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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普希金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象我爱你一样。

天早就已经黑了下来。王成华坐在纳纳的屋子里翻看她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他也很喜欢,也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他一边贪婪的*着书中那­精­彩的故事和美丽的文字,一边驱赶那些不断叮咬他的蚊子。这时,突然,打开着的窗子“咣当”响了一下,把王成华从书中惊醒。他猛的把手电照过去,发现什么也没有。此时他才注意到外面唰唰的声音。他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原来是起风了。他暗自嘲笑自己过于灵敏的神经,静静站在窗前观看这荒山野岭的夜景,脑子里却还是那个倔强勇敢的保夫鲁沙。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大风刮的树林子不断的晃动,发出唰唰的声响,窗子也不住的晃动,不时的撞出咣当咣当的声音。隐藏在黑暗的树林子里的猫头鹰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

王成华把书放了回去关上了抽屉,闭了手电。他望着窗外,还真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思。再加上那两扇咣咣直响的窗户和猫头鹰的“笑”声,更使鬼屋增添了几分恐怖。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把整个世界照的如同白天般的明亮。闪电过后,一切又归于黑暗的统治。震耳的雷声在头顶上响起,把大地震的颤抖!又是一道亮光,又是一声炸雷。闪电刚刚划过夜空,轰隆隆的巨响就已响起。雷声还未消散,另一道闪电再次划破黑暗,照亮大地。一道道闪电,一声声响雷,好像再次把王成华拉回到那炮火连天的岁月……

倾盆的大雨从空中浇下,伴随着雷电和霹雳。大风使劲的撼动着大树,整个树林,整个山峰都在风雨中颤动。肆虐的狂风把大颗的雨滴从窗口吹进来,也一次次的把那破烂不堪的窗子摔的咣咣直响。

如此的夜晚,独自在这个传闻中的鬼屋里,确实让人胆寒。王成华小的时候常听乡亲们讲神啊鬼啊的,现在心里总不免有些发毛。所幸他经历了第二次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在那血与火的地狱里磨炼,和飞弹共舞,与死人为伴,自己一条命不知死了多少回,如今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也应该觉得如同天堂般了。风雨闪电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疯狂,整个世界都被雷电和风雨所统治。狂风暴雨疯狂的鞭挞着瘦弱不堪的小屋子,这里如同被投入了无尽的地狱。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个女子挣扎的声音,而且就在王成华的身边!王成华的心脏也突突的乱跳起来。但是历经生死的他已经稳重了许多,职业军人的那种灵敏依然没有淡漠,他迅速的打开摄影机,将状态调好,还特意对周围的环境来了个特写,然后对准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女子挣扎的声音继续。一个震天动地的霹雳凌空炸响!闪电中,两个人出现在王成华的面前,那张破床上也多了被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灰­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把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女孩按在床上。那个被按倒的女孩自然就是纳纳了,她穿了一件黄领子的白­色­T恤,白­色­的长裤,个头在一米六五左右,身体不胖不瘦非常匀称。纳纳皮肤又白又­嫩­,挤一下好像都能挤出水来。王成华第一次见到她的容貌真的惊呆了:难道她真的就是天上下来的仙女?估计这就是几千年来所说的“倾国倾城”吧?纳纳的气质非常好,让人看一眼就充满尊重和喜爱,大脑之中竟不敢有任何邪念。

外面依然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纳纳被按倒在床上,拼命的挣扎着。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死死的把她按住,竟然腾不出手扒她的衣服。王成华的心好像被人猛扎,腾的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就想向着那个毫无人­性­的禽兽扑过去,扒他的皮抽他的筋。随即他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影像,是一段来自七八年前令天地愤怒让鬼神恸哭的影像,只要他一过去,就有消失的可能。然而看到如此纯洁,如此气质的女孩遭受魔鬼的践踏,凭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估计都无法忍受——当然,像忍心侵犯她的这种没有思想只有动物最原始欲望的野兽除外。

窗外大雨瓢泼,雷电交加。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控诉着,控诉着人世间那最悲惨的不平!

渐渐的,纳纳没有了力气,抵抗没有开始的时候有力了。村民们所说的那个叫何楚生的家伙渐渐得意,开始逐步侵犯如此圣洁的无辜女孩。另一边,战场上杀人从不眨眼的那个战斗英雄坐卧不安,满腔怒火好像要把胸膛烧成灰烬,两只眼睛因为无限的愤怒瞪的圆圆的,双手紧紧的攒着……

纳纳依然拼死反抗。泪水从她那清澈的眼中不断流下,她那无助的呼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却被无情的霹雳声淹没……

雨已经渐渐小了,闪电和雷声还在继续控诉着人间发生的那悲惨一幕。纳纳走了,破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呼吸渐渐平静下来,王成华才发现自己眼睛和双手生疼。自己的眼睛怎样他看不到,但举手一看发现刚才竟然把手电抓烂了,两只手被破碎的手电扎的鲜血直流。他把烂手电放到桌子上,拿卫生纸擦了擦伤口,但鲜血还是从伤口中流出。最后他只好由它去流了。他静了静神,感觉自己好像刚刚做了很大的运动,已经累的不愿动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Сhā在口袋中的那朵玫瑰不见了。他左右找了很久,终究没有找到。

他记起村民们说好像看到过纳纳自杀时的样子,于是拿好摄像机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外走去。假设真的如同村民们所说的,他还可以再次遇到她。

王成华疲倦的在楼梯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再次下大了。就在王成华挨不住的时候,有个白影子在他头上晃了一下。他慌忙抬头,于是再次见到了她,只望了她一眼,他的心就被她夺走了。他差点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慌忙的打开摄像机。

纳纳从楼上下来了。衣服凌乱的穿在身上,走起路来摇摇欲坠,好像她的身躯不再属于她一般。她那悲伤的脸庞让人心碎,她那绝望无助的眼神令人终生难忘!她从王成华的身边走过,从未往他这边看过一眼。尽管他知道这只是她的影像,但王成华心里还是涌上无限的悔恨,悔恨自己当时看她受难没有冲上前去。

当她从他的身边走过的时候,王成华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她那满是泪水的脸上的哀伤,看她那红肿的眼睛里的绝望!她就这样从楼梯上缓缓走下,到了大厅。她拉过大厅里的一张桌子,放在楼梯下面,慢慢的爬了上去……

王成华站在边上看着,却不能为她做任何事。

外面,苍天正在为她的冤屈愤怒着。可是,如果真的有天的话,又为什么不在野兽发泄最原始的野­性­的时候做点什么!这难道也称作“弱­肉­强食”吗!这些难道也要归咎于纳纳那所谓的“命运”身上吗?

黑夜笼罩着大地,整个世界都被这暴风雨所统治。在鬼屋外面的树林中,嗜血的野兽在黑暗的掩护下肆意的残害着无辜的生命。

纳纳死了。尽管面目很可怖,但在王成华眼里,她依然是那么美丽,那么纯洁。

天已经凉爽了下来,稀薄的白云如同一块块薄纱稀疏的挂在蔚蓝的天空中。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照在地板上。二十六七岁的张晓敏正在办公桌前忙着自己的事情。

“晓敏——”一个跟她一般年纪的女子来到她的桌前。

“啊?”她费力的把自己的头从屏幕上移开,一个清秀而消瘦的面孔映入眼球,“什么事啊?”

“吃饭了——”那个女子拉着声音提醒她,但脸上却挂着笑容。

“哦。好的,我马上就好。”

那个女子不由分说一下把她的屏幕关上了:“回来再忙吧。”晓敏没有生气,笑了笑只好站起身。

两人从办公楼里出来,商量着要去一个叫“燕记”的餐馆。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着,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晓敏的眼里。

一个穿着­精­简朴素的男人站在路边等着过马路。张晓敏两人正好也要过马路,于是她们走了过去。那个男人动也没动,好像不知道她们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晓敏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侧目瞅了一眼,只见这人面貌清秀但神情冷峻刚毅,一个名字一下子闪现在脑海中:“王成华?”

那个男人吃了一惊,装过头打量了身边的两个女子,也失声叫了起来:“张晓敏?”随即两个人都露出了笑容。

张晓敏身边的那个女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原来你就是王成华啊?”

王成华看了看她,礼貌­性­的笑着点点头:“你好!”

“你怎么来上海了?”张晓敏很奇怪竟在这里遇到他。原来,几年前她还在上学的时候,有次过年回家在路上遇到过王成华。当时中印战争刚刚结束,王成华作为战斗英雄名扬四海,尤其对于年轻活泼感情丰富的学生来说,更是喜欢他,期望能够见他一面。

那次在火车上,张晓敏的同学曾打趣过自己,之后他们索要了王成华的联系方式。回到学校,张晓敏在宿舍舍友的游说下给他写了封信。王成华心里一直有个“原则”,就是自己未来妻子的名字中绝对不能含有“敏”字(以示对姐姐黄敏的尊重)。但是在收到张晓敏的信后,出于礼貌还是回了一封。之后两人便联系起来。然而最近将近一年来,王成华好像失踪似的,和她中断了联系,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相逢。

“没什么,”王成华自然不能告诉她实情,“来上海转转。”他敷衍了一句,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我就在这里上班。”

“哦。”

“你这是去哪里?”

“也没什么事,随便转转罢了。”王成华不愿和她走近,淡淡的笑了笑,态度显得有些冷淡,“你呢?”

“我去吃饭啊。”这时绿灯亮了,三个人一起穿过马路。过了马路,王成华就立刻和她说了再见,匆匆走了。

张晓敏身边的那个同事望了王成华的背影一眼,又用挑衅的眼光瞅了瞅张晓敏嘻嘻哈哈的笑了。

王成华离开张晓敏,心里觉得有苦难言。其实他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可是,为什么她偏偏名字中有个“敏”字呢?王成华的姐姐叫黄敏,大家都亲切的称她小敏。如果王成华找个女朋友,天天敏啊敏的叫着,虽然不是在叫姐姐,可却也是绝对不允许的——至少王成华认为是不可以的。“绝对不行!”王成华在心里对自己斩钉截铁的“命令”自己。

坐在地铁上,王成华想到了自己的姐姐。他和她分离已经五年了,怎能不牵挂!

从人民广场地铁站出来,向东便是南京东路步行街了。南京东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但王成华却无­精­打采,心里想着和姐姐相处的快乐时光。

突然,王成华眼前一亮,一颗心不由的突突直跳:眼前站着的这位比仙女还要美丽十分的年轻女子,不是姐姐是谁?她毕竟是自己的姐姐,他怎么会认错!

王成华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泪水却从眼中流了出来。黄敏正在和丈夫岳平说话,脚下站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大概二三岁的样子,肯定就是姐姐的孩子了。

但是王成华却站在那里,不敢走上前去。他还记得五年前对姐姐的许诺。黄敏说要和他断绝姐弟关系,王成华答应了。但他说,在他的心里,她永远是自己姐姐,像亲姐姐一样。既然她要断绝关系,那么他只能离开,永远都不再见她。

黄敏和丈夫说了几句话,又蹲下身子和那小女孩说了几句,转身朝一个商店走去了。王成华踌躇着朝岳平走了过去:“姐夫。”他生涩的叫了一声。

岳平望了望他,有些惊讶。

“我是王成华。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哦……你好!”岳平是个很善良很实在的人,他很诚恳的和眼前的这个称呼自己姐夫的男人打招呼。逐渐的,他想起了什么,“哦——原来是你啊。”说着露出了笑容。王成华和岳平曾见过一次,那时候,王成华正和姐姐考研。岳平和黄敏也还没有结婚。他虽然和王成华没什么来往,但他却知道黄敏有这么一个弟弟。后来,王成华参了军。岳平虽然不知道他和黄敏吵架的事,但他能看出那阵子黄敏很伤心。王成华上战场的那些日子,黄敏也没少为他担心,岳平也没少安慰她。只是,岳平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他。

王成华蹲下身子,用疼爱的目光望着姐姐的小孩,一边笑,一边流泪。他笑着对那个女孩说道:“你可真乖。告诉舅舅,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一直都很羞涩,也很怕生。但是见到王成华却很例外的一点都不见外,响亮的说道:“我叫祺祺。”声音甜甜的,让人心里很舒服,很喜欢。

“真漂亮。让舅舅抱抱行吗?”

岳祺竟然真的扑到王成华的身上了。王成华紧紧的抱着她,泪水止不住的流着。他一见岳祺,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喜欢,抱在怀里再也不愿放开。过了一会儿,他渐渐止住了哭泣,推开岳祺,双手扶在她的肩上,爱恋的端望着她。

王成华觉得他该走了,可是事出匆忙,他来不及给外甥女买礼物。他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统统塞到岳祺的手里,让她拿着:“乖孩子。叫你妈妈给你买好吃的。”

岳祺虽然只有两岁,却极懂事,不肯要。王成华只好把钱硬塞给了她的爸爸,然后说道,“我该走了。这里是我的联系方式。”他拿出一张纸条,把自己联系方式写了上去,递给姐夫,“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联系。还有,今天遇到我的事请不要告诉我姐姐。”

岳平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姐夫再见!”王成华说完转身离开了。岳平赶紧说道:“再见!”

黄敏从店里走了出来,却见到女儿在那里挥手,嘴里说着:“再见!”她感到奇怪,问道:“谁?”

岳平还没有说话,岳祺便说道:“是舅舅。”

“舅舅?”黄敏很疑惑的朝她望的方向看去,却没有看到黄永强的身影,心里非常的纳闷。

“是你那个叫王成华的弟弟。”岳平只好说了出来。

“王成华?”黄敏惊讶的望了望丈夫,又朝女儿挥手的方向张望。

“他已经走了。”岳平讲道,“抱着祺祺哭了很久。”他把王成华给女儿的钱递给黄敏,“这些钱是他给祺祺的。”

黄敏接过来一看,好家伙,整的零的乱七八糟一把,连毛票都有。

“咱祺祺好奇怪,以前见了谁都怕生。今天见到你弟弟却出奇的亲,搂着人家的脖子亲切的喊舅舅。两个人亲密的不得了……”岳平说着,笑了。

黄敏手里握着王成华给女儿的钱,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话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浑浊的江水滚滚东去,宽阔的黄浦江上一艘艘船舶驶来驶去。王成华呆呆的望着外滩的景­色­,眼睛里满是泪花。他痴痴的望着滔滔江水,如同是一尊塑像。

外滩附近大楼上的大钟报时了,提醒王成华该去工作了。他朝刚才遇见姐姐的方向回望了一眼,离开外滩去往闸北区。

远远的,王成华便看到小院门口站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穿着金黄|­色­的上衣,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远远看去身材匀称,体型美妙。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光彩夺目。

王成华走上前去:“请问……您是公道先生的孙女吗?”

那个女子点了点头:“你好。”说话很柔和,“你一定就是王成华先生了。”

王成华笑了笑:“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请跟我来。”那名女子转身在前面带路,“我爷爷正等着你呢。”两人一起走进大院,走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楼里。

王成华踏进这个狭窄破旧的房间,眼睛一时适应不了这里的昏暗,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小王,咱们又见面了。”随着声音,一个不到一米七的瘦老头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你好!”王成华和他打招呼。公老头招呼他在一个椅子上坐下。王成华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屋里的昏暗,四下张望了一下。这里简直像个鸽子窝,再加上一些桌椅板凳更显得拥挤不堪。

刚才迎接王成华的女子为他端了杯茶,王成华站起身客气的接了过来。

“这是我的孙女。”公道对王成华笑道,“你头一回见。叫梦媛。命挺苦的,自小没有父母。”

王成华正在调查一个大的案子,公老头是一个重要的证人。他手里掌握着前上海市市委书记的罪证。王成华和他已经混熟了,一老一小关系倒还不错。

公老头和王成华聊着,一直聊到了深夜。公老头的儿子媳­妇­都惨遭横祸,只和孙女相依为命。公老头告诉他,梦媛并不是他亲生的孙女,而是一个孤儿,见她可怜便收养了她。

第二日,公老头告诉王成华,他要交给他一个重要的物证,但是要到他指定的地方去。

“无锡的蠡园?”王成华吃了一惊,思想仿佛陷入了回忆……

电话铃声响了。王成华看了一眼号码,竟然是张晓敏。她说公司要组织去无锡旅游,问他有没有空。王成华本不愿和她联系,可又不愿惹她伤心,恰好他又要去无锡,便答应了。

周末很快便到了。张晓敏公司的班车在公路上快速行驶着,车里说说笑笑热闹非凡。王成华坐在张晓敏的身边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态度还是那么冷淡,心里在寻思另外的一件事。虽然他有说有笑,坐在他身边的张晓敏还是觉察的出他今天似乎有什么心事。

汽车停在无锡蠡园的外面。王成华抬头望了望门口那两个字,心里感到非常的凄凉。跟随众人踏入蠡园,他似乎又回到了五六年前。蠡园的景­色­还是那么美丽,可是留给王成华的却是无限的伤感!

“你还记得白居易的《忆江南》吗?”王成华观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边的张晓敏说话。

“什么?”张晓敏抬头看他的神­色­。他那冷峻的脸上满是悲伤,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低声而又缓慢的吟诵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张晓敏不敢做声,静静的跟在他身边。

“张晓敏,我有点事要到‘南堤春晓’那边。你自己先玩会儿,等会儿我找你。”

“我和你过去吧。”

王成华踌躇了一下,没有讲话。两个人默默的向前走着。

“南堤春晓”是蠡园里的一处美景,位于蠡湖边上,站在这里,蠡湖风景揽入眼底。岸边,一个两米多高的假山上题着“南堤春晓”四字。王成华站在这四个字的旁边,双手扶着栏杆观看蠡湖美景。张晓敏在旁边的一个小亭子里坐了下来。王成华心里乱成了麻,眼前的一切如同是真的,又像是假的,他仿佛回到了数年前,可又觉得不是。真的分辨不清是梦是幻。

不一会儿,王成华听到有人在叫他:“小王……”他回头一看,公老头手里拿了个盒子朝他走来。

王成华忙迎上去。张晓敏见两人走到假山后面一个拐角处,公老头和他说了些话,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他。

送走公老头,王成华瞥眼望到坐在亭子里的张晓敏,不由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他转身独自望着蠡湖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里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段时间,他心里下定了决心:既然绝对不能和张晓敏在一起,那么不如­干­净利索的断开一切来往!他下定决心,转身走向小亭子,在张晓敏的身边坐了下来。

张晓敏见他紧锁眉头,好像有很多心事,便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王成华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张晓敏心想他可能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于是试着转移话题:“看你对这里挺熟的,以前来过这里吗?”她本是一番好意,想转移他的心思,谁知道却偏偏击中了他的内心。

王成华感觉心里一震,缓缓点了点头:“已经很多年了。”

张晓敏笑道:“不会是跟你女朋友一起来的吧。”

王成华淡淡笑了笑,摇摇头:“是跟我姐。”

“你姐?”

“嗯。”王成华希望能和张晓敏划清关系,他知道此时的他多少有些喜欢这个女孩。如果不迅速把自己的这种想法斩断,对自己和对她都没有任何好处。可是该怎么讲呢?他是个不太会撒谎的人,人也比较中正,想想,只好直言:“张晓敏,其实……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张晓敏见他的样子感到好笑。

“唉!其实你是很好的,”王成华心里很为难——他最害怕感情问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绝对不能够!”最后一句他说的斩钉截铁,语气中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张晓敏坐在那里,低着头静静的听着。

“我有个姐姐,叫黄敏。可是你的名字也有个‘敏’,所以……”王成华心里突然觉得这些似乎太过荒唐。是啊,自己女朋友叫什么名字跟姐姐有什么关系呢?但他立即把这种怀疑从脑子中驱逐了出去,“所以我不能跟你……跟你……”王成华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说了出来,“成为……恋人。绝不能和你做恋人!”

张晓敏有些恼怒了,气愤的说道:“你说什么啊?”

王成华解释道:“我觉得,我姐姐叫黄敏,如果我找个女朋友,名字也有‘敏’的话是……反正是不行。”他为了坚定自己的意志,又加了无比严厉的一句,“绝对不行!”

张晓敏很生气,道:“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王成华愣了一下,竟没有说出话来。两人沉默了下,张晓敏道:“我去找我同事玩去了。”说完站了起来。

王成华嗯了一声。张晓敏说了声“再见”抬脚走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王成华正朝蠡园的四季亭那边走去。突然在那边传来一阵混乱声,很多人神­色­慌张的向他这边跑来,中间还有人在喊:“死人了!”“杀人了!”

王成华抬眼望去,只见地上躺了一个老头,却是公道。他慌忙赶了过去,见他倒在地上,淌了许多血,已经奄奄一息。王成华看他受伤不轻,扯开他的衣服,一见伤口他楞了:“刀伤?”他正设法给他止血,公道一把抓住他,痛苦的说道:“梦媛……我放心不下……你……照顾她……一生……”

王成华阻止住:“有话以后再说。先治伤要紧。”

公老头不理他,抢着说道:“照顾……她……你……”

警察来了,把王成华抓上了警车。

到了警局,王成华被关进了一个狭窄的屋子。等到深夜,进来几个警察,穿着制服,手里握着警棍,二话没说便开始开打。打完以后,扬长而去。铁门咣当一声关上了,王成华挨了一顿毒打,在屋子里挨着。过了很久,他肚子饿的不行了,身上的伤一阵阵的痛着。终于,铁门再次打开了,进来一个邪里邪气的家伙,样子倒张狂的很,拖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点了一颗烟,悠闲的吸着。

“听说你在战场上是个英雄?”在那家伙眼里,王成华如同是空气般,“今天怎么这么熊包?嘻嘻呵呵……”

王成华饿了大半天,又平白无故的挨了顿毒打。此时费力的从地上支撑着坐了起来。

“我现在才知道那个老头的死跟你没啥关系。”那家伙昂着头吸他的烟,“不过……我听说你是个小公务员?现在在调查一个大案子?”他­阴­阳怪气的强调了一下“大”字。

王成华在部队受到过战俘训练,这点苦算不了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讲话。

“你也不必不承认。我们已经知道了。”他说的“我们”似乎有一番含义,“不过我给你个忠告,希望你别再忙活了。就凭你,做不了什么的。”

王成华轻蔑的笑了一下,但那个警察没有在意。

“就算你查出什么,最后也不过是不了了之。有些时候,自己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把烟头丢在地上使劲的踩灭了,好像那个烟头跟他有仇似的,“要是你不懂事儿的话,无非是这个世界上再少几个人罢了。况且,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享福的,也永远都有受苦的,这叫命。你改变不了什么的。”说完,站起身嚣张的走了出去。

王成华再一次来到海边。烟台的大海还是那么平静,那么柔和。可是这平静的表面下面又蕴含着多大的波涛,多大的狂澜!

王成华和另外几个人负责一个大案子的调查工作。这件案子是一个很小的事情引出的。两年前,在中国版图大北部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县城里,发生了一件很滑稽的事。那个县的县长去下面“考察”,结果遭到百姓的围堵,最后爬院墙逃走,灰溜溜的逃回了县城。

这本是个小事情,然而后来那个镇子上的百姓竟遭到大批警察的逮捕和虐待。这如同是丢入池塘的一块石头,掀起了层层波浪……

事情闹大了,惊动了中央。中央派人去调查,其中就包含王成华。结果从这一件事查起,如同顺着绳子摸索,竟然接二连三的牵出许多大人物来。这些大大小小的案子遍布全国,最后到了中央……

如今王成华手里掌握了许多线索和证据,然而他却踌躇起来。这许许多多的案子连成了一个惊天大案,都被盖在一个锅里。时机已经接近成熟,王成华却不敢把盖子打开。

王成华是负责这件事的,底下的两个人都归他管理。他们三人归里面某个人物管,而管理他的人竟然也被牵连了进来。其中的错综复杂和撕开窗纸的严重­性­,只有王成华心里最明白。

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大海逐渐失去了平静。海水变得浑浊起来,一层层海浪如同千万匹奔腾的骏马,汹涌的朝岸边扑过来。

大片的雪花被风夹裹着从昏暗的天空中撞击下来,疯狂的扑打着地面上的一切。

王成华抬起头,任由狂风席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冰凉却也疼痛。

雪。

他记起了大学时惨死的那个女生。也许他还不认识她,可是却有一面之缘。心里总说不清的为她心动,为她惋惜。他记起了几年前认识的那个徐蓉。现在也许她已经忘记了他了吧?想起她的遭遇,仿佛一颗心都附在了她的身上,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他记起了慷慨赴死的卫正义。心里再次变得坚强,再次充满了“谁有不平事”的豪气。他记起了石窑村鬼屋里的纳纳。想起那天夜里亲眼目睹她屈死的悲凉,他的内心充满愤怒,充满为她昭雪的壮志豪情。

风渐渐弱了下来,雪却是越下越大。渐渐的,海滩被铺上了一层白­色­,天下最纯洁的白。

他记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好。他不算是一个好儿子,一年年都不能回家团聚。他记起了他的姐姐。不知道她还好不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那么美丽。他记起了公梦媛。自她的祖父遇害,他便三两日的跟她联系着,照顾着她。他记得公道临终前的嘱咐,要他照顾她一生(现在,她也已经接受了他,把他当做自己唯一亲人)。他们都是他的亲人,是他永远的牵挂,是他永远的心。

可是,现在,他该怎么做?

王成华心头凝聚起万般思绪,如同眼前的大海,波涛汹涌、翻腾不息。

鹅毛大雪还在下着。大地早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白­色­,一片最洁净的雪。

飞机缓缓降落在西安市的机场。尚思贤早早的就在机场外面等候着了。见到王成华从里面走出来,他高兴的迎了上去。自从在印度贾朗达尔南边的某个战场上相遇后,两人一见如故,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后来,在许多战役中,两人曾经在一起拿过枪,并肩战斗,建立了深刻的友谊。

经过大半个小时的颠簸,尚思贤带着王成华来到了他住的地方。尚思贤的妻子谢文文热情的接待着他。

“怎么样?我这里还不错吧?”刚刚坐下,尚思贤便笑着问这位战场上一起厮杀过来的战友。

“呵呵,挺好的。”王成华环顾了一下,“看来你混的也还不错。”

谢文文沏好了茶端上来,然后对尚思贤道:“你和大哥先聊着,我去厨房弄几个菜。”

“哦,不用急。”王成华站了起来,“我现在还不饿。”

“让他去吧。咱哥俩好不容易见面,怎么能不喝两盅!”尚思贤拉他坐下。

“这么客气­干­什么?来到你这里还这么麻烦。”王成华笑着摇了摇头。

“行了,这个你别管了。”尚思贤说完,让谢文文去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谢文文把菜端了上来。尚思贤就要开酒瓶,王成华拦住了:“我有事找你。说完再喝不迟。”

尚思贤自然是不同意:“咱俩一边喝一边聊就成了。我们谁跟谁啊,这是?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说着把酒瓶打开了。

王成华不太喜欢客套,只好由他给自己斟了酒。尚思贤刚倒好就先和他喝了几杯。然后才问道:“你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王成华左手玩弄着酒杯,眼睛盯着它,沉默着没有讲话。

“哎呀,我说王英雄,你咋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有话直说嘛,难道还怕我不管?”

“不是这话。”王成华说道,眼睛依然盯着手里那酒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因为事情有些复杂。”

“没事,你慢慢说。”说着举起了酒杯向王成华示意了一下自己喝了。王成华也拿到嘴边喝了一口,喝完,把酒杯放下,眼睛转到老战友的脸上去了:“是这样的。两年前,东北出现了一个案子,就是那个称为‘11•23’的事,中央里派我去调查。结果,这一查就是两年。查到现在,我都不敢再查下去了。”

尚思贤的筷子停在空中,静静听着他。“你知道吗,这个事牵扯的人太多,高层的人级别太大,我怕啊。”

尚思贤笑了笑:“连你王成华都说怕,那肯定很可怕了。”

王成华继续说着,语气却变的铿锵有力:“可是,看到那许多含冤的人,那许多屈死的人,我心里不安啊。我自己一个人丢下案子苦闷了很久了。最后,我还是决定破釜沉舟,大­干­一场。”

王成华自己举杯,把酒一口­干­掉了。他沉思了一下:“可是,我担心一旦下定决心去­干­,就会有人威胁我爱的人,我的亲人。”

尚思贤点了点头。

“所以,我找你就是为了找个保镖。”

尚思贤心领神会,咧开了嘴:“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没想到竟然打我的主意。”

两人笑罢,又喝了几杯酒,王成华说道:“你出身特种部队,又参加了第二次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身手和心里素质都过硬。”王成华夹了口菜放到嘴里,“还有一点,你小子练过功夫。以前跟你切磋我算是服了。而且在你的部队中你是最优秀的一个,战场上更是一个大名鼎鼎的英雄。咱俩又是生死之交,你说我不找你找谁?”

尚思贤笑着直点头:“哈哈……你小子。就知道给我扣个大帽子,然后就逼我就范。呵呵呵……唉,你啊……”笑着,问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你同意?”王成华吃惊的问道。

“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能不同意吗。”尚思贤笑着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

“不。你得知道,这是很危险的。”王成华认真的说道,“你得好好考虑,不用今天就说。你如果有为难的,也没事。咱们俩直说就行。”

尚思贤豪爽的说道:“唉!几年不见你真他妈的啰嗦。咱们咋来这些呢。”

王成华笑了一下:“要是在几年前,我绝不啰嗦。可是,现在你不还有弟妹嘛。况且弟妹还有孕在身。我这个保镖可不好做,非常危险的。而且你也要考虑你的家啊。”

“行了行了。你就告诉我保护谁吧。”那家伙直接挥了挥手,不想再跟他啰嗦。

王成华有些吃惊的盯着他看着,好像要看透他的心一般。他没有料到老朋友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他的面前。尚思贤看了一眼便惊呆了,眼睛都快瞪出来似的:照片上一个漂亮的女孩,简直比天上的仙女还要漂亮。而且一眼就能看出,女孩特别的温柔,估计一定也非常的会疼人。

“这个……这个……你认识?”尚思贤根本不敢相信就凭王成华那货­色­也配认识这等漂亮的女孩。

“这是她五年前的照片了……”

“五年前?”他终于把眼睛从那张照片上费力的挪开,铃铛大的眼睛瞪着面前的这个人,“那你让我咋认?”王成华笑了笑没有讲话,尚思贤又低下头瞅照片去了,“这是谁啊?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漂亮的人。你怎么不弄张最近的照片。”

王成华听他赞美自己姐姐心里就跟赞美自己一样的开心:“是我姐。”

“你姐?”尚思贤再次抬起头瞪着王成华,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就凭你?也能有这么漂亮的姐姐?”他把照片举起来对着他仔细瞅了半天,摇了摇头,“不像。”

“她本就不是我亲姐。”王成华笑道。

“我就说嘛!人家长的这么漂亮,再看你那副德­性­,怎么会是姐弟?”

“少放屁!老子长的很难看吗?”两个老战友闹了起来。

“你自己不会撒泡尿照照啊?还来问我?”

王成华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很想把面前的酒杯砸过去。

“好,好,好。你长的俊,比那西施还漂亮,这总成了吧?”尚思贤说完哈哈大笑。

两人闹了一会儿,尚思贤又说道:“你怎么不给张她的近照呢?这让我怎么认。”

王成华没有解释,只说道:“我把她联系方式和地址告诉你。你去找她。不过你不要见她,只做个暗镖。更不要跟她讲我的事。”

尚思贤笑了:“你这叫请什么保镖?”

“这个你别管,反正你按我说的办就行了。”

“那你的父母怎么办?对了,你怎么回事,咋还没找个女朋友?”

“这些你别­操­心。你只保护好我姐姐就行了。别的我会想办法。”

“好——我不管。”尚思贤把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你可不要去找她,更别和她提我。”王成华嘱咐道。

尚思贤摇了摇头:“唉!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姐弟。”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要是她少一根头发你尽管找我算账。总之呢,一切包在我身上。”

坏消息不断传来。证人不断的遭到杀害,证据不断的被摧毁……

黑夜笼罩着大地,天上不见一颗星辰。王成华独自坐在石窑村的鬼屋里,陷入了沉思。

自从王成华下定决心一查究竟开始,黑白的较量就开始了。黑­色­的势力如此嚣张,案件的证人不断遇害,新的冤魂不断增多。看起来,不会有朝阳了。

王成华坐在纳纳的桌前,摆上了几个小菜,自己为自己倒酒喝。旁边放了一个空的酒杯和一瓶饮料——那是为纳纳准备的。

他对着眼前的黑暗,仿佛又见到了纯洁无瑕的纳纳,她正用一双哀怨的眼神望着自己。她一定是在埋怨他,埋怨他不能为她申冤,埋怨他不能惩治那些为非作歹的恶徒。

王成华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喃喃的对她说着:“纳纳,我不能为你昭雪。我对不起你。”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要起诉他们,被最高法院驳了回来。然后我被开除,之后出现了大批的杀手……”王成华又喝了一杯酒,“你知道吗,现在在黑道上,老子的脑袋都他妈的卖到了七百万……”

如此几日,王成华待在鬼屋里。喝酒,喝完了就在纳纳的床上和衣而睡。可是后来回想起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他竟然没有感冒。

外面又是雷雨交加。王成华兀自喝着酒,空气中再次传来了纳纳的声音。她来了。她那悲伤无助的眼神,令王成华终生难忘。她穿着那身洁白的衣服,一步一步走下楼去。

王成华在她身后跟着她,见她走到楼下,拉过桌子,爬了上去,见她用哀伤绝望的眼神再次看看这个世界,把自己吊了上去。王成华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鬼屋里聚集了三个人。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材略瘦的中等身材的男子,坐在纳纳的床上。一个三十五、六岁光景、骨架宽大,只穿了个蓝­色­小背心的男子,坐在桌前的凳子上闷头吸着烟。还有一个刚刚三十来岁年纪、神­色­坚定却略显憔悴的男子,站在窗前望着外面。

“该试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坐床上的男子很泄气。

“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说我们斗不过他们。”坐凳子上的人很颓废的吸了口烟,“你不信,还鼓励我们。最后怎么样?你被开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家人被人追杀。”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我的家人……都……”

“新民……”坐床上的人想安慰他,却不知该怎么说。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屋子里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坐在床上的人问道:“这里就没有灯吗?”说着站起身要去找灯。坐凳子上的人起身帮他找。

“你们俩不用找了。”站在窗边的那个男子说道,“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灯。”

“成华,听说你在这里住了好多天了,你晚上就不点灯的吗?”穿蓝­色­背心的人很疑惑。

“你找我们来,我们来了。可是我们商量了一天什么都没商量出来,这荒郊野外的让我们住哪里?”

“是不是我们回那个村子住?”他甚至要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王成华还是望着窗外,头也没回,也没有讲话。

“唉,我们问你话呢。”邓新民有些不耐烦了。

王成华转过身来:“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屋子的故事?”他的语气中饱含着忧伤。

年纪最小的那个已经在床上重新坐了下来,听王成华这么问,很疑惑的望着王成华(屋子里很黑,他只能看到他的轮廓)。邓新民却对着黑暗问道:“吴化鹏,他说什么?”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这是个鬼屋。经常闹鬼。”王成华哼了一声,好像嘲笑他们竟然这都不了解,“你们竟然不知道!”

“你……说什么?”两个人呆住了,望了望王成华的影子,又望着对方说话的方向,他们两人只能通过彼此的呼吸声感知对方的存在。

王成华看不到他们,只能感觉着他俩的存在,他听他们说竟然没听说这个屋子的故事,心里有些惊讶,但他却自己顾自己的说下去:“有时候,纳纳会在这里出现。就在那张床上,还有楼下的楼梯口那里。”他悠悠的说着,好像纳纳就在他的眼前。

那个叫吴化鹏的人瑟瑟发抖起来,仿佛王成华说的鬼就在自己身后。邓新民也觉得周围冷了很多,起了一声­鸡­皮疙瘩,慌乱的抓过衣服穿在了身上。这时,外面树林子里的猫头鹰尖利的笑了起来。吴化鹏从床上跳了起来,扑到了邓新鹏的身上,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这一扑,却把邓新鹏吓了个不轻。

王成华转过身子,望着窗外黑暗的夜:“我已经见过她两次了。”他只顾说,却不知道身后那两个家伙吓的浑身发抖,“纳纳是屈死的。死的好惨。”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沉重的说道,“像她那样屈死的,又有多少!他们就那样死了,没有人为他们申冤,甚至没有人知道。”王成华再次沉默了。继而愤怒的痛斥:“这些混蛋,就这样坦然的活着,就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害了多少人,劫掠了多少国家的财产,榨取了老百姓的血汗钱!你们是负责调查的,你们应该知道。”

王成华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子,望着眼前的黑暗:“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他们还会这样下去,还会有屈死的人,还会吸人民的血,吃百姓的­肉­!世界上还会有正义吗?天底下还会有真理吗?你失去了亲人,他失去了亲人……我们都失去了亲人。可是,黑暗势力不能永远猖獗,光明总会到来,正义总会取得胜利!”他再次转过身子,望着远方,眼睛闪闪发光,仿佛看到了地平线下那将要升起的太阳,“只要我们破釜沉舟,我相信,正义一定会照耀大地!一定!”王成华说完,心里充满了豪气,仿佛自己是一个可以叱咤风云的领袖。他从口袋中拿出手电和笔,走到桌子前面,打开抽屉取出了一张白纸,奋笔疾书: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txt小说上传分享

王成华再一次踏入这个大院,可惜却不是穿军装了。老师长刘德军接待了他,两人聊了很长时间。

刘德军听说王成华被开除的消息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你一直都是很优秀的……是不是你又‘不守军纪’,犯了严重错误了?”

王成华苦笑了下,把事情大概说了。

“我的天!就你?这颗脑袋也能卖到七百万?”刘师长竟然开起了他的玩笑。

王成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咱……卖不卖?”

“等涨到一千万的时候再说吧。”王成华不好意思的笑道。

刘德军豪爽的笑了:“咱可不能卖啊。”过了一会儿,问道,“对了,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师长真聪明。”王成华笑了笑,“我是想靠师长关系见主席。”

“见谁?”刘德军楞了,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黄永强,国家主席。”

刘德军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的老天!我只知道你小子不同于一般人,脑子里总是些旁人想不到的故事。今天我算见识了,果然不同凡响啊。”他闭上眼想了会儿,道:“你还真给我出了个难题。这个……恐怕不容易。如果你要见军队里的什么人,还好办些……”

“难道他不是军队里的吗?军委主席嘛。”王成华抢白道。

“中央军委级别的不算。”他挥了挥大手。

“下面的见了又做不了我的主。”

刘德军笑了:“你啊!好吧,我试试看。”不过,刘德军确实有些头疼。

过了两日,几辆军车从部队的大院里出来,直奔首都而去。

“放心好了。”刘德军看王成华紧张的样子,不禁笑着安慰他,“我们乘坐的是军车,买你脑袋的人动不了我们的。你看,”说着指了指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手握突击步枪的战士,“我们可是有保镖。而且前后几辆车里也都是拿着武器的优秀战士——安全的很啊。看你这紧张兮兮的样子,呵呵……”

车队在高速公路上高速行驶着。外面天气晴朗,空气新鲜,让人不禁感觉心旷神怡。然而王成华心里依然忧心忡忡:黑暗力量不会束手就擒的。

“前面是黄河大桥了,”刘德军侧头对王成华说道,“你肯定没见过这座桥。修的可漂亮了。”

这座黄河大桥确实非常壮观。可王成华却无心观看,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在他心神不宁的时候,车队驶上了这座闪耀着太阳光芒的大桥。

“轰隆”一声巨响,黄河大桥被炸断了。桥上的汽车被巨大的热浪抛上高空,有的散成碎片,有的燃起大火,有的炸成了碎片,四散飞去……

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

“本台消息,今日下午两点四十分左右,吴定高速公路位于陕西、山西交界段的黄河大桥突然发生爆炸。事故发生后,当地警方立即赶往现场展开营救工作。警方指出,爆炸是由于桥下面的油气管道自燃引起。截至记者发稿时,已经有二十一人死亡,三十余人受伤。据称,当时正在执行任务的中国某师师长刘德军同志不幸遇难……”

王成华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床上。他脑袋痛的要死,浑身难受。他拼命回忆着:车子行驶在黄河大桥上,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自己被抛到了空中,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连忙拍了自己一把: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挺全乎的。他向周围看了看,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只有一个高高的小窗子。他从床上费力的爬起来,身上痛的厉害。王成华走到铁质的门前,拉了一下,发现被锁住了。回头看了看那个小窗户,忍痛纵身一跳,把住窗台,一个引体向上胳膊爬了上去。他撑住身子往外一看,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什么工厂里。外面有许多瓦房,地上堆着些木板、钢筋。

这时,铁门响了。他赶紧跳下来,一个闪身跃到床边迅速的坐了下来,身上的伤口突突的跳着,痛的他咬紧了牙关。铁门开了,进来一帮人。王成华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物绝非善类。

为首的那家伙站定了,抱起胳膊,歪着嘴冷笑道:“你该庆幸你还活着。”说完示意了一下,后面一个小喽啰走到王成华跟前把一沓纸一支笔递给他。见王成华没有接,瞪了他一眼,扔到床上退了回去。

“想要活着出去就写个单子。把证人和证物列出来。否则,叫你生不如死。”说完有意没意的看了王成华一眼,转身出去了。后面的小喽啰们赶紧闪到一边让开一条道。

铁门再次关上。王成华开始想办法从这里出去,眼睛盯在了那个小窗户上。可是,小窗户有铁栏杆,如何才能把它打开呢?

挣扎了很长时间,铁门再次打开。进来一帮人都拿着家伙。一个小喽啰过来拿了那一沓纸,走回去递给那个领头的:“磊哥。”

那个叫做“磊哥”的家伙没有接,看了一眼:“真的不写?有种!不愧是解放军战士!我知道你不怕死。不过,要是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死了,岂不寂寞?看我给你把谁给请来了?让她陪你下地狱,路上有个伴。”他露出了一丝狞笑,说完示意了一下,身后过来几个喽啰,不由分说把王成华捆了起来,押着带走了。

王成华心里想道:“会是谁?可千万别是姐姐。”黄敏那熟悉而又遥远的身影闪在脑海中,想到她,王成华的心里不禁为她万般忧虑。然而,又一个影子也闪了进来:公梦媛。万一是她怎么办?一个是姐姐,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他只希望不是她们才好,千万别是。

王成华被带进了一个大厂房,里面吊着一个女子。王成华心里猛的一缩:梦媛?!

那个被吊着的正是公梦媛。王成华虽然为她担心,可是却也庆幸他们没有抓到姐姐。看来自己为她找的那个保镖还不赖。想到这里,一丝笑意竟然闪上心间。

王成华也被吊了起来。李磊很夸张的向前迈了两步,站在公梦媛身边:“现在再给你次机会。如果还不肯写,就送你们上路。不过……想死,可也没那么容易。”说完伸手在公梦媛身上摸了两把。

一个小喽啰走了上来,身上挂满了刑具,对李磊叫了声“磊哥”。李磊露出了邪恶的笑:“我这位小兄弟是专门研究刑罚的,最喜欢折磨人。”说着望了公梦媛一眼,“这么­嫩­的细­肉­,恐怕受不住的哦。嘿嘿哈哈……”

那个带刑具的家伙站在公梦媛身边冲王成华喝道:“说不说!”王成华冷冷的说道:“冲我来吧。”那帮人都不怀好意的笑了,眼睛不断的往公梦媛那年轻迷人的身体上瞄。那个拿刑具的取下一个钢钉。又上来两个人把公梦媛的一只胳膊按住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一个浑身带满了刑具的家伙抓过公梦媛的手,就要把钢钉钉进她的手指,嘴里说道:“听说当年那个江姐受过这个。你也尝尝?听说你也是个共产党员?”他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着“共产党员”四个字。引起了周围人的哄笑。

哄笑声很快变成了慌乱:外面传来直升机的声音,还响起了刺耳的枪声。一个家伙慌慌张张的从外面闯了进来:“磊哥,解……解放军来了……”

李磊一听:“什么!”他朝人群中随便一指,“你们几个,看住他们。其余的跟我来。”说完带头冲出去了。

三架直升机朝这里扑了过来。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从飞机上鱼贯而出,顺着绳索滑到地上。迅速对这里形成了包围之势,端着机枪冲了进来。四下里响起密密麻麻的枪声和阵阵惨叫声。

黑社会的这些家伙乱作一团,做着最后的挣扎。负责看守王成华两人的几个家伙听到外面猛烈的枪声,心里早就荒了,丢下人质各自逃命去了。

王成华努力挣脱着,想解开绳索。一边挣脱,一边询问公梦媛的情况。公梦媛早就没了力气,没有再费劲挣脱,只和他说着话。最后,王成华终于挣脱了,他帮公梦媛也解开来,把她抱住,笑道:“让你受苦了。”

此时,几名解放军战士冲了进来,和王成华两人打过招呼,护送他们安全离开。

王成华站在屋子里,给C军政委——中印战争期间任师政委——廖君毅看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廖君毅终于开口了:“我们终于见面了。”

王成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头看着方形的地板砖,好像地板砖上有很吸引人的东西。

“当年你在我师下面的时候,就不老实。竟然越级上报,直接跟前指司令通话。我一直想看看你是不是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物。可惜一直见不到。后来,老刘(刘德军)和我商量给你小子升了职,你竟然看不到眼里。走了。”

王成华头低的更低了。廖君毅看着他那害臊的样子偷偷笑了笑,道:“说吧,这次我救了你,该怎么谢我啊?”

王成华抬头偷了一眼,没有做声。廖君毅笑道:“瞧你那样。行了,坐吧。现在你又不是我的兵,不用那么多规矩。”

王成华没有坐。

廖君毅道:“你乐意站着?”

王成华赶紧坐下了。廖君毅笑了。

“政委,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他刚一坐下,立马询问这个自己想不通的问题。

廖君毅指了指王成华的手:“看你戴的那个手表。是尚思贤送给你的吧?”

“对啊。”王成华有点疑惑,但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那个手表具有卫星定位功能。你和刘师长出事后,尚思贤知道了手表的位置。联系到了老部队,我就派了人过去找你。侦查到那个场子里有黑社会之后,就派兵过去直接扫掉了。”

王成华笑道:“小尚这小子,果然够­阴­险。幸好我跟他没仇。”

廖君毅也笑了。笑完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变得严肃起来。他语气严厉的问道:“刘师长怎么会出事?事故调查所说的什么管道自燃纯粹胡扯。当大家是白痴吗!”

王成华看了看情绪有些激动的政委:“政委?”

廖君毅激动的说道:“你不明白,我和老刘几十年的搭档啊!平乱、治军、对印战争……几十年啊,突然就……”

王成华也感到很伤感:“政委,其实那次爆炸是有预谋的。”

廖君毅楞楞的望了他一眼,道:“对了,我没给他安排任务啊。他这次出去是要去哪里?还有,他怎么会和你一起。”

王成华叹了口气:“说起来,师长的不幸,还是我引起的。”他把情况大致的说了些。那边廖君毅呆住了,过了半天,喃喃自语道:“中央里的,会是什么大的官,有这么大的能耐?会是多大的官?……”

王成华道:“这些事,我必须报告主席,希望他能够支持。”

老政委喃喃的许久没有搭理王成华,自己叨叨了很久,最后沉默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廖君毅叹了口气:“你虽然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人物。可是我也能多少猜测到。应该是很大的一个头子。恕我直言,小王啊,我虽然不能猜出具体是什么人物,可我能肯定的是,肯定是大到可以只手遮天的人物,而且在军队里也可以只手遮天。我……我怕的是,主席未必肯帮你啊。”

王成华道:“哼!这点我早猜到了。假如连主席都不肯管,那么我就跟这些邪恶势力拼个鱼死网破!”

廖君毅看他意志坚定的样子,没有讲话,只轻轻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道:“今晚你和你媳­妇­就在我这里住一宿。明天我替你想办法。”他在心里说道:“老刘,我不能让你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走了!”

电话通到了中央。军用专线就是厉害,廖政委直接要通了主席的专线。

黄永强主席听完C军政委的报告久久没有说话。

廖君毅听完王成华的话,一夜没有睡着。他很震惊,也为刘师长感到伤心,为国家感到痛心。是啊!这么多年来,全国上下乱了很多。各式各样的违法犯罪愈演愈烈,含冤受屈的越来越多,百姓生活越来越艰苦。如此下去,怎么得了!当年人民选择了中国共产党,如果他让人民失望,那么就完全可以把他否定!

一大早,他通过军用电话要通了主席。黄主席指示,安全、迅速的把王成华和证人、证物送到中央。

车队出发了。这次好大的规模,根据王成华所提供的信息,军队派出了几十支车队。每一路都有二十多辆军车,五辆装甲,两架直升机。各路负责找到各自分配的证人和隐藏的证物,并安全准时的护送到军营。

突然中央里来了命令,命令撤销廖君毅的政委职务,改派了一个政委。廖君毅没有立即服从,和新来的那个政委争执着。正在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黄主席下达了命令:一. 廖君毅政委职位不得调动。二. 廖君毅的一切活动不受任何人­干­涉。三. 在必须的情况下,其可以采取任何措施保障当前任务的成功。

过了两日,各个车队陆续归来,带来了所有的证人和证物。第二日,廖君毅派出三个庞大的车队护送这些人证、物证进京。三个车队有两个是虚张声势,可是每一个车队都是同样的配置:四十辆军车、八辆装甲、三架武装直升机。三个车队并不按照一定的路线行驶,而是七绕八绕的,让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摸不到头绪。有时,看来就要经过一个山头、一座桥梁,却突然转向,绕到别的地方,甚至不从可能藏有埋伏的地方经过,却偏偏走田间、走村镇或涉水渡河。

这日,一个车队经过一个村镇。这天正是这个镇子赶集的日子,路上全是小摊和七里八乡的百姓。车队来到村外,见到前面的情况都停住了。荷枪实弹的几十几名战士迅速从车上下来,分开群众。其实他们根本不用喊话,老百姓早就闪到路边上去了。他们老远就见到了空中的直升机和迎面驶来的几十辆军车、装甲车,这架势!他们早就都躲到了路边看热闹了。车队在直升机和战士的护送下穿过村镇。刚刚出了村子不远,见到前面一条十来米宽的小河,他们却不肯从桥上通过。前面装甲车带路,涉水渡河!把远处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给稀奇的。正当车队渡河的时候,一辆大汽车刚刚驶到桥上,桥就突然塌了。那辆汽车掉进了河里,出不来了。

那边,战士们竟然迅速展开战斗队形,紧紧把车队掩护起来。坦克也掉转了那威风凛凛的炮塔,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却发现是虚惊一场,解放军是安心了,可把那边的百姓吓得不轻。接下来,那辆汽车的司机感受到了解放军的温暖:一辆装甲车把他的车拖了上来,战士们还帮他把货从河里捞了上来,重新装好。

几日后,三个车队安全的抵达北京。

十一

在黄永强主席签发的命令下,人民解放军C军和公安部依法逮捕了一大批犯罪嫌疑人:前国家副主席李克农,原人大常委会委员长赵鹏,原纪委监察部部长江若非……已经被纳纳的“鬼魂”吓的神志不清的原吉安市市长何楚生也被带到了北京。

公元二零一六年春天,正在春暖花开的时节,一个轰动世界的大案开审,一大批作恶多端的恶魔终于受到正义的制裁!

全国百姓载歌载舞,如同过年一样热闹。黄主席给这个案子起了一个很别致的名字:倩女案。黄主席和王成华等人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祭奠那些屈死的冤魂。一张被投入到火中的烧纸上写着:为倩女案中不幸遇难的冤魂昭雪!下面写着长长的名单:石窑村 纳纳……

中国再一次发起抗日的Gao潮,全国上下一片沸腾。参加*示威的群众大声喊着口号:滚出钓鱼岛!滚出中国领土!台湾、福建的保钓民众也驾驶着自己的船只赶往祖国的那片领海。

2027年3月11日上午8点,日本派军舰逼近钓鱼岛,妄图武力驱赶中国渔船、保钓船。中国的船只凭借那颗炽热的心,与凶悍的日本军舰抗衡。野蛮的日本军队野蛮的喝骂这些中国百姓,哗啦哗啦的拉响枪栓,把枪口对准中国的船只,本来就很严峻的形式陡然间更加剑拔弩张。

中国国家主席祁雪把国务院副总理王成华等人叫了过来,共同商议应对措施。

王成华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物,无论是对外国还是对自己国内都是个出了名的强硬派,但是他的强硬立场总是给国家和老百姓带来利益。从先前任外交部副部长的时候祁雪就很赏识他,做了国家副总理之后主席更是委以重任。

这不,王成华开口便是强硬提气的话:“我认为对付日方的挑衅我们只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要打,我们就打!”

国家副主席孔志超点了点头:“我认为可以派必要的军队去对峙。不过,我不主张武力解决问题,我们应该寻求和平解决。”

“和平?他们要是肯跟你谈,早谈了。”国防部部长段洪基摇了摇头,这家伙也是个强硬派,“我赞同副总理的部署。我们不能做晚清政府!”

“我也赞成派军队。”国家总理苏华龙讲道,“不过要不要冲突看具体情况决定。应该授权给部队,如果日本拒绝撤出我领海或采用强硬手段,那么我们就可以攻击!”

祁雪点点头:“我赞成苏华龙的方式。但是,一旦开战,就狠狠的打,让他长点记­性­,不敢再侵犯我领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8点半,两艘护卫舰和一艘核子潜艇从基隆军港出发,直奔钓鱼岛海域。23式护卫舰的舰长贺福荣是个比较蛮横的人物,小日本在钓鱼岛闹事他早就气的牙根疼了。这次听上级命令说必要时可以开战,而且要狠狠的打,他的心里感到非常的激动,默默的骂着:“狗日的,让你们这帮日本狗尝尝死的滋味。”他下令全舰:“听到我开战的命令,给我狠狠的打!多送他几枚导弹,不要怕浪费,把敌人都给我消灭!”

11点半,军舰到达了钓鱼岛海域,并发现了日本的三艘军舰。舰队中的20式军舰向日本打信号:您已经侵入中国领海,请立即离开!

日本军舰没有发现水下的潜艇,见到中国只有两艘军舰,仗着自己舰多,把炮塔对准了中国的军舰,给中国军舰打信号:这里是日本的领土,立即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贺福荣对舰队指挥、20式军舰舰长陈旭大校讲道:“狗日的太嚣张了,开打吧!”

“不要冲动。”陈旭对贺福荣说完,命令舰队随时准备开战,同时要求再给日方军舰下立即掉头的命令。

谁知,日本军舰竟然回应道:“中国狗,滚出日本领海!”

陈旭火了,怒喝道:“开火!”两艘军舰和潜艇同时发动攻击。数枚导弹和鱼雷像离弦的利剑直奔日本军舰而去。

日本发现中国的潜艇已经晚了,三艘军舰同时受到猛烈的攻击。日本人疯狂的臭骂中国潜艇­性­能好却已经来不及采取有效的防御,导弹和鱼雷击中了其中两艘军舰。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军舰瞬间被炸烂。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夹杂着军舰的碎片和日本人的残肢冲上高空。远处与日本军舰对抗的中国渔船、保钓船上的百姓激动的高声喊着口号:消灭日本狗!中国万岁!有的人已经兴奋的泪流满面,跪倒在甲板上向中国军舰敬礼。

日本的军舰也开火了,但是日本军舰上已经乱作一团,攻击显得那么无力。导弹朝中国军舰高速飞来,中国军舰迅速发­射­诱饵弹和拦截导弹,并急速转弯规避。

那两艘中弹的日本军舰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剩下的那艘军舰紧急呼叫日本军事基地请求支援。23式护卫舰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就在急速规避敌人导弹的时候再发­射­了一枚舰舰导弹。海蓝­色­的导弹紧贴着海面朝剩下的那艘日本军舰飞驰而去。那艘军舰侦查到了中国的导弹,紧急转弯逃避,并发­射­大量的诱饵弹。此时,潜伏在水里的那艘潜艇上也发­射­了一枚鱼雷。那艘日本军舰躲闪不及,被鱼雷撞个正着。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鱼雷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掀起巨大的浪花,浪花飞溅处,凶猛的火焰带着滚滚的浓烟将军舰的碎片抛向高空。

三艘日本军舰再无还击之力,海水不断的涌入船舱——他们马上就要永远沉寂于海底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胜利的捷报传到北京,一屋子的领导人热烈的鼓掌。国防部长段洪基开心的笑道:“这次看小日本怎么办。”

“他们一定伤心的流泪呢。哈哈……” 苏华龙总理笑着说道。说完,收敛了笑容,“我建议表扬参战的部队,给他们记功。”

主席祁雪点点头:“是要给他们记功。不过,我们还得准备应付敌人的反击。”

国防部长站了起来,走到大屏幕前,指着钓鱼岛地图道:“我认为应该增派海军力量。必要时,我们的飞机也可以从基隆机场出发。台湾距离钓鱼岛不到190公里,而日本冲绳到钓鱼岛有四百多公里,反应速度远比不上我们。”

王成华那强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钓鱼岛的问题已经将近一个世纪了。到了我们手里,该解决了。”

周围的人有几个点了点头,尤其军委副主席高文标更是赞同:“以前钓鱼岛问题不能解决,是我们国家不够强盛,我们军事实力不够强大。现在条件都具备了,日本人又给了我们很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把握?”

“我主张收复钓鱼岛还有一个目的,”王成华扫了大家一眼,“借此机会把日本压下去!”

“我明白。”国防部长接着说道,“王成华是说在战略上把它压下去!让它以后不敢在我们面前抬头!”

“没错。”王成华站了起来,走到大屏幕前,把地图缩小,显示出了中国东部和日本,“日本和美国一直都是同盟。他们为我们划了几条岛链,锁住我们的脖子,让我们出不了门,吃不了饭。现在,我们不但要收复钓鱼岛,还要彻底打破他们所谓的‘岛链’。这次我们在战略上把日本打下去,以后就可以去汪洋大海上自由的呼吸。”

祁雪点了点头,静静的听他讲下去。

“我们要收拾日本,美国会怎么做?我们要告诉他:‘不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他要不肯,我们就拉他一起玩。”

“美国人不会跟我们正面冲突的。”海军总司令、军委委员林家辉肯定的说道,“他们从来都是只发财不破财的主。”

王成华点了点头,“不管他来不来,我们得把饭菜给人家预备下。兵法上说‘远交近攻’,我们就是‘远拒近攻’,把美国挡出去,专门收拾日本。但如果美国人不识趣,那么他来一个我们就得消灭他一个!没有这个决心是不行的。”王成华用力挥了下手。

祁雪是赞同王成华的观点的。她虽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性­情温和,但她内心深处也很刚烈,尤其在遇上王成华之后更是强硬了许多。在她的主张下,大家商议如何打压日本。

总参谋部长姜兴武上将走到大屏幕前把制定的方案报告给主席:“我们的方案是这样的:从基隆出兵,北进钓鱼岛、赤尾屿,从南面打击敌人;舟山、宁波派出潜艇、驱逐舰力量,布置在冲绳的西北部,随时可以支援钓鱼岛、赤尾屿的舰队;上海的第二航母编队东进,从西面威慑日本;海参崴的第四航母编队负责从北面威慑敌人。此外,我们要加强台湾东部沿第一岛链向北一线的防御,应对美国可能的增援。这里,”他在屏幕上指了指,“除了布置第一航母编队外,应多增加潜艇力量。”

“此外,命令位于东太平洋的潜艇,战略上威慑美国本土。”国防部长增加一条。

“战术上,我们永久­性­的收复钓鱼岛和赤尾屿、黄尾屿等。战略上,要把日本的气焰压下去,让它以后不敢抬头。”王成华说的铿锵有力。

孔志超一直在深深的思索着什么,这时开口了:“这一仗必须打的漂亮。要最大程度发挥我们军舰、飞机的­性­能,把损失降到最低,把敌人的损失升到极限!”

“打完以后,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到日本的东边去兜兜圈子。”王成华说的很轻描淡写,还淡淡的笑了笑,“也许这就是美国人惯用的‘走秀’——让别人看看那庞大的航母编队,就像在说‘服不?’”他挑衅的把眉毛扬了一下。他的话说的周围都笑了。

“那政治上的宣传……”

“还是交给王成华吧。”祁雪笑道,“我喜欢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2027年3月11日,日本公开污蔑中国军队捍卫领土主权的行为,声称中国出动了三艘驱逐舰两艘护卫舰和至少两艘潜艇,对日本军舰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同日,中国国家副总理发表声明:三艘日本军舰非法入侵中国领海,在多次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已被我海军击沉。战斗持续不到三十分钟,三艘日本军舰均被击沉。我代表中国政府就日本军舰非法入侵我领海提出强烈抗议,并向全世界发表声明:我国神圣的领土与主权完整不容任何人践踏!凡是侵犯中国领土和主权的行为必将受到严重打击!

3月12日,日本的军舰停在距离冲绳基地100公里的地方,看着中国军队庞大威武的气势,不敢向前迈步。日本防长苦涩的对首相道:“中国已经出动了三支航空母舰编队,从西面、北面和东南方向对我实行了包围。鬼知道海里面还藏了多少潜艇!怎么打啊?”

满脸委屈和无奈的首相用无神的眼睛茫然看着眼前的桌子没有讲话。

当日晚些时候日本首相再次发表声明,控诉中国“入侵日本领海”,并以武力相威胁。但是,与他那霸道的语气很不符合的,日本的军舰都回到了基地。

这天,朱军上尉特别高兴,他带领军队把红旗Сhā上了钓鱼岛,并且和战士们建立了临时帐篷。陈旭大校带来的工兵帮助他们建立哨所和基地,并在赤尾屿上修筑了主权碑。

陈旭眯着双眼望着满脸兴奋的朱军,打趣的骂道:“就这么点小事把你娘的乐成这样?”

朱军咧着嘴激动的说:“想了多少年呐,终于收回来了,怎么不高兴。我可是进驻钓鱼岛的第一批官兵。”

陈旭谈谈笑了一下道:“你就笑吧。以后有你笑的。告诉你个好消息,中央决定要在岛子上修建海军基地。”

朱军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真的?”

“那还有假。在你退役前就能修完。这里要进驻潜艇、驱逐舰、导弹艇什么的。别忘了,这里可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地方。往北打日本,保卫我国领海;往东又是浩瀚的太平洋,随时可以出去散步。——以后有你美的。”

“那建机场不?”

陈旭笑了:“你说呢?”这次,朱军真的兴奋的咧开了大嘴。

3月15日,王成华副总理代表中国政府再次发表了一项声明:

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自古便是中国的领土,这是无可争议的,也是为世人所承认的。中国和日本政府关于该问题的争议是二战及冷战的产物。然而,二战早已成为历史,冷战也早已经过去。现在我们要在自己的领土活动,是天经地义的。我们捍卫自己领土和主权完整,是正义的行为,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有人提出的中国搞扩张、搞侵略,我想没有人会赞同。中国历来反对侵略,反对殖民统治,反对强权政治,反对霸权主义。中国历来主张和平共处五项基本原则,历来奉行不搞扩张、不主动发动战争的原则,历来遵从推动和促进世界和平的承诺,历来寻求和平谈判解决领土争端。

然而,日本政府却一再的破坏和平共处的基本原则,破坏《国际法》关于尊重他人领土主权完整的条约,一再的借钓鱼岛问题挑起事端。3月11日,日本的军舰再次入侵我国领海。我方多次予以警告均置之不理后,被迫武力捍卫国家领土主权的完整,是正当的行为,是值得肯定的正义之举。

希望日本政府汲取教训,不要再践踏他国的领土和主权,不要再破坏世界和平,不要再违背世界人民的意愿行事。我们真心希望和日本政府及日本人民友好来往,但这必须是站在五项基本原则的基础之上,日方必须无条件承认我对钓鱼岛及附属岛屿的所有权,必须保证今后永不侵犯我国领土和主权。

在此,我们中国政府再次重申,钓鱼岛及附属岛屿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侵犯我领土的行为都将遭到严惩!

我们中国是热爱和平的,我们中华民族也盼望和珍重和平。然而,我们也从不惧怕与侵犯我们的敌人作战,从未放弃追求真理的那份执着。我们有能力有信心打败任何入侵之敌,我们有决心有毅力捍卫自己领土和主权的完整。我们在此警告任何妄想侵犯我们的敌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同一日,美国政府公开发表了一项声明,指出反对中国政府和日本政府诉诸武力的解决方式,呼吁和平谈判解决一切问题。

看来,勇敢的中国人取得了胜利。

王成华倒在床上,随意的浏览着网页。公梦媛走了进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孩子呢?”他头也没抬。

“早睡了。”梦媛说着脱了鞋爬到床上,瞅了他屏幕一眼,见他正在论坛看帖子。

“我明天出去趟。”王成华眼睛还盯在帖子上。

“又要‘微服私访’?”梦媛笑了下。

“当然。如果提前通知,那你什么也看不到。”王成华没有听到回音,抬头望了梦媛一眼,见她有些担心的样子,笑道,“放心吧。我可是军人出身,而且我会带保镖的。况且又不是第一次了。”

公梦媛淡淡笑了笑,可是还是非常的忧心。

王成华没有注意她,移动着鼠标点来点去:“作为国家领导人,你必须为百姓做事,必须培养为人民说话的官,必须时刻关心老百姓的疾苦……”

“行了,行了。我的好总理,我说不过你。”公梦媛打断了他,“你要去就去,我什么时候拦过你。”

王成华开心的笑了,搂住她亲了一口。

公梦媛淡淡的笑道:“你们这一届领导人也真够辛苦的。”

王成华的鼠标停了下来,接着,她听到了一声叹息:“我们必须为过去的错误付出代价。要纠正那些错误,显得那么艰难,那么坎坷。可是,我不能不去做,我们做国家领导的人不能不去做。这是我们的使命!”

公梦媛茫然的看着他的屏幕,想起了收养自己的祖父,不禁也叹息道:“是啊。过去曾有些领导人没能做好自己的工作,过多的追求虚假的经济数字,忽视了百姓的疾苦,忽视了­精­神的重要。最后闹的天下大乱,百姓茫然不知所从……”她突然顿住了。

王成华也把手从电脑上拿开,伸手搂住了她的肩。他想起了惊心动魄的倩女案,想起了悲愤直谏的卫正义,想起了盲目追星的民众,想起了自己还在上学时不断出现的各种“门”事件,想起了各种形式报复社会的惨案,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些畸形的“哥文化”、“姐文化”、“妖文化”,想起了那些所谓的“炒作”,想起了曹栋梁曾对自己说过的话:我们中国现在缺失了自己的灵魂啊!

公梦媛接着说道:“你多少次跟我说,我们的领导人让国民丢失了自己的灵魂。说我的祖父在内的人都是这个巨大错误的代价,说那些毒­奶­粉、地沟油、强盗式的城管都是这个错误的代价,说当时那个动荡的社会、浮躁的民众是这个错误的代价,说这是整个时代的错误!你多少次跟我说,你要凭借自己一颗赤胆忠魂把丢失的民族之魂找回来。我是支持你的。哪怕……我知道我可能会面临失去你的一天,可是,我是支持你的。我一直都很爱你,我会陪伴你完成你的事业。”

王成华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表达自己对这位贤惠明理的妻子的感激。他只能暗自激励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她的心!

王成华和尚思贤偷偷摸摸的溜出了中南海。尚思贤最终还是没能逃出王成华的手掌心,最后被他拉进了中南海,成了他的个人保镖。

到外面来随意的跑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王成华比较讨厌被关在办公室里,那种被人蒙上双眼的感觉让他非常不习惯。于是,他经常带一个随身保镖市里乡下的随意跑,虽然遇到过一些危险,但他还是喜欢出来。

这天,他们来到某县级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却被路边的警察拦住了。

“你好!这条道路暂时封路,请绕行。”那个交警对他们说道。

“可以说明封路的原因吗?”王成华问道。

“不能。”那个交警没有过多的解释。王成华和尚思贤退了回来,站在边上等着。这时,听到旁边有人低声议论:“不知道是谁,这么讲派头。”

“估计是地市里或者省里的什么官,又出来摆架子。”

“欺负老百姓呗。中央里下达什么政策,下面就喊几声口号。然后上面下来人查看,就去大酒店吃几顿对付——反正糟蹋是是我们老百姓的钱。”

王成华皱起眉头,没有说话。尚思贤回头看了一眼:“你看,后面排了那么多车。”

王成华苦笑了下,没有做声。

过来一会儿,有人嚷嚷道:“来了。”“快看。”王成华向远处望去,见到空荡荡的路上开来一队车,显得特别扎眼,前面两辆警用摩托车开路,后面排了二十几辆轿车,其中还有一辆高级凯迪拉克。王成华偏过头对尚思贤说道:“我们去打听打听,是什么人物,讲这样的排场。”

客车在乡间狭窄的公路上缓慢的行驶着,车子里坐的大都是农村的百姓。正是将要立夏的光景,天气已经炎热,人们已经穿上了初夏的衣服。靠着窗子的一个戴茶镜的中年男子把车窗打开,深深呼吸着乡间的空气,张望农村那绿油油的景­色­。坐他身边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则显得有点紧张,而且一脸的严肃警惕。

“我们在前面的村子下车吧。”靠窗的那个男子说了一句。

本来靠窗男子的普通话就吸引了不少老百姓的眼光(老百姓可是说方言的),他身边那家伙一个­干­脆利落的“是”字更引来了人们的注目,但他并没有在意,冲前面高声叫了句:“司机师傅,前面村口停车。”

车子在村口停了下来,那两个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下了车。车门重新关上,在他们身边开走了。

两个人朝周围看了看,顺着路向前慢慢的走着,就像是在散步一般。他们走到村子一个路口,见到前面一个老头,忙走过去把他叫住:“大爷,您好!”

那个老头停住了脚步,见到两个陌生人走了过来。那个神态警觉的人走到前面问道:“请问这是什么村?”

那个老头用浓重的方言说道:“这是大杨庄,你们要去哪里?”

那个神态警觉的家伙大概了解了一下村子的情况,然后讲道:“我们是上面下来的,到老百姓中间转转。看看咱们百姓有什么问题没有。”

“他是尚思贤,我叫王成华。”说着,那个自称王成华的中年男子把茶镜摘了下来放进口袋,“我们随便走走,看看咱们老百姓生活的怎么样,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

那个老头高兴的点了点头:“哦!哦!哦!我知道了。走,去我家里坐坐。”说着便在前面带路。

王成华和尚思贤两人跟着老头来到一个院子,老头子和家人热情的接待着他们。老头的儿子媳­妇­认出了客人的身份:“您……您是王总理?”

王成华笑了笑:“不要客气,我也是乡下人。”

那家子显得诚惶诚恐,把他们让到上座:“我们农村土里土气的,茶杯不­干­净,将就用吧。”

王成华很和气的说道:“我们突然拜访,你们不要见怪。不过也不用刻意招待我们,他和我都是农村出来的,来到这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他们跟王成华随意的聊着,很快他们发现,国家总理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而且还和他们聊了很多农村的家常,说了些自己小时候在农村的经历——这让他们感到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人物特别的亲切。这时,周围的村民都听到了消息,凑了过来,屋子里围满了人。

王成华跟村民聊在了一起,询问他们最关心,最想解决的问题。这时,气氛没有那么活跃了。

“我们最不清楚的,还是我们农村的发展问题。”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

旁边的一个男子也讲道:“得喜说的没错。我们对中央里的农村建设方面的意见最大。”他的老婆碰了他一下,埋怨他讲的有点过头。

王成华温和的说道:“没事,你们尽管讲。把你们的问题反映出来,才能够解决。不要怕得罪我,我可是你们的仆人啊。”说的大伙都笑了。

领王成华他们来家的老头说道:“总理,你看,我们农村还和十来年前一个样,一点都没变。国家搞现代化农村建设搞了多少年了,我们这就是不见动静。”

“就是这话。国家每年都拨那么多专款,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

“上面的­干­部倒是经常来。坐着小轿车,可排场了。可就是不见为我们做啥事。”

这时,尚思贤说道:“你们说上面视察,前天我和总理就遇到了。”

大家都静静的听他讲:“前天的时候,我跟总理被交警给拦住了,说是临时封路。后来果然来了一队车,二十多辆,前面还摩托车开道,气派的很。”

王成华语气有些严厉的说道:“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整天吃吃喝喝,讲排场,耍官腔,耀武扬威,不办实事……国家要这样的官有什么用?老百姓要这样的官有什么用?我们百姓要充分运用自己的权利,团结起来,把这样的官打下去,选个自己信赖的好官,真正为百姓说话,为百姓办事。这样才能维护我们农民自身的利益,才能有所发展。”

老百姓听到这里觉得自己有难说的话,纷纷抱怨没有力量改变什么。

王成华叹气道:“其实你们所说的我能够理解。以前我在家乡也有这些问题。就是自己选不出自己喜欢的官,自己诉不出自己的苦。外部原因主要是这些做官的蛇鼠一窝,不为百姓做事,不替百姓说话,甚至为了私人利益打压百姓;内部原因还是我们农民维权的意识和行为不够,我们农民的知识水平和思想觉悟还欠缺……”

十一

八月的北京秋高气爽。一批站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得到了法律的惩罚。

过了几日,中央召开了一次会议,国家副总理王成华亲自主持。在会议上,王成华对“口号主义”提出了批评,要求各级官员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为人民服务,为百姓谋福。

王成华指出了在几个月前秘密出访时发现的一些问题,同时提出了建设现代化农村中出现的不好现象。最后在报告中非常严厉的斥责那些贪官污吏,并要求加大对他们的惩治力度:

我们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更是*国家。我们的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才有资格当家作主。我们党,我们政府是替人民当家的,是人民的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可是,某些官员却本末倒置,凌驾于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吃国家的粮仓,喝人民的血汗。这些人理应而且必须得到严惩!

你拿国家的钱,就要为国家办事;你做人民的官,就得为人民服务。你选择了做官,选择了做人民的公仆,不应该也不能有任何理由搞*。你不能欺压百姓、凌驾到党和人民的头上,不能破坏国家的*、人民的利益。这次谭鑫等人已经得到了他们应得的惩罚。今后,我们还要加大惩治力度,严厉打击这些*的官员。我们必须做到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样,我们的人民才能信服,不法之徒才不敢猖獗,国家才可以说有法制。

我要告诉那些做官和想做官的:中国的官是人民的仆人,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你的摇钱树,不是你耀武扬威的资本,更不是你舒适安逸的手段——官职不是你谋求私利的工具!

十二

转眼又是一个夏天。自王成华当选为国家副总理后,采取了极大的措施保障人民的利益,得到了人民的一致称赞。然而,在他为百姓服务的同时,也惩治了一大批为非作歹的狂徒,手上沾满了这些人肮脏的血。

这天,正在贵州秘密巡查的他被紧急调回了北京。刚刚回来的他顾不上休息,就找到了主席祁雪。

屋子里坐满了人:主席、副主席、总理、国防部长……王成华刚坐下,秘书便将一份材料显示给他。

7月8日,美国一支航母编队不顾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的反对,公然开进马六甲海峡,并在海峡对来往船只肆意拦截、强行检查。已经有五艘中国船舶遭到拦截和搜查。

“美国的意图很明显,”副主席孔志超放开手上的鼠标说道,“是针对我们来的。马六甲海峡是一条极为重要的海运通道,是我国船只通往印度洋的必经之路。美国的这一举动明显是卡我们脖子。”

“我们必须马上解决这个问题,把美国人赶走。”国防部长那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祁雪把笔记本合上了:“问题是我们怎么赶。如果硬打,我们是可以打赢,可是损失太大。”

“我认为美国人不会打的。”王成华锁着眉头,“我们只要‘以毒攻毒’,敌人会撤的。”

“你是说……派军队过去?”总理苏华龙被王成华的“以毒攻毒”弄迷惑了。

“对。”王成华坚定的说,“美国人派军舰过去,我们也派。不过我们没必要把军舰拉进马六甲海峡,让我们背上入侵他国领土的罪名。”王成华把马六甲的地图投放到大屏幕上,“我们调一只航空母舰编队,调到曾母暗沙附近海域。同时,增加空军和军舰在南海地区的巡逻,在气势上压制敌人。西面,我们可以从巴基斯坦的港口调几艘军舰,停靠到斯里兰卡去,从西侧威慑敌人。我想,美国人不会蠢到跟我们真­干­的。”

国防部长这个硬家伙点点头,补充道:“我们还可以派两艘军舰到柬埔寨去‘友好访问’。美国人会出冷汗的。”

海军总司令林家辉笑眯眯的说道:“现在我们国家的军事实力并不弱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美国人是个从不吃亏的家伙,他是不会硬来的。”

“就算他不知好歹真的动手,那……他的这只航母编队就从此消失喽,哈哈……”看来,段洪基很有决心吃掉这顿饭。

十三

这天,著名的*人物王成华发表了一项对美国霸权主义表示抗议的声明:

各位同胞,全世界的人民:

今天我们中国政府就美国政府武力侵犯马六甲海峡的强权行为表示强烈抗议和严厉批判!

大家都知道,马六甲海峡的主权为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尼所有,如今美国政府的军事力量在该海峡内横行霸道,强占该海域的航线控制权。这是对他国领土与主权的严重践踏,更是对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三国的严重挑衅,是极为嚣张的霸权主义行径,是为世人所不耻的流氓主义。

美国滥用其军事力量,在该海域强行控制包括中国在内的航行权,是严重破坏世界和平和地区稳定的行为,更是对中国的挑衅。新加坡等国的政府和民众是极力反对美国的强权主义行径的,可是自以为军事实力远胜于上述三国的美国政府竟可以置若罔闻,竟可以滥用其武力,把自己意愿强加于人。我们中国政府对这种霸道的行径表示严重不满和强烈抗议!中国做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有权利更有义务对这种随意践踏别国领土主权的行为进行制裁。我们希望美国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也为了世界的和平及地区稳定,立即悬崖勒马并向新加坡三国道歉。并就其强行拦截、攀登、搜查中国的船只一事向中国政府和人民道歉!

我们希望美国政府能够认识到,那种凭个人意愿就可以肆意入侵南斯拉夫,可以随意践踏伊拉克的历史已经过去了。那种随便可以轰炸他国大使馆,撞毁别国飞机的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为了保护我国船舶安全行驶,为了维护我国人民的切身利益,也是为了维护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尼的领土与主权完整,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与地区稳定,我们有必要派遣军事力量在马六甲海域保护我国的船只和船上的人员,同时愿意为其余国家的船舶保驾护航,愿意帮助新、马、尼三国捍卫自己的主权,维护他们自身的利益,直到美国的军舰自觉或被迫离开为止。

我们呼吁全世界热爱和平的人民一起努力,共同控诉与制止美国政府的霸权主义行为,为新加坡三国的正义反抗提供支持,为世界的和平和地区稳定而贡献力量!

两天后,美国政府把军舰调走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四

公梦媛看到收拾东西的丈夫,惊讶的问道:“你是不是又要出去?”

王成华头也没回,说道:“当然了。贵州的事还没完呢。”

公梦媛走上前来,从后面抱住了他:“别去了,我不想让你出去。”

王成华回过头,笑了:“这可奇了,你从来都不曾阻止我的。这次咋了?”

梦媛扑到他的怀里:“你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怕吗?”

王成华沉默了一下,也抱住了她:“怕死,就别当总理。记得当年*做总理的时候曾说过,‘准备好一百口棺材,也有我的一口,无非是个同归于尽,却换来国家的长久稳定发展和老百姓对我们事业的信心’。我很喜欢他的话,很喜欢他敢作敢为的风格……”

“你不怕死,难道你就不考虑我吗?”梦媛流出了泪水,“你有你的事业,我从来不阻止你。可是,我劝你不要杀那么多坏人。你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好了,好了。”王成华轻声的安慰她。其实,他不算是个合格的丈夫。可是,既然做到一国总理,就该为国鞠躬尽瘁。他不后悔。

“你让我陪你出去,好吗?”她扬起头望着他。

王成华把她推开,打量着她:“你?”

梦媛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呢?怕我给你添累赘?”

王成华想了想,点了点头:“好的。不过,你可要平易近人。”

梦媛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泪水:“你看你,我们都这么多年了,还不相信我?”

“呵呵……当然相信你。没有好的品行怎么能成为我的妻子?”

“呀?说的你很高大似的?”她撒娇般的嗔道……

十五

离开贵州仁怀,王成华总是心事重重。公梦媛虽然不理国家大事,但她也隐隐约约猜测到事情的严重­性­。

“成华,我们回去吧。不要管了。”公梦媛担心的说道。

“不要怕,没事的。”王成华把她搂在了怀里,“你还记得吗,当年那件‘倩女案’是多么大的案子?把那么多国家领导人、省部级领导都牵扯进来。到最后,还不是把他们扳倒了?邪不胜正啊!”

“可是,”公梦媛哭了出来,“你应该也还记得刘师长。你……你能从那次爆炸中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那就再创造一次奇迹嘛!”王成华笑了笑,“况且这次的事没有牵扯进中央,只不过是省级­干­部和国家土地督察局的人。比‘倩女案’小多了。”

“可是,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成华笑道:“那是你太多虑了。你看,我一直都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这次为了你,我特意弄了辆车。你就该轻松些,开心一点嘛!”

正在开车的尚思贤一边开车,一边劝解:“嫂子,你就放心吧。我做这么多年的保镖,从保卫总理的姐姐开始,国内国外去了多少趟,从来没出过岔子。万事有我呢。”

公梦媛不再说话了,倒在丈夫怀里,转了转头,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在路边餐厅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下来。尚思贤正对车辆做例行检查,王成华催促道:“别查了,我们还赶时间呢。”

尚思贤继续检查着,笑道:“那怎么行。我得时刻保持警戒,不然嫂子怎么放心呢?”

王成华笑了一下:“就你啰嗦。”说着坐到了驾驶室,“我来开。”

公梦媛站在车旁说道:“你就不能等几分钟?”

王成华按了按喇叭:“我最怕这个了。可烦了,每次连吃饭睡觉都得他先检查,真受不了。”说完已经发动了汽车。

尚思贤一脸严肃的走到车边,啪的一下站了个军姿,敬了一个礼:“总理同志,我正在执行任务,请配合我的工作!”

王成华笑了笑无奈的从车子里走了出来,让他检查。检查结束之后,他坐进了驾驶室:“那让我开一段总可以吧?”

尚思贤把车门打开:“还是我来开吧。”王成华皱了皱眉头,把位置让给了他,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还是我坐这里吧。”公梦媛和他抢副驾驶的位置,“可以为你挡颗子弹。”

“去,去,去!闭上你的乌鸦嘴。”王成华甩了甩手心里有些不开心,“你们俩这是咋了?嘿!”

“这要怪你,怎么怪起我们来了?”公梦媛已经拉开了车门,站在外面等丈夫出来,“你自己这么出来本来就不安全,思贤这么做不全为了你吗?你为什么不能配合他的工作呢?难道你以前每次出来都是这样的吗?”她也生气了,她生气他竟然不理解自己对他的担心。

“我真的不明白,我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个副总理吗?整那么……”

“好了,好了……”尚思贤打断了他,“嫂子也是为了你好嘛。你出来她本来就很担心,你这做丈夫的也体谅她嘛。”接着他又对公梦媛解释道,“其实他是很配合我的工作的。今天这可是第一回,真的。”

王成华心里一直在生那些为非作歹的人的气,这下竟然忍不住冲妻子唠叨起来:“做一个总理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开一会儿车都不行……你也知道我挺喜欢开车的,偶尔过一会儿隐还不行吗?”

“你坐到后面去!”公梦媛一反常态,态度坚定的命令起自己的丈夫来。

“你就听嫂子的话吧,我的好总理!”尚思贤也和她站在了一起。

王成华很无奈,只得把副驾驶的位置让了出来,坐到了后面。

车子开动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这一带全是崎岖的山路,山上是茂密的树林,路的另一侧是陡峭的山崖,山崖下面有茂盛的树林和湍急的大河。这条大河蜿蜒向前,汇入长江,流向大海。

“吱”的一声,车子突然失去了控制,一头冲向山崖。汽车像是被抛出的铅球,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然后直直的掉到山崖下面。“轰隆”一声巨响,山崖下腾起一团烈焰,如同节日的焰火般璀璨,如同地狱的烈火般带着死亡的残酷……

湍急的江水咆哮着向前奔腾,浪花四溅、浊浪滔滔。愤怒的江水在诉说着人间的不平,在控诉着世态的炎凉……

心情极度低落的徐明站在江边,双目无神的望着眼前奔腾汹涌的江水。公司濒临破产,丈夫和自己离了婚,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被判给丈夫,年迈的父亲又离开人世……天仿佛塌了下来,把她压到了江水之畔,面前再无路可走。

江水奔腾,巨浪滔天。

一个黑­色­的东西随江水漂流过来,在江水中浮浮沉沉,引起了徐明的注意。她仔细的瞅了瞅,竟然像是一个人!反正自己也不想活下去了,不如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徐明苦涩的笑了一下,踏进了滔滔的江水。

江水瞬间把徐明卷了进去,但她依然靠近了那个漂浮的东西:竟然真的是一个人!她紧紧抱住了那个瘦弱的躯体,可江水不断的把她拽到水里去,浑浊的江水不断的灌进她的嘴里、鼻子里。她叫不出声,可是,现在是深更半夜,在这荒郊野外就算喊破喉咙又有什么用!

此时的她竟然浮起了求生的渴望。江水依然疯狂的肆虐着,在它面前显得如此弱小的一个人费尽力气向岸边靠去。

尽管困难重重,徐明还是靠到了岸边。刚刚经历了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她顾不上休息,把自己从江里捞上来的人拖到岸上,只看了一眼,便失望了。那个人身体瘦弱,而且失去了两条腿,身上也有许多伤,衣服破破烂烂的,伤口似乎还有鲜血流出来,混在江水中。

“这怎么可能救的活!”徐明不禁感到非常的灰心。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冲到了哪里,抬头望了眼,周围都是高山密林,不见一点亮光。她实在扛不住了,倒在江边沉沉的睡去。

她一下醒来,看到满空星辰,惊了一下。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爬起来去看从江里捞上来的那个人。她万般惊奇的发现那个人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她给那个人缠了伤口,抱住他离开江边去找人。

天渐渐亮了,她非常劳累,也非常的失望。她背着那个人在树林里走了一夜,却没有发现有什么村子,更没有见到什么人。

她把那人放在地上,借着晨光瞅了瞅,看到一个相貌清秀的面孔,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她试了试,还有微弱的呼吸,于是费力的再背着他往前走。

就这样走走停停,最后终于再也走不动了。她把那个男子放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舍开他去找吃的东西。幸好如今是秋季,找点野果不算费力,可是,他怎么吃呢?

她走出了树林,回到了家里。他也奇迹般的活了,可是依然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国家副总理王成华。徐明把他带到家里,放到床上,在他清醒的时候,他告诉过她不能去医院。徐明只好去买医疗药品为他疗伤,并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照顾着他。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季,王成华的伤渐渐好了,可是他却永远也站不起来了——他失去了两条腿。他的右腿齐膝截断,左腿则是从大腿就被截断了,而且还丢失了一根手指,他丢掉的那些躯体,早已被炸成碎片,有的被搜救人员找到,有的散失在那片土地上。

这天,他拿了徐明为他办的新身份证,带着他的新身份——黄杰——准备离开。

徐明知道留不住他,便问道:“可是,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梦媛。”黄杰心里充满了思念,他转头望了一眼那份报纸。报纸的头版印着偌大的黑­色­字体:副总理王成华夫­妇­不幸遇难。下面是王成华和徐梦媛的照片,还有一张汽车残骸的照片。

“你不是看了新闻了吗?她……她已经……”

“他们也说我已经死了。可我不还活着吗?我不相信她会死,我不相信……”他的眼睛充满了痛苦,把报纸紧紧的篡在手里。

徐*软了,可她放心不下:“就算她没事,你去哪里找?要是她被发现的话,新闻早报道了。况且,你……”她望了他下面空荡荡的裤腿一眼,“你怎么去?”

黄杰冷冷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黄杰离开了。万分悲痛的他还是接受不了妻子遇难的消息,他相信她还在人世,而且立志要找到她。他学会了“走”路的方法,弄拐杖撑着瘦弱的身躯,艰难的走向那条江河。徐明被他那坚强的意志震撼了,可也被他不能接受事实的悲痛所打动,没有再阻止他。她望着逐渐远去的那个看似瘦弱的钢铁之躯,也下定了决心要振作起来把公司开下去。

滔滔的江水奔流不息。江水两边是高山和陡峭的悬崖,要想从上面下去是极为困难的,况且对于一个残疾人。公梦媛那亲切的脸庞再次浮现在黄杰的眼前,他痛的心碎。

黄杰找了一处相对来说不那么陡峭的地方,努力撑着拐杖让自己坐下来。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条拐杖在山石上一滑,他重重的蹲到地上,痛的他咬紧了牙关撑着。刺骨的寒风无情的鞭打着销售单薄的黄杰,刚刚“走”了这么远的路,他浑身是汗,被寒风一吹,忍不住瑟瑟发抖。

黄杰把拐杖背在背上,以双手为脚向崖边移动。他小心翼翼的顺着山坡向下爬着,不一会儿,两只手就被荆棘划破,鲜血从伤口中流出。他慢慢的向山下挪动,不住的停下喘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蹭到了半山腰。

他擦了擦手上已经凝固的血,把手伸到衣服里面贴在瑟瑟发抖的身躯上取暖。已经冻僵的手渐渐温和起来。他低头看了看山下,又抬头看看自己下来的路,在自己心里默默激励:“在我的词典中,没有放弃!”

黄杰把手从衣服里拿出来,抓住山石,继续向下面挪去。突然,他的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向着几十米高的山下滚去……

黄杰再次睁开双眼,浑身痛的厉害。他忍着痛向四周望了望,不禁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可那笑容却因疼痛而扭曲。然而他寻找了半天,依然找不到他的拐杖,这令他很失望。可是幸好,他身上的别的东西,­干­粮、打火机、匕首什么的倒还在。

他的身边就是轰鸣的江水了。他寻找合适的树­干­为自己打造新的拐杖,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弄好了。他顺着这条大河向前移去,去寻找那未曾死去的希望…… txt小说上传分享

深夜,孤身一人流落荒郊的黄杰蜷成一团。恍恍惚惚间,他的亲人仿佛来到他的身边,让他的内心浮起一丝温暖。已经去世的父母,分离的姐姐,“失踪”的妻子,孤苦零丁的孩子……他还有什么亲人呢?他们都不在他的身边,可是,想起他们,他的心里总是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无论他们在哪里,他们都在他的身边,都在他的心里。

清晨,活泼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在枝头跳来跳去。黄杰借着江水洗了洗脸,啃了几口硬­干­粮,继续去寻找他的希望。

已经到了他出事的地方了。汽车的残骸早已经被吊走了,但周围的树木被爆炸产生的烈焰烤的蔫不拉几的。他在这周围寻找着,依然可以看到搜救人员搜索时留下的痕迹。——看来,在这里是找不到他的梦媛的。黄杰沿着江水向下游搜索,一颗心都丢失了。

日出日落,朝来夕去。大年除夕已经来到,全国各地张灯结彩,全家人聚集在温暖的屋子中欢天喜地,共度佳节。谁也不会知道,一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正独自待在野外的树林中寻找他的妻子,寻找他的梦……

再繁华的城市,也还是有乞丐。行乞,仿佛是一个正当的行业;乞丐们心安理得的倒在路边、歪在墙角,等着好心人的施舍。

上海南京东路仍然那么繁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们逛商店,观风景,拍照片,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一个年迈的叫花子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这人蓬头垢面,花白而且凌乱的头发,长长的胡子,满脸的皱纹,消瘦的身体,破烂的衣服,真的算是最潦倒的乞丐了。让人诧异的,他还是个残疾人,他的双腿没有了,两个裤腿各打了一个结,撑着两根木棍做成的拐杖。木棍已经磨的光滑,上面都有一个树杈,手臂就放在岔上。人们都为他“走路”的技术暗暗惊叹,因为如此光滑的木棍,在城市里光滑的路面上,能够撑住不滑倒就很厉害了,更何况还要走路。

这个乞丐倒没有在意众人的眼光。他的长头发挡在自己的脸上,低着头,认真的“走”着路。他停了下来,抬起头张望了一下,艰难但却熟练的坐了下来,把两条拐杖放在面前。他那刚烈坚定的目光中竟然充满了柔和,充满了哀伤!他喃喃自语:“姐,你还好吗?”

这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就是黄杰。三年来他不断的寻找妻子,从未放弃过越来越渺茫的希望。从那条大河,到附近的村镇,从湖南到北京,从山东到上海,三年来他浪迹天涯,寻遍大江南北。

如今,他来到上海,追忆过去,思索自己的未来。

他再一次来到南京东路,可是却物是人非!他站的这个地方,就在这里,大约十七年前他遇到了自己的姐姐、姐夫还有他们的女儿。当时的情形再次浮现在眼前,显得那么遥远,却又那么真切。

十七年前,自己被卷入“倩女案”,为人间的不平而愤怒,为追求那份正义而奔波,为纳纳的冤屈,为公老先生的鲜血。数年前,身为副总理的他曾考察上海,怒斥那些不为百姓办事的官员,慰问那些辛苦工作的劳动工人,监察上海的建设,指示国家的发展。

谁曾想,失去爱妻的他竟沦为一个乞丐,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只为寻找那遥不可及的梦,寻找心里那份真情。其实,他心里明白,梦媛生还的可能­性­是极其渺茫甚至根本不可能的。可是,心里对妻子的那份爱却让他刻骨铭心,让他无法接受事实,让他燃起一份希望,期望她也能够创造一个奇迹…… txt小说上传分享

“姐,你还好吗?”黄杰轻轻说着,仿佛是在询问不知在何方的姐姐,仿佛在遥遥的向她祝福。他坐在上海的南京东路,坐在十七年前遇见姐姐的地方,回忆那一个亲切的面孔,回忆那温和的声音,也许,他还能够从那早已远离自己的姐姐那里找到些许安慰,找到一份温暖。

他从回忆中走了出来,却惊奇的发现,他的面前竟然零零散散的有一些钱。这时他才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丐帮中人。他举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那跟齐根而断的手指,用嘲讽的语气喃喃自语:“现在我竟然也成了‘九指神丐’了,哼!”他苦笑了下,把面前的零钱收了起来揣在怀里。

“岳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黄杰的耳中,让他浑身一震!黄杰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睛中:姐姐?

她变化不大,依然那么美丽,那么年轻,那么温柔。黄敏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神态中依然充满她独有的温柔。她叫住了已经走到黄杰跟前的丈夫,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

黄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仿佛害怕被她认出自己。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有一股站起来叫她姐姐向她哭诉的冲动,嘭嘭直跳的那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嘴­唇­张开着,蠕动着看,“姐姐”两个字似乎马上就要冲出口来。可是,字到了嘴边上却说不出来,仿佛他已经哑了一样。泪水模糊了双眼……

其实,黄敏是不可能认出他的。她根本不会认真去看他,只是看到一个可怜的乞丐,忍不住从口袋中拿出几个硬币,放到了这个乞丐的面前。

她和岳平说着话走到了一边,没有注意这个落魄的乞丐。黄杰偏过头从长长的头发的缝隙间偷偷的望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充满了喜悦,也充满了悲伤。

“你还记得吗?”黄敏对他丈夫说着话。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可还是传进黄杰的耳朵。她的声音中总透露着柔和,让人听起来很喜欢,“以前你说我们曾在这里遇到过成华。”

“对啊。看起来他可很想你呢。那天他抱着祺祺哭的很伤心。”

黄敏久久没有说话,泪水从她眼中流了出来。岳平轻轻的搂着她,也没有说什么。哭了一阵子,黄敏叹了口气:“可惜他这么年轻……就……”

黄杰见到姐姐为他流泪,心灵为她所感应,他再也忍受不住,豆大的泪珠啪啪的落下。

黄敏和丈夫走了。黄杰望着姐姐离去的方向,满脸泪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滚滚的黄浦江水向北流淌,宽阔的水面被阳光照耀着,泛起粼粼的波光。来往船只不断发出长长的汽笛声。站在江边,黄浦江的风景和陆家嘴的高楼都映入眼底。

黄杰静静的坐在江边,望着滔滔的江水,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这三年的流浪,他尝尽了人间的苦涩,历经了严寒酷暑,也考验了他钢铁的意志。生活的艰难没有让他丧失生存的毅力,­肉­体的折磨没有让他抹去感情的烙印。

在艰难困苦中,他再次阅读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他早就读过了,在初中的时候就读过。倔强却又顽强的保尔给他的心灵烙下了深深的印痕。他喜欢保尔,喜欢那个钢铁般的意志,喜欢那永不服输的­精­神。

他不是保尔,保尔那奋发向上、勇于献身、永不言败、顽强生活的灵魂对他是一种嘲讽,更该让他觉得自惭形秽。可是他却也是顽强的,他也是爱憎分明的。

黄杰是个非常注重感情的人。对他来说,真情如同他的生命。他跟姐姐分开了,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分开了。她跟他断绝了姐弟关系,他也离开了她,不再在她面前出现。可是,在他的心里,她依然是自己的姐姐——亲姐姐。可是,突来的横祸,把他的妻子也夺走了。他的身边再无亲人。他接受不了失去亲人的悲痛,辛辛苦苦寻找了三年,毫无音讯。他的孩子孑然一身,可他为了孩子的安全却不能相见。黄杰真的希望自己在三年前就跟梦媛一起离开人世。然而,苍天却让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他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当年,他活着为了追寻真理,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那永恒不变的真情。那么现在呢?他几乎什么都没有。活着,却没有价值。

黄杰一直在追寻生命的意义。一个人活着应该活的有意义,有价值。首先,要做一个好人。然后,还要对身边的人有益。一个只会为了私人利益而活着的人是没有价值的,是没有意义的。他为了老百姓的利益,不惜与邪恶势力为敌;他为了国家的富强,不惧与世界强国开战;他为了找回中华民族那丢失的灵魂,不惜付出自己的青春……

可是,他现在在追求什么呢?难道就这样活下去吗?

“不!我不能就这样堕落!梦媛一定也不愿看到我现在的样子。”黄杰的思想激烈的斗争着。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做乞丐,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不甘心自己丢失了自己的­精­神、自己的灵魂。“如果梦媛活着,她一定不同意我这样活着。如果姐姐知道自己还活在世上,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死亡?”一丝轻蔑掠过他的嘴角,“敢死,固然­精­神可贵。敢活,有时比敢死更可贵。”他没有理由终结自己,绝对没有!他不能自我终结,他要活下去,顽强的活下去!而且,他还要活的有价值,活的有意义!

黄杰离开了黄浦江,心里充满了重新振奋起来的决心。

徐明下班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这是武汉的一个偏僻的角落,周围都是破破烂烂的楼房。楼道窄窄的,墙壁灰灰的,到处是脏兮兮的东西。她走到自己的楼层却发现自己门外坐着个乞丐,花白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徐明皱了皱眉头,想走到门前赶紧溜到屋里。

“徐明?”她被那个叫花子叫住了,惊讶的去看他。那个乞丐抬起了脸,露出了真诚的微笑。她呆住了,仔细的去瞅了瞅,可是……她认识他吗?

乞丐再次说话了:“怎么?认不出来了?”他笑了笑。徐明觉得很面熟,可是,这个人却显得那么的苍老。岁月的沧桑在他的身体上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一定活的异常艰难。徐明望了望他的双腿,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乞丐倒是先说了出来,“是我啊。黄杰!”

徐明真的不敢认他了。几年没见,想不到他竟然成了这副样子,头发胡子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仿佛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头发乱蓬蓬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徐明扶着他进了房间坐在了床上,然后自己也在床上坐了下来。这间屋子是两室一厅中的一间,里面又小又窄,中间挤了一张床,床的周围堆满了家具。唯一能够坐人的就只有这张床了。

“看来你过的不是很好。”黄杰这家伙倒是直言不讳。

徐明苦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到这里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黄杰诡异的笑了笑:“可别忘了,战场上我可是最出­色­的一个兵。侦查情报……还难不到我。”

徐明笑了笑:“只可惜,我现在自己的情况也很糟。照顾不好你。”

黄杰爽朗的笑了:“你上辈子又没欠我的,­干­嘛要照顾我?”他对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似乎没有太客气。

“可是……你现在……”

“我现在可是丐帮中人。”黄杰笑着把自己左手举了起来,“看到没?传说中的‘九指神丐’。”他指的是作家金庸写的《­射­雕英雄传》上的北丐洪七公。

徐明笑了:“那请问我们帮主,咱们帮现下有多少人?”

“一个。”

“就你自己啊?”

“不,我是说我们帮就只有你一个弟子。——我是帮主。”黄杰笑了。

“好了,我的大帮主。”徐明拖长了声音,笑着说道,“我们还是开饭吧。”说着,她站了起来:“你先待着,我去买点吃的。”

“等等。”黄杰叫住了她,“呃……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买个剃须刀?”他比划了一下。徐明笑了笑,走了出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吃过晚饭,黄杰自己一个人躲进洗手间把身上彻底的清洗了一下。用一把剪刀把自己的乱头发剪了,又把胡子也刮掉了。

当他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徐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仿佛年前了许多,也多少有了些当年国家副总理的模样,只是头发还是白的,皱纹还是那么明显。

他坐在床上,喝着徐明递给他的水。徐明也坐了下来。可是比较尴尬的,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黄杰叫徐明在床的中间拉了条绳,挂了一个帘子。

“这是我在一部电影上看到的。一人睡一边,中间隔一个帐子。”黄杰自然没有告诉她影片的结局。

徐明笑了笑,在床边坐了下来。黄杰坐在床头上,把身体靠到被子上——被子真是太舒服了,他已经几年没有接触这么柔软的被褥了——两人随意的聊着。一直聊到了深夜,两人都快睡着了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我们分开四五年了,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黄杰询问她。

徐明叹了口气:“后来公司还是倒闭了。欠了很多债。我找了份工作,赚点钱还债。”

“那——现在都还上了吗?”

床那边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没有。不过快了。还差十几万吧。”

黄杰想了想,道:“要还债我帮不上你。不过,你这样下去恐怕也不行。想办法再把公司开起来吧。”

“我是怕了。开这个公司,后来形势不好。那个没良心的跟我离了婚,还抢走了我的孩子。公司一跨,欠了那么多债……”徐蓉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黄杰没有再说话,心里想着如何帮她。帮她发展起来,一起开创一番事业,也算活的有点用处。书包 网 想看书来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这是唐朝大诗人白居易写的《忆江南》,描述的是江南那美不胜收的景­色­。

江南的美景确实名不虚传,尤其是在百花齐放的春季。黄杰、徐明跟黄敏一家趁着五一假期出来游玩,一同观赏那又江南之最之称的苏杭景­色­。这天,他和姐姐再一次踏入了蠡园。黄杰要跟姐姐一起出游的梦想总算实现了,他的心里非常的兴奋,但却也有许多的伤感!在他二十多岁年纪的时候,他在心里就希望有一天能跟自己的女朋友和姐姐、姐姐的男朋友(那时他们还没有结婚)一起开开心心的游玩,照照像,合合影。怎奈后来姐弟两人吵了架,关系不断恶化,最后姐姐跟自己一刀两断……

黄杰与姐姐一别二十五年,终于和姐姐再次相见。而且他们已经和好,还有了跟他们一起旅游的机会。他的心里是多么的激动,多么的开心!可是,他和姐姐都已经老了,自己的妻子又已经和自己­阴­阳两隔!他怎么能不伤感,怎么能不凄苦!

他把自己的凄凉埋在心底,微笑着和他们一起。依然由徐明推着他,偶尔黄敏也会推他一阵。但是很显然,他更喜欢自己的姐姐推着他。今天的黄杰显得特别开心,就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一样,可是他依然话语不多。

“你们看,那些花多漂亮!”岳祺开心的笑着。众人朝她指的地方望去,只见各种鲜花汇成了花的海洋:鲜红的、粉红的、素白的、金黄的……五颜六­色­,争香夺艳。

岳祺早就拿起了相机,把这任何描述它的文字都黯然失­色­的人间美景留在手中。岳祺为父母拍了合影,又给所谓的舅舅和“舅妈”拍了,然后竟然要跟这个舅舅合影。把黄敏给乐的,身边的岳平笑着说道:“咱们这孩子,从小就跟他有缘。那年她才刚刚两岁,见了谁都怕生,唯独见到你这个弟弟,亲的跟什么似的。搂着人家的脖子,喊舅舅喊的可亲呢。”

之后,黄杰跟姐姐拍了张合影,这是他跟姐姐的第一张合影了。姐姐站在他的身边,他抬头望了姐姐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心里叹道:“可惜,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晚上,黄杰倒在床上呆呆的看今天的照片,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他说完抬起头,就看到了姐姐那温和亲切的面孔。他把相机放下,却没有站起来。

黄敏走到他的身边,在床边坐了下来,瞅了他手中的相机一眼,笑着问道:“今天玩的开心吗?”

黄杰也笑了:“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当然开心了。”

“累不累?”

黄杰摇了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开玩笑般的笑道:“我可是等了近三十年,姐姐才肯带我一起出去玩。累死也值喽。”

黄敏笑了笑:“把你姐当什么了?我哪有那么大架子。以后你想去哪,姐陪你去。要是你想过来玩,就来这里住阵子,当姐的给你做饭吃。”

黄杰笑道:“呐,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就经常来你这里蹭饭吃,你不许赶我走。”

“怎么会呢?”黄敏开心的笑了,她的笑容中总是带着她那独有的温柔。

两人随意的聊着,过了一会儿,黄敏问道:“你怎么不跟徐明一起住呢?”她一直不知道黄杰跟徐明的关系,看他们不在一起睡觉觉得很奇怪。

黄杰叹了口气,脸上也没有了笑容:“我们不是夫妻。”

黄敏楞住了:“你们没结婚吗?”

黄杰冲姐姐笑了笑,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不跟她结婚呢,她人挺好的。”

“她很好。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照顾我。”黄杰呆呆的望着地板,“我也知道,我苦了她。可是……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黄敏明白他在说谁,劝解道:“可是,公梦媛她……”

黄杰听到她的名字浑身颤了一下:“我也知道,她已经……可是……可是我……我忘不了她。”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哀伤。

“你肯定是忘不了她的。”黄敏是非常了解这个弟弟的,“我也知道你很爱她。可你现在跟徐明这样,你岂不害了人家?”

黄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道:“其实她可以找个适合她的人的。我问过她,她总说没有合适的。”

“那还不是人家放不下你。也许她就等着你向她求婚呢。”

黄杰慢腾腾的说着,话语中充满了无限的哀伤:“姐,我是非常爱梦媛的。是我对不起她。我不愿再结婚了。”

黄敏心里为他悲伤,可是却也不想他这样一个人过日子。况且徐明对他又那么好,他怎么可以耽误人家?她不断的劝说他,可他心里总是解不开那个结。

黄敏离开房间去睡觉了。黄杰心里想着已故的梦媛,悲伤的在纸上默默写下了那首苏轼的《江城子》:

江城子 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一连几日,黄敏都在劝解自己的这个蠢弟弟,可他依然旧情难忘不肯和徐明结婚。其实,黄杰的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他心里满是已故的公梦媛,总不肯负他;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确实苦了徐明。

黄敏问他:“你现在叫黄杰,你的孩子怎么办?”

黄杰粗暴的说道:“可是,我已经死了。全国、全世界都知道我死了。人们已经为我办了丧礼,国家已经为我降过半旗。我不能再出来。”

“可是,你没死。难道你就这样躲一辈子吗?”黄敏有点不高兴了,“你既然不想结婚,那还拖着人家徐明­干­什么?你说你死了,你就不想你的孩子吗?你的孩子已经没了妈妈,你这当爸爸的也太狠心了吧?你不想管她,我还想做姑妈呢。”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是一个女人,我很清楚徐明的感受。我已经跟她聊过了,她是喜欢你的……”

“姐——”黄杰觉得自己有说不出的苦。

“你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人家徐明不是嫁不出去,非得跟你。你忘不了公梦媛,我理解。我也知道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可你不能把人家徐明害了啊。”

黄杰望着姐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我是个母亲,我非常心疼我的孩子。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已经很苦了,你这当父亲的心也太狠了。”

“姐姐……”黄杰觉得自己有自己的苦衷,“你先听我说嘛。”黄敏不再说话,听他想说些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徐明对我的好吗?你以为我不爱我的孩子吗?可是……你该知道媛是怎么死的,她是被我害死的!”黄杰的话中透露出无限的悲伤,“她是我的妻子啊!可是,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那么正直;如果,我不是嫉恶如仇;如果,我不杀那么多坏人;如果……”他说不下去了。

黄杰沉默了一下,转过满是泪水的脸望着姐姐那亲切的面孔,铿锵有力的说道:“可是,我不后悔!姐姐,我不后悔!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我爱谁、恨谁分的清清楚楚。我杀了很多人,可那些人该杀!他们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残害忠良,压迫百姓……他们该杀!所谓‘除恶扬善’,不除恶,怎么能扬善!对坏人狠一点,就是对好人的好。做了坏事,就受到处罚,那么坏人就害怕受罚不敢做坏事。做了好事,就受到奖赏,那么好人就愿意去做好事。这样子,国家才能安定,人民才能够幸福,社会才算有正义。”黄杰转过头呆呆望着前面,把姐姐的一只手拉过来,双手握着,“其实,这样的结局我早就想到了。你知道,我是喜欢*的,我很喜欢他,因为他敢跟坏人斗,因为他破釜沉舟,不怕牺牲自己跟犯罪分子斗,更是因为他跟老百姓站在一起,处处为百姓着想。我是跟他学,我也不怕死。虽然我连累了梦媛,可我不后悔我剪恶除­奸­的行为。”

黄敏把另一只手放在黄杰的手上,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姐,你埋怨我现在不敢出头。可是,我是怕啊!我死没什么,反正我已经死过好多次了。可我不愿意连累我的亲人!”他再次扭过头,用充满疼爱的眼光望着姐姐,“我没有什么亲人了,就只有姐姐你,还有我的孩子。我害怕万一我一出头,我会连累你,我怕会连累我的孩子。”

黄敏哭了,紧紧握着弟弟的手,轻轻的、柔声的叫他:“成华……”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我知道你的这些担忧。可是,你这么藏着,也不是办法啊。你跟你的孩子终归要在一起啊,即便你再等几年,十几年,他终究是你的骨­肉­啊!至于我,你不用担心的。你做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吗担心我?还有,徐明怎么办?难道你让人家就这样跟你一辈子吗?”

黄杰心里很乱,对姐姐说道:“姐,你不要逼我……”

“我不是逼你,你自己想想,你这么做对吗?”黄敏尊重他对公梦媛的感情,可她为徐明不平,也心疼他那尚未成年的孩子。

黄杰痛苦的扯着自己的头发,说道:“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黄敏沉默了一下,道:“那你慢慢想吧。我先去忙了。”说完起身走开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一假期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了。这个假期对黄杰来说是过的最快乐的——他跟自己的亲人一起玩了好几天。可是,姐姐对自己说的让他复出的话却让他犹豫。梦媛带给他的打击太沉重了,每次想起来,他的心就痛。

他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妻子,这种爱是忠诚的,他不能再接受另一个人。他从没有考虑过会和徐明结婚,甚至连这种意识都没有过。现在姐姐和自己聊天说出来,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看来,他和徐明之间应该有个了结——必须明确的确立关系。苦思冥想着,他找到了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心里虽然带着“胜利”般的笑容,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如何向她解释。是啊,徐明对自己那么的好,跟自己如此的亲切,潜意识里他早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家人。如今可该怎样对她开口啊?而且,万一处理不好失去了她怎么办?他是个极重感情的人,最痛苦的便是失去一个知心的人(他的内心永远都承受不住那种痛)。可黄杰在感情方面从来都是个白痴,他也从不懂处理这方面的事,这可真的难住了他。可是,事情总该解决,他也必须去面对这件事,因此,他犹豫半天还是敲响了她的门。

徐明打开门把他让了进去,可是却见到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纳闷了:“你怎么了?”她关切的问道。从他和黄敏重逢之后他一直都非常开心,这次是什么事让他苦恼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先准备好的话,到了徐明面前却说不出来了。

“你有话就直说呗。”徐明笑了。

“明……”他支支吾吾的,但他知道这件事必须立即解决,“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徐明没有讲话,静静听着他。“唉!你知道我对梦媛的感情。你……你也知道……其实,这么多年多亏了你照顾。”

“你今天怎么了?”徐明见他今天有些反常,心里有些关切。

他沉默了一会儿,打算还是直截了当的说的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照顾着我,从来不曾对我要求过什么,我王成华就算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尽!”

徐明笑了:“你可是着了魔了,说这些做什么!谁让你粉身碎骨了?”

他没有理她:“可是,我心里爱着一个人。虽然她已经……可是,我爱她。而且,我欠她的。”他的声音颤抖了,“我欠她的……”他的心隐隐作痛。“我是那么的爱她,我的心里再也不能放下另一个人了。我……”他突然停住了。

房间里充满了沉默。过了很长时间,王成华的内心平静了一些,心里的态度也更加坚定了许多。他抬起头望着徐明,恳求道:“明,我们相识是一种缘分。你……你愿意……愿意做我妹妹吗?”

徐明吓了一跳。她没有料到他会说这句话。可她望着他的表情,心里明白了:他对妻子的爱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永远不允许任何人掺入的。

她沉默了许久,缓缓的点了点头:“今生能有你这样的哥哥是我的福气。”说完,淡淡的笑了笑。

王成华如释重负,简直就要从轮椅上蹦起来了,开心的笑道:“我马上告诉姐姐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一假期早已过去,但黄杰并没有回武汉,而是待在了上海黄敏家里。这个周末,黄敏让弟弟陪她出来逛逛,两人再一次来到了南京东路步行街。黄杰回过头对推着他的姐姐说道:“姐,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见到过你好几次呢。”

黄敏笑道:“还好意思说呢,见到我连个招呼都不打。你呀,真是笨死了。”

黄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黄敏接着说:“我记得在祺祺小的时候,你在这里遇到过她和他爸爸。你好像还给了她些钱。”

黄杰回忆起当时的情绪,不禁笑了,道:“不过,后来你又还给我了啊。”

“啊?还给你?我都没见过你……”黄敏一脸愕然。

黄杰笑出了声:“你自然不知道。那时……呃,已经好多年了,大概是三零年或三一年吧。当时我是一个乞丐,你认真想想也许还能想起来呢。那天,你和姐夫在这里,我坐在路边,头发花白,蓬头垢面的,胡子也是白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而且,我是个残疾,用两根带叉的木头当拐杖……能想起来吗?”

黄敏用力回忆着过去,但是却想不起来。

黄杰继续说道:“当时,你过来给了我一把零钱,然后跟姐夫走到边上,和他说,你曾经在这里遇到过我,还给了祺祺些钱。你……你还哭了呢。然后你还说,可惜我已经……”

黄敏记不得了。黄杰柔和的笑了笑:“想不起来就算了。你推我去外滩看看吧。”

黄敏笑了笑,推着他往外滩走去。黄杰再一次来到黄浦江边,他望着滔滔的江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姐,”他对站到自己身边的黄敏说道,“那一年,我见过你和姐夫、祺祺后,就来到了这里。当时,我还没有女朋友,所以我心里想的都是你——没有其他值得思念的人嘛。”他叹了口气,“唉!也就是在那天,我离开这里去见公道,然后见到了梦媛……”他依然戴着墨镜,黄敏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做姐姐的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弟弟。黄敏柔声的安慰他,最后终于把他说的开心了。

俩人开心的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他们离开外滩,去附近的一个餐厅吃午饭。坐在他们邻桌的几个人正在激烈的评论时事,看的出他们很激动。

“我还是怀念王成华总理。”一个二十多岁年纪,看来像是学生模样的男子说道,“要是王总理还在的话,社会会比现在好的多。”

黄敏抬头望着黄杰柔和的笑了笑,心想:“你看,大家都还记得你呢。”黄杰戴着墨镜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

一个同样年纪的女孩子,也是学生的样子,说道:“还用你说?王成华死了以后,有谁不怀念他。他可是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

“而且他说的也很对,很多年前的时候,我们的民族确实也失去了灵魂。他也确实不断的努力,帮助我们国家找回自己的魂。” 坐在女孩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他杀的人太多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说道,“得罪的人太多。”

“可是他杀的都是些该杀的人。”那个女孩子反驳道。

那个中年男子说道:“其实,咱们老百姓没有不喜欢他的。有他在的时候,贪官污吏不敢那么猖獗,老百姓的日子也过的好。要是他还活着,我愿意选他当主席!”

“他当主席不行,”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子喝了口水,说道,“他太正直了,而且又是那么硬气。如果他坐主席,老百姓会好些,可那些坏人会恨透他的。另外,在对外国关系上,有可能会因为他多打好几次仗。”

年前的男学生反驳道:“打仗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中国这么多年老被人欺负,就不能扬眉吐气一会?要不是他,小日本、越南会那么老实?我最喜欢他了,海参崴就是在他坐外交部长的时候收回来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忠臣。只是他死的冤枉,否则,他可以做更大的事业的。”女学生说道。

周围的人都点了点头,白发老头说道:“这个全国人都为他惋惜的。国家会记住他的。”

“这个人就跟先前那个姓朱的总理一样。”中年­妇­女说着,吃了几口菜。

“朱总理我们又没见过。”那两个年轻的学生埋怨道,“我们只知道社会上都说他好,但是他又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你们太年轻了。我们八十年代出生的人,还有比我们大的人对他感情很深的。朱总理是个好总理,为老百姓办事。他也是总跟那些贪官过不去,也是个‘*’人物。”中年男子对着那两个学生说着,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正直善良、鞠躬尽瘁为国为民的人做总理的时候。

“我觉得——王成华坐总理的时候,中央那些领导人都挺硬气的。”男学生说道。

“没错,”女学生赞同他的话,“主席祁雪、国防部长段洪基、军委副主席高文标……都是些*人物。

“不过,我还是喜欢王成华。只可惜他……”中年男子望了望周围几个人,“唉,你们记得民间百姓给他题的那个挽联吗?”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英年早逝,常使英雄垂泪;壮志未酬,总令后人叹息。”

那个男子叹了一声气:“一代英雄,可惜了……”

黄杰再次回到了北京。中南海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王成华依然活着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世界,到处都是关于他的话题,到处都是关于他的报道。

王成华不仅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一个善良的妹妹——徐明。人们争相猜测他奇迹般生还的过程,猜测他销声匿迹的这*年内的故事。

2038年,王成华当选为国家总理。大会堂上他那坚定有力的声音传遍全国:

“‘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我们为官的,一定要清正廉明,一定要为人民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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