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儿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宫玉烈却扯起一抹难看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我先走了。”然后一转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儿蹙起眉头,想去追,但是自己全身酸痛,又衣衫不整,加上后面海风的压制,根本就无法下床。
“看来,你做风儿但子妃是做定了。即是如此,朕择日便昭告天下,普天同庆。哈哈哈。”正当若儿焦急不已的时候,还站在门口的海陵已经接过了话,笑着看着同被而眠的两人。
若儿这才看向海陵,心头蓦然一惊,瞳孔倏的睁大,不敢置信的叫道:“是你?是你派人给我下的瑃药,这是你设计的对不对?”她居然没想到,在整个皇宫里,除了海风,还有这个一直想要她做太子妃的海陵会有目的的促成这种事。只是她无法相信的是,他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用这种手段。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海陵矢口否认,摆了摆袖,沉声说道:“既然你们两位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立妃的事便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说完,不顾若儿张口欲言的动作,便转身,命人将房门关上。
“我说了,我不可能当太子妃,不可能生活在皇宫里。我……”房门缓缓阖上,阻断了她愤怒的声音。
“皇上,真的要让她当太子妃吗?”一出东宫,海陵身边的安公公便忍不住出声问道。毕竟她可是前朝公主,是反贼的头目,是皇室最大的威胁,一个不慎,整个云雾国便会被她反噬,吞得尸骨无存啊。
海陵斜睨了他一眼,背着手淡淡地问道:“安公公,你跟朕跟了多少年了?”
“十五年。”安公公一怔,忙回答道。
“那你认为朕是什么样的人?”抬头望天,海陵似是陷入了沉思般,低低的再次问道。
安公公弯腰恭敬地跟在后面,想了片刻,方才答道:“皇上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忧国忧民,为百姓,为天下谋福利,是流芳百世的明君nAd1(”
“呵,安公公,你确定这不是奉承的话吗?”
“老奴不敢。老奴说的是实话,当年老奴亲眼所见,皇上为了江城的旱灾,亲力亲为,即使是重病在身,依旧不肯休息,不敢懈怠,如若不是秦太医医术高明,皇上这会恐怕已经……这样的皇帝,千古难遇。”安公公一脸严肃,静静的回忆当年的事情,也正是因为那件事,他才下了决心,这一生,他都会为了这样一个好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海陵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静默了下来,直到走到很远之后,他才幽幽的说道:“朕既是这样的人,又怎么忍心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呢。十八年前,朕就是无法忍受唐闲帝的残暴不仁,让百姓流离失所的暴政,这才会揭竿而起,取而代之。那时的战乱,已经够百姓受的了,如今,朕又何尝忍心他们平静了十八年的生活再起波澜呢?”
“立唐若儿为太子妃,这是对国家损失最小的办法,更何况,风儿也喜欢她,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希望她说的是实话,她对权力真的没有过大的野心。唉,或许,朕该早日退位,将国家的涤交给风儿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安公公脚步一顿,心头大惊,“皇,皇上,这,这万万使不得啊,皇上还年轻,退位,必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现在正值多事之秋,皇上三思啊。”
海陵蹙起了眉,他当然知道安公公说的有道理,但是前两天唐若儿的话一直在他脑中回想,累吗?很累,累得没时间去关心妻子儿女,以至于两个儿子为争夺皇位还丧命。累得没时间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以至于到现在膝下没半个孙儿▲在皇位上,确实是高处不胜寒啊。
“皇上,皇上?”
海陵回过神,看向安公公紧张的神色,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事先放着,目前最重要的是拟定圣旨,昭告天下,封唐若儿为云雾国但子妃nAd2(”
“是,老奴明白。”
…………
海风铁青着脸,狠狠扳过若儿的身子,鼻尖带着怒意的气息吹到她脸上,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拒绝做我的妃子吗?”
若儿秀眉紧拧,无奈的说道:“海风,你老爹疯了,你总不能跟着疯吧。你明知道我有好几个男人。”
“你。”海风狠狠地吸气,半晌才睁开眼睛说道:“当了太子妃,你自然要和他们断掉,以前的事我不会去追究,但是以后,你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那几个男人……”
“我不会和他们断掉,我也不会做什么皇后,海风,我早说过,我对权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也不会住在皇宫里这个牢笼里,所以,你趁早断了要立我为妃的想法。”若儿出声打断他的话,坚定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悦。
那几个男人都是为会为她舍弃生命的男人,是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现在,就算老爹的藏宝图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放弃他们。
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半晌后,海风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原本温和的面具不复存在,有的,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沉,一双眸子变得异常寒冷,锐利的像要将她射穿似的。
若儿不由打了个寒颤,眸子悄然眯起。这样的海风,才是真正的海风,是那个隐藏在温和面具下的另一个男人,是那个在尔虞我诈的皇室里还能如此安然无恙,登上太子之位的的皇子。怪不得,他两个想篡位的兄长会败在他手上,如若他真的有心要对付她,她或许,不是他的对手。
“希望你不要对今天说的话后悔。”狠狠扔下一句,海风猛地掀被下床,穿好衣服后,便如疾风般刮出了房门nAd3(
若儿盯着他逃出门外的背影,心头,突然被狠抽了一下。
下一刻,她猛地想起海风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悔?他要做什么,他想干什么?难道,他要对付那几个男人吗?
想到这,若儿的心中顿时一片焦急,挣扎着便要下床。只是,浑身的酸痛让她的双腿频频打颤,最后,只好无力瞪回到床上。
招来刚进门的宫女,若儿有气无力的问道:“你知道宫玉烈住在哪里吗?”
谁知宫女一脸茫然,不解的摇摇头,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奴婢帮唐姑娘打听打听可好?”
若儿一怔,顿时没了声音,她怎么就忘了,宫玉烈的身份在云雾国的皇宫里,是没人知道的,更别提这些宫女太监了。摇了摇手,她阻止宫女去打听的打算。皇后要是知道了,只怕又有得烦了。
仰面躺在床上,若儿顿时陷入了沉思,想起寒他们,心中蓦然一阵疼痛,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烈既然来了皇宫,他们几个应该也回到了云雾国才对。
只是……大哥……不知道有没有找到……
天色渐渐暗沉,慢慢思索着又重新睡了过去的若儿,终于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吵醒。
一睁眼,便看见宫玉烈满脸痛苦地坐在她的床前。
“烈,你怎么来了?”若儿一怔,倏的翻身坐起。不料一时大意,身上的薄被顺势滑了下来,一直滑到若儿的腰际。
宫玉烈原本哀痛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暗,眸子在看见她衣衫不整的的妩媚模样时,顿时染上了一层颜色,呼吸随着她祼露在外的肌肤变得有些急促。
蓦然,若儿脖颈间的吻痕了他的眼,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烦躁了起来,想起早上若儿整个人蜷缩在海风怀里的柔顺样,宫玉烈的双手狠狠的捏紧,骨节分明的近乎惨白。
“轰”的一声,下一刻,若儿整个人都被他压在了床上。
“烈,你……唔。”若儿措手不及,只能瞪大着眼承受着宫玉烈近乎狂暴的热吻。
久久,他才放开她已经异常红肿的唇瓣,微微支起身子,抵在她的额头上。
看着他紫眸流光闪动,炽热一片,若儿蓦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不知觉的咽了咽口水。
“若儿,你这是在勾引我吗?”宫玉烈的声音暗哑,一低头,便吻上她的咽喉。
“不,烈,不行,你,你先住手。”天啊,杀了她吧,昨晚才被海风折腾了一夜,现在再应付一个如狼似虎的男人,她会崩溃的。
宫玉烈停了下来,却没抬头,只是将头颅埋在她的脖颈间清浅的吐着气,让本就自制力极弱的若儿身子更加燥热。
良久,才听见他低低的带着伤感的话语传了出来,“我不行吗?大哥可以,我难道不行吗?”
“啊,呃,不是这个问题。”若儿有些无力。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宫玉烈闭了闭眼,轻柔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项边。
若儿的呼吸微微急促,话语脱口而出,“我当然是喜欢你的。”
“真的?”宫玉烈蓦然抬头,惊喜的眸子灼灼的盯着她俏丽的粉颊。随即吻上她微启的红唇,低低的话语从相交的唇齿间溢出:“若儿,我爱你,很爱你。从很久以前便无可自拔的爱上了还是男儿身的你,真的,若儿……”
伴随着一句一句甜蜜的话语,宫玉烈的吻一直从唇上往下,渐渐地掠过她的下巴,咽喉,锁骨,直到粉红色的朱果上。
若儿心一疼,终究还是没能忍心阻止他,她知道,这个男人,爱她爱得有多艰难,有多挣扎。
双手环上他的背,若儿喘着粗气,开始回应着他。
宫玉烈心一喜,手上的动作更加激烈,直把若儿挑逗的欲罢不能,才除下自己的衣物,挺身,了她。
若儿闷哼一声,弓起身子开始承受着他的激狂。
良久,**渐歇,宫玉烈不舍的将若儿拥进怀里,满脸歉意不舍地说道:“对不起,我控制不了。累着你了,来,闭上眼睛,先睡一觉。”
“我睡不着。”若儿摇摇头,蓦然想起什么似的,与他拉开距离问道:“你来了,怎么没有人拦你?”宫玉烈是王爷的身份他们还不知,怎么会允许他大摇大摆的进来,甚至将她吃干抹尽都不曾阻拦呢?
“我有令牌。”宫玉烈在她颈边蹭了噌,暗哑的说道,“当初皇兄给我的,方便我随时进宫,也方便我东宫。”
若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海风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给了令牌,却方便了他偷腥。不过这大半夜,海风怎么没回来?难道他和自己赌气,一直赌到现在吗?不,不对,海风派了人保护自己,就算那人不敢动宫玉烈,也会及早去通知海风才是。
“在想什么?”见她一直垂着头,宫玉烈忍不住拧起了眉,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若儿一怔,回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既然你回了宫,那寒他们是不是也到了云雾国了?”
宫玉烈轻轻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半晌后才说道:“是,他们和唐老爹都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若儿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急声问道,心头的一股不安扩散开来,眸子紧紧地盯着宫玉烈欲言又止的表情。
“只是我们找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找到唐昇,估计……已经……葬身鱼腹了。”宫玉烈垂下头,轻声告知。
“轰”的一声,若儿的脑中蓦然一片嗡嗡作响,眸子无神的盯着面前的宫玉烈,脑海中一直回响着他的话,“葬身鱼腹……葬身鱼腹……”怎么会?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死掉。她一直抱着一线希望,她一直坚信着整天朝着她怒吼,精力那么充沛的他会平安无事,这几天,她一直避免想起他最后掉落海底的那一幕,因为她还是相信,痕他们一定会找到他,轩一定会医治他。
现在,难道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葬身鱼腹……尸骨无存吗?若儿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痛的让她连呼吸都异常吃力。
“若儿,你怎么了?别吓我。”宫玉烈后悔了,他不该告诉她唐昇的事情,看着她一瞬间苍白的脸色,他只能雄的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砰--”门却在这时被人用力的从外面踢开,海风铁青着脸,狂暴的看着在他那张大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人,眸子染成了红色。
早上的离去,只是想给她思考的空间,他一直在御书房和父皇商讨册妃的事宜,尽管若儿不同意,他还是满心兴奋的准备册妃大典。直到夜深了他才走出御书房,却没想到听到侍卫汇报,说烈和若儿在床上做出苟且之事。当即便怒气匆匆的赶了回来。
呵,他们还真大胆,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躺在他的床上,明目张胆的给他戴绿帽,一个是他最雄的皇弟,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不久后便要昭告天下但子妃。他们,居然……
带着浓浓的怒火,海风急步上前,一把抓起躺在外床的宫玉烈的领子,狠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是父皇下旨册封但子妃,是你未来的皇嫂,你是王爷,居然在这宫闱之中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宫玉烈紫眸一闪,随即咬牙说道:“她不是,皇兄,你明明知道她的身边有好几个男人,你明知道她不会同意做你但子妃,你为何要一厢情愿,将她锁在深宫之中。”
“你。”海风红着眼,抓着他领子的手青筋暴跳,近乎掐上宫玉烈的脖子,他说的是事实,自己确实是在勉强若儿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这是两全其美的方法,为了云雾国,也为了他自己,若儿必须成为太子妃。
想到这,海风嘴角冷冷的挂起一抹笑,残忍的对上玉烈的紫眸,“父皇已经下旨,皇榜到明日一早便会贴满京城,天下百姓都会知道她唐若儿会是我海风的妻子。”
说完,他又将矛头指向了若儿,摇晃着一脸无神的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那些男人,不断也得断。”
若儿还沉浸在唐昇尸骨无存的哀痛中,冷不防被海风一摇,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耳边一直回响着他和烈的争吵声,加上本就疲劳的身体。终于,眼一闭,直直地晕倒在海风的怀里。
“若儿,若儿,你怎么了?”海风一怔,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紧闭的眸子,顿时慌了神,惶恐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手指竟然一直发着颤,向来冷静的他第一次失了方寸,抱着怀中的人儿不知如何是好。
宫玉烈忙接过他怀里的若儿,对着海风喊道:“快,快去请御医啊。”
……
若儿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下午
眯眼看向靠在床沿边昏昏欲睡的海风,她不禁抿了抿唇。
“你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海风一见她睁开眸子,忙挺直了身子,一脸焦急地看着她仍然泛白的脸色,坐到了床上,将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
“太医说,你怀孕了。”后面一句话,海风的声音闷闷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他的。
怀孕?若儿瞳孔放大,小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仍然平坦的小腹。
海风垂首,看着她仍然没有血色的小脸,蹙眉问道:“你不高兴吗?”她的样子,让他雄万分。
若儿一怔,摇了摇头,嘴角挂起一抹飘渺的笑,回道:“怎么会不高兴。”她的心的雀跃的,但是,一想起唐昇的死,她……
“他还活着。”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海风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从宫玉烈的口中知道,若儿昏迷前不正常的状态,是因为听到了唐昇葬身鱼腹的消息。实在不忍她蹙起的眉,他还是选择了告诉她。“太医说,你要保持好的心情,孩子才会健康。放心吧,唐昇他还活着,不要太担心了。”
若儿总算听明白了,一激动,她的小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袖口,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你救了他吗?”
海风点点头,当初他知道若儿的身份时,他就知道,父皇一定会有所行动,这才派自己的心腹前去打探,希望还能薄她的性命。只是还是晚了一步,不过也幸好,若儿并没事,至于唐昇,是他们无意间发现的,他被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只有一口气了。要不是宫中药材稀世,上好药材的维持,他的命,恐怕也是保不住的。只是唐昇中了两种毒,到现在依旧是昏迷不醒,这点他也无能为力。
若儿的笑意越来越大,揪着海风的衣袖说道:“你带我去见他。”
“不行。”想也不想的,海风直接拒绝道。
若儿怔愣,随即松开了手,也是,海风是太子,唐昇是老爹的儿子,他们本来就是死对头,这会他在他的手上,那是一个筹码,是一个压制她或者是唐老爹的筹码。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见呢。
“你,你先好好休息,太医开了安胎药,我去让宫婢端来给你。”似是逃避似的,海风说完,便急急地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半晌才再次开口说道:“父皇已经下旨昭告天下,半个月后,就要举行册妃仪式。”
若儿抬眸,刚想说些什么,海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与此同时,京城大街的转角处,一身蓝色长衫的男子着脸,看着面前张贴着的皇榜,双手紧握成拳,深沉的眸子死死的看着那五个字:若儿,太子妃。
“刷”的一声,他一把扯下张贴的黄色纸张,在众人惊愕之际,身一闪,便已经不见了人影。
男子行色匆匆,急急地拐进其中一条暗巷,直直地走到一幢大宅面前,敏锐的左右看了看,男子飞身上了屋顶。
“谁?”院内,顿时响起一道警戒的声音。
“是我。”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往前踏了几步,问向来人:“老爹他们呢?”
“坛主他们在书房,凤堡主,有消息了吗?”
凤离痕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便往里院行去。片刻后,他的脚步停在了书房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
凤离痕一闪身,人便已经进了屋,反手关上房门。房内,除了唐老爹,北冥幻,项楚寒和夜轩外,还多了几个总坛中重要的人物。
“怎么样?”唐老爹几步上前,来到凤离痕面前急问道。几天的时间,他明显消瘦很多,唐昇的遭遇,已经让他瞬间老了许多,再加上若儿现在深陷皇宫,更是让他心力交瘁,一时之间失去一双儿女,要不是有着坚强的意志撑着,此时他恐怕早已瘫下去了。
凤离痕抿紧了唇,一双眸子沉重的扫了一圈众人,这才将手中早被他捏的不成样子的皇榜摊到了桌上。
“什么,公主要做太子妃?”一见纸上的黑色字体,一个脸部尖削的中年男子便忍不住叫道。
北冥幻和项楚寒对视一眼,齐声说道:“若儿不是自愿的。”以若儿的个性,她不可能会去同意做太子妃,这事,恐怕另有文章。
“既然不是自愿的,那就是被逼的,只是不明白,海陵那老家伙为什么会同意公主去当太子妃,正常来说,他应该会将她置于死地才会罢休才是。”另外一个年轻男子沉思着,看着皇榜上的内容不解的皱起了眉。
“……海风。”沉默良久的凤离痕突然低低的说道,“太子是海风,若儿认识他,他似乎还对若儿有好感。不知这事他有没有参上一脚。”
“公主还认识太子?”原先的中年男子惊呼道,眸子满是不可置信。公主果然是人中龙凤,到哪里都有认识的人,而且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单单面前的这几个男子,一个个身份都不同凡响,却都甘心一同伺候公主,看来,连上天都在帮他们,公主是命中注定的主宰者。
唐老爹蹙眉,看着皇榜上的字良久,方才托着下巴说道:“不管事实如何,现在重要的是阻止这场册妃仪式,否则,若儿一旦成了太子妃,这其中的关系便错综复杂,问题也会更加复杂。”
“说的是,但是坛主,皇宫此时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公主身边也一定会有众多高手看着,我们现在去,只会自投罗网。”一个一直坐在暗处的老者终于出声,淡淡地分析道。
“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我们这边这么多人,硬闯皇宫也不是问题。”有了凤家堡和魔宫的势力,即使他们的人马没到云雾国,他们也有七成胜算。
“不行。”唐老爹率先出声,打断他的话,也阻止了欲言又止的几个男人,看着桌上的皇榜,手指轻敲着桌面,沉默良久,才似下了重大决定似的,抬眸看向众人,“硬闯肯定不行,别忘了,若儿还在他们手上,他们随时都可以拿若儿作为人质威胁我们。”说着,眸子看向急躁的男子。
先前出声的男子顿时没了气,抿了抿唇,静立在一边。随即又似有不甘的问道:“那我们到底要怎么救出公主?”
“我们还有藏宝图。”
“藏宝图?”众人惊呼,这和藏宝图有什么关系?
唐老爹眸子扫过一圈,背手说道:“没错,藏宝图。”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书房,半炷香后,唐老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手上,还拿着一卷牛皮纸,然后摊到了桌上,对着众人招手道:“你们过来看。”
房内几人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后,便纷纷上前,围成了一圈。只是,看着纸上所描的红黄线时,他们的瞳孔不由越变越大。
众人心心念念的宝藏,居然,就藏在云雾国皇宫的地底下,天,宝藏居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老爹,难道我们要将宝藏作为入口?”项楚寒看着藏宝图,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唐老爹赞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册妃大典还有十天,我们时间绰绰有余,只要派人将若儿所在的具体地址打探清楚,我们便能自宝藏的地下挖个地道,将若儿带出来,到时候我们的人也差不多该到了,届时,我们便杀入皇宫,直取海陵人头,祭奠先皇,拥立公主为女皇。”
“好,好,杀了海陵,拥戴公主。”暴躁男子率先出声,兴奋的眸子似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熠熠发光。
项楚寒几人对视一眼,全都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若儿,她并不想当女皇。
“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若儿所在的具体地址啊?”凤离痕适时的出声提醒道。他们只想要救若儿,至于当不当女皇,还是要看若儿的决定,如果她不想,他们一定会带着她远走高飞,护她周全。
唐老爹眉心一皱,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的确,现在整个皇宫都已经处在紧张的戒备中,就算他们的眼线在皇宫里探听到消息,也无法将消息传出来,告诉他们宫里的状态。宫玉烈进宫,至今没有任何动静,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也无能为力了。
“我们或许该从太子的东宫下手。”坐在角落里的老者一直沉默着,半晌才分析道:“既然要册立太子妃,他们就不会让公主住在牢房里或者其他让她有**份的地方。刚才凤堡主也说了,太子似乎对公主有所好感,那么让她入住东宫既可以就近监视,又可以培养感情。反正现在也没别的途径可走,不妨先从东宫试一试。”
“对,军师说的对。”唐老爹顿时兴奋了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然后指着藏宝图说道:“我们今晚就出发,我这里有张皇宫的分布图,按着这上面画的我们很容易便能找到东宫的地底下。”
…………………………………………………………………………………………………
是夜,若儿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看着月色朦胧的投射在窗户上,手指轻抚着仍然平坦的小腹,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笑。
太医说,这个孩子还不满两个月,现在还处在危险期,让她放松心情,好好安胎,八个月后便能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宝宝。呵,不知道他们几个知道她怀孕了,脸上会是什么表情,真是期待。只是,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不知道他们看到了皇榜上的告示会急成什么样。
还有宫玉烈,这两天都没看见他,他应该被海陵软禁起来了吧,海风也在躲着她,似乎是怕她追问烈和大哥的事情。
头脑思绪万分,若儿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爱困的打了打哈欠≡从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就发现自己特别容易疲累,也特别嗜睡,奇怪了,前段时间都没觉得,难道是心理作用?
边想着,若儿便往不远处的雕花大床走去。只是才走到床沿边,脚上便似踩到什么东西似的,磕住了。疑惑的低下头,就着微弱的月光审视地上的东西,蓦然瞳孔一睁,这,这是北冥幻镶在鞭子柄上的那个红珠子,上面的刮痕,还是她故意使坏造成的。
这么说,北冥幻在这里?捡起珠子,这才发现珠子上帮着一条透明的细线,那条线一直延伸到床底下。若儿的眼珠子左右瞄了瞄,知道暗处一定有眼睛在盯着自己,只是这里是内室,不太清明。不过,她还是假装捡到东西似的,不着痕迹地将珠子收入自己的衣袖中。随即打着哈欠坐到了床上,放下厚厚的明黄色床帐,翻身上床。
半个时辰后,她原本紧闭的眸子倏的睁开,借着床帐的掩护,她轻巧的翻到了床底下。
只是,床底下却半个人都没有。蹙了蹙眉,若儿拿出袖中的红色珠子打量着,半晌才慢慢地扯起了那条透明的细线。沿着细线看去,却发现它竟然隐入了地底下。
低头沉思了片刻后,若儿便小心翼翼地扯着细线,直到扯了一手都是,中间的那块石板才微微有了动静。若儿忙翻了翻身,将身子与石板拉开了一点距离。眸子紧紧地盯着渐渐往上移的石板。
不一会儿,北冥幻那张熟悉的妖异的脸庞带着笑意映入了她的眼脸。若儿忍不住扯起了大大的笑容,果然是他。
北冥幻拿眼神示意了下,若儿了然,缓缓地将身子往密道里移去。见若儿的身子完全进去后,他才不动声色地将石板盖回了原处。
两人沿着窄小的密道,一前一后的往前走去,直到被一道刺眼的亮光给刺了眼,若儿才停下脚步,双手下意识地抬起,遮住刺眼的亮光。
“若儿--”惊喜的熟悉叫声在不远处响起,若儿放下手往前看去……
宝,宝藏?眸子倏的睁大,若儿的嘴角不自觉的流起了哈喇子,双手更是使劲地戳着,脚步一抬,便要往那金灿灿的黄金跑去。只是刚走两步,身子蓦然被拥进了一道温暖的怀抱里,紧的她动弹不得。
耳边,响起一道无奈宠溺又带着恶狠狠的声音,项楚寒压抑的说道:“你就不能收敛一下你爱财的心思?”
“呃,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金子嘛,激动当然是难免的,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们约我到这里见面的?”若儿干笑两声,透过项楚寒宽厚的背,和他身后的凤离痕,夜轩招了招手。
凤离痕捏了捏她的鼻子,很无力的摇了摇头。夜轩则上前,将她从项楚寒的怀里拉了出来,将她上上下下全看了遍,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双手揽住了若儿的腰身,低声说道:“你没事就好了。”
若儿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说完,看向一脸激动灯老爹,小脸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唐老爹上前,欣慰的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脸色一变,身子蓦然矮了下去,连同着他身后的四名男子,一同对着她叩拜:“微臣参见公主。千岁,千千岁。”
若儿手一顿,嘴角直抽地看着他们,半晌,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说道:“起来吧。”
“谢公主。”五人起身,除了唐老爹外,其他几人全都恭敬的站立在一旁。
“若儿,十日后的册妃大典到底是怎么回事?”北冥幻走到她身后,拉起她垂在身侧的小手,眯眼问道。
说起这个,若儿便无力的抚额,低叹道:“海陵擅自做的决定,我根本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想了想,她还是没将他设计给她下瑃药的事情说出来,不然要是他们几个一个激动,造反的念头便更加强烈了。
“卑鄙的小人,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明知道公主的身份,还这么大张旗鼓的要举行立妃仪式。”急躁的声音响起,若儿循着看去,却见是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
“其实他是想,我做了太子妃,将来便是皇后,权力一样至高无上,以后的孩子也一样会登上帝位。他不希望战事发生。”若儿委婉的转达着海陵的意思,心中也在默念,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你们也打消造反的念头吧,她真的不想当什么女皇。
“哼,他这样做有意义吗?如果公主做了皇后,将来的孩子一样是姓海,这天下还是他海家奠下,我们怎么会允许他海家继续统治国家。哼,他做梦。”唐老爹冷哼一声,不屑的嗤道。他对海陵的怨恨早在十八年前唐闲帝死的那一刻便结下了,现在昇儿又死在他的手里,他就更没可能放过他了,国仇家恨,这次,他要一并讨回来。
若儿闷闷的垂首,看老爹惮度,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打消造反的念头了。觑眼,她看向其他几个重要人物,却见他们随着老爹的话,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似乎,也不会打消那个念头了。
若儿郁闷的直想撞墙,这事,真的难办啊。
倏的,背后熟悉的气味窜入她的鼻尖,北冥幻自身后搂住她的细腰,低低地在她耳边说道:“如果你不想,我们便走。”
若儿苦笑了声,她倒是想走啊,但是,其他人怎么办?容香几个还被关着牢房里,宫玉烈也被软禁在宫中,大哥下落不明,她对海风又有着难以割舍,牵扯不清的感觉,还有老爹这一帮人,她一走,只怕所有的人都得死。而这中间,恰恰有她舍不得的人,断不了的情。
“若儿,来,你过来。”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唐老爹却突然走到她身边,对着她说道。
若儿单独跟在他身后,随着他走入一道暗门,暗门一关上,霎时,刺眼的光亮不再,剩下的,只有蜡烛燃烧时发出的淡淡的光。唐老爹走到中间的桌台上,打开放在上面的一个价值不菲的厚重的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转身递到她面前。
若儿蹙了蹙眉,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猜到这个圣旨的内容了。不过,她还是在唐老爹示意的目光下打了开来。
“这是先皇下的最后一道圣旨,是向全天下证明你便是公主的凭证,现在,这道圣旨便交由你来保管,等到大事一成,这道圣旨便昭告天下,百姓便会拥戴你。”唐老爹替她解说道。
若儿的眸子滴溜溜的扫一圈圣旨,胎记?怪不得她一直奇怪自己的脚底心怎么会有个凤凰胎记,原来这便是证明她身份的。
只是,她真的没想过要做女皇啊,算了,收着就收着吧。撇了撇嘴,若儿将圣旨揣入怀中。又跟随着唐老爹一同走出了暗门。
“好了,既然公主已经救回来了,宝藏也有了着落,下面,我们便只要等待大批的兵马一到,便能起义,推倒海陵了。”唐老爹嘴角挂起一抹嗜血的笑,激动的手指开始发颤。
其他几人也附和着笑言。
若儿却蹙起了眉,看着同样拧眉看着她的几个男人,蓦然狡黠一笑,她抬起手来,做了个停止的动作,轻了轻喉咙道:“老爹,我还是要回去。”、
“你说什么?你还要回去?”唐老爹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他们好不容易将她救了出来,结果她居然还是要自投罗网,回到皇宫里去。
若儿郑重的点了点头,紧紧地盯着唐老爹微微不悦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大哥在宫中,要走,我也要带着大哥一起走。”
如平地一声雷,若儿的话,炸的在场的几人全都惊愕地怔在了那里。
良久,唐老爹才甩了甩头,激动的上前几步,颤声问道:“你说的是昇儿,他还活着?”
“是,他还活着,是海风救了他。”
“怎么可能?那他现在在哪里?你见到他了?”
若儿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海风不可能让我见他的。他的存在,恐怕连海陵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那么肯定昇儿在他的手里,也许他是在骗你呢?”虽然狂喜冲刷着他的酗,但是唐老爹还是不敢大意地找出问题的症结。
若儿还是摇头,然后自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高举到唐老爹面前,问道:“爹可记得这个玉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大哥从不曾离身的玉佩。其实,我也曾经怀疑过海风是在撒谎骗我,但是他能清楚的说出大哥身上曾经受伤所留下的疤痕,说出他身上的印记。还有,他说御医诊断的结果,是大哥小时候曾中过两种毒,虽然相生相克,不会伤他性命,但是却影响了他的身体机能,因此,他虽然脱离了危险期,但是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不知老爹知不知道他身上的毒?”
唐老爹瞳孔变大,这次,他是真的相信昇儿还活着。“昇儿身上的确有两种毒,其中一种毒是小时候北冥幻他爹下的,而另外一种,则是我为了解开他身上的毒种下的。”说着,他看了一眼一直拧着眉的北冥幻。
若儿了然,原来如此,想来当初北冥幻的爹是为了得到藏宝图和自己的下落,所以想用唐昇来威胁老爹吧。
“但是,即使昇儿在海风手里,我也不会让你再回去的,你的命更重要。”唐老爹闭了闭眼,沉重的说道。知道昇儿没死,他心里自然高兴,但是为了大局着想,即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同样会牺牲掉。
若儿一怔,没想到唐老爹居然固执到这般地步,为了唐闲帝的临终托付,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了,真是愚忠到不行。
上前一步,若儿直直地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是不会放任大哥的生死于不顾的。他死了一次,已经让我痛不欲生,这样的痛,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老爹,他是你儿子,你应该也体会到了这种痛。你不管大哥的死活,难道不怕对不起你死去的妻子吗?大哥死了,你们唐家,便绝后了……”
眯起眼,若儿说的严重,一番话,一半假一半真,却让唐老爹犹豫了。
“爹,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你认为我重新回到皇宫便会出事吗?只要我们计划周全,还可以来个里应外合不是吗?有些事,要冒险,才能成功。”看出了他的动摇,若儿继续蛊惑着唐老爹的心智。
站在若儿身旁的的几个男人听到了她后面的话,紧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若儿要不想当女皇,就绝对不会提出里应外合的主意,看来,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这样想着,原先因为若儿对唐昇的感情而不快的他们,便也渐渐放下了心。
唐老爹闭了闭眼,脸色得有些难看,他的心中的确有了犹豫,若儿说的也没错,但是,他真的要她去冒险吗?张开眼,他的眸子扫过在场的其他几个大臣,询问的视线停在了他们的身上。
若儿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犀利的眸子也紧紧地盯着他们。不想他们还是摇了摇头,否决若儿滇议。
若儿顿时一阵火起,刚刚被她偷偷抓在手心的金子蓦然扔到了地上,声音冷了下来,像是寒风中的冰冻般冰冷彻骨,“你们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们真的有当我是主子吗?我的意见你们否决,我的命令你们不听,你们是仗着自己是元老级的人物,所以不将我放在眼里吗?既然如此,这个皇位还要来干什么,一点做主的权力都没有,我就是相当于傀儡,不要也罢。”
说完,一转身,拿了个背影背对着他们。
“微臣不敢。”几人第一次见到若儿那窒人的压迫和气势,心中顿时一片惶恐,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头垂得低低的,半晌都不敢抬起。
“哼,不敢?刚刚不是已经敢了吗?”若儿讥讽地冷嗤道,依旧背对着他们。
“我们只是担忧公主的安危,若公主执意如此,微臣等也不敢阻拦。”还是那个最老的军师开的口,他的话语虽然恭敬,却还是隐隐有着不驯。只是,被若儿刻意的忽略了。
“既然如此,那事情便这样决定了,接下来,我们该安排安排接下去的计划了。”为了使他们更加信服,也为了自己脱离女皇的计划,她还是要知道他们的所有动作。
若儿的话,顿时让几个大臣脸色难看了起来,公主似乎铁了心要重新回到皇宫里去。只是这样儿女情长的公主,真的适合当女皇吗?第一次,他们的心中有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