许多,可落红一直没止住。

黄季云如今贵为大学士,太子太傅,实在是太忙,不说黛玉,便是贾琏也不好意思再去请他为王熙凤诊脉。好在淅淅沥沥半个月后,换了两位太医总算是将落红止住,胎像渐稳。

薛蟠也在贾赦赴任走后,带着薛姨妈与薛宝钗向贾老太太与王夫人辞行,搬回了早已收拾妥当的薛府。虽说王夫人心中极为不喜,但贾老太太却很是高兴。假意挽留一二后,见薛家当真铁了心要离去,还命人拿了套她收藏中的头面送与薛宝钗。

搬家后第三天,薛宝钗母女便在薛蟠的护送下,去了城外黛玉的庄子。对于他们的到来,黛玉很是惊讶,却不失礼数的在内院正堂接待了薛姨妈母女。

至于薛蟠,自然是由林德带着,到村子里去转悠,如今黛玉这儿实在是不便于接待男客,好在如今的薛蟠也极为明事理,并未莽撞做出荒唐之事。

薛宝钗对于黛玉的感官,其实极为复杂。这些日子与王熙凤交往,也算是知道了贾府大房能有如今的局面,多亏了黛玉从中帮衬。心中对于黛玉便更是羡慕、嫉妒以及佩服。

黛玉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毕竟前世里对于宝钗,她心中是极为惋惜的。但当年初见时,宝钗对于她的种种,也导致黛玉并不愿与之深交。故而接待时并不热情,却又不失礼数,让人挑不出毛病。在薛宝钗母女告辞时,黛玉还送出了一坛子百花酿。

这百花酿和百果酿如今在京城已经出了名,可惜这都是黛玉领着丫鬟亲手酿造的,市面上便是千金也是得不到,薛蟠在外听说后,回家嘀咕过两次,薛宝钗心中也是极为好奇。不想今日黛玉竟以此为礼物,送给了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薛家人都搬走了,王夫人好似少了份助力,可王夫人仍旧再次将贾府大权,握在了手心里。甚至很多时候看在贤德妃元春的份上,贾老太太也不愿与之冲突。

王熙凤虽心有不甘,可贾赦一行临走前,带走了镇宅的三万两黄金。这事儿到目前为止,王夫人与贾老太太都还不知道,不知王夫人是如何命人清点的库房,竟也没有发现。幸而库房钥匙已经交给了王夫人,但王熙凤也不敢太过张扬。

京城中一切都很是平静,各家各府在娘娘们省亲之后,比之往年更是添了一片喜气。但这份祥和喜悦的气氛,却在一份东南急报之后,被生生的打破了。

正月十五,正是各宫娘娘归省之日,京城中便是家中没有娘娘的人家,也都热热闹闹的过着上元节,可这时候的东南海滨却迎来了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倭寇,甚至在这些倭寇身后,发现了茜香国的影子。

沿海两镇十七村,三千多人,无一活口,甚至可谓是­鸡­犬不留。镇守官兵不敌,一路溃败,也只得几人侥幸活了下来。

皇帝看到这份急报时,顿时想起年前在黛玉庄子上的那番谈话,更想起黛玉弹奏的那首曲子,此时可不就是应了那句: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皇帝心中更觉愤怒不已,急忙传来如今的义亲王七王爷与大学士兼太子太傅黄季云共同商议。

此时在京城勋贵豪门来看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对于在京城生活的普通百姓而言,也不过是发生在很远千万里之外的一件惨案,仅仅只是增添了几分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但对于安南王府而言,却是难得的机会,东南西北四大异姓王,东平郡王是早早便上交了军权,做着依附皇家的富贵闲散人,西宁王与北静王也是不行了。如今只有他南安王府还手握兵权,却眼看着也岌岌可危,不由得南安王不顾老太妃劝阻上书请命。

对于南安王的打算,皇帝自然看在眼中,却没有拒了南安王的请求,更是命他三日内领亲兵赶赴东南,收复失地。说到这里,皇帝原本快要吐出口的:驱逐倭寇,硬生生的改成了歼灭敌寇!

南安郡王心中暗道:倭寇又不像土匪叛军那般,还要占地为王,人家搬空了物资,自然会撤出城镇。等自己赶到无论如何,那帮子倭寇也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上哪儿歼灭去?至于收复失地?怕是等自己到了,直接带人进城便是。

遂也没在意皇帝的语气与神情,喜滋滋的领命而去。也不等三日,第二日南安郡王便带着五百亲兵策马南下赶赴东南。

皇帝对此心中更是冷笑不已,若不是看着大明宫那位的份儿上,皇帝又岂会留这些人到如今?此时东南事发,皇帝更是对黛玉当日所言深以为然。急招了义亲王与黄季云前来商议,如何令朝臣献银新建水师之事。

第二天早朝,皇帝用低沉的声音述说了东南沿海发生的惨案,甚至义亲王带头表示捐款捐物,帮助东南沿海百姓重建家园,然而响应者寥寥无几。

皇帝坐在高高的金銮殿上,看着下方黑压压沉默的朝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暗道:难道朕当真养了一群米虫不成?竟不如一小女孩儿想的深远!遂面­色­越发的难看。

有朝臣见皇帝脸­色­难看,权衡一番利弊之后,跟随义亲王几千几百的意思了一下。不想这行为反倒是让皇帝勃然大怒!

皇帝眯缝着眼,看着下面的朝臣,尽最大努力的用平缓的语气说道:“众卿拳拳爱民之心,朕替东南沿海那些无家可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感谢你们了!”

朝上大臣个个都是人­精­,一听这话,自然又有些想要在皇帝面前表现的,例如那位淑惠妃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不想皇帝刚说完,不等这些人开口,便又骤然冷声道:“然!对某些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却拖欠着户部银子的……”

皇帝说到这里,已经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气,逼得下面的朝臣,大气儿都不敢喘,低头垂首站在在下面。尤其是那些家中还拖欠着户部银子的人家,更是有极不好的预感。

当然,贾府虽然还欠着几十万两银子,却因朝中无人,故而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甚至在王夫人看来,自己已经是皇帝的丈母娘了,谁还能拿自己怎么样?

却不知,皇帝冷笑道:“既然有能力大兴土木,想来也不差户部那些银子,责令三日内,归还欠银!至于其他那些个之前拖欠的,按照规矩在偿还的,则继续按照原样归还便好。”

皇帝一席话,一时激起千层浪,下面的朝臣,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除了几家出了娘娘,上元节还归宁省亲的以外,至少皇帝的要求并非赶尽杀绝。

却在此时,淑惠妃的父亲再次唯恐天下不乱的站出来,要求为东南百姓捐款。对此皇帝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其他大臣,无论是否欠银,此时都争相相应,待散朝时,虽不及预想中的效果好,竟也募集了四十余万,当然淑惠妃的父亲便捐献了白银十万两。

贾府虽然当晚便得到消息,然而除了贾琏,竟是无人放在心上。贾老太太也只是吩咐了王夫人两句,便不再理会。

第二天王夫人得知淑惠妃娘家捐献了十万白银,心中却又立时起了波澜,若自己拿不出银子,元春在宫中岂不是要被那什么淑惠妃吴氏压上一头?王夫人对此顿时感到很是不满,却奈何薛姨妈一家已经搬走,自己手中也暂时没有那么多银钱。

想来想去,王夫人便想到从王熙凤身上弄些银子,毕竟作为王家嫡女,嫁妆银子还是不少的。依王夫人看来,这拖欠的户部银子原本就该由大房来归还,而自己甚至已经替大房还了不少,很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就该大房来归还。

贾赦虽然不在,可贾琏与王熙凤在啊!虽然王夫人也知道,贾琏两口子不可能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来,但若能凑出高于十万两的,王夫人也是极为满意。故而王夫人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得让王熙凤拿出一笔银子来才是。

而王熙凤完全没有想到,王夫人会为了归还欠银的事儿来找自己,毕竟之前贾琏回来说时,贾老太太与王夫人多少都有些不以为意。夫妻二人便想着,无论如何,若王夫人当真不理会,自己二人也得还上一部分户部欠银才是。

之前王熙凤因为印子钱的事儿,和王夫人撕破过脸,虽然后来因为那个陈氏得以修复不少,但有的东西却是再也掩饰不了。

当王夫人提出府中所欠银两两房各自一半儿时,王熙凤心中便冷笑不已,面上却是微微皱眉道:“爷就是个云骑尉,一年也不过几百两奉银,老爷的奉银,也都是交到了府中的。如今二婶让我们出一半儿……莫不是二婶想分家?”

王夫人刚说一句,便被王熙凤噎的个半死,不想王熙凤竟是接着说道:“若是如此,还得请了老爷回来,禀明了老太太才成。如今二婶与我说此事,我却也是做不得主的。”

王夫人终于是忍不住怒斥道:“我何时说过分家?莫不是你们大房早想着这一日了吧?”

王夫人既然这样说,王熙凤自然不会落了她的圈套,遂笑道:“瞧二婶说的,长者在不分家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只是这事儿到底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主的,莫不如等爷回来给老爷去了信,求了老爷回来商议?”

王夫人听王熙凤如此说,皱起眉头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圣上下了明喻,三日内便要归还欠银,今日已是第二日,便是如今写信也是来不及。”

说到这里王夫人顿了顿,才很是不甘心的接着道:“你也当过一段日子的家,很应该知道,修大观园府里的银子几乎被掏空了,如今却是拿不出那许多来。我想着咱们先凑上些去还了户部,想来咱们用心尽力了,圣上看在娘娘的份上,也不会太怪罪。”

王熙凤听得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做出一副沉吟的模样,最后很是为难的叫来平儿,吩咐道:“去将我的银匣拿过来。”

王夫人听她如此吩咐平儿,心中惊疑道:难道这平儿在她房中竟似老太太屋里的鸳鸯不成?

刚想到这儿,却听王熙凤很是疲惫的道:“老爷太太去任上也没多的银两,知道府中艰难,也不曾似二老爷赴任那般从公中支取,再者又是带着哥儿姐儿一道去的,我这点子嫁妆便都折算得差不多了。如今手里也没得多的。”

正说着,平儿便捧着一只酸枝木匣子过来。王夫人见王熙凤从枕头底下,摸出把小钥匙将上面的锁打开,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如今看着王熙凤确实不像搪塞自己。

谁知王熙凤竟中匣子拿出一摞银票,细细数过一遍,王夫人看得清楚,八千四百余两。可王熙凤想了想却只拿出了三千两交给自己,王夫人顿时怒道:“如今府中艰难,难道你还要藏私不成?”

王熙凤见此顿时也没了好脸子,立时便将手中的银票重新锁回到匣子里,才冷冷地道:“说到底这是我嫁妆,便是欠了再多,原不该我来还。我跟爷还得过日子,光是爷的笔墨纸砚便是一大笔的开销。府里的例银是完全不够的,少不得要我贴补。”

王熙凤说完看着王夫人道:“再者,我肚子里这个将来也是要花银子的。”

王夫人心中恼怒,却又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最后只得悻悻然地道:“三千两就三千两吧!只得我在想法子凑了。”说着便欲拿了三千两银票离去。

王夫人心道:有总比没有强,总有让你吐出来的一天!谁知王熙凤竟让平儿送来笔墨,亲手写下一张三千两的收条,非得让王夫人签了字才给银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回 武郡王南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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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王从京中出发不到一月,便从东南边儿传来大捷的消息,说是已经收复了所有失地。然倭寇狡诈,见势不妙烧毁村镇已逃往了海里,臣有负圣望未能全歼寇贼。

南安郡王还上表道:沿海百姓疾苦,缺衣少食且无家可归,急需朝廷拨款派粮,以资耕种重建家园。

安南郡王的奏表,看得皇帝是龙心大怒,一连摔了御书房内好几副茶盏。苏公公见此急忙宽慰道:“圣上息怒,……”

不待苏公公说完,皇帝便愤怒地打断他,声音低沉地问道:“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那些海寇烧我村镇,杀我百姓,掠夺物资!朕派兵前往,南安不说歼灭海寇,竟然只顾着上表功绩,要求物资!他有什么功绩?!海寇是他赶跑的吗?”

苏公公低头站在一旁,此时并不敢再随意接话,却听皇帝继续忿忿道:“拨款派粮!?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朕不知道吗?哼!”说着皇帝一拳重重地击在了金丝楠木的御案上。

苏公公眼珠一转,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莫不如遣了武郡王回封地?”苏公公话音刚落,皇帝便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都明亮了两分!

皇帝心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当初老亲王将他召回,说是为了鸿锦定亲,可说到底不过是怕他搅入夺嫡,如今却没了这顾虑。再说武郡王封地就在东南,派他回去才是正好的。想到这里,皇帝便立即让苏公公,亲自前去宣召武郡王进宫。

说来也巧,武郡王得知东南不宁,正欲进宫请旨返回封地,快到宫门时便遇上了前去宣召的苏公公,遂与苏公公一块儿进宫。路上得知皇帝有意让他返回封地,心中不由大喜!

这两年武郡王被拘在京城中,整日里无所事事,若不是还有鸿锦定亲成亲的事儿,可以忙,武郡王都觉得自己身上快发霉了。如今听说东南出事儿,他如何还能安分地呆在京城?

见到皇帝时,武郡王请安后,便抢先开口道:“臣听闻东南两镇十七村,遭遇海寇袭击,臣请旨返回驻地,镇守东南!”

皇帝叫苏公公去传召武郡王,自然是打算用他,但皇帝也没想到,武郡王会比自己想象的还急切,不由摇头笑道:“起来吧。”随后令苏公公亲自上了茶,才在武郡王满是期待的目光下,谈起正事儿。

皇帝想做的事儿,可不仅仅是赈济沿海难民。更想趁此时机建立水军,然,这支军队交到南安手中,皇帝是不放心的。

皇帝之所以大发雷霆,并不仅仅因为南安郡王不详不实的奏表,更因为就在前几日,久居大明宫,自皇帝登基后便再也没过问过朝政的太上皇,竟因追缴欠款之事,出面斥责了皇帝,说他不仅不顾惜老臣,还有意打压。就差说他不孝了!

如此大顶帽子扣下来,再次追缴欠款的事儿,便被压了下来。皇帝心中怎能不气?但也不能对着太上皇发怒不是?正好南安郡王的奏表给了皇帝一个发怒的机会和借口。

而此时,皇帝与武郡王说起正事儿,倒是没了那股子怒气。反而淡淡地笑道:“好在欠款的各家各府,多少都还了些,汇总统计了一下,倒是追回了不少。”说到这里,皇帝见武郡王并高兴之­色­,不由问道:“这不值得高兴?”

武郡王想了想道:“高兴自然是高兴的,但这些银子圣上打算如何使用?难道当真打算赈济东南?”

见皇帝一挑眉并不说话,武郡王斟酌片刻躬身回道:“启禀圣上,并非臣冷血无情,不顾念百姓,然海寇扫荡之后的那两镇十七村,据报是人畜不留。这银子,”武郡王想了想终是说道:“圣上可莫要受了蒙蔽才好!”

皇帝见此笑道:“朕打算命你秘密返回东南,带着这些银子,为天/朝,也为朕,训练出一批真正能上战场的水军!此事定要保密。你可明白?”

武郡王也不是傻得,自然明白皇帝说的秘密二字,其实就是瞒着南安郡王。可训练军队绝非易事,更不是三五万两或者三五十万两就能成的,而且既然是水军,那必然是需要建船队的,那就更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遂武郡王听皇帝如此说,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高兴,或者兴奋的神情,反而是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道:“臣的封地就在东南,要避开耳目返回封地只要圣上的旨意,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水军,”

武郡王望着皇帝小心的道:“新建一支水军可不是小数目啊,这银两从何而来?追缴回的欠款,应该也不够吧?”

皇帝盯着武郡王看了半晌,忽地点头笑道:“不算追缴的欠款,光此次大臣宗亲的捐款便有一百多万两。加上追回的欠银,二三百万两倒是有的。”

皇帝见武郡王张嘴欲要说什么,忙抬手阻了他接着道:“当然,二三百万两对于新建一支水军是不够的,但先期省着点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此次回去,你便先组织人手,将人给我训练出来,至于船队,朕再想法子。”

武郡王望着皇帝皱眉道:“不说其他,单说这二三百万两如何运回去也是问题,臣独自返回,想要避开耳目容易,押运着这二三百万两一同返回,怕是谁也瞒不过吧?”

对此皇帝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皱眉想了想,又命人召来黄季云。黄季云得知皇帝的计划,皱眉沉思片刻后,试探着道:“何必要隐人耳目呢?武郡王大可光明正大回去。”此言一出,皇帝略感兴趣地问道:“季云有何想法不如说来听听。”

黄季云低头整理了一番思绪,才开口道:“东南沿海出事儿,虽说,圣上遣了南安郡王前去,然东南乃武郡王封地,若武郡王当朝提出返回封地,想来便是圣上也不好阻拦。”

说到这里黄季云眼冒­精­光的抬头看向皇帝,又看了看武郡王才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圣上要求留下武郡王妃及世子,想来也是人之常情。”

黄季云见武郡王脸­色­微变,则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武郡王即便返回东南,想来心中也多有不满。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武郡王在东南将成为拉拢对象,而非防备对象。如此武郡王大可正大光明的回去。”

皇帝一挑眉似乎有些明白黄季云的意思了,武郡王则是皱眉问道:“这秘密回去,还是光明正大的回去,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要如何将那二三百万两银子带回去。”

黄季云显然没想到,自己说的这般明白了,武郡王竟还会如此说,不由得有些茫然的看向皇帝,皇帝对此也是苦笑不已,这武郡王,在战场上是把好手,可对于这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倒真是让人有些无语。

皇帝想了想,对黄季云有些无奈地笑道:“还请季云说个明白才好。”黄季云看了看武郡王,笑道:“这郡王返回封地,带着些行礼跟亲卫不是很正常的吗?”

武郡王一听,倒是立刻明白了过来,对黄季云笑道:“大学士的意思,是让我乘船返回封地?”黄季云点头道:“如此数目的银两,微臣想来除了船只运载,怕是别的都瞒不住人。”

皇帝见武郡王满脸红光,眼中尽是兴奋之­色­,不由得叮嘱道:“此事事关重大,武郡王当小心为之。”武郡王自然是满口应下,皇帝却越发的担忧起来,不由说道:“此事你可去城外与你那义女商议,或许她能给你出点主意也不一定。”

说完皇帝自己也愣了一下,这些个军国大事,怎地就想起那小丫头了呢?抬头见武郡王也是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

皇帝正欲改口,黄季云却开口笑道:“圣上倒是越发的物尽其用了。不说别的,若武郡王此次回去,主要目的乃是训练军士,说不定玉儿倒真能出些主意。”

武郡王还是第一次听除了王妃与婉瑜之外的人提起黛玉,虽说是自己的义女,也不过是名义而已。再者在武郡王看来,即便黄季云是黛玉的老师,黛玉也不过是一介女子罢了。此时见皇帝与黄季云的神­色­,却不似自己想的那般,不由越发好奇。

黛玉之事在皇帝面前也隐瞒不了,隐瞒也毫无意义,想来黛玉身边儿早有皇帝安排的人在监视保护,否则他也不会放心黛玉一人住在城外。再者既然皇帝能对黛玉许诺畅所欲言,想来对黛玉是很欣赏喜欢的。

想到皇帝对黛玉的喜欢,黄季云立即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心中不知为何,觉得黛玉的亲事还是早些定下的好。

皇帝见黄季云抬眼打量自己,像是忽然间不认识自己似得,不仅仅是感到诧异,更是觉得那眼神很是诡异。但黄季云只看了一眼,便急忙低下了头,皇帝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既然黛玉的事儿瞒不了皇帝,那武郡王也就不必瞒着,一则武郡王是皇帝的人,二则黛玉好歹名义上是武郡王的女儿,即便只是个义女。

黄季云遂笑道:“想必圣上也知道林家书院的事儿,那里的孩子,听说是个个身强体健,如今更是不仅仅学习耕种狩猎,更是人人都要学习凫水,也就是游泳。很是想出了些法子来增强这些孩子们的身体。”

黄季云所说的这些,皇帝自然是知道的,然武郡王倒是头次听说,不由得很感兴趣的笑道:“那这还是书院吗?”

黄季云却是略感骄傲地笑道:“武郡王不知,这书院当然是书院,虽每日只上半日课程,但每当大比之年,书院学子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且从未听说病倒在贡院内的事儿呢。”

黄季云此话一出,武郡王也是略感惊讶,虽说他走的是武将的路子,且是宗亲出身,并不需要参加科考,然,科考之严厉,之艰难,他还是清楚的。每此大比之年,有多少考生是因病不能取得佳绩,甚至中途而废抱憾而归?(未完待续。)

红楼之黛玉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回 武郡王南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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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出来武郡王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换了辆不起眼的马车,去了城外黛玉的庄子。

得知武郡王到来,而非武郡王妃或是婉瑜,黛玉很是吃惊,自己在这儿住了一年多,武郡王可是从未来过,倒是武郡王妃来的比较多,因在城外,便是婉瑜也少有过来。

且自己与武郡王的接触,可谓是少之又少,甚至没有与皇帝接触得多,不知武郡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此时武郡王的马车,已经到了庄子外,由不得黛玉多想,遂赶紧整肃妆容,带着唐嬷嬷杨嬷嬷,与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迎了出去。

对于自己这个义女,除了认亲前后在王妃身边儿见过几面之外,便只有在认亲当日,武郡王曾仔细打量过她。自从林如海去世,黛玉守孝以来,至今时隔一年多,武郡王还是第一次与她相见。瞧着却是越发的静怡。想到静怡二字,武郡王心中点了点头。

黛玉身着葱黄侧襟衫子,配着一条葱绿烟罗裙,衫子滚着翠绿的边儿,镶着­嫩­绿的牙子,满绣鹅黄的迎春花,显得素雅别致。云雾绡裁制的烟罗裙,如烟似雾飘飘渺渺,衬得这丫头倒是越发的白­嫩­水灵,难怪鸿锦那小子曾对她动了心思。

鸿锦以为自己将心思隐藏得很好,却不知早已落入武郡王的眼中,就更别说武郡王妃了。武郡王妃也曾为此很是苦恼过一些时日,若不是婉瑜,怕是也要远着黛玉的。

武郡王见黛玉将满头青丝,一半儿完成元宝髻,用一支木钗定住,一半儿辫成细碎的小辫儿,披散在身后。不仅显得清清爽爽,那些个细小的辫子,更是显出了她几分娇小俏皮。‘

再见黛玉­干­­干­净净毫无坠饰的耳垂,武郡王倒是在心中微微点头,心中暗道黛玉诚孝,看向黛玉的眼神更为柔和。

黛玉将武郡王迎进大门,照壁后的月亮垂花门上,已经看不见那繁茂的四季蔷薇,如今栽种的是如同黛玉衫子上锈的那种迎春花,鹅黄­色­一朵朵,一串串,的开在门洞上,倒垂下来。

武郡王暗暗点着头步入大堂,倒是如同皇帝初次到来时一样,大吃一惊,这怎么看着也都太空洞了些,不说墙上只挂着一个《净》字,无匾无联的,西边儿一张大圆桌,围着一圈十几张鼓凳,东边儿竟然并排安放了两张大书案,一溜的书架子。

书案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但却很是诡异的放在了书案的正中间。书架上倒是整齐的排列这各种书籍,从启蒙书籍,到游记经典,虽都是浅显之作,却都包罗其中。

武郡王不由得挑眉看向黛玉道:“玉儿不打算向为父解释解释?”虽说武郡王那“为父”俩字略显生硬,却让黛玉心中微微一暖,面上也略略显出笑意。

黛玉清脆的嗓音自然是悦耳动听的,但说出的话,倒是让武郡王吃惊不已。

黛玉微微笑道:“玉儿在守孝,庄子上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玉儿便将这大厅做了个小书斋,东边儿便是村子里的孩子们来读书的地方,那书架上的书,也都是孩子们自己抄录的,因孩子们多,故而给安置了两张书案,西边儿便是留孩子们用膳的。”

武郡王不敢置信的指着那大圆桌问道:“你就留他们在这堂上用膳?”黛玉刚点头,武郡王顿时板着脸怒道:“怒闹!简直是胡闹!别忘了,你可是我天/朝的县主!怎可做如此有**份的事儿?你母妃每次来此,竟是不知?”

这下黛玉也不知如何回答了,武郡王妃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若此时自己回答知道,怕是武郡王回去后,会找王妃麻烦,若说不知道……

正在黛玉犹豫间,唐嬷嬷躬身行礼回答道:“禀王爷,此时王妃自然是知道的,便是圣上也是知道的。县主招来读书的,都是庄子附近的小女孩子,当初来的有四五十个,县主挑选后留下了这十几个。具是灵巧聪慧的孩子。”

其实唐嬷嬷不必解释其他,一句“圣上也是知道的”,武郡王便什么都明白了。

武郡王背着手在厅里转悠了两圈道:“去园子里坐坐吧。”说着便当先抬脚往外走去。武郡王虽知道黛玉这小小的书斋是圣上允许了的,但自己瞧着却是怎么都看不顺眼。

黛玉见此,低头抿嘴笑笑,赶紧疾走两步,追上武郡王,在前引路。正堂后面便是内院,东边儿的耳房连着穿堂,进去便是黛玉如今住着的内院正房。西边儿耳房进去便知一条不算长的秘道,不过百十步的距离,便到了园子西角。

一排垂柳底下种满了白杜鹃,此时杜鹃花还未开放,看上去是一片高高低低的新绿。往里走就是《惜雨轩》,用粗大的楠竹搭建的小轩阁显得古朴雅致。

两条被碎石围出来的小溪绕着《惜雨轩》而过,看上去青烟袅袅。正是这庄子后面两口温泉眼里流淌出来的泉水,经过泳池,好吧黛玉这庄子里建的小泳池叫《玉暖阁》是一栋二层小阁楼,楼下是泳池,楼上种了一圈儿的兰草,还有几间休息更衣室。

扯远了,绕《惜雨轩》的两条小溪上搭建了几座小巧的竹桥,看上去颇有意趣,武郡王对此处很是满意,抬步进去,里面是一­色­的竹制桌椅,连排的条案上,养了几盆长势正好的春兰,有一盆甚至已经打了花苞。

竹桌上一套紫砂茶具,也是竹节造型,可见布置很是用心。武郡王当先在桌前坐下,正巧一阵微风吹来,轩窗前的白­色­纱幔便随风扬起,武郡王笑道:“这倒是个抚琴煮茗的好地方。若是你父亲还在,手谈两句,确是一桩美事儿。”

说起林如海,不仅黛玉沉默了下来,便是武郡王,也沉默了下来。武郡王最大的喜好一则喝酒,二则下棋,要说下棋的人都喜欢喝茶,他偏偏喜欢喝酒。

喝酒他自然不缺共饮之人,下棋却是难逢棋手。故而在武郡王心中,林如海也算是棋友知交。

黛玉低头想了想勉强笑道:“下棋玉儿怕不是父王对手,勉强与父王对弈怕是也会扫了父王兴致,但玉儿倒是可以为父王抚琴一曲。”也不待武郡王回答,黛玉便让芷萱去取来自己的古筝,相较于古琴,古筝倒是更适合于黛玉。

见此唐嬷嬷询问道:“不知县主欲点何香?”黛玉想了想笑道:“也不必点沉香,只拿我前些日子合的暖香来就好。”武郡王听黛玉如此说,不由挑眉问道:“怎地还舍不得给父王点那沉香不是?”

黛玉掩口笑道:“父王若是喜欢,带回去便是,能孝敬父王有何不舍的?只玉儿觉得此曲须得暖香,才堪相配。”既然黛玉如此说来,武郡王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黛玉也知道武郡王好酒,再者黛玉欲要弹奏的便是那曲《沧海一声笑》故而也不上茶,反而命人取了百果酿来,含笑虽不明黛玉乃是何意,却仍旧让夏荷去取了百果酿摆上来。黛玉还特特点名将平底夜光杯送上来。

武郡王见此笑道:“知我者玉儿也!哈哈哈,这葡萄美酒夜光杯,想来玉儿的百果酿与其也是相得益彰啊。”

夏荷倒是比芷萱来得还快些,只见墨­色­托盘上,放着半截封了泥的竹筒与一只黑赛乌漆,透光看去却是苍翠欲滴,杯薄如纸,光亮似镜,纹饰天然,内外平滑,玉­色­透明鲜亮的平底小酒杯。

待含笑结果托盘,置于竹桌之上,开了竹筒上的泥封,一股子微微带甜味儿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这百果酿武郡王是喝过的,还喝过不少,黛玉每次酿出新酒都会给王府送些过去。但那清透碧绿的酒汁倒入这黑赛乌漆的酒杯中时,杯体顿时生辉,光彩熠熠,令人心旷神怡,豪兴大发。仿佛酒香都越加的浓烈了些。

武郡王不由得抿了抿嘴,伸手以两指夹住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顿觉甘味香甜,比之在王府里喝的味儿更浓。

恰在此时一股子微微冷冽的香气从熏炉中飘出,武郡王笑道:“这该叫冷香才是,何以取名暖香?”黛玉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芷萱已将古筝取来。黛玉跪坐在一旁,并不与武郡王同桌。将古筝横在低矮的琴案上。

一曲既大气磅礴,潇洒自得,且略带沧桑的《沧海一声笑》便一泻千里的畅快而出。黛玉甚至都没有唱词,武郡王便不由自主的一口饮尽杯中酒,随着黛玉的节奏,击节而起。

待一曲终了,武郡王也久久没能回神,好半晌才问道:“此曲何人所做?”黛玉自是不愿欺世盗名,故摇头道:“不知何人所作,偶然听来,便记住了,觉得此曲与父王相合,故而献与父王伴酒。”武郡王听后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

随后武郡王又问此曲可有词?黛玉点头,再次抚琴,那稚­嫩­清脆的嗓音,自然是唱不出《沧海一声笑》中那种沧桑洒脱的,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曲毕琴收,黛玉才挥手让《惜雨轩》中的丫鬟嬷嬷都退了出去。便是唐嬷嬷与杨嬷嬷也不曾留在轩中。

武郡王见此,也敛去了面上的笑意,却并不急于言语,只定定的看着黛玉。黛玉却似不知武郡王正看着她似得,亲手给武郡王满了一杯百果酿才幽幽叹道:“想来父王今日来着庄子,并非是为了探望玉儿,更非为了玉儿这杯果酒。”

说完黛玉才抬头回望着武郡王,武郡王听黛玉如此说来,反倒是面上添了笑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回 武郡王南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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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武郡王就知道黛玉这丫头是聪慧的,但此时更觉她敏锐。听过一曲后,武郡王甚至感叹,这样的姑娘,怎就不是他亲生的呢?不由得对黛玉更温和了许多。武郡王看着黛玉笑了笑点头道:“圣上令为父南归,不知玉儿,可有何要对父王说的?”

黛玉先是一惊,随即一喜道:“恭喜父王得以从掌兵权!”武郡王却是完完全全的震惊了,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这丫头却一语中的!果然,圣上让自己走前到她这儿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武郡王握着酒杯,深吸了口气,才将今日御书房所言,有选择的说了几句。不想黛玉却仍旧是简而概括道:“南安郡王不安分,念太上皇之意,圣上不忍伤太上皇之仁名,遂对其忍之。且欲重建水军,命父王隐秘作为。”

武郡王说到一半儿的话,被黛玉几句道清,一时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不由得好奇地问道:“玉儿也这般与圣上对答?”

黛玉没想到武郡王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由的愣在当场,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武郡王,粉­嫩­的小嘴微微张着竟是忘了闭合。武郡王见黛玉那模样,也是不由得一笑,并不纠结于此,继而问道:“既然玉儿已知始末,可有良策献与父王?”

黛玉想了想道:“玉儿一介女流……”不等黛玉说完,武郡王便挥手止了黛玉的话头道:“玉儿既称本王为父王,咱们父女间也不必说那些搪塞的话,玉儿有何想法只管道来便是。”

被武郡王如此一说,黛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红着脸颊道:“军国大事玉儿不懂,但玉儿这里倒是有些小东西,或许可以帮到父王。”

黛玉先前欲要婉拒,武郡王是有些不开心的,再听她自称不懂军国之事,武郡王心中更为失望,不想最后黛玉却又说有些东西或许可以帮到自己,倒是令武郡王内心几起几落,惊喜不已。

武郡王忙问道:“不知是何物可帮到为父?”黛玉笑道:“父王稍等。”说着便起身推开竹门对候在外面的芷萱道:“你亲自去我书房,将一只剔红雕花匣取来。”又对含笑道:“你回我屋里在亮宝阁第二层抽屉里取来钥匙。”

待二人领命而去之后,黛玉方转回屋中,看着武郡王很是认真的道:“父王此次南下,不知何时才能得以相见,在东西送来之前,玉儿有一言相告,若有不妥之处,还望父王包涵。”

武郡王见黛玉如此认真,想来定非小事儿,遂也极为严肃的点头道:“玉儿有话只管道来,今日你我父女相谈之言,绝不会入三人耳。”

黛玉笑道:“此话玉儿说出倒还没什么,只怕旁人听去误了圣上与父王。”见武郡王一挑眉,像是不信,黛玉连忙笑道:“此言四字:以战养战!”

果然黛玉刚说完,武郡王就变了脸­色­,眯缝着眼看着黛玉道:“玉儿可有详解?”黛玉点头正欲说话,却见含笑与芷萱双双归来,遂又止了话头,亲自去接过剔红雕花匣与钥匙,打发了二人出去道:“谁也不许前来打扰,否则定不轻饶。”

黛玉说完一只手抱着匣子,一手将门顺手关上,才返回道竹桌前。当着武郡王的面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叠图纸。武郡王不明所已的看着面前的图纸,心中暗道:难道这丫头说能帮到本王的,就是这些图纸?

黛玉见武郡王不可置信的望来,遂甜甜一笑道:“父王莫急,待玉儿一一为您道来。”

说着黛玉也不拿那些图纸,只看着武郡王笑道:“玉儿没有到海上去过,不知究竟是如何一番景象,但玉儿想来,海上作战作为重要的,怕是在摇晃的船面上,保持兵士的近距离作战能力,与远距离打击能力。”

其实黛玉是坐过海船的,不过那是在前世的时候,但那时候的海船,与现在怕是有极大的区别。至少那时候的船四平八稳的,尤其是远洋邮轮,比内河的船还平稳,若船体够大,小风小浪的也不见晃动。

听黛玉说起作战能力,武郡王也不由皱起了眉头道:“海寇大多是常年漂泊在海上的,早已习惯了那种摇晃的感觉,咱们的士兵在这方面是不能和他们比的。远距离打击能力,倒是咱们的优势,可他们的船小且快,很容易规避,而后接舷。”

黛玉将那叠图纸,往武郡王跟前一推,轻声道:“玉儿别的帮不了父王,但这叠图纸却可以帮助咱们的兵士增强水上平衡能力。”武郡王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此时才认真的低头看起了手中的图纸。

可武郡王一连翻了几张图纸,却是一张也没看明白。不由得疑惑的抬头看向黛玉,黛玉也不等武郡王发问,便一一解释了起来。

其实黛玉并不敢保证一定有效,但想来增强兵士的体魄却是能做到的,这些图纸都是根据黛玉记忆中,前世电视里播放的那些关于特种兵的,视频、电视、电影里的器材画出来的。当然也有健身房的一些简易器材图样。

黛玉拿着图纸一一为武郡王详细解释了每张图纸的作用,以及原理,听得武郡王是频频点头。

武郡王听完后,一想到黛玉乃是女儿身,不能跟在自己身边帮自己训练兵士,就觉得甚是可惜。最后竟连连摇头直道:“可惜了,可惜了!”黛玉不解的望着武郡王,有些忐忑的问道:“不知父王可惜什么?可是玉儿说错了?”

武郡王抬头看了看黛玉,又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图纸,却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所有的图纸都重新锁入了那只剔红雕花匣子里。又将钥匙放在了随身的荷包中,才抬起头看着黛玉问道:“之前玉儿所言‘以战养战’可有详解?”

武郡王不提,黛玉都差点忘了说起此事,此刻武郡王问起,黛玉竟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

黛玉笑道:“父王没说,但玉儿想来圣上给父王的经费定然不会很多。”说到这里黛玉歪着脑袋看了眼武郡王补充道:“甚至将来也不会很多。”

武郡王没好气的笑道:“如今各部都缺银子,圣上能拨出二三百万两白银与父王,已是极限。”说完武郡王也叹息道:“但仅凭这些银两,想要组建一支新军不难,组建一支水军,却是不能的。”

武郡王刚说完,黛玉便严肃的接过话头道:“所以玉儿才说,以战养战!”说完见武郡王看过来,黛玉压低了声音道:“父王带兵多年,玉儿且问,什么样的兵士最为骁勇?”

武郡王想也不想的答道:“自然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武郡王刚说完,便已经明白黛玉的意思,继而问道:“可打谁去?又到哪儿找战船去?”

黛玉笑道:“那些海寇的船只都是战船吗?”武郡王想了想摇头道:“他们就跟海盗似得,什么样的船只都有,杂乱的很。”

黛玉点头道:“既如此,父王又何必纠结与战船呢?再者,海上的海寇与海盗还少吗?海寇不说,单是海盗,想来积蓄定是丰厚的。”黛玉说完,武郡王的眼睛亮了亮又黯淡了下去道:“海盗的老巢都修筑在隐蔽之处,并不好找啊。”

黛玉却笑着补充道:“那海寇想来会比海盗更为丰厚。”武郡王皱眉看着黛玉,想了想问道:“玉儿究竟想要对为父说什么?”

黛玉笑道:“海寇之所以被称作海寇,便是因为不属于某国,父王将兵士训练出来后,想来圣上多少会为父王寻到几艘战船,或是父王也可用渔船改造,只要脱下战袍,除了咱们自己人,谁知道这些人就是咱们的兵士呢?”

黛玉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武郡王也已经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问道:“玉儿是说,让为父也领着兵士做海盗做海寇去?”黛玉却摇了摇头道:“父王乃是皇室宗亲,怎可去做海盗海寇?便是伪装也不能,且不说其他,便是气质也是装不了的。”

武郡王听黛玉如此说,刚刚松了口气,点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结果黛玉却接着道:“但父王手下的兵士将领却是可以的!”好悬没让武郡王将一口醇香扑鼻的百果酿给喷了出来。

武郡王端着酒杯不敢置信的望着黛玉,却见黛玉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培养两支这样的兵士,回头只要请圣上发张告书就说招安,这些兵士便顺理成章的回到咱们军队来了。”

见武郡王露出思索的目光,黛玉补充道:“只一点,这些个将领,父王须得仔细挑选,没得养虎为患,真成了海盗了。”说到这里,黛玉顿了一下,咬着­唇­道:“若父王需要,玉儿还有一人可以推荐给父王。”

黛玉的话,武郡王还没能消化,又听她有人可以推荐给自己,不由得满是不可置信的望着黛玉,却见黛玉的神情极为严肃认真,心知她并非玩笑,遂深吸了口气,紧盯着黛玉问道:“何人?”

黛玉想了想却没有直接说出,只道:“父王若是需要,玉儿自当推荐,且担保其忠心。若父王不需要,此事就此作罢不必再提。”黛玉从来在武郡王看来都是聪慧灵巧的,但很少像此刻这般坚持。不由得深深地盯着黛玉看了良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黛玉见武郡王点头,也不转身,仍旧盯着武郡王的眼睛,却扬声道:“去请了张总管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回 武郡王南归(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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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惜雨轩》出来时,张正的眼眶红了,黛玉的眼眶也红了,便是宋时眼眶也微微泛红。武郡王很是无语的走在三人前头,心中暗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何至于此?摇摇头好笑道:到底是小女孩儿家!

张正跟着武郡王走了,谁也不知道黛玉将张正叫进去说了什么。宋时亲自将张正送出庄门,拍了拍张正的肩头,眼神很是严肃的看着张正,笑道:“姑娘念着你,也不枉你跟了老爷一场。此去莫要给老爷与姑娘丢脸。”

张正点点头道:“可惜了哥哥一身本事。姑娘怎么就……”不待张正说完,宋时打断道:“若我也走了,姑娘咋办?”张正挠了挠头道:“要不哥哥你去,我留下来守着姑娘?”

宋时却是被张正逗笑了,没好气的道:“便是你愿意,姑娘也同意,我也不放心!”

别说跟着武郡王前来黛玉庄子的随从,便是林德等人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可大家伙都明白一件事儿,那就是张总管往后都会跟着武郡王去了,姑娘给他谋了个前程。对此有人激动,有人不解,更多的却是不舍。

张正为人爽直,没什么架子,且一身武艺很是了得。虽­性­子火爆却极为护短。庄子里的人,不管是管事,还是看大门的,都极为喜欢他。

眼见着天就快黑了,到时城门便会关闭,武郡王并不想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可到底也没催促张正,与黛玉庄子里这些个老少爷们告别。

宋时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庄子里的人都撵了回去,才对他挥了挥手道:“快些随王爷回城去,府里有我在,你且放心。”如此张正点点头方与,宋时依依惜别,翻身上马跟在了武郡王的马车旁。

刚上马张正就长长的舒了口气,对于黛玉交代的事儿,张正骑在马背上再次于脑中梳理了一遍,暗自点了点头,回头望了眼那越来越远的庄子。心中暗道:这些年还是小瞧了姑娘!

武郡王回府后,并未与王妃提起别的,只说是被皇帝留在了宫中,王妃很是不解的问道:“好端端的,圣上怎地就将王爷留在宫里了,可是有什么事儿?王爷可别瞒着我。”

武郡王想了想简单的说了下自己想要返回封地之事,谁知刚说完,武郡王妃便不满地道:“这眼看着婉瑜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你这一走算怎么回事儿?可带着我们母女了?鸿锦两口子可跟着?”武郡王妃话音刚落,鸿锦两口子与婉瑜也跟着望了过来。

武郡王妃一连串地问话,令武郡王也有些头痛,揉了揉眉心道:“鸿锦刚成亲,便让他跟在你身边吧,你们母女也留在京城里,如今东南不安生。”

谁知鸿锦并不领情,立马站起来道:“儿子还是跟在父亲身边吧,一则长些见识,二则想来儿子也是能帮上些忙的。”

鸿锦打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且他也是常常与莫轩一般,在未登基的圣上身边儿待过不少日子的,那眼光自然与别人是不一样。此时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清楚的知道,武郡王此次返回封地并不简单!

武郡王听鸿锦如此说,心中很是犹豫,又看了看鸿锦身旁的儿媳,这丫头倒是温婉,却少了几分黛玉那般的刚强,不由得暗叹道:若是那丫头年长几岁,倒是合适。想完自己也摇了摇头自嘲道:想什么呢!

见武郡王并未立刻拒绝,鸿锦转了转脑子,眼中­精­光一闪,便立马说道:“父亲一人返回封地,母妃与我们都留在京城,怕也不是很妥。”这话倒是让武郡王更为迟疑了,但最终想了想仍旧是点了点头。

不想此时在武郡王眼中很是温婉的儿媳也开口道:“不知咱们何时启程?儿媳也好打点行装。”

武郡王刚摆了摆手道:“此事不急。”刚说完,便又反应过来道:“你便留在京城陪着你母妃与妹妹。”鸿锦也欲要说什么,谁知世子妃却红着脸,摇头道:“儿媳与世子新婚,哪里有世子与父王同时返回封地,儿媳却留在这里的?”

说完世子妃想了想又道:“想来父王回去定是有大事儿的,儿媳跟着,也好一路照料父王与世子,回到封地也好打理好内宅以免父王与世子分心才是。”鸿锦没有想到平日里瞧着温婉的妻子,竟也是个明白人儿,不由得多瞧了她两眼。世子妃仍旧如同往常一般,回以鸿锦柔柔一笑。反倒是让鸿锦躲开了目光。

武郡王想的倒是与她不同,鸿锦俩口子都跟着自己回去,自己则更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是专程带他二人回封地熟悉封地事务。想到这儿,武郡王方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且简单收拾即可,不必带太多行礼,让婉瑜也跟着帮帮你。”

说完武郡王便挥了挥手将儿女们都打发了出去,他还有些话是需要与武郡王妃交代的。

第二天早朝时,武郡王便当朝提出欲要返回封地,皇帝先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谁知武郡王并未按照之前安排那样说什么担心封地安危,反而说是要带着世子与世子妃同回封地,便与将来世子打理封地事务。

如此别说皇帝,就是朝臣也不好多说什么,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多想,但武郡王的封地是世袭的,故而世子已经成亲,武郡王带着世子与世子妃回去也无可厚非。

于是武郡王便顺理成章的,在几日后,带着武郡王世子与世子妃一起,领着亲卫浩浩荡荡的乘船杨帆南下了。当然张正也跟着武郡王一行南下了。但张正只是一个小人物,除了黄季云无人将他认出。

待武郡王一行离开后,黄季云便急急忙忙的去了黛玉的庄子,他必须要知道,黛玉究竟跟武郡王说了什么。对于黄季云,黛玉向来是不会隐瞒什么的,除了她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以外,黛玉可是说是对黄季云毫无秘密。

当黛玉将当日与武郡王商议之事,详详细细的说与黄季云时,黄季云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从来没想过,在他心中乖巧的徒弟,也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可此时武郡王一行已经离去,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一日的黄季云时忙碌的,在得知了黛玉与武郡王协商的整个计划之后,黄季云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立即递了牌子求见皇帝。

黄季云去城外庄子看黛玉,这事儿皇帝是知道的,但皇帝怎么也没想到,黄季云会在此时这般心急火燎的又赶来见自己。

皇帝虽心中纳罕,却仍然在御花园中召见了黄季云。不想刚见面,黄季云却是首次“大胆的”要求道:“圣上,可否御书房说话。”黄季云甚至都没有打量过四周,便直直的如此要求了。

皇帝心知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遂抿着­唇­,想了想便微微点头,举步朝御书房而去。

皇帝与黄季云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正巧被路过的元春瞧见,令元春心神大震,暗道:这不就是林家那丫头的师傅吗?没想到在圣上心中竟是这般重要。下次母亲再进宫来定要嘱托她好好与林家那丫头结交才是。此人将是我在朝上最大的助力!

不管元春如何想,如何打算。当皇帝得知黛玉与武郡王的计划时,也是大吃一惊!继而却是抚掌大笑道:“妙计啊!妙计!不想朕竟然的道一位女诸葛了。哈哈哈”

黄季云见皇帝很是开心的模样,心中却特别难受,暗道: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玉儿一辈子可都毁了!

但黄季云却什么也没说,只从怀中摸出了一摞图纸交予皇帝道:“玉儿说这图纸对于水军有用,想来对于普通兵士的训练也是有用的。让臣交予圣上。”皇帝接过如同武郡王一般翻来覆去也没看明白。

不由得晃了晃图纸看向黄季云,而黄季云将图纸交予皇帝,见皇帝低头再看图纸,便又担忧起了黛玉的将来。故而皇帝晃动手中的图纸,示意黄季云解释的时候,黄季云并没有反应过来。

皇帝显然没有想到黄季云也会走神,不由得轻咳了一声问道:“季云想什么呢?”黄季云却仍旧没有回过神,自顾自地说到:“也不知道玉儿将来……”说了半截儿,黄季云便反应了过来,急忙躬身道:“圣上恕罪,臣失礼了。”

皇帝倒是不在意他的失礼,反而很是好奇的问道:“季云方才想什么那般入神?可否说出来与朕分享?”

黄季云则有些尴尬的笑得:“也没什么,不过是如海将玉儿托付与臣,臣也只有这么一个学生,难免心中担忧。”皇帝不解的挑眉问道:“可是那丫头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朕方才听你说起什么将来,究竟何事?”

黄季云也不隐瞒,只说道:“玉儿替武郡王出了这么个主意,臣担心将来传出去,于她闺誉有碍……这将来……”黄季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与皇帝解释,皇帝却已经全然明白,笑道:“季云将心放回肚子里,那丫头还是朕亲封的县主呢,忘不了她!”

有了皇帝这句话,黄季云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果然不再为此烦忧。皇帝见此便将还捏在手中的图纸晃了晃道:“季云不替朕解释解释?”

黄季云此时才一拍脑门道:“瞧臣糊涂的,玉儿之前还特地告诉臣,定要与圣上详解的。”说着便详细的替皇帝解释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回 分居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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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帝与黄季云已经走远,元春遂缓缓转出,却不急着离去,只抬眼朝御书房方向看去,沉思片刻方才带着抱琴转回凤藻宫。一路上尽是细细叮嘱不可外传之语。

元春回到凤藻宫,打发了宫娥彩嫔,思索起拉拢黛玉之事,虽说元春也曾亲自拉拢过黛玉,但一则自己身份如今不同,二则当日乃是在宫中,有的话多有不便说起。想来如今由贾府出面结果会有所不同。

想到贾府,元春不由想起那日省亲幸大观园之事,遂命抱琴将那日命探春抄录的题咏都寻了出来。自己一一编次,叙其优劣,又传命贾府在大观园勒石,可为千古风流雅事。

大观园­精­巧雅致,却少了几分大气,元春细细思索一番,心道:若在中东北角多添些松柏,方显大气。那大观楼下也要再增加些花草,才显生气。遂命人一一记录,与那抄录的题咏一并与贾府送去。

且说宁荣街上,贾氏二府,因元春省亲之事,连日用尽心力,真是人人力倦,各各神疲。待元春回銮后,又要将园中一应陈设及动用之物一一收拾起来。

王熙凤因有孕在身,且胎像不稳,故而倒是能够偷安躲静。旁的人却是不行,尤其是贾老太太。

自上次发现王夫人当家私挪公中财物,贾老太太便对她留了个心,如今王夫人再次当家,且园中诸多摆件儿饰物,皆是从自己私库内借用的。此时便命鸳鸯守着一一清点入库。如此不仅仅王夫人不能随意动手脚,便是清点也耗费了许多人力与­精­力。

好在之前王熙凤当家时,有意的教导了探春,这些日子锻炼下来,也能帮衬王夫人不少。正好王夫人并不愿意再如从前那般冲在最前头,遂令李纨带着探春惜春一块儿学着理家。

话虽李纨仍需每日将府中大小事务一一向王夫人禀报,且王夫人还令周瑞家的跟在李纨与探春等人身边,但仍旧轻松了许多。

唯一让王夫人愤恨的是,从来不理事儿的贾宝玉,不仅仅在年前主动帮衬贾政打理粥棚施粥,而且浙西清点物件儿入库,贾宝玉还主动承担了摘记的事务。但此事倒是让贾老太太满心的欢喜,认为没有白疼他,因而对贾宝玉越发的宠爱。

这日夏守忠到贾府来下一道谕,又有灰衣小太监捧着锦盒,还未进门便笑道:“娘娘有口谕到,还不请了贾大人出来!”

贾府的下人虽都经王熙凤调教了一段时日,可到底这捧高踩低的习­性­也不是一两日便能改过来的,那双富贵眼,也不是一日练就而成的。如今王夫人再次掌权,许多陋习便又再次复发。

看门的小厮一听是宫中娘娘遣人来了,便立马有几人飞奔着朝里跑去,有去书房通禀贾政的,有前去王夫人处报喜的,也有去贾老太太跟前儿领赏的,一时间瞧着好不热闹。

夏守忠站在门外并不入内,瞧着这热闹非常的模样,想到皇后娘娘,心中便冷笑不已。

贾政听说是娘娘传来口谕,急忙整肃妆容迎了出来,又请了夏守忠前去花厅奉茶。待夏守忠道明元春口谕,又令那灰衣小太监将锦盒献上,贾政方命人去传报王夫人与贾老太太,却不知此时二人皆早已获悉。

夏守忠临行前,王夫人遣了周瑞前来相送,贾政先时不解,直到见周瑞将夏守忠送出大门,悄悄将一只荷包塞在夏守忠手里,才明白了过来,暗自懊悔竟是不曾想到。

送走夏守忠后,贾政便去了王夫人屋里,说起了元春的口谕,王夫人自然不会放过此等可以在贾老太太面前露脸的机会,遂与贾政一道,命捧着元春赐下的东西,去了贾老太太屋里。

此时贾老太太也正候着消息,见贾政与王夫人进来便急忙问道:“娘娘下了和口谕?”

不待贾政回话,平日里闷声不吭的王夫人,此时却是满面春风地笑道:“娘娘吩咐那大观园敬谨地封锁着,不敢使人进去­骚­扰,反倒寥落。况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何不命他们进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

贾老太太听后,微微顿了下问道:“可说都让谁个儿进去了?”

王夫人笑道:“娘娘说了,让三丫头,四丫头,都住进去,令请了宝钗,湘云,一块儿住进去。”说到这里,王夫人顿了顿才接着道:“娘娘怕宝玉,****外头嬉游,渐次疏懒,命他仍随进去,同姊妹们一道在园里读书。”

贾老太太点头笑道:“如此甚好,省得他一人在外头冷清了,不得畅快,又都是自家姊妹,打小一处长大很不必避讳。”

遂命人唤来贾宝玉,不待王夫人与贾老太太说话,贾政便叮嘱道:“娘娘吩咐说,你****外头嬉游,渐次疏懒,如今叫禁管,同你姊妹在园里读书写字。你可好生用心习学,再如不守分安常,你可仔细!”

贾老太太见贾宝玉刚进屋,便被贾政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遂很是不满地皱眉道:“他好好儿的,你训他作甚?有这功夫莫不如请了钦天监来瞧好了搬迁挪移的日子,好遣人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帘幔床帐要紧。”

贾政一听贾老太太发话,立即便跟猫儿似得,赶紧作揖应承下。贾老太太尤不满意,想了想又吩咐道:“园子大了,只他几个小的到底是不放心,让珠儿媳­妇­带着兰小子一道进去罢。”

贾宝玉原本想要拒绝,可听到贾兰也住进去,便止了话头儿。又听贾老太太吩咐道:“再遣人接了迎丫头回来,也在园子里松快松快。宝丫头也要命人去请,湘云那边儿就说我说的,接了她来住些时日。”

贾老太太一应安排下来,众人自然是一一应答,末了贾老太太才说道:“让凤丫头身子好些便去园子里给林丫头也挑个院落,来年满了孝也好接了来住几日,与姊妹们亲近亲近。”

贾老太太刚说完,王夫人便笑道:“老太太说得很是,娘娘还吩咐,说她姑妈去得早,她也不得见,如今就只剩下林丫头一个,让姑娘们都常去庄子上陪陪她,没得让她姑娘家孤零零的一人在城外,怎么地也得让人知道是有亲戚的。”

这话,算是今晚王夫人所有话里最和贾老太太心意的,遂笑着点头道:“此事你去安排,或叫了琏儿来问问,他在林家待过两年。”

从头到尾,贾宝玉都只是低着头静静聆听,并不言语。待贾老太太吩咐完毕,贾宝玉正欲退出,却听王夫人似忽然想起般说道:“娘娘还说了,那园子­精­巧有余,却不够大气,要在东北角种植些松柏,在大观楼下添加些花草。”

贾宝玉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道:“此事太太不如交予我可好?”贾宝玉此言一出,贾老太太就皱眉道:“你小小年纪哪里懂得这些?没得白伤了­精­神,让其他人去­操­持便好。”

贾政原是想要应下的,却不想贾老太太先自己一步拒绝了,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待贾宝玉垂头丧气退出贾老太太上房时后,贾政才笑道:“如今宝玉也很是长进了不少。”王夫人心中暗嘲:我宝玉生来便是有福的,自然是比你长进许多!

如今的大观园,虽说与黛玉前世原著中描写的略有不同,然怡红院,秋爽斋,藕香榭,紫菱洲,蘅芜苑都是在的。偏偏那稻香村与潇湘馆却是没了。

或是巧合或是天意,贾政请了钦天监查看日子,竟仍是定了二月二十二。贾宝玉此次没有去挑选院子,却仍旧被分配到了怡红院。

而探春依然选择了秋爽斋,惜春住进了藕香榭,二人倒是与黛玉前世书中所著那般,相隔极近,成了邻居。李纨带着贾兰前思后想选定了较为宽敞的蘅芜苑。

待众人入住之后,特地请了贾老太太并王夫人去园子中游玩,却见贾宝玉虽说也是住在园子里,却与姊妹们相隔甚远。

贾老太太见园中没有留下,空余的正经院子,不由得皱眉问道:“玉儿,宝丫头,云丫头的屋子,可是如何安置的?”

王夫人自然明白,贾老太太这主要问得便是黛玉的住所,却也不点破,毕竟元春从宫中特地带来口信儿给她,要她拉拢林家那丫头。遂笑道:“这儿的院子都是极为宽敞的,想来那几个丫头便是过来也不常住,便与她姊妹几个一块儿热闹热闹。”

王夫人刚说完,从来都是一声不吭的惜春却是忽然开口道:“林姐姐爱莲,往后来了便与我一道住在这藕香榭,倒是极好,想来林姐姐也会愿意的。”

探春原本也是想着让黛玉与她同居一院,选择秋爽斋便是因着那几株芭蕉叶,探春记得黛玉曾说过甚是喜欢听那雨打芭蕉的声儿,不想竟被惜春抢了先去。

此刻探春却是也不好再反驳了惜春的话儿,只好笑道:“既如此宝姐姐与云妹妹倒是便与我住在秋爽斋好了。兰哥儿还要读书,大嫂子那儿想来是多有不便的。”

李纨却是笑道:“哪里就须得这般了?四丫头既说林姑娘爱莲,想来是愿意与她一同住在藕香榭的,那紫菱洲却是空着,史大姑娘与薛姑娘来了却是正好住哪儿,毕竟秋爽斋也不宽敞。”

见她几人已然商定,贾老太太便点头朝前走去,只吩咐道:“各处再添两个老嬷嬷,五六个洒扫婆子才好,否则就太冷清了些。”贾老太太的话,自然美人反驳,便是王夫人也只得一一应下。

显然贾府此刻竟是没有人记得,还有一位出嫁的迎春。便是心中到底有些意难平的探春,也没想起迎春来,只觉自己被孤立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回 探春出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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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第一次像别的名门淑媛一般代表着贾府的姑娘,带着惜春一道,走出了贾府的大门。燃 文小说 ???.?r?a?n??e?n?`o?r?g?

倒不是王夫人就愿意让探春出头,而是将去的这两户人家儿,以王夫人的身份要么是辈分高了,出面不合适,要么自认身份不愿过府相邀。而王熙凤有孕,且胎像不稳,李纨乃是寡居之人,不好登门。遂只得推了探春出来。

探春原以为,这次说不得王夫人便会如邢夫人将迎春记在名下一般,将自己也记在名下,谁知王夫人对此竟是提也不提。

探春与惜春并排坐在马车里,朝城外行去,二人谁也没有说话。惜春微微斜了身子,四指并拢轻轻撩起一角车帘,满眼好奇的看着这贾府之外的世界。也在心中期待着与妙玉的会面,她还不知,妙玉已经搬离了黛玉的庄子。

惜春之所以对外面的世界如此好奇,并非是没有出过门子,而是往常都是跟着长辈身旁,哪里能够如今日这般自在?而探春则轻轻皱着眉头,不知想着什么心事。

原本是要先去城里的薛府的,临行前,王夫人忽然交代先到城外拜访黛玉。探春虽说心中不解,却对此并无异义,甚至探春心中,相比较于商贾之家的薛府,也更愿意去探望永定候的千金,圣上亲封的县主——黛玉。

黛玉的庄子,如今人越来越少,算上黛玉自己满打满算也才五十来人。说起来好像挺多,可这是包含了从厨房到采买,从打扫道护院,从管家到马房的所有人员。还有罗姑姑与杨嬷嬷这等并未卖身林府之人。

好在每日里庄子附近的村落,好些女孩儿会到黛玉庄子里来读书,妙玉也每日过来与这些小丫头授课。若非邢岫烟一家子跟着邢夫人去了贾赦任上,黛玉与妙玉二人是想接了她来的。

探春与惜春到时,正是女孩儿们上课之时。听说探春与惜春到来,妙玉主动接过黛玉上了一半儿的课,让黛玉先去接待了二人,言道放学后,自己便过来作陪。

此次探春过来,很是注意了一番,甚至王夫人也特特提醒道:“林丫头守孝,你们过去都穿得素净些才好。”

王夫人这话儿,让探春每每想来,都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回想起黛玉当日热孝在身,自己等人过来时,竟是穿红着绿。

探春仔细想来,隐约记得,当时邢夫人带着王熙凤与迎春,却是一­色­的月白底儿。也难怪黛玉会对她们那一房另眼相看,同时探春心中也怨怪迎春,十几年的姊妹,竟也不曾提醒一句!

今日探春一身蜜合­色­交领长衫,着浅绿­色­撒花裙,腰间的玉佩等物也一应摘去,只系着一条同样浅绿的宫绦。外头罩着件碧绿纱衣。头上只用两支碧玉簪子定住发髻,便是耳环也摘取了去。

惜春倒素来是个冷清的人儿,只今日比往日更为素净了些。一身与探春同款的月­色­衫子,配着条水蓝的裙子。一条水蓝宫绦微微系在腰间。外头罩着件月白纱衣。头上甚至只以两朵粉蓝绢花饰之。

见着如此素净的俩人,黛玉心中便以有所猜测,毕竟自己守孝并非一日半日,可往常来,却从不见二人着素,虽说也明白很多事儿这二人做不得主,可说到底,黛玉还是介意的。

将二人引入花厅,黛玉也不询问所谓何事前来,只与其随意说笑。直至眼看着时近午时,黛玉命人摆饭,探春才笑道:“说来今日过来一则是探望林姐姐,二则乃是娘娘恩典,命姊妹们都住进大观园内。”

见黛玉挑眉看来,像是很感兴趣,探春接着说道:“林姐姐去过,那园子建的极美,知道林姐姐喜欢荷花儿,那藕香榭的荷花虽不如林姐姐府上的名贵,却也是老大一片,瞧着别有一番风味儿。林姐姐满孝后,千万要去瞧瞧才好。”

黛玉对大观园,确实很感兴趣,前世里也去过位于京城仿建的大观园,可无论仿得多像,仿得就是仿得。遂点头道:“自然是要去瞧瞧的。”

听探春说起藕香榭,惜春方来了些兴致,也笑道:“如今我便住在那藕香榭里,到时林姐姐来了,与我同住可好?”听到此处,黛玉虽心中诧异,却轻轻低了点头道:“只惜春妹妹别嫌我烦才好。”

黛玉心中却在猜测:不知是谁,竟抢占了潇湘馆。她却不知,此时的大观园因贾琏的改变,就没有建成潇湘馆,甚至连稻香村也是没有的。

妙玉来时,惜春又邀请了妙玉,妙玉不知为何,便想起了住在的贾宝玉,遂点了点头道:“你既请我,我自然是要去的。”

如此探春与惜春的差事儿算是办成了,四人一道用过午膳,探春便带着惜春与黛玉妙玉二人告别,返回城中去了薛姨妈府上。

在回城的路上,二人在侍书与入画的伺候下,还简单的换了衣裳,在头上添了发饰。瞧着比在黛玉庄子上时,鲜艳了许多。

探春与惜春早已投过拜帖,正巧薛蟠也除外采买,并不在京城,如今薛蟠最大的爱好,倒是成了赚银子,每次赚了银子都能在薛宝钗跟前显摆好些时候。尤其是听着薛姨妈赞他那些话儿,他心里别提多高兴。

他长这么大,奉承话儿听了不少,可真真赞他的却是极少,他虽呆,却并不真傻,尤其是贾琏一番引导之后,更是越发的向上了。

薛蟠出门办货,薛姨妈母女便只能独自留在府中,又没有什么可走动的人家,贾府那边儿也不愿牵扯太多,遂日子过得也极为冷清。对于探春与惜春能过府看望,无论是薛姨妈还是薛宝钗都是极为欢迎的。薛姨妈甚至早早地便命人备下果品茶点。

薛姨妈与薛宝钗,谁也没有想到,二人竟是为了邀请薛宝钗入住大观园的。那大观园,元春省亲时,薛姨妈是去逛过的,的确建的极为­精­美,然薛宝钗却笑着婉转的拒绝了。说是薛蟠不在京城,她要留在府中陪伴薛姨妈。

如此便是能说会道的探春,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出发前,探春想过黛玉会拒绝,没想到黛玉竟是一口便应了下来。而从未想过会拒绝的薛宝钗,反倒是拒绝了入住大观园的邀请。

这让探春心中微微一颤,暗道: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惜春对此倒是无所谓,从头到尾也就是陪着探春走一遭罢了,能请到黛玉与妙玉,她心中已极为欢喜。临走时,待得了黛玉给府中各人的礼物。此时薛宝钗拒绝,惜春反而心中暗道:如此也好,往日里这薛姑娘便与林姐姐不甚相合。

薛姨再三留二人用过晚膳,又打发人前去贾府通报,二人方留在薛府与薛姨妈,薛宝钗用过晚膳,方回到贾府。

二人一道先去见了王夫人,王夫人听说黛玉并未拒绝,心中很是高兴,暗道:林丫头果然不敢驳了娘娘的面子。

却又听说薛宝钗拒了自己的邀请,心中暗暗恼怒,面儿上却是不显,只微微点头道:“知道了,你们且去回了老太太,便早些回园子歇息。如今你们也大了,管家的事儿,也该学起来了。平日里都多上点心才是。”

探春与惜春齐声应下后,王夫人方挥手令二人自去。

薛姨妈也没想到薛宝钗会拒绝,待探春与惜春走后便急忙问道:“我的儿,那园子咱不是见了是极好的?里面亭台楼阁具是­精­美,你怎地就拒了呢?”

薛宝钗笑道:“如今园子倒是建起来了,可宫里的娘娘指不准儿什么时候又有别的事儿,我若住在他们府里,想来姨妈再伸手问妈要银子时,妈也是不好拒的。”

说到这里,薛宝钗很是淡定的抿了口茶,才接着道:“再者如今都大了,那园子里不仅仅住这个半大小子贾兰,还住着宝玉呢。探春与惜春倒还好,我住进去算是怎么回事儿?”

薛姨妈想想也在理儿,遂笑道:“还是我的儿想的周全,你如今早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不敢坏了名声。如今你哥哥也上进出息了,回头妈再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薛姨妈自顾着说到高兴处,也没注意到薛宝钗脸上的羞红,好在屋里也没别的人儿,薛宝钗倒也没恼。薛姨妈又道:“单看我钗儿这模样人品,再有咱们家的产业,不怕没有好的,这些日子瞧过来,那宝玉……”

说到这儿,薛姨妈并没有说下去,毕竟宝玉可是她看好多年的,且听说如今也长进了不少。

只薛宝钗与薛姨妈去过黛玉庄子之后,那日薛蟠回来笑道:“那林府的管事倒是个妙人儿。”薛宝钗当时不以为意的问道:“如何说来?”

薛蟠很是得意的笑道:“那管事跟我说,让我回头寻个将门的姑娘,再给妹妹配个读书的小子,将来咱们家定是会越发的好的。”

这话薛蟠说完,薛姨妈还不怎样,薛宝钗却是立时明白,这是黛玉在指点她们呢!仔细思量又确有道理。心中对黛玉越发的信服。谁知却又听薛蟠嘟囔道:“说不准还是我找了个娇滴滴的书香小姐,妹妹嫁了个少年将军呢!”

此时薛姨妈说起要给她寻个好的,薛宝钗便红着脸笑道:“妈只管先找了那将门姑娘来管着哥哥才是,如此我也好放心。”

薛姨妈经薛宝钗如此一提,也想起当日薛蟠的话。那话薛宝钗后来是与薛姨妈解释过的。此时方笑道:“我儿说得很是!”一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似得,却不难看出,薛姨妈这些日子过得是如何的顺心遂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回 爷跟你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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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虽说主动应下了在大观园镌刻题咏的差事儿,贾政也很是高兴的交给了他。可说到底关于元春的事儿,贾政又哪里能真的不关心不在意呢?贾宝玉又那里真的会办什么差事儿?如今不过是刚尝试着学习罢了。

因此,贾政命人各处选拔­精­工名匠,在大观园磨石镌字,贾珍率领蓉、萍等监工。因贾蔷又管理着文官等十二个女戏并行头等事,不大得便,因此贾珍又将贾菖,贾菱唤来监工。

至于东北角的松柏,却是暂时没有寻到,贾政原想命人出去采购,贾宝玉却忽发奇想道:“大伯任所那边儿,或是能寻到松柏呢?”

贾宝玉的话,让贾政也愣在当常,想了想看向贾珍问道:“珍儿如何看?”若贾政要问他哪里的酒好喝,那家的姑娘温柔,说不定贾珍还能回答一二。贾政见贾珍也是一脸的懵愣,不由得叹口气,对着门外道:“去将琏儿找来。”

贾琏此时可不在府中,自王熙凤身子稳定下来后,贾琏便每日早早的去国子监跟着黄叔风读书,连午膳都是王熙凤命人给他送去的。晚间偶尔还会与同窗出去吃一顿。

故而贾政刚吩咐下去,便听门外有人回道:“回老爷,琏二爷一早去了国子监,此时怕是尚未归来。”贾政听说贾琏到国子监读书去了,心中还是很高兴的。忙对外面说道:“既如此莫要打扰,遣人去国子监守着,琏儿出来后,命他到我这儿来。”

贾政说完转头看见站在一旁贾宝玉,顿时皱起眉头。相对于打理庶务,贾政更愿意看到贾宝玉如贾琏般认真攻书。不由得这些时日贾宝玉在贾政心中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儿好感,顿时便因此去了一大半儿。

贾宝玉见贾政皱眉看向自己,心中一惊,赶紧缩着肩膀低着头,再不敢乱说乱动。心底对贾政的恐惧可谓是根生蒂固。

至晚间贾琏回府后,去了贾政的书房,听贾政说起此事,贾琏心中好笑,若没记错,登州乃是沿海关防重镇,怎会有什么松柏山里?虽如此,贾琏面上却是不显道:“此事侄儿也不知具体,莫不如去信问问父亲,或侄儿跑一趟登州瞧瞧。”

贾政原是不大理论这些事,听贾琏如此说,便如此依了。笑道:“倒是提醒了我,就是这样。你收拾收拾尽早启程才好。”

贾琏回到房中告诉王熙凤,王熙凤看了贾琏半晌也不说好。正当贾琏不知如何是好时,王熙凤却忽然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爷便将我给哥儿姐儿做的衣裳带去。”说完王熙凤又低下了头,神情很是落寞。

听王熙凤提起春哥儿巧姐儿,贾琏才顿时醒过神来,笑道:“莫不如­奶­­奶­与我同去,只禀明了老太太,说去看春哥儿巧姐儿的,想来便是老太太也不能说什么。”

王熙凤听后,双眼顿时明亮起来,急声问道:“爷此言当真?”贾琏扯着嘴角,伸手抬起王熙凤尖尖的下巴,笑道:“爷说话何时不作数了?当初既答应过我凤儿,自然便是当真的!”王熙凤微红着脸,拍开贾琏的手道:“既如此,爷快些去准备才是。”

贾琏与王熙凤这边儿说的是好好儿的,可此事终归还是得禀了贾老太太才行。但在贾琏想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儿,贾老太太没道理不允许,遂也没放在心上,便命平儿与昭儿去打点行李。

看到平儿,贾琏顿时想起什么,对王熙凤道:“我跟­奶­­奶­讨个人儿,不知­奶­­奶­可舍得?”

王熙凤挑高了一对吊梢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琏道:“爷说什么讨,我的还不都是爷的?爷只管说看上了谁,我还能拦着?”贾琏听王熙凤如此说,也没多想,便笑着凑拢,在王熙凤的耳边道:“­奶­­奶­若是舍得,便将平儿给了我。我瞧着平儿也不小了。”

贾琏刚说完,还未坐稳身子,王熙凤便一把拧住贾琏的耳朵道:“爷可真真儿是有眼光啊!我身边儿拢共就留了这么一个贴心人儿,爷也忍心下得了手?”说着王熙凤的一双吊梢眉都倒竖了起来,粉面儿上几乎结了层寒霜。

贾琏见王熙凤如此神情,讪讪地道:“­奶­­奶­既舍不得,何苦说什么你的我的?爷不过是瞧着她年纪也不小了,没得耽搁了人家。”

贾琏原本只是抱怨两句,谁知刚说完,王熙凤竟怒了!一把推开贾琏,自己好悬没摔倒,吓得贾琏一把扶住她连声问道:“我的­奶­­奶­,您到底是仔细点儿,这又是怎么了?有话你好好说成不?”王熙凤却是并不言语,只推攘着贾琏。

贾琏见此一把抱住王熙凤道:“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地就生气了?你若舍不得她,便多留她两年。”

王熙凤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贾琏道:“爷既开了口,我也没得小气的,明儿就给她开了脸,放房里便是!她还值得不爷牵肠挂肚的等待!”说着王熙凤却是一时没忍住,竟是红了眼眶。

当年的承诺还回荡在耳边,可仔细想想,贾琏又何时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呢?想到这儿,王熙凤不由得冷笑着自嘲起来。

贾琏一愣,倒是反应了过来,笑着替王熙凤顺了顺头发道:“爷怎地闻着哪儿的醋给打翻了呢?”见王熙凤扭着头不看他,也不恼,松开搂着她的手。王熙凤身子一僵,便欲要转身躺回去,谁知贾琏却捧住她的脸,很是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王熙凤一时不知贾琏究竟欲要何为,可到底心口闷闷的难受,也没好脸子给他。

贾琏看着王熙凤很是认真地道:“爷好像还没跟你说过,咱们就这样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听到这儿,王熙凤心一跳,却随即又静了下来,方才还问自己要平儿来着呢。却听贾琏接着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爷竟是忘了跟凤儿说了,今日补上。”

王熙凤彻底的呆住了,不敢置信的望着贾琏,虽说她曾在心底想过,盼过,却从不认为会真的实现。甚至就在刚才,王熙凤都想过怎么除掉平儿……

想到平儿,王熙凤心中顿时冷静下来,冷笑道:“爷这话儿,错了吧?或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见贾琏一愣,王熙凤继续冷笑道:“爷忘了刚儿才问我要了平儿?”王熙凤盯着贾琏的一双眼中不无嘲讽之意。

贾琏倒是不紧不慢地笑道:“谁跟你说爷要将平儿收房里了?”王熙凤一愣,随即瞪圆了一双凤眼,瞧着甚是可爱。

贾琏也不等王熙凤说话,知她想偏了,遂急忙解释道:“爷身边儿的昭儿是个好的。”王熙凤没想到方才还在说平儿,这怎地一下子又扯到昭儿身上去了。难怪古话说,一孕傻三年呢!王熙凤是何等机灵的人物?竟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贾琏越瞧王熙凤那呆萌的模样,越觉得可爱,不由笑道:“如今昭儿年纪也不小了,将来定是会跟在爷身边儿做个管事什么的,也算是能文能武,想来并不会委屈了你的平儿。”

贾琏说道这儿,王熙凤倒是明白过来了,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贾琏,呐呐地道:“爷……”只唤了一声儿,却是抹不开面子,说不下去了。

贾琏也不为难她,只一边儿笑着扶她躺下,一边儿道:“这儿就交给­奶­­奶­了,­奶­­奶­心里有数儿就成。爷也不瞎掺和。”说完刮了下王熙凤挺直的鼻梁道:“省的咱们家的醋老是打翻。”王熙凤见贾琏取笑她,顿时不依欲要坐起来,却被贾琏止住了。

王熙凤也不与他挣,只安静的躺在榻上,含情脉脉地盯着贾琏问道:“爷方才说的,可是当真?”贾琏一挑眉道:“爷说什么了?”话音刚落,见王熙凤变了脸­色­,方才不再逗她道:“­奶­­奶­忘了,爷的话,从来就没有不作数的!”

当晚平儿与昭儿便将贾琏二人的随身行李,打点妥当。第二天一早儿,贾琏便陪着王熙凤去了贾老太太屋里请安,顺道禀明欲要带着王熙凤前往登州之事。

令贾琏和王熙凤没有想到的是,贾老太太还没说什么,王夫人却不冷不热地问道:“身子大好了?胎也稳了?”

一连两个问题,王熙凤与贾琏还只当王夫人是在关心他们,故而也没在意王夫人的语气。贾琏连忙笑道:“谢婶子关心,凤儿身子大好了,所以我才想着带她去瞧瞧春哥儿跟巧姐儿,也顺道跟父亲母亲请安。”

谁知王夫人接下来却冷冷地道:“既然身子好些了,就该帮着处理些家事儿,三丫头跟四丫头两个到底小了些。你珠大嫂子一个寡嫂,许多事儿,也是多有不便。凤丫头作为嫂子就该好好带着她俩。”

王熙凤一愣,贾琏更是皱起了眉头,却不想王夫人不等他俩说话,便又对贾琏说道:“你既是为园子挑娘娘要的松柏,便该早去早回,若是没寻到,咱们也好去别处购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回 惊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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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慢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才接着道:“要我说,就很不必跑那么远,咱们京城里什么没有呢?若我没记错,林丫头府上,便有好大几片松柏,长得都是极好的。”

王夫人不说这话,王熙凤便已经怒了,没有那个做母亲的,被人阻了去见孩子路,还能有好脸­色­的。可如今王夫人不仅要阻拦她去看孩子,还把主意打到黛玉府上了。

王熙凤不由得被气笑了,冷笑着上前两步道:“婶婶好大的口气,既如此,婶婶便亲自去永定侯府讨要松柏吧,咱们将军府的将军,可不在府中,不知道您这位娘娘的亲娘是否够面子!”

王熙凤的话,让王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指着王熙凤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而此时的王熙凤早已大怒,遂冷笑一声道:“或许贤德妃的亲娘该去城外庄子里找县主讨要才是,毕竟那永定侯府如今可没人等着您这位娘娘的亲娘,去耀武扬威!”

王熙凤刚说完,没想到王夫人,忽然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似得,一巴掌扇在王熙凤的脸上,力道大的王熙凤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

若是以往的王熙凤到不止于此,可如今的王熙凤跟风一吹就倒似得,便是贾琏也没来得及扶住她。见此贾老太太也大怒,一拍罗汉床的扶手,怒斥道:“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说着便示意鸳鸯前去扶起还在地上的王熙凤。

贾琏见王夫人当着自己面儿,动手打了王熙凤,顿时大怒,眯缝着眼睛便上前两步。鸳鸯见此也来不及去扶起王熙凤,急忙拉住贾琏道:“爷冷静些!”

贾老太太也是怒喝道:“琏儿你要做什么?!眼中可还有尊长?”在贾老太太的呵斥下,贾琏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王夫人见此心中暗暗得意,谁知王熙凤却在此时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贾琏也顾不得王夫人返身回到王熙凤身边,欲要将她扶起。谁知,王熙凤脸­色­苍白的望着贾琏,眼中是满满的惊恐。

只见王熙凤的襦裙已经暗红一片,就连地上,也留下一大摊子血迹,一股子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别说贾老太太及鸳鸯等人,王夫人更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贾琏更是赤红了双眼,若不是此刻王熙凤痛的抓紧了他的胳膊,甚至连指甲都掐进了他­肉­了,怕是贾琏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狠狠地瞪了王夫人一眼,那眼中的­阴­晦,让旁边儿看着的鸳鸯,也是心惊不已。

待鸳鸯回过神,贾琏已经打横抱起王熙凤,跨出了屋子。贾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也没功夫理会王夫人,一面吩咐鸳鸯赶紧跟去瞧瞧,一面命琥珀去通知赖大亲自去太医院接王太医过府。

贾琏抱着王熙凤走出贾老太太的上房,不仅仅平儿看见满身是血的王熙凤惊呼起来。彩云彩霞二人也看见了,不由得也跟着惊呼起来。贾琏一面命平儿跟上,一面大步跨出门榄,抱着王熙凤朝东大院儿去。

平儿紧紧跟在贾琏身后,一路小跑。鸳鸯更是追在平儿身后,直到到了东大院儿,鸳鸯才总算是追上了平儿。

贾琏将王熙凤轻轻地放在榻上,红着眼眶道:“记得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凤儿可要坚持住!”王熙凤咬着嘴­唇­,艰难的点了点头,目光一错不错的望着贾琏。

平儿见王熙凤额际的,不住的往下滑落,正准备去打了热水来,谁知贾琏在深深地看了王熙凤一眼后,转身便抓住了她。

贾琏看着平儿道:“照顾好你­奶­­奶­,直到爷回来。办好了爷重重有赏!”说完,贾琏再次看了眼榻上望着自己的王熙凤,转身出了屋子。

贾琏一面吩咐昭儿前去黄府,一面吩咐兴儿前去国子监,他自己则是翻身上马往宫门而去。隆儿一见贾琏往宫门而去便立时慌了神,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往内院儿跑。

好在这东大院儿的人大都跟着贾赦去了登州任上,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阻拦,便是有两个看门的婆子,也被隆儿一把推开道:“我有要事禀报­奶­­奶­,耽搁了要你们命!”

到了王熙凤院子门口,隆儿到底不敢进去,只站在院门前大声喊道:“­奶­­奶­快想想法子啊!爷闯宫门去了!”隆儿这一声儿吓得王熙凤就要撑起身子起来,若不是平儿急忙拦住了她还不知会怎样呢。

从头到尾都没有流泪的王熙凤,这会子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年贾琏为林如海闯宫门,差点下天牢,王熙凤是知道的,心底里甚至暗暗羡慕过。可如今听隆儿的意思,贾琏竟是为了她再次闯宫门去了!一时间王熙凤竟不知是何感受。

隆儿见王熙凤没有传出话儿来,正准备再喊,却被鸳鸯从屋里出来拦住了。鸳鸯厉声道:“这儿是你能来的地儿?这些事儿是可以跟­奶­­奶­说的?若是­奶­­奶­有个好歹,你可担待得起?”

说着,鸳鸯皱眉想了想对隆儿吩咐道:“别人怕都没用,你赶紧出城找林姑娘去,一来这会子怕是只有林姑娘劝得了爷,再者林姑娘县主的身份说不定会有些用处。”隆儿一听,便是眼前一亮,赶紧点了点头便往外跑。

却说贾琏这边儿刚走不久,王太医便被赖大亲自接了来,贾老太太也来了王熙凤屋子,见贾琏不在,一问之下才知道贾琏去宫里找黄季云去了。

贾老太太便知道贾琏是要闯宫门!这可是死罪!不由得站起身厉声呵斥道:“胡闹!这简直是胡闹!他不知道那皇宫是什么地方吗?赶紧派人去将他给我找回来!”王夫人站在贾老太太身后,得知这一消息,心中兴奋,却不敢表现出来。

王太医刚给王熙凤扶完脉,刚好听到这几句,便接口安慰道:“老太君放心,今日黄大学士休沐呢,定是不在宫里的。”

果不其然,贾琏赶到宫门前一问,原来今日黄季云并未入宫,贾琏便翻身上马直往黄府而去,不想在半道上遇上昭儿,得知黄季云一大早便出了门,并不知去向。

贾琏顿时像是失了魂儿似得,不知如何是好。昭儿在一旁提醒道:“莫不如爷去城外接了林姑娘?林姑娘跟着黄先生学医多年……”昭儿还未说完,贾琏便是眼睛一亮道:“对!说不定黄先生去了城外庄子看妹妹呢。”说着便又打马往城外而去。

贾琏刚出城门不远,便遇上了随着隆儿一起打马进城的黄季云,一时间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红着眼眶望着策马而来的黄季云。

黄季云走近后,见贾琏那样,不由得想起当年林如海去世前的情景,遂没好气的横了贾琏一眼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还愣着­干­嘛?走吧!”说着黄季云便一夹马腹,当先策马往城里而去,贾琏此时也回过神,急忙跟了上去。

贾琏一行赶回贾府的时候,王太医已经为王熙凤简单的诊治过,正在等待黄季云的到来。

贾老太太见黄季云当先走入,便挥手令王夫人退到屏风后躲避,贾老太太因年事已高,倒是没这些顾及,起身对黄季云笑道:“老身见过大学士。”

黄季云拱手还礼道:“季云见过老太君,不知可否让季云瞧瞧病人。”此时贾琏已经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贾老太太,却并不曾言语。

贾琏挥退屋内众人,亲手掀起床帏,便对黄季云拱手低声道:“有劳先生。”,黄季云也不推诿便直接走了过去,在榻前鼓凳上坐下。贾老太太见此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外男直接进了内帷,且是当着自己的面儿。可此时却是说不出别的。

王夫人在屏风后,心中亦是万分纠结。她有心挑错,可她更清楚,元春让她交好黛玉,为的便是外面这位。一时间屋内几人虽心思各异,却都静默下来。

黄季云隔着绢帕给王熙凤扶脉后,顿时皱起了眉头,在贾琏的帮助下换过一只手,再次扶脉,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看了看王熙凤期翼的眼神,黄季云起身往外走去,对贾琏轻叹道:“琏儿随我出来说话。”

王熙凤只听这一句,便已经面如死灰,心中知道定是不妙,便是贾老太太也更加面沉如水。

黄季云与贾琏来到外间儿小客厅,皱眉看向贾琏道:“我也不问你怎会弄成这样,如今你心里要有数,这孩子是保不住了。便是大人也须得好生调理才行。”

贾琏一听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黄季云,好半晌后才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儿,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

黄季云拍了拍贾琏的肩头,再次回到床榻边儿上。王熙凤是认识黄季云的,见黄季云对她温和的笑了笑,向来要强的王熙凤竟红着眼眶问道:“可是我不行了?”

黄季云一愣,倒没想到王熙凤会做如此猜想,不由温和笑道:“莫要多想,好好调养好身子才是,你们都还年轻呢。”说完,便打开随身针囊,取出银针,在火上消毒后,便再次看向王熙凤道:“静心凝神。”说完便几针扎下。

王熙凤顿觉,腹部一阵绞痛,心里知道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不由得惊恐的看了看黄季云,又看了看边儿上红着眼眶,咬紧了腮帮子的贾琏。最后王熙凤的目光转向了贾老太太身后的屏风。贾老太太与鸳鸯皆被王熙凤眼中的嗜血仇恨吓得心惊不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回 惊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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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季云跟着隆儿前脚刚走,黛玉便收拾着也要赶往贾府,这时候她可顾不得什么守孝不守孝了。

在黛玉心中,这孝不孝的,本就是存在于心的事儿。安心在这儿守孝,也不过是为了躲开贾老太太……可如今贾琏与王熙凤出事儿,她却是再也躲不下去了。

素面雪锦半臂对襟圆领衫,一圈淡蓝水云纹绕边儿,其上再无花饰。里面衬淡蓝立领中衣,袖口领边儿绣缠枝春兰。半头青丝用两支老藤木簪定住,剩下的头发,简单的用淡蓝丝带系了个蝴蝶结。无金玉之饰,却越发显得端庄雅致。

黛玉一边儿收拾自己,一边儿命孙嬷嬷去库房找出老参,不想孙嬷嬷回很是为难的道:“姑娘,咱们可没有什么老参了。”

见黛玉诧异的看来,含笑替孙嬷嬷解释道:“当年老爷病重,得了好些老参,可老爷去后,姑娘这一年多每逢年节,便将这些老参送与贾府老太太作为礼物,要么便是送去了姑苏族地。”

黛玉此时方回过神,忙问道:“一支也没了吗?”孙嬷嬷很是为难的道:“倒是还有一支百年老参,但那是留着给姑娘做嫁妆的,可不能再送人了!”说着孙嬷嬷有些赌气的低着头,便是屋里其他人,也都如孙嬷嬷一般低着头不看黛玉。

黛玉自然明白身边儿这些人都是为着她,可如今王熙凤出事儿,她怎能藏着掖着?遂笑道:“不过是支参而已,不值当什么,若能派上用场才是正经的。”

见孙嬷嬷等人仍旧低着头不为所动的样子,黛玉叹息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着我,可我如今这样,留着老参又有何用?若能得了哥哥嫂嫂帮衬不是比老参更管用?”

黛玉这话儿说的极为直截了当,孙嬷嬷还未动作,唐嬷嬷与杨嬷嬷却是赞赏的点了点头。见孙嬷嬷很是不情愿,唐嬷嬷才出面劝道:“县主言之有理,莫要因小失大。”如此孙嬷嬷才去珍而重之取来那支仅存的百年老参。

黛玉此去乃是不放心王熙凤呣子,遂也不带多的丫鬟,命含笑等人看守门户,带着孙嬷嬷,唐嬷嬷,杨嬷嬷,与夏荷,绿卿便出发了。一路马车疾驰,赶到贾府时,也不过比黄季云等人晚了一小会儿。

黄季云刚给王熙凤扎完几支针,便见黛玉在几个老嬷嬷的簇拥下,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贾老太太和屏风后的王夫人,具是眼前一亮,随即想到黛玉乃是为了王熙凤才走出那庄子的,不由得又是心中一紧。

黛玉匆匆给贾老太太行了礼,便行至王熙凤床边,接过平儿手中的帕子,看向黄季云问道:“师傅,嫂嫂怎样了?”

黄季云很是为难的看了看同样满眼希翼,紧张望着自己的王熙凤,沉默片刻却对黛玉道:“你既然来了,便给为师打个下手。”说着便将针囊递给了黛玉,头也不回的继续给王熙凤施针。

黛玉见此,心往下沉了沉,好在王熙凤看上去虽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可人却是一直清醒着的。

黛玉将针处理好,递到黄季云顺手处,又替王熙凤擦了擦汗,对站在一旁的贾琏道:“哥哥也别杵在这儿,我带了支老参来,哥哥快去切了片来给嫂嫂含着,在命人熬了参汤送来。”

孙嬷嬷一听黛玉提起那支老参,便觉得­肉­痛不已,低头抿了抿嘴,胳膊用力将怀里的装有老参的乌木匣子搂了搂。

平儿听黛玉如此吩咐,看了贾琏一眼赶紧道:“还是奴婢去吧,爷留在这儿陪着­奶­­奶­才是。”

孙嬷嬷见此无奈的咬牙将那匣子交给了平儿,却是扭头不忍再看,心里跟滴血似得疼着,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儿却是不好说什么。

待平儿离去后,黄季云看了黛玉一眼,黛玉点了点头,蹲下身伏在王熙凤枕头边儿上,与王熙凤说着宽慰话,黄季云趁王熙凤注意力分散的时机,几针下去,王熙凤便头一歪,昏睡了过去。贾琏见此吓了一跳,却见黛玉轻轻对他摇了摇头,方才松口气。

贾老太太多­精­明的人,岂会看不出此刻孙嬷嬷的异样?待王熙凤昏睡过去后,便在心底暗暗琢磨着,方才孙嬷嬷交出去的那只匣子,心中暗道:不知是何等珍贵的老参,竟让这孙婆子­肉­痛成这般模样。

贾老太太却是不知,孙嬷嬷­肉­痛,乃是因为黛玉府上就剩下这唯一的老参了,原是想着给留着将来给黛玉做嫁妆的。林如海去世后,孙嬷嬷清理药材库,当时挑出来的四支最好的老参,这便是其中一支,可如今却也只剩下这最后一支也是最好的一支。

此刻屏风后的王夫人也是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娘娘让我好生交好这林丫头,可林丫头与凤丫头关系很不一般。又出了今日之事,怕是不好交好啊!

这凤丫头要是死了倒也­干­净,但想来是不能的,若单单是这孩子没能保住,虽说责任不全在我,可到底脱不了关系,还不知将来这凤丫头怎么在林丫头跟前排揎我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管贾老太太与王夫人怎么想,在王熙凤昏睡之后,黄季云给她狠狠地扎了几针,然后便擦了擦额角的汗迹,洗手走了出去。

贾琏自然是赶紧的跟了出去,黛玉则坐在王熙凤床沿儿上,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王熙凤,黛玉知道,当王熙凤再次醒来的时候,怕是肚子里这个孩子就彻底没了。好在师傅黄季云在,倒是没影响将来再有孩子,至少将这伤害降到了最低。

贾政得知黄季云到来,便特地带着贾宝玉赶了过来,邀请黄季云去逛大观园。黄季云对此并没有拒绝,甚至在园子里用过晚膳直到天­色­擦黑,才又过来东大院儿。

在黄季云走后,贾老太太也走了,王夫人从屏风后转出来,本想与黛玉说些什么,可黛玉此时全副心思都在王熙凤身上,只与她简单的见过礼,随意聊了几句,便已面露不耐。

王夫人见此并不勉强,她见黛玉没有对她特别排斥,不过是如今悬心王熙凤,遂也不在意,嘱咐了几句注意身子,常回来小住,又说在园子里给她留了屋子等等,便也带着彩云彩霞走了。

黄季云回来时,王熙凤还未苏醒,但此时已经换过衣物。黄季云给王熙凤切脉后对一直守在王熙凤身旁的黛玉点了点头道:“没什么大碍了,好生歇着就成。”黛玉明白,黄季云是在说王熙凤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完全排出体外,对母体没有伤害了。

虽说如此,可黛玉仍旧感到阵阵伤感,不知如何面对清醒过来的王熙凤,看了看贾琏,亲自将黄季云送出门外,才拿着黄季云给开的调理方子返回王熙凤屋子。

贾琏正红着眼眶握着王熙凤的手出神,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黛玉很想上前宽慰,可所有的语言在失去了孩子的父母面前,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黛玉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只静静地陪在一旁,与贾琏一起等着王熙凤醒来。在心底组织这宽慰的话语,即便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即便是那样的显得虚伪……

可令贾琏与黛玉都很意外的是,王熙凤醒来后,并不问起孩子的事儿,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或者说已经忘了那个孩子曾经存在。

昨天当那个孩子被排出体外时,贾琏看着那已经成型的男婴,差点冲出去要杀了王夫人。若不是黛玉死命拦着,昭儿,兴儿等人拼命阻拦贾琏,让贾老太太收到消息后及时赶来,没人可以猜到,究竟会发生什么。

可此时,王熙凤竟然丝毫不提,仿佛很无所谓的样子,却比昨日里嗜血的贾琏更让黛玉心惊、害怕。但在这一刻,谁也不忍心,甚至是不敢去提起昨日之事。

薛家母女得知这消息时,已是多日以后。薛蟠每次采买回来,都会请贾琏去喝一小杯,也会替贾琏带些有意思的物件儿回来,这次也不例外。可薛蟠没有想到从不缺席的贾琏,居然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国子监,好奇之下遣人去打探。

贾府即便是在王熙凤手中被好好的梳理过一遍,却仍旧如漏风的墙似得,什么也藏不住。薛蟠只是稍微打探一下,便得知竟是王熙凤出了事儿。且还是因为王夫人的缘故。不由得薛家三人都很是纠结,究竟是去探望呢?还是装作不知呢?

就在薛家三人纠结的时候,黛玉再次回到城外庄子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可她偏偏又关心着所有。

王熙凤会忘记她的孩子吗?不,这是不可能的!在她睡过去之前,她心里就明白这个孩子保不住了,所以她没有做别的挣扎,甚至醒来后也没有表现出愤怒等等任何的情绪,她知道她没有瞒过黛玉与贾琏,甚至没有瞒过平儿。

但她成功的瞒过了王夫人,即便王夫人心中也极为忐忑!王熙凤之前望向屏风的那一眼,她在屏风后看的极为清楚,她知道王熙凤是恨她的,但她不觉得这孩子是因为她没了的,她只是扇了她一耳光,而不是朝她肚子踹了一脚。

所以王夫人在等了几天后,在黛玉离开贾府前,再次趁着贾琏不在的时候,来到王熙凤的屋子,述说着总总的苦楚,伤心,懊恼,甚至不住的抹着眼泪。一双眼睛也是哭的通红通红的。

王熙凤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还出言宽慰道:“姑姑别这样,这都是我的命,说到底,不过是那孩子与我无缘罢了……”

即便王夫人再说其他,王熙凤也不过这两句话,可到底有多少真心,怕是只有王熙凤自己清楚。(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回 婉瑜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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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几个月过去,黄季云又在贾琏的邀请,黛玉的央求下,去看了王熙凤几次。王熙凤也在黄季云的调理下身子渐渐康复,至少面­色­红润,行动如风。

经过这一遭,登州是去不了了,但王熙凤在贾府中,却再没人去招惹她,甚至贾琏在贾府中,也是被大多数人多避让着。

当然,贾老太太是例外。在贾府,甚至整个贾氏一族,都还没有人是贾老太太不敢招惹的。但王熙凤每日晨昏定省从不失礼,即便贾老太太明言让她多休息,不必这般早过来,王熙凤也没有晚到一次。

甚至之前王夫人说王熙凤作为嫂子,应该好好教导探春与惜春管家的事儿,王熙凤也接手了过来。贾琏心中虽然很是不理解,却并没有询问什么,王熙凤也没有解释。

身子痊愈后的王熙凤,唯一让人感觉改变的,是她特爱出门子,尤其爱去黛玉的庄子,有时甚至也会惜春一同前去,却很少待探春出门。理由当然是探春年纪大了,该好好学着理家,故而贾府上下如今许多事儿都是探春在张罗。

对于不能去黛玉庄子,探春心里不是不遗憾的,但相对于理家而言,探春却是更愿意留在府理家管事。

四月的最后一天,王熙凤再次独自一人坐着马车,往黛玉的庄子而去。在她看来,只有在黛玉这儿,她才能寻找到内心的平静,可仍旧无法磨灭那噬魂的痛楚!那个孩子,后来她还是打听了,是个成型的男孩儿……

想到那个孩子,王熙凤忍不住再次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若那孩子还在,此刻自己的肚子该高高隆起……想到这儿王熙凤紧闭的双眼内,滑下一串清泪。

平儿在一旁看了,知道王熙凤定是又想起那孩子,却不敢再出声儿劝慰,曾经有一次她劝了,王熙凤给她的,只是一个重重的耳光,和几乎失去理智的怒火。从此每当王熙凤想起那个孩子,便会来黛玉的庄子,平儿也只能静静地陪在一旁。

马车刚刚靠近,王熙凤便察觉到,黛玉往日里宁静的庄子,今日格外的热闹。倒不是说人多,而是下人都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忙什么。

黛玉得知王熙凤前来,便亲自迎了出来。王熙凤远远一见黛玉,便是一愣。

黛玉不出门的时候,都是很简洁的装束,尤其是如今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王熙凤知道黛玉都恨不得只穿肚兜,或是成日里在水中泡着。

可今天的黛玉,一袭月白长拖地长袍,有些像深衣,却又不是,没有束腰,却将身段儿极好的包裹出来。长长的袍子撒开,有些像是裙子。一片青莲从袍裾上生长出来。

领子是那种黛玉曾经说过的桃心领,绣着一圈儿小巧­精­致的莲叶,半臂接着同­色­的香云纱袖。行动间如两片青烟薄雾飘逸在身旁。两支莹透纯净的羊脂白玉簪斜Сhā在单螺髻上,肩后披着一背细细的小辫儿。

王熙凤看得出,即便没有更多的装束,黛玉今日也是很用心的打扮过。

黛玉瞧着面­色­尚好的王熙凤,不等她走近便迎了上去笑道:“嫂嫂来的巧,正好今日母妃带着婉瑜姐姐也到我庄子上来了。”王熙凤一挑眉算是知道她今日如此用心的缘故了,之前王熙凤心中就暗道怕是有什么事儿,这丫头可是懒得出奇的,还怕热!

王熙凤露出只在黛玉面前的轻松笑容,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我道是你这丫头今日勤快了,不想竟是武郡王妃来了。”说着便挽着黛玉的手往里走去,边走边道:“还不快引我去拜见武郡王妃?没得说我失了礼数。”

王熙凤刚说完,便听有人笑道:“谁敢说凤姐姐你失了礼数?我第一个不饶他!”王熙凤扭头一看,原来竟是婉瑜见黛玉还未回去,便寻了出来。

三人并未去正厅,而是去了园子里的汀滢小筑,说起来还是天热,黛玉为了亲水,才在小小的莲池上依着池中的太湖石修建而成。

说是小筑,却是一点儿不假,不过比八仙桌大上两圈儿,按着黛玉前世的计算法,也就三四平米大小。在里边儿席地而坐,抚琴也好,煮茗也罢,都是极好的。

黛玉领着二人,沿着一人宽窄的独木桥进入汀滢小筑。武郡王妃正斜倚在小筑内,围着三面墙筑起的一圈儿矮榻上。其实说是矮榻并不准确,这榻只有一尺多点儿宽窄,躺着定是难受,但靠坐着却极为舒服。

中间儿一张小几上,放着凉瓜,葡萄等果品,具是黛玉庄子上自产的,尝着味道还好。王熙凤往日来便是最爱吃这儿的葡萄。

待王熙凤对武郡王妃行礼落座后,王熙凤笑道:“王妃今日得空来看玉儿?很该玉儿进城去向您请安才是。”武郡王妃一听这话儿,便没好气的横了黛玉一眼,黛玉赶紧低头,却仍听武郡王妃抱怨道:“这没良心的丫头,及时能想着去看我了?”

黛玉没法子,只得赶紧赔礼道:“瞧母妃说得玉儿多不孝似得,玉儿可一日不曾忘了母妃与姐姐呢。”

武郡王妃嗤笑道:“没忘了母妃,可也没见你去瞧瞧母妃,你父王走了这么些日子,偌大的王府里便只留下母妃与你姐姐,也不见你时常来探望。”

武郡王妃如此说,黛玉却是知道王府里绝不会只留下武郡王妃与婉瑜二人,不说别的,光是武郡王侧妃便又两位,听说还有几位庶妃及其子女,只是黛玉都没见过罢了。

武郡王妃不提,黛玉自然也不会去提起那些刺心的人儿,遂笑道:“玉儿身上带孝,怕去了王府让母妃为难。母妃不赞玉儿一声思虑周到,反倒是埋怨上了。”说着更是嘟起小嘴,很是不满的样子,逗得武郡王妃一阵儿好笑,才算揭过。

几人闲聊几句,武郡王妃不知是刚想起,还是忽然瞧王熙凤入了眼,或是王熙凤那句话中了武郡王妃的意。武郡王妃笑道:“这大热天儿的,若不是为了婉瑜,我也不跑这一趟。”王熙凤赶紧接话问道:“不知王妃此言怎解?”

武郡王妃笑道:“五月初五我们婉瑜定亲,倒时你也过来。”说着又是瞪了黛玉一眼道:“玉儿自己瞧着办吧,你婉瑜姐姐今儿个是说什么也要来庄子上瞧你,过几****定亲,你若不来,可就伤了她的心了。”

王熙凤到来之前,武郡王妃自然也是对黛玉说过婉瑜定亲之事的,此时再次提起,一则是王熙凤先前并不知道,二则也是之前黛玉没说去不去,武郡王妃不想婉瑜留下遗憾罢了。

黛玉很是为难的抬头看向婉瑜,见婉瑜眼中是满满的心疼和期翼,不由得再次低下头。

黛玉想了许久,抬起头正欲说话,王熙凤却是轻轻推了她一下,打断道:“行了,多大的事儿啊?虽说如今你尚未除服,正席是去不得的。可你与王妃县主的关系到底不同,县主如此大喜之事,你也很该回去,那怕是小住两日表示表示也是很该的。”

武郡王妃一听这话儿,立时笑道:“可算是遇见明白人儿了!这丫头往日里瞧着挺聪慧明白的一人儿,却每次遇上这些事儿,都犯糊涂!”说着没好气的点了点黛玉的额头道:“难不成母妃还能让你为难失了礼数不成?”

如此黛玉才很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却听武郡王妃道:“也别等过几日再回去,今儿个晚些时候,你便随母妃一道回去,你那小楼,每日都给你打扫着呢!也不必带什么东西,府里什么都有,都不缺,但凡你有你婉瑜姐姐的,便定会有你的。”

武郡王妃的话,让黛玉顿时红了眼眶道:“是女儿不孝,这么些日子也不曾想到母亲再府中寂寥。”

武郡王妃冷哼道:“如今可是想到了?”黛玉抿­唇­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婉瑜顿时拉着黛玉的手对武郡王妃道:“母妃便饶了妹妹吧,妹妹毕竟年幼,哪里就想得那般周全了?”

四人在黛玉庄子里用过晚膳,果然回城时,武郡王妃便领着黛玉一同回去了,同行的,自然少不了唐嬷嬷跟含笑芷萱二人,庄子便拜托给了孙嬷嬷与杨嬷嬷。

就连罗姑姑也被武郡王妃请了回去,拜托她帮着指点婉瑜绣嫁妆。事实上婉瑜的嫁妆哪里需要她自己动手?不过是武郡王妃知道,罗姑姑的手艺当年在宫中便是一等一的好,让她回去,便是让她指点那些个绣娘的。

再次走进梅香居,踏上暖云阁,黛玉心中也很是激动的。婉瑜见此推开窗棂看着外边喃喃地道:“那时候,妹妹还说,要与我在这梅林间或作画赏花,或抚琴煮茗,或闲步笑谈,不想妹妹竟是一去这些时日,再回来,我又该要走了。”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

要说与婉瑜定亲的这人也是极好,乃是湖广总督蔡毓的嫡长子蔡荣,他自己也是科举出身,如今年不过二十,已是举人。可到底婉瑜只是县主,而非公主。嫁于他后,将来便要远离家乡父母,到湖广去生活。心中多少的不舍,多少的忐忑。

可婉瑜知道她不能拒绝,便是武郡王妃也不能拒绝,这不是皇帝为她指定的婚事,却是皇后娘娘亲自为她选定的,为了家族!

黛玉看着婉瑜消瘦的背影,心知她的总总不安,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陪着她一起沉默。此时的黛玉再次深深地感到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的悲哀,不能帮助一直照顾她疼惜她的婉瑜的无力……(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回 把她给我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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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原本因为婉瑜定亲回王府小住,不想婉瑜在定亲后越发的沉默起来,黛玉便又不忍离去,便一直住在王府中与婉瑜为伴,终是实现了当初的诺言。成日里俩人不是相携赏花,便是作诗绘画,倒是留下不少的闺作。

武郡王妃因着婉瑜成亲后,便要与蔡荣一同返回湖广地区,遂一有空闲便喜欢讲婉瑜与黛玉二人唤至身边儿,或是煮茶闲聊,或是教导婉瑜持家之道。

毕竟婉瑜将来不仅仅是嫡长媳,还将是宗­妇­,对于一大家族而言,婉瑜身上责任重大。黛玉跟在一旁也是受益匪浅。

直到此时方才忽然明白,自己虽从未看轻这个时代的女­性­,却也还是想的简单了,里面的弯弯绕绕,若非武郡王妃点明,怕是自己永远都不会明白。

五月初五端阳定亲至今已是月余,婉瑜的情绪不知是稳定下来,还是不想武郡王妃与黛玉担忧,隐藏了下去。如今在婉瑜脸上也能看到欢快的笑容了,只是黛玉却总觉得有哪里,与过去已然不同。

武郡王府的荷塘里,莲花开的格外娇艳,在阳光下,很有几分西湖六月的味道。白的、粉的、鹅黄、淡绿。在一片层层叠叠的莲叶间或探头而出,或娇俏挺立,或躲躲藏藏。荷塘里的锦鲤,有时也会在莲叶间穿游而过。

武郡王妃带着婉瑜与黛玉,在一个阳光晴好的日子,于王府荷塘上泛舟垂钓。

本是悠闲之举,不想几人刚刚剪下几只莲蓬,还未钓到一条鱼,便听远处隐隐传来吵嚷之声。武郡王妃皱眉对着身后一老嬷嬷很是不耐地道:“你去瞧瞧,又是发生什么事儿了?”那老嬷嬷也是皱着眉头微微一礼后,便匆匆上了边儿上一只小舟而去。

黛玉敏锐的捕捉到了武郡王妃话语间那个“又”字,看来武郡王府也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平静,黛玉不由转头看了看婉瑜。

婉瑜对黛玉微微一笑道:“有母妃在不必担心,想来恐怕又是钱侧妃与周庶妃因一点子小事儿起了争执。”笑容中多少有些疲惫与无奈。

不想婉瑜话音刚落不久,那老嬷嬷便去而复返。一贯平静的脸上也显出一丝焦急,考上武郡王妃的舟船,便急忙禀报道:“王妃不好了,二爷不知怎地与莫三爷起了争执,四姑娘掉进了水里。周庶妃在哪儿哭闹。”

武郡王妃一听便急忙让人将舟船撑过去,婉瑜也皱起了眉头,轻声道:“怎地就没个消停了?”黛玉不知为何,忽地心中也有了不好的感觉,却说不上来是为何。

武郡王妃三人到时,那落水的四姑娘已经被救了上来,莫轩一身上下也已经湿透,不难看出定是他跳入水中,救了那四姑娘。

可救了人的莫轩此刻却被一群丫鬟婆子围在中间,一身穿洋红缂丝阔袖衫,着粉紫洋褶撒花裙。赤金镶宝梳篦别在双刀髻间,两支凤头流苏钗分别Сhā在左右。

额间在横了一条赤金雕花芙蓉抹额。发髻上贴了大大小小五六朵赤金镂空小花细的­妇­人,更是指着莫轩在大骂着什么。

武郡王妃等人还未走近,便远远看到那­妇­人一耳光扇在了莫轩的脸上。边儿上另有一位与莫轩差不多大小的锦衣少年,很是不屑地双手抱胸,站在一旁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武郡王妃顿时气得脸­色­发紫,有些呼吸不畅的样子。黛玉与婉瑜赶紧左右扶着武郡王妃的胳膊。

武郡王妃疾步上前,怒斥道:“王爷不在府中,王府便没了规矩不成?!”说着便将莫轩挡在了身后,双眼冷冷地注视着,面前这位金晃晃的­妇­人。

那­妇­人一见武郡王妃,立时敛了面上的怒容,眼泪像是忽然开了闸似得,唰唰的往下滚落,大声哭诉道:“姐姐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可就婉容这一个命根子,她也是王爷的女儿,王府的姑娘啊!今日差点被人害死了,这可是时哥儿亲眼看见的!”

见武郡王妃到来,那被称作时哥儿的锦衣少年,早已收起了脸上的神­色­,双手垂下。此刻正在低头打量左右寻找开溜的机会,不想却被人点名指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对武郡王妃躬身行礼道:“回王妃,确是儿子亲眼所见。”

说着一指武郡王妃身后的莫轩道:“轩哥儿因与儿子争执,四妹妹前来劝阻。轩哥儿一时恼怒,随手一推,便将四妹妹推入了荷塘。”

话刚说完,武郡王的二儿子鸿时,便看到武郡王妃身旁,除了婉瑜之外,还站着一位头挽云鬟却毫无发饰,身着蜜合衫子,显得有些飘然欲仙的味道的姑娘。

鸿时不由得看呆了,心中更是盘算着:这姑娘很是面生,不知是那家的。得赶紧让人打探清楚了,让母亲遣人去接了来……鸿时一时竟忘了武郡王妃正在问他话,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黛玉。

那样*­祼­的眼神,黛玉只要不是木头,就不可能察觉不到,可此时却也只能轻轻颦眉,不好多说什么。那人对武郡王妃自称“儿子”,黛玉便明白,这也是武郡王的子嗣。

发现鸿时目光的除了黛玉,便是婉瑜与武郡王妃也都察觉,不想刚刚皱起眉头,莫轩却忽然从武郡王妃身后站了出来,正好挡住了鸿时的目光。也不去指责他的目光,只冷声道:“究竟是我推她的?还是她自己踩滑了掉下去的?”

鸿时立即冷笑道:“婉容方才说你与你兄弟合不拢,到了王府也不能与兄弟姊妹好生相处,你便一气之下,推攘了她!这可是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吗?王妃疼惜你,接你来王府住了这些年,可你倒好,欺负到王府的姑娘头上来了!”

鸿时一番后说完,那金晃晃的­妇­人又开始哭闹了起来,莫轩见此很是头痛的皱眉道:“你!莫要信口雌黄!”可是却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辩驳。

那鸿时却是冷笑道:“难不成爷还怕了你恐吓?婉容不过说了句实话,你便推了她下水。如今是不是也想推了爷下水去?”

黛玉实在没兴趣听下去,低头看了看地上,只见那池塘边儿的泥地上确有一道短短的划痕直通水面,心知莫轩没有撒谎,那划痕又短又重,中间儿还有一道小小的横褶,应是滑落途中顿了一下,却没顿住。

看到这儿,黛玉不由得看向这替自己挡去了,那令人讨厌的目光的挺拔背影,深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泛起一丝同情。这外表看起来如此阳光的少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寄人篱下的苦楚,又经历了多少的栽赃陷害?怕是当年寒山寺……

黛玉刚想到这儿,便听武郡王妃很是恼怒地斥责道:“都给我安静!”说着给身后老嬷嬷一个眼­色­道:“去请了太医过来给四姑娘瞧瞧。”又看向那金晃晃地­妇­人道:“周庶妃也赶紧带人将婉容送回房中才是。这天儿虽热,到底落了水,小心积了寒。”

见那金晃晃的周庶妃似乎还很是不情愿,婉容也冷冷地说道:“我看庶妃娘娘还是赶紧送了婉容妹妹回去,瞧着婉蓉妹妹脸­色­苍白,怕是不好啊!”

这话儿,倒是狠狠地吓着了周庶妃,就如她自己所言,即便她依附候侧妃,可婉容才是她唯一的孩子,她的命根子。遂急忙转头看向婉容,只见被丫鬟嬷嬷围在中间儿的婉容,发髻上还在不住的滴落水珠。脸­色­有些发青,­唇­­色­有些发白。

婉瑜说这话儿的时候,不仅仅周庶妃看了过去,便是黛玉,作为学医多年的人,也是下意识的就望了过去。

如此一看,黛玉顿觉不好,回头看了看仍旧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一咬牙,松开了一直挽着武郡王妃胳膊的手,往婉容走去。武郡王妃不知黛玉欲要何为,急忙叫住她道:“玉儿回来!”

黛玉停下脚步,看向武郡王妃,很是着急的道:“母妃勿要着急,是非曲直,相比这位婉容姑娘心中是清楚明白的,可如今瞧她模样,像是肺腑呛了水,再不救治,怕是等不到太医来了!”

黛玉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具是一惊,便是武郡王妃也是一脸惊诧。婉瑜更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黛玉道:“即便如此,玉儿去又有何用?”婉瑜一边盯着黛玉的眼睛严肃的低斥道,一边儿抓住黛玉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黛玉如何不明白婉瑜的意思?此事与她无关!便当真莫轩有关了,承恩公府不愿出面,那也王妃在,有宫里的皇后娘娘在!

婉瑜拉住黛玉的时候,莫轩也望了过来,眼中有奇异的光,一闪而过。便是那鸿时也看了过来,眼中的惊艳更添了几分。

武郡王妃也是皱眉看向黛玉,这个时候,黛玉若不想参合很是容易,但却不能是她这个做王妃做嫡母的开口阻止,遂也只能焦急的看着黛玉。

周庶妃此时已经心慌不已,却是顾不得其它!不仅亲自跑了过来,更是一把抓住黛玉的另一条胳膊,就往婉容方向扯,力道之大!令黛玉顿时觉得胳膊仿佛要断了般,忍不住惊呼出声。

黛玉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当年的莫轩以外,这还是第一次受伤。心中不住的暗道:这人看着也不高大啊,怎么这么大力气?肯定青紫一片了!

黛玉甚至发现,婉瑜都被这位周庶妃拖着,滑了两步差点摔倒!心中不得不感叹:母爱的力量!

周庶妃可顾不得黛玉是否惊呼,婉瑜是否摔倒。她此刻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儿婉容。一边拉扯黛玉,一边儿对为着婉容的丫鬟嬷嬷命令道:“还不过来把她给我抓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回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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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庶妃一声:“还不过来把她给我抓过去!”那些个一开始围着婉容的丫鬟嬷嬷便都想这边跑了过来,不过两步路,一下子便将黛玉围在了中间儿。? ?火然文 ?? ??. r?a?n??e?n`

武郡王妃见此顿时大怒道:“都给我住手!”说着便向黛玉走去。若是周庶妃用求的,那武郡王妃当真不好出面阻止,可如今,周庶妃一行人竟想要当着自己的面儿对黛玉动手,武郡王妃却不能坐视不理。

周庶妃见武郡王妃走来,便红着眼哭诉道:“姐姐!婉容可也是你女儿啊!”这时候她不说是武郡王的女儿,王府的姑娘了。

可谁知武郡王妃却是看也不看她,只盯着那些个为着黛玉的丫鬟嬷嬷们冷笑道:“我玉儿可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你们打算犯上作乱吗?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王妃,可还有圣上了!”

武郡王妃一句话,不仅仅是让那些为着黛玉的丫鬟嬷嬷吓了一跳,便是鸿时也是惊了一跳,周庶妃更是恨恨地转头盯着黛玉,冷声道:“你就是那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县主!”

黛玉看了看周庶妃,又转头看向武郡王妃,见武郡王妃眼中皆是不赞同的神­色­,黛玉不由得低下头,对武郡王妃一礼道:“玉儿给母妃添麻烦了。”说完也不起身,却是一指被两个小丫鬟扶着的婉容道:“可她真的等不得了!”

武郡王妃与周庶妃都是顺着黛玉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婉容面­色­越来越发青,嘴­唇­也显得有些黑紫。

周庶妃见此急忙回头看向黛玉,正欲说什么,却听黛玉不急不缓地轻声对武郡王妃道:“玉儿跟随师父学医多年,虽力有不逮,却不能见死不救。望母妃……”

黛玉还未说完,莫轩却是接口说道:“轩儿相信玉儿妹妹!黄大学士的医术可是令太医院掌院都佩服的。玉儿妹妹跟随黄大学士学医多年,四姑娘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相信玉儿妹妹定能挽救她于危难。也不枉轩儿下水救人一场。”

莫轩刚说完,武郡王妃就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道:“你若不多事儿,何人又能诬赖与你?如今你还想将我玉儿也拖下水不成?”莫轩一听,很是不好意思的悄悄瞧了一眼黛玉,却见黛玉低着头抿嘴一笑,顿时一张脸就被烧的通红。

鸿时没想到,那仙子似得姑娘,竟然便是在王府中传的沸沸扬扬,却从不得见的,圣上亲封的县主,永定侯的千金,武郡王的义女,也算得上是他的义妹,鸿时不由得心中叹息道:这般可人儿,可真真儿是浪费地可惜了!

婉瑜见此轻轻拉了拉武郡王妃的胳膊,有些讨好的看向武郡王妃,武郡王妃无奈之下只得对黛玉点头道:“尽力而为便好,想必太医也快到了。”

黛玉点点头走向婉容,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黛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扶着婉容的俩小丫头吩咐道:“快将人右侧放在地上。”说着又转身对边儿上另一位嬷嬷道:“我力道不够,请嬷嬷上前搭把手。”

莫轩见此,急忙上前道:“要怎么做,我来吧。”黛玉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噗嗤一下笑道:“这可不成,得问过父王与母妃才行。至少莫哥哥也该回去先请示了承恩公才是。”

莫轩被黛玉这一顿话儿说的云里雾里,不知所谓,而鸿时在稍远处却被黛玉那展颜一笑,迷得是神魂颠倒,心中暗道:若是让母亲去求了父王,娶了她也是可以的。

黛玉对莫轩说完却是并不再看他,只对那嬷嬷道:“还不快过来?”那嬷嬷看了周庶妃一眼,见周庶妃点头,方疾步上前。

此时婉容却仍旧被俩小丫鬟搀扶着,或者说二人合力抱着站立。黛玉不由得皱眉道:“不是让你们将人放地上吗?”说着声音也冷了两分,不似方才那般柔和。

那俩小丫鬟一听便急忙望向周庶妃,周庶妃赶紧上前站在婉容身旁,盯着黛玉道:“你想要做什么?”

黛玉深深地叹了口气才道:“要不要救在你!反正是你女儿又不是我女儿!”周庶妃一听这话,顿时气得伸手指着黛玉尖声呵斥道:“你!……”

后面的话不及道出,便听旁边压抑不住的笑声,周庶妃回头看了看,才没好气的对那俩小丫鬟呵斥道:“耳朵聋了?不是让你们放平!还不赶快?”

武郡王妃见此挥了挥手道:“不相­干­的人都散了,珍嬷嬷去让人拿来帷子。”如此那些人才都散了去。

鸿时见此也赶紧跟着人群溜了,他可不想留在这里看热闹了,想起莫轩那一声“玉儿妹妹”以及黛玉管莫轩叫做“莫哥哥”心中便是恼怒!心知二人乃是旧识,此时还是赶紧回去找了他母亲侯侧妃给武郡王爷去信,才是正事儿。

临走前鸿时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黛玉的方向,却偶然发现莫轩也在看着黛玉,心中不由一突,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待珍嬷嬷取来帷子将周围罩住,莫轩才猛然醒悟,此地竟是只留下自己一个男子,心知多有不便,遂看向武郡王妃,武郡王妃早已注意到莫轩看黛玉的眼神,只是此时不便也不必挑破罢了,遂朝他点了点头,莫轩也很快离去。

黛玉与俩小丫鬟一道扶着婉容躺在地上,回头看了眼见帷子已经拉好,且周遭尽是女子,遂伸手便要解开婉容的束腰,谁知刚动手,周庶妃便又跳了出来嚷嚷道:“你要做什么?”

黛玉很是恼怒的看了她一眼,才冷声问道:“可要救人了?”此时黛玉发现婉容的手已经冰冷,遂问完了也不等回答,便继续解开了婉容的束腰。

而后黛玉一边儿搬开婉容的嘴,检查口腔鼻孔,一边儿便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嬷嬷蹲下,让,让她趴着,腹部置于在你腿上,想法子倾出胸腹内的积水。也可以拍拍后背。”

黛玉检查后,发现婉容口腔鼻孔内都没有异物,便已经站起身在一旁指点那嬷嬷动作。好在婉容年幼,身姿娇小,那嬷嬷倒也受的住。

没一会儿,便见婉容当真如黛玉所言那般呕出水来,周庶妃脸上顿时显出惊喜之­色­,却不待她上前,黛玉便又吩咐道:“赶紧将人放平了躺在地上。”

见黛玉已经将婉容头部后仰,用一只手捏住鼻孔,甚至还嘴对嘴地朝婉容吹气。别说周庶妃,便是武郡王妃与婉瑜,此时也惊得目瞪口呆。

黛玉则是在吹过几口气后,发现整个呼吸道都是畅通的,心中松下一口气。便对方才那嬷嬷吩咐道:“手掌置于胸骨下这里。”说着黛玉还伸手指了一下。

黛玉也没注意到边儿上众人越发怪异的神情,当然注意到了也没用,只听黛玉继续说道:“垂直向下按压,使胸骨下陷一寸左右,然后放松。注意掌握好力道,千万别用力过重致肋骨骨折、心包积液、肝脏破裂等。那样就麻烦了!”

说着继续着往婉容嘴里吹气,那嬷嬷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周庶妃,见大家都目瞪口呆的,咬了咬牙,按照黛玉的吩咐做了。

大概一刻钟后,婉容才自主呼吸了起来,嘴­唇­也不再那么发紫了。黛玉遂停下了继续吹气,也令那嬷嬷停止继续按压,又对边儿上小丫鬟们吩咐道:“别愣着,赶紧过来给,给她揉搓胳膊手臂,还有腿。”

说完,黛玉便站起了身,顿时只觉头晕眼花,若不是唐嬷嬷急忙上前扶住,怕是黛玉也得摔倒。

靠在唐嬷嬷的胳膊上,黛玉缓了缓气儿才继续吩咐道:“赶紧抬了软椅来,烧了热水给她擦擦,回头再扎两针,吃几服药就好了。”

周庶妃见此不敢置信的靠近婉容,发现婉容的脸­色­确实好了许多,在看满头大汗,脸­色­有些苍白的黛玉,神情很是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最后竟然什么也没说,便让人将婉容给抬走了。

幸好此时太医已经赶到,否则怕是周庶妃还得更尴尬的倒回来找黛玉去给婉容施针。

看着黛玉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武郡王妃很是心痛的轻斥道:“就爱给自己个儿揽事儿!这会子累坏了吧?”刚说了两句,见黛玉实在没什么­精­神,武郡王妃也不由也缓了缓脸­色­,叹息道:“往后可不兴这样了!”

黛玉见此弱弱地笑了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是方才玉儿不说,想来母妃也不会让玉儿见死不救的。”

武郡王妃见此摇摇头,便吩咐唐嬷嬷将黛玉送回暖云阁去,只叫她好生歇息。婉瑜见此也急忙扔下武郡王妃跟了过去。

武郡王妃见此没好气的抱怨道:“真真儿是俩没良心的丫头。”嘴里虽然这般说着,可身边儿的人却看瞧出了武郡王妃眼中的得­色­。

鸿时回到侯侧妃所住的侧殿,还未进屋便叫道:“母亲,母亲!”侯侧妃听到鸿时的声音,一身家常衣裳便迎了出来,没好气的拉了他笑道:“瞧你这一头的汗,瞎嚷嚷什么呢?可是得了什么好东西?难得见你这般高兴。”

鸿时此时见着侯侧妃,又不是那般着急了,只伸手扶了侯侧妃的胳膊,一边儿往里走,一边儿邪邪地笑道:“今儿还真就见着一好东西,能不能得到,便全靠母亲了。”见侯侧妃欲要询问,鸿时左右看了看道:“咱们进去说,母亲一准儿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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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回 各有算计

鸿时扶着侯侧妃回到内殿,挥退所有人后,鸿时笑道:“母亲可还记得父王收义女的事儿?”侯侧妃不想到,鸿时如此郑重其事的挥退所有人,竟是要与自己说那个只露过一面的义女。

侯侧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道:“怎会不记得?府中几位姑娘,除了那个婉瑜,你父王可没有为谁请封过。”

鸿时笑得极为灿烂地接口道:“今儿儿子见着她了。”说完抬眼看向侯侧妃道:“那可真真儿是个美人儿。”侯侧妃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道:“别一天到晚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母亲将来可就全靠你了。”

鸿时讨好的笑道:“儿子明白,可母亲想想,父王能为她请封,这说明什么?”见侯侧妃不解的看来,鸿时接着道:“这不正说明父王很是看重那丫头吗?”

侯侧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所以,时儿是想……?”鸿时也不隐瞒,点头道:“若儿子能娶了那丫头,想来父王也会越加看重儿子几分,那丫头嫁给了儿子,难道不帮着儿子,不讨好您这位婆婆,反而还去继续跟着王妃吗?”

侯侧妃一听此言,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即眯缝着眼睛,想了想问道:“时儿打算如何做?需要母妃帮你什么吗?”

鸿时笑着附在侯侧妃的耳旁细细将计划说了一遍,侯侧妃听后是不住的点头,却仍是忍不住问道:“时儿可有把握?”鸿时想了想道:“据说那丫头如今还在孝期,想来王妃尚未挑明,若母妃能先下手为强给父王去了书信,说不得就能成。”

说完鸿时笑看侯侧妃道:“到时内有母妃与那丫头牵制王妃,外有儿子与那丫头的师傅,想来父王也得权衡一二了。”

婉瑜亲自将黛玉回暖云阁,却不知此时已经有人在谋划黛玉。黛玉有些疲惫的躺在罗汉床上,不知为何便想起莫轩下水救人后一身湿透的模样,尤其是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底更是忍不住可怜他寄人篱下的苦楚。

黛玉想了想遂对跟来的婉瑜道:“姐姐快让人烧了红糖姜茶去给莫哥哥驱驱寒才是,如今虽是天热,但小心些总是好的。”婉瑜听后也不说好与不好,只似笑非笑的看了黛玉一眼。

然黛玉此时仍因吹那二十来分钟的气,觉得头晕眼花,正好闭上了眼,不曾看见。

婉瑜见此只好摇摇头正欲吩咐钗儿,却见芷萱正站在一旁,遂对芷萱笑道:“你家县主要做好人,没得劳烦我的人儿,你便按你家县主的吩咐烧了姜茶送去吧。”芷萱先是一愣,却见黛玉并未开口反对,遂与婉瑜一礼后退了出去。婉瑜不由得掩口一笑。

倒是那太医听说武郡王府的四姑娘掉水里了,吓得是急忙赶了过来,却见这位四姑娘虽脸­色­有些发青,嘴­唇­也很是苍白,扶脉后却见并无大碍,细细询问了经过,赞叹道:“县主好手段啊!”说着便给婉容开了副驱寒的汤药,又开了张安神的方子。

周庶妃见此,急忙在屏风后问道:“不给扎两针?”她可清清楚楚的记得,黛玉是说过要扎两针的。

可那太有摇头道:“如今已无大碍,若是晚间发热便将那驱寒的汤药煎来服用。若未曾发热只按照这安神方子抓了药来吃就可以了。姑娘如今受惊,扎针怕她受不了。”周庶妃一听,心道:果然是不靠谱的黄毛丫头,差点上了她的当!

却又听那太医道:“按理是需要扎针帮溺者呕出积水的,但县主手法好,微臣方才检查过,姑娘胸腹中并无积水。”如此周庶妃又忽然觉得,黛玉当真是了得。

一直到太医走后,周庶妃也没想清楚,这黛玉的医术究竟是行呢,还是不行。思前想后仍是决定遣人去暖云阁唤了黛玉过来,再给婉容瞧瞧,谁知竟是被婉瑜给挡了回来。一时心中对黛玉的那点子好感便荡然无存了!

武郡王府里发生的事儿,并没有瞒过皇帝,当探子来禀报此事时皇帝也很是惊讶。命人叫来黄季云一番询问后,黄季云竟是笑着对皇帝答道:“启禀圣上,此方法并非微臣所授,乃是那丫头自己琢磨出来的。”

见皇帝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黄季云顿时笑得更加得意。心道:这个徒弟真真儿长脸啊!想来若不是在皇帝面前,黄季云怕是要大笑出声儿了。

经此一事,黛玉便是再也在武郡王府呆不住了,又住了两日便说什么也要回去城外庄子,武郡王妃无法,只得命唐嬷嬷好生照料,又派人一路护送着黛玉出了城。

却不知,与黛玉一同出城的,还有鸿时遣去跟着黛玉的人,以及侯侧妃派去给武郡王爷送信的人。

对于黛玉而言,是否有人监控着自己,她其实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黛玉心里曾猜测过,想必武郡王府会有人暗中保护这自己,毕竟自己名义上还是武郡王府的县主,除了婉瑜姐姐之外唯一的县主。

而说不定皇帝也会时不时的派人来监视着自己,毕竟自己当真给皇帝提出过不少的,超出这个年龄的建议。想来皇帝心里也是看重的,否则也不会单单看在父亲或者师傅的面儿上,就封了自己县主,允自己宫内行走。

甚至在黛玉想来,贾府也是有人在监视自己的……虽然黛玉猜的并不全对,皇帝可不是时不时的派人过来,而是常年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她。

但对于是否再有其他人监视,黛玉便毫无所谓了,相信不管是武郡王府的人,还是皇帝的人,都是不会愿意看着她出意外的,黛玉也相信这些人足够保证她的安全。这也是为何黛玉胆敢将府中家丁护院儿都遣散出去的原因所在。

当然,黛玉的生活实则是没有什么值得监视的必要的,至少按照鸿时的标准来看,是毫无监视价值的。

鸿时派来的人,很快就发现,除了每日上午有十几个女孩儿会到庄子上来,午膳前后离开以为,便只有隔壁庄子的主子会每日过来。当然贾府的马车以及黄季云大学士都在黛玉回庄子后,来过一次。贾府来的是女眷,黄大学士则是黛玉的老师。

鸿时得知这个消息后,皱眉想了想问道:“果真没见其他人?”那人摇头肯定地回道:“禀二爷,小的肯定没有其他人去过县主的庄子。”鸿时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好!继续监视,回头爷有赏!”

这个答案鸿时是很满意的,他可不想带绿帽子!想到这儿,鸿时哈哈大笑起来,心中暗自得意,望着莫轩院子的方向冷笑道:家族都不要的小杂/种,也配跟爷抢?

鸿时却是不知,他遣人监视黛玉的第一天,便被皇帝的探子发现,很快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听后­阴­沉着脸问道:“可打听清楚了,究竟有多少人在打着那丫头的主意?”那探子回道:“末将早已打探清楚,除了末将的人,便只有武郡王府的护卫隔三差五前去。这新多出来的几人也是武郡王府的,但似乎与之前的人互不相识。”

皇帝听到这里,不由得挑了挑眉冷笑道:“互不相识?继续留心打探,看看这新多出来的究竟是谁的人。”说到这儿皇帝顿了下才接着道:“定要保护好那丫头的安危,不可让人打扰了她清静。”那探子心中一禀,立时回道:“末将领命!”而后退下。

待探子走后,皇帝才玩味儿的笑了起来,看来这武郡王府也不如表面上的平静啊!随即又想到自己后宫中的那些女子,不由得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皇帝又批阅了两份奏章后,终是寻了个借口,召来了黄季云。与黄季云商讨完政事,皇帝故作随意的提起武郡王府有两拨人在“保护”黛玉之事,黄季云心思急转,顿时便不淡定了,回去简单处理了手中急需办理之事,便赶去了城外黛玉庄子。

黄季云实则关心则乱,赶到庄子上也不与黛玉闲聊,便直接皱眉问起在武郡王府细则。

黛玉不知发生何事,但武郡王府内也实在没什么值得细说之事,若说有,怕也只是那武郡王的四姑娘掉落水中之事。黛玉想了想便对黄季云讲起此时,甚至说出自己的猜测。

黄季云听完顿时皱眉看向黛玉道:“为师可有教过你凡事莫要强出头?说不得便是从这儿引来的事端!”

黛玉赶紧讨好的笑道:“不是医者父母心嘛,玉儿总不能见死不救啊。”谁知黄季云并不买账,仍旧板着脸道:“为师可不在太医院供职。你也莫要给为师戴高帽子。”黛玉听后讪讪地笑了笑,不敢在接话。

黄季云见此摇了摇头,皱眉想了想问道:“别的玉儿可是得罪过什么人?”黛玉想了想摇头问道:“玉儿在王府中,除了与婉瑜姐姐和王妃一起作诗绘画,抚琴唱曲,实在没见过什么人,就更是谈不上得罪,不知师傅何故有此一问?”

黄季云听黛玉如此说,低头沉吟片刻后,将今日皇帝对他说起武郡王府有两拨人在保护黛玉的事儿,学了一遍。

黛玉笑道:“玉儿猜不到此乃何故,但想来不过两点,一则有人对玉儿不满,正在寻找机会,要么对玉儿下毒手,要么想法子毁了玉儿名誉。”黛玉刚说到这里,黄季云已是大变了脸­色­。

黛玉见此忙替黄季云斟了一杯茶,递予他手中道:“但这种情况,想来是不必担心的。既然师傅都能知道,有两拨人在“保护”玉儿,想来那两拨人自己也是清楚的。”

黛玉说完,黄季云才回过神来,眼中是满满的赞赏,方才自己倒是紧张过度了。遂笑着问道:“那还有第二种可能是什么呢?”黛玉笑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王爷与王妃都很心疼关切玉儿,遂都派出了人手在保护玉儿呗。”

黛玉嘴里说得轻松,实则心里却并不轻松!她明白,她已经成为了黄季云的软肋,谁都可以拿她来要挟黄季云,单看今日黄季云只是得知武郡王府有两拨人“保护”她,便急匆匆赶来,就可看出黛玉在黄季云心中的分量!

随即黛玉却是暗自一笑道:皇帝既然能通知师傅,那便是有足够把握自己不会落入其他人手里,通知师傅也不过是试探一下自己的分量罢了。

想通这里,黛玉便抬起头目露探究的望着黄季云,黄季云先是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黛玉的额头。语气却是极为深沉地道:“既如此,玉儿早些歇息,为师明日还要早朝,这便回去了。”说完便起身朝外走去,黛玉急忙上前亲自送了黄季云出去。

黛玉这才知道,黄季云这不过是做给宫里那位看的。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儿,她如此通透的师傅,又岂会不知?

果不其然,皇帝得到黄季云匆忙赶往城外的消息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臣子聪明不可怕,可怕的是太聪明又没有制衡之道的臣子。皇帝自然明白,黄季云如此做不过是在对自己表明态度,对此皇帝也不深究,反而觉得甚是满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回 秘密与陋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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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的监视下来,皇帝发现那两拨武郡王府的人,暂时都没有做出什么对黛玉有伤害的事儿,遂放心不少,也没打算打草惊蛇做出别的举动,只让人继续监视着便好。

鸿时这一个多月也发现,除了黛玉的老师大学士黄季云,每隔几日会过去庄子上以外,便只有贾府的琏二­奶­­奶­,到庄子上去过三两次。

当然,住在隔壁庄子上,每日都会过来黛玉庄子的妙玉,已然被鸿时忽略不计,甚至在鸿时想来若能同时收了这二玉,才是最好!

但有几件事儿,却让鸿时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黛玉,七月初七,黄孟雪嫡长女黄悦华,嫁给了户部左侍郎的嫡长子。八月初三,帝长女涵迤公主招兵部尚书之子叶兴德为驸马。

二人具是给黛玉下了正式的请帖,然黛玉未曾亲往,二人却不仅不曾怪罪,甚至还遣贴身之人还礼道谢,鸿时不由在心中将黛玉的分量又加重了几分。

金秋八月桂花香,王熙凤再次出城来到黛玉庄子,但这次却并没有带着探春或者惜春。黛玉不由关切的问道:“惜春妹妹可还好?”

王熙凤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那样?”说着见黛玉不解,王熙凤也是叹息道:“妹妹也别问了,各人有各人的苦楚罢了。”

黛玉先前也只是随口关切一句,却不想王熙凤竟这般回答她,不由得反而越发担忧了起来。

黛玉记得原著中的惜春,可是个冷心冷情的丫头,这辈子眼瞧着好了许多,这会子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遂急忙问道:“别的我也不问,嫂嫂只管告诉我,惜春妹妹如今可好?”

王熙凤看着满眼担忧,盯着自己的黛玉,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先进去吧,没得把我堵在门口的。”说着还横了黛玉一眼,黛玉也知自己失态,遂急忙笑着挽了王熙凤的胳膊,朝里走去。

也不去花园子,黛玉的院子里有棵桂花树,如今开的正好。王熙凤便要求在这树下,摆了茶案,二人坐一块儿叙叙话便好。黛玉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遂命人按照王熙凤的意思,摆了茶案,香几,又搬来两张藤圈椅。

待王熙凤坐定,黛玉方挥退了所有的丫鬟与嬷嬷,王熙凤见此知她是要询问关于惜春的事儿,遂也让平儿自去歇息。平儿见此应声退下,自与含笑等人一处玩笑去。

黛玉并不急着询问,反而静心凝神冲了壶花茶与王熙凤,见王熙凤吃了茶,黛玉方定睛看向王熙凤,王熙凤此时也不隐瞒,略一踌躇叹息道:“说起来,府中这些姑娘,就数惜丫头最是可怜。”说到这儿,王熙凤顿了顿,看着黛玉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

黛玉听王熙凤如此说,便也跟着点头道:“嫂嫂说得也是,迎姐姐不用说舅舅舅母如何待她,便是嫂嫂与哥哥待她也是极好,有你们在就不会可怜。探丫头自己也是个刚强的,只惜春妹妹……”

黛玉说完,想了想很是不解的问道:“要说惜春妹妹可是宁府的嫡女,怎地珍大哥就这么把惜春妹妹丢在这边儿了?敬大伯与大嫂子也不过问?”

王熙凤原就很难启齿,但黛玉竟是问道这里,若再不说岂不是显得她藏着掖着?遂很是为难的道:“这话儿我丢你这儿,妹妹往后可别再问,也别再提!”

黛玉一惊,不知王熙凤要说什么,但却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正欲阻拦,不想王熙凤却是已经咬牙道:“说出来怕你不信,更怕污了你的耳朵,但这些个后宅之事,姑母不在,少不得我这个做嫂嫂的得教教你才是。”

只听王熙凤叹息道:“你可记得蓉哥儿的生母?”黛玉好像无论是前世的原著,还是今生所见所闻所知,都未曾听谁提起过蓉哥儿的生母,遂轻轻摇了摇头,心情莫明的紧张了起来,握着手中的小茶杯,指节都泛了白。

王熙凤似也没打算听黛玉说什么,只喃喃地道:“都说敬大伯母是生惜丫头时难产去的,蓉哥儿母亲也是在那时候重病去了,敬大伯深受刺激,才出家做了道士,一心炼丹成仙,却不知他是在赎罪!”

黛玉一惊,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置信的瞪圆了一双眼,直直地望着王熙凤,希望王熙凤接下来的话,是告述她事实并非她想象的那般。

然后王熙凤并没有听到黛玉心中的述求,压低了声音道:“你道珍大哥两口子为何不搭理惜春?惜春,实则是与蓉哥儿同母异父的兄妹。”

王熙凤话音刚落,黛玉手中的小茶杯便在黛玉惊恐之中摔了个粉身碎骨。黛玉瞪着眼望着王熙凤好半响没回过神,王熙凤见此知是吓坏她了,急忙起身来到黛玉身边儿,轻轻抚着她的背叹息道:“原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黛玉此时已经回过神,在前世信息大爆发的年代,什么奇葩事儿没见过啊,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儿而已。

此时黛玉稳住心神,急忙抓住王熙凤的手,皱眉颤声问道:“惜春,妹妹,可知晓?”见王熙凤轻轻地点了点头,黛玉顿觉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这样的身世,若是在自己身上,怕也是会冷心冷情觉得肮脏吧……

想到这儿,黛玉又问道:“何时知晓的?是府中下人道破,还是……她……”黛玉不曾说完,但王熙凤已然会意。

王熙凤拉着黛玉微微冰冷的小手,挤着她坐下后,才叹息道:“我也是偶然得知的,惜丫头瞧着那样想来也是知道的,只你莫要去问她,省的她难过。”黛玉叹息着点点头,才与王熙凤转了话题。

眨眼便又到了中元节,在外奔波了好几个月的薛蟠,带着大笔的银子与采买来的货物,跟着老家人一道亲自押送回京。

要说如今薛蟠比起以往那是长进了许多,尤其是在生意上,一则有贾琏时而督促,二则又有老家人教导,三则还有赚了银子后可以在薛姨妈及薛宝钗面前卖乖,薛蟠虽不说什么进步神速,却也渐渐上路。

然薛蟠又岂止是不长进这一点儿令人头痛?薛蟠最令人头痛的,给他招来许多祸事的,乃是他的好­色­之症。

原著中的薛蟠,若不是遇见英莲会打死冯渊吗?若不是在赖大家的酒席上,碰到“冷郎君“柳湘莲,贪图他的美­色­,又岂会被柳湘莲打了个半死?若不是贪图夏金桂陪嫁丫鬟宝蟾,又怎能闹出后面许多事端?最后若不是因争风吃醋又岂会再次打死人?

而今的薛蟠,虽说在贾琏的引导下已然开始发奋上进,然那好­色­之症却是丝毫没有好转,不过是贾琏吩咐他,凡事多想想薛姨妈与薛宝钗,勿要生出事端才忍了许多罢了。

且如今贾琏也明白告知薛蟠,贾府无力保住他,他也明白自己一家从贾府搬回薛府,便与姨妈二太太闹翻脸,若自己惹事儿,怕是母亲与妹妹求到她跟前,也要受许多磋磨,她又寻到机会骗取薛家钱财了。

对于钱财,薛蟠如今可是极爱的,又怎愿意再让二太太王夫人给索要了去呢?

然这日薛蟠一行,途经一小酒店暂住歇息,薛蟠因见堂倌俊秀,竟是动了邪念,拉了堂倌来,堂倌反抗不过,竟是被薛蟠给强了。薛蟠志得意满的留下银子便转回客房,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想那堂倌亦是个­性­烈的,竟是拿了那银子买通了山匪。

第二日一早,薛蟠等人出发不久后,那堂倌也从后门溜了出去,一路直奔山里报信。薛蟠一行并未察觉,行不过二十来里地儿,被日头照的眼花的薛蟠便吆喝着老家人在路边儿歇息。

老家人见此路筑在山林间,蜿蜒狭窄,且前后具无村落,心中很是不安,劝说薛蟠上路,谁知薛蟠嗤笑道:“凭咱们这些人手,爷不打劫别人便是好的,谁还敢来打劫爷不成?”

薛蟠话音刚落,方才还了无人烟的山林子里呼啦啦便冲出百十号人,具是手持棍­棒­之物,一看便知不是好人。其中一光头大汉,更是提着一柄单刀,刀身瞧着极为厚重,刀背上穿有九个铁环,刀尖部平,刀柄略细弯度较大,柄后有刀环。

薛蟠与老家人心下具是一惊,平日里薛蟠瞧着欺男霸女的,可那些都是手无寸铁,且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眼前这些,只瞧着就知道,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不由得心中暗暗发苦。

薛蟠目光从哪光头大汉身上扫过,见那大汉身边儿站着一个极为眼熟之人,定睛一看竟是昨日那堂倌。薛蟠顿时指着那堂倌大怒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小子……”

薛蟠之言尚未说完,那堂倌便已然红了眼,对着那光头大汉抱拳道:“大当家的,杀了那小子,在下甘愿给大当家的做牛做马!”

那大当家的看着一身锦衣的薛蟠,在看看薛蟠身后那些个马匹及车辆,一把将那堂倌给挥退,差点跌倒,薛蟠见此正在得意之时,却听那大当家的狞笑道:“杀了多可惜?瞧着就是有钱的主儿,回头绑回山里,让他家出银子来赎多好!”

说完那大当家的便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自己甚至英明,紧接着不等薛蟠反应,便用那把九环刀指着大喝道:“尔等是束手就擒,还是等爷爷前来捉拿与你!”薛蟠顿时大怒,对着身后的家丁豪奴大喝道:“给爷杀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回 结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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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手底下这些个家独奴,平日里又有哪个是怕事儿的?但如今面对的可是真正的山匪强盗,不由得都有些腿颤,拉了薛蟠小声道:“爷,要不咱快跑吧!”那家老人也是劝说道:“咱们留下些钱财,保住­性­命要紧。”

可薛蟠此时又哪里听得进去劝?一伸胳膊,挥开家老人,转身从马背上取下佩剑,就要杀将过去!

薛蟠那佩剑平日里也不过是个装饰物,别看他人高马大的,哪里就真打杀过谁?家独奴们一见,想到一家子身契还在薛姨妈手里,若薛蟠此时出事儿,怕是自己一家子都不得好,遂也只能取出武器,跟着薛蟠冲杀过去。

那些个山匪,说是山匪,实则也只是些灾荒地区的难民集结在一处,为的不过是口饱饭罢了,除了那光头大汉等极少的一些人,谁又真的杀过人?此时见薛蟠带着家独奴,举着明晃晃的兵刃冲杀过来,顿时百十号人便有一大半儿在悄悄往后退。

如此一来,薛蟠这边儿带着二十几号家独奴,仗着手中兵刃锋利,倒是与那大当家带来的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但好景不长,也不知是薛蟠倒霉还是怎地,他一剑刺向一麻衣壮汉,谁知竟被人偷了空子,从后面一脚踢来,若是直接摔到,倒也没什么大碍,而薛蟠却好死不死的因身高马大,没被踢倒,反而向前窜了几步,正好落到那光头大汉手中。

薛蟠一众顿时慌了神,那大汉狞笑着拉了薛蟠站在中央,笑道:“老实的将兵刃放下,蹲到一旁!”说着随手一指缩在马车后面的老家人道:“你x去报信,就说送三千两白银,老子就放人,否则……哼哼!”

薛蟠一听此话,不知为何犯了呆病,竟是怒吼道:“爷杀了你!”边说边挣扎,那光头大汉以为薛蟠是觉得三千两多了,便是薛蟠那些个手下,也是如此认为,谁知薛蟠接来下的话,倒是令所有人一愣。薛蟠怒骂道:“艹你老母!你爷爷才值三千两?”

众人顿时绝倒,一直躲在路边儿树杈上看戏的柳湘莲,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倒不是柳湘莲有意看戏,而是他原本在树杈上睡觉,被底下这群人给吵醒了,顺便就看了趁戏。

此时柳湘莲出声儿,下面的人一时还未察觉,但那大树正巧就在老家人身后不远,听着从头顶上传来的声音,老家人也是慌了神,顿时大号叫道:“谁!谁躲在上面?”

老家人此话一出,无论是薛府的家独奴,还是此地的山林匪徒,皆是一惊!

既已露了行迹,柳湘莲倒也不想再躲躲藏藏,遂从树上跳了下来,那光头大汉见柳湘莲从马车后面的大树上跳下来,稳稳落地,再看了看那树,顿觉眼花心慌!

那么高的大树足有三丈有余,此人就那么跳下来了?再看柳湘莲一身淡青­色­锦袍,手持鸳鸯佩剑,心中早已料定此人乃是薛蟠一伙的,不过是先时趁自己没注意,这人躲起来欲要偷袭。可仅凭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能毫发无损,便知此人定是高手!

柳湘莲也不废话,手持鸳鸯剑,几个窜步便至光头大汉身前,那光头大汉欲要挟持薛蟠,谁知薛蟠此时倒是个机灵的,极力反抗,那大汉一怒之下,便欲将九环刀横在薛蟠脖子上。之前光头大汉自持无人是他对手,遂一手提着薛蟠,一手杵着九环刀。

柳湘莲的出现,太出乎他的意料,竟是忘了一早挟持人质,被柳湘莲抢了先手,近了身。

柳湘莲手持鸳鸯剑,右手快速划过,左手微微一荡,便格偏了九环刀,将鸳鸯剑中的一把,架在了光头大汉脖子上,那大汉见此手一抖,九环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小心颤抖着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柳湘莲冷冷一笑道:“把人,给爷放咯。”那光头大汉微微皱眉犹豫了一瞬,柳湘莲手中的鸳鸯剑便更贴近了他脖子二分。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之前那个堂倌,心中对于侮辱于他的薛蟠,那是恨极了,眼见着光头大汉抓住薛蟠,正在开心之际,柳湘莲横空出世,如今那光头大汉怕是不得不放了薛蟠。

思及此,堂倌一怒恶向胆边儿生,拾起地上不知谁掉落的一把薄刃单刀,偷偷摸到薛蟠身后。

由于光头大汉与薛蟠都是极为魁梧,长得是粗壮高大,而柳湘莲相对就显得纤细许多,故而并没有看到从光头大汉身后摸上来的堂倌。

待行至距离薛蟠不足三步时,已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迹,那堂倌见此也是拼了出去,几乎在周围众人呼喊声响起时,握着单刀向着薛蟠扑了出去。

柳湘莲虽未看到那堂倌,但众人的反应自然落入了他的眼中,遂一把抓住薛蟠,往自己这边儿一拽,顺势一脚踢向那光头大汉,谁知还是慢了一步。在光头大汉撞飞堂倌之前,薛蟠便大呼了起来,看来受伤不轻。

此时那堂倌,已被光头大汉压倒。原本柳湘莲一脚是踢不倒光头大汉的,奈何那光头大汉踉跄好了两步,正好被身后的堂倌给绊倒。要说那堂倌也是倒霉,刚刚伸手劈向薛蟠,结果薛蟠便被柳湘莲一拽,便躲过那劈砍而来的一刀。

薛蟠背上只被轻轻划了一刀,那堂倌如何解恨?此时正欲举刀再补,谁知那光头大汉却是一下子向他撞了过来,而后更是直接倒下,将他压在了身/下。

那堂倌顿时悲愤欲绝,然柳湘莲却无心理会。薛蟠那些个家丁奴仆见薛蟠被救了出来,更是急忙迎了上来,将柳湘莲围在中间,薛蟠虽说受伤,却忍着痛很是认真的抱拳,正欲说什么,谁知柳湘莲将他往家丁中间儿一扔,他便又扑了出去。

在薛蟠一声惨叫声中,被两个家仆接住的时候,柳湘莲已经再次提着鸳鸯剑而上,而此时那光头大汉也已经抓起九环刀,翻身而起。

初初交手,那光头大汉便知自己绝不是柳湘莲的对手,遂边打边退,很快便退入林间,大吼道:“兄弟们,撤!”一时间那百十号的匪徒,一哄而散。柳湘莲也不狠追,见那帮人已经跑远,便退回了小路边儿上。

好在此次采买,购进了不少药材,柳湘莲返回时,老家人已经在为薛蟠包扎,而那倒霉的堂倌,则被薛蟠的家奴们提溜着捆绑了起来。

一见柳湘莲返身回来,薛蟠那些个家奴顿时紧张了起来,毕竟这位爷虽说救了自家主子,却不知是敌是友啊!

薛蟠却是没想那么多,一见柳湘莲顿时两眼放光,也顾不得其他便奔了过来,一脸献媚地抱拳笑道:“在下薛蟠、薛文龙,见过这位大侠,多谢救命之恩。在下想请大侠喝杯薄酒,还望大侠赏光。”柳湘莲冷笑一声却是瞟了眼那被绑的跟粽子似得堂倌。

薛蟠见此,以为柳湘莲也是看上了这堂倌的清秀,遂急忙劝解道:“大侠,这小子不地道,等回了京城,在下定为大侠寻个好的。”说着还对着柳湘莲一阵的挤眉弄眼,一副“你懂得”的神情。

柳湘莲见此顿时大怒,一脚想着薛蟠踢去,薛蟠不防被踢了个倒仰。好在一众家奴蜂拥而上将薛蟠接住,才免了他的后背与大地接触的危机。

薛蟠满眼委屈地望着柳湘莲,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只能定定地望着他。柳湘莲见此,没好气的踢了踢地上的“粽子”,冷声问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儿?”

薛蟠一时不知柳湘莲是何意,呐呐不敢做声,而那堂倌此时不仅仅被绑得像只粽子,更是连嘴也被堵上了,说不出话来,薛家的奴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没敢上前回话。柳湘莲见此一挑眉还未说话,薛蟠便是心里一突急忙道:“这小子见财起意!”

那被绑成粽子的堂倌闻听薛蟠如此说来,恨的是龇牙裂目,双眼通红,奈何说不出话来,柳湘莲见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遂冷冷的看着薛蟠道:“拿出三千两银子来,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否则……哼哼!”

听柳湘莲如此说,别说薛蟠及薛蟠那些个奴仆家人,便是地上绑成粽子似得堂倌,听了此话也是一愣。若众人没有记错,仿佛不久前,才听过此话。

柳湘莲却是不为所动,仍旧一副冷冷地神情看着薛蟠,手甚至已经搁在了腰间的鸳鸯剑上,薛蟠见此,咬了咬牙挤出一副笑容道:“应该的,应该的。”说着便摸出三千两银票递给柳湘莲道:“恩公请笑纳。请笑纳。”

柳湘莲也不与薛蟠客套,在薛家奴仆敢怒不敢的目光中,伸手接过银票,数了一下,却是刚刚好三千两。随即柳湘莲从中抽出几张,塞在了自己腰间,而后便提着鸳鸯剑,来到那被绑成粽子的堂倌身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回 结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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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绑成粽子似得堂倌见柳湘莲提着鸳鸯剑一步步走来,顿时绝望了,别说如今自己被绑着,就是没被绑,自己也不是这冷面煞星的对手啊!看来今日怕是要葬身于此!

想到这儿,这堂倌又恨恨地望了一眼薛蟠,眼中是掩之不去的恨,化之不开的怨,随即便闭上了眼。

那堂倌刚刚闭上眼,却忽地觉得身上一松,暗道:我难道就这么死了?也不痛啊!却不想刚睁开眼,堂倌就看见柳湘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底一颤,往后缩了缩,却发现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皆以断掉!

堂倌抬头满眼迷茫的看着柳湘莲,心底暗道:难道这人……想到这儿堂倌额头青筋暴起,正欲与柳湘莲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愿再次受辱。

谁也没想到柳湘莲将手中的银票往堂倌身上一扔,别说堂倌一愣,便是薛蟠一行也是愣住了。却听柳湘莲冷冷地道:“我不管你们因何结仇,如今他拿出三千两与你赔罪,我作为中间人,抽几百两不过分。拿上剩下的,赶紧滚!莫要再惹事端!”

那堂倌愣愣地看了柳湘莲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柳湘莲抬脚便踢在那堂倌肩头,低呵道:“还不快滚?”堂倌见柳湘莲确实并无为难之意,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薛蟠,拾起地上的两千多两银票,起身便跑。

谁知那堂倌刚跑出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对着柳湘莲就跪下,重重地磕了两个头,也不说话,起身便走一时便没了踪影。

此时薛蟠倒是回过神来,急忙上前笑道:“恩公侠义啊!”说完自己也觉得别扭,倒不是他故作大方,而是当真没把三千两放在眼里,此时觉得别扭,乃是因为这“恩公”二字。

薛蟠的话,让柳湘莲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薛蟠道:“薛家大爷,听说最近不是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吗?”

薛蟠一愣,没想到柳湘莲竟是认识他的,不由得抱拳躬身望着柳湘莲问道:“还未请教恩公高姓大名?”柳湘莲见薛蟠故作文雅状,不由嗤笑道:“爷我不姓高!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湘莲是也。”

一听“柳湘莲”三个字,薛蟠顿觉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遂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家奴,其中一人乃是常年跟在薛蟠身边儿的小厮,见此赶紧上前附耳道:“京城名角,据说与贾府宝二爷极为想好的。”

经此小厮提醒,薛蟠顿时会过神来,对着柳湘莲笑道:“原来是宝兄弟的兄弟!既如此也是我薛文龙的兄弟!”说着便要去拍柳湘莲的胳膊,可手刚刚举起来,便在柳湘莲那冷冷的目光中,又讪讪地放了下来。

柳湘莲见薛蟠将手放下,才冷冷地道:“先前不是说要请爷吃酒?如今,可是反悔了?”薛蟠一愣,立时笑道:“自然自然!”见柳湘莲挑眉看来,薛蟠才反应过来,急忙道:“自然是要请,请,柳兄弟吃酒的。”

薛蟠一句“柳兄弟”到底让柳湘莲没绷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膀道:“快些回城好生包扎一下才是正经的。”

柳湘莲说着便往那马车后面的树林子里走去,没一会儿便牵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出来,纯黑­色­,不见一丝杂毛,油光水滑神骏非凡。柳湘莲翻身上马,对薛蟠说道:“我在前面镇子上等你!“说完一夹马腹,已是纵马而出。

看着柳湘莲远去的背影,薛蟠此时才算是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痛,不由转身对着家丁奴仆一阵拍打道:“还不赶紧扶爷回车里?!”

俩机灵的小厮见此急忙上前左右扶着薛蟠,谁知手刚一碰到薛蟠,薛蟠顿时像是被抽了骨头似得,软了下来。非但如此还­干­嚎起来:“哎哟诶痛死爷了!痛死了!狗奴才还不快点!”

那俩小厮原本身形娇小,哪里扶得住人高马大的薛蟠?再加上薛蟠此时自己是一点儿力道都不上,只将胳膊挂在俩小厮肩头,众人便见俩小厮原本白净的脸,立时涨得通红。这可不是害羞,实在是俩小厮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旁边儿老家人见此,没好气的用小树杈挨个教训了家奴们,才又有俩健壮的家丁上前将薛蟠扶上了马车。

在马车的“叽嘎”声儿,和薛蟠的“哎哟”声儿,一路晃晃悠悠,薛蟠一行终于是在天黑前赶到了镇子里。

柳湘莲已经到了许久,甚至已经吃饱喝足,休沐更衣过了,此时从客栈里走出来,便是欲要去寻乐子,谁知竟见着被俩家丁架着的薛蟠,不由得好笑的打量起他来。

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的薛蟠,一看到柳湘莲出现在面前,立马推开了家丁,笑道:“柳兄弟这是要去哪儿?说好了哥哥请你吃酒的,你可不许自个儿跑了。”

柳湘莲见薛蟠脸­色­发白,额头尚有虚汗,遂摇头笑道:“你只管先寻了郎中来瞧瞧,我自是不会走的。”说完扬长而去。

薛家奴仆赶紧又上前扶住薛蟠,替他要了间上房。待郎中过来替薛蟠处理过伤口后,薛蟠方拉着那老家人道:“你说着柳二郎既帮咱们保住了银货,又救了咱们­性­命,我倒是如何感谢他才好?”说着薛蟠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看被自己拉住袍裾的老家人。

老家人没想到薛蟠还能有此一问,不由看向薛蟠的目中多了一丝赞赏,捋了捋胡子笑道:“这有何难?回头只管看他需要什么,咱们便给什么就是,大爷也不缺那些个。”

薛蟠想了想,点头道:“是这理儿。”说完又问道:“可万一他要是啥也不要呢?”老家人一愣,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也不要的人啊?总有他想要的,咱们尽心寻来,也算是报答了今日之恩不是?”如此薛蟠才算放下心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薛蟠一连在榻上躺了四天,奇怪的是,柳湘莲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等薛蟠请他吃酒似得,竟然也在这儿一连住了四天。

这日薛蟠终于觉得好了许多,伤口不再那么灼热的痛,于是便拉了柳湘莲说要请他吃酒,柳湘莲也不拒绝,跟着薛蟠进了这小镇上最大的酒楼。

当酒菜上齐,薛蟠为柳湘莲倒满一杯酒后,柳湘莲却捂住了他的酒杯,冷冷地道:“既然请我吃酒,你看着就好。”说着便将薛蟠的酒杯扣了过来,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笑道:“好酒!”薛蟠一时脑子没转过来,愣愣地望着柳湘莲。

瞧着薛蟠一脸的呆样,柳湘莲不由摇头道:“背上有伤,就别喝酒,仔细疼死你!”

薛蟠忽然就觉得似乎从来没有人这般关心过自己,便是贾琏也没有。其实,薛姨妈与薛宝钗还是很关心他的,只是他给忘了。遂觉得柳湘莲对他特别的好,感动的眼眶子都红了。

薛蟠这人有些呆气,此时一感动,便将早已与老家人商量好的事儿,给忘了,非要拉着柳湘莲结拜成兄弟。

柳湘莲自幼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漂泊不定,此时见薛蟠情真意切的想与自己结拜,一时脑热竟也没有拒绝,二人当真就结拜成了兄弟。薛蟠甚至许诺道:“等回了京城,哥哥给柳二弟购所宅子,寻门好亲事,柳二弟也好安生下来。”

这话,让柳湘莲很是感动。此后二人便一路结伴返京,薛蟠对柳湘莲可谓是掏心掏肺,柳湘莲对薛蟠倒也照顾有加。瞧着二人竟是比许多亲兄弟还亲,老家人也很是欢喜。

直至到了京城外一岔路口,柳湘莲才与薛蟠告辞,薛蟠很是不舍的要拉了柳湘莲家去。

柳湘莲这才笑着告知道:“打这儿往南不足二百里,便是我姑姑家,眼下中元佳节,我还是得去拜会拜会。打这儿到进城,也没几里路,想来再不会出什么事儿。哥哥自去便是,待我看望了姑姑,便去寻你。”

如此薛蟠又为柳湘莲备下一份厚礼,孝敬他姑姑,才与他告别,继续押送这财货家去。

还未进城,薛蟠便遇见了刚看望黛玉回来的贾琏,二人几月不见,薛蟠一时兴起,便让老家人押了货物回去,又命小厮前去禀了薛姨妈与薛宝钗,薛蟠知道贾琏不去那等烟花之地,便拉着贾琏去了迎客来喝酒。

贾琏是在拒之不掉,遂只得命庆儿回府告知王熙凤,自己与薛蟠吃酒去。庆儿看了看跟在贾琏身边儿,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兴儿,才很是不甘心的走了。

薛蟠拉着贾琏来到迎客楼,要了间包房,便急急忙忙的向贾琏显摆道:“可知这趟出去,我遇见什么好事儿了?”贾琏也不理会,自顾自的端了茶吃。薛蟠见此有些急了,不由伸手推了推贾琏,催促道:“你倒是猜猜啊!”

贾琏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薛蟠道:“须得爷猜吗?难不成爷不猜,你就不说了?”薛蟠一时被堵着无语,想了半晌,最后仍然是习惯­性­的将此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贾琏初时听着还不住的点头,到后来薛蟠一激动,说起了那堂倌的事儿,贾琏的脸好悬没黑掉!直接低声斥责道:“你也该好好收收心,找门亲事了!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那样姑姑跟你妹妹才能有个安生,有个依靠。才是要顶替门户的样子!”

薛蟠见贾琏有些气恼,心就莫明的有些慌,便又急忙道出了后来遇上柳湘莲的事儿,贾琏很是诧异的问道:“你还当真与他结拜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回 劝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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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听说薛蟠要为柳湘莲购宅子说亲,很是好笑的看着薛蟠道:“你自己个儿还是光棍,倒是想着替别人说亲了?”薛蟠很有些尴尬的笑道:“呵呵,这不是没遇上吗?”贾琏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吃着茶。

薛蟠见此也不敢再说别的,不知为何,薛蟠就是有些害怕贾琏,虽然贾琏瞧着脸上长长挂着笑,不似柳二弟整个人都冷冰冰的,可薛蟠心里就是有些害怕他。

待酒菜上齐,贾琏才一边儿数着花生米一边儿慢条斯理的道:“你既有心,回头让凤儿帮你留意着,只一点儿,尽早将那些个恶习给收起来。”薛蟠听着贾琏的训话,心底有些无奈,也有些不耐,但面上去世讪讪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贾琏见此,低头一想,又吃了杯酒,才说道:“你们既然结拜成兄弟,他又是你二弟,总不能哥哥还排到做兄弟的后面去了吧?你没得耽搁人家!”

贾琏这话倒是让薛蟠听了进去,不由有些着急地皱眉问道:“果真如此,可是如何是好?”贾琏见这话对了薛蟠的心思,遂也不再继续刺激他,只淡淡地道:“行了,你好好请哥哥吃了这顿酒,回头我让你凤姐姐,替你兄弟俩,好好张罗张罗。”

这话,薛蟠爱听啊,对于王熙凤,薛蟠一直是佩服得紧的,于是赶紧的又让人送了两碟子好菜上来,贾琏没好气的道:“果然是不给你办事儿,连酒菜都舍不得了?”薛蟠傻笑道:“那能呐!”说着又给贾琏满了酒道:“姐夫你吃,你吃”

贾琏回府后,将这事儿与王熙凤一说,王熙凤便拧了贾琏的耳朵道:“爷如今,可是越发会使唤人了!尽给­奶­­奶­我找事儿!”说完才没好气的松了手。

贾琏一边儿揉着耳朵,一边儿讨好的笑道:“爷这不也是在关心你娘家兄弟吗?”谁知王熙凤并不买账,挑眉冷笑道:“爷可别这么说,要说什么我娘家兄弟,那我兄弟也姓王,不姓薛。”贾琏没想到王熙凤有此一说,不由得一愣。

随即贾琏便想起来王熙凤那哥哥,自己的内兄王仁,不由得皱起眉,很是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道:“得空儿,­奶­­奶­也该寻个机会好好规劝规劝内兄才是。”说起王仁,王熙凤也沉默下来,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要说也是被父母给骄纵坏了。

以前也不知道,如今王熙凤自己也做了母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听说明年,春哥儿五岁后贾琏就要送他去姑苏林家书院求学,王熙凤心底虽很是心疼,却也明白是为了春哥儿好。可想想王仁,父母皆是那般宠溺,便知道是成不了气候的。

虽说如此,王熙凤却到底是将贾琏的话,放在了心上,不过二三日,王熙凤便开始四处的走动,虽说大多是贾琏的同窗,贾赦的同僚,以及在婉瑜定亲时认识的极少的几家宗亲,但目的却很是明确,那便是替薛蟠相看。

可一圈子下来,王熙凤便再也不去了。这日眼瞧着林如海周年将至,王熙凤早早的带了探春,惜春前来帮衬筹备,闲聊时便说起此事。

黛玉听闻,薛蟠与柳湘莲果真还是结义了,不由得吃惊的问道:“哥哥可曾保媒?”王熙凤没想到黛玉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由很是诧异的愣在当场,便是黛玉自己也愣住了。一时间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惜春与妙玉很是相合,探春对妙玉却是既不感冒,见二人相谈甚欢,遂悄悄离开,往黛玉这边儿来,谁知还未走近,便见王熙凤与黛玉二人愣愣地看着对方,也不说话,心下很是奇怪。

说到底探春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放在黛玉前世,那就是个刚刚小学毕业,正在读初中的小丫头,别看平日里装着稳重,实则玩心还是很重的。

探春见王熙凤与黛玉二人虽说神情略有不同,却都是一副呆愣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凤姐姐与林姐姐这又是玩儿的什么新鲜的?说来让我也跟着玩儿玩儿呗。”

自从王熙凤带着她理家以来,她便不再叫王熙凤“琏二嫂子”了,而改叫“凤姐姐”,可见确实是个有心计的丫头。

虽说探春这话很有打趣的成分,却让黛玉与王熙凤都缓过神,岔开了话题。但王熙凤仍旧对之前的事,心中极为好奇。

黛玉笑道:“哪里就玩儿什么了?不过是嫂嫂说起宝姐姐家的薛大哥要寻亲事,这些事儿,也轮不到咱们姑娘家­操­心,不过是白听一句罢了。”王熙凤见黛玉如此说,也不再多说什么,笑问道:“怎么你一人儿过来了?惜春那丫头呢?”

探春笑道:“可见凤姐姐偏心,刚一见着我,也不问我哪儿去了,玩儿了什么用了什么,竟是先问起四妹妹来了。”

探春话虽如此说,却并非真心介意,遂又解释道:“我方才瞧着四丫头与妙玉姐姐在莲池那边儿聊天,我也Сhā不上话,遂过来找你们玩耍。”说着探春一笑道:“你们可有什么好玩儿的?”

王熙凤没好气的道:“我只说一句,你便说出这许多来。”说完横了探春一眼,接着道:“如今你林姐姐守孝,哪里就好玩耍了?不过是坐着闲聊两句,你要爱听也坐下来便是。没得说那些有的没的。”

黛玉见此掩口一笑道:“你若喜欢,我倒是有个玩儿的。”说着便吩咐道:“安儿,去将我书房里的琉璃盒子拿来。”探春听黛玉管那转身离去的丫鬟叫“安儿”遂笑道:“我记得凤姐姐屋里原也有个‘安儿’呢。”

黛玉自然也是知道的,看了王熙凤一眼后,便不以为意的笑道:“这足以说明,我不仅与春哥儿巧姐儿有缘,便是与嫂嫂,也是极为有缘的。”

王熙凤不知怎地就接话道:“既然这么有缘,不如嫁到我们家来,往后与我长长久久在一处才好。”

王熙凤这话刚说完,黛玉便愣了,王熙凤自己也愣了,倒是探春笑着拍手道:“这个好,我瞧着咱们府中,也就宝玉能与林姐姐相配,想来老祖宗也会是极欢喜的。”

之前黛玉只是愣了愣,如今探春的话,却是令黛玉变了脸­色­,很是严肃地看着探春道:“这些个话儿,可是咱们姑娘家能说的?”

探春一见黛玉这脸­色­,便知道黛玉对宝玉是不满意的,心底不由叹息道:果然身份不同,眼界也不同。在咱们家谁不说宝玉是千好万好的?也就林姐姐,打一开始就没将宝玉放在眼里。想到这儿探春也不反驳黛玉,只讪讪地笑了。

王熙凤自己也察觉到失了言,遂笑着转圜道:“倒是嫂子我说错话儿了,说到底如今妹妹的将来,也不是咱们这些个人儿能做主的,少不得等了圣上的旨意,才能行事,再不行,也得等了王妃或是王爷的意才行。”

不得不说王熙凤这次真相了,别说她们,便是武郡王夫­妇­对于黛玉的将来也是不好Сhā手的,皇后早已递过话儿,皇帝那边儿对黛玉的将来已有了打算。只是黛玉尚未出孝,皇帝也没有表示,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黛玉不以为意的笑道:“瞧嫂嫂说得,都说了这话儿咱姑娘家不说,也不听,嫂嫂还提玉儿可要跟哥哥告状了。”如此王熙凤才揭过不再提起。

探春却在为王熙凤与黛玉之间的对话暗暗心惊,她从未想过,原来黛玉的婚事将由黄家做主,再不成也有王府仪仗。且黛玉与贾琏夫­妇­的关系,竟是如此亲密……

探春此时才想起,当年贾琏可是在姑苏去生活了几年,想来便是那时就相处得极好吧?

想到这些,探春不由得又想起自己。说好听是贾府的三姑娘,可说到底,如今的贾府叫将军府,乃是大伯的府邸,自己一家也不过是攀附着大伯过活。而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个五六品小官的女儿,且还是被圣上贬斥,罢了官的五六品小官,还是庶女。

探春是越想越黯然,不由面上便带出些神­色­。黛玉见此,心中暗暗一想便明白了探春的思虑,遂笑着对王熙凤道:“说来,咱们女孩儿家原不该说这些个话儿,但既然凤姐姐都说到这儿了,玉儿倒是又想说两句了。”

王熙凤自然看到黛玉瞧探春的那一眼,也看见了探春那黯然伤神的模样,明白黛玉这话,大抵就是说与探春听的,遂也不点破,只似笑非笑的看着黛玉点头道:“既如此,你且说来听听。”

能有王熙凤配合,黛玉还是很开心的,遂对着王熙凤甜甜一笑道:“方才嫂嫂说起将来,探春妹妹也说起‘相配’二字,玉儿倒是觉得,什么配不配的都是假的,女孩子终归还是得靠自己,多少瞧着相配的,最终是好的?”

说到这儿黛玉冷冷一笑道:“反倒是那些个瞧着不相配的,大家伙都极为不看好的,却因着俩人同心协力,相互扶持,越走越远,越过越好呢!”

这话,王熙凤倒是极为赞同的,遂点头笑道:“这话儿也没错,你哥哥便总是将妹妹当初所说的‘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挂在嘴边,这些年来,他倒也是如此做的,便是我心底再多不满,看着他尽心竭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竭力帮扶他罢了。”

王熙凤说这话儿的时候,脸上是极为甜美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在王熙凤这儿却是极为少见的。

探春不由得都看呆了,心底暗暗咀嚼着黛玉与王熙凤的话儿,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

见探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黛玉便也不再提起这话岔儿。正好此时安儿也将那琉璃盒子拿了过来,黛玉亲手接过,笑问道:“你们猜猜,这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回 劝解(二)

黛玉伸手接过安儿送来的琉璃盒子,看了看王熙凤与探春,笑问道:“你们猜猜,这是什么?”听黛玉如此问,王熙凤与探春都靠拢了过来章节更新最快

只见黛玉手中捧着一只巴掌大小的五彩琉璃盒子,盒子做工极为­精­致,四面是万福如意纹,顶上一朵盛开的牡丹做耳,在阳光下,那花好像活了似得,流光溢彩,煞是好看。要说这琉璃盒子,本有些透明,可偏偏,王熙凤与探春就是瞧不清里面是什么。

又见盒子不大,探春想了想猜到:“莫不是林姐姐也学着养蛐蛐了?”黛玉还未回答,王熙凤忽地就笑道:“就她那样还养蛐蛐呢,便是那金蝉子,也能吓得她大叫。”说完还好笑的望着黛玉,黛玉一时想起往事,也是羞红了脸。

探春忽然听得这般趣事,本欲再问,却见黛玉脸­色­通红,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探春想了想终是压下心底的好奇,不再追问,反而问道:“林姐姐倒是打开来给我们瞧瞧是什么好东西啊。”

黛玉也不再逗她,随手便将盒子递给了探春道:“你拿去瞧瞧,若喜欢,便送你了。”探春没想到,黛玉会如此说,顿时很不好意思地道:“这怎么成?我虽不是君子,却也不能夺人所好啊。”黛玉却是摇头道:“给你便拿着,不是什么­精­贵的。”

探春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些细碎的琉璃做成的花儿,还有碎玉雕成的花儿,甚至还有水晶的,还有些小米珍珠,一卷子银线,再没别的了。别说探春不解,便是王熙凤也很是不解的问道:“这是­干­嘛的?都是些散碎的,不值什么。”

黛玉笑道:“不过是打发时间的,自然不值什么。”说着解释道:“前些日子与罗姑姑商议着做些绣品,便订了这么写珠子,花儿的,我瞧着做工倒是好的,雕刻也极细,遂挑了一盒子出来,没事儿用金丝银线的攒着玩儿,前儿迎姐姐来,也得了一盒子。”

如此一说,探春倒是失了兴致道:“二姐姐最是喜欢玩儿这些,我倒是静不下那心思。”说完将盒子一盖,推回到黛玉跟前儿。黛玉见此便笑道:“你若不喜欢,便留着给巧姐儿,最是小孩子练手指的,将来绣花儿抚琴都是好的。”

王熙凤一听这话,倒也不以为意的将盒子拿了过去道:“既如此,我便替巧姐儿收了。”

说完黛玉眼珠子一转,对探春笑道:“你若喜欢活物,我这儿倒是有两样,只都是别人送的,不好予你,只带你去瞧瞧。”探春一听活物,来了兴致,急忙道好。

黛玉见此,起身点了点探春的额头道:“真真儿是生错了你,你怎地就不是个男儿呢?”说完便拉了探春起来,又看了王熙凤一眼,便举步往外头走去。王熙凤也很是好奇黛玉还能养什么活物,遂也跟了上来。

黛玉牵着探春,刚出院子,便见妙玉也与惜春相携而来,遂笑道:“你们竟是打哪儿得了消息?知道我们要去瞧寿苑?”

听黛玉说要去寿苑,妙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笑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说着转头对惜春笑道:“妹妹怕是还没去瞧过,你林姐姐养了好些好玩儿的东西,咱们也去。”

说着便靠了过来,与黛玉跟探春,走在了一起,王熙凤倒是很无所谓的跟在后边儿,边走边琢磨着心事。

待领着探春,惜春来到寿苑时,二人顿时被那的小兔子给吸引了,雪白雪白的,两只一尺来长的大兔子,两只耳朵一只立起来,一只耷拉在背上,懒洋洋的躺在草甸子上。

六七只小兔子,只比巴掌大一点儿,在专门为它们围出来的篱笆里,这儿瞧瞧,哪儿瞧瞧,见妙玉等人来了,也不害怕,反而靠拢了过来,很是好奇的打量着她们,三人顿时便被这窝小兔子吸引了眼球。围着篱笆,转来转去的看,甚至还伸手摸了摸。

黛玉与她们一起看了会儿兔子,便悄悄退了出来,与王熙凤相视一笑,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

黛玉见王熙凤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黛玉想了想先开口说道:“别的,玉儿也不多说,嫂嫂今日想来原本也没打算询问玉儿,倒是玉儿逾越了。”

王熙凤听她如此说来,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这是什么话儿?说与你听,便是询问,难不成还要嫂子我请教你?”

黛玉微微一笑道:“也不扯别的,玉儿只说两点,嫂嫂要是觉得有理呢,便听玉儿一句,要是觉得玉儿说的不对,嫂嫂也别生气,只当是玉儿没说好了。”王熙凤点了点黛玉的额头道:“有话好好说,什么有理没理的,咱还分这个?”

黛玉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才说道:“嫂嫂今日来,怕是为了薛大哥和宝姐姐的婚事吧?想来其实这俩人的婚事,嫂嫂也做不得主。年节时薛姨妈带着宝姐姐倒是来瞧过我,”

王熙凤听到这里微微挑了挑眉,黛玉却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当日我想了想让林德去给薛大哥递了两句话,也不知薛大哥回去后有没有说与薛姨妈跟宝姐姐,今日玉儿便再与嫂嫂说一次。过了今日,玉儿可不承认的,玉儿只当是什么也没说过。”

王熙凤听黛玉如此说来,便挪了挪身子,脸­色­的神情也敛了去,看了看四下也没旁人,遂说道:“妹妹只管说来,这话儿,今日出的你口,进的我耳,再没有旁的人。”

黛玉见王熙凤如此慎重的承诺,遂笑道:“嫂嫂也不必如此,不过是我瞧着宝姐姐家里的状况,瞎说两句罢了。宝姐姐家并不缺银钱,没必要为了那些个虚名耽搁了自己,而薛大哥,我听哥哥说起过,在玉儿看了就是个浑人。”

王熙凤听到这里,一笑道:“这话儿你可算说对了,外边儿谁不叫他一声呆霸王?”

黛玉却在此时严肃了神情道:“没出事儿,便被人称作呆霸王也无碍,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如今他们家与哥哥嫂嫂都是走的极近的,哥哥嫂嫂是管?还是不管?管吧,给自己个儿惹一身的事儿,若不管,又显得凉薄了些。”

王熙凤一听这话,也止了笑,叹息道:“谁说不是呢?”说到这儿,王熙凤其实想起更多的,却是自己那亲哥哥王仁……

只听黛玉接着说道:“若能给薛大哥寻个能管住他的妻子,想来惹事儿的机会也少了很多。虽说俗话道:‘妻贤夫祸少’但这也是要分人的,就玉儿瞧着,薛大哥那样儿的,就该寻个厉害的,管着他才是。”

王熙凤听到此处一挑眉道:“此时怕是由不得咱们说了算。”黛玉一笑道:“玉儿冷眼瞧着,薛家说是薛姨妈当家主事,而薛姨妈却不是个能拿主意的,这事儿,只要说通了宝姐姐,怕是不难。”

说完黛玉也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熙凤,王熙凤自然领会过来,遂也没好气的横了黛玉一眼。又听黛玉说道:“宝姐姐却是个有青云志的人儿,若寻常的,怕是她也看不上,门户高的……”

说到这儿黛玉再次顿了顿,斟酌了一番措辞,还没未想好怎么说,王熙凤便已经接口道:“说什么门户,不管她有何等的才学,她也只是个商贾出身,真正的高门大户,又哪里轮得到她来当家?”

见王熙凤说的明白通透,黛玉遂点了点头接着道:“玉儿寻思着,宝姐姐的才学,是不输给谁的,若是有那饱学之士相配,即便是出身贫寒也是不怕什么。自己肯努力,难道将来还不能出人头地?”

黛玉说完笑道:“那诰命加身一看出身,二看机缘,三嘛,便是看自己个儿的眼光了。”

黛玉一席话,听得王熙凤是不住的点头,却仍旧摇头苦笑道:“你薛大哥哪儿倒是不难,也不由我跟你哥哥出面,只需给我父亲去封信,想来便能成,只你宝姐姐这儿,怕是没那么容易。”

黛玉听王熙凤提起王子腾,心中便是一跳,那王子腾若自己没记错的话,当初可是站错队伍的!虽说后来倒戈一击,有助与当今圣上,但只怕圣上心里也不见得就认为他好了。再者说,黛玉记得原著中,王子腾是死于非命的!

想到这儿,黛玉不觉皱起了眉头。王熙凤见此,很是诧异的问道:“妹妹这是想起什么?怎地这般模样了?”

黛玉抬头看了看王熙凤,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转了个弯儿道:“说起薛大哥,我便想起嫂嫂也有个哥哥。”王熙凤听黛玉提起王仁,不由得叹了口气,才点头道:“我娘家还有个兄长,名叫王仁。”说到这儿,却不再多说。

黛玉知道那王仁可真就不是个东西,记得原著中,最后卖掉巧姐儿的,就有那王仁一份!遂黛玉对他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但此时,却又不得不说上两句,没得将来牵累了贾琏。

黛玉盯着王熙凤,筹措着措辞,正犹豫如何起头时,王熙凤笑道:“妹妹有话,直说就是!咱们之间,还须得拐弯儿抹角不成?”

黛玉想了想点头道:“嫂嫂既然这样说,便别怪玉儿心冷。玉儿只知道琏表哥是玉儿母亲疼过,父亲教导过,陪着玉儿一同长大。这么些年来宠着玉儿,护着玉儿的亲哥哥!嫂嫂便是玉儿的亲嫂嫂,玉儿也只为着你们。旁的人,玉儿却是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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