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显出不悦,说:“女人有六不背:一不背父母,因为父母有养育之恩。二不背丈夫,因为跟丈夫是同床共寝。三不背医生,一位医生是救死扶伤。四不背情人,一位情人是生死之恋。五不背圣人,圣人坐怀不乱。六不背哲人,哲人通晓古今。何况我也是女人,咱们是同性别的人。”
夏一琼听了,十分诧异,惊问:“怎么?你是女人?”
小伙子笑道:“我喜欢做男人,平时经常女扮男装,爹妈生我时希望我是个男孩,结果却是女儿身。因此他们用男装打扮我,让我站着尿尿儿……”
夏一琼听了,更觉惊奇。
小伙子笑得更响了,“爹妈给我起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叫虎娃。”
虎娃说着从床下拽出一个尿盆,脱下裤子,“哗哗”地尿起来。
夏一琼见她果然是女儿身,镇定下来。
夏一琼顺从地脱了皮鞋,上了床,脱下裤子……
虎娃拿起刮痧的小片片开始在她的腹部、大腿内侧等处轻轻地刮着……
刮了约摸有三十多分钟,她摇摇头说:“你的阴气太重,只刮出微红,你需要到庙里烧香拜佛,才能达到疗效。”
夏一琼点点头,“好,就听你的,那么到哪个庙里去拜呢?”
虎娃停止了刮痧,让她拿好裤子,下了床。
她沉吟着说:“北京东南云居寺被称为北京的敦煌,珍藏着世界之最的大藏经经版,历经隋、唐、辽、金、元、明数千僧人、艺术家镌刻,藏有佛祖舍利。北京门头沟潭柘寺号称‘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戒台寺以松奇闻名;牛街法源寺有佛教图书馆,以丁香闻名;地安门大街广化寺是北京佛教协会所在地;西四广济寺是全国佛教协会所在地,香火极盛;北京门头沟法海寺,以明代壁画闻名;禄米仓智化寺以佛教音乐闻名;香山碧云寺以曾停有孙中山灵柩闻名,卧佛寺以卧佛闻名;怀柔红螺寺是风景优美的古寺,秀竹清菊,文人雅士,吟诗品茗。但是要说最灵验的庙,还得数朝阳禅寺。”
夏一琼说:“着朝阳禅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在什么地方?”
虎娃神秘兮兮地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带你去就知道了。”
夏一琼说:“我听说北京八大处二处的佛牙塔也十分灵验。”
虎娃说:“这朝阳禅寺治病最灵,其中有一个斋堂,名为‘钟馗堂’,供的都是驱魔避邪的钟馗,非常有道。”
夏一琼说:“我家里也供了钟馗。”
虎娃说:“钟馗堂里供奉着一百尊钟馗,你想这百馗图有多么厉害,个个神采奕奕,姿态各异,妖魔鬼怪,一扫而光,馗到病除!”
“我要去朝阳禅寺!”夏一琼有些急不可耐。
虎娃说:“朝阳禅寺是一座山寺,建于明朝,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晨钟暮鼓,朝花夕拾,是一处风景胜地。”
夏一琼喜形于色道:“太好了,我可投对庙门了。”
两个人走出院落,正见有个三轮车停在那里。虎娃朝那个车夫一挥手,两个人依次上了三轮车。
“去哪儿?”车夫粗声粗气地问。
“朝阳禅寺。”虎娃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将手一挥。
车夫蹬着三轮车驶去。
夏一琼坐在虎娃的身边,隐隐闻到一股清香。她望着虎娃说:“你身上真香。”
虎娃自豪地说:“我是香料桶里泡过的,现在看清楚了吧?我是一个女儿身。”
夏一琼说:“怎么连味道都变了呢?刚开始接触你时,我闻你身上是大葱蘸黄酱的味道,现在闻到的是一股股彻入骨髓的清香。”
虎娃说:“这其实是一种感觉。例如你要接触医生,会闻到一种来苏水的味道。你接触厨师,会闻到一种炒菜的味道。你接触掏粪工人会闻到一种粪便的味道。”
夏一琼说:“我肚子有点饿了,该吃午饭了。”
虎娃望了望四周,说:“出了建国门就是豁子外了,城外没有什么像样的饭馆,一会儿找一个包子铺,吃点包子,喝点小米粥吧。”
夏一琼点点头,说:“好,吃点什么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三轮车往东南行驶着,穿过建国门,古观象台,虎娃指着路旁一家狗不理包子铺说:“那儿有一家包子铺,停车,咱们一块吃一点饭。”
三个人走进包子铺,只见小店内干净整齐,有十几个顾客正在吃饭。虎娃拣了一个座位坐下来。
服务员走上前,笑容可掬。
夏一琼说:“大家都是为我的事而来,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虎娃和夏一琼各点了二两猪肉包子,一碗小米粥,车夫点了半斤猪肉包子和两碗小米粥。
夏一琼对车夫说:“师傅,你挺辛苦的,来二两二锅头吧,再添两个酒菜。”
车夫露出笑容,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说:“谢谢大姐,喝点小酒,提点精神头儿。”
夏一琼又叫服务员端来一碟猪耳朵,一碟凉拌黄瓜和一瓶二锅头酒。
“天津的狗不理包子来了!”服务员一声吆喝,一屉热气腾腾的猪肉包子端到桌上。
几个人吃起来。
虎娃吃包子时,眼睛朝四处瞟去,只见屋角坐着一个外国男人,正滋滋有味地吃着包子,看模样是苏联人,穿着休闲西服,黑亮皮鞋,约摸三十来岁,生的俊秀。
虎娃拽住那个服务员,用手指着屋角那个外国男人,问:“你们这个店里怎么也有外国人?”
那个服务员将小刷子一摇,瞥眼望了望那个外国男人,小声对虎娃说:“这里附近是使馆区,有时也有外国人来店里吃包子。他们那个西餐有什么吃头?咱们中国菜名堂可多了,他们有时也换换口味。一块牛肉,几片菜叶,浇个沙拉油就是一顿饭,这就是西餐。咱们中国老字号有很多,谁不知道天津狗不理包子,皮儿薄,肉嫩,要嘛嘛香!”
虎娃朝窗外看了看,门前停着一辆伏尔加牌黑色小轿车,车牌是“使”字牌,是使馆的车。
那个外国人用生硬的中国话对服务员说:“同志,有芥末油吗?”
那个服务员点点头,说:“有,我去拿,您等一下。”
一忽儿,服务员拿来一小瓶芥末油放到外国人面前的桌上。
车夫问那个服务员:“你们店里有臭豆腐吗?王致和的臭豆腐。”
服务员说:“有,浇香油吗?”
车夫喜形于色,“浇,要小磨香油。”
虎娃瞪了车夫一眼,“哼,吃什么臭豆腐?味儿太重,人家以为茅房搬到这里来了。”
车夫笑着说:“我就喜欢吃这一小口,要是有炸窝头片儿就更好了。”
那个服务员说:“炸窝头片儿也能做,要吗?”
车夫望望夏一琼说:“是不是来一盘,多少钱一盘?”
服务员回答:“不贵,五毛钱一盘。”
夏一琼说:“我也想尝尝炸窝头片儿,好,要一盘。”
服务员一忽儿端着一盘炸窝头片儿和一碟臭豆腐过来,摆在他们的桌子上。
一股特殊的味道弥漫着。
几个顾客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夏一琼面前的桌上。
一个年轻妖娆的女顾客耸了耸鼻子,说:“哼,屎壳郎儿爬电线,什么人都有,还真有人好这一口。”
旁边一个年轻男人用胳膊肘捅她一下,说:“小点声,有卖就有买,我妈也喜欢吃这一口,王致和的臭豆腐,天下闻名!闻着臭,吃着香!”
车夫津津有味地嚼着臭豆腐,他喝了几口酒,脸色泛红,话也多起来。
“北京的臭豆腐比杭州的臭豆腐香多了,我们家就喜欢吃这个。我家里有几个坛子,腌的就是这个,别看招来一堆苍蝇,又白又胖的大蛆排成队,可是这玩意实在好吃。”
虎娃呵斥他道:“臭子,你少说两句好不好?灌了一小瓶白汤子,你又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车夫低头不语了。
夏一琼问虎娃:“你们原来认识?”
虎娃也觉失口,急忙掩饰道:“我有时雇用他的车。”
“他叫臭子?”
“对,叫臭子。”
吃过饭,车夫蹬着三轮车,拉着夏一琼和虎娃又赶路了。
天色已晚,远山如黛,马路两旁的电灯杆上的电灯昏暗乏力。
夏一琼问虎娃:“天都黑了,那座庙怎么还没到?”
虎娃说:“不要着急,快到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夏一琼问:“这附近有电话吗?我想跟家里打一个电话,要不然家里该着急了。”
虎娃环顾四周,说:“没有电话,不过,那座寺庙快到了。臭子,快点蹬。”
车夫加快了速度,三轮车在马路上颠簸,不时卷起一阵阵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