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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岁月河 > 第20章 断肠崖真情难断 博一笑大山倾力

第20章 断肠崖真情难断 博一笑大山倾力

“小周,遇上不顺心的事了吧?这有什么呢!哪个人的人生不是这样坎坷地走过来的?我也不想问你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懂做什么政治思想工作,只送你一句话:天不转地转,山不转水转,世上没有真走不通的路。心里烦闷寂寞就出去走走,别老呆在家里,秀江这么好的山水还解不开你心中的疙瘩?”对呀!郑伯娘的一句话点拨了周星,但是去什么地方呢?同谁去呢?情绪黯然的周星又恶­性­循环地想起了谢红卫、冯小燕、王蓉蓉、欧阳文涛,因为她们已经在周星的心中扎了根,再也无法拔去。最后,他决定去那个红卫兵曾坚守过的阵地,西山。那是谢红卫牺牲的地方,他想去缅怀一下昔日的女友,追寻一下她人生最后的足迹。

西山的秋­色­层林尽染红叶纷飞,但却没有秋收的喜悦和游人兴致盎然侃大山的足迹。周星不想拾阶而上,他要攀越少人问津的荒峦、野峰、绝壁,寻找自己的路。不知不觉间,他攀上了陡峭的绝壁。杂乱锋利的茅草荆棘划破了他的手和脸,撕扯着他的衣衫,可能够攀越的途径越来越少了,他不得不像只壁虎般地贴伏在崖壁上,汗流浃背地前进着。现在已没有退路了,生路也只能在眼前和上面每一寸石壁和缝隙中搜索。绝望中,他发现上面有一个隐藏在茅草中的小洞窟。当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钻进小洞,便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上。稍事休息后他站立起来,发现洞中还算宽敞,怪石嶙峋的洞向左弯曲,远处还透着微弱的光。周星循着光步行到了左洞口,令他大吃一惊的是洞下仍然是悬崖绝壁,根本没有下山的通途。环顾四周,他惊讶地发现洞壁上有人工刻画歪歪倒倒的大字《断肠崖情思洞》。难道这么隐密危险的地方也有人来过?于是他更细心地查看洞口的每一块石壁,终于他又发现了一首字迹模糊的诗,刻画的痕迹不深,好像是用锐器随意刻画的。他用手抹去积在上面的尘埃,字迹便清晰了许多。周星轻声地念了起来:金戈铁马创太平,无奈清妖数未尽。壮士未酬天国梦,娇妻闻讯投山涧。断肠崖边情难断,情思洞中念亲人。仰天长啸唤旧友,鬼雄亦报千载恨。太平军石浩绝笔短短的八行诗句像一幅展开的历史画卷,把善于联想的周星带到了一个非常的岁月。他恍惚看到战场上弥漫的硝烟,听到金戈铁马的铿锵声。太平军起义失败全军覆灭,石浩在经过一场悲壮的浴血奋战之后,一种偶然的情况使他突出了重围,成为极少的幸存者之一。他孤身潜回家乡,以图联络失散的战友和家乡的同胞再举义旗。可是,家乡已非昔日面目,妻子闻义军失败而投涧自尽,各地官府都在捉拿造反的义军残部。悲愤的石浩逃到这断肠崖情思洞中,留下了这生命的最后呐喊,真可谓悲哉!壮哉!石浩诗句的最后两句说:“仰天长啸唤旧友,鬼雄亦报千载恨。”这种气吞山河不甘失败的­精­神特别令周星肃然起敬。一位真正的革命英雄,在生追随理想,死后做鬼也决不放弃环球同此凉热的太平天国之梦。寻梦、追梦、决不放弃,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周星不由地用手再次抚摸了一遍字迹斑驳的石壁,感受壮士那永远不会平静的脉搏和与日月同辉的­精­神。视线的余光所及,他发现旁边还有尘封的字迹,抹去上面的浮土,现出了几个模糊的篆体字“一洞通天”。从字迹分析,亦系古人用锐器刻划,年代似乎更为久远,但一时无法具体考证。这四个字让周星想起自己正处于上不着天,下不落地的困境,但似乎又在暗示出路就在这“一洞通天”。一定是有一个山洞可以通到山的顶部,否则怎么叫“一洞通天”呢?于是,他便在这不大的洞中上下左右的探索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探索毫无结果,周星气馁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开始独自寻思下山的办法。突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掉在自己头上和颈部,他警惕地抬头一看,发现头顶有一个直径约八十公分左右的小洞,洞口被一块横向的石块挡住了大半,极不易被人发现,头上的泥土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奇怪的是洞内并不黑暗,且隐约地透着光感。这一发现又给周星带来了希望,他立即攀了上去。钻入洞中后,他使尽浑身的解数,时而攀登,时而用背部和手脚对撑着一点点的向上蠕动,头顶上的光感也越来越强烈了。经过十多分钟的艰苦努力,大汗淋淋的周星终于攀到了洞口。洞口不大也不圆,周星侧着身子挤了出来,才知道这是个山顶洞口。从洞口到山顶较平的地面还有四米多高,加上洞口又长有草和小树,所以不易被人发现。幸好,洞口到山顶平地这一段路不算太难攀登,经过一番努力后周星终于到达山顶较平的地方。周星跳到地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他无心浏览这壮丽山河的美丽秋­色­,便开始寻觅起来。他从山顶东头走到西头,又走到南头走到北头,心情又沉重了起来。岩石上的弹痕和地上的弹壳,在无声地向他诉说昨天那场腥风血雨的派­性­争斗,谢红卫也仿佛就站在他面前。在悬崖附近的坡地草丛中,周星觉得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一根圆圆的东西,弯腰一看,是支暗红­色­的钢笔。他拾起钢笔仔细一瞧,心便猛烈地跳了起来,这正是自己送给谢红卫的那支钢笔,笔身上还刻了“赠小谢留念”几个字。毫无疑问,这里正是小谢遇难的地方。周星立即紧张地在四周仔细搜索起来,他希望能找到一点新的线索和遗物。最后,他又在不远的乱草丛中找到一顶破旧的红卫兵军帽。帽徽是仿制的,抹去尘土,红­色­的五角星仍闪着红光。周星拍­干­净帽上的尘泥翻过来一看,帽里的白布上是圆珠笔写的“谢红卫”三个字,经过日晒雨淋,字迹虽已经化开变得模糊,但“谢红卫”三个字仍依稀可辩。周星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泪,像流不尽的泉,心,如翻江倒海。不知过了多久,一些词句又涌上心头。他掏出袋中的圆珠笔和一张纸片,情感的激流化成文字奔腾而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命运要如此地作弄我,欢乐总是带着苦涩,幸运却常被掳掠。我寻找理想,却融入了噩梦;我寻觅爱情,却凋谢零落。我究意做错了什么?命运要如此地作弄我,春天刮起飓风,秋天没半点收获。我憧憬未来,却笼罩在迷茫的雾中;我呼唤友谊,却报以冷落寂寞。蓝天大地你告诉我,真善美为何悄然远去?高山流水你回答我,友谊和爱情躲在哪个角落?哪怕是夸父追日我也生死追求!哪怕是­精­卫填海我也衔飞求索。周星写完最后一句,天便­阴­沉了下来,接着又刮起了风,下起了毛毛细雨。周星便在这无人的山上迎着纷纷的雨激|情地朗诵了起来。诵毕,他又倾情地面对空旷的山河呼喊起来:“谢红卫----欧阳文涛----王蓉蓉——冯小燕----我想念你们!——”天空中传来长长地呜咽般的闷雷,像是在哭泣;雨大了起来,像倾盆的泪。周星将手中的纸片撕碎抛向空中,纸片像一片片洁白的鹅毛在空中哀舞,又渐渐消融在雨空中。他又将谢红卫的军帽抛向空中,军帽在风雨中旋了几旋又落在周星的身边,似有不忍离去之意。周星拾起军帽在脸上贴了贴,又藏入了自己怀中。……经过痛苦的抉择,欧阳文涛无奈地选择了张大山,而给周星寄去了介绍女朋友的信。此举不仅刺伤了周星,她自己也陷入了更深层的痛苦之中。她学会了抽香烟,而且是劣质的香烟,后来­干­脆抽起自卷喇叭烟来,把纤细的手指也熏得黄黑了。张大山则相反,为了小欧他把烟酒全戒了,还劝欧阳文涛不要抽烟,但丝毫没有效果。欧阳文涛的自我摧残自我麻醉,不断地鞭挞着张大山的灵魂,他只有尽力地关心小欧的生活,变着法子让欧阳文涛高兴。大山的这种­精­神把知青点的女孩们都感动了,欧阳文涛表面上仍是无动于衷。张大山的名字真可谓是名符其实,他特别爱山,所以知青点进山砍柴的活一直由他包揽了下来。这天又要上山打柴了,他问欧阳文涛愿不愿去?小欧略略考虑了一下,又瞅了瞅大山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便勉强答应了。一路上欧阳文涛的情绪都不甚高,一直没有过笑脸。为了逗小欧高兴,大山便一边走一边给小欧讲起了少年时代听来的笑话故事:从前,有个姓郑的傻小子,郑傻心眼不坏,但生来笨愚,读不进书也无一技之长,他母亲可为他的终身前途­操­够了心。幸好,郑家是个富裕之家,郑氏好歹给儿子娶了个媳­妇­,继承祖宗的香火总算还有个望头吧。但郑氏还是有所担心的,俗话说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万一儍气也要传三代就麻烦大了。没办法啰,郑氏只有吃斋念佛多做善事多积功德,求上天保佑郑家。有天,郑氏叫儿子单独给岳母王寡­妇­家送些糯米粉去,想锻炼儿子在没有自己监护情况下的交往能力。临行时,郑氏叮嘱儿子说:“儿子,你岳母家境虽贫寒,但她小时候读过壹年私塾,最看不起没文化的人,你千万别露出破绽让人笑话。”

郑傻把头一歪挺神气地说:“娘!她才读了一年私塾敢笑我?我可是读了五年私塾的!”

知子莫如母,傻儿子这五年私塾只不过是虚度光­阴­而已,天知道他学会了些什么。儿子今天口气这么大,不如自己今天先考他一下。郑氏摸了摸儿子的手背说;

“儿子,读一年书和读五年书是没法比的。你告诉娘,读书人的圣祖是谁呀?”

郑傻又露出了一脸的傻相,眨巴着眼睛连连摇头说:“不知道!”

郑氏大吃一惊:“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先生没有讲过?”

“先生讲过的,第二天我就还给先生了。”

儿子的回答是老实的,郑氏叹了一气说:

“儿呀!其它的事你都可以忘记,这孔夫子,孔圣人是万万忘不得的,他是读书人的圣祖。孔圣都忘了,你还算是读过书的人吗?”“那我应该怎么办?我记­性­又不好,娘是知道的。”郑傻憨声憨气地问。郑氏低头望着手中圆圆的水烟壶嘴,眉头一皱灵感上来了,一拍大腿说:“儿子,有了!你看见水烟壶嘴上有个孔吗?见到了孔你就会想起孔圣人。”

郑傻也连连点头说:“娘!这是个好办法,那我把水烟壶带上。”可他一转念又说;“不行!我又不会抽水烟,路上带着这东西也挺沉的。”郑氏一想傻儿子说得也有道理,她灵机一动便顺手从桌子上捡了一张纸,又卷成圆筒形对儿子比划起来:“儿子,这圆筒中间也是个孔,你看到这个孔便会想到孔夫子孔圣人。这纸筒很轻便,你把它放在袖管中,万一丈母娘问到此事你又不记得,看一看袖管里也便记起来了。”

郑傻是个听话的孩子,他放好圆纸筒背上一袋糯米粉就上了路。为了防止忘记母亲的吩咐,还一路走一路念着:“孔夫子,孔夫子,孔夫子就是孔圣人,是读书人的祖师。”突然,郑傻觉得脚下一绊,往前摔了个嘴啃泥。郑傻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继续赶路。到了丈母娘家,郑傻文质彬彬极其礼貌地献上了一袋糯米粉,可把丈母娘王氏乐坏了,觉得女儿挺有福气,总算是找了个知书达礼的如意郎君。她有意考一考女婿的才学,但自己文化太低,不知考问什么好,便故作斯文地问:“贤婿,你知道读书人的祖师圣人是谁吗?”郑傻这时记起了母亲的叮嘱,心中暗暗佩服母亲的先见之明。他不慌不忙地偷看了一下袖中的纸筒,没想到路上摔一跤把圆纸筒压瘪了,郑傻胸有成竹彬彬有礼地答道:“祖师是瘪夫子,瘪圣人也!”王氏惊得眼睛瞪得老大说:“贤婿,你没弄错吧?”“没有!错不了!”郑傻十分肯定地说。“你念了几年书?”王氏又问。郑傻把右手一伸说:“不多,愚婿仅念私塾五年。”

一听女婿念了五年书,王氏便不敢再吭气了,自己才读了一年书还考别人,那不是班门弄斧吗!得了,别再问了,没准还是自己记­性­不好,这圣人还真是瘪夫子呢!

张大山讲到这里望了欧阳文涛一眼,想看看她的反映,没想到小欧脸上竟没有一点笑容地说:“不新鲜!这傻子并不傻,没听说世上的傻子大都有傻福吗?”张大山毫不灰心地又接下去说:“小欧,你别着急,这故事­精­彩的还在后头,好货存底呢。话说!这郑傻虽没什么本事,却懂得要讨好丈母娘。这时王氏想下厨去给女婿烧点什么吃的,郑傻便自告奋勇地说:‘妈,您老就别忙了,让小婿给你做碗新鲜的糯米汤圆,也可品尝品尝小婿的手艺如何。’王氏一听心中可高兴呢,连声说:‘好孝顺的孩子!妈今天就依你,你就下厨去做吧,我就等着吃乖女婿的汤圆了。古人说女婿是半边子,我看女婿比儿子还好,就是会疼妈,我女儿找到你这样的如意郎君真是她的福份。’她哪知道,这儍女婿什么家务都不会­干­,这煮汤圆是他唯一掌握的厨艺。这东西好吃也好做,也最合他的口味,久而久之他也就会做了。丈母娘一夸,郑傻更是得意忘形,立即钻进厨房大显身手去了。

在前屋忙乎的王氏不一会儿觉得肚子有点疼,闹肚子的老毛病又患了,她无可奈何地进内室去坐马桶出恭。情急之下,她也就随手带上了房门。那边郑傻已经忙碌完毕,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到前厅堂屋来孝敬丈母娘。没瞧见人影的郑傻忽然听到内室有声响,便猜想是丈母娘在里面,于是,他便向内室走去。刚拉完肚子还没来得及穿上裤子的王氏,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突地闯进一个男人,心中一急又来不及应对处理,便赶紧背过脸弯下腰,将一个又白又肥的大ρi股朝着房门口。郑傻吓了一大跳,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大惊失­色­的说:‘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我才到厨房去了一会儿,你的脸就肿得这么大!连眼睛鼻子都看不见了。好可怜哟!妈!快吃汤圆,趁热吃,吃了病就会好的。’说完,郑傻便夹了一只热乎乎的汤圆,直往王氏的ρi眼里塞。王氏躲闪不及,被汤圆烫了一下,气得她提起裤子回过头,狠狠地给了郑傻一记耳光。郑傻被打得晕头转向摔倒在地上,汤圆滚了一地。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抬头一看,惊讶地说:

‘真神!才吃了一个汤圆,病就全好了。’”笑话讲到这里,欧阳文涛非但没笑,反而奉送给张大山四个字:“庸俗无比!”

张大山抓了抓头皮还想说点什么,欧阳文涛却说:“好了,留着点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不想听!”挨了骂的大山虽一时无话可说,但他希望欧阳文涛能够快乐的死心眼一点没有动摇。可欧阳文涛的一句“庸俗无比”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让张大山心里堵得慌,更不敢再随便开口说话了。今天的柴砍得特别快,大山像闷头­鸡­啄白米一样,挥舞着砍柴刀一会儿便砍好了一担柴。欧阳文涛也没有往日的欢乐心境,无心玩耍地在一旁抽烟解闷。她抽烟是在麻醉惩罚自己,也是为了折磨张大山,俩人的心都在流血。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片坟地,大山提议休息一会儿。他忍不住又憨声憨气压低嗓门说:“小欧,你就不能高兴一点吗?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欧阳文涛没好气地顶撞道:“我高兴得起来吗?”“我已经在尽力弥补我的过失,尽力让你过得好些。”“那你就继续努力吧,尽不尽力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欧阳文涛冷漠地说。

张大山却认真地接下去说:“如果我今天能让你高兴,你能把烟戒掉吗?”“我看你没这个本事!”欧阳文涛露出不屑置辩的神气。“行,我一定行!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笑起来,但香烟你必须戒掉!君子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我们击掌为定,不许反悔!”张大山挑战道。欧阳文涛无所谓地与张大山击了一下掌,大山却认真地开始挖空心思搜寻办法。真是心诚所至金石为开,大山寻觅的快乐良方竟近在眼前,不远处一阵悲哀的哭泣声启迪了大山的灵感。左边有一座坟,一位中年­妇­女正一边火化纸钱一边哭着自己的亡夫。张大山装成一拐一瘸地走到旁边一座坟旁,往下一蹲,也跟着号啕起来。

那女人哭诉道:“我的夫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我孤儿寡母,这日子还怎么过哟?”张大山也哭诉道:“我的兄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为弟我一个人,这日子还怎么过哟?”女人又哭:“老公啊,自你走后,我食不甘味,夜不成眠,度日如年。”大山也哭:“老兄啊,自你走后,我食不甘味,夜不成眠,度日如年。”……

大山这么鹦鹉学舌般地哭着,终于惹恼了那中年­妇­女,她把眼泪一抹,站立起来忿忿地说:“你有病啊!哭都不会哭,我哭什么你也哭什么,你发什么神经病?”大山回过头说:“谁要学你哭?听不惯你可以坐到一边去,等我哭完了你再哭。”这时欧阳文涛过来,把中年­妇­女拉到一旁坐下说:“这人有毛病,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坐一旁看他如何哭就是了。”中年­妇­女只得坐在一旁生闷气。张大山哭得更起劲了,他怪声怪气地哭诉道:“兄长啊,以前我们相依为命,是有情有义形影不离的双胞胎。你一吃苦,我准吃甜;你一吃辣,我准吃香;你一受累,我准舒坦;你一倒霉,我准走运;我一肚痛,你就拉稀;我一乐极,你就生悲;我要挨骂,你准挨揍;我不高兴,你准受气;我演刁德一,你唱胡传魁;我唱造反歌,你听样板戏;你揪我耳朵,我搧你耳光;你先走一步,我也跟你去,不!我才不跟你去!你替我转告阎王爷,我要请长假,一百二十年后再去报到。兄长啊,你还没忘记吧,走起路来你总是向左倒,我总是向右倾,就像一对对称的木偶一般。睡起觉来就更好耍,呼噜声声,此起彼伏,相互呼应,唱大戏一般。现在你一离开,我走路失去了平衡,打呼噜没有人呼应。哎!说来又说去,我们是好兄弟,总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充满节奏,相互鼓励。尽管我处处总要赢你那么一点,你却从来无怨无悔,我们来生再做好兄弟吧。”张大山念到这里略喘了一口气,思索了一下,又用眼角瞟了一眼欧阳文涛,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像京剧道白似的诵道:“兄长啊!现在你一人,在­阴­曹地府定很寂寞,咱们不如重温一下往日的习惯,免得冷却了兄弟情谊。”大山立起身,一拐一跷地围着坟包转起圈来,口里的京腔又转换成即兴发挥的歌曲,模样十分滑稽地唱道:我想你!想你!想你!想你那呆头傻脑的样子,想你那身上臭烘烘的臊气。我想你!想你!想你!想你那野狼嚎般的嗓门,想你那老猪般的呼噜。我想你!想你!想你!想你那毛贼似的须发,想你那东倒西歪的步履。张大山这一系列地滑稽表现,把中年­妇­女逗乐了,可欧阳文涛却忍住了,仍是一付若无其事的表情。这张大山也确实有些艺术表演才能,一招不成又来一招,反正今天他是下定决心要让小欧快乐起来,哪怕是能高兴一刻也成。他又换成黄梅戏的腔调说道:“好兄弟,你常说我的筋斗翻得特别漂亮,今天,我就再让兄长欣赏欣赏了。”于是,张大山拉开架式大展身手,从坟包的这头翻到那头,又从那头翻回这头。可是,一不小心,他给坟上的一棵小树枝丫挂住了裤腿,人虽然翻了过去,却听到“扑哧!”一声,大山摔了个嘴啃牛粪,整个脸正好扣在一堆牛粪上,狼狈极了。欧阳文涛和中年­妇­女都前俯后仰地笑了起来。欧阳文涛正要过去扶起大山,他却一阵风似的站立起来,一边吐掉嘴里的牛粪,一边抹去脸上的污秽。这一抹,脸上就更难看了,气味也更是难闻。欧阳文涛终于笑得弯腰捧腹,话也说不出来。花脸似的大山虽吃了点小苦头,却也十分高兴地拖着京腔说:“娘子,你终于笑了。古人烽火戏诸侯,为的是美人一展笑容;今日大山我,为心爱之人摆脱愁苦,也算是尽心尽力吃尽苦头了哟!”张大山此话发自肺腑,让中年­妇­女明白了他俩的关系,更让欧阳文涛感动。她收起笑容,用自己的手绢过去帮大山擦去牛粪,又一道去附近的溪边洗脸。常言道,无巧不成书,隔墙有耳。坟边的这场闹剧,全被一直躲在附近的莫有才看到了。他恨得牙根痒痒,直想把张大山生吞活剝,但他又不敢现身,因为他根本不是张大山的对手。最令莫有才伤心欲绝地是“心爱之人”四个字,这几个字宣告了莫有才的彻底失败,宣判了莫有才单相思的死刑。特别是当他看见欧阳文涛竟用自已的手绢给张大山擦去牛粪时,他拳头揑得紧紧地,旧恨新仇一齐涌上心头。终于找到了失败根源的莫有才心中暗暗发誓,此仇不报非男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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