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自己创办了雅艺轩装饰工艺社,规模比晶艺公司小了,单枪匹马的局面一时也打不开。他自己既是老板又兼搞美术没汁,甚至放大样和色彩喷绘也常要自己动手;好在爱人丁小薇因公伤而提前内退,把门市部承接业务的事揽了下来。创业难啦!连续三个月的亏损局面,急得周星寝食不安。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搞雕塑的好朋友纪建平急时雨般地出现,给周星钓来了一条大鱼,介绍了帝豪大酒店六万六千多元的艺术玻璃业务,让周星的雅艺轩又起死回生了。周星感激纪建平,可小纪说:
“不用谢我,是你的敬业精神和艺术上的优势救了自己。”
雅艺轩的业务开始有了较大起色,而且有了一定知名度。为了满足市场需求,周星不得不让少数工人星期日加班,工资也加倍;当然,周星夫妇是没有星期日的,甚至晚上还常忙到深夜,谁叫他是小老板呢?周星是极相信工人的,他的观点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他存放原材料的橱柜也是不上锁的。
又一个忙碌的星期天要过去了。下班前,周星见手边常用的翠绿玻璃喷绘颜色不多了,为了方便明天的工作,便想提前做好准备。他穿过喷砂房来到小仓库,突然发现少了十铁罐玻璃颜色。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呢?周星迅速查了一下原材料进出账本,又叫今天加班的戴福生和李长龙协助,将橱柜中的颜料全部拿出来清点一遍;结果,真的是少了十罐颜色,二罐翠绿、二罐中黄、二罐朱红、四罐紫罗兰,价值一千多元,而且只有广东顺德才能进到货。这怎么可能呢?今天早班前准备工作时,周星见装颜色的三层柜中两层是满满的,最上面一层剩有十六罐颜色。外边的人是进不了小仓库的,因为,要穿过机器轰鸣而且肮脏的喷砂房。今天加班的人也特别少,只有李长龙和戴福生,那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周星不自觉地扫了他俩一眼,喷砂工戴福生立即敏感地大声声明:
“不关我的事,我只管喷砂,从来不接触颜料的!”
才出校门不久的眼镜子李长龙因善长绘画是喷绘工,立即胀得一脸通红,说话也不顺溜了:“不!不!不是我偷的!我今天没有去过保管室,平时领颜料,我都要跟周老师讲的。”
这里的工人都习惯叫周星做老师,从不叫老板,工人们当然自有道理。
戴福生立即说:“那你的意思是我拿了啰!我一个大老粗要颜料有什么用?你没拿紧张什么?脸都红了,汗珠都出来了。”
戴福生这么一说,李长龙汗珠更多了。他不得不用手抹去汗水,急着声明:“我,我不会做贼!我从小就,就不拿人家东西的!你冤枉我。”
周星这时说:“我没有说一定是你们拿的,但你们可以帮回顾一下,我不在的时候有其它人来过没有?”
戴福生很肯定地说:“我在喷砂房里,没见一个外人进来。”
李长龙也说:“周老师,上班的时间你一直没有离开工作间,你在绘制《八仙过海图》的大样,我在喷绘一幅花鸟,只有中午吃过工作歺后你才离开了。我利用午休的二小时去了一趟新华书店,走的时候戴福生一个人在大工作台上午休。我回来时他也出去了,大门是锁上的,直到周老师来后我才进的屋。”
李长龙的话似乎把矛盾的焦点集中了,立即引发了戴福生的愤怒和抗争:“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东西肯定是我偷的。你再胡说八道,老子打你的嘴!”
小李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反驳道:“你敢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你发什么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这时,有点被动的戴福生竟真的抄起身边的小方凳要砸小李:“他妈的,你再乱咬人,老子砸死你!”
周星夺下他手中的方凳后说:“戴福生,你用得着这样吗?天大的事都是可以讲清楚的。这样吧,你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们谈一谈。李长龙也别走,在工作间等一等。”
周星分别对俩人进行了认真的谈话,然而,毫无结果。三个人又坐在一起了,丁小薇也从门市部下班回来了。周星很无奈地说:
“现在你们谁都不承认自己拿了那些颜料,我也一时没办法证明谁做了这种蠢事,我究竟应该相信谁呢?今后大家还要在一起工作。”
戴福生冷冷地一笑,突然Сhā话:“相信谁?我看这世界谁都别相信谁。”
周星不满地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难道你连自己的妈都不相信?那是谁把你养大?”
“我爸妈当然例外。”
“这么说,你也承认有可以相信的人了。人类之间如果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能发展到今天的文明时代吗?为了解决今天的问题,小李给我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将问题提交到公安派出所去解决。他说:‘真金不怕火炼。’戴福生,你认为怎么处理好?”周星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戴福生满不在乎地把头一扬说:“去就去!吓唬谁呀?派出所也要讲个人证物证。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一吓就哭。”
丁小薇Сhā话道:“你们可要想清楚,内部的事内部了结还是好,派出所一查出问题是要依法处理的。”
没想到戴福生竟先站了起来说:“走哇,去派出所呀!谁怕谁呀?不要敢说不敢去。”
李长龙被他的话语一激,脸又红了,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走就走!周老师,我还真不信邪!”
周星等四人到了派出所。周星把失窃的基本情况说完后,值班干警立即将李长龙和戴福生分别带进办公室内间谈了三分钟话。最后,干警毫不犹豫地放走了李长龙,又对周星夫妇说:
“你们也可以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我们会处理。”
“就这么简单?”周星问。
干警笑了:“这问题本来就不复杂。我们还会查下去,你们可以放心走了,有事我会打电话与你们联系。”
周星夫妇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脚步反而变得犹豫起来。走了不远,俩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周星先问:
“派出所的干警会打人吗?”
周星因为有过被冤枉受审和挨逼、供、信的经历,所以替戴福生担心起来,没想到丁小薇也说:
“我也在想这件事,我们是不是不该把戴福生送到派出所来?派出所会不会打人我不知道,但听别人说有过这样的事;你以前不也被文化宫的联防队打过吗?”
周星眉头皱起来说:“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就惨了,那我就做了一件造恶的事。戴福生可是有妻子孩子的人,我宁可不追回这一千多元的损失,也不该害了他一家。”
“我想,像戴福生这样来自穷困地区的青年农民,不像是惯偷,他肯定遇到了大困难,否则不会干这种蠢事。”丁小薇颇有同感地说。
她的话使周星想起了一个故事:“小薇,你看过世界名著《悲惨世界》吗?”
“没有,你知道我没多少文化,平时也极少看书的。”
“那是世界大文豪,法国浪漫主义作家雨果的代表作之一。他在《悲惨世界》中刻画了一个贫困农民冉阿让的形象。在严寒的冬天,他为了挽救饥饿中的小外甥而不得已偷了一块面包,却被关了十几年。他刑满释放后,社会却没有冉阿让的安身之处,他决心报复这丑恶的社会。但是,他在流浪途中遇到了好心的米里哀主教,尽管那天夜里冉阿让偷了主教的银器,而当警察要抓他时,主教不仅不加罪于他,反而赠给他好多东西。主教的慈爱之心和教化,唤起了冉阿让对生活的热爱,他决心以善良来改造社会。化名马德兰的冉阿让后来发迹了,而且当了市长。他看轻财富,用后半生的全部精力弘扬真善美,救助穷人,救助孤儿柯赛特,做了许许多多的好事。最后,一直在跟踪追捕冉阿让的沙威警长也被感动了。”
丁小薇被这段故事简介打动了,后悔地对丈夫说:“我们可能是做过头了,不就是一千多块钱的损失吗!可这一千多元对困境中的农民是可以起很大作用的,但如果今天戴福生被警方处理了,对这一家人就是雪上加霜了。”
“那我们回派出所撤诉吧。”周星说。
“就怕派出所的干警不会同意,弄不好我们还得挨骂。”
周星说:“骂就让他骂两句吧,救人要紧,现在只有我们能救他出来。依我看,这小案一般是民不告官不究,应该是可以撤诉,允许双方自行解决的。”
夫妻俩统一了意见又转回了派出所,果然见戴福生手被铐在座椅上,但并没有人打他,只有两名干警在问话和笔录。周星客气地把干警叫到外面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干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映,只是说:
“东西十有八、九是他偷了。你们想把人领回去自己内部处理当然是可以的,但你们要想清楚,不要出尔反尔,过一会儿又把人送来了,我们的警力可是有限的。”
“我已经想清楚了,不会再把人送来,但我们还是十分感谢派出所的支持和帮助的。”
周星十分顺利地将戴福生领了出来。他本想推心置腹地和福生谈谈,可戴福生摸了摸铐红了的手腕,然后深深地向周星夫妇鞠了个躬,便一溜烟似地跑了。
晚上,戴福生打来个电活说:“谢谢你!周老师。我觉得叫你周老师比叫周老板好,因为你更像一个好老师,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我不会再到你那里上班了,请你找过一个喷砂工吧。对于给你造成的麻烦,我只有再三赔礼道歉了!人生在世有时的确是很无奈的:无奈的往事,无奈的现实,无奈的行为。离开之前,我想对你说句真心话:周老师,你是好人!但太善良太相信人了,这样是很难发达的;但是,我希望你这样的好人能发达。再见吧,祝你全家幸福,好人一生平安快乐!”
电话突然挂断了,虽然周星一句话都没说上,但他相信自己没做错,更希望这位来自贫困地区的青年农民有个好的未来。
周星押送一辆三轮车的艺术玻雕制品到工地后,回来的路上自己骑的自行车爆了胎,正好路边有个修车的地摊,他便将车推了过去:
“老板,帮我补一下车胎吧,最好能快点!”
正蹲在地上忙碌的老板把头一抬,俩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周星!”“王健!”
“怎么是你呀,我的七三班老班长!嗨!还是少年时代的模样,就是沧桑了许多!”周星接上说。
王健擦掉手上的油污,和周星握了握手说:“周星,你这个班上最小的小老弟脸上也挖战壕了,我能不老吗?”
“是呀,我们的青春就像飞去的小鸟,再不会回来了,能保留的只能是记忆了。王健,没忘记吧?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你还说,天下第一号的大儍瓜就是你!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你连狗刨式游法都不会,一个十足的秤砣,竟敢从南滨江的中流下水,你小小年纪就不怕给水淹死?”
“这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太向往在大江大河大风大浪中搏击中流了,向往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也就干儍事了。”
“你现在还这么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了些,但没好多少。”周星转而又问王健:“早就听说你参过军,而且在越南打过仗立过几次战功,你这个援越抗美战斗中的功臣,怎么摆起修车的地摊来了?民政局没给你安排工作?”
王健不禁感叹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这个昔日的战斗英雄已成狗熊了。没什么话说,如今不是当英雄爱英雄的年代,一切都朝钱看,钱就是命,命就是钱,笑贫不笑娼,有钱能使鬼推磨,能让人变鬼,也能让鬼变神。一言难尽啊!我们一边修车一边聊吧。”
王健拿过一张小木凳让周星坐下,自己便开始检查车胎。周星又问:
“民政局没给你安排工作?”
“安排了哇,但安不安排都一回事,我所在的那个红星砖瓦厂垮了,我也就失业了,只好摆修车地摊了。现在我大钱赚不到,混碗饭吃还可以吧。”
“那你为什么不再去找民政局?”
王健苦笑道:“找它干吗?找得上人家吗?让我挂上两枚军功章去大闹民政局,拍着胸脯说:我是英雄,我在越南打下过两架美军飞机!这好意思吗?功劳只能说明过去,现在的路还得靠自己走。谁也没规定英雄不会成狗熊,狗熊就永远是狗熊。”
周星无言以对,只得转而问道:“你家里还好吧?”
“好!老婆跟大款走了,留下一个十岁的白痴儿子跟着我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说当年她爱你爱得发昏,追你就像彩云追月,现在怎么一下就变卦了呢?你儿子先天有点愚钝我到是听说过,可她也不该扔下你父子俩就走啊!“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她是爱过我,可说到底人家不是爱我,人家爱的是英雄,是英雄的功勋章;因为,那是毛泽东时代,是个争当英雄崇拜英雄的年代。如今一切都朝钱看,是个拜金的年代,金钱万能的年代,谁还愿当英雄?又有几个女人愿跟光有勋章没有大把金子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不见报上常登某某人为救火负了重伤,某某人见义勇为而致残,某某人倾家荡产帮助别人;这些人成了一时的英雄,成了别人宣传自己业绩的材料。最终,英雄却成了活得很惨,再无人关心的狗熊。我恨我老婆,她势利眼;但也不恨她,因为她没有大错。一个女人为了活得更好而顺应时代潮流舍弃英雄追逐大款,这不全是她的错。这年月英雄不如枭雄,换句话说,如今谁最有钱谁就是真英雄。”
说到这里,王健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周星理解老班长此时的心情,便关切地说:
“王健,如果你愿意,就到我那里去干,老同学在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王健抬起头眉毛一扬说:“真的?搞你那个行当我可是外行哟!”
“当然是真的!外行学习学习可以变内行吗。”
“那就这样定了,我明天就到你那儿去上班!”
周星与王健去广州采购玻璃雕刻的耗材,归途押运汽车进入一个贫困的县区时,已是晚上八点钟了。周星想找个方便停车的路边旅店住下来明早再走,可司机说:
“这一带比较乱,很不安全,到下一个点再休息吧。”
车又开了一段路。突然,前面手电筒一闪,几个人影挥着手旗挡在公路当中示意停车,司机只好将车停了下来。几个人立即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大汉粗鲁地吼道:
“下来,都跟我下车!”
就着灯光,司机见来者的手臂上都带着《收费员》的袖章,有几个人手里还提着木棍,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轻声对周星说:“不好,我们碰上路霸了!”
周星警惕地示意大家别下车,自己从车窗探出头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凭什么叫我们下车?”
领头的大汉歪着头手拍袖章说:“没看见,我们是收费的!你哪来怎么多废话,叫你们下车就快下车!”
周星冷静地应对:“就凭你们这么一个袖章就要收费?莫名其妙!你们究竟是什么部门的?收的又是哪门子费?”
大汉蛮横地手拍车门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公路从我门前过,过往留下买路财,懂吗?”
周星蔑视地说:“难道你们是车匪路霸,打刼的李鬼?”
“车匪够不上,路霸沾了一点。准确一点告诉你吧,我们这一方是穷乡僻壤,城里人奔
小康了,我们这里日子都难过,只得靠路吃路了。我话都说明白了,你们交五十元钱,我立马放行!你们只当是花几个小钱扶贫吧。”大汉说。
这时,司机小声对周星说:“老板,花几个小钱消灾吧!”
周星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但也是认死理的人,他大声决然拒绝:“这不成!人穷就可以当车匪路霸,这世界不乱套了。这不是献爱心,是害人害己,是助长违法行为!这钱,我一分也不给!”
大汉恼了,也大声说:“好!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伙计们,先给车挂点花!”
五六个人立即动起手来,棍棒打在车上乒乓乱响。车主司机心疼了,连声制止:
“我的爷,不要敲了!不要敲了!有事好商量吗。”
周星和王健都不吃这一套,立即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一场混战便开始了。周星还行,三下五除二便夺了一根木棍在手,又接连放倒了两个人。王健这下可惨了,虽说是当过兵的战斗英雄,可他当的是高炮兵,短兵格斗可是外行;很快,他就被人从头上套下了一个大麻袋,打得在地上乱滚。周星赶过去相救,可一个人对付七八个人的确也难。为了王健的安危,他只得丢下木棍说:
“你们住手,不打了,钱我给你们!”
这群乌合之众目的是要钱,自然停了下来。那大汉怒气加神气地说:
“妈的!想跟我玩,没门!贱骨头,不打不老实。给钱,现在给五十元已不成了,得给两千元,爷们不能白陪你玩!”
就在这时,路边又上来了两人。大汉一见就大声说:
“大哥,我们收拾了两个给脸不要的死硬分子。”
周星没理会这群人,一边急着取下罩住王健的大麻袋,一边焦急地直呼:“王健!王健!你不要紧吧?”
这个大哥名叫杨军,是这拦车帮的头头。他一听到王健的名字,眉头便不由皱了起来。杨军凑近跟前用手电筒一照,不由大吃一惊,眼前这个滿头是血处于昏迷状态的人,竟是当年在援越抗美战斗中生死与共的老战友。他顿时热血沸腾头皮发麻,眼眶也湿润了。他颤抖着扶起王健连声呼唤:
“王健!王健!快醒醒,我是你的老战友杨军啊!”他又愤怒地回头骂那大汉:“妈的!谁叫你下毒手打人的?你混蛋!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不可以真动手打人。我们不是土匪,这钱能收到就收,收不到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这是犯法,懂吗?”
大汉不敢吭气。在周星和杨军的呼唤声中王健仍未苏醒过来,周星又急又气地说:
“还叫什么,快送医院抢救!”
王健在县医院苏醒过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周星和杨军,拦车帮的人都暂时被打发走了。王健忍着头部和身上的疼痛奇怪地问:
“杨军,你怎么在这里?那些拦路抢刼的坏人都抓住了吗?”
杨军稍稍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满脸愧色地回答:“你放心,有我在,坏人一个也跑不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治好你的伤,其余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感覚怎么样?”
王健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老战友,你放心,这点伤碍不了大事!你我都是福大命大的人,当年在越南战场美国鬼子的狂轰滥炸都没伤着我俩半根毫毛,反给我们打下那么多飞机,这几个拦路抢刼的李鬼能要得了我的命?何况我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师弟周星当保镖。哎!我现在在什么地方的医院?你怎么也在这里?”
杨军本不想现在谈这些事,但他知道王健是急性子,又见他精神尚可,只得实话实说了:“老战友,我干脆实话实说了吧,我就是你说的李鬼,拦车帮的头头。你现在县医院,是我和他送你过来的。”他侧过脸目视了一下周星说。
王健极不相信地摆了一下未受伤的左手说:“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是李鬼?”
“没开玩笑,我就是做路霸的李鬼!”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不过,我只是和村里人拦道收费而已,从来没有抢刼和打人。这次我不在场,那个大块头混蛋就胡作非为带头打人了。他的名字也叫大头禅,儍瓜浑球一个,我回头一定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