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我横坐了起来,抢着给她送去眼神,但她的头却是挺得更高,脸跟裹了层冰似的,冷淡,僵硬。这种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有些歇气,想逃走,自觉狼狈不堪。但此刻,双脚已软弱无力,骨头被抽走了。我低下头,随手翻了翻杂志,自觉成了她眼下的烂泥,渺小,微不足道。走还是留,正在我脑中大动干戈。半晌,才默默自语:还是试试吧,如果她真的不肯开口,再死这条心也好不迟。
我发疯似的猛地将头抬起,镜片后面两团红红的火焰,正在疯狂地燃烧。我直盯她。她的脸由煞白变为橙黄,橘红。我满腹心事地说:“思宇,陪我聊聊,好吗?”她头倏的抬起,咬着牙齿,瞅着我,摆出看破红尘的架势。很快,她满脸血红,一股怒气汹涌而上,咆哮:“你去找思斯啊,她只有一个人,现在就在寝室,你去啊!干吗来找我!”说话时的她,喉咙里像塞着根钢筋。
我虽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但还是感到晴空里霹雳裂天。我愣住。半晌才清醒过来。我浑身释然,一块好重好沉的石头,从心头滚落下去。感觉在告诉我,她是在给我解释的机会,我不能错过。顷刻间,我不顾一切地说:“我一直把她当作妹妹,真的,我觉得,她挺配作我妹妹的。”
“妹妹!说的倒轻巧,但有谁会相信呢,有谁会这样想呢?”
我面对她如此敏感而激烈的反应,再一次无语了。心在揪痛。我害怕正视她,我愧疚,心怯。我只有回避,退让。她的气色消退了不少,但面部并未平静,似落潮时的海面。她严肃地说:“你也太胆大了吧,跟我妹一起玩了才几天,就敢向她脸上乱喷香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玩弄感情,你真轻浮,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这下我才想起前几天玩香水的事,那个该死的制品商,在护肤霜里还要附瓶香水,瓶装的,也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我见它小巧好玩,就放在了口袋里,无聊时玩玩。想不到被童思斯看见了,她好奇,抢得很凶,跟小孩似的。当时,童思斯只是轻微地发了一下脾气。我万万没料到的是,童思斯还将这件小事,说到她姐那去了。
听着童思宇半痛半痒的话语,我宁愿接受她的打或骂,这样来得更直接,更刺激。可是,她却没有打,也没骂,或许这样更能刺痛人心。我低下头颅,轻轻地翻着手中的杂志,有时抬抬头,四周看看,像闷在水中的鱼儿想呼吸新鲜的空气。与她目光相撞时,都显得很是呆滞,迸不出任何光芒。此刻,我想对她说些什么呢,能对她说些什么呢,我欲言又止,或许是想多呆会儿吧。
“想说什么就说吧,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平缓地说。
“没--没什么,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吧。”我很不自在地干笑着。
她淡淡地说:“又有什么好不好的,生活本来就这么回事,不可能有绝对的欢乐和悲伤。我越来越喜欢平淡的生活,轰轰烈烈的生活就像泡沫一样短暂,留下的尽是加倍的难受。”
此刻,童思斯已出现在我视野,她没有做作业,右手托着下巴,愣坐着,似在沉思。我感到矛盾,心烦,不知不觉中,将两个地方比较了起来。我没向童思宇说什么,立身,脚朝那边挪去。童思斯死死地盯着我,似黑压压的枪口,朝我脸上、身上胡乱地扫射,我看见了鲜血淋漓的面颊,只剩闪着求饶的双眼。我失去知觉的双脚,在血泊中蠕动。我艰难地坐到位上,不时地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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