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吧。”夏一琼与他双目对视。
“你有男朋友吗?”他的心在跳,双肩微微颤抖。
她摇摇头,“没有,我现在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你不觉得寂寞吗?”
“寂寞也是一种状态,一种境界。”夏一琼若有所思地说。
“你呢?”
“我……”瓦西里一时语塞,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秘密?”
“不,我有一个妻子,可是我并不爱她……”
“那你为什么跟她结婚?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瓦西里低下头,像一个小孩子似的搓弄着袖角。
“我那时年轻,看人不准,只看到她的容貌,又加上生理上的需要;没想到结婚后,她的脾气如此暴躁,也不知道是谁的原因,我们一直没有孩子。我这次报名来中国援建,也想躲避她,这是一个重要原因……”
夏一琼看到他现出一副痛苦和无奈的神情,于是岔开话题。
“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瓦西里从兜里摸出烟斗,点燃了,徐徐地说:“刚开始不太适应,这里人的表情有些呆板和冷漠,气候干燥,语言又不通,可是慢慢就适应了。我喜欢吃中国菜,中国菜丰富多彩,而且很有味道,我特别喜欢吃北京全聚德的烤鸭和东来顺的涮羊肉。”
夏一琼笑道:“哪天我请你吃全聚德的烤鸭。北京的烤鸭有两种,一种是开炉烤鸭,一种是焖炉烤鸭,全聚德的烤鸭是开炉的,便宜坊的烤鸭是焖炉的。”
瓦西里咂巴咂巴嘴,“一琼,我到王府井大街的东来顺饭庄吃过涮羊肉,大铜锅,烧,(p55)再配上中国的酱豆腐、韭菜花、芝麻酱、真是妙极了!”
夏一琼望着他如痴如醉的样子,笑道:“东来顺的许多羊肉片都来自锡林郭勒大草原的小绵羊,这种羊肉非常鲜嫩,当然好吃。”
瓦西里看到杯盘狼藉,问夏一琼:“一琼,你还想吃什么?”
夏一琼眉毛一扬,“我已经饱了,谢谢你的晚餐。”
瓦西里把烟斗放在桌上,羡慕地说:“一琼,你真是美丽,就像中国宋代的小瓷瓶,精致古雅。我发现许多男士经过这里时,都多看你几眼,他们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珍贵的工艺品。”
夏一琼掏出手绢,抹了抹嘴角,“瓦西里同志,你不要老夸奖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发现有许多女士经过你面前时,总是多看你几眼,你真是太英俊了!”
“我,我老了,用你们中国的俗话说,朽木不可雕也!”
夏一琼不禁笑出声来,“你刚四十多岁就称自己为朽木,言之过谦吧。”
瓦西里紧皱眉头,耷拉下眼皮,做出一副衰老俏皮的模样,说:“我是圣诞老人……”
夏一琼看了,笑得更响了。
瓦西里问:“一琼,今天晚上快乐吗?”
夏一琼真诚地点点头,“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快乐了。”
几天后,夏一琼走进了瓦西里居住的小别墅。
这是一个幽静的晚上,瓦西里把客厅里的电唱机打开,播放着《卡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三套车》等俄罗斯歌曲。茶几上摆放着香蕉、苹果、鸭梨等水果,两个人在长沙发上谈笑风生。
客厅的正面有一架黑色泛亮的钢琴,西侧有两个书架,摆放着有关航空方面的书籍。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铜版画,画面上是彼得堡的冬宫。
夏一琼说:“你这屋里陈设太简单,我可以帮你布置一下。”
瓦西里翘着二郎腿说:“我的苏联的家居布置就是这么简单朴素,不像你们中国。墙上一般不挂什么东西,都是白墙,家具也很简单。”
夏一琼说:“应当中西结合,我以后给你拿一些剪纸、年画过来,对,跟我舅舅求一副钟馗画儿,挂在客厅,驱魔辟邪!”
“你说的钟馗就是那个瞪着眼睛,满面大胡子的家伙,我看着可有些害怕……”
“那你肯定心里有鬼了!”夏一琼纵声大笑。
夏一琼走进瓦西里的卧室,只见被褥凌乱,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大衣柜,地上堆着几个书箱。
她走进卫生间,只见浴缸里堆着一撂瓦西里穿过的衣物,像小山那么高。她不由分说,把衣物拿到洗衣池里,拿过肥皂,洗起来。
瓦西里闻讯赶来,脸色飞红,急忙说:“真是不好意思,整天太忙了,没有更多的时间……”
夏一琼说:“再忙这些衣服也要及时洗出来,不然该有味了。”
瓦西里红着脸,在那些衣物中摸索着。
夏一琼转过身来,问:“找什么呢?不会有卢布吧?”
瓦西里揪出自己的内裤和袜子,扔到旁边的一个盒里,“这些你不能洗,让我处理吧。”
夏一琼看到他一副尴尬的样子,觉得很开心。
转眼到了夏天,这天是星期日,瓦西里、夏一琼去颐和园昆明湖游泳。
上午10时许,他们来到昆明湖南岸,许多人正在湖里嬉游,花花绿绿的游泳衣让人眼花缭乱;游船在不远处穿梭,阳光照耀下,湖面上泛着鱼鳞般的波纹。远处,玉泉山巍峨的宝塔隐约可见,十七孔桥像一条白虹历历在目。
瓦西里和夏一琼换上泳装跳了下去。瓦西里游蛙泳,夏一琼游蝶泳,两个人像两尾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行。
夏一琼望着绿树掩映的金碧辉煌的佛香阁,非常惬意,她奋力朝佛香阁游去。
瓦西里大声叫道:“别往那里游,危险,那边水深……”
话音未落,夏一琼沉了下去,转瞬不见踪影。
瓦西里一见,顿时慌了。
“一琼!”他奋力向她下沉的地方游去。
瓦西里血液沸腾,全身都在颤抖,他有一种不祥之感,用自由式泳法奋不顾身游着。
瓦西里正游间,忽然触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体,那物体像白鸟一样在水里浮动着。他拼力抱住了她,游出水面。
夏一琼双眼朦胧,就像失去了知觉,她的头发披散开来,像一道瀑布,她温热的身体紧紧贴住瓦西里宽厚的身体。
一种幸福愉悦的感觉在瓦西里全身浸染着,几乎渗透了每一根神经。每一颗细胞;多少年来,这位俄罗斯汉子一直渴望着这种感觉,他兴奋地几乎晕厥……
游到岸边时,夏一琼才努力睁开清澈的大眼睛,“瓦西里,谢谢你,我的脚抽筋了……”她用双臂紧紧地搂定了他。
晚上,在瓦西里居住的小别墅里,在那宽大的皮沙发上,瓦西里眼里噙着热泪,对夏一琼说:“一琼,我们能不能发展到比同志和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
夏一琼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扑到他的怀里,喃喃地说:“我们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啊!我甘愿把我的一生都托付给你……”
瓦西里泪如雨下,与她吻如雨下。他就像一头咆哮的雄狮,撕却她身上的一切衣物,把她彻底地驾驭了,让她真正地做了一次女人……
当瓦西里醒过来时,看到精赤条条的夏一琼,正扬起红艳艳的瓜子脸,朝他微笑。他一低头,看到床单上有一团湿湿的红迹。
“怎么?你26岁了,还是一个Chu女?”他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点点头,就像一个见到稀世古玩的收藏家,笑吟吟地欣赏着他褐色石雕一般的雄壮胴体。
又一个星期日的上午,夏一琼把瓦西里带进了舅舅秋千素的家。
这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画家秋千素住在西厢的两间房内,门口栽种着几棵向日葵,还有一株石榴树。
秋千素和他的妻子、中学音乐老师梁素音见到这位黄头发、蓝眼睛的苏联男人,一下怔住了。
“这是我们所里的苏联专家……”夏一琼把瓦西里推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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