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29日电:
大韩民国驻俄国大使馆、杰出的外交官崔度昆先生被暗杀于俄国海参崴。他的死亡是北韩威胁要对大韩民国枪杀北韩渗透人员实施报复后不久发生的,经俄方检查在这名外交官的尸体里,还发现一种特制的毒药这种毒药与上月北韩渗透人员所携带的毒药是同一种类的。大韩民国政府有理由相信,此次令人发指的暗杀行动是由北韩政府最高层主导并实施完成的。
金泳三总统已经授权国安局,针对此次暗杀行动采取相应的报复措施。同时指明,如果北韩政府进一步挑衅,破坏朝鲜半岛和平,那么大韩民国就会选择对北韩的战略目标施以最严厉的打击!
“他活着,他活着!他---活着!”
兴奋不已地雪今猛地跳了起来,他大声的向远山呼喊。群山呼应,连锦不绝,惊得人们愕然回望,继而随着她大声呼喊
“嗨嗨”
“喂喂”
震荡声中,雪今抬起头眺望远处,高高的雪岳山覆盖着皑皑白雪,沉甸甸的雪挂,随着山谷内四处漫溢的喊声簌簌而落,沉浸在欢乐中的男女们抛洒着雪花,追逐欢乐。晶莹剔透的雪瓣映射着阳光,将原本寂寞的深谷点缀的更加妖娆、灿烂!
[2]
一阵急切的电话铃声不依不饶地将酣睡中的雪今弄醒,她刚接过电话,另一头就传来社长的咆哮声。
“喂,你这家伙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在四处找你!”社长的声音依如往日,关切中带着几分焦急,威严而不失亲切:“雪今哪,快告诉我你跑到哪去了?你可是目前极少数知情者之一,你快回来吧,把你知道的全写出来!”
雪今的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那幕令人可笑的画面:肥硕的社长一手Сhā着腰,一手握着话筒,怒力地压低嗓门,尽力地表现出亲切友好的一面每当下属采访到极俱价值的新闻,他总要摆出这副憨态可掬的样子。雪今并不讨厌社长,因为她了解,了解社长例来就极其欣赏她,不是因为她那美丽可人的容貌,而是因为她与生俱来的才干!
作为一个女人,在充满大男子主义的国度里能得到男权主义者的认可,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她李雪今却做到了!
“社长,我没什么要写的,我累了,我要辞职!”雪今不顾仍在愕然中的社长,一味地接着说了下去:“谢谢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悉心栽培!谢谢您,社长!”
“喂,等等,等等!”社长的声音更加急促:“你这家伙怎么能在这关键时刻说出如此令人伤心的话来呢!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你手中掌握的东西足以使我们报纸的销量再增加一倍!”
听到雪今要辞职的消息,社长的语调有些喘,有些缓和下来了。他挠着没剩几根头发的脑壳,挖空心思地琢磨起雪今真实的想法:“雪今哪,先不谈什么辞职不辞职的问题。既然累了,就不防多休息一段时间。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好好谈谈,呵呵我可不想累坏我的手下,更不想失去我最出色的下属!有什么要求到时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会满足!”精明的社长不等雪今拒绝,就继续说了下去:“好了,你好好休息吧,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一切都等你回来!”
“嘟--嘟”的电话回音响了好半天,直到自行停止。雪今再次倒进松软的床铺里,抱着枕头傻傻地望着天棚。一束柔和、温暖的阳光自折叶窗的窗缝透射进来,在她的身上组成了错落有致的图案,空气中四处弥漫的尘埃在光束的照耀下清晰可见。她厌恶地转过头,闭着眼眯了起来。但没过多久,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刺激她的脖梗,就如同儿时用羽毛去挠沉睡中的爸爸的脚底板。她爬起了身子,才发现是郑国浩上校给它的报纸,便将报纸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喃喃地自语着。
“勇久哥,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啊?我们还有相见的日子吗?难道真的要像国浩说的那样:忘记这所有发生的一切吗?”眼角浸眼的雪今呆呆地望着、想着、哭着
[1]
盛夏的酷热难掩高音喇叭播放的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将军的最高指示,飒爽英姿的女交通警察俏立在十字路口的中央一丝不苟地指挥着交通,与此相对应的则是那街道两侧低垂的柳枝。大街上人影稀疏,一辆编号为:平襄200的日本产奔驰黑色高级轿车飞速地扫过稀疏地影映于地上的树影,以最高的速度飞驰向前。
“李光浩同志,请把冷气开到最大处。”端坐于后排的银发男子似睡非睡地低语了一声。虽是低语的口吻,但带有命令的威严:“再开快些,开快些!”
“是,司令员同志!”肩扛少校军衔的司机立刻现出本能的敬意。自最高司令官金日将军的官邸处出来后,司令员同志就变得如此急不可耐---但难以掩饰心中的焦虑。身心俱疲的司令员说完话再次躺进松软的车座内,憔悴的面容上飞舞着被风吹散的银发。多年的交往令少校一眼就可以看出最高司令官已经下达了新的指示,但这副无精打采,与他的身份极不相符样子,却令少校大为吃惊。
看着上将颓丧的样子颇令少校为难自受命担任司令员同志的专职司机后,就时常令他矛盾。因为他不仅负责开车、保卫司令员同志的安全,最重要的是还兼负着监视司令员同志的秘密任务。
对此,司令员同志是心知肚明的,但多年的交往两人早已是形同父子。更何况司令员同志劳苦功高、德高望重,是在战场上的死人堆里滚爬出来的功臣元勋!透过车内的观望镜可以看到司令员同志的脸上不停的流淌着淋漓的大汗,身为总参谋部侦察局局长的金大植上将一定受到了最高司令官金日将军地严厉训斥,显然最高司令官对侦察局的工作表示了不满或许是对敌人所采取的打击还不够,显得过于软弱吧?
最高指示!不论用什么言词修饰都是那么的令人起敬。但又有多少人真正懂得其中的含义!懂得违背这一指示带来的可怕后果!
“司令员同志,是不是把收音机打开?”
“不,不用了。”司令员同志一想到那包围这个世界的整日响彻不停地最高领袖的最高指示,就令他皱起了眉头。
宣传就是灌输!无歇止的宣传,就是无歇止的灌输!
宣传,作为一种统治手段是必要的,也是极其有效的!但不管什么声音听多了都会令人反感,尤其是响彻朝鲜每一个角落,千篇一律的带着朝鲜特有的鼓动音质播音的女播音员的声音,现在想想都会令他皱眉!由此,金大植想起了上回接待来自保加利亚军事代表团时的情景,这些人初到朝鲜,带着新奇的神色看待着这一切,但是没过几天,就转变成了一种苦笑那种表情就如同整日置身于农场,任凭四周鸡飞狗跳!
“是,司令员同志。”少校将手从按钮上缩了回去。
在迄今为止的5年时间里-从将军就任现在总参谋部侦察局局长的翌日起少校不知多少次送将军会见最高领袖。多年的艰苦磨练早以把将军磨练成一副铁石心肠,喜怒不现于神色,但象今天这般出人意料的萎靡神态倒是第一次见到,到底最高领袖因为什么事情训斥了将军?亦或是作了什么新的指示?
失态?!这对统领上万名朝鲜最精锐的特种作战部队的侦察局局长来说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这在少校的眼里是想都不曾想过的事。金大植上将曾经以军人的豪胆经历过残酷的南北朝鲜统一战争。1968年,朝鲜派遣31人特种部队暗杀小组,企图行刺当时的韩国总统朴正熙,其中28人在青瓦台附近死于枪战,一人被俘,剩下两人逃回祖国。其中一人就是金大植上将。可以说美丽的祖国能有今天的辉煌、伟大!饱含着将军多年的呕心沥血。从十几岁的士兵到七十岁的共和国将军,其间的艰辛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司令员同志,我们快到了!”
金大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窗外的美景尽收眼底,翁翠的青松挺拔而高耸,不时有一两只小鸟震翅高飞,在啾鸣声中互相追逐着。
“打开窗户!”
车窗被摇了上去,将军贪婪地呼吸着清爽的空气。汽车行驶进巨大的山脉之中,转过几道弯,静静地穿行在树荫下。警卫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汽车在执枪荷弹的军人的目视下静悄悄地驶进了漆黑的山洞中任谁也不会想到这远离繁华的山谷内会暗藏着无数的玄机。
洞顶处开着一盏盏昏黄的白炽灯,偶尔擦出点点的火花,映得四周的石壁忽闪忽闪着。娇小的汽车在它身上投射出巨大而古怪的黑影,使车内两人的表情看起来如同即将走进地狱的魂魄般不停地起着怪异的变化。
静谧,静谧得尤如死亡前夜!
“司令员同志好!”早已等候在停车位的松林秘密基地司令员李元山少将拉开了后座上的车门,向金大植上将敬礼。
“都到齐了吗?”
“除了第1侦察潜艇艇长钟勇久同志外,都到齐了!”
一行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跨进了电梯里。电梯发出“喀啷喀啷”的声音,李元山少将大声的汇报着:“司令员同志,按照您的命令侦察局海军部主任金东源同志和侦察局情报部主任李炳熙同志正在会议室等候您呢?”
电梯仪表盘上的数字一直不停的变化着,直到28时停了下来。金大植刚走出电梯,迎面就走来一位女军官。
“司令员同志好!”
“嗯,这位同志是”
“报告司令员同志,女子特战队队员朴莲花向您报到!”朴莲花少校向上将敬着礼。
“噢,原来是高级情报分析员同志啊,把你从特种陆战师调过来可费了我不少力气啊!”将军笑着,说:“那个老家伙就是不松口,后来还是请他喝了顿酒,才放人!你可不知道啊,那老家伙一个晚上就喝光了我多年储藏的好酒!哼,从里到外就是一个酒鬼啊!”
“咯咯咯咯---司令员同志,您可不能说我们师长同志的坏话啊!”
“哈哈哈哈你们听听,我用那么好的好酒把她调到了侦察局,可她倒好!仍然帮那老家伙说好话。”
“哈哈哈哈司令员同志,谁让您把女子杜鹃花特战旅最出色的情报分析员挖走了呢?要是换了我,别说用几瓶好酒,就是用一座金山,我也绝不换!”
“嗯,说得好!说得好啊!”话题聊到了最出色的特战人员,这令金大植上将想起了另一人,他停住脚步问道。
“钟勇久同志为什么还没到?从退潮海军基地赶到这里,也用不着这么长的时间嘛。到底出了什么事?”
松林基地司令员收起笑容,暗想司令员同志对钟勇久这讨厌的家伙真是了如指掌啊,他忙上前一步,说:“报告司令员同志,钟勇久同志可能要晚一些才能来,还,还要办一些手续。”
“哼!是不是又是喝酒,违反军纪了?”
“是的,司令员同志。钟勇久同志目前暂时被停了职,所以还需要一些必要的手续,才能让他”
将军挥手打断了李元山的话。
“本次行动是由最高司令官金日同志亲自下令实施的,调用最出色的特战人员执行本次任务也是最高司令官金日同志的指示,你马上派人去接他,不,用我的车把钟勇久同志接过来!”
“是,司令员同志!”
[2]
巨大的吊扇在“嗡嗡”的转动,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围坐在圆桌旁与会的高级将领。金大植上将目光安祥地望着每一个人,所有人都是正襟危坐的目视着前方,不敢有任何丝毫的懈怠,更不敢将目光扫向神色安祥的将军!
“炮弹将军”这是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同志送给他的绰号。虽然表面看起来眼前的老人似乎弱不禁风,但谁都不敢惹弄他!哪怕是一只即将死亡的病虎,也是虎!更何况是将鲜血酒遍祖国的山山水水、功勋卓著的“炮弹将军”!
将军依然象往常一样将双手轻轻地平放在桌上,与他宽阔的胸膛形成一个大大的三角形。就如同锁住人的喉咙一般,令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无形中的窒息!
“我们到底在等谁?这人为什么还不来!”坐在金大植将军左侧的金东源上校不耐烦地砸了一下桌子。
将军没有理会此人,两眼稳稳地向前平视,但眼角的余光却颇为有趣地打量起这位身穿海军作战服的金东源上校。据他的经验来看,做特战工作的人,如果没有超人的忍耐力是活不太长的。四十未到的年纪就爬得如此迅速,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与最高层关系密切;另一种就是能力过人,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得提升!
但金东源上校却不是这种情况。档案中用了详细而繁杂的语言叙述了他的能力、特长、功绩简单归纳,就是在任职于国防部情报局时以严格审讯出名,他掌握着一套非常出色而有效的审讯方法。也正是因为他高超的审讯技巧,才让国防部于上月初,破获了南韩在朝鲜的情报网。不可否认,作为一名情报局的审讯官,金东源上校无疑是最出色的,也是最忠诚于最高司令员金正日同志的!但作为潜入敌人国境内执行渗透行动的一名特战人员,金东源就显得有些不合适。此人的特战技能只能说接受过,而不能说完全的掌握,更未达到灵活的实用!而这一点,就是令一向看重实际做战能力的金大植将军颇为反感,焦虑之处!
此时,铁制的会议室大门顺着滑轮缓缓的开启了。门外走进一位瘦削的低级军官,黑黑的脸庞上闪动着坚毅的目光,脏乱的军服上满是油污,酒渍!与桌前端坐着的众高级军官形成极大的反差!
“报告,侦察局海军部第22中队第2组第1侦察潜艇指挥官钟勇久上尉前来报到!”
金大植看着钟勇久身后巨大的铁门缓缓地关闭,才轻轻地招呼起来。
“勇久来,坐下,坐下喝杯水吧。”
“是,司令员同志!”
钟勇久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后,用袖子擦了擦嘴,才坐了下来。刚坐稳就看到对面的女军官朴莲花少校撅着嘴暗示着什么,钟勇久低下脑袋四处望,才发现因为走的过于充忙,忘了系纪风扣。他满不在乎地舔着干裂的嘴唇,仰着身子系扣子。随着他身体的扭动声,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金东源上校不满地皱了皱眉,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位鲁莽的军人来:
瘦削的脸庞,棱角分明;大帽檐下是黑黝黝的肤色,一双发亮的眼睛显示出这个男子有着过人的精力。但最令他感兴趣的却是钟勇久懒散的态度这与军人的身份极为不符,一旦执行起渗透任务,只不定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想到此,便用不屑的目光直盯着钟勇久。
金大植耐心地等待钟勇久坐稳,见到一线的特种作战人员总会令他的思绪回到硝烟弥漫的战争年代。那种地方只有男人的勇气,只有血与火的冲击。以钟勇久的级别是不习惯于面对如此众多的高级军官,也不屑于面对他们,他们的胸中只有激|情,只有豪情!反观自己的后半生,就会引起他对自己常年与政治人物勾心斗角,朝不保夕的活着,而在心中暗叹不已。
“开始吧。”
“是,司令员同志!”坐在钟勇久对面的少校女军官朴莲花站起身走到将军身后的大屏幕前,微微一点头,得到暗示的投影仪操作人员便开动了机器。投影仪开始发出“沙沙”地声音,随着画面的显现,朴莲花开始用悦耳的声音作情况介绍。
“同志们,我们接到潜伏在南韩江原道特工人员的密报。在美帝国主义份子的援助下,南韩正在江陵地区秘密布置一批中程地对地导弹。此外,情报部门派驻美国的情报人员也送来了密报密报显示,美国的确将一部分武器于上月装船运到了南韩,但不能确定是不是这批地对地导弹!根据各方收集来的情报分析,我们初步确定:该导弹型号为:美国陆军战术导弹系统布洛克1A,作战半径为300公里,可以确认这是美帝国主义最新研制的地对地中程导弹,属于最高级保密范畴。同志们,目前,我们在军事分界线秘密布置了上万门远程火炮,由这些火炮组成的火力网不仅可以完全覆盖南韩首都汉城,而且还可以对陆军进行有效的火力支援!但是这批地对地导弹的部署将打破人民军在这一地区的火力优势。它的火力、射程不仅可以覆盖到我们的炮兵阵地,而且也会直接威胁到首都平襄的安全。如果情报属实,那么它会对我们未来发动的统一战争带来极大的隐患!此事已经引起了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将军的关注,为了给决策层提供真实而准确的情报,以制定出相应的措施,我们必须了解并确定这一情报的准确性,包括布置的位置、数目及机动情况!目前我们情报部门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
“同志们,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同志对此事非常关注。因为这批导弹如果是真的,那么对我国的军事部署将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我们必须有效的掌握它的真实情况。”将军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他逐一地扫视自己的部下,道:“现在朝韩两国政府正在进行秘密接触,我现在郑重的警告你们,绝对不能对此抱有任何幻想!用军事手段解决祖国统一问题是我们既定的方针,也是不变的方针,我们绝不能放弃军事上的准备!为了完成最终的祖国统一大业,我们必须负出百倍、千倍、万倍的努力,必须不计一切代价、一切后果完成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同志亲自下达的最高指示!”
“唰”众人起立挥手大声喊道:
“是!”
[3]
金大植激|情洋溢地发完言后,再次将握紧的双拳轻轻地平放在桌上,眼中的寒茫渐渐暗淡,用一种缓慢而清晰的语态说道:“此次渗透行动第一步将由钟勇久同志负责,搜集情报及可能会出现的异常情况将由金东源同志负责!具体的作战计划将由作战参谋处下达给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司令员同志,我的‘海狼’正在维修当中,按照维修计划要到下月初才能出航执行任务!”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命令维修厂加班加点也要保证‘海狼’准时出航。更何况---”金东源摸了摸嘴,观察到大家的反应都集中他身上,便满意的接着道:“更何况此前我们也有过多次陈旧潜艇出航并圆满完成任务的例子,就算‘海狼’号尚未达到最理想的状态,也不会影响到本次行动!”他冷冷地望了望钟勇久:“本次渗透行动计划是我亲自参与拟定的,大致上还是走上次‘奋起’号走的路线,敌人绝对不会想到我们还会按原路线进行渗透!”
“放屁!”钟勇久端起水杯想喝口水,落眼处,才发现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便毫不客气的端起旁边一位参谋的杯子喝了起来。就在他喝水的这功夫,金东源早已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
“金东源同志,您应该很清楚,自上次我们的渗透行动失败后,敌人已经全面加强了对这一海域的控制。如果仍然按照原路线执行渗透行动,无异于前去送死!”
“大胆!你竟敢怀疑人民军侦察局参谋处拟定的军事计划?只要我们牢记最高司令官金日将军的最高指示,发扬英勇无畏的献身精神,发扬最高司令官提倡的枪炮弹精神(据本人理解应该是:要向炮弹一样英勇无畏地射向敌人。),一定能圆满地完成任务!”金东源极其生硬的挥舞的双拳说道。
钟勇久见此,冷冷地问道。
“请问金东源同志,您开过潜艇吗?您知不知道‘海狼’在上次执行潜入日本海域的渗透任务时,就遭到敌人深水炸弹的袭击。且不说艇身已经多处漏水,最关键的是,蓄电池严重漏电,即使修补,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金东源同志,你知道潜艇内的蓄电池是什么东西吗?对我们大家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你竟敢如此放肆!”金东源握紧双拳,怒视的双眼直射向钟勇久。钟勇久不以为然地冷冷看着眼前这位白里透着红,气愤过度的上校。
金大植上将闷哼了一声,要是早在几十年前,他会毫不犹豫的赞同钟勇久的意见。让一位久坐办公室、擅长游走于高层的军官参加如此重大的渗透行动很明显是不和时宜的。但他必竟老了,已经不是当年好冲动的小伙子了。
政治,任何东西一旦沾染上政治,就变得脆弱不堪,变得神秘莫测。胸前挂满的金光闪闪的勋章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好了,我们要相信维修工人同志的能力,他们会按时修好潜艇的。设备出了问题,可以修补,实在不行也可以换另一台潜艇的设备嘛。”将军看着钟勇久,用一种柔和而不失威严的语气,说“金东源同志深得最高层的信赖,而且有着丰富的敌情分析经验。他接触过很多南韩谍报份子,对敌人的情况了如指掌,相信对本次行动会有极大的帮助,更何况此次渗透行动的确需要一位资深的情报分析人员。如果没有其它问题,散会!”
钟勇久不情愿地站起身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又不是去旅游,光会纸上谈兵有什么用!”
“钟勇久同志,你在那里嘟囔什么?2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噢---”神情恍惚的钟勇久猛地意识到这是在和司令员同志谈话,忙立正重新回答道:“是,司令员同志!”
“嗯”金大植看了一眼钟勇久转身走出了门,金东源则抱起文件狠狠地瞪了一眼钟勇久后也走了出去。
[4]
[2小时后]
精致的台灯下金大植倦缩在松软的沙发里,而钟勇久却像一颗铁钉般矗立在他的面前。
“勇久啊,对此次任务还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要求都提出来。”
“司令员同志,我担心让一位实战经验不丰富的军官参与渗透行动是极不合适的,上次的渗透行动不就是因为总指挥员干预,才导致了全军覆没吗?这次万一再-”
金大植挥手打断了钟勇久的话。
“参谋处拟定的秘密潜入行动计划研究过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
“嗯,计划制定的再周详,也会有变化。你不必拘泥于此,可以根据你的经验和实际情况灵活掌握。记住,你是潜艇指挥官是祖国最优秀的潜艇指挥员!此外,我找你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金大植猛地站起身,说”:“金东源同志是我军的高级军官,他掌握着我们国家很多的最高级核心机密。记住,一定要切记,千万不可让他落入到敌人的手里。”
“是的,司令员同志,我记住了。”
“嗯,我相信---在万不得以的情况下,你会执行特种作战纪律的。”
“是,司令员同志,我会在任何情况下严格遵守特种作战纪律。”
“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好好休息几天,一定要认真研究作战计划。”
“您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完成此次渗透任务。”
“放心,当然放心,你是我最出色手下。这么多年来要不是你坚持在一线工作,我早就把你调回司令部来喽。”将军再次缩了回去,他舒舒服服地缩在沙发里,端起葡萄酒轻轻地抿了一口,说:“要不是因为此次渗透行动关系重大,我是舍不得派你去的。”
“我会回来的。”
“嗯,你回去吧。”
“司令员同志,请您保重身体,我走了---”
轻缓而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在这一刹那,钟勇久的背影令金大植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曾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位将全部生命奉献给祖国统一事业的人---钟远山。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金大植轻轻吟咏着,纷繁的思绪飘向了仅一江之隔的中国东北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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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950年9月,美军第10军及南朝鲜伪军共万人,在大量军舰、飞机掩护下,在仁川人民军后方登陆。与此同时,釜山前线美伪军亦于9月16日转入反攻,朝鲜人民军腹背受敌,战场局势逆转。金大植指挥的部队折损一半以上人马,好不容易从美军的包围圈中突围出来,随后奉命来到中国东北边境的一个小县城驻扎。当时的形势十分严峻,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金大植烦躁的对钟远山叹息道:
“祖国统一战争的结果,不幸被你言中!远山,你来分析一下,我们目前的处境及未来发展的前途如何?”
钟远山听了金大植这番话,不禁感慨万千。自二次二战结束,苏联为了谋求自身利益,全力支持金日成主席。这种帮助不仅来自经济,而且是体现在全方位,最明显不过的是在军事上的援助。现在的情况已经清晰的表明,金日成主席过度的相信了苏联人的承诺。解放战争的最初阶段是非常令人满意的,但最高层显然没有料到美军会在战役最关键时刻实施仁川登陆,更没有料到的是,共产国际的最高领袖斯大林会背弃承诺。数十万朝鲜人民军就这样被美韩军队分割包围,目前的处境如何?那是任何一个稍懂军事知识的人都会看明白的事情,至于未来的发展---哎,时过境迁,谈何发展哪!
钟远山沉默不语。
金大植却激动起来,他声色俱厉地说道:“不管时局如何发展,我们都不能惊惶失措,更不能动摇对金日成将军的信心!”说到这里,他愤慨的拍了一下坐椅扶手:“就算仅剩最后一口气,我也要死在祖国的土地上,现在算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入侵祖国美丽的大好山河,继续蚕食下去,最后可真要亡国了!金日成将军的电令已经明确的表明:谁敢放弃半寸领土,谁就是朝鲜民族的千古罪人!”
钟远山愤然起身,道:“不错,任何有血性的朝鲜人都不会忘记国仇家恨!我们朝鲜民族千百年来饱受外敌的欺辱,绝不能轻易放弃来之不易的大好河山!”
既而,钟远山再次转入了沉默。对这位可以将生命相托的生死老战友,金大植是非常清楚的。他丝毫不怀疑钟远山对朝鲜革命必胜的决心,当然与自己时常的冲动相比,钟远山的确是一位难得的参谋长。就说此次撤退,要是没有钟远山坚决而果断的坚持,他的部队将和大多数参战的部队一样,目前仍苦战在被敌人重重包围的南韩。他并不怕死,但钟远山掷地有声的那句话却如同当头一棒般喝醒了他:
“金大植同志,请您作为我军的高级将军,请为朝鲜民族留下一点根!没有了根基,哪来的决定性反攻!”
事实证明,局部的拼死抵抗,无助于扭转整个战略败局。对于钟远山的沉默,金大植不想打断他的思绪。目前,只有极少数有战斗力的部队,撤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是在金日成将军措词严厉的电文要求下,被迫施行的战略转移,最高层的最高战略意图尚不明显,但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
收复山河,时不我待!
见到钟远山半晌不答话,金大植于是将军帽甩到桌上,道:“老伙计,你快说话啊,我们都已经休整快半个月了,总不能老待在别人的家里享清福吧?”
其实金大植的顾虑是多余的,以他师一级的干部,是没有权利获知最高领袖的战略意图的。也许因为如此,他才不断的发着牢骚。
“金大植同志,不要急嘛。咱们带出来的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战斗力却是任何人都不容小视的。金日成将军,不会忘记我们的,咱们再耐心地多等一些日子吧。”
“放---”金大植将“屁”字吞了进去,见钟远山依然脸上带着微笑便低声,道:“喂,老伙计,就当说故事解闷,和我随意说说吧。”
钟远山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说错了可别怨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一生小心。我这回准能做到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快说吧,把你肚里的想法和我倒倒。”
钟远山皱了皱眉,显然目前的局势要想分析个明白,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为了便于说明,他走到军事地图面前,指着挂图说:
“说老实话,咱们朝鲜人民军的主力不是被敌军包围,就是被刮分的四分五裂。虽然目前还有几个军被迫转入了敌后作战。但是,现在天气却越来越变冷,你想想,十几万人马,缺吃少药,身陷于重重的敌军包围,倒底能支持多久,谁也不敢下断言。但是---”
“但是什么?”
“没什么,咱们目前不是也没闲着嘛。都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反攻的时机!”
金大植也不是没有领会钟远山的话,但他不像人家,能将心里话藏在心里不吐出来。越来越多的部队撤到了中国边境,不停地整编、重合。做为主力师,他们师的编制已经基本达到了发起总攻前的规模,很显然,对于象他们这样还保留战斗力的部队,上面是特殊照顾的。这段时间,除了建房子,以容纳更多的人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将他们整个师调集过来,在延边靠近龙井的东盛涌镇修建简易的机场。(这一机场,现在仍在,但早已弃之不用,成了每年空军部队打靶的地方。周围还留有当年朝鲜人民军修建的简易房屋,现在都已成了空房,牛圈。)
对于朝鲜人民军的高级将领而言,当然知道自己的家底还剩多少,他对修建机场一事,充满了狐疑。
钟远山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时机不取决于咱们。”
“你的肯定他们会出兵?”
“###不离十吧。最近中国一直不断的调动部队,整个边境城市四处可见整装待发的中国军人。要是为了防止美帝国主义的入侵,倒也说得通。但进一步的具体情况,实在是判断不出来啊。”
“嗯---中国军人的确是能征善战的,但---但是如果他们一旦出兵,对手可是武装到牙齿的美帝国主义份子啊。你说,他们有这样的胆略吗?”
钟远山摇头道:“不好说,不好说啊。中国古代有位圣人曾说过:‘唇亡齿寒’从军事、从战略上讲,中国出兵援助朝鲜是有可能的。你没听到传闻吗?中国人现在已经在久居中朝边境的朝鲜移民中招募士兵吗?要是仅仅为了抵抵御美帝国主义份子的入侵,此举是大可不必要的。”
“出兵又能如何?你看看他们的装备,比咱们的还破!”
钟远山不语,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当中。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几年前受朝鲜劳动党的派遣,为了了解中国革命发展形势,他曾渡江来到中国东北。翻天覆地革命变化,令他惊讶之余,对中国,尤其对中国革命有了深层次的了解。负责接待的张铁生老先生亲自将毛主席挥手写就的这首诗誊写出来送给了他。从此,毛主席那非凡的伟人气魄一直不停的敲击着他的心腓。他总有一种朦胧的感觉,感觉中国定会出兵,定会援助朝鲜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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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报告!”
“噢,英淑同志来了,呵呵呵呵你们二口子聊悄悄话吧,我还要去接待中国慰问团,就不在这里碍事喽。”
“师长同志瞧您说的,我,我可是来给您看病的。”
“这点小伤也算病?算了,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金大植不顾金英淑半含责怪的眼神,拾起帽子大步走了出去。
“英淑,难得有休整的时间,我不会有事的,以后就不要四处乱跑了。”
“瞧你,人家来看你,怎么净说这些话。没关系,还能挺得住。”英淑温情的看了一眼钟远山,自包里摸出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递到钟远山面前:“看把你瘦的,快吃吧。”
“用不着,我一个大男人结实得很,用不着吃这么娇贵的东西。还是留着你自己补身子吧。”
英淑递出去的手并未收回,她将苹果托在掌心端祥了一会,道:“大姐在时,总是捡最好的东西让给我,哎,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嗯,我也很为此担心啊,问过许多陆续从朝鲜撤回来的同志,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呀。”
“你是大植同志的参谋长,大姐不在他的身旁,你替我多留意一些他这个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英淑你就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通知你的。”钟远山站起身,伸了伸腰,说:“走,咱们好久没一起出去散步了,我领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啊?”
“暂时保密,到时你会知道的。”
“瞧你,做保密工作都做到爱人同志身上了。哎---你等等呀”
“噢,瞧我,忘了你有身上有伤。来,慢些,我扶着你走。”英淑觉得非常好笑自撤退时受伤以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跑来大献殷勤能不可笑吗?不过,自从发起统一战争后,两人共处的时间的确是少了些。
高大挺拔的白杨树随处可见,蓝天下飘着的朵朵白云悠闲的在头顶挪着小步,金黄的稻穗散发出特有的清香,走在田埂里随处可见四处蹦跳的青蛙,远处,间或偶闻清脆的雀啼声。
“远山,那是什么呀?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窝?”
“猜猜看。”钟远山的目光落在了远处一棵白杨树的树冠上,那里有一个用树枝搭建的巨大的鸟窝。
“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哈哈哈哈像你这样出生在平壤的大小姐,当然没见过这么大的鸟窝了。”
“哼,别以为我猜不出来,那是乌鸦垒的窝。”
东北边境小城的确可以听到很多的乌鸦那嘶哑而凄厉啼叫声,也许是遇到短暂的战略失败导致吧,很多从朝鲜撤退下来的人都非常注意这种声音,所以英淑的猜测还是有一定根据的。
“那是喜鹊搭的窝。”
“喜鹊?就是你向我讲过的中国神话故事中的喜鹊?”
“是啊,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多美丽动人的故事啊。”拾坡而上,踏过半腰高的草丛,钟远山的眼前现出一条河。清爽的河风仿佛带着故乡的泥土气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蹲坐了下来。
“远山,在想什么呢?”
用手抚摸身旁野花的英淑靠坐过来。钟远山侧过头看了一眼英淑这个令自己唯一牵肠挂肚的女人实在是不适合做一名军人。作为朝鲜人民军的一份子,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缺少朝鲜军人特有的刚毅、顽强!也许对一个女人如此要求是过于残忍了,但是祖国的需要就是一切。
战争让女人走开!?多么浪漫而空洞的词汇啊!
作为一个男人,何尝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远离硝烟弥漫的战场?但是不能,因为祖国需要每一位朝鲜儿女为她酒尽最后一滴血!
“想这条河。”
“河?这条河有什么可想的,和咱们朝鲜的豆满江相比,它显得秀气多了。”
“英淑,你知道吗?这条河叫:‘海兰河’它蜿蜒曲折而下,就会汇入豆满江,中国人将豆满江称作图们江。”钟远山说着便站起身,手指着西方大声说道:“沿着海兰江逆流而上,就到了它的发源地白头山。”
“白头山?真的,我们祖国朝鲜的白头山?”
“是的,这里的老百姓叫它长白山。”钟远山仿佛看到了祖国的白头山,他不自禁地低咏着:
“白头山啊,白头山
雪岳千里,天池如画!
秀美而矫健的美人松下流过三千里银色瀑布
凝固了千万年的全部温情奉献给你脚下的沃野
哦白头山啊
令我梦魂牵绕的美丽家园”
“英淑你知道吗?登上白头山的西峰,就可以俯视天池。湛蓝的天池倒映着蓝天白云,高高的火山终年积雪,就好像托起了整个天空!”
英淑随着钟远山的描述,思绪沉浸到那如诗如画般的美景当中
1950年10月,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彭德怀的率领下雄纠纠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入朝做战。随后,金大植、钟远山率部沿海兰河东下,渡过图们江回到了祖国朝鲜,继续为祖国的统一、为收复失去的山河争战。
[1]
9月14日5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天还没破晓,经朝鲜人民军海军部特殊改装的“鲨鱼”级沿海轻型侦察潜艇,悄悄地离开朝鲜东海岸的退潮基地,开始执行渗透任务。
该潜艇长米,宽米,下潜时最大行使速度12节,正沿着朝鲜半岛东岸,直向目的地破浪前进。副艇长金石虎中尉穿着粘糊糊的黑色雨衣,站在半圆形的小舰桥上。潜艇前甲板每次往下沉的时候,温暖的墨绿色水花就向他迎面打来。向前方望过去,依稀可见手握望远镜仔细观察的监视哨。目光伸展,起伏的山恋愈来愈远。
他意识到他们正在偷偷潜行到敌人的虎|茓---不入虎|茓,焉虎子!除了这种莫名的异常激动的感觉以外,他的心情就和这湿暖、粘稠的海风没什么两样。
黑黝黝的远山联结着漆黑如墨,微泛着红晕的夜空,倒映在波光嶙嶙的海面。真是一望无际,静谧的黑夜变得漫长而又沉闷,
说到此次秘密潜入任务,无名的悲壮令他难以言表。1994年距离现在并不是很遥远,但那一年对朝鲜人民军海军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痛!也是一样型号的轻型潜艇,也是一样年轻的水兵。因为怀着对最高领袖的无限忠诚,因为怀着对祖国统一的坚定信念,永远的藏身于海底。其后的一年多来,再也没有举世瞩目、令人振奋的渗透行动。山水相连的朝鲜半岛啊,为何要遭受血与火的洗礼?究竟要多少英勇的朝鲜儿女为你的统一、为你的尊严而血战!
潜艇刺破海水,轻轻地将它分割开来,两道翻滚的白色浪花迤逦于艇尾。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艇长钟勇久短促的话语:
“任务很简单,顺着这条航线进去,然后再顺着它返回。”钟勇久拍了拍正仔细察看航海图的石虎,道:“老伙计,不要总是盯着它看嘛。这次任务,就像过年出趟家门走亲戚,出门拜年,然后回家接着过日子,简单,非常简单嘛。”
石虎顺着那条航线看去:哪里是什么简单?他可没艇长似的那份轻松心情,出门,进门?开玩笑!人民军侦察局参谋处最新绘制的海图上清晰地标出了这一海域的海水深度,那些封住所有出入口的南韩反潜舰艇及密密麻麻的水雷可不是过年燃放的鞭炮。
按照原定计划,这次出航的最初航向是直扑日本但随即将潜入海中,转而驶向南韩。如此地大费一番周折,可以看出本次任务的不同寻常。
现在站在舰桥上,随着潜艇的起伏。他仍然可以感受到,艇长钟勇久用手指敲击海图的声音-此次任务的目的地南韩江原道江陵市。那声音之轻、之响足以令这位老潜艇兵引起内心的波澜。如果运气一如先前那样特别好,或许真的如钟勇久所言:像过年出趟家门走亲戚,出门拜年,然后回家接着过日子!简单,的确很简单。如果真的一切顺利,那将是一次令人惬意的秘密潜入。但谁又能肯定会一切顺利呢?老马尚且有失蹄的时候,更何况是面对武装到牙齿,装备着世界最先进武器的敌人!
永远不要轻视敌人的力量,更不要低估自己的力量!
最高领袖的话尤在耳畔轰鸣,只有天知道艇长哪来的这份轻松。但艇长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确是出趟远门,尽管是不请而至,但走访一下远方的亲戚,打声招呼,给他一次突然的惊喜总还是没错的。
“嘿嘿嘿嘿简单,的确简单。”
石虎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这条孤零零的小潜艇独自远离祖国,如同一段架在火炉上的烤香肠,就着泛着银光的启明星在黑暗中前进无所畏惧的勇士们,抬头看看那颗最亮的星星吧,它是最高领袖的化身,在它的指引下,我们将战无不胜!
这句话常常被挂在老水兵的嘴上,它是年轻水兵抗拒内心恐惧的精神武器。现在,他们将再次启航,与那些操纵着精良武器,将天空和海洋围得尤如铁桶一般,武装到牙齿的庞大敌军作战!这种光景让金石虎兴奋得不知所措。这也是一种愚蠢而莫名的感情吧,却是他此时内心真实的感情。
这种感情,就如同老虎锁定捕猎目标,发起最后致命的一扑般,体内的热血不停的翻涌哎,这对一位久历战阵的老潜艇兵而言,显然是不合适宜的冲动!
想到此,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钟勇久叼着烟卷的那副满不在乎的邋遢样。艇长总是在他们面前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险情,他总是流露出这副令人不放心的样子。算起来,共和国的水兵中有几个是这副鬼样的,真是不多见。但不管怎么说,他依旧当着潜艇指挥官,依旧过着颇受人非议的单身生活或许是因为曾得到最高领袖金正日将军亲自颁发的勋章的关系吧?反正看起来任何事都不放在心头上。谁知道呢?不可否认,人民军海军潜艇兵是最受祖国人民瞩目的,先不论优越的物质条件,一旦安全的回到祖国,迎接他们的将是鲜花的海洋。金光闪闪的荣誉勋章自不在话下,如众星捧月般成为英雄人物,也不是不可能。那么多漂亮女孩子都向艇长悄悄地传递着爱情的信息,但人家还是那副德性,难怪很多人都将他视为不可救要的怪物!好在钟勇久绝对忠诚于最高领袖,尤其高素质的军事技能令许多人不敢忘记或忽视他。
一根专门特供的香烟燃起点点的火苗,站在指挥室内的钟勇久正劲头十足地抽着,平时他只能抽劣质的一种没有过滤嘴的香烟。只有在出勤时才能过足烟瘾,外号叫“猪头”的潜艇舵手李光素正靠着艇壁大口的咀嚼着肉罐头,那副吃相颇令人担心。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级供应,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满意,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兴奋。
只有一样让人看了不高兴。军衔最高的金东源上校正吐得一塌糊涂,极其恼人的坐在那里哼哼唧唧。只有天知道上面为什么会派这个家伙到潜艇上来,而且还是一位军衔高得吓人的高级军官,水兵们都忙得自顾自己的工作,侍候上校的工作只好辛苦那3位特种部队侦察小组的人了。
“窝囊废!”
钟勇久极其解气地看了一眼金东源,暗自嘀咕了一句。
他极为珍惜地抿着嘴唇吸完最后一口,直烫得他嗤牙咧嘴时,才扔掉了烟头。时间过得很快,估计快到了,他顺着扶梯爬了上去。
清爽的风中夹着腥味的海风扑面吹来,他站在那里任凭海水吹打,通过望远镜,远处模糊可见如同小小的爬虫般俯卧的日本列岛。过了这片海域潜艇就要下潜了,离开祖国的海域不免令这位多次执行渗透任务的他有点伤怀。他冲着那片岛屿吐了一口吐沫,就着天空那轮月牙,划出一条漂亮地弧线落入了海水中。
“艇长,前方就是朝日海上军事分界线了。”
观测兵指着远处报告,钟勇久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才下令道:
“准备下潜!”
“是,准备下潜!下潜,下潜,下潜。”
已进入指挥室的副艇长石虎接到命令后随即重复命令。整条艇上,到处响彻着金石虎迫切的声音。随后跟进的钟勇久,一边抖落粘在身上的海水,一边平静的发布下一个命令:
“打开测量仪!”
“是,打开测量仪。”
“平速下潜!”
“下潜平速。”
甲板猛地向前一跃,即而将艇首往水里俯冲过去。
“报告各方面情况!”
“是,各方面报告情况。”
哗哗的海水伴随着最后一名航信士官的入艇而断止。他把舱门随手“砰”的关上,抓住圆柄拧了几下,海水淋得他满身都是。
“吃水深度!”
“吃水深度10---15---20---30”
“压力!”
“报告艇长,压力正常。”
“给总部发报,‘海狼’号已于9月14日,18时调头准备进入南韩海域!”
潜艇的艇身正用大仰角潜入海中,它既像一只被挑逗的狗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嗡嗡”声,又像一头有生命的海兽,正在大口地喘息着;正在擦脸的石虎顿时感到明显的压力在不停地挤压他的耳膜。过了片刻,就听到艇长大声吼道:
“增压!”
“增压器增压完毕。”
“保持潜艇的水平潜航!”
“水平潜航。”
潜艇的航速逐渐开始放慢,懒散地往水里钻,并不时的发出“咣朗咣朗”地触水声。
钟勇久摇摇晃晃地扶着艇壁,朝着向前倾斜的甲板,走进驾驶室。在闪烁着的蓝色小灯下,水平舵手镇定自若掌着大舵轮,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深度表。谁都明白,从这一刻起,“海狼”将准备穿梭于敌人的海域。
“声纳,注意观察!”
“声纳正常。”
新交班的值班军官那清晰而有力的声音,不时的传入耳内。对此,钟勇久习惯性的耸了耸肩并摸出一根香烟点燃和大多数烟鬼一样,他总是自口袋里摸出香烟,而不是整包拿出后抽取一根。对于这一小小的吝啬,艇内的潜艇兵总是侧脸窃笑。
此时,在潜艇的尾舱里传来一群水兵们正兴高采烈的打着扑克的声音。这本来是被严加禁止的,但又有谁会在乎这些呢?这里原本是鱼雷舱,但经过特殊的改装,减小了面积,增加了人员,里面堆满了军用物资,枪支弹药被牢牢地固定着。谁能想象一艘没有安装鱼雷的潜艇将执行如此重大的渗透任务,如果遇到敌人的驱逐舰、反潜舰艇怎么办?
祖国的需要就是一切!
祖国的积贫弱小不等于没有强大的国防!
或许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少为祖国献身的勇气!
[2]
时间过得漫长而磨人,同癫狂的海面相比,相对平静的海底倒像是娇羞的大姑娘。距离敌人的海域及敌方反潜舰探测范围还有一段距离,此时,正是水兵最为放松的时刻。任何人,任何军官也不想打断他们这一难得的娱乐时间。石虎坐在一箱弹药上面,看水兵们玩扑克牌,此时,通信员出现了。
“副艇长同志,艇长要您马上过去。”
“噢,知道了。”喧闹声立止,所有的水兵都望着通信员。
石虎起身,通信员侧过身让出了通道。
“喂,和我们透露一下,艇长找副艇长干什么?”
刚从海军学院毕业的通信员长着一张瘦瘦的娃娃脸,淡淡的嘴毛像一抹灰云在闪烁的灯光下异常明显。他努力地学着老兵的样子,颇不以为然的笑道:
“呵呵呵呵,也没什么,再过一会儿,咱们这艘潜艇就要浮出海面了。艇长自从回到船舱后,一直在闭门研究海图。他告诉我做好准备浮出海面的准备寻找进入南韩海域的缺口!艇长找石虎同志,就是想跟他谈谈具体的操作。”
“不会吧,浮出海面?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就是嘛,你是不是听错了?”
“都给我住嘴,相信咱们的艇长准没错!”
老水兵的话语不大,但足以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事实也的确如此,在潜艇内,对艇长的任何怀疑都是极为可怕的。任何一名潜艇兵都像神一般信赖自己的艇长在艇上,艇上就是一切,就是万能的神!
通信员仿佛知道自己不应该随意将艇长的意图告诉普通水兵,他咂巴了一下嘴唇,舔了舔上唇的嘴毛,悄悄地退入了通道。
尚未走远的石虎听到通信员的话,不禁暗自在心里嘀咕:艇长究竟想干什么?参谋处不是已经拟定好了此次行动的周密计划了嘛,为什么不按计划行动?出了问题谁负责?要知道,不按事先制定好的计划执行任务,不管成功与否,都要押送军事法庭接受调查的。
金石虎的身形顿了顿,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寂静并没有延长多久,没过一会儿便再次喧腾起来,而且喊声更大、更响了。
[3]
“平航!”
“平航。”
“深度!”
“深度70。”
“平速上升!”
“平速上升。”
“深度!”
“60---50---”
“关闭压力仪!”
“报告艇长,压力仪已关闭。”
“40---30”
“减缓增压器!”
“增压器减缓。”
“深度20---”
“排干压舱水!”
“压舱水已排干。”
“停车,关闭主发动机!”
“主发动机关闭。”
“升起潜望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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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涛汹涌的下午,“海狼”挺着那黝黑发亮的鼻子钻出了海面。钟勇久摇摇晃晃地踏上这头兴奋过度、上下蹦跳不已的巨兽身上。了望塔上异常的湿滑,他抬头望了望,眼前一片明亮确切地说是走进了一片下着暴雨的阴沉的天气里。测深员穿着雨衣像只土拨鼠似的先探出头,四下望了望,直到在负责监视同志的帮助下,才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
钟勇久不禁向那只有一丝阳光的天空望了一眼,在那弥漫着汗臭、密不透风的罐头里呆了那么一阵子,再被瓢泼大雨这么一淋,真是让人感到惬意极了。尤其是今天,因为要投身虎|茓去,那美滋滋的感觉更加鲜明。
“按上回失利的计划再来一次,敌人绝不会想到我英勇的朝鲜人民海军会走原来的水道!”
“呸!想不到,这怎么可能,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怎么会想不到?见鬼去吧,只有那些坐在办公室喝着凉水的家伙们才会想不到!”
钟勇久暗自骂了一句,又吐了一口痰。正前方,深黑色的海水此起彼伏,只适于浅海航行的“鲨鱼”级沿海潜艇被高高地抛向空中后再被狠狠地砸落到海中。325吨,作为一艘潜艇它的重量是无法与具有无穷威力的大海相抗衡的。但它是钟勇久最心爱之物,只有骑上它时,才会另他感受到驰骋沙场的那份快意。四溅的激浪发出一片片怒吼声,不断地冲击着艇身。
气象预测非常准确,9月15日将有大暴雨,到了晚上就会风平浪静。如果按照参谋部的原定计划,原本是在今天晚上偷偷地寻找空隙潜入进去。但是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停地骚扰着他:南韩人不是傻子,上了一回当绝不会再上一次当。原计划是晚上趁夜色潜入,但钟勇久却提前了。他决定利用这难得的大暴雨天气,利用敌人的各种反潜力量疏忽大意的间隙!敌人是绝不会想到这种沿岸轻型潜艇会在白天大模大样地靠近南韩海域。
“启动辅助发动机!”
“辅助发动机已发动。”
“加速四分之一!”
“把测深器抛出去。”
钟勇久在舰桥上大声喊道。浪涛沉重地拍打着艇身,一阵海浪的喧闹把他的声音压了下去,他只好用手捂着嘴再次发令。
此时,测深员摇摆着身子,抓着横起的铁栏杆,不停的喊道:
“记上,24米(不知道朝鲜用什么度量衡。),右舷!”
“记上,18米,左舷!”
艇身随着浪潮的起伏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金石虎和他的同伴站也站不稳,全身上下早已被浪花打湿。真担心还未靠近海岸就被愤怒的大海将他们整个掀进海水里,届时就只好游着回祖国喽。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听天由命消极想法,连他都颇为诧异地瞬间漫上了心头!
“看,看那是什么?”
顺着观测兵结结巴巴的声音,一艘奇形怪状的黑色船体自左前方缓缓移动,这令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万吨级超大油轮正稳稳地向前缓行,没有任何的异动,这令钟勇久长吁了一口气:小潜艇也有小的好处,至少在雷达屏幕上显示的信号不过是和一艘捕鱼船没什么大分别。
“主发动机开动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开动主发动机。”
“关闭辅助发动机!”
“已关闭。”
“避开水雷!”
“避开水雷。”
潜艇两侧,口吐白沫似的海水不断地冲击着,一条巨大的浪头横卷过来,一下子就高高地卷起潜艇后,再把它重重砸进海里。潜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浑身一抖,随着海浪猛地往前扑过去。在连续不断的令人难以忍受的刺耳的撞击声中,只听得艇长钟勇久心花怒放地在那里吼道:
“撤离桥楼,准备下潜!”
“下潜,下潜!”
钟勇久再度证明他是最优秀的。他让潜艇像一位芭蕾舞演员般,跳跃着,迈动轻灵的步伐穿过南韩海域新布的水雷区。现在的情况已经明确无误地显示:敌人已经加强了对这一危险海域的控制,刚才穿行于那密布如林的雷区时,更是印证了这一看法。自从和潜艇打交道以来,他就从最低级的水兵做起,凭借天生的军人灵性,一步步当到潜艇指挥。他的动作是那么敏捷,果断。他从不怕脏,更不怕执行危险的任务。越是刺激、危险的境遇,越是能激起他的斗志!他似乎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除了一点军人的荣誉!
为了荣誉,他可以奋不顾身,追求无尚地军人荣誉成了他唯一的需要。他的缺点无非就是目无尊长,这原本是他最致命的弱点。但这丝毫也不影响他担任艇长,因为他是最棒的,是朝鲜人民海军最优秀的潜艇艇长,也是最优秀的特种兵。
懒散又能怎么样呢?他曾在总参谋部直属的特种陆军军当过狙击手,射击演习上获得优等奖。要不是因为喝酒得罪了有权势的军官,他也不会半途改行来当水兵。但不管怎么说,他再一次证明了:钟勇久是最出色的,任何人也不能等闲视之。
金石虎站在舱里,半祼着身子,海水的腥臭从他黝黑劲瘦的身上散发出来。床上是一堆被海水浸透了的衣服,他正用一条肮脏的,散发着军人特有气味的粗毛巾使劲的擦着身子。换了班的潜艇舵手李光素探头进来,满脸笑意地把嘴咧得大大的,一双黑眼发着兴奋的光亮,一张嘴就可以看到牙缝间的肉沫子。
“这一手干得真不赖呀!我看艇长回国后又可以得一枚勋章了。”
“那是当然了,和钟勇久同志出航,什么时候空手回来过?”金石虎甩了一下头发,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一处整洁的大瓦房前,他咧着大嘴站在抱着女儿的妻子身后。他不禁为刚才的鲁莽行动暗暗松了一口气:“运气也真好,那张海图真他妈的太不清楚了,幸亏钟勇久同志用了测深锤,要不咱们都得被炸沉到大海里。”
“出了什么事啦?不是闯过来了吗?”
“狡猾的敌人在海里布下了暗桩子,还好闯过来了。”石虎愤闷地砸了一下桌子:“要是听那帮浑蛋的话,照着这张海图走,今天晚上咱们都得游泳回家!”
“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我还得四处查看一下,经过这么一折腾,也不知潜艇是不是出毛病了,艇长等我回话呢。”
石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后,出舱检查潜艇去了。没过多大一会儿,他来到了钟勇久身边。
“右舷的螺旋桨后部翼面和下部舵轻微受损,轴杆转速度每分钟10,助推进发动机被暗礁撞损,幸好主推进器没出问题,还能对付着用。”钟勇久高兴得难以抑制,拍了拍石虎的肩膀说:“石虎同志,干得不错,回舱歇一会儿吧,晚上还有任务呢。”
“是,艇长。”
[4]
昏昏沉沉的艇内,依稀可闻打呼噜的声音。石虎接连打着哈欠,一骨碌爬上那张发了霉的、热烘烘的床铺。他心想,这一下,咱这艘艇可钻进万劫不复的地狱里去了,再要挣脱出来可难呀。哎,算了,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天堂、地狱,胡思乱想是没用的。反正有钟勇久同志在,就让艇长操心去吧。他象关闭水闸般切断了自己的思路---石虎能做到这一点,这艘艇上的老水兵都能做到这一点,这可是长期练出来的绝活,要是做不到,早就变成了疯子!
一阵静悄悄的杂乱的嘈杂声响声,石虎猛地坐起。艇内到处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烟草味。
“副艇长同志,副艇长同志,快醒醒,快醒醒,咱们到了,就战斗岗位,就战斗岗位,副艇长同志!”
“什么?”石虎把挡在眼前的布帘子全部拉开。从潜艇的过道照过来的黯淡的灯光里,显现出一张年过四十的中年人憔悴不堪但结实有力的脸,正和他正面对着面。
“就战斗岗位吗?”
“您轻点声,这可是在敌人的近海。”
石虎连忙奔赴自己的战斗岗位。潜艇内静悄悄的,一直潜伏在海内的船体轻轻地随着海浪摆动,间或偶闻“啪啪”的海浪触碰艇身的声音。混浊的空气叫人窒息,军士长那张瘦脸堆着淡淡地皱纹,由于担心和兴奋而绷得紧紧的。
9月15日19时30分,朝鲜海狼级轻型潜艇自公海悄悄地抵达江陵市附近离南韩海岸线约8公里处的海域。江陵位于汉城以东140公里,在军事分界线以南约150公里。潜艇慢慢向海岸靠近,并在离海岸线约300至400米处的海域停了下来。
“升起潜望镜!”
操纵员在大舵轮边密切注视着深度表,标图人员则拿着器具围着自动航迹画着航迹,战前的景象虽忙碌,但却显得井然有序。艇长钟勇久努着嘴叼着一支香烟,正对着潜望镜仔细的观察着,其它暂时闲下来的水兵则小心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静音,只有做到静间才不会被敌人测听到;静音,也是潜艇生存下来的根本!
“你来看看,妈的,真是灯火通明啊。”
石虎凑到潜望镜前。高大黝黑的山体下是蜿蜒曲折的江陵沿海高速公路,那点点的灯光如同璀灿的星光迤逦的伸向远方,高速飞驰的汽车时断时续的隐入黑暗中。
经过一段时间枯燥而沉闷的观察后,钟勇久才下令,道:
“开始执行渗透任务!”
全副武装的3人特种部队侦察小组和两名水兵戴着轻型潜水呼吸器离开了潜艇,他们悄悄地向岸边游去。约21时,他们抵达了海岸,藏好呼吸设备后,迅速地没入了黑暗中。两名护卫他们的水兵趴在礁石后静听了一会儿,没发现任何异常,便游进了海水中,奋力地游向潜艇。
一小时后开始退潮,钟勇久估计侦察小组已经成功潜入了敌人境内,便下达了撤退命令。
“启航,回到国际海域去!”
钟勇久熄灭没有抽完的烟头,将它小心地放入口袋里,拍着水平舵手的肩膀果断地说道:“开始平航,要稳稳当当的,明白吗?”
“明白,艇长。”
保持水平航行的船体轻轻地顿了一下,退潮的海水温柔地伸展起双臂将它慢慢地拥入怀中。
“很好,保持这一高度,要轻点,再轻点。”
潜艇不以人注意地悄悄滑入大海中,它沿着先前来的路线重新退回到了国际海域。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所有的艇员开始小心的喝着水,玩着扑克牌,钟勇久则一头倒进床铺上睡了过去。
[1]
美国驻韩美军司令希思将军的情报处处长克拉克少将在那一家颇为隐秘的门前停下了车子。目送将军拾阶而上,驾车的司机麦格少校显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门铃响处,一位颈项挂着钻石项链、身着蓝白相间韩国传统服色的苗条女人开了大门。
“欢迎光临!”
韩国女人优雅的对将军深深一鞠躬,迈着碎步引将军走进客厅,。继而,途着蔻丹的纤纤细手摆弄着胸口的项链,紧贴着将军问:
“您累了吧?”
“嗯,很疲倦。”
女人一招手,来了位穿制服的侍女,为克拉克将军脱下便服大衣。将军的眼睛立即有些发直这位可爱的少女他还不曾见过。
“这孩子还没开春呢。”女人见了,连忙挽起将军的胳膊:“得让她学个把月后,才能接客。来吧,您到里边解解乏。什么也不缺:安哥拉的地道麻药、马赛首屈一指的酿酒厂出的苦艾酒、还有医生特意配制的瑃药-。”
二人穿过一个圆拱门,来到宽敞的内厅。湛蓝、绛紫和琥珀色的光环缓缓地旋照着天花板和四壁,柔和的彩色光线使室内显得幽然宜人。女人对将军说:
“常服侍您的那位姑娘因为最近身子不方便---我替您找了另一人,此外,我还想让一个新来的姑娘也来陪伴您。这姑娘岁数不大,却是个老手了。刚一试用时,连我也自叹不如,真令人难以相信。她们两个虽然都是新来的姑娘,但都是特意为您物色的,包您满意。”
一盏小巧玲珑的聚光灯吊在镶嵌着镜片的天花板上。幽暗的房间里,芳香的麻药烟不绝如缕。床头茶桌上,3只满斟着苦艾酒的高脚杯泛着亮光。
克拉克将军赤条条地仰卧在一张大床上。两个妙龄女郎一丝不挂,偎在他的两侧,娇声娇气地刺激着将军。待到将军发出痛快的声音时,两个妓汝又默契地突然冲断了刺激床上功夫的拿手好戏也正在于此。
用Ru房撩拨将军脸庞的妓汝染着一头栗红色的美发。她一边轻柔的挑动客人,一边哼着小曲。俄倾,她端过一杯苦艾酒,一手托起将军的头,把稠糊糊的液体倒进他的口中。然后朝同伴嫣然一笑,指指浴室,轻手轻脚走过地毯,进了浴室。陶醉在快感中的将军那满足的呜呜声在幽静的卧室中显得异样地清晰。
30秒钟后,那名妓汝走出浴室,已经穿戴停当身上裹着黑色风衣,风帽把那头栗红色的美发罩得严严实实。她快步移到墙角阴暗处,随即闪到窗前,在拉上窗幔的同时,悄悄地打开一扇玻璃窗。寒风猛地鼓起窗幔。窗幔起处,一个矮壮汉子嗖地跳进屋里。只见他头戴鸭形帽,身着夜行服,手握乌黑锃亮的自动手枪。
床上的将军听见响动,一回头,见黑衣男子正着枪,黑洞洞的枪正抵在他的脑门。
“别紧张,将军。”
“嘿,乌鸦!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将军大声的寒暄说:“太想你了!没见我正等你吗?这样对待老朋友真是太过份了!”
将军气呼呼地坐起了身子,满身的赘肉因为极度的气奋而上下乱颤。他没想到对方会来这手,将军借助麻药的烟雾小心地将手滑进枕头下。
“将军,别浪费精力了,您的手枪在我这里呢。”一直依偎在他身旁的女人举起了将军的枪。
“臭表子!你们这群狡猾的北韩人!”
克拉克将军见此,索兴躺在了床上。
“说吧,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将军,我们也是没办法。和你们美国人打交道,得时时刻刻提防着点---尤其在目前时局不佳的情况下。”那女子走到将军身旁,用枪管轻轻地自他的脸上滑过,一直滑到肚脐处:“将军,我们有一个情报要卖给您,很重要的情报!”
“我就是来取这份情报的,说吧,你们要多少钱?”
“真是大方,够朋友!”
“当然了,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交易更何况,你待我也不薄嘛。”那女子见将军的下部又有了某种反应,便嗤嗤笑着道:“难得此刻还有这种浪漫心情,我们没有别的恶意,请相信我们。”
将军自嘲道:
“当然相信你们了,但也不必如此过头吧?快说吧,只要是重要的情报,我就会出大价钱。”
“当然,您不想向上回一样再捞一条大鱼?”
“真的?有了上回的教训,他们还会再来?快点告诉我:时间、地点、任务目标。”
“呵呵---瞧您急的,我会告诉您的,三十万美金!”
“成交!还是老方法,情报经确定后,我会把钱汇到你的瑞士银行户头上。”
“一言为定!”女人暗示床上的女子将手枪还给将军,将军的目光随着她,那女子拉过一件薄纱捂在了胸前。
“将军,祝您好运!”
“等,等等!爱珉,爱珉去哪了,你们将她弄哪去了?”
“难得您还掂记着她,我替她谢谢您了,她的立场不坚定,已经处理掉了!”
“疯子!你们这群疯子!她有什么错?”
“这要问您自己了,要不是您想策反她,她怎么能落到这步境地!”女人的话尤如这窗外吹进的冷冷寒气再次令将军打了一个冷颤。
“将军,奉劝您不要动歪主意,我们手里有您想急于得到的证据,任何一位美国公民都想看到的桃色新闻,好好的做好您的事情,否则您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将军暗自懊悔不已。自从在一次普通的行动中喜欢上爱珉那个美丽的朝鲜女子后,他就被这一可怕的组织一步一步的拖进了泥潭。
利用与被利用,交易便由此开始,但他深知自己的把柄落入到了这个组织的手里,为了能干净地脱身只好策反相对单纯的爱珉,却末想到会是这么一种结果。
“将军,您能有今天的地位,与我们卖给您的情报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望您好自为之。”那名女子随手将一包东西扔到了克拉克的下部,痛得将军再次坐起了身,他扭曲着脸叹气道:
“哎,只好这样了。”
“下次接头的地点我们会另行通知您,再见!”
[2]
夜色无损于高丽亚娜会馆的瑰丽壮观。喷水装置在投光器发出的绚丽光彩的辉映下喷云吐雾。数不清的小瀑布,宛若细丝线,划出交织的圆弧凌空而落。巨大的水池中央的间歇泉直射夜空,呈伞状下落的泉水犹如辉煌夺目的皇冠。模仿瀑布砌就的假山上,银色的流水淙淙不已,圣者和半人半兽的怪物的雕像沐浴在水雾中,明暗朦胧。这天夜里,高丽亚娜会馆内游客如织,上层社会的绅士淑女们相伴着进进出出,尽情的享受夜生活带来的快乐,任何人都无不感慨:这里是上层人士的乐园!
在穿梭的人群中,夹杂着最惹人注目的一位女子。她的脖颈和手腕上没戴什么宝石和珍珠。素白的休闲服下映衬着光滑的肌肤,足已使任何的宝石黯然失色。比之周围华贵的淑女们,她的美丽毫不逊色!她这身随意的打扮反而烘托出她的天生丽质,正在她左畔右顾之际,机敏的侍者上前问候,引着她来到了临近窗户的坐位。
“能在您的相伴下度过这如此美好的夜晚,真是我的荣幸!”
“谢谢您的邀请,将军!”
穿着一身西装的肯特将军托着她的手引她入座。
“李雪今小姐,您想要点什么?”
“随意吧。”
“Winter!给小姐来杯上好的法国葡萄酒。”将军冲她笑了笑道:“我知道李雪今小姐喜欢喝韩国独有的烧酒,但在这里,我想请您换一下口味,希望您不要见怪。”
“哪里,我对这些并不挑剔。”李雪今浅浅地笑了笑:“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能受到驻韩美军司令官高级助手肯特中将的亲自宴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说话不饶人啊!”
“算了吧,将军有话还是直说吧。”雪今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肯特将军再倒满了一杯。
“小姐还真有军人的风度,这一点很令我欣赏!”
雪今没有应声,转过头望着窗外,玻璃上映着风雅的男士正对矜持的女人大献殷勤,屋内的金壁辉煌遮挡了窗外的景观。她在静等将军说出邀请她来的真正目的,半晌她才徐徐的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并不懂得什么叫军人的风度,而且很不喜欢军人!”
“噢?这是为什么?难道您喜欢政治?”
“不,都不喜欢。”她举着酒杯,透过那碧红的液体盯着将军,衣冠楚楚的将军被扭曲着,这令她的心情颇为舒爽:“在我的眼里,军人和政治家就如同非洲大草原上马不停蹄地寻找新草场的一群大脚马只要有间隙就忘不了为争夺配偶权厮杀!”
“很有意思的观点,我还是第一次从一位如此贤淑的小姐嘴中听到如此尖刻的评论不过,您说得我也认同这个世界仍然是强者说了算的天下!力量越大,享受的特权也就越多!”
“比如上个月,驻韩美军强Jian韩国少女事件?将军,这是不是也是因为力量失衡导致弱者献身呢?强Jian未成年少女,难道就是您所谓的特权?”
肯特中将耸了耸肩膀,他为自己不知不觉间钻入对方设置的圈套而懊恼,他不想被对方纠缠,于是转换话题问道: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冒险,喜欢到那些有趣的场所去寻找新鲜的刺激。”
“您似有所指。”
“小姐,请恕我直言,您的行为有可能伤害到您的安全,某些复杂的地方不适合您去―――比如说爱丽丝酒吧!”
“谢谢将军,我是搞新闻工作的,多年的新闻经验告诉我:越是有价值的新闻,越是危险。”
“随您吧,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要不是看在您过世的父亲份上,我是不会找您的。你的父亲也是一位杰出的新闻工作者,我很尊敬他,可惜---”
“谢谢您将军。”雪今痛苦的再次将酒一饮而尽,自己拎起酒瓶倒满了:“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去那个地方吗?”
“雪今小姐,时局是很复杂的,完全不是你我现在看到的这种表面现象。您应该知道,北韩的金正日是一个用铁腕统治国家的独裁者,他迫害了很多人,而其中一部分人幸运的逃了出来。其中的一些极端份子打着为死去的亲人报仇为晃子,成立了一个极为秘密的组织光辉道路。这个组织既不想和韩国政府合作认为韩国政府走的政治路线过于软弱。当然,韩国政府也不想和他们沾染过深。他们没有明确的政治目的,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满了仇恨,他们不择手段的从北韩获取情报,然后以高价卖给我们。当然,我们是默认这一组织存在的,虽然它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金钱,但间接地也为我们服务。”
将军俯下身子:“您应该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更何况他们有一套极其完善,卓有成效的情况网,无论如何,我们都有理由将它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而您,雪今小姐,正在把自己拖入这个大泥潭中!”
雪今听了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种可怕结果。想想过去发生的事情,更加确定了将军的话是正确的。以有价值的新闻为诱饵引她上钩,然后再一进步感化,等她发现这一切时,早已落入了这个组织的虎口。但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狐疑的望着将军。
“美女、金钱、权利!这三者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要想获取情报也离不开这三个必要条件!”
将军的补充,另雪今陷入了一片恍忽之中。就在此时,守候在门外的将军的侍从官急步走了进来。
“将军,有紧急情况,请您马上回司令部!”
“嗯,我知道了。”肯特站起身对低头不语的雪今说:“雪今小姐,以您父亲老朋友的身份再次劝您,不要再去那里了,祝你玩的高兴。”
“谢谢将军!”
[3]
在浓浓的夜色中,肯特将军钻进轿车飞速的驰向驻韩美军司令部
美利坚合众国驻韩美军司令希思阴沉着脸走进椭圆形办公室。情报处处长克拉克将军和司令官高级助手肯特中将早已等候多时了。见司令官来到会议桌旁,连忙起立。
“情报准确吗?”司令官操着一口北方口音,语气生硬:“放肆!难以想象的胆大妄为!”
情报处处长克拉克跨前一步:
“我们的卫星监控照片显示:9月14日5时,的确有一艘隶属北韩的“鲨鱼”级沿海轻型潜艇悄悄驶离北韩东海岸的退潮基地,13个小时后,我们失去了该潜艇的踪迹,失去北韩潜艇最后踪迹时它恰好位于日朝军事分界线的北韩一侧。按照北韩潜艇部队的作战习惯推测,这艘潜艇应驶向日本。但据我们情报处掌握的最新情报分析,此艇的最终目标是南韩具体的渗透地点正在分析当中!”
“嗯,这只小小的臭虫真是令人厌恶!但他们真的还敢再来吗?会不会又是一次虚假的情报?”
“我认为,北韩并没有完全吸取上次的教训,而且这次的情报是通过北韩的流亡组织”克拉克视而不见在一旁眨眼睛的肯特:“就是那个极端组织获取的,鉴于上次成功的合作,我相信该情报是可信的。”他搓了搓手接着说:“希思,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和他们有过几次非常愉快的合作,事实证明他们的情报是非常准确的,虽然负出的代价高了些,但很值。”
“克拉克,你说的代价很高,到底有多高?我们花着大笔的美金驻守在韩国,而韩国人在做什么?难道我们付给韩国人的代价就不高吗?有人说韩国人是我们美国的走狗,我看应该倒过来,我们驻韩美军才是走狗才对!”
“肯特,请你不要转移话题你知道我重点在谈什么。真是见鬼!”
“算啦!”司令官不耐烦了,“我不愿听你们内讧。请说明事实及其关系。克拉克,你先来。你似乎已成竹在胸,到目前为止,你都掌握了哪些情况。”
“司令官,我们对北韩的渗透情况全都来自于上次成功缴获的一艘北韩潜艇。根据北韩人提供的情报,此次执行渗透行动的潜艇隶属于北韩侦察局海军部第22中队,载有北韩侦察局海军部主任金东源上校,此人是情报分析专家,具我的推测应该是为了咱们部署在东边的那批导弹而来的。”他擦了擦眼:“我的意见是设个套子等他上了岸就派美国海军陆战队抓住他,这可是一条大鱼啊,从他的嘴里我们可以套出不少东西啊。”
早已听得不耐烦的肯特忍不住说:
“司令官,北韩人的情报并没有明确指出该潜艇的最终渗透时间及地点更何况,这种方式太直接,太过于直接了!按他的做###加剧目前我们驻韩美军和韩国的矛盾,我建议---”
“算了吧,肯特。”克拉克打断肯特的话,“司令官现在要我陈述事实。至于是否会挑起什么矛盾,我可没那么多顾忌,鬼知道这帮韩国人都在做些什么?”
“这个嘛,”司令官玩弄着钢笔接过克拉克的话说:“矛盾能缓和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韩国有那么一部民族份子整天嚷嚷着要赶走我们美军,上次行动我们没有通报韩方,虽然捉住了北韩潜艇,却引起了韩国国内更大的喧闹真是不搞不懂韩国的民粹份子,这帮人真是不懂得知恩图报!嗯最近又出了那个不太体面的事件,总统再三指示,要慎重、慎重!”他将笔扔到桌上,道:“先生们,美国派兵驻守韩国的另一个重要目的,请二位不要忘记了牵制红色中国!为了这一最终目标,我们需要韩国!”
“司令官,还是把这个烫手的山竽扔给韩国吧。看看他们如何应付此事,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敌人全都是顽固到了极点的极端份子,要想活捉象隶属于侦察局海军部这样高级别的职务高级军官几乎就没有多大的把握。上回围捕行动,咱们除了打捞上一艘潜艇外,可是半个活人也没弄上来啊。”
“嗯,功劳由哪一方获得,这无关紧要,目前的政治形势的确对驻韩美军不利,加上最近又出了性骚扰事件―――”希思将军站起了身,说:“算了,克拉克,把这份情报上报给白宫,让他们决定怎么处理吧!”
“司令官,如果我猜的没错,白宫一定会扣留这份情报。”
“有可能,那帮政客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管他娘的,让总统去操心吧!”
9月17日,20时,地点韩国海军特情局局长办公室。
“长官您看此事如何处理好?是不是上报总统?”
站得笔直,不时的用手扶正眼镜的韩国海军特情局作战参谋金光哲中校看着眼前肥硕的朴正官局长正蹙着眉头的样子,一丝笑容便漾在了嘴角上,越是胖人就越想显示自己的瘦弱,那紧束在身上的制服反衬出这位高高在上的权威人物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妈的,这准是美国人在搞鬼!”朴正官中将站起身走到冷气旁喘了喘气,说:“你说说,上回连个屁都不放就来了那一手,这回又来了什么狗屁情况通报!你说说,这里面是不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您说的没错,美国人什么时候有这好心,替咱们着想过了?而且---”中校正了正眼镜,说:“而且连情报的来源也不告诉咱们一声,特情局连这情报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能核实一下。要是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布置下去,万一弄错了,不好向上面交待美国人只不定又得偷着乐了。”
“嗯,说得有道理。妈的,这群该死的美国佬!什么事都跟我们留一手,上回的潜艇事件还没过去,又弄出个‘拉链事件’你说说,这算怎么一回事嘛!怪不得人家都说美军是大爷,咱们是美国人脚下的一只哈巴狗,主人高兴了就拍两下,不高兴就踢到一边去!”
中校见长官扯远了,趁上司喘气的功夫忙上前一步问道:
“长官,您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是不是让行动组的人去摸摸情况?”
“不行,动用行动组太扎眼!嗯先让情报组去摸摸情况,低调处理,低调处理懂吗?”他思索了一番后,补充道:“对,就这样决定吧一切的后绪行动等核实情报后再做决定吧!派”他停顿了一会儿,说:“就派郑国浩处理这件事情!”
“上次行动因为渎职郑上校已经被停了职,目前还在家里反省呢?派他去的话万一再出现上次情况,可就不好收场了,是不是派别人负责?”
“说的有道理,这个混蛋,净给我惹麻烦!那就派行动组代理组长金喜中中校去吧。”
“是!”
4]
局长看着下属转身走出门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他的思绪飞回到了二个月前那绿草如茵的高尔夫球场-
因冠状动脉硬化而半身不遂的原海军部部长李镇西不得不靠轮椅生活。但疾病并没有使他心情阴郁,充沛的精力和敏锐的头脑仍不减当年。
离职后,他搬到了乡下白秀别墅居住。门前陡然冷清了许多,但朴正官并没有忘记李镇西的存在。助手轻轻的推着轮椅,车轮在草地上划出淡淡地痕迹。谈话中,主人萧洒的风度、优雅的举止和侃侃的谈吐往往马上使客人忘记了轮椅的存在,而联想到他那叱咤风云的现役时代雄厚的家资、投身军界、精力过人,力陈已见、创建海军部特情局。而后又出人意料地隐退过起了家翁的生活。有人说此人的隐退是因为政客的挤压而被迫退出以求自保的,也有人说他这是方便于幕后操纵,而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而隐退的。但对于朴正官而言,他宁可相信后者。他确信,此人就如同蛛网中那只最大的老蜘蛛一般,任何一点点轻轻的抖动,都会引起全盘的战栗。他想在上报海军部之前先找这位老上级谈一谈,必竟等待处理的是一位功勋着著的高级军官,更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一手培养出了郑国浩,而且还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他。
“是想谈谈国浩的事吗?”李镇西开门见山。
“是的。”特情局局长朴正官毕恭毕敬。
“他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哎,自从恩宣走了以后,他就不成样子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样呢,真是太不争气了!”老人哈下身子击出一杆,击空了。
“是啊,自从他的夫人出了车祸后,就一直纵酒发脾气,还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在一起。”
“这些我都知道,听说给一些行动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是的。尤其对最近驻韩美军的‘性侵害’事件四处发表意见。局里很多人也由原来的同情、忍让,变成了不满。所以要是一味的放任不管,恐怕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不管怎么说,他这样的人,对情报工作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如果还不能振作精神,可就成了我们脚边的炸弹,真不知应该怎么处置才好啊。”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是啊,以前那个冷血的一面,我们是再也见不到了。心理专家分析,妻子的亡故对他的打击太大,所以一听到女人受害就”
“嗯,没想到他的神经脆弱到了这步境地。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朴正官踌躇了一下,“实际上,打算让他挪挪窝。”
“这很好嘛,虽然不近人情必竟对国家做出了贡献。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给他张办公桌,再配备个美人秘书,让他作些情报分析什么的,过去也是这么搞的嘛。”
“实,实际上,是,是想让他离开海军部。”
李镇西猛地挥杆,这回击正了,球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飞了出去。老人的突然举动,吓了朴正官一大跳。他愕然地望着老人,老人取过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吗?辛辛苦苦干了十多年,光给点退休金就把人打发走了?”
“可以多给些,最近都是这么处理的。”
“尽管如此,他可是还不到四十吧?要是我记得没错,他今年应该38岁了吧。”老人向后仰,闭目不语,过了半天才说:“这么早就退下来,是不是太可惜了?”老了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他抚摸着轮椅的轮子,“我了解这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象他这样优秀的人才,我们十年才能培养出几个?更不用说他掌握的专业技能了。不是我偏向他,你仔细想想,海军特情局拥有几个象他这样身手的人?”
“是啊,让他离开,我的确是感到非常的可惜。但实在是不敢肯定,他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精神来,而且占着特情局行动处处长的位置也不能不管事啊。”
“绕来绕去,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老人冷冷地笑了笑,这令朴正官的额头上直冒冷汗,他掏出手巾擦了擦汗说:“我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
“算了,今天您光临敝舍之前,您自己不是已经得出结论了吗?还须问我干什么?”
“我需要您的判断。他能否接受对他的处理方式?必竟对特情局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太详细了。”
老人的目光冷峻起来。
“倘若不可信任呢?又打算怎么处置他?朴正官将军?”
朴正官神色尴尬,李镇西的弦外之音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监视,严密控制,调查他的电话和所有的信件往来。”
“仅此而已吗?”老人忿然道:“是否需要由我说出另一种处置方式?”
“不,不需要,先生。就我所知12年前曾有过一次惨痛的教训结果跑到敌对那边去了,我们绝不能搞朝鲜人的那套恐怖手段。”朴正官不停的擦着汗,说:“更何况,郑国浩上校对祖国是非常忠诚的,他当然不会投敌叛国,他绝不会出卖自己人的。”
“那么,我提个意见,仅供参考。”
“请讲。”朴正官暗暗吁出一口气,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老人。
“挂起来!”
“挂起来?”朴正官被这高深的老人弄得一头雾水,他不解的望着老人。
“对,挂起来。一件高级、名贵的西服既不想送人,又舍不得扔掉。就不防先挂进衣柜里,等什么时候想穿它再拿出来穿嘛。至于”老人做了几下挥拍的动作,说:“至于挂在什么地方倒无关紧要,反正是挂在自家衣柜里,不防藏得深些,免得某些人看了说三倒四。”
突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累绪朴正官办公室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吓了一跳的朴正官正要大声呵骂,来人却喘着粗气报告道:
“长官,不好了,北韩人的渗透行动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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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月17日,风浪极大。钟勇久再次下令准备让潜艇重新进入南韩水域,迎接上岸执行任务的回撤的侦察小组成员。
“我是侦察小组,我是侦察小组,我们已完成侦察任务,我们已完成任务,请求回艇,请求回艇!”
“让他们回来!”金东源站在摇晃不已的艇内大声地冲通信兵说完后,转过头对钟勇久说道:“快点,接他们回来!”
钟勇久怒眼注视金东源,要知道目前潜艇已经身处于敌方海域,任何声音都会倒致灾难性的后果!
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艇长!”
声纳兵轻轻地呼唤钟勇久。钟勇久的内心猛地一沉,迅速地来到他的身旁,接过耳包听了起来。
一阵沉默。扬声器中传来劈啪一声响,继而是连续不断的声音。
“乒乒-”
“妈的,反潜艇、驱逐舰!这回可要大干一把了。金东源同志,敌人的驱逐舰冲过来了,没有时间接他们回艇了!”
“怎,怎么会这样!”金东源上前一步抢过通信兵手中提着的水下通信器大声嚷嚷道:“侦察组,侦察组!我是金东源,我是金东源!敌人的反潜力量发现了我们,敌人的反潜力量发现了我们!你们现在执行第二套行动计划,执行第二套行动计划!”
“收到,执行第二套行动计划!”
三名侦察员相互看了看,急忙扔下身上背着的潜水器具―――氧气瓶、蛙爪等,检查了一下武器装备后迅速地潜入了山林中―――
石虎听到钟勇久兴奋过度的声音,左眼皮开始不听话的跳动起来,他真是搞不明白艇长为什么这么兴奋,当了这么多年的艇长总不至于不明白这艘艇上连一颗鱼雷都没有吧,总不能用机枪、手榴弹打战舰吧?
他的两肩两臂起了一阵热辣辣的针扎般的感觉。指挥塔内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射向艇长。钟勇久抱着双臂沉思着,现在一切声响都来自艇外,机器的嘈杂声,敌方声纳在探索时发出的声响。
乒!乒!乒!乒-!
“航向1点方向,180度!是敌人的战舰!”
“来吧,同志们,咱们玩一次猫捉老鼠的游戏吧。”钟勇久凑近传话筒带着一点轻松,带着坚决的声音命令,道:
“全速潜航,下潜九十米!”
“全体艇员到船尾!”
“增压!”
“增压仪已开启。”
接到命令的艇员快速地依次穿过艇身钻进了艇尾。
在扬声器中,他的声音变得沉闷,听起来很别扭。潜艇在摇摆中发出“嘎吱嘎吱”的暴躁声。
“已下潜到五十米!”
“六十米!”
“九十米!”
潜艇在加速,加速时艇身不出声地那么一抖,于是潜艇尾巴一翘,沉了下去。
各位读者,这本书写的到底如何能不能给句话啊-真的很郁闷哟!
“敌舰,右方向,20度。”
“前后平衡仪同时使用!”
“平衡仪已开启。”
嗡嗡隆---隆,呯---呯---嗡隆!
“过,过去了两艘!”声纳兵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轻轻说道。
石虎听到此,刚想吐出憋了半天的气,突然自回声测距仪里发出的,那原本越来越浅的音调猛地高了起来,敌舰信号发出了尖叫的锐鸣声,而且叫声越来越频繁、急促。
乒,乒,乒,乒!“停车,关掉所有发动机!”
“又调头了!”声纳兵的声音开始发抖。
敌方军舰像被一只狡猾的狐狸耍弄了般,带着刺耳的尖叫,充满着怒气扑了过来,它像一头怒气冲天的怪兽,吐着火焰,咆哮如雷般掉转头冲杀了过来。
嗡嗡隆---隆,呯---呯---嗡隆!嗡嗡隆---隆,呯---呯---嗡隆!
“妈的,转航向220度!”
“航向220。”
“紧急关闭左引擎!”
“左引擎关闭。”
钟勇久大声命令道:“准备拖曳,要轻点,一要一次性放进去!”
“明白。”舵手叫道。
“全体做好拖曳准备,做好拖曳准备!”
石虎大声地重新报了一遍。
“拖曳?”艇内倦缩的新水兵不解的质问。
“怎么这都不明白?学到的知识都跑到哪去了?拖曳就是准备将锚下放到水下,然后刹住它,当然动作越缓慢,越轻灵效果会更好!”
水兵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起来。
听到潜艇要施行拖曳,艇内到处都是“噼噼啪啪”的关闭舱门之声。
怪兽更加迫近了,一瞬间就从潜艇上部开了过去
“咣咣---咣啷---啷--咣啷---咣啷---咣啷---”
刺耳的声纳声越来越悠长,控制塔内那几张煞白的脸儿转过来互相望着。
只听得清脆的“噗”的一声响,艇身上溅起一块螺栓。伴随着一名水兵的哀号声,深水炸弹爆炸了。
金东源上校从来没有听到过深水炸弹在水下爆炸的声音,这艘艇上除了艇长和军士长林永浩谁也没听过这东西发出的怒吼声。深水炸弹的“呯呯”的爆炸声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沉闷起来。
突然,伴随着连续刺耳的“轰隆”声,潜艇猛然一震,随即就是左右一晃。艇内到处可闻艇员的叫喊声,那些没有系牢的物品在甲板上四处乱滚。此时,钟勇久收到了底舱报告:
“底舱密封埑漏水!”
未等钟勇久回话。
第二声锐利的爆炸声再起,大都数的灯光瞬间熄灭,就着“噼啪”作响的灯火,专业水手长的容貌显得恐怖到了极点。艇里呼天喊地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艇壳外轰隆隆的怒吼,一个双臂乱挥的沉甸甸的身子猛地向石虎撞了过来,把他撞到艇壁,痛得他够不停地往里吸气。
那具还有暖气的尸体沉甸甸的压在他身上一股骚尿味直钻进他的鼻孔内。敌人的声纳正得意洋洋地以窄频带脉冲信号响亮而急促地频频发声。
乒,乒,乒,乒!
又是一声爆炸,潜艇一头扎进了海水中。一股沁骨的凉意漫布于石虎的全身,他仿佛看到了美丽的妻子,看到自己那可爱的孩子
这种特殊改装的“鲨鱼”级沿海侦察潜艇装备非常薄弱,哪怕浮到水面,全力行驶也躲僻不开上面那艘最先进的驱逐舰的追逐。在水底,它下潜时的最大行驶速度是12节,驱逐舰有足够的时间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也许不用费大太的劲就可以将这艘轻型潜艇压扁。所有人都瞪着大眼,等待那立刻的来临。
它无非就是一段细长的圆筒,正如艇长所说,一段放在火炉上的烤香肠罢了。
“右满舵!”
“满舵右!”
“我要让它不停地绕圈子,直到把海水搅浑,直到那家伙找不到我!”石虎颇为担心的看着来回踱步,自言自语的钟勇久。他非常担心在目前最危急的时刻,作为艇内尤如被天神一样令人敬畏的艇长会失去分寸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么这艘潜艇就真的完了。
“目前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我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只能维持半个小时。但是只要给我2个小时,我就能换掉密封圈。但---”在底舱手握话筒的军士长舔了舔嘴唇,道:“但必须浮出水面才行,在水下我没法完成这项”
钟勇久打断了水手长的话,他摸出一根香烟点起来。耳畔传来一声比一声闷,一声比一声远的爆炸声显示敌方驱逐舰已经渐行渐远。发出“乒乒”的无耐的声响。
“平航!暂时解除警报!”
石虎一颗怦怦直跳的心渐渐平缓下来,现在他总算是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危险。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和上次执行任务的同志被迫选择在海底窒息而死,浑身就不停的打颤。当初执行渗透任务的同志们必定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这种死亡前的恐惧比在战场上被敌人一枪打死还要可怕千万倍,让学校里学到的一切知识都见鬼去吧!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艇长的脸上总是带着一副玩事不恭的笑容,那是一种自信的笑容,谁能读懂?任何一个人在鬼门关前这么走上一回,对生命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种全新的看法。
“妈的,幸亏艇长的经验丰富,幸亏遇到了钟勇久,换了别人早他妈的喂了鲨鱼!”
所有的艇员都咧着嘴笑着,满怀无比崇敬的目光看着钟勇久。搜索的驱逐舰鸣咽着,垂头丧气的只得恢复进行常规搜查。
钟勇久却铁着脸,这令沉浸在脱险中的水兵们面面相觑。
“艇,艇长不会有什么事,事了吧?”石虎颇为疑虑地问道。
“右全舵,转二八五!”
“什,什么?艇长那可是回到敌-”
“石虎同志,执行命令!”
“是!全舵右,转二八五!”
钟勇久轻轻吁出一口气,他知道强大的敌方海军已经动员了所有可能的一切反潜力量,沿着东海岸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反潜屏障。
现在潜艇内密封圈已经损坏,即使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顺利回到祖国的怀抱---浮出海面,更是不可能。敌人早已动员了海、陆、空大搜捕,浮出海面只能加速潜艇的灭亡!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本次秘密潜入的最终目的是侦察,只有拖延时间,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已经逃逸的侦察顺利的带着情报回到祖国。
“艇长,已经到达指定地点!”
“准备弃艇!”
钟勇久在传话筒中生硬的发着命令,通信兵大为吃惊的望着艇长。
“钟勇久同志,难道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钟勇久注视着金东源轻轻地摇了摇头,一直站在金东源身旁的石虎走上前,重重的在通信兵的肩膀按了按:
“执行命令吧。”
“是,弃---艇!”
钟勇久铁着脸,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的发出了弃艇的命令。残酷的事实告诉了艇内的每一名水兵:
潜艇受损严重,已经无法胜利返航!
9月17日,21时。历经万难的“海狼”号搁浅,最后停靠在离安宁海滩(位于江陵以南5公里)20米处。并卡在了海底,金东源上校命令放火焚烧艇内具有军事价值的物品及资料,带领全体工作人员弃艇,上岸―――
给一直支持本书的铁血书迷们发个满汉全席,呵呵呵呵上传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能得到大家的观看,挺知足的。只可惜啊---发言的人太少了,其实本书自创作以来,有很多的漏洞,本人一直希望能得到广大军事爱好者的雅正,谢谢大家,还有近五万来字,上卷就要结束了,能不能坚持到底,真的希望你们的全力支持!作者:金海留
[6]
“什么?!”
金光哲中校抹了把汗水:
“我们接到海上巡逻舰艇报告,在韩国海域,离国际海域不远处发现一艘不明国籍的潜艇,目前正在搜捕当中!”
“妈的,反了反了!”朴正官因为情报收集工作晚了一步而大声发怒,他抬眼看到金光哲中校不停地擦滴落到镜片上的汗水,不由地怒上加怒,刚想发话。金光哲中校却抢先说道:
“长官,目前正进行全面的海上搜捕行动!海军部还没有向陆军要求支援的意愿。”
朴正官看着墙上的挂图,缓缓地点头道:
“嗯,敌人被包围在这片海域里,如果能将它击沉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但这片海域太大,加上暴风雨,搜捕行动会遇到极大的困难。”他若有所悟的问道:“还有哪些部门知道这一情况?”
“报告长官,海军部除了向我们特情局做了通报外,其它部门都不知情。”
“看来上面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了。”
“是的,上次搜捕行动让美国人出尽了风头,这回也应该轮到咱们大韩民国的海军好好表现一番了。”
朴正官摇了摇头,对中校的话并不以为然。他托着腮想了想,命令道:
“把情况通报给郑国浩上校,让他迅速赶往这一海域,密切注视可能会出现的敌情。”
金光哲愣了一下,不明白朴正官倒底在想什么。
“愣什么,还不快点执行命令!”
“可是长官,郑国浩上校目前处于停职反省阶段,万一再”
“浑蛋,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吗?”朴正官猛地拍桌,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好议论的。除了他,咱们局里还有谁比他更能干?要是老子想开除他,早就把他一脚踢开了,你们懂什么?这种刺头一时用不上,就只能好好的供养起来,都像你们只会耍嘴皮子,我这特情局局长连一天也干不了。”他努力的吸着气,说:“告诉他,反省已经结束,让他出来执行任务!”
“是,长官!请他出来执行任务!”
晚上,灯火通明的梨花酒吧。
“来,再给我倒上一杯。”
“哟,您的酒量可够大的啊,都喝八瓶了,您不不怕家里的夫人不高兴啊?”
“什,什么夫人?放你娘的狗屁!快点倒酒!”
“发什么火啊,我只不过顺嘴说说罢了。来,惠贞,给先生敬一杯嘛!”
一处不甚宽敞的房间内,二名女子一左一右地围绕在一个男子的身旁。一个端杯,一个夹菜。而其中醉眼朦胧的男子就是原海军特情局行动处处长郑国浩上校。
身处温柔乡里的郑国浩并未依他所愿喝个尽够。找他并不困难,象他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尤其目前这种境遇,早就被相关单位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紧盯着。
“长官,上面有任务交待给您。”
“滚,什么狗屁任务,没看老子正在喝酒,反省呢吗,滚!”
海军特情局参谋金光哲中校挥手示意旁边的女人都出去,那两名女子噘着嘴,嘟囔了几句走了出去:“长官,您快醒醒吧。这回是重要任务,重要任务啊。”
“来,既然不想滚,就陪老子喝一杯!”中校被郑国浩一把搂进了怀里,稀里糊涂地被倒了一脸的酒水。他推开郑国浩,擦了擦镜片,小心地凑到耳朵边上,说:“长官,朝鲜人又要搞渗透行动了,美国人---”
看似神志不清的郑国浩两眼突然一亮,揪起金光哲中校质问道。
“美国人?美国人怎么了?”
中校挣脱开后,再次凑上前小心,说:“这回美国人不Сhā手,具体的情况我们可以回到局里再谈,您不防”
“说,就在这里说!”
“你疯了,这可是违反纪律的,你不要脑袋,我还想要呢!”
中校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上校从后猛地跃起扼住了中校的喉咙,丝毫未提防的中校踉踉跄跄地摔倒在饭桌上,气还没喘上一口,再次被上校摁了下去。
“快说,不然老子现在就要你的命。”
“你,你疯了,发什么酒疯!”
上校松了松,让他喘了口气。
“慢慢地全说出来,要慢慢地说。”
中校翻了翻白眼,突然抓起酒杯将杯内的酒水掷向了郑国浩脸上。郑国浩擦都没擦一下,舔了舔嘴唇,咧着嘴笑了笑,站起身,说:“算是扯平了,说吧。”
中校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凑到上校的耳边轻轻地将情报的内容告诉了他,郑国浩按着桌子一起身,盯着中校道:“你敢保证,这件事情美国佬不知情?”
“当然了,不过美国人在韩国也有自己的情报网,动静弄大了早晚会知道的。”
“娘的,这回可得好好大干一把,你回去告诉那头肥猪,这任务老子接了!”
衣冠不整的郑国浩上校连鞋都没顾得上穿,他半拖着鞋连跑带跌地冲出了门。到了门口才想起车钥匙,他四处乱摸,也没找到,正巧前面一辆蓝色轿车旁有一位神情恍忽,醉态毕露的女人正拿着钥匙找钥匙孔。郑国浩见状,上前几步抢过女人手中的钥匙将她推倒在一旁,打开车门发动起了汽车。
“喂,你是哪来的混蛋!放给我下来!喂停车妈的,我绝对饶不了你!”
等那女人叫骂着站起身时,车子早就飞一般窜了出去。紧跟了过来的金光哲,见到此景忙上前陪好。
“小姐,没伤着吧。真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们长官喝多了,噢不,是有紧急任务,紧急任务!”
“喂,你小子睁大眼好好看看,什么狗屁长官,什么狗屁紧急任务!那是我刚买的新车,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要是弄坏了,我可饶不了你!”那女人毫不客气地不停用手点击中校的脑门。
“真的有紧急任务,我是海军特情局的,您的车我们会照价赔偿的,您放心吧。”
“赔你个狗头!咦?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会赔偿您的车!”
“喂,不是这句!你说你是海军特情局的?”脑门上又挨了一下,中校苦着脸继续说好话:“是是,因为有紧急任务,所以我们的长官,才借用一下您的车,我们一定会照价赔偿”
“什么紧急任务?说说看。”那女子见中校发愣,便猛地又击了一下脑门:“喂,问你话呢!什么紧急任务!”
“不,不能说啊,哎,你怎么又打我啊。大姐,反正我们负责赔您车就行了嘛。”
“喂,你小子真是不长眼啊,眼睛是不是长ρi股上了,你看我长得有这么老吗?大姐,妈的!”
中校一蹦避开了想要再次敲击他脑门的那女子。那女子见状,便没好气的用手撩起一直遮挡在脸前的长发。金光哲眼前一亮,美,真是美到了极点!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喂,想不想送我回家?发什么愣呢?问你话呢,车被你们的那个王八蛋长官开走了,总不能让本小姐走着回家吧?”
“送,这就送您。”
“把车钥匙给我,哪辆是你的车?”
“就在那儿,那辆银白色的。哎?你要车钥匙做什么?”
“拿来吧,真是罗嗦,没看我喝多了吗?我先到车子里坐会儿,你在这里帮我把东西收拾起来!”那女人一把夺过钥匙,摇晃着往车的方向走去,上尉在后面拉住她。
“凭什么让我捡?这,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你去不去,你要是不愿意,我可要找律师了!”
中校一吃惊松开了手,女子妩媚地冲他笑了笑,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金光哲连忙趴在地上四处找东西,化装盒、口红、手机正在他翘着ρi股四处找东西时,只听得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他那辆漂亮的银色小车开出了停车位,“咣”的一下,猛地撞在了身后停靠的一辆车后,拐个弯后急速地向前飞驰。
身后被撞的汽车发出了震耳欲聋警响声,中校呆呆地愣了几秒钟后,才大叫着追了出去。
一团尾气排放出来的轻烟沿着郑国浩消失的方向轻轻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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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妈的,真他妈的倒霉,怎么会这样!”郑国浩用脚使劲地踹着汽车。
黑云笼罩的海面,透过弥漫的瓢泼大雨可以模糊地看到离海岸不远处有一艘冒着淡淡轻烟的黑色物体就像轻轻的随风飘落于水面的叶片似的轻轻荡漾在水中。而它的后方,那雨雾交织的大海深处,星星点点的分布着正在加紧搜捕消失于海底深处的北韩轻型潜艇的韩国舰艇很明显,海军部并未意识到:北韩潜艇已经搁浅于此!
而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郑国浩的汽车竟抛了锚,更可气的是:竟然没有可用于联系的通讯工具。
“一群笨蛋!”
郑国浩看着那些仍在海上瞎乱转的舰艇,不由地气上心头。
夜色黑沉沉的,带着一丝丝凉意的海风裹着雨点自海面袭来,漫过海滩,爬上公路后,就悄无声息的钻进了茂密的丛林。江陵沿海高速公路上静悄悄的,白花花的雨点发着清脆的落地声,溅起一个个漂亮的水花。偶尔飞驰而来的汽车,一看到正站在雨中,显得急燥不安的恶狠狠的郑国浩,便毫不理会地继续向前冲去。
“妈的!快给老子把车停下来!”
就在此时,一辆银色的汽车穿过雨雾,竟主动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喂,你这个狗屎,在这干什么呢?为什么踹我的车-哎,你想干什么?”
车内原本俏生生的笑着,摇下车窗看垂头丧气、暴躁不已的郑国浩的那名女子见对方如同饿狼扑食般冲了过来,不禁发出一声尖叫。
“有电话吧,快点借我用一用!”
那女子眼睛骨碌一转,问:“出了什么事?告诉我,我才能借给你电话!”
“少罗嗦,快点把电话给我!”
“不给,快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咣”的一声,上校猛地拉开车门,顺手一把将那女子推倒于副驾驶座上。他的两双大手,开始在她的身上乱摸起来。吓得那女子一边大声尖叫,一边让出了驾驶位置,乖乖地滑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郑国浩也不客气,顺势把身子贴了上来,钻到车内四处翻找起来。
“喂---别,别找了,我没电话!”
郑国浩一听,气得一挥手,“啪”的一下,就给了那女子一记耳光。他熟练的发动车子,一个急转弯向原路开了回去。
回过神来的那名女子大骂着,不顾一切地向他扑了过来
“住手,住---手!”
“啪”的又是一记耳光,女人怔然。
“你知不知道,你耽误了我多少时间?”
“什么?你这狗屎,开走我的车不说,竟敢动手打人,放你的狗屁,本小姐今天和你没完了。”
“住手,快点住手!你再这样缠着我,北韩特工就要逃掉了!”
吃惊到了极点的女人停住了手,她怔怔地望着上校。
“你,你再说一遍!什,什么特工?”
“北韩特工!渗透!快点闭上你的臭嘴,别影响老子开车!”
“哇!是真的啊?太好了,这回可让我抓住特大头条新闻了!”那女子兴奋地望着眼前衣冠不整的男子,火辣辣的脸蛋红彤彤的,但与此时那无比激动的心情相比,显然她已经忘记了那两记生疼的耳光,她情绪亢奋地问道:
“这么说你真是海军部特情局的什么什么长官喽?长官,我叫李雪今,中央日报社记者,快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别烦我,我没这个心情!”
郑国浩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越想就越来气。虽然情报中没有指明北韩的此次渗透行动的目的是什么显然美国人对韩国人总是留一手的。但凭借他多年的经验,一眼就断定是为了那批最新布署的地对地导弹来的北韩历来如此,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能引起他们的关注。这些年来,接受过良好训练,素质极高的北韩特工要么通过中国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以侨胞的身份潜入韩国,要么就走中国黑龙江省那条线路①。
接到命令的他,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奔驰于江陵沿海高速公路沿着这条高速公路一共有两处雷达观测站,他想第一时间赶到那里了解情况。如果真的象朴正官局长所担心的那样:假设韩国海军未能有效地击沉北韩渗透潜艇,那么依靠雷达发现潜艇将成为唯一有效的手段。
但尤为令人担心的却是:北韩潜艇已经搁浅,从目前军方的行动来看,江陵高速公路上并没有发现韩国的地面搜捕人员。很显然,布置在沿海的雷达并没有发现这艘搁浅潜艇,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尚不得而知。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将这一重要情报通报给最高层!
北韩人目前身处何方?
是像上回似的全艇人员选择了自杀,还是弃艇潜逃?
情况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郑国浩抿着嘴,暗自责怪起来:
“既然已经发现了渗透潜艇,为什么不严密布置?”
“既然已经猜测到敌人有可能会逃脱,为什么不进入紧急状态?”
“既然海上搜捕行动已经开展并早已失去了敌潜艇的踪迹,为什么不扩大搜索范围?”
“为什么,为什么!”
一连串的问号令郑国浩不可抑制自己愤怒的感情,他狠狠地用拳头砸向方向盘,在暴雨中穿行的汽车发出一阵刺耳的鸣笛声。这长长的车鸣声,仿佛是代替他发泄内心中的愤恨似的,一路暴躁着飞驰向前。
①韩国人总是认为中国境内的延边朝鲜族与他们血脉相连,总以侨胞对待。因此,近十多年来,朝鲜族去韩国打工挣钱的人越来越多,朝鲜族作为我国少数民族之一,人口已过百万,主要分布在吉林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和黑龙江省。网上资料显示:因为语言、生活习惯彼此相通,朝鲜特工的确利用这一便利条件潜入韩国如想进一步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可在网上输入“金贤姬写的<<想重新做女人>>。金贤姬作为朝鲜派遣的特工为了影响1988年的汉城奥运会,曾成功炸毁了韩国的民航客机整架飞机没一个活人。后因事发拒捕时想吞服毒药末果,而被捕。<<想重新做女人>>即为她本人自传,我写书时,很多朝鲜国内的内幕多来自她的自传,因极具情报价值,此女目前正处于韩国警方的严密保护当中,亦成为富翁。本书后部将有此女出现,当然作为小说,只能是加工使用这一资料。”
[2]
“喂,长官,你叫什么名?和我说说吧,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帮你一回了嘛,噢不,是两回!咱们也算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嘛,说说吧。”
“喂,小姐,谁和你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上一边凉快去,老子没心情和你瞎叨叨!”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可就要找回你刚才打我的那两记耳光了。”
郑国浩长叹一声道:
“算了,反正大规模的海、陆、空大搜捕行动就要开始了,到时你们这群记者就会象苍蝇似的四处乱蹿了。”
“讨厌,怎么能这么评价我们呢?”雪今习惯性的再次用手撩起那撮不听话的一缕长发,将它掖进了耳缝里。
郑国浩开始简单叙述了一遍北韩人的渗透计划。时间过得飞快,一小时后,就看到了灯火通明的江陵市。驱车进入市内的郑国浩并不减速行驶,一路奔狂,乱闯乱撞。直到一处电话亭时,才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由于惯性,猛冲过来的汽车差点没撞翻电话亭。
“好了,故事讲完了,把你身上的硬币给我。”
惊魂未定的雪今好似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般,苍白的脸早已失去了血色。听到郑国浩命令似的语气,便气上心头:
“找死啊?为什么开那么快的车?”
“少罗嗦,快把硬币给我”
“哼,就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翘着嘴的雪今察觉到郑国浩那强忍的怒气,她猛然想起现在的确不是开玩笑的时机,她真怕对方再来一次全身大搜查,或者干脆再给她一记耳光。她退缩着忙说道:
“我的包被你扔到了大街上,哪来的硬币!”
郑国浩见她的那副可爱的样子,轻轻一笑,既而变得严肃,猛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随意的拉过一男子抢过他身上的电话拨起号来。
“喂,我是郑国浩,给我接局长!”
“对不起,请告诉我您的识别密码。如果没有,请不要再拨打这一电话,否则将追究您的法律责任!”
“妈的,连老子的话也听不出来了?你是不是新来的?老子是特情局行动组郑国浩上校!给我接局”
对方挂断了电话,气急败坏的郑浩国一拳将那名想抢回自己手机的男子打翻在地。他重新拨号,这回他老老实实地向对方通报了识别密码,听得出来对方是诚惶诚恐的:“长,长官真是对不起,不,不知道是您,请您---”
“少废话,快点给我找局长!”
“您稍等,我这就给您转接!”
电话内发出令人烦燥的嘟嘟声,没过多久就从话筒内传来了朴正官局长颇为生气的声音。
“郑国浩,你跑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严重破坏了特情工作纪律,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全责!”
“妈的,你给老子好好听着。北韩潜艇并不在海底,更没有逃逸,它搁浅了,赶快停止没用的海上搜捕!发布一级紧急状态令,晚了就来不及了。”
朴正官愣了几秒钟,他不相信的问道。
“什么,什么?这怎么可能?海上雷达并没有发现敌方潜艇搁浅踪迹!”
“让你的雷达见鬼去吧,再不抓紧时间布置,我看你这个局长也没几天好当了!”郑国浩吐了口痰,说:“北韩潜艇搁浅的具体方位是”
“站住!把电话放在地上,把手举起来!”
灯火闪烁,几辆警车将他包围在当中,枪口直指正在打电话的郑浩国。
“方位,方位是多少?为什么不说话?方位,方位!我需要确认情报,快点告诉我方位!”
“方位是江陵高速公路以南约”
“啪”的一声,电话被一名警察拍落在地,郑国浩怒然面对这名警察,刚想怒骂,却被其它警员扑上来按进了警车内。警车带着他们二人一路高歌开进了警察局。
****
“喂,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海军部特情局行动组组长郑国浩上校,我现在有特别任务,赶快把我放出去!”
“哎哟哟,好大的官啊,吓死人喽。”那名警察稀里呼噜的吃着方便面,用筷子指着郑国浩,道:“喂,你看看,是不是这两人?”
“没错,就是这小子!一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抢走了我的电话,还”
那名男子一抬眼,便见到怒目而视的郑国浩,吓得他将后半句吞进了肚里。他摸了摸了仍在淌血的嘴角,极度夸张的呻吟了几声,接过警官递过来的面巾纸捂在了嘴上。
“嗯,到这来,做个笔录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警官,你们办案真是神速!”
“当然,当然了,象他这样的小混混最近也不知抓了多少,你看看,我们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哎呀,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啊,真是谢谢你们了。”
“行了,快做笔录吧,这都几点了,再罗嗦几句就到深夜了!”
郑国浩听了正欲说话,却被他旁边的雪今抢在了前。
“这位大叔,您就放了我们吧,我可以保证,我们的确是有急事啊。”
“有急事?急着一对情人开飞车找刺激吧?不要再和我罗嗦了,你们要是再罗嗦个没完,我可就要把你们关进”
“咣”的一声,警察局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位中校一声不吱地来到郑浩国面前来了个标准的军礼。
这下让警局的人全看傻眼了,郑国浩顾不得这些,一把抢过中校右肩上挂着的通话器大声喊道:
“江陵沿海高速公路往南150公里,赶快通知陆、海、空三军进入紧急状态,马上命令快反部队进行地毯式拉网搜索!什么什么?我是谁?妈的,老子是特情局行动组组长郑国浩!”
回过神来的警官陪着笑脸走过来打开他的手铐后,立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傻笑。郑国浩没功夫理他,一把将他推开,走了出去,身后传来雪今悦耳的叫喊声:
“哎,等等我!带上我啊!”
李雪今连忙起身想跟上郑国浩,但被那名中校客气地阻止了,气得她大骂起来。
“喂,你这个狗屎,快点回来!喂哼!本小姐一定饶不了你!”
但不管他怎么怒骂都于事无补,郑国浩轻灵地跨入美式军用吉普车后,在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中悄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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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客厅内的雪今一边换着裹住身体的湿裤子,一边打着电话。]
“雪今,你再说一遍!”
“社长,你可真是的,好吧,我再重复一次!”雪今一边看着表,一边再次将通讯稿重复了一次。中央日报社崔致敏社长几乎要蹦起来了,他不放心的再三追问消息的来源是否属实。
雪今费力的将湿裤子脱下后扔到了地板上,位于五十层的椭圆形的落地大窗上立即现出她玲珑的曲线。她无所顾及地脱下身上仅存的胸罩和内裤,随意地取过一条牛仔裤套了进去。等她费力地将丰满的臀部塞进裤内时,社长仍不絮絮叨叨的问这问那。
极不耐烦的雪今眺望着远处,到处是警灯闪烁于各大街小巷。她大声地对着话筒道:“社长,整个江陵地区四处可以看到公开行动的军警。不仅如此,江陵高速公路已经开始全线封闭,您说,我能骗你吗?”
“好,好,真是太好了!看来政府目前还不想让民众知道事情的进展情况!嘿嘿,他们想控制事态的发展,哪成想咱们的大记者李雪今会晓得内幕!好,真是太好了,我这就亲自布置下去,将已经排好的版面撤下来,让这条新闻上明天,噢不,应该是今天早晨的头条新闻。雪今,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要好好奖励你!”兴奋的社长冲着话筒唠叨个没完,等他说差不多了,却不见对方发出半点声音来,他忙冲着话筒喊:“喂,雪今!雪今!李---雪---今!”
李雪今早已扔下电话开车跑了出去,她开着快车驶向美驻韩基地。守门的美国大兵全然不似往日的懒散,一付大敌当前的样子。卫兵客气的拒绝了雪今要求会见驻韩美军司令的请求,这令雪今大为失望。
就在此时,一辆高级黑色小轿车驶入了大门,雪今见此心生一计。她拿出本子潦草的写上一行字,要卫兵转交给驻韩美军情报处处长克拉克少将。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卫兵一脸严肃的邀请雪今进入了守卫森严的美军基地,并在卫兵的引导下来到了克拉克少将的办公室。门开处,一脸怒容的克拉克少将端坐在高背椅上强压着心火盯着雪今。但他的目光在见到雪今的那一刻,立即由盛怒转变为吃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
“将军,很高兴能受到您的接见。”
克拉克展开纸,仔细的又细看了一遍:
爱丽斯酒吧,光辉道路!
他使劲地将纸揉成一团,再次定睛仔细看了一眼雪今。
没错,绝对没错!
眼前这个美丽可人的女子,正是那天夜里在爱丽斯酒吧见到的那个诱人的穿制服的侍女,一连串的想法飞速地在他脑海中闪过:
“她想干什么?”
“光辉道路究竟想干什么?”
“讹诈还是要挟?”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真是太可怕了!
北韩极端组织光辉道路竟敢公然派手下到驻韩美军司令部找他!这不符合游戏规程的举动,显然深深地令克拉克少将感到焦虑。
“说吧,你想干什么?”
“将军。”雪今看神色凝重的克拉克,内心不住的暗喜,她习惯性的再次将那撮不听话的一缕长发掖进耳缝后,笑着说道:“我是中央日报社驻江陵办事处的特派记者,我叫李雪今!”
克拉克松展开绷紧的脸,他松了一口气,很明显对方只是要拿这件事情套取情报,并不像他最初想象的那么可怕!
“小姐,有话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很简单,我想了解目前的局势!确切地说是想了解北韩渗透人员的状况以及政府的应对。”
“恕我无可奉告,此次围捕并不是在美军的主导之下进行的你应该知道,没有韩国政府的邀请,驻韩美军是没有权利参与此类行动的,所以你找错了地方!”
“将军,我来找您并不是想要挟您,希望您能告诉我一些内幕的情报。现在江陵市随处可见秘密调动的军警,而且江陵高速高路已经全线封索,从这点不难判断,搜索行动已经由海上沿伸到了陆地,我只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要挟?呵呵小姐,就凭你手里掌握的那点东西,还谈不上什么要挟。”克拉克极为惬意地坐进了松软的椅子里。雪今见状淡淡一笑道:“当然了,我手里的这些东西的确是谈不上什么要挟,而且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这么做!不过---我的那些在美国新闻界的朋友一定会对此非常感兴趣,告诉他们几个简简单单的词就会引起他们丰富的想象”
她噘了噘嘴,道:“好吧,既然将军不想告诉我,我只好告辞了!”雪今转身走向房门。如她所料,身后传来克拉克将军象泄了气般的皮球的阻止声。
“好吧,小姐我可以告诉你目前的局势,但是你要保证---”
“放心吧,将军,我对您的那些花边新闻不感兴趣。而且---而且以后我也不会再麻烦您了!”
克拉克犹豫了一下,注视着雪今看了好半天,才用舒缓而生硬的语气说道:
“北韩渗透潜艇已经搁浅在距离江陵以南5公里的安宁海滩,今天凌晨约1时左右海上搜索队发现了这条搁浅的潜艇。潜艇目前正在打捞中,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其它的无可奉告!”
“谢谢将军,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克拉克已经在强制自己的怒气了,这点被雪今看在了眼里,但她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希望您给我办一件特殊通行证,我想到江陵高速公路去看看。”
“特别通行证?小姐,你不仅仅是为了到江陵高速公路去看那艘搁浅的潜艇吧?嘿嘿韩国政府已经决定从今天-也就是9月18日早晨7点开始施行全城戒严,一张从江源道至南北军事分界线的大网即将全面展开,有了通行证你就可以四处活动了,是不是,李雪今小姐?”
李雪今的脸色红了一下,但瞬间转为笑脸,笑眯眯地望着克拉克将军。克拉克将军怔了一下,摇着头叹着气道:“小姐,你要知道,我并没有签发特别通行证的权利,不过---”克拉克实在不想拒绝眼前的美女,他再次为自己的惹火上身而懊悔:“不过,我可以让我手下的麦格少校带你到江陵高速公路去看看,前提是你不能下车,看一圈就回来,我的提议你不防考虑一下,其它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谢谢,将军,希望能再次见到您!”
“呃”
在将军的愕然中,雪今笑着走出了房门。
[4]
麦格少校一直心不再焉的开着车,公路上除了军警的车辆看不见其它的民用车。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眼前的道路上,而是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坐在身旁的女人---李雪今。李雪今从驻韩美军基地乘坐着一辆军用吉普车飞驰在江陵高速高路上以来,心情一直非常的高兴。清新的海风不停地吹拂起她那一头长长的黑发,并趁着麦格少校对她一见倾心的机会不停地问东问西,这让她打听到了不少内幕情报。
“麦格少校,你说这次的抓捕行动为什么不象上次一样在海上结束?是不是韩国海军的反潜能力太差?”
“小姐,只能说这次韩国海军遇到了从未遇到过的对手。从海上围捕时双方交锋情况看,北韩有一位极其强有力的、高军事素质的指挥人员。在他的带领下,北韩特工极为出色地逃脱了海上围捕,只可惜-”
“只可惜,不管在海上,还是在陆地,他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是不是?”
“是的,是的。现在韩国军方正在秘密布置新的搜捕网,而且---”麦格少校顿了一下,不知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雪今见状忙接着说道:“麦格少校,而且什么呀?快说嘛,快把人急死了!”
翘首弄姿的迷人动作取得了成功。
“而且韩国方面已经组成了以参联会主席金东镇将军为首的搜捕行动领导小组。金东镇已经命令在整个江原道及附近地区实施“珍岛狗1号”警戒。二万名韩国陆军已经陆续向指定地点集中,武装直升机和军犬支援队随后跟进。此次反渗透行动覆盖区域的半径为50公里,由韩国平民、士兵和警察组成的搜索队对逃逸到山林中的北韩渗透分子开展层层的包围,并即将对该地区实施军管。”
“哈!真是壮观,这回不再是虚头巴脑的演习了,真刀真枪的大干一把了!”雪今兴奋地想站起来,但绑在身上的安全带将她拉了回来。
“看,前面就是那艘北韩搁浅潜艇!这帮家伙原本应该在海上被抓住的,一旦渗透到了陆地再想抓捕,可就要费一番大功夫了。”
“喂,把车开慢点,开慢点,我要仔细看看。”雪今伸长脖子直向海边望去:波涛起伏的海上一艘庞然大物载沉载伏在那里,在不远处的一艘驱逐舰上正往下放几条载着全副武装人员的快艇,他们正冒着大浪冲向潜艇。
“小姐,算了吧,这么远的距离能看清搁浅潜艇已经是够好运了,再远是看不清楚的。”
“那你帮我想想办法嘛。”
不自觉中,麦格少校将车子停了下来。
雪今使出了采访时的拿手招术轻轻地用粉拳在麦格的肩膀上捶了两下,上身仅套着宽松毛线衣的雪今这么一来,就让麦格朦朦胧胧地看到了隐约可人的Ru房,而那粉红色的点点|乳头或隐或现真是令他心驰神往。
“用,用望远镜吧。”
麦格极不情愿地将目光收了回来,自吉普车的后座拿出一个望远镜递到了雪今的手中。雪今站在车座端起望远镜向远处一看:
黑黝黝的艇身不停地随着海浪荡来荡去,锈迹斑斑的舱门敞开着,似乎还挂有绿色的布条。沿着它远望,几艘快艇正踏着浪尖飞速地向潜艇靠了过来。为首一人,那魁梧的身姿一下子吸引了李雪今。
“哈!太好了,麦格少校,你看看,那是不是郑国浩上校?”
“嗯,好象是他,我们曾经在训练基地见过面,一位非常能干的家伙!”接过望远镜在手的麦格为了进一步看清楚,他熟练地转了转微调按钮,等她看清楚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如仙女般随风飘似的女子。
“喂,小姐,你不能去那里,那里是军事禁区!”
雪今毫不理会麦格少校焦切的叫唤声,她一直往前跑,轻快的跃过栏杆,蹦蹦跳跳地就一路跑下了大堤坝。
麦格少校气得直踹起车轮来。
“妈的!妈的!”
见到周围担任警戒的军人赶过来,麦格少校只好倒转车子,原路返回。
[5]
“喂国浩---国浩”
“女士,这里是军事禁区,请您马上离开!”一位军官拉住雪今,他指着身旁的两名士兵道:“你,你,你们两个快点把这位女士护送到市内去!”
“什么?喂,你好好看看,我是小姐,不是女士!张开眼好好看看!”
“对不起,小姐,请您马上离开这里!”军官两眼通红,一看就知道熬了整整一晚,他的心思早已飞回了热被窝里,哪还有心思罗嗦这些。他一挥手,两名士兵走了上前,架起雪今就往外走。雪今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岂肯轻易离开,她双腿乱踢的大声叫道。
“郑国浩郑国浩!你这个王八蛋,快看我一眼啊!放开我,放开我,郑国浩你这个王八蛋!”
几名特种部队队员自潜艇内陆陆续续搬出了潜艇内的物品:一挺捷克造轻机枪,一把AK-47步枪,子弹箱和其它物品。最后钻出潜艇的才是郑国浩。郑国浩将手枪放回枪套,站在艇壳上虎着脸看了一眼20米开外,站在海滩上如同泼妇般乱叫乱踢腾的李雪今,一丝笑意露了出来。
他挥了挥手,雪今看在眼里,以为有了希望,叫得更欢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郑上校的朋友,你们快点放开我!”
两名士兵听了,稍微松了松手,他们一齐望向郑国浩。
“喂,雪今小姐你可真有本事啊!咱们以后见,等我完成了任务再见!”
“妈的,郑国浩!你背信弃义,你等着,本小姐一定要找回那两记巴掌!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郑国浩看着士兵重新拉雪今往回走,便开心的笑着大声说:
“哈哈李雪今,没这机会了!”
“哼!放开我,把你们的脏手拿开!让我自己走!”
“对不起,长官的命令是要我们护送你回到市内!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知道了,真是烦人!”李雪今磨磨蹭蹭地往堤坝上爬,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回过身对那两人喊:“喂,站在那里发什么愣,快去把我的鞋捡来啊!”
“请不要喂喂的叫个没完!人家又不是没有名字!”其中一个士兵老大不乐意的去捡那支高跟鞋,雪今见了索兴将脚上的另一只也甩了出去:“叫你‘喂’又怎么了?本小姐愿意!你管得着吗?喂,你也不要在一旁看热闹,去啊,把这支也捡回来!”
“喂,小姐,别欺人太甚!你自己弄掉的鞋自己捡!”
“好啊,你们都等着吧,我什么时候把鞋捡回来,咱们什么时候再走也不迟!”
“你!”
另一个士兵也瞪着牛眼,气呼呼地去捡鞋去了。趁这功夫,雪今猛地一阵急跑跨过栏杆钻进了丛林里。
“喂,小姐,你不要命了,那里危险!”
“快回来,快回来!”
随后赶来的两名士后胡乱的四处找了找,便急冲冲地跑去向长官报告去了。
软软的草,轻轻的风,泥土的芬芳,温暖的阳光。一切都是那么安静,那么惬意!
李雪今对自己的行为颇为得意,她从藏身处钻了出来,在浓密的森林里漫无目标的走了起来。
万德峰的树不仅浓密,而且高耸入云。调皮的松鼠突然地窜出,瞪着大眼旁若无人般梳理着,等雪今奔上前时,身形一闪,钻进了灌木丛中。在清脆的鸟鸣声的引伴下,雪今欢蹦着漫无目的在这大深山里四处游逛。
[1]
韩国海岸警备区司令部作战室内坐着一群高级军官,一位少校军官站在一幅江原道军事地图前正对着他们做情况通报。
“9月18日,01:17分,海军特情局行动组组长郑国浩上校在江陵高速公路发现海上搁浅潜艇;01:33分,杏峰哨所接到江东郑国浩上校的报案后,经雷达确任发现搁浅潜艇的具体方位!同时,水狗哨所接到杏峰哨所的警报后,该哨所小队长带队出发,已迅速在搁浅潜艇的海岸一带布置了禁入区。”少校手中的木棍微微一停:“此次北韩渗透行动主要是看中了我们的海岸警备兵力不足的弱点,渗透地点正好位于向北距离杏峰哨所,向南距离水狗哨所的交接处,那里正好是这两个哨所的雷达盲区!”
坐在第一排的金东镇上将凝着眉若有所悟般点了点头,说:“都采取了哪些措施?”
“分,由海军特情局、情报部、警视厅、陆军情报分部组成的情报分析小组正在现场分析遗留物品。分析结果显示:潜艇内所有人员已经全部逃窜到韩国境内是确认无疑的,根据以往的及综合分析上次北韩失事潜艇的资料看,目前初步将渗透人员定在20名至25名左右,情报分析小组认为有必要开启紧急反渗透方案,动员所有的军、警、民联防体系,展开大搜捕行动!我们已于03:30分,命令海岸应急铁臂部队第5行动组开往该地展开搜捕,目前的情况就是这些了。”
“既然已初步确定了在逃人员,以你们海上警备区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金东镇站起身冲着手下的军官喊道:“我命令,立即开启反渗透行动方案!将目前情况通报到陆战第1军!”
“是!”
陆战第1军司令部作战室内一片繁忙,参谋人员陆续地向最高司令官汇报进展情况:
“报告,空军作战飞机已经起飞!”
“报告,特种警察部队已经出动!”
“报告,陆军已全权接管收捕行动!”
“报告,珍岛狗1号行动已全面展开!”
司令长官金正国微微点着头,心里特别的不高兴:海军那帮松包究竟搞什么东西,年年嚷嚷着买这买那,连一艘称得上这世界上最破旧的潜艇都抓不到,真是丢人现眼。这下,美国佬又要看尽热闹了!他的思绪并未延伸开来,就被作战参谋中途打断了。
“我们已经布置了三道搜捕网:第一道搜捕网由万德峰、防山、青鹤山、江峰构成;第二道搜捕网由太白山、丹敬谷、七星山、九切里至丰岩里构成;南明山、长胜里、永塘、大气、送香里、原平、真谷里、大峰、麟蹄构成最后一道搜捕网!”
“好,各部队要密切协同,一定不能露掉北韩特工一人!娘的,海军让咱们蒙了羞,陆军绝不能再丢人!老子一定要好好教训这群浑蛋!”
“是,根据得到的情报进行的综合分析。我们确信敌人还没有逃出第一道搜捕网。所以能够在第一时间紧急出动的快速反应部队主要集中在了第一道搜捕网内,其它部队将陆续奔赴第二道、第三道搜索网!发现逃窜人员只是时间问题!”
“从发现到珍岛狗1号行动的全面展开时间已经过去了近4个小时,我们绝不能麻痹大意!”司令官舒心地微微一笑后,慢慢的攥紧拳头:“我到要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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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9月17日23时50分,26名朝鲜特种部队成员带着所能携带的武器和装备跳入海水后游上了安宁海滩。]
“同志们,目前的情况非常危急。我们必须赶在敌军发现搁浅潜艇之前尽最大的可能向南北军事线靠拢!”
渗透行动组最高指挥官金东源上校打开军事地图,一幅高清晰的江原道军事地图展现在特种部队成员的面前,他指着江陵市区旁的一条曲折的公路说:
“这条公路就是江陵高速公路,目前我们位于江陵沿海高速公路西侧的山坡内,我们的脚下就是七星山。万德峰就位于七星山和江陵高速公路之间。也是我们刚才翻越的那座山,从此山往西直线距离江陵市只有6公里。现在对我们唯一有利的是敌人并不知道我们的潜艇已经搁浅,但是随着收紧搜索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现这艘潜艇,而且天也要快亮了,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用凝重的眼神扫过每一张坚毅而镇定的面孔:“同志们,我们必须将情报安全的送到我们的祖国!现在,我命令全体战士共分为二大组:第一组由艇长钟勇久同志率领9名同志突围;剩下的12名同志组成第二组,由我率领!钟勇久同志,我们必须全力确保已登陆的3人侦察组的安全。”
他握紧拳不停的在钟勇久眼前有力的挥舞着:
“时间,时间!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拖延时间,以保证他们越过军事分界线,顺利将情报送到祖国!”
“金东源同志,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发扬枪炮弹精神(此处为直译朝鲜资料,枪炮弹精神―――按本人的理解应该是大无畏的献身精神!亦或是,像炮弹一样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射向敌人,给敌人以致命的一击!),全力保证侦察小组突围出去,我们一定会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很好,钟勇久同志!为了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将军对我们的殷切希望,为了祖国的统一,让我们的鲜血酒尽朝鲜大地!”
金东源的目光越过钟勇久的肩头,一排排英勇的朝鲜人民水兵像擎天柱巨柱般神色坚定地目视着前方:“同志们,最高领袖在观注着我们,祖国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金东源严厉的目光震慑住了全体人员,每一个人都被他的精神所鼓舞,每一个人都明确的知道:
为祖国、为最高司令长官金正日献身的时刻到了!
金东源上校心情沉重,充血的脸庞因极度兴奋而胀得满脸通红。他注视着每一张面孔,这些英勇的水兵对他而言是那么的陌生,而现在,却将和他共赴险境!
生的希望是那么渺茫,但不管是什么样的险境,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都应该负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他尽力压住自己的感情,用一种发颤而富有激|情的声音问道:“英勇的朝鲜人民军勇士们,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二十五人异口同声,低沉而清晰的回答是那么有力。在这种身陷敌人重重包围的境遇下,朝鲜人民军战士再次显示出其应有的高军事素质。
“同志们,你们都是受过特种作战训练的特工人员,千万不要辜负最高司令长官对我们的期望!同志们,发扬枪炮弹精神的时刻到了!”
他很想再说点什么,但只是嗫嚅了几下嘴唇,才慢慢地举起右手向大家行起军礼道:
“祖国见!”
“唰”几十名军人一齐举手敬礼,异口同声的喊道:
“祖国见!”
[3]
9名队员在钟勇久上尉的率领下趁着夜色没入了山林。金东源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时,才缓缓的回过头,迈着坚定的步伐率领其余人往东走。潜艇舵手李光素不解地跟了上来问道:
“金东源同志,我们应该向北前进,为什么要往东走?再往东可是敌人的海岸线啊!”
“住嘴,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尽最大的可能拖延时间!现在我命令:从目前的七星山赶往七星山以北的青鹤山,那里是敌人搜索最密集的区域,尽最大的可能拖延时间是目前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前进”
习惯于接受命令行事的一行人钻着丛林悄悄地潜行着,突然最前方的人停住脚步,猛地发个手势,跟在后面的人全趴在了地上。金东源匍匐前进到那人身旁,顺着手指方向往前望去,漆黑的密林里偶见一点白色的东西正靠在树旁。
静静地等待了好一会儿,那点白色轻轻地动了动然后再次沉寂下来。
“好像是诱饵,会不会是敌人的搜索队布下的圈套?咱们还是撤回去吧!”
“不,不是搜索队,敌人的搜索队不可能知道咱们在这里。”金东源他细观察了一会儿,暗想:俗话说的好,兵不厌诈!明知道青鹤山是敌人重点的搜索区域,偏要投进敌人的怀抱,同自杀有何区别?但金东源却另有想法,他料定敌人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准定会扩大搜索范围真的如他所料,那就真的是绝地逢生啊!眼前那团白色,绝不可能是诱饵!投放诱饵必须有个前提,即敌人知道他们在此,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用手语向后面的人发布了命令。2名队员端着枪悄悄地摸了过去,后面的人则密切注视着周围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唔――唔――”
摸上去的人自身后将那团白影紧紧抱住,见此人奋力挣扎便用枪托狠劲地砸了一下头部,白影软软地倒在了草丛上。
“呸!是个女的。”
“大黑天的哪来的女人?”
“给他一枪算了,省得出麻烦!”
军士长用手止住那名要开枪的队员,他用脚踹了踹地上昏过去的那名女子回过头对金东源说:
“金东源同志,我看还是带上她吧,反正咱们现在的任务是拖延时间,有一个人质对咱们有利!”
“不行,拖延时间并不等于意味着会落入敌人之手,有机会还是要撤回祖国的,带上一个女人不利于行动!”李光素望了望尚在犹豫的金东源:“金东源同志,您可不要忘记特情作战纪律!对敌人我们绝不能手软,一定要施行惩戒!”
“闭嘴,军士长同志说的有道理,带上她。到了紧要关头,咱们可以用她争取更多的时间!”
军士长背起昏死过去的那名女子费力地跟在队员的身后,又是一阵急行军,天色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皮,巨大的红日缓缓地升起,绯红的朝霞次递洒满朝鲜的大地。
[4]
清清的山泉潺潺的流淌,浓密的灌木丛内悄悄地闪过一两位身穿各色毛线衣的男子。疲于奔命的朝鲜人民军潜逃人员,正聚集在淙淙的山泉边,一边小心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一边用手捧着水往肚里灌。
“喂,你叫什么名字?喝点水吧。”
“李,李雪今!谢谢,我不渴!”
渴得嗓子如火炙一般的李雪今真想接过水喝个够,但一看到那清澈、甘醇的泉水竟盛在一双散发臭气的平底运动鞋内,就是渴死也再也不想看第二眼了。
“妈的,不喝算了!你为什么在大半夜跑进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里?老实说,你是不是南韩搜索队成员?”
“不,不是。我是中央日报社的记者,我进山是,是因为想――”
“想什么?快点说!”
“啪”的一声,金东源给了李雪今一记耳光,粉嫩的脸上立刻现出五道指痕,被激怒的李雪今猛地大声叫道:
“我只是想找到你们!”
“哼!找到我们?哈哈哈哈-――哈!
金光源忘乎所以的笑声吓坏了李光素,他猛地站起,一边用眼神暗示金东源,一边则不住地四下探望:
“金光源同志,小声点,咱们现在可是身处于敌方的包围当中!。金东源有力地点点头后,恨恨地盯着雪今道:
“你这个臭表子给老子放老实点!否则,哼,一枪嘣了你!”
此时,离他们距离仅二十米远,负责放哨监视的二名水兵,正舔着干裂的嘴唇猫在灌木丛中,透过浓密的草丛,蹲着四下张望。
“哎,你看,那里有吃的-是山葡萄,山葡萄啊!”
“都什么时候了,注意警戒!”
“你在这里盯着,我去摘点过来。”
“小心点,别让南韩人把你啃了!”
“见你的鬼吧,老子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反正是一死,拼死几个算几个!”
留下的那人看着他轻轻潜到那棵葡萄树,便拔下一段青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就在那人正要将葡萄放进嘴里的一刻,“乒”的一声枪响,就栽了下去。剩下的一人忙吐出嘴里含着的青草,端起枪顺着枪响的方向扫射过去。
偷偷摸上来的南韩军队迅速展开队形向那反击的方向包围过去,“突突突――突突――”AK47发出的有力的点射声,将南韩士兵压在草丛中抬不起头来。
突然,一名韩国士兵大叫一声开着枪,窜了出去,无数的弹花立即跟了过来。精神高度亢奋的朝鲜人民军水兵,站起身对准目标再次击发:
“突突突――突突突――”
就在那名韩国士兵中弹仆然倒地的瞬间,他也被对方一阵愤怒的子弹击中,栽进了灌木丛中。
“撤!快撤!”
正在河边休息的人,听到枪声连忙往山上爬,身后错落有致的枪声依然不缓不急地响着。
被枪弹击中的树叶纷纷飘落,他们这一群人跟在金东源身后,慌不择路的直向山顶窜去。
错落有致的枪声依然响着,训练有素的韩国士兵并未显得急于求成。他们不紧不慢的按照搜索队形向上爬去,搜捕网正逐渐缩小。
最终,第一批最早负责搜山的韩国海岸警卫大队铁臂大队紧紧咬着渗透人员跟了过来。
“同志们,现在已经是无路可逃了!”金东源喘着粗气面对着他的队员:“此次执行渗透任务不幸丢弃了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将军交给我们的一艘潜艇,辜负了他对我们的殷切希望!”
他阴沉着脸,胸膛此起彼伏:
“目前,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拖延了敌人的时间,已经完成了我们应该能做的所有一切!”
他语气越发沉重,赤红的眼睛扫过每一张憔悴的面孔:“现在只,只有一个办法能弥补我们的过错,那就是以死尽忠!”
金东源突然疯狂起来,仿佛看到了最高司令长官金正日将军那和蔼慈祥的面孔,仿佛看到了尚在家中卧床不起的老母亲,他使尽浑身仅剩的最后力气,高举右手大声喊道:
“同志们,为了祖国,为了亲人!让我们发扬枪炮弹精神,让我们发扬最高司令官提倡的枪炮弹精神吧!”
军士长猛地起身跟随着金东源大声喊道:“对,为了朝鲜,为了亲人!发扬枪炮弹精神!发扬枪炮弹精神!”
“枪炮弹精神!”
“枪炮弹精神!”
激|情盎然的11名渗透人员大声呼喊着,他们好像着了魔一般,站在山尖上大声呼喊着,喊声久久地回响于青鹤山主峰
金东源略微迟疑了一下,毅然拔出手枪,扔到李光素面前大声道:
“李光素同志,现在,我将这一光荣任务就交给你来执行!”
未等李光素表态,金东源再次转过身对众人大声的喊:
“枪炮弹精神!枪炮弹精神!”
“枪炮弹精神!枪炮弹精神!”
“枪炮弹精神!枪炮弹精神!”
众人知道为祖国献身的最后一刻到了,他们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迟疑,望着金东源的后背随着他大声高喊。
“枪炮弹精神!枪炮弹精神!”
“枪炮弹精神!枪炮弹精神!”
“枪炮弹精神!枪炮弹精神!”
“枪炮弹精神!枪炮弹精神!”
“乒”的一声枪响,喊声立止!
朝鲜侦察局海军部金东源上校栽倒在地。其它渗透人员更是群情激昂,他们一边喊着,一边转过身。
“乒,乒!”两声又是两人倒地,两眼赤红的李光素义愤填膺,他索兴收起了手枪,捡起地上的AK47对着其它人的后脑,又是一阵点射:
“突突,突突突,突突―――”
AK47发出的沉闷之声震荡在山谷之中,硝烟散尽,群山无语。
祖国啊,祖国!
英勇的战士们将热血酒在了您温暖的胸膛
祖国啊,祖国!
年轻的水兵为您战斗到最到一息!
他看着这些朝夕与共,共赴患难的战友,兄弟们横躺的尸体,愣了一下,随即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茓。
“啊―――”
一开始就被金东源吓昏过去的雪今苏醒了过来,见到此幕,骇然的发出一声尖叫。李光素怔然,忙想起还有一人没有处理掉,他掉转手枪枪口瞄向李雪今。李雪今见状,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5]
[青鹤山下的小农庄内]
“各位观众,现在是9月18日,下午17:30分。据最新消息显示11名北韩渗透份子已于今天下午16:30分在青鹤山自杀身亡,同时另有2名渗透份子被进行搜捕的铁臂部队打死,目前三军联合情况分析小组正在青鹤山对此事件进行分析。据有关人士透露,根据草地上遗落的物品分析,似有一名韩国籍女子与北韩渗透人员在一起,目前,针对该女子的情况还在调查当中。另据早些时海上布控人员叙述,该名女子应是隶属于中央日报社记者李雪今小姐。韩国KBS为您现场报道。”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看看,你快来看看,一个叫李雪今的记者被那帮匪徒绑架了!多可怜啊,真是太可怜了。”
“别嚷嚷,别嚷嚷!我正听着呢,这上面可没说是被绑架的,你不要神经兮兮的。”老头走过去关了电视:“行了,行了!快点洗你的衣服去吧!这年头怪事真是多,一个大姑娘好好的不呆在家里,当什么记者!”
“哎哟哟,你怎么能这么说啊,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真是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怎么没同情心?我怎么没同情心?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别忘了,我可是为大韩民国打过仗,流过血的。行了,不跟你罗嗦了,快去洗你的衣服吧!”
“又来了,又来了!你那点老黄历不知说几万遍了,我现在说的是这位姑娘!哎,你去哪啊,哎,老头子―――”
“你少管,我去买点东西去!”老头拿起桌上的钥匙走出了门,身后不停地传来老妇的唠叨声。
“这个死老头买什么东西?几十年了,编来编去还是这句话。喝,喝死你这老顽固!”
老妇气呼呼地端着盆出去洗衣服去了。
[6]
高高堆起的柴草垛里,一双发亮的眼睛正一眼不瞬地盯着老妇的一举一动,他的身旁就是瘫软在地的李雪今。
原来,当时在青鹤山主峰,就在李光素击发的那一瞬间,一架前来支援的韩国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声传了过来。他微微一怔,跺了一下脚,背起昏死过去的李雪今转身逃进了山林里―――
猫在草垛里的李光素轻轻地拉上枪栓,雪今看在眼里,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上前一把抓住李光素的手,说:
“这样不行,只要枪声一响,不仅搜山的部队会赶过来,而且沿路布控的警察也会追上来的!”
“哼,老子就没想活着离开这里!”
雪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死,或许对眼前这个男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一个想死的人为什么没有勇气选择自杀?难道是为了多打死几人?
她不敢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但眼前的局势逼着她不得不试一试,她小心地对李光素说:
“你,你要是相信我,我可以过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相信你?开什么玩笑!”
“你想想,就算我出去,只要你手里握着枪,我就逃不掉。再说,还有一个老人在那呢?你的枪法总不至于差到连一个老人也打不中吧?”
“笑话,在这距离之内,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鸟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就是嘛,更何况你面对的是两名弱女子!有机会逃出去,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雪今看到李光素陷入了沉思当中,便知道对方多少被自己说服了,便大着胆子进一步说道。
“这里是青鹤山,从青鹤山往西就是七星山,沿七星山继续往北走就是九切里和丰岩里。有我在你的手里做人质,韩国军方多少会顾忌一些。”
雪今见李光素不说话,便猫着腰,准备拨开草垛子钻出去。却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钻出草垛的那最后一刻,李光素拉住了她。
雪今顿时被吓得浑一身哆嗦,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惧,望着李光素。
“我和你一起去!”
被打乱原计划的雪今只好在李光素的扶持下钻出了草垛。雪今的内心一片冰凉,腋下冰凉的枪口紧贴着她的衣服,为了掩饿内心的不安,她不住的用一只手理了理零乱的头发。
老妇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她依据一边唠叨,一边洗着衣服。
“伯,伯母!能给我们一些水吗?我们口,口渴了!”
洗衣服的老妇连头也没抬一下,就嘟囔道:“想喝自己进屋里喝吧,水龙头在里屋呢!”
雪今对老妇的行为感到非常的遗憾,她磨蹭了一下。李光素用枪口顶了顶,就在她踉跄的向前一步时,心生一计道。
“伯母,我们还想再吃点东西,随便什么都行!”
洗衣服的老妇终于抬起了头,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男女。男的长的又黑又瘦,女的虽然生的白白净净,但身上的毛线衣,却是早已多处破口通过胸前的破口处,依稀可见白嫩的Ru房随着身体轻轻摇晃。
老人非常不满地站起身,边走边道:
“真是的,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能搞得这么狼狈!”
“我,我们几个朋友一起登山,没,没想到走,走散了!”
“嗯,不管怎么说一个大姑娘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和男人在一起啊。真是世风日下啊,你们等着,我把衣服凉上,就给你们找些吃的!”
老妇端起盆蹒跚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再次不满地说到:
“哎哟哟,难道你们就这样站着看一位老人抬这么重的东西,难道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真是太没礼貌了,真是缺少家教啊!”
雪今闻言,内心一震,忙上前想帮老妇一把,但被李光素制止住了。老妇看在眼里更是气得直喘:
“哎哟哟,小伙子,不是我多嘴啊。就是再怎么心疼自己的女朋友,也不能不顾及最起码的礼节啊!看你把这姑娘娇惯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嫁了你,可有得受喽。真,真是不像话,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变得都成这副模样了!真是缺少家教,哎,老了”
李光素闻言一愣,趁此机会雪今上前一步端起了盆:
“伯母,您别生气,我这就帮您挂衣服。”
老妇嘟囔道:
“嗯,这还象个样子。也不是我多嘴,女儿家早晚要出嫁,孝敬公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妇伸了伸腰:“麻烦你把这些衣服晒到那边的绳子上,我这就去给你们弄些吃的。平常农户家没什么可吃的东西,反正你们也饿了,先对付着随便吃点吧!”
“谢谢伯母,您可真好!”
老妇摇摇摆摆地边捶着腰,边嘟嘟囔囔地走进了屋里。
李光素一边盯着凉衣服的雪今,一边敏捷地凑到了房门旁。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锅碗的碰撞声及老妇埋怨老头子为什么还不回来的咒骂声,便吃了定心丸似的悄悄退了回来。
香喷喷的一大盆地瓜被摆在二人面前,雪今不顾烫手的地瓜连皮带瓤地吃了起来。正噎得她喘不过气来时,一抬头,却发现李光素竟用色迷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或许是忙于逃命,或许是老妇刚才的话点醒了他。用水简单洗过脸的雪今浑身散发出阴柔之美,细密的汗珠垂挂在额头上,她见李光素这副样子,便半喘着气,打着嗝说道:
“看,看我做,嗝――什么?快吃啊,嗝―――吃完了――嗝――还得赶路呢!嗝―――”“她摇着手笑着道:“不――嗝――不行了――嗝――我,我得喝――嗝――点水去――嗝!”
雪今捂着嘴娇笑着跑进了屋里。李光素颇为失望地捧起一块地瓜埋头吃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阵异动自草丛中响了起来,受过严格的特种训练的李光素本能的刚想抽出腰间的手枪,就被猛扑上来的特警们团团包围在当中。他无视众多指着他的枪口,毅然的神情拂现在他的脸庞手中的枪口缓缓上升,慢慢地抵在了他的太阳|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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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住手!”
雪今站在门前大声喝止。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毫不吝惜自己生命的人,自己所看到的血腥场面也证实了这一点。现在,不知什么样的原因,她想挽救他,至少可以试一试。也许是流淌在她(他)体内那割舍不断的血脉吧?谁知道呢。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豪情,更没有经过语言的组织,便脱口说了出来:
“侦察员同志,您既然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面对我们大韩民国的警察吗?”
“放屁!老子怎么会怕他们,要不是你耍诈,对付这几个家伙还不在话下!”
“那就请你把手中的枪放下来您总应该知道:只有弱者,才会选择自杀---您既然自认为是一个强者,难道除了选择自杀,就不会别的了吗?”
“你懂什么?像你这样的贱女人,还有你们这些朝鲜民族的败类是不会明白英勇的人民军是如何理解自杀行为的。”
雪今无语,面对一位从出生就开始接受无休止的革命献身精神的勇士,她第一次发觉自己是多么幼稚。她无语,她只能选择无语的方式默默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面对雪今怜惜、怀疑、诚挚的目光。李光素终于扔下手枪,用蔑视的眼光看着小心翼翼围上来的特警道:
“老子倒要尝试一下你们南韩用什么恶毒的招术对待我!哼!怕什么?老子在这等着你们呢!”
一轰而上的特警们强行按倒李光素,从上而下小心的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其它武器后就押着他上了警车。见到此,雪今长吁出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一直哆哆嗦嗦趴在门缝偷窥的老妇忙上前扶起她,不停地呼唤着她:
“姑娘,姑娘,快醒醒,快醒醒真是作孽哟,一个好端端的大姑娘怎么会和这种危险份子在混到了一起?真是作孽呀,姑娘,姑娘,醒醒,快醒醒吧”
雪今缓缓地苏醒过来,感激地抓住老妇的手,轻声道:
“谢谢您,伯母!”
“哎哟哟,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和这种家伙在一起啊!”
“哎,一言难尽啊。对了,伯母,您是怎么发觉出来的,我还一直担心您看不出来呢!”
“这有什么难的,你想想电视里一直播放北韩渗透份子逃跑的事情别看我这双腿不行了,但眼睛还好使。”老人得意地笑了笑:“我看你们的第一眼就感觉特别扭!你想啊,现在时髦的年轻人都注重打扮,天底下哪有穿着这样时髦衣服的漂亮女人会找一个这么落魄不堪的男人的?不般配,不般配啊!再说,你们的穿着也不象是登山的装备嘛,咱们韩国人注重穿衣,我可是接待过不少的登山客呢,没有一个像你们这样子的。哎哟哟,姑娘,你可真够机灵的,我偷摸打报警电话时,还一直担心你逃不出他的手心呢!真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阵汽车的刹车声中,传来老头醉熏熏的话:
“老太婆,老太婆哪来这么多车?喂,你们警察到我家来做什么?你,你们知道我从前是干什么的吗?我可,可是为咱们大韩民国流过血,打,打过仗的。看,看我这手臂上的伤疤,这可是北韩人砍,砍伤的。走,都给我走开!”
“对不起伯父,我们”
“哎哟哟,真是的,每次喝点猫尿就搬出那段历史---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谁愿意听你那些老黄历?”
“你,你说什么?混,混帐!什么老黄历?那是,是我的光荣史!来,小,小伙子,我给你从头仔细讲给你听。”
带队的长官礼貌的笑道:“不行啊,我们现在执行任务,没时间哪。”他将老人扶坐到椅子上后,转过头对雪今说:
“小姐,请您上车,我们送您到江陵医院检查一下。此外,我们还需要问您一些问题!”
雪今听到此话,才感觉到头痛得要命被砸过的头像灌了铅般异常沉重。她谢过老妇,在警员的搀扶下上了警车,警车如同山中吹来的风一样驶向了江陵―――
[1]
“吱”的一声,门开处身穿海军特战服的郑国浩走了进来,他面容冷峻地走到一张铁桌前,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向对方懒洋洋斜坐在椅子上的李光素。
沉默,令人难堪的沉默!
寂静,令人不知所措的寂静!
“真是谢谢你,你我能在此见面,也算是一种缘分!希望我们能坦诚地合作。”
李光素抬了抬眼皮,凝神望着天棚上暗藏在扣板内巨大的白炽灯,全然不理会对方的询问。
“我是海军部特情局行动组郑国浩上校。请告诉我,你的军阶和姓名!”
悠然的声音自李光素的嘴中传来。
“鼎鼎大名的郑国浩?呵呵―――别得意过了头,不要忘了,你能见到我是因为我想让你看到!”
“是这样吗?我也请你不要忘记:不管你怎么逃―――结局还是一样的!”
“谁说我要逃?我要是真的想逃,岂是你们这些无能之辈能抓住的?”
“你这么有自信,就不应该忘记:报军阶和姓名是国际的惯例!这也是被俘军人的权利!”
“算了吧,那位漂亮的小姐不是已经都告诉你们了吗?何必还要来问我。”李光素猛地坐起身,直盯着郑国浩道:“我要是知道那老婆子家里有电话,就不会轻信她!”
“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还是那句老话―――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即使你杀了她,你也逃不出我们布下的搜索网!”
愤怒的火焰自李光素的眼中射出,郑国浩则一反原来的冷峻,他学着李光素的样子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椅子上。
“你把我们共和国特种侦察组看成什么人了?在最危险的境遇里逃出包围就如同喝稀粥一样轻而易举!”
“噢―――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什么共和国如此优秀的11名军人会选择自杀―――这难到不是最软弱的一种表现吗?”
“你懂什么?发扬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将军所提倡的枪炮弹精神,就是为了充分显示共和国战士的英勇大无畏精神!你给我滚出去,老子没功夫和你在这里扯蛋,从现在开始我不在讲话了!”
郑国浩冷冷地盯着李光素,李光素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一眼不眨地盯着天棚。此时,门轻轻地被推开,一位便衣打扮的男子托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郑国浩将盘子推到李光素的面前说道:
“这是我们韩国人最喜欢吃的活鱼片,希望你也喜欢,请!”
李光素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肉片放进了嘴内,一股清凉的寒意带着丝丝的活鲜味沁入心脾,他闭着眼享受起那活鲜的美味,再夹起一片放进了嘴中。此时,一位少尉军官推开门走了进来,在郑国浩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郑国浩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长官,搜索部队继9月18日16:45分,抓获李光素后,我们在望代山西侧发现了三名北韩渗透人员,铁臂部队有一名上士受了重伤正在江陵医院抢救;与此同时,七星山一带发现了近10名北韩渗透份子。经过一番激战,我们损失了3名士兵,击毙了8人。”做完情况通报,少尉通过透明防弹玻璃窗一边看着悠然吃着活鱼片的李光素,一边发表议论道:
“长官,经过此次交手北韩渗透人员的战斗力并不似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悍嘛!”少尉军官清咳了一下道:“这是拍摄的照片,相信对审讯有帮助!”
“千万不能放松警惕,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可是接受过最严格的特种作战训练,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轻易下结论!”
“是,知道了!”
郑国浩透过防弹玻璃窗看着细嚼慢咽的李光素,微微皱了皱眉。旁边的少尉军官忿忿道:
“娘的,这家伙倒是挺能沉得住气,依我看应该给他点厉害看看!”少尉军官砸了一下玻璃:“您看,对他是不是过于仁慈了?是不是用些别的手段?”
郑国浩看了一眼这个容易冲动的小伙子,摇了摇头道。
“没用的,你没看他一点都急于吃那盘活鱼吗?虽然他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但依然是那么不紧不慢的,哼!他正等咱们来这一手呢!”
“呸!便宜了这小子!”
郑国浩不再答理他,他一边低头看着那血肉模糊的照片,一边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随手将照片扔给李光素:
“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最高司令官金正日所宣扬的枪炮弹精神!”李光素斜了一眼,血腥的场面并没让他失去原有的镇定,他将鱼片放进嘴内,直到那清凉的寒意漫布于全身时,才将肉片咽了进去,然后摆出一付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郑国浩情绪激动的说:“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但这并不意味着军人可以轻视自己的生命,看看吧,这就是金正日所提倡的枪炮弹精神!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谁?”郑国浩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这一举动让李光素流露出轻蔑的笑容。
对此,郑国浩的情绪更加愤愤然:“谁都无法否认共产主义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现实,更无法否认共产主义存在的合理、合法性!但不管是什么主义,什么思想都应该建立在尊重人权、尊重生命的基础之上。可是被你们信奉为神的金正日却做了什么?他仅仅为了填满自己的一已私利,还让千千万万的人民陷于火热之中!只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想法,就如此轻率地放弃自己生命的行为,我的确是不理解!”
郑国浩用手指了指眼前盘中尚存一丝气息,不停地残喘的鱼:
“看到这条为了活命而大口呼吸的鱼了吗?它鲜红的肉体已被割裂成千刀万刀,而生命却仍依附在它的身上,你就是这条鱼!一条尚在残喘的鱼!一条身体已经爆裂,但仍想活命的鱼!”
李光素夹着的肉片掉了下来,他惊恐万状地望着翕动着嘴,大口呼吸空气的鱼,一想到所有的空气自鱼的嘴内吸进后,然后再徒劳地从它暴裂开的躯体内弥漫开来,便想到了自己的命运。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不禁大声的叫喊出来:
“不――不――”
郑国浩知道李光素心理的防线已经有了松动,但多年的严格训练早已形成了本能,就如同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杀,放弃生命一样。他站起身,踱到李光素身旁,用手拍了拍他抖动的肩膀道:
“连一条鱼都想尽方法要保存自己的生命,难道人就不如一条鱼吗?我让你见一个人,一个曾经有着和你一样经历、一样想法的北韩最优秀特战军人!”
[2]
女人非常的美―――一种散发着妖艳、成熟韵味的美!她的端庄仪态、贤雅的举止实在是看不出她曾经是位战功卓著、令敌人胆寒的北韩特战军人。
“你好,同志!”
这一声亲切的称呼令李光素不自觉的抬起头来。
“你不必用这种吃惊的眼神看着我。我原是朝鲜杜鹃花特战部队中的一员,1987年,被派到南韩执行爆炸任务。我是金贤姬!”
“不,不这不可能,金贤姬同志已经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光素惊惶的向后退去。
1987年11月,由仰光飞往汉城的大韩航空班机,被北朝鲜特工安放了炸弹。该机从仰光起飞后不久在缅甸外海爆炸坠毁,机上115人全数罹难。
作为最主要彻划人之一参与行动的北朝鲜特工金贤姬,后来在仰光被捕。与她同行的北朝鲜特工成功的服毒自尽,而金贤姬却未能如愿,并被送往汉城。金贤姬后来接受韩国政府的招降,供出了有关北朝鲜派遣特务渗透韩国的许多情报。金氏目前住在由韩国情报单位严密保护的特别住宅中,她的一举一动均受情报部门的严密监控。
很显然,作为某种政治宣传上的需要,早已投降的金贤姬在朝鲜被授予了至高无尚的荣誉。而今,在此见到一个活生生的“英雄”怎么不令李光素吃惊。作为每一位特战人员奋斗、学习的榜样,如今竟蜕变成叛国者-任谁也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冲击!
“同志,115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葬送在我的手中!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像我们这些用生命捍卫祖国尊严的无名英雄们,连最起码的生存权利都没有吗?难道仅仅因为一句‘领袖的需要!’就可以不问任何理由去残杀无辜的百姓吗?”金贤姬露出凄苦而愤怒的神色:“你看看这些照片-我们究竟是为了谁?!”
随处散开的照片,只需用眼睛轻轻一瞄,就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有关朝鲜最高层领导鲜为人知的生活这些,对于李光素来说又是进一步的打击!
“我一直在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朝鲜人都应该为祖国的统一而努力,但我现在才清楚的明白:暴力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115人化作了轻烟,他们可是无辜的啊!我恨,我恨金正日,我要用我毕生的精力去推翻这个暴居的独裁统治!同志,睁开你的双眼好好看看吧,我们都在做些什么啊!”
李光素低下头沉思着,而金贤姬则在郑国浩的暗示下轻轻地走出了房门。
“给,给我一杯酒!”
一杯啤酒送了进来,李光素一饮而尽,他长吁一口气道:
“问吧,我会把我知道告诉你们的。”
“告诉我,渗透人员共有多少名?”
“2――26名!”
“接受了多长时间的特工训练?”
“不知道―――不,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好―――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训练上。没,没有规定要练多长时间,不能坚持下来的,将毫无商量余地的被清洗出去!”
“具体的训练都包括哪些?”
“为了实现民主主义,为了实现祖国的统一大业。最低的要求是在规定时间内,一口气全副武装跑完25Km,同时再进行武装泅渡400米以上;10m以内目标必须做到一枪毙敌;同时,还要学习南韩的民俗、服饰、刀、剑、暗杀、放火、地理等方面的知识。”
“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到韩国执行过渗透任务?”
“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严格保密的。即使在一起工作了五六年也绝不能打听―――这是铁的纪律!”
“渗透命令是何时下达的?”
“出发前一天,也就是9月13日20:00,在朝鲜东海岸退潮基地。”
说到此,李光素犹豫了一下,他的耳畔好象依旧回荡着侦察局局长金大植上将那掷地有声的话语,他们这些英勇无畏的潜艇作战人员,充满地无限的豪情壮志坐在简陋的会议厅内聆听长官的训话:
“同志们,我们要向抗日斗争中为朝鲜解放事业英勇献身的前辈们学习!要以这些民族英雄们的高昂斗志和无比的忠诚心,以敬爱的金正日将军的枪炮弹精神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为我们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最终完成祖国统一大业而奋勇向前,我们必须发扬大无畏的枪炮弹精神,以必胜的信念完成金正日最高司令官亲自下达的这一光荣任务!”
艇长钟勇久上尉起身,手托着一个大本子“啪”的一下立正后,举起了右手,金大植上将随即也举起了右手。
“忠诚的誓言:
向敬爱的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将军致以最崇高的敬礼!我们以热血沸腾的心情接受了将军的任务,必将以忘我的枪炮弹精神投入到战斗当中,我们绝不辜负象金子一样爱护我们的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将军的厚爱与殷切希望!您放心吧,为了让民主主义的鲜花开满朝鲜的大地,我们决心用我们的热血浇灌它!
向最高司令官金正日将军敬礼!”
“此次渗透共分为几个组?指挥体系是如何构成的?”
李光素似从梦中醒来般,他恍然未觉般再次端起了酒杯,发现里面是空的,便怏怏的放了下来。
“此次渗透行动共分为三个大组:潜艇组,共有21名潜艇工作人员;侦察组,由隶属总参谋部特种陆战师的3名成员构成;护送组,由经过海军特殊训练的2名人员构成;总指挥是侦察局海军部主任金东源。就这些,一共是26名!”
“在青鹤山自杀的人员身份?”
“除了金东源绝大多数是潜艇工作人员包括这些照片里的人。”
“也就说是最有战斗力的侦察组还不在死亡名单上,对吗?”
“是的,侦察组逃走的时间比我们早。”李光素舔了舔嘴角补充道:“和我们相比,侦察组才是最有战斗力的!想要抓到或打死他们,你们可是要负出沉重代价的!”李光素抬眼看了一下郑国浩:“另一个人你们就别想抓到了!”
“哼!谁都跑不了!我问你,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什么职务?”
“钟勇久同志潜艇艇长!喂,再给我一杯酒!”
郑国浩打了个手势后,继续发问。
“跟我说说这个人的情况?”
“急什么!说起他来可就长喽,一句话:不是简单人物---非常不简单的人物!”
少尉军官送进一杯酒。未等他转身,便被李光素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嚷嚷道。
“喂,没说完话怎么就走了?再端一杯来!”
少尉露出明显的不满,但被郑国浩严厉的目光制止了。李光素咧着嘴冲这位少尉笑了笑,回过身对郑国浩说道。
“要是打起仗来,南韩士兵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李光素指了指已经走出门的那位少尉军官,说:“细皮嫩肉的,我用一个手指就能制服他!”
“请回答问题!”
“噢,你问什么了?噢,对,是问有关钟勇久同志的情况?”李光素的脸上现出难得的敬仰、崇拜的神情,连眼睛都散发出异样的光茫来。
“还记得1983年引起南韩举国震惊的事件吧?呵呵---就是在缅甸刺杀当时的南韩总统全斗焕的那件事!”
“是的---一次非常无耻的刺杀行动,一次失败的行动!”
“在你们看来那次刺杀行动是失败了,但在我们看来他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要知道,行动的最根本目的并不是一定要杀死全斗焕,当然,如果行刺成功就更美满了。当时,我们一共派出了8名隶属总参谋部特种陆战军的成员,记住是特种陆战军!不是陆战师,那可是从朝鲜10万特种部队人员中选拔出来的最精英份子,隶属第8特种军团,也就是外界所称的907部队。行动的过程我想帮助你回顾一下,如此堪称经典的特种作战战例不拿出来讲讲真是可惜了!”
李光素似在故意激怒眼前的郑国浩,但郑国浩面色平淡,丝毫看不出他内心涌起的波澜。他不等对方讲出那段血腥而惨痛的历史,抢先叙述起来:
“一共有8个人潜入了缅甸,被韩缅军警击毙了5人。按说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但就是这仅剩下的3人却安置了定时炸弹,成功杀死了全斗焕总统身边同行的17名政府官员。北韩特工在行动过程中有2人中弹,其中1人当场死亡,另一人虽然在另一名侥幸存活下来的人的帮助下逃出了军事分界线,但也绝不可能活着回去充其量死在自己的国土罢了。这就是你所谓的经典!?我看和全军覆没有什么区别,更不用提任务的最终目的!对于你们的此次渗透,我敢保证绝不会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逃脱出去!”
“呵呵你不要把话说满了。其它人也许逃不出去,但有一人却能做到!”
“钟勇久?!”
“是的,不管你们布下多么严密的搜捕网,钟勇久同志都能回到祖国!”
郑国浩想要反驳,但被李光素不客气的制止住了。
“我曾说过,钟勇久同志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物,他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特种作战人员。据我所知,到目前,他成功的完成了所有的作战任务,包括在缅甸!呵呵你想象当中的那位在缅甸中了枪,绝不能活下的那个人就是钟勇久同志!”
“噢是这样吗?真没看出来,一位出色的潜艇艇长,同时也是一个出色的特种作战份子!”
郑国浩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钟勇久同志最初可不是潜艇艇长,他原是总参谋部特种陆战军狙击兵旅的高级军官。”李光素抬眼看了看郑国浩闪亮的上校肩章补充了一句:“至少比你还要高上一级!”
“大校?”
“是的。只是因为他太喜欢喝酒,尤其不尊敬上司,所以被派到了海军学院学习这对陆军来说是一种侮辱吧。但他却从最底层做起,直到潜艇艇长!”
李光素说到钟勇久时便变得喃喃自语,他的两眼渐渐迷茫、朦胧,随后伏桌而睡,尚在翕动着嘴的那条鱼亦随之停止了动作。
“钟勇久,钟---勇---久!”
郑国浩在内心中默默念叨着,走出了江陵审讯室的大门,开动汽车直扑向江陵医院
3]
宽大而整洁的病房内静悄悄的,几束硕大的鲜花遮挡住了雪今的脸部。房门外拥挤而安静的各报社记者们,无一不在焦急的引颈企望。
“雪今小姐,恭喜你。”
雪今抿嘴笑道:
“有什么可恭喜的不过是死里逃生罢了。”
“真没看出来,你不仅好冲动,而且福大、命大。”
“郑上校,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取笑我?”
郑国浩用手托着下巴,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好几天没刮胡子,胡子茬又窜了出来。
“讨厌,难听死了。”
“滋啦滋啦”
郑国浩没答理雪今,依然我故。
“喂,你这人是聋子,还是哑巴?别忘了我是病人,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
“病人?”郑国浩夸张地将头凑向雪今就像一只长着蓬松乱毛的狼在盯着猎物似的,雪今连忙把被捂在头上。
“行了行了,我问过医生,医生说你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疲劳,睡一觉就会好的。嗯现在看来,你睡的不错,精神状态更是不错没病了!”
“谁说我没病?那个狗屁医生懂什么!我就是不舒服,我就是有病!”
“说说看,你病在哪里?嗯---要说有病,那也只能是经神上的毛病了。”
“喂,谁是经神病?你这个狗屎到底是来气我的,还是真诚探病的?”
“二者都有,但”
“但是什么?”
“呵呵但是得去掉‘真诚’二字,嗯本人受上司委托专程看望李雪今小姐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嘛。”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这个狗屎郑国浩!”雪今大笑着拎起枕头扔向了郑国浩,郑国浩一边躲闪,一边笑道:
“看来我这个假医生诊断的没错真的有病,真的有病哟。哈哈哈哈”
“去的你,乱诊断!”雪今喘着气坐在病床上,说:“也不知怎么,从进医院的那刻起,胸口就一直发闷真想早点离开这里,但好心的医生,总是劝我留下来,多观察几天喂,你,你在干什么?”
雪今像只受惊的小兔,全身倦着往后缩去。
“别动你不是说胸口发闷吗?让”郑国浩一边用手指着雪今的胸,一边极为夸张的吞咽着口水:“让医生检查检查嘛---呵呵呵呵---也是例行公事!”
“去你的,你这条大色狼!”
“哎哟---?-”被雪今冷不丁一脚踹中脸蛋的郑国浩捂着脸发出一阵痛苦的狼号声。
“哈哈哈哈-咚咚嚓,咚咚嚓,咚咚嚓嚓,咚咚嚓---”
雪今高兴得在床上又是蹦,又是唱。
“总算出了口恶气,看你还敢欺负我不?咚咚嚓,咚咚嚓,咚咚嚓嚓,咚咚嚓---”
“安静!这里的医院-真是胡闹!”
雪今忙钻进被窝,只露出小脑袋冲郑国浩吐了吐舌头。郑国浩苦笑着忙向眼前怒气冲天的胖护士赔礼道歉。
“这次就算了,你赶紧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
“呃”郑国浩心想,这次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到医院,一是为了探望雪今,也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勇敢,好冲动的女孩子总觉得欠一份情;二是想进一步从雪今的嘴里了解当时的情况必竟到目前为止,只有雪今一人与北韩渗透人员份子密切相处过。为了消除雪今内心曾经受过的可怕经历,他一反常态,脸上现出了自妻子离去后难得的笑容。
对于这一点,很令他茫然不解,亦或是连自己都不想去进一步的剖析---更不想正视的恐惧吧!
“护士小姐-”
听到此,捂着大被的雪今忍不住偷笑起来。眼前的胖护士不管从哪一点看,无论都称不上“小姐”二字。雪今那强忍的笑声是那么的异常古怪,令郑国浩也憋不住直想乐-最终导致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好看”半点真诚的笑中带着一丝强忍的肌肉抖动。
“呃护士小姐,您看,我是海军部特情局委派到此专程来了解情况的,您看能不能”
“不行,不管是哪来的,都不能例外,这里是医院,不是海军部!”
护士想也未想就打断了郑国浩的话,她俯下身子,自病床上取下病理本快速的写上几笔。抬头一望,郑国浩正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看着她。
“哎,我说长官,你怎么还赖在这里啊?”她转头看了看表情怪异的雪今道:“我怎么看你们都不像是为了公事,办公事哪有又唱又蹦的?”
“护士小姐,您只说对了一半。”雪今抿着嘴说道:“他的确是海军部派来的,但同时也是我的哥哥。您看,我哥哥长得帅不?”
雪今手指处,郑国浩正在托着下巴又在发出那难听的“滋啦滋啦”声,她瞪了一眼郑国浩说:“我这个哥哥啊,从小就长不大,什么事情都得让人操心才行您看,都过”
“38,我今年38岁。”
“我知道,不用你说!真烦人,老打断人的思路。”雪今娇嗔的噘了噘嘴唇,继续对胖房士说:“都过噢不,都快奔40的人了,还在过单身生活。护士小姐,我哥最崇拜白衣天使了,您看能不能请您多费心,帮我哥哥在医院里物色一位像您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胖护士听到此话,全身就像陀螺般扭转起来:
“哎呀呀,您这么夸我,我真是不好意思呀。小姐,这事包在我身上,咱们医院像我这样的漂亮呃像我这样的女人还是---还是不太多的,但不管怎么说,我一定给你哥哥好好物色一个,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小姐,您就放心吧。”
胖护士颇有寓意的望了一眼装傻充愣的郑国浩,摇摆着“蟒蛇腰”走了出去。就在她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房内的两人再次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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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七星山密林]
“钟勇久同志,放下我吧求您了,快点放下我吧。”
石虎用尽全身的力气,自钟勇久的后背滚落到了青草丛中。和金东源一样,钟勇久带领9名水兵经过一夜亡命奔逃,最终还是碰上了展开大搜捕的南韩军队。与金东源不同的是:
钟勇久选择了战斗!
面对数十倍于已的敌人,经过短促的激战,仅剩下他们二人。具有丰富实战经验的钟勇久非常明白,一但与敌军交火,不管战果如何,都将是死路一条。他也清楚地了解,虽然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都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但作为水兵,作为潜艇兵,是无法和特种陆战师相比的。必竟他们的工作是在海上,而不是陆地。他亲眼望着一名名手下,被武装到脚趾的南韩士兵击毙,一股长久压抑而未能得以释放的愤怒瞬间爆发了出来。
10名战士!
一把手枪!
三把冲锋枪!
装备不足的水兵尽了最大的努力,空手相搏的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战士,就这样一一被屠杀于枪口之下!
钟勇久熟练地利用地形做掩护,不停地将愤怒的子弹射向敌人。他的眼睛,就如同他手中滚烫的枪管;枪中的子弹,伴随着胸膛有力的心跳愤怒地射向每一个暴露的目标。
“钟勇久同志,钟勇久---同志!”
“石虎,你”听到这一微弱而熟悉的喊声,钟勇久一边用手枪打着点射,一边快速转移阵地。小腹挨了一枪的石虎见到钟勇久,扔掉手中的枪,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你---你快撤我们掩护你,再不走,就---就来不及了。敌人会会快速增兵的快—撤!”
“石虎同志,石虎,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钟勇久一边抱着石虎,一边射击。
“砰---砰砰---砰---”
“突突突――突突突――”
手枪发射的“砰砰”声中,夹杂着AK发出的“突突”声。石虎一手捂着腹部,另一手不停地勾动板击:
“突突突――突突突!”
“我—我不行了你快走!”石虎扔掉打光子弹的冲锋枪,再次揪住打红了眼的钟勇久,他近乎哀求道:“勇,勇久,快撤!趁我还有一口气,我来掩护,你快撤!”
“不行,要死也要和同志们一块死!”
钟勇久蹲下身子,将全身隐藏在草丛中。他一边换着弹夹,一边用眼瞟了一下石虎。石虎的小腹被敌人射出的子弹打出了一个血洞---起卷的皮肉渗着血水,一段被打断的肠子祼露在外面。幸好不是AK,否则就不可能坚持这么久。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正如石虎所言:
受伤就等于死亡!
敌人绝不会给你医治伤口的时间!
要么像其它同志一样战死,要么就英勇的选择自杀!
“勇久,快撤吧,再不撤,就晚了,敌人会增兵的!要不---要不就干脆给我一枪!”
“少罗嗦。”
钟勇久的心情极为焦急,石虎的伤如果不马上进行治疗,就不可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他用牙扯下一段裤腿上的布,塞进石虎紧按伤口的的手,一边看着猫腰潜行的南韩士兵,一边利落的换弹夹,拉开枪栓再次射击。他看着隐隐约约的猫在草丛中慢慢前进的敌人内心非常的焦急很明显,敌人并不急于扑上来消灭他们。进行山高林密里的丛林战,绝不能像在平原似的发起猛虎下山般的冲锋一切都需要耐心、毅力。很明显,敌人非常善长丛林作战,他更明白:仅凭他手中的军用手枪,是无法有效果射杀敌人的。
周围的枪声越来越稀落,直至再也听不到AK发出的“突突”的点射声。
“钟勇久同志,请你---请你执行特---特种作战纪律!快---快点给我一枪!”
“闭嘴!”
钟勇久打出两个点射,一名过于急于求功的南韩士兵随着枪声栽倒在地。其它人连忙爬伏在地,盲目地将子弹射向丛林。鲜嫩的绿叶“籁籁”而落,利用这个功夫,他迅速地将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的石虎扛在肩上,悄然的退进密林中
钟勇久靠在一棵柏树干上呼呼地喘着粗气,石虎则因那一重重的摔落,痛得他几乎咬破了嘴唇。眼前这熟悉的一幕,令钟勇久的思绪飘到了13年前
在钟勇久年仅21岁时,经过严格的政治审察后,光荣地成为一名朝鲜人民军侦察局所属的第1侦察营的战士。第一次当兵的他和大多数老革命干部的孩子一样对祖国统一具有崇高的理想,对最高领袖怀着无比诚挚的热爱!他不怕脏、不怕累地埋头苦干。没用多长时间就被推荐到轻步兵教导指导局设立的特种训练学校接受进一步的特种作战技能培训。最后,根据他的特长,成为了侦察局特种狙击兵旅的狙击手。
1983年,钟勇久受命执行渗透任务秘密潜入缅甸刺杀当时的南韩总统全斗焕。情报显示全斗焕将率部分内阁成员访问缅甸。包括钟勇久在内的8名朝鲜渗透人员秘密潜入缅甸首都仰光,并极时通过内线掌握了全斗焕的日程安排。负责爆破的同志极时将定时的遥控炸弹安放于全斗焕等人将造访的庙宇屋梁内。就在全斗焕即将抵抵达前2分钟遥控炸弹爆炸了。南韩人员17人(含4名阁员)死亡,全斗焕侥幸逃过一劫。于是,缅甸出动大批军警进行围捕,最终造成缅甸方面4人死亡,47人轻重伤。
钟勇久占据有利的地形,居高临下掩护幸存同志撤退,在遁入山林的过程中不幸被敌方射中腹部。当时,他就像现在的石虎一样,恳求同志给他一枪。但战友却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令钟勇久一生都只能深藏在心中的话:
任何人都只有生的权利,但没有死的权利!
是啊,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人都只能顽强的生存,唯有生存下来,才会有希望。任何人不管为了什么,都没有权利轻易地放弃生存的权利!
他背着钟勇久重新退回缅甸,潜入一家私人诊所,逼迫医生为他治疗并在潜伏特工的帮助下,安全回到祖国。
“人只有生的权利,但没有死的权利!”钟勇久喃喃自语着,救命恩人的话,他从未忘记。虽然此人最后还是因为过于开放的自由理想而被清洗出了革命队伍,但他的话却深深的烙在了钟勇久的心中。
“为最高领袖献身!”
“发扬枪炮弹精神!”
从此,他开始细心的琢磨自己的周围,那许许多多的战斗口号成了过往烟云。
没错,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自由、为了和平、为了朝鲜民族的最终统一,钟勇久可以毫不思索地献出生命。
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死!
[1]
“英淑?来来,快进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老师长,你可真是闲情逸致啊!”英淑蹒跚着走进布置得颇为雅致的花园,花园里,金大植穿着劳动服,用一把剪子修剪着花枝:“喏,知道你喜欢摆弄这些花啊,草啊,这不,给你抱来一盆。”
英淑身后闪出一位漂亮的女护士,将捧着的花瓶递交给金大植。用白色手巾包裹的花瓶里飘荡着一株青绿的水草。金大植满腹狐疑的摘下手套,将它轻轻地接了过来。透过手巾明显可以感受到来自花瓶的微热水温,他的手猛地一抖,即而小心的将它端到眼前:
“快,快给我取老花镜!”
警卫员李光浩连忙跑回到书房,取回眼镜交给了他。金大植用一种半颤抖的声音,盯着英淑问道:
“瓶叶尔小草①?!”
李光浩少校的神色由不屑一顾,转为惊讶:什么草,竟值得老将军这般激动?
“哎呀呀,英淑同志啊,这宝贝从哪弄来的?我可是想它想了足足有四十六年喽。”金大植的眼角漾着晶莹的泪花,他爱不释手的捧着这株草,道:“英淑,你知道吗?我几次通过外交部以及在中国的老战友,老朋友向他们讨要这株草。哎,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也没要来啊。”
“要?呵呵呵呵-我说老首长啊,这种只能在白头山生长,并且只能在热水中生长的稀有植物目前只生长在中国,而且就仅剩下了7株。中国同志把它当国宝似的守护着,能随便的说要就要得来的吗?呵呵呵呵呵!”
英淑的笑声嘎然而止,她剧烈的咳嗽着。金大植连忙将这株来之不易的珍贵植物迅速而小心的放在花台上,他一手扶着英淑,一手轻轻地捶击她的后背:
“怎么老毛病还没治好啊?现在的医疗条件远胜战争年代,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嘛,到医院花上一段时间,好好治疗才行啊。”
英淑在护士和金大植的搀扶下走进会客厅,缓缓坐在了沙发上:
“哎,都是战争年代留下的后遗症,治不好喽。哎,老师长,别站着啊,您快坐下,快坐下嘛。”
不改军人风度的金大植依如往常一样,随意地一ρi股坐进了沙发。李光浩端着茶水走进客厅,轻轻地放在英淑面前。随后从柜内取出一瓶葡萄酒,斟满一杯后递到了金大植手内。
“有什么治不好的,你看看你---这脸色!怎么会弄成这副憔悴的样子来?英淑啊,你不仅是医生,而且是共和国的英雄,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才行嘛。”
“我没什么要紧的,和那些牺牲的同志相比,我能活到这岁数已经知足喽。”
金大植放下酒杯,轻轻地握住了英淑的手。
这一连串不同寻常的举动,令李光浩少校大为诧异:平素不苟言笑,对下属要求极为严格的“炮弹将军”何来的儿女情长?
金大植与英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
“嗯,说的在理啊。的确,和那些英勇牺牲的同志们相比,我们能活到这把年纪应该知足了。不过正因为我们还活着,才应该更加保护自己的身体,不仅仅是因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更重要的是为那些牺牲的同志们好好活着只有这样,才能百倍、千倍地为祖国多尽一份力啊。”
“说虽如此,但人老不中用喽。”英淑端起茶杯,掀启茶盖,先是用鼻子闻了闻冒着淡淡轻烟的茶香,然后才品上一小口。
一直观注她举动的金大植仿佛就在等待这一刻似的,他现出老年人难得的顽童像抿着嘴,摒住呼吸直到英淑的动作全部结束。
“呵呵呵呵看你喝茶才能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品茶!不过,你这招我是万万学不来的,还是喝这东西痛快啊,既能解渴,又能解馋!”
金大植端杯一饮而尽。
“当年咱们撤退到中国边境时,中国慰问团送来的慰问物品中就包括这茶,我和老钟一喝就上了瘾。而你总是品不出茶味来,怎么劝你都不听,到头来,还是老样子喝酒!”
“呵呵呵呵男人嘛,就得喝酒!现在老了,禁止我喝烧酒,只好用这种洋玩意儿来对付着解解酒虫喽。噢,对了,英淑啊,你还没告诉我这株‘瓶叶尔草’是怎么弄来的呢?快告诉我,谁有这么大的权利?”
“还能有谁?这么宝贝似的珍贵植物,一般人去了无论如何是弄不回来的!”英淑喘了口气,金大植急得直搓手,但也无计可施。面对英淑,也不知怎么,总是令他处于干着急的状态。
“老师长,你还记得当年经常到咱们师里送慰问品的张大山同志吗?”
“张大牙嘛,记得记得。就是那个嘴还没张,牙先暴出来的张大牙嘛!”金大植又是一杯,这回他仅仅是呷了一小口一旦考虑问题时,他就忘记了喝酒:“不过,凭借张大牙的力量---”
他摇了摇头表示怀疑:张大牙虽然战功卓著,但充其量也不过是老革命干部罢了。中国连年打战,国内战将如云,虽然活到现在的老革命干部不多了,但是比张大牙更高的将领都不法弄到这株“瓶叶尔草”,更不用提张大牙了。
“张大山同志的确是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你不要忘了,他可是曾经在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当任过洪学智同志的警卫班长”
金大植猛地一拍桌道:“你不提我倒忘了,经你这么一提就想起来了。呵呵呵呵祖国统一战争时,你曾救过张大牙,而张大牙救过洪学智。最后,张大牙为了报恩一定去找过洪学智同志,呵呵呵呵-很有策略嘛,真是没看出来啊,英淑同志!”
“老师长,你别高兴过了头,这株‘瓶叶尔草’只能说放在你这里,但绝不能讲是送给你的。”
金大植恍然大悟,连声道:
“对对,这么珍贵的植物怎么能随便送给人它应该属于祖国,应该属于祖国才对嘛。”
“错喽,师长同志。中国同志送这株‘瓶叶尔草’一是考虑到我们两国共有一山白头山(长白山),想让我们的科学家研究研究,能不能在我们的白头山培育它;第二点才是考虑到我们两国的传统友谊!”
金大植点头微笑,再次轻轻捧起瓶叶尔草。半晌才长叹道:
“哎,血肉凝结而成的钢铁长城,我们要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瓶叶尔草,瓶叶尔草’啊,我怎么能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
①瓶叶尔草:有关此草的资料完全属实。
[2]
[瓶叶尔小草]
1950年10月初,正在仔细研究地图的金大植被闯进来的钟勇久打断了思路。
“金大植同志,好消息好消息啊,金大植同志!”
“是不是转入大反攻?我们是不是立即奔赴前线?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祖国了?”
“不是,都不是。”
“都不是?那就没什么可喜可贺的!”金大植丢掉铅笔,一ρi股坐在了硬木椅上。
“大姐找到了,李明姬同志找到了!”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钟远山上前拍了一下恍然置身于梦中的金大植:“呵呵呵呵---这下可好了,你们夫妻又可以团聚喽。”
金大植抓起军帽问道:
“明姬在哪里?快告诉我。”
“瞧我一高兴忘了告诉你了远在天边,近在咫尺!”
“远山,开玩笑也不挑个时间,你看把师长同志急成了什么样子。”
抱着军大衣走进门的英淑责怪起自己的爱人钟远山。钟远山挠着头皮只是“嘿嘿”直笑。
“师长同志,随我一起接大姐去吧,喏,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保暖的棉衣我都准备好了。”
“对对,还是我们家英淑想得周全。大姐有孕在身,千万不能冻着她。”
“哎,你们两口子怎么都像一阵风似的啊!远山同志,你一向寡言少语,这时候怎么变得这么罗哩嗦罗的?明姬现在到底在哪嘛?”
钟远山夫妇闻言一愣,即而大笑。
“呵呵呵呵听人讲,大姐在撤退时被美帝国主义份子的飞机投下的炮弹震昏了过去,是中国边防军在执行侦察任务时发现了她,并将她紧急送往了大后方现在大姐就在一个名叫‘二道白河’的小镇农民家里。”
“二道白河?”金大植手握放大镜趴在地图上寻找起来,没用多大功夫,他放下放大镜道:“真是巧了,就在白头山的山脚下。”
“师长同志,快准备一下咱们出发吧。”
“不行,目前军备日益吃紧,中国军队正为出战朝鲜做大规模的兵力集结,我身为师长怎么能在这最紧要关头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
“这里有我嘛,老伙记,您就放心的去吧!从咱们这里出发到大姐的住处,坐吉普车也就半天不到的功夫,快去吧,别磨蹭了!”
金大植在两人的推搡下,和英淑坐上吉普车,驶向二道白河
“明姬明姬”
“大姐,大姐大植同志来接您了,大姐”
“别叫了,她人不在家里。”
柴门响处,走出来一位拄着拐杖的朝鲜族阿迈依。
“阿迈依,明姬同志去哪了?”
阿迈依咳嗽着道:“这孩子,告诉她不知多少次了。有孕在身,不要到处乱走动万一伤了孩子,可怎么办哪。”
“阿迈依,你说说,明姬同志她会去哪呢?”
“还能去哪?这里除了山还是山都快要当娘的人了,还像孩子似的管不住自己。”阿迈依用拐杖指向远处那高高的白雪覆盖的雄伟山峰说:“今天一大清早,就有好几辆大军车路过这里。明姬这孩子准是听说他们要进长白山砍木材,就跟着他们进山了―――哎,也不知叨咕了多少遍,连做梦都想看看这座山。去那里找她吧,最好快点,长白山比不得其它山,万一迷了路,千军万马也别想找出人来―――想当年哪,杨司令①打日本鬼子那会,小日本眼看着杨司令爬山钻洞,就是拿他没招―――咦?人呢?怎么没影了?看把你们猴急成什么样子,连声招呼都不吱一声,就开着屁驴子②跑了?”
“呵呵呵呵―――英淑同志,刚才的阿迈依也不知听没听到咱们表示的谢意?”
“我看没有吧―――连我放在门前的食品都没注意到,您说能听到咱们说什么吗?”
“嗯,老人岁数大了,当然喜欢唠叨―――等咱们接完明姬回头路过时,再好好谢她不迟。”
“嗯,师长同志,您快看哪!是松鼠,是松鼠啊,真是可爱啊。”英淑在车内手舞足蹈:“远山说的没错,白头山真美啊,要是他也能来就好了。”
“会的,等祖国解放了,我们四个一起来重游白头山!”
“白头山啊,白头山
雪岳千里,天池如画!
秀美而矫健的美人松下流过三千里银色瀑布,
凝固了千万年的全部温情奉献给你脚下的沃野。
哦,白头山啊,
令我梦魂牵绕的美丽家园!”
“好美的诗,是远山同志写的吧?”
“是的,师长同志。”
“再念一遍!”
“好的,师长同志。”
“白头山啊,白头山
雪岳千里,天池如画!
秀美而矫健的美人松下流过三千里银色瀑布―――”
吉普车在英淑优美的朗诵声中,穿过层层的密林,一路颠簸,最终来到了长白山脚下。
远隔千里,清晰可闻隆隆的瀑布声。循声踏去,只见一女子在一位老人的帮扶下,踏水嬉戏―――
①杨司令:指杨敬宇,如翻看延边地理志,不难找到杨敬宇将军的确在长白山一带打过游击,其中就包括山高林密的二道白河。二道白河可称得上是进入长白山的天然门户,也是长白山的必经之地。
②屁驴子:土话,原意指摩托车。如果我没记错,小时我就常把摩托车叫做屁驴子,这词好像还是日本人占领东三省时,老百姓背后起的-――知道的读者可以告诉我。本书中,很显然是老人老眼昏花看错了!
[3]
[长白山瀑布下]
“师长同志,您看哪,是不是明姬同志?”
金大植一伸右手,警卫员取下望远镜递到他的手中。高倍军用望远镜里清晰的映入明姬略显臃肿的身躯,她正站在雄伟而壮观的瀑布下,踏浪欢跳。金大植细心地看着,仔细观察水汽环绕下妻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师长同志―――师长同志!您快说啊,是不是大姐?”
“嗯,是她,的确是她,好像比以前胖了许多。”
“瞧您说的,有了身孕当然会胖起来!”
英淑抢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会,道:“看大姐的样子,已经痊愈了,呵呵呵呵―――我这个随军军医看来是无用武之地喽,正好借大姐的光好好欣赏一下白头山的美景!”
“嗯,走,咱们找她去。”
“明姬―――明姬―――”
“大姐―――大姐―――”
即使两人喊破了嗓子,也无法与轰鸣中的瀑布的巨响声相比。好在此处人烟稀少―――那个年代,老百性哪有这份闲心。当他们越来越近时,坐在火山岩上抽旱烟的老人发现了他们。
“哎―――大植―――英淑―――”
明姬一路小跑,小心地避开刺脚的碎石,一直投进金大植的怀抱。
“明姬,你没事吧?”
“嗯,只是被震伤了,还好孩子没事。”
“这些天我一直掂记着你,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
“我也一样,自从能下炕后,就四处打听人民军的住处。哎,中国人民真是特别照顾我啊,生怕我有什么闪失,就一直把我往后撤,一来二去,就撤到了这山清水秀,人烟稀少的白头山脚下。”
“嗯―――这份情咱们不能忘―――世世代代都不能忘记啊。”
金大植一边说着,一边附耳贴在明姬的小腹。
“喂―――你们两个说没说完悄悄话啊?快过来看啊,这里出现怪事了。”
“这个死丫头,哪都有你。我们夫妻说悄悄话怎么了?噢对了,英淑啊,大姐问你,你们什么时候要一个孩子啊?”
“等祖国解放后再说吧,现在还没这个打算!”
金大植一边脱下鞋袜,一边踏着水走向英淑道:
“现在不要也好,战争时期,朝不保夕!等稳定下来再要孩子也不迟。”
“咦?大植,你快来看看。英淑说的没错,这个小水坑里的水是热的啊。”
金大植上前一看,只见红黄绿相间的石坑里,冒着不为人注意的淡淡轻烟。原来还以为是瀑布崩溅的水汽,现在看来是看错了。
“你们看,旁边这红黄绿相间的是硫磺,那池内的水准定是温泉水。”
金大植伸出手指一探,不住地点头道:“没错,是温泉水―――真是神奇啊,两池仅相隔着一块石头,一边是冰凉沁骨,一边却是烫得炙手!”
“大植,快看,池底有什么东西在动。”
“净胡说,这水的温度足可以煮透鸡蛋,能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明姬啊,你准定是把把硫磺看成别的东西了。”
“呵呵呵呵―――姑娘看的没错,的确是有东西在里面。”
老人笑着递过烟袋,金大植摇了摇手―――他不像钟远山似的从上到下是个大烟鬼!
“老人家,你说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瓶叶尔草!”老人又按进一撮烟丝,点上火道:“这种植物不同于其它植物,它最喜欢热,别的植物都怕热,而它正相反越热越好。呵呵呵呵―――你们说它怪不怪啊?”
“不仅怪,而且真是神奇到了极点。”
“呵呵呵呵―――这植物啊,比人更明白相生相克的道理。不管什么植物总是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地,像这种草也不知经过多少万年的演变,才适应了这个环境。”
“老人家,在这山上是不是有很多这种草啊?”
“姑娘,正相反,只在极少数温泉眼中可以找到。而且,一旦离开了这座神山,瓶叶尔草就没法子生存下去中喽―――和人一样,活了死了,总要有个根才行啊。”
老人的话令三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一棵草尚且需要一个家,一个需要生存的根,更何况是人?祖国就是我的根,却在饱受敌人的蹂躏!”
金大植若有所悟地低语道:“将来孩子出生了,如果是女孩子就叫她:瓶叶―――像这瓶叶尔草似的,守护好自己的家园;如果是男孩子:就叫他勇久―――中朝友谊永世相传!”
****
眼前的瓶叶尔草正舒展着轻柔的躯干,将军的眼渐渐朦胧起来。
“师长同志,大姐―――要不是大姐坚持,完全可以产下孩子后再上前线的,可―――可我没能阻止住她,都怨我啊。”
“英淑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怨不得谁,要怨也只能怨那帮可恨的美帝国主义份子!”
两人再次无语,默默的守望这株瓶叶尔草。好久,英淑才开口道:
“勇久这孩子总是不安份,让您多操心了。”
“没什么,远山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也是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的。你不必为他担心,他出航进行常规执勤,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的。”
“可是,可是这次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啊,往常也就是一两天,这次却―――”英淑突然想起了上次死里逃生的行动,在那次行动中,她的儿子勇久也是这样经过漫长的等待后,才回到她的身边。“大植同志―――会不会此次出航,又是去执行像上回似的―――”
“报告!”
门外汽车发动机尚未停止之际,一名上校快步走入将军的会客厅,敬了一个军礼后,用宏亮的嗓音报告道:
“首长同志,绝密电文!”人民军侦察局情报部主任李炳熙自公文夹内抽出一份绝密文件递到将军的手中,将军接过一看,两行电文立即映入眼帘:
“渗透行动失败,‘海狼’搁浅!”
将军的神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唯一变化的是他的眼神,那眼神像箭一般直刺入电文。他随手将电文交还给上校,上校收件入夹后,再次敬礼退出了大门。
英淑知道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她缓缓地站起身道:
“师长同志,您忙吧,我先回去了。”
“英,英淑同志,谢谢你送来的礼物―――勇,勇久他会安全回到祖国的。”
英淑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但她却一声不语的踱着步走了出去。看着昔日老战友日益苍老的背影,金大植的内心无比沉重,他大声命令道:
“备车,去松林!”
语气一顿,第二道命令发布了出来:
“命令侦察局情报处,把情况汇总上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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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最高领袖所在处]
剧场并不是十分大,它的大小就像一个中国某厂矿企业的小型俱乐部,搭建在二百平方米的空场地里。从摆放的沙发推测,也仅能容得下十几人。但在一个普通老百姓眼里观察,它怀疑是豪华而奢侈的。一个小巧而功能完备的舞台紧靠在这个场地的西侧,舞台下方约在二米以下,宽松而零散地摆放着几个米黄|色茶几,茶几四周错落有致地放着几个米黄|色的沙发。此时,灯光师根据剧情的要求,早已关闭了顶棚的大灯,仅开启的一盏泛着草绿色的配灯与舞台上刺眼而不停地随着音乐抖动的激光灯。
舞台上有五六名年青而漂亮的女孩子正表演着草裙舞。他们伴随着非州特有的原始鼓点,不停地扭动着腰肢。
朝鲜劳动党最高领袖金正日同志独自坐在椭圆形布置的偏左的沙发上,朝鲜最重要的权利部门的有关领导则看似很随意地坐于其后的位置上。
舞蹈结束,一位丰腴而富态的女人迈着轻缓而带有节凑的步伐来到金正日身侧。
“最高领袖同志您好。”
“哦,坐下吧。”
崔银姬微微点头一笑,在金正日左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策划的那部<<血之海>>我看过,总得来说,还算不错。”
“谢谢最高领袖同志的夸奖,我正是为这件事情来找您的。”
“哦?”
“希望您能给我们剧组提供指导性建议。”
“哦!”
“我们编剧组的所有同志总是把握不好这部舞剧的精神实质,因此希望最高领袖同志能给我们提提建议。”
“哦。”
“呵呵呵呵―――提什么建议?最高领袖同志这么忙,哪有时间哪,我抽空去看看吧。”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说话?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代表朝鲜最高领袖?
“敬姬同志,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崔银姬忙起身,望着眼戴墨镜的一位稍胖的女子非常恭敬地说道。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朝鲜国防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日的亲妹妹朝鲜劳动党轻工业部部长金敬姬!
金正日侧了一下身子,换了另一种坐姿,继续欣赏起下一个曲目:印度舞。金敬姬则摘下眼镜撇了撇嘴唇道:
“敬姬同志,您是最高领袖亲自受封的朝鲜第一功勋演员,对最高领袖同志的业余生活要多加关心才好嘛。你看看,你看看―――跳成了什么样子,一点艺术节奏感都体现不出来!”
“是,我会按照您的指示,严加督促他们训练的。”
金敬姬抿了抿大厚嘴唇,转过脸对金正日道:
“最高领袖同志,我们轻工业部递交给您的报告,不知您看到没有?”
“哦!”金正日双手交臂,侧过脸看了一眼金敬姬。此时,一直站立的崔银姬轻轻向两人点了点头,金正日的下巴稍微点了一下―――算是回礼。
金敬姬等崔银姬退下后,说道:
“最高领袖同志,平壤凤花医院作为最高层干部使用的专用医院,显然是非常有待于提高它的医疗技术的―――您看,连一个小小的眼科手术也没把握,真是的!”
金敬姬指了指自己的眼皮―――显然对自己刚刚实施没多久的双眼皮美容手术不满。
“哦?”
“还有―――”
“最高领袖同志,侦察局局长金大植同志要求紧急会见您。”
“哦!”
金正日略微坐了坐,随后起身。身后的高级核心领导们连忙放下杯子,起身站立。
“继续,继续吧!”
“最高领袖同志,我将按照您的指示,聘请来自法国的医疗专家小组进驻凤花医院。”
“哦―――”
金正日不理会紧随他身后的金敬姬,依旧往前走。转过几条长廊,一个身着朝鲜传统裙子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金正日平常办公的书房。然后,双手相握向他深深地施了一个礼。
****
午后6点钟,明媚的阳光斜斜地射入宽敞明亮的书房。在房门开启的一瞬间,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前半端的金大植上将像棵松树似的立在了那里。
“最高领袖同志好!”
“哦。”
金正日迈着轻松而有力的步子走进书房,来到窗前远望。掬花形状的喷泉水映着点点金光,高大挺拔的青松下隐约可见荷枪实弹的军人。
“最高领袖同志,接到派驻南韩特工密报―――本次渗透行动失败。潜艇搁浅于南韩海域,乘员正受南韩军警的围捕!”
金正日把头抬起―――几朵白云轻轻地随风飘向西方。
“最高领袖同志,我方军人死伤严重。”
凝聚的白云突然散开,组成了另一幅画面。
“目前,我们正通过秘密潜伏在南韩的特工人员,试法援救被围同志。”
“哦?”
“最高领袖同志,请允许我播放来自南韩的最新消息。”
余霞映照的脸庞轻微抖动了一下,他转过身,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今天的搜索行动有了重大进展。继9月18日,下午16:30分11名北韩渗透份子在青鹤山自杀身亡及在随后枪战过程中击毙9名渗透份子外,仅相隔15分钟就成功抓捕一名叫李光素的渗透人员,同时获救的还有于17日失踪的中央日报社记者李雪今小姐。同时,在自杀人员中已经确认有一名隶属北韩侦察局海军部主任金东源上校,下面就让我们一起听一听来自陆军部新闻处的转播。”
画面自主持人身后一转,逐渐变大,直到全部画面。脸色黝黑,神色颇为沮丧的李光素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我是朝鲜人民军侦察局海军部第22中队第2组第1侦察潜艇组成员。我们一共有26名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特战军人执行此次渗透任务。嗯―――执行任务的具体时间是9月13日20:00,在朝鲜东海岸退潮基地―――”
画面停止,主持人再次出现:
“根据被俘渗透者李光素所述,朝鲜此次渗透人员多达26名,目前还幸存5名北韩渗透者。大韩民国总统已下令组成了以参谋长联席会主席金东镇上将为首的紧急快反小姐受命全权领导反渗透行动,金东镇上将已经发布代号为‘珍岛狗1号’的作战命令。根据这一命令,数万名韩国军、警、民紧急调往江陵。接下来让我们看一下,本次反渗透搜捕的布防情况。”
画面里进入一名上校军官,他指着地图说道:
我们已经布置了三道搜捕网:第一道搜捕网由万德峰、防山、青鹤山、江峰构成;第二道搜捕网由太白山、丹敬谷、七星山、九切里至丰岩里构成;南明山、长胜里、永塘、大气、送香里、原平、真谷里、大峰、麟蹄构成最后一道搜捕网!开展搜捕的大致情部就是这样。”
主持人:请问,北韩渗透人员是否还在这一搜捕网内?
军官:是的。我们将在此搜捕网内击毙所有渗透者!
主持人:请问,我军的伤亡情况如何?
军官:我军有极少数人受重伤。敌人到目前自杀11人,击毙9人,活捉1人。
主持人:能否告诉我们大韩民国的民众,侥幸逃亡的北韩渗透分子会在哪一区域被击毙?
军官:涉及军事秘密,无可奉告。
主持人:您对北韩渗透分子的作战能力,有何评价。
军官:看一下交战数字,很明显,敌人的作战能力不如我军。
主持人:能否预估一下,什么时候能击毙或抓捕剩余渗透份子?
军官:很快,不会用太长时间的。
主持人:谢谢。
各位观众,以上节目由KBS为您做现场报道,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关注事态的发展。接下来请看,来自青瓦台大韩民国总统的发言:
大韩民国的民众们,我们美丽的祖国正受到敌人恶毒的残忍渗透分子的侵略,我号召每一位大韩民国的百姓,为保卫我们的家园,为反击敌人―――
“啪”
铅笔折断的声音清晰地传自神色平静的最高领袖所处之地!
[5]
[代号:断剑]
松林秘密基地的会客厅内端坐着一位老将军,巨大的水晶灯下,一位身穿套裙的朝鲜女军人神色坚毅地站在他的面前。
“现在,我宣布最高领袖金正日同志亲自下令实施的行动计划!”
“请首长同志下令吧,我一定坚决完成任务!”
金大植缓缓地做出一个有力的点头:
“遵照最高领袖金正日训令:立即实施‘断剑行动’!”
朴莲花的眼神猛的一亮:
“是!”
“朴莲花同志,绝秘简报的内容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司令员同志。”
“目前的事态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我英勇的朝鲜第22中队第2组第1侦察潜艇组的全体成员目前奋战在敌方占领区。从我们掌握的情报显示,除一名投敌叛变外,其余同志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是坚决效忠于最高司令长官金正日同志的!”金大植的语气平静,他的这一生,不知有过多少次这样的发言,每一次都是生死的绝别!但作为一名优秀的高级指挥员他必须随时准备将自己最优秀、最得力的干将派往最危险的地方!
祖国的需要!
多灾多难的祖国需要这些年青的热血青年!
“朴莲花同志,最高司令长官已下令我们侦察局全力实施代号为:‘断剑’的行动计划,我们将通过0号线路秘密送你执行此次艰巨的任务。你必须用最短的时间给予敌人最严厉的惩罚,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同南韩秘密小组成员接头,能否完成这一系列艰巨的任务,就全看你的了!”
“是,我绝不会辜负最高领袖的殷切期望!”
“此次行动是由最高领袖金正日同志亲自策划实施的重大行动,每一步行动都将引起最高领袖金正日同志的密切观注!我们必须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完成最终任务。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的疏漏!”
“啪”的一声―――金大植的耳畔再次想起那支被折断的铅笔―――那微弱而巨大的声音尤如轻轻拧断了他的脖子般,现在想来还令他直冒虚汗。他眯着眼,望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目光是如此的坚定而安祥,就像战争所代,勇敢而好冲动的他一样―――哎,看来自己真的老了,真的不适合担任这一职务了。或许,最高领袖没有因渗透行动失败,而将他拖出去枪毙,就是看在他胸前挂得不能再挂的勋章;或许,要不是因为自己肩上扛着的金光闪闪的上将军衔,他也许早就不能在此威风凛凛地坐着吧?想到此,就好象有什么强大力量在追赶他似的。他猛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直盯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女高级军官:
“必须完成任务!”
“必须完成断剑行动!”
“听到没有?”
“是!”
作为情报分析员,朴莲花不知接触过多少绝秘情报,她深切地知道,她这一去,能不能平安回到祖国,谁也不能保证。通常说,从接受到任务的那一刻起―――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完成任务回到祖国;二是选择死―――包括投降、叛国!
“作为一名人民军最优秀的情报军官你应该非常了解1983年的‘光荣行动’。”
“是的!”
“钟勇久作为当时事件的参与者,他的存在会对你有极大的帮助!”
对于司令员同志为什么突然提到与断剑行动毫无关系的钟勇久?朴莲花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不管怎么分析,断剑行动的最根本任务显然与钟勇久是毫无关系的,但司令员同志既然提到了,绝不会是空|茓来风,司令员同志究竟要想说什么呢?如果硬要牵扯上某种关系,那只有一条:两次行动都是以消灭特定目标为最根本任务!
钟勇久―――那个长着瘦削的脸庞,满不在乎地舔着干裂的嘴唇,那个忘记系纪风扣的水兵?
或许真的能见到他―――如果能极时潜入韩国的话!
金大植看到朴莲花忽闪一下的眼神,就断下对方并未完全领会到自己的想法,但从她微微翘起的唇翼可以想象到,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愿望而发展,既然无法预期―――只好采用点而即止的策略。
女人,什么事情都离不开女人!
哎,何时才能让女人远离销烟?!
从不多愁善感的金大植发出了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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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九月,月圆。
“同志,就是这里。”朝鲜边防军的一名少尉军官指着眼前湍流①不息的江水说:“过了豆满江,就是中国的南平。”
“谢谢你,同志。”
“趁着夜色快过江吧,祝你一路平安!”
夜色极佳,方圆一百米之外可见对岸随风起舞的松树林,再远一些,跨过一处小土坡,依稀可见星星点点的灯光。朴莲花将防水的包裹背了上去,光着脚涉入水中。
江水有些凉,脚底下的鹅卵石非常滑腻。待水没过大腿时,她开始倦缩身体,静静地扑入水中。湍急的江水转眼间就将她卷了进去,她奋力扑打,借着水势快速游向对岸―――
[锦绣江山练歌厅]
“欢迎光临―――”
身穿旗袍的两名女子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职业性笑容面对一位从大卡车上走下来的男子。
“喂,还有小间吗?”
“对不起先生,您事先预定了吗?”
“没有。”
“对不起,小间已经满了,只有大间。”
“妈的,点背,那就开大间吧。”
“您稍等―――”
吧台的服务员翻动着本,执笔的右手不停地将笔在大拇指上轻灵的旋转:
“5号房。”
一名服务小生在前引路,将那名男子带入5号房。抽烟的功夫,小生端进了啤酒和一些精致的下酒菜:
“先生,要不要叫小姐?”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乐呵乐呵。”
“请您慢用。”
服务生退出,那男子,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手指掐着烟,握住麦克风就是一顿狼号。
时间过得很快,桌上的酒瓶已经空出三瓶了,陈先生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12点钟了,他起身想离开。就在此时,5号房的房门被一个女人轻轻推开了。
“我说过,我不要小―――”
美丽的女人浅浅一笑,男子忙闭嘴。待那女人迈动步子,露出两侧白晰的大腿时,他连呼吸都为之而停止。
“先生,您刚才说什么?不要什么啊?”
脱口而出的汉语明显带有延边朝鲜族特有的音质:
“没,没什么。呵呵呵呵―――来,进来啊,站着干嘛。”
女人侧身坐下,双手很随意地整理了一下旗袍。那男子改用朝语问道:
“小姐芳名如何称呼?”
“朴花。”
那名男子借着问话,顺势将自己的那双大手盖住了女人的小手上:
“呵呵呵呵―――今晚叫朴花,明晚叫金花是不是?别骗我了,用的全是假名!”
女人妩媚地一笑:
“既然都知道还问?对了,先生贵姓?”
“陈钢―――钢铁的钢!”陈钢伸手拉起女人道:“喂,陪我一起唱首歌―――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花钱,你说是不是?”
女人落落大方的站直身,唱了起来,那男子随着她一起哼哼着,搂住脖子的手却极为不老实地摸向女人的胸脯。
一曲结束,女人想再唱一首,那男子却大声嚷嚷道:
“不唱了,不唱了―――没劲!”
他再次搂过女人道:“来,喝杯酒,还是喝酒来劲。”
女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后,再将两只杯倒满:“先生,我敬您一杯。”
“好啊―――来,干喽。”
男子有了些许的醉意,两只手更加的不老实起来。女人半依着她问道:“先生,您是做什么的啊,这么晚了不回家,不怕老婆修理你啊。”
“怕个狗屎,老子辛辛苦苦出来挣钱,她管得着吗?”
“您是做什么的?看你出手这么大方,准是大老板!”
“大老板算个屁,他有我这么牛吗?”男子伸出手指点着女人的鼻子道:“大老板出国得办签证―――我出趟国就像回家。”
“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说了你可不能笑―――长途货运司机!”
女人恰到好处的笑了,男子亦随着她大笑。
“哟,还是做国际货易啊,都去哪些国家?”
“哪些国家?一听就是外行,做咱这一行的成年累月的只能跑一个国家―――饿罗斯。”
“什么啊,俄罗斯吧。”
“嘿嘿嘿嘿―――像我这样经常跑长途的都管‘俄罗斯’叫‘饿罗斯’―――你不知道吧,那饿罗斯的娘们平常看着特漂亮,一到床上就像只饿狼似的,所以我们都叫它‘饿罗斯’。”
咯咯咯咯―――
女人娇笑。
“俄罗斯人过得是不是比咱们这穷?”
“穷?别开玩笑了,比咱日子过得好。出门穿貂皮,进门吃面包,人长得比奶油还白―――就是皮肤太粗了些。”
女人现出一副心驰神往之色。
“要是有机会到俄罗斯玩玩就好了―――哎,没钱,没门子去不了喽。”
男子牛眼一瞪:
“谁说没钱去不了?想去我帮你。”
“真的?太好了,陈哥!”
“嗯,好说,这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不过出了事,你可别卖了我。”
“不会的。”
“就这样说定了,明早跟我出车,从延吉出发,一个小时到图们,然后简单吃点早饭,再开一个半小时就到了珲春,然后在珲春装货去饿罗斯,过海关时你就躲起来。”
“挺让人害怕的啊,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
“没事,饿国的警察和饿狼―――不,比喻成狼太抬举他们了,应该说和饿狗熊没啥两样―――出了事,从车上甩两条烟就成。”
“噢―――”女人依偎在男子的肩头。男子摸着女人的身子,浑身感到燥热难耐:“哎,我说,今晚咱们是不是去―――”
女人在男子怀里扭捏起来:
“不行啊,人家身子最近不舒服,等到了那边再―――”
男子咽了口吐沫暗骂道:
“妈的,看来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不过等到了那边―――嘿嘿嘿嘿―――看你人生地不熟的,还使这招不?”
①南平:此地不大,或许是因为边境重镇的关系,和其它乡镇相比,显得整洁划一。那里有仙景台景区,都是好几百年的老松树,形状各异,稀奇古怪,和长白山的美人松相比,显得秀气了许多。江水很急,很深,我没敢进去,只是在江边洗了把脸,就是在这短暂的功夫,同事大呼起来,我抬头一望自上游飘下一具女尸(据说脸朝下是女的)穿着绿色毛线衣,身体胀得肿了起来,从穿着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朝鲜人-如猜测的没错应该是偷渡者。在南平短暂逗留的那几个小时里,经常可以在铁丝网下、树丛间看到朝鲜偷渡者换下的衣物,大多是随手从凉衣架上取下的。据说春夏两季,朝鲜人经常会偷渡到延边打工,所以对岸的生活水平过得尚可-只可惜,前些年出了朝鲜人(听说是朝鲜特工后被抓捕枪毙)入室杀警察事件后,延边开始严厉打击朝鲜偷渡人员,哎,什么事情做过了头,都是这样,虽然延边朝鲜族很同情他们。
与南平一江之隔的就是朝鲜某镇(很对不起,现在想不起叫什么名了)高高的山脚下是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大瓦房(的确是瓦房,这也是我在上回中描术石虎家的重要依据)。说实话,以前的朝鲜,在前苏联未解体前,朝鲜的生活水平的确比我们强,准确的说应该比我们延边好。延边有很多人最初去的不是韩国、日本,而是一江之隔的朝鲜。从那里用中国带去的商品换成日本产的电视机等。这个小镇就望远镜一看,可以看到很多的军人悠闲的走来走去,再远望,高大的山上随处可见被砍断的树桩现在我们国家都在保护森林资源,看到此景,仿佛令我想到大炼钢时代,虽然未亲身经历过,但想也不过如此吧,随着一声哨音,朴素,耐劳的朝鲜人民开始三三两两的上山劳动。见到此景,我当时是指岸大笑,现在想来却是悲凄莫名-一个小男孩趴在栅栏看我们大喝大吃,真想给他分一些,那么多的肉最后全都扔进了大江里-
[2]
“喂,到了,别猫着了,快出来吧。”
“噢―――”女人借伸腰的功夫,一双眼睛迅速地四下扫了扫―――没发现异常。
陈钢笑嘻嘻地说:“走,咱们住塔巴斯钦饭店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么冷?”女人跺脚道。
“你日思夜想的饿罗斯国啊―――从这里向南,经毕勃尔格就到雷诺尔斯克,不过―――嘿嘿嘿嘿―――”陈钢鬼笑了一下:“我的车只能到这里,再往里就不方便了。”
女人仅仅“噢”了一声并未作答。
“好了,别磨蹭了。这里的气温比咱们国家冷―――还是快找个歇脚的地方吧。”他见女人缩着身子不动地方,便一把抱住她道:“你想来饿国,老子就领你到了饿国,按事先的约定,你怎么也得陪我睡一觉!”
女人并未作任何挣扎,她被男子搂在怀里向前走去,陈钢见此颇为满意,他暗想:天马上要亮了,那时路上的警戒也要严起来。睡过之后,何去何从?嘿嘿―――就不关老子的事喽。
前方的道旁,停着一辆汽车,黑糊糊的。东方的天际已经闪出鱼肚白,再过一个小时,橙黄|色的旭日就会使从北极涌来的夜雾悄然散去的。
从童年时代起,朴莲花就非常喜爱温暖的旭日。虽然是远在异国他乡,但共顶一片蓝天,共浴一轮圆月却是不争的事实。唯一有区别的是:这里没有怀恋的风景、牵挂的亲人!她心中想的仅仅是行动的目的,说到行动,她心里下意识地再次感受到了俄罗斯天气的寒冷,她抬头远望那片泛黄的红云―――俄罗斯的阳光恐怕不会施舍给自己很多温暖吧。
两人走近汽车。沿着雪堆拐过一弯,便见到俄语写成的:
塔巴斯钦饭店。
按响门铃,窄窄的实木门开出一道缝。臃肿的俄罗斯老女人与陈钢礼节性地拥抱了两下―――显然,陈钢经常选择此处落脚。而对朴莲花却视而不见―――也许在老女人的眼里,她和大多数被迫走投无路的女孩子一样,都是自甘堕落。
房间不大,但设施却很齐全。陈刚随意地脱掉上衣,走进洗浴室拧开洗脸池的冷水龙头,对着镜子研究起因睡眠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胡子拉茬的下颌来。已经3天多没睡好觉了,哪还顾得上收拾胡子,他侧过脸静听了卧室里的动静,一丝笑容浮了上来―――在最疲劳、最紧张的时刻做一做床上的运动,那销魂的感觉真是难以名状!
卧室内传来蟋蟋嗦嗦的动静―――刮着胡子的陈钢笑了笑,并未理会―――通常情况下,像她这样的风尘女子表面上看显得胆大异常,但必竟是女人。既然骨子里是女人,她就会犯所有女人的通病。异国他乡,独自一人,即使想跑,也跑不出多远!
朴莲花将全身的衣物脱个精光,胸前仅随手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枕巾她目前急切地想要抓紧黎明前的几小时好好休息一下。洗浴室内传来那自以为是的男子得意的哼哼声。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陈钢边刮着胡子,边喊道:
“进来。”
男侍手托着大银盘子,上面摆放着面包、葡萄酒等食品。朴莲花的身姿依然,没有一点的局促和扭捏。她一眼就看出他的破绽―――与低贱的招待不相称的理智而警惕的神色,也许是对在如此极短时间内就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而感到惊奇。总之,不是蠢钝的头脑所产生的神色,也许是个演员吧。
“打搅了。”他对光着身子的女人表现出诧异之色,他的眼神向洗浴室探了探:“夫人,您看放这里行吗?”
开始作戏了。混浊不清的俄国本地口音不过是演技之一,而且步子也太轻,和干惯了粗活的劳动的人完全不同。更露马脚的是他那黑得过度的双手,男侍的手绝不可能像健美运动员那样,有一双这样有力、漆黑的双手。
朴莲花打量着敌国派来的男子,暗想:真不如在真正的男侍中物色一个,这等漏洞百出的家伙也配来杀她?要是没猜错,他那死鱼般的蓝眼一定是用了某种隐形类眼镜,虽然时不时不难察觉他警惕的目光,但和那些正常的西方人相比,总是给一种呆滞的感觉。
男侍放下托盘朝门口走去,朴莲花挡住了他的去路。
“您―――?”男侍的双眸闪出警惕的神色这一点加深了朴莲花的判断:很难想象如换做任何一位正常的男人,面对如此漂亮的祼体女人会有这样的表情。
朴莲花笑吟吟地指了指他手臂上的浴巾,又指了指刮完胡子在洗浴室沐浴哼歌的陈钢。
“噢,当然―――”
男侍转身走向床边,朴莲花来到门边,落了锁。背后传来纤维磨擦的细微动静。
不好!
她突然感到不对劲儿,蓦地回转身来,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她的脖子好象被刀割了似的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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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涌出的鲜血浸红了左肩。她迅即跳向右侧,几乎与此同时,第二声枪响了。子弹从左耳边飞过,钉入墙壁。她一扬右手,把桌上的台灯向五米远的那简直令她难以相信的杀手投去。
男子手中的浴巾曾几何时变成了乌光锃亮的手枪。献媚而困窘的神色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经验丰富的职业杀手的一脸杀气。
小瞧他了!
朴莲花一个就地打滚,握住了圆桌的一条腿,突然起身,向那男子抡去。
“砰砰”又是二枪,桌面被撕去一角。
朴莲花左闪右突,利用桌子反击,把男子逼向墙角,她灵活的动作,之快、之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妈的!”杀手咬牙切齿地骂道。
朴莲花见对方又抬起手腕,便就势往左一跳果然又是一枪。她突然将手里的桌子狠命向他的大腿砸去,紧接着一个箭步飞身上前。转眼间枪已到了她手里。
朴莲花右手持枪,左手猛地揪住杀手的头发用力一拉金黄|色的头发整个拽了下来原来是戴着的假发套。就在她闪失立足未稳之际,男杀手嗖地从制服下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细身短剑。
对于刀子,她并不陌生,深知咫尺之斗这玩意儿的厉害绝不亚于火器。而且剑身涂有毒药,一旦被刺中,数秒钟之内,便会全身麻痹,须臾就得毙命---即使被划破皮肤,也是致命伤。
杀手紧握短剑,直向朴莲花刺来。这一手是极具剑术韵律的突刺,想避开可不那么简单。她腾身后跃,同时以枪身猛叩对方手腕。痛楚令对方缩回短剑,但依然在窥机进攻。
“住手!”
朴莲花说着标准的俄语,以枪逼着杀手,道:
“别找死了!”
男杀手这才垂下短剑,停止了攻击,站在那里,大口喘气,惊奇地打量起眼前浑身赤祼的而极为镇定的朴莲花。他从未失败过,特别是在这种占绝对优势的状况下反而受制于人,更是第一次。
“什么人?南韩特工?”
朴莲花一边质问,一边攫过床单上的枕巾,捂着脖子上的伤口。
“什么?”男杀手神色恍忽地反问。
“受谁派遣?是南韩人吧?”
“雇用我的人都用假名。”男子并未放下短剑:“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是女人?长什么样?什么时候、在哪儿认识的?是如何勾搭上的?”
“什么时候?”秃头的男子机械地鹦鹉学舌道:“几天前,莫斯科,涅可夫珠宝店店主搭的桥。”
“原来如此”
朴莲花沉吟道。
“是什么样的女人?”
“和你一样---东方女人。”
“走,进洗浴室去。”朴莲花谨慎地又加了一句:“从右边走,把刀子扔到床上去。”
“想在里面解决?”男杀手嘀咕说。
“要开枪早就开枪了。”朴莲花想争取他的信任既然敌人能用金钱买动他,那么付出更多的钱,也同样能将他收为已用。
“看看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听我的话,按我说行事,我会加倍付你酬劳。”
“嗯给钱就成,杀手认钱,不认人!不过---哎哟,走不动了,腿好象断了。”
“那么好吧,我扶你一把。”
朴莲花放下枪,来到男杀手面前。男杀手痛不可当似的迈出左腿,朴莲花伸出手去。说时迟那时快,男人已变成一只猛虎,咬牙切齿,挺起短剑猛地向朴莲花的腹部刺去
朴莲花一个急闪身,死亡之剑擦着她的小腹刺过。
他疯了!
真要拼命!
男杀手见一招不奏效,侧身又是一个突刺。短剑划出一道白光,斜着劈向朴莲花其锐势不可抵挡。她抬手就搂扳机,然而只有撞针干巴巴地发出“喀嚓”一声。
“妈的!”
难怪这家伙会反击!
刹那间,剑已经劈到。朴莲花猛然起脚,转身一个侧踢,正中男杀手的胯裆。他痛苦地身弯腰一顿,随即,竟然马上收稳脚跟,咬着牙挺剑再刺。
这次男杀手俯身低首,左掌前置,欲稳住剑锋所向。朴莲花拿不准杀手的突刺方向,只得后撤,一边物色应手的物品以用来抵御女杀手那令人胆寒的毒剑。
既然对方如此凶狠,刚才为什么一度放弃进攻,倒和自己聊了起来?朴莲花此刻恍然大悟:这只老秃鹫不但阴险狠毒,而且狡猾透顶,刚才一时停手是为了恢复体力,而随意应酬是为了麻痹自己,以窥测下手的机会只要划破一点皮肤即大功告成。
这时,只见短剑闪出一道弧光,繁华取朴莲花的脚踝。她一个旱地拔葱,不想男杀手刚才只是虚晃一刀,只见他霎时转腕横扫,眼看就碰到朴莲花的膝盖。然而他的弧线还没画上一半,右肩已挨了重重挨了一记飞脚。
男子踉跄后退,跌倒的地。朴莲花操起黄铜底座的落地灯,向他砸去。随之补上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短剑。
剑锋从他的喉结扫过,男杀手手捂喉咙,嘴角一咧,没过两秒钟便两眼发直,全身痉挛,痛得乱滚。接着俯身朝下,紧抓地毯。又是一阵痉挛,便伸腿了。
朴莲花舒口气,捡起短剑,划根火柴靠近剑身,剑刃“啪”的一声喷起火焰,几乎燎到她的Ru房,吓得她慌忙把它远远抛开。
随着短剑地落地,自洗浴室传来“妈啊扑通!”的一声,陈钢尤如死人般全身瘫软在了门口。
[4]
“不要大惊小怪,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一根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现在就麻烦你把我送到目的地吧。”
陈钢干咽了一口口水,心想:蚂蚱?天下到哪去找这么厉害的蚂蚱!看了那么多的电影,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能碰到,看来小命真是难保喽。
“什什么?”陈钢惊魂未定,张口结舍。
“把车钥匙给我,我进车里就还给你你是不是很害怕?害怕的人不知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如果不能快速的离开此地,我们可就麻烦了,好了,快点把车钥匙拿给我。”
朴莲花将手枪塞进包里,极其利索的穿好衣服。陈钢则摸索出车钥匙,递出去,哆哆嗦嗦地说:
“给,在这里能,能不放我一马,我不,不想-”
“陈先生,你脑子没进虫子吧,放了你?不行。趁天还没亮,警察赶到之前,我必须赶路,明白吗?”朴莲花接过车钥匙紧盯着他道:“你我互相拆台是没好处的,要么永远闭上你的嘴;要么送我一程,到了目地的,我会付给你酬金的。”
朴莲花从不大不小的旅行包内拿出一叠钞票,随手扔给依然傻站着的陈钢:“先付一万,到了地方再给一万!”
陈钢的两眼一亮:美金!即俄又变得死灰似的哎,有钱何用,有花钱的命才行啊。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旅店,店老板并未出来显然在这种地方小情人吵架,甚至动手看来是常发生的事情。
“咱们你,你想去哪?”
“列宁格勒!”
“列,列宁格勒?”
“开足马力,从孜雷诺格尔斯克到那里不过几小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想要活着拿美金,就乖乖听我的话,开车!”
****
正午时分,二人的汽车过了基洛夫桥,沿着绿意盛容的“夏日庭园”直向南边的奈夫斯基大街驶去。朴莲花饱览着列宁格勒的名胜古迹,汽车开到了奈夫斯基大街的终点。从旧时代的海军部大楼的白光闪烁的尖塔下拐向右边,上了涅瓦河畔大街。冬宫出现在眼前,朴莲花不禁联想到在这里寿终正寝的沙皇统治下的俄罗斯王朝,有趣的是,现在这个国家再次恢复了它的国名虽然不能回到前苏联时期的辉煌,但多少可以感受到“俄罗斯”这一名称带给人的力量。但现在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些景致上列宁格勒到了,离她的目标更近了!
“过了阿尼肖夫大桥往左拐。”她对陈钢说:“具体地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还,还没到?”
“不要担心,我会遵守诺言的。”
一路忐忑不安的陈钢听到快要到达了目的地,他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朴莲花靠到后座上,汽车挤过混乱的萨特瓦雅大街,拐进叫作“玫瑰之家”的老住宅区中行人拥挤的街道。康钟业南韩著名学者,一个在国际学术界颇有影响力的学者。同时,也是一位坚决反对和平解决南北朝鲜统一的民主人士,在南北朝鲜问题上他主张以最强硬的手段(包括军事手段)解决,而后一点,为今天的可悲结局埋下了伏笔正如他曾亲口说过的那样:民主政权绝不能与独裁的枪炮政权坐在同一个谈判桌上。现在,朴莲花就是为他而来,他会在哪里出现呢?涅可夫珠宝店,敌人的联络点,这个不急,不能让次要目标影响到自己的最终目的朴莲花的思路被映入眼帘的一幢建筑物遮断了。
“在前面那栋楼的拐角停车!”她对陈钢说:“拿着,这是你应得的酬劳我建议你最好在此地痛痛快快地多玩几天。要知道,整个俄罗斯的警察都在搜你。”
陈钢的脸变得煞白,因为恐惧瞳孔变得极大。朴莲花柔媚噬骨般冲他笑了笑她知道恐吓的目的达到了。按照国际惯例,俄罗斯人一般会核对死者的身份。然后就会查出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依例就会转交给VKR(俄罗斯独立调查部,此处按前苏联习惯称乎,因为性质相同,没必要改换。)VKR只能采取秘密的调查方式,运气好的话,这个倒霉的男子会在VKR监狱里关上一段时间当然,也有可能会关上一辈子。
陈钢向右打方向盘,把车停在用铁链拴在一根电线杆上的一排自行车后面。
“再提醒你一遍:你面临着两种选择。”朴莲花直盯着陈钢说:“一是告诉警察---顺便告诉你,警察局就在这条街的拐角处。这样做的结果可能是,你不仅拿不到钱,而且还要接受俄罗斯秘密警察的盘问,你会受到俄罗斯人特有的野蛮待遇。二是按我说的建议,在这里安顿下来,好好玩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花钱偷渡回中国-对此,你应该不陌生。”
“这不是说我所能选择的仅有后一条嘛,罢了,我先快活地快几天再说吧哎,能,能不能”
朴莲花听了男子的话,就知道对方已经想通了,至少在短时间内到完成任务的这段时间内不会给她惹麻烦。俄罗斯有的是花钱的隐蔽场所,想要揪出一只躲在黑洞里享受的耗子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她摸出一叠票子扔给陈钢,后者嘻嘻一笑,转眼就开着车在她眼前消失了。
[5]
朴莲花漫步街头。为了集中注意力,她数着自己的脚步和路面的裂缝,前面是电话亭,公用电话嘈杂不休,她看着表,暗暗等候联络时间的到来。
11点20分,她再次回到萨特瓦雅大街。萨特瓦雅大街上熙熙攘攘,万头攒动,车水马龙。
“请接夫活夫斯基,有生意上的急事要同他联系”
她像观光客似的,来回走动。街角拐弯处对面人行道上偏北50多英尺的地方有一个电话亭,这个电话她已经拨过了四次,这是事先约定好了的,以至于把灰色铁板上龙飞蛇舞的字迹和令人莫名其妙的数字记得一清二楚。按照约定,每次通话时间不能超过15秒钟,即使对方想多问一些,到点也准会匆匆挂断在10秒多钟的时间里,根本无法逆向查询对方的号码和地址。
11点30分,最后一次联络的时间。如果还像前几回那样,仍然是操着一副浓重口音的俄罗斯人接电话那就意味着行动败露或取消。她从容地再次走进电话亭,关上玻璃拉门,投入硬币话筒内传来信号传输的蜂音声,“啪”的一声电话被对方提起,一种久违的语言传进她的耳内:
“鹰?”
“是的。”
“目标:萨尔契柯夫.谢德林图书馆,晚饭时间,再见同志!”
“再见,同志。”
晚饭时分,朴莲花踱到萨尔契柯夫.谢德林图书馆。那些天棚很高的巨大阅览室里,冷冷清清,图书馆墙壁上装饰着壁毯,为数不多的学生零零星星地坐在长条桌旁。四五个旅游团体品评着壁毯和油画,似乎慑于图书馆的壮丽气派,低声的叽叽喳喳。
对于康钟业的行踪,她从接到情报的那刻起,就已经了如指掌,对他常来的萨尔契柯夫.谢德林图书馆馆舍的建筑结构更是了然于胸,她不以人注意的拐向左边,走进排列着镶有大块玻璃的房门的走廊。仅从最里边的那扇门射出着灯光,小小的台灯晃出在桌前踱步的人影情报显然是经过核实的。一点没错,映在波纹状暗玻璃上的人影,正是那位老学者,康钟业教授。
她环伺一周,静如坟墓,轻轻敲门。
门开了,康钟业站在门里,浮着红晕的脸庞上架着一副厚厚的近视镜,近视镜后的那双眼睛流露出疑惧的神色。
“您,您是”
朴莲花微笑着上前一步,老人让开一步,待她全身隐入那盏柔和的灯光下时,轻轻地将门掩上。
花白的银发泛着润泽的微光-一位无辜的牺牲品。她压低声音开口问道:
“教授同志,您好。”
“什么您,是谁?”
一声“同志”令老人茫然无措,随即浑身一震,如同当头棒喝般呆若木鸡。老人向后退去,一直退到桌前,挡住了身后的台灯。就在他的身形一顿之际,刹那间,一声沉闷的枪响,老人瞪着吃惊、怀疑、悲怆的眼神捂着左胸无力地瘫软下去。
因厚厚的大衣挡住了枪口,枪声显得有些沉钝,朴莲花上前探视。枪口不是很大,渗着血水,已变得血肉模糊。她抚上老人依然圆睁的双眼,关上台灯,头也不回地悄悄走出了图书馆。
列宁格勒的夜真冷,她裹紧大衣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1]
“正男同志,你来看看。”
“嗯。”
侦察小组组长徐正男握着M16爬了过来。他拨开灌木丛向前望去,正好看见几小队南韩士兵就地休息。
“正男同志,是不是避一避?”
徐正男看了看三人的装束―――破旧的土布衣上四处是磨出的洞,蓬头垢面的活像刚从老煤窑里钻出来似的。他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斩的动作。其它两名侦察队员互相看了看,悄然地向两侧迂回了过去。
就在他们准备占据有利地形之际,对面传来一阵嚷嚷声:
“集合了,集合了。”
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南韩军人开始乱哄哄地往车上爬,一名砍木材的士兵,连忙放下手中的军刀,提起枪就往军车的方向跑。人尚未跑出两步,突然自身后伸出一只手捂在了他的嘴上。
士兵的眼神由惊讶,即而转为痛苦。“咔吧”一声尤如树枝折断般的脆响,他听到了人世间最后传来的最为恐怖的声音―――颈部折断的士兵被轻轻放置于草地。在两侧观察敌情的侦察兵迅速围拢上来,将那名死去的士兵拖入灌木丛内。
侦察组组长脱下他的军装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一甩手扔给了体态魁梧的郑珉国少尉。
“快点换上,穿上敌人的军服,咱们更容易脱身。”
“嘿嘿―――还得再弄两套。”
“哲浩,就凭你这体型,不好找啊。”
郑珉国看着哲浩直摇头,哲浩却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我就不信南韩士兵全是肥嘟嘟的家伙,下回让我下手,准能找个瘦一些的。”
“都闭嘴,把弹药带上,撤!”
趴在原地一直观察敌情的侦察组组长徐正男见敌人并未发觉少了一人,便悄悄地倒退回来。三人继续沿着起伏的山脉向南北朝鲜军事分界线靠拢。
****
“哎呀呀,真是累死人喽,歇会再走吧。”
“呵呵才爬到半山腰就喊累,真是没出息,来,老酒鬼,让我扶着你走。”
“不行喽,人老了,爬不动了,要爬你爬吧,我可要喝点水润润嗓子了。”
身穿登山服的老者笑着将伸出去的手抽了回来,他一手捶打着腰斜靠在一块大石上。老酒鬼则蹲坐在青草地上拿出一个小水壶,“滋喽”灌进一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来,你也喝上一口?”
“算了,还是喝我自己的吧,你那‘水’我可消受不起。”
老者拧下水壶盖,仰着脖“咕嗵咕嗵”地喝了好几大口。
“真是不懂得享受!”
老者擦了擦嘴:
“你这个老酒鬼啊,说你什么好呢?全天下也只有你把那东西当‘水’喝,看你到天堂还喝什么?”
“上了天堂能喝什么?还是照样喝酒到时多带几瓶,听说那地方酒鬼多啊。”
“算了吧,没听神父讲过?天堂是不喜欢你这样的酒鬼的。”
“那我就趁现在活着多喝才行啊。”
“喝酒伤身,你看看你,走这点山路就喊累”
“哎你怎么像我老婆似的唠叨个没完?我,我这是喝酒吗?我是在喝‘水’懂吗?这是‘水’!”老人又抿上一口嘀咕道:“酒,就是用水做出来的,这个都不懂,真是的。”
“呵呵,你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不讲理啊,难怪出门时你家老太婆仁姬让我好好看着你呢。”
“去去难得出来一趟别提那老婆子。”
“呵呵,也就仁姬能治得住你咦”老者指着山脚土路道:“你看看,那里好像有人哪。”
蹲坐的老人起身望去:“嗯,是有个人,背着小篮子应该是采山菜的吧。”
采山菜的老妇听到头顶上有人讲话,便抬头望去。
“您好啊-”
“您们好啊---是来登山的城里人吧?”
“是啊是啊,您这是采什么好东西啊?”
“呵呵刚下过雨,最适宜采松蘑。”
“噢,是这样啊。”
“你们慢慢玩,我走了。”
“哎您慢走。”
“谢谢。”
“老酒鬼,你看看人家身子骨多硬朗啊,再看看”
老者打住话,一眼不眨的直盯着老人的身后。
“看什么?看什么?你不喝酒又能怎么样?从小到大,你是哭着喊着要进棒球队,哪像我咦,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搜山了?呵呵---年青人过来,陪我喝口酒。过来啊,正好有个酒伴呃!”
老人话顿止,身穿南韩作战服的郑珉国少尉的身后的草丛里又钻出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来,赤红的眼珠暴崩着的血筋怎么看都不像自己国家的士兵。两位老人互视了对方一眼,一个转身就向后跑去。
“呯呯!”
两声枪响,两位老人栽进了草丛里。郑珉国和哲浩忙上前拖着老人的脚踝拉进灌木丛内,侦察组组长徐正男则握着手枪听了听动静,才慢慢将枪放回腰带间。
“出,出什么事了?”
未走出多远的采蘑菇的老妇一路慢跑着向这边赶来,一抬眼,就瞧见身穿韩国陆军作战服的士兵正费力的拖动着老酒鬼的尸体。她的眼内露出惊疑之色,脸上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走,走错路了,人老了,眼,眼睛不好”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老妇的头部,“咔嗒”撞针发出清脆的声音枪里没子弹。老妇浑身一抖,两腿再也迈开不了。
“突突!”
M16发出的枪声久久地回荡于山谷之中,老妇的胸前漫出两朵血花,她露出不相信的眼神,缓缓地仆地,身旁落下零星的几个鲜嫩的蘑菇。
“快点处理掉!”
徐正男恶狠狠地站在石上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其余两人草草地用草掩盖在尸体上,三人冲下山,跨过小土路爬上了对面的山林。
****
9月22日,13:20分
接到情报的三军联合调查小组共聚代望山。
“二人被手枪击中头部死亡,一人被M16击中头部死亡枪法很准!”
“从现场被压倒的草丛印以及山下土路上的脚印分析,敌人共有三名,离开时间不超过1小时。”
“弹壳需要送往陆军部,才能进一步鉴定是不是出自那支被暗杀于代望山的士兵的枪。”
“嗯,看来他们是准备下山找食物的,死者身上所有可吃的食物都被搜刮走了。”
“除了弹道检验,马上将现场勘测情况上报总部。”
“是!”
三军联合调查小组组长自尸体旁站起身,慢慢地解下白手套,长叹了一声。视线过处,一队队士兵正采用战斗姿势沿着对面的山林搜索过去。突然,一丝感觉窜了上来:
敌人出现的位置怎么会是这里?!
****
山色渐暗,松柏林内尤如死寂,只能听到凄厉的风声。但驻足凝视,便可以看到齐腰深的草丛里闪动着一双双晶亮的眼睛,全副武装的韩国士兵以战斗队形摸索前进互相仅间隔几米,依稀可辩两侧队友的身形。
中士李炳熙小心地向前踱出一步,静悄悄的夜下基本上是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唯有来自军靴下的青草给人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感觉敌人就在前方,在那黑漆漆的丛林里正有一个枪口瞄着他,缓缓地随着他悄悄移动,就如同这黑深深的夜一般-“呯”的一枪,那划破夜空的枪声,也许毫无痛觉地就可以送他升入天堂。这种可怕的想法陡然间窜入心田,令他冒出一身的冷汗。
“该死的北韩人!”
这句话不知在他的内心骂了几千遍,几万遍。再有半年,他就可以退伍回家,回到家就可以继续未完成的学业。一想到,因为当兵而离开他的女友,内心里就有一种颤抖的痛楚。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我这是为了谁?
“真是该死!”
李炳熙停了下来,蹲在草丛后解下钢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待他再次睁开眼时,一个男子的身影自一棵树后像鬼似的闪了出来。他顾不得戴上钢盔,抬起M16就像那目标扫出。
“咔嗒,咔嗒”
枪卡住了,他忙扔掉枪,一个后滚,摸出一颗手榴弹,尚未拉开引线,就大叫起来:
“卧倒北,北韩人北韩特工!”
“轰”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巨响声中,双方开始交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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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直猫在树干后的侦察组组长徐正男,准确地一枪射中了未来得及卧倒的南韩士兵。要不是被敌人先期发现,按照他此时的射击角度完全可以同时击毙两人。但,那个发现他的家伙很机灵,眨眼功夫就没了影。对方情急之刻扔出去的手榴弹对他而言丝毫没有什么杀伤力,但随之而来的子弹,却令他瞬间就置身于弹网之中。只见他一个侧滚,避开了像雨点似的向他砸落下来的子弹。
敌人的火力极为猛烈,眼前半身高的草丛被子弹整整齐齐地削平,左侧稍后一些的位置上不停地发出“突突突”的枪声。侦察组的另两名成员正在向敌人扫射,从弹点的分布及枪声不难判断,敌人正极力的缩紧包围圈,他知道:目前最关键的是争取时间脱身,晚了就会全军覆没!
“妈的,快撤,我来掩护你们!”
徐正男翻过身,头冲着夜空,任凭子弹在头顶崩起一个个小土坑。他从怀里摸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焦卷,用力握了握,一侧身就像甩手榴弹似的,甩了出去但就在他露出半点身形之际,右臂被子弹咬了一口,焦卷顺着小土坡滚落了下去。
****
趴在草地一直喘粗气的李炳熙随手扔出手榴弹后,就一直用双手抱着头,将头部深埋进草丛里。他很怕,真的很怕实战必竟是实战,和那些花里胡哨的军事演习相比,不知恐怖多少倍!敌人的火力虽然不猛,但枪枪射在关键点上,周围的战友各个恨不得将整个身子埋进土坑里,指挥作战的长官却不停地下令:
“快,射击,射击!把他们围起来,快点行动!”
李炳熙在长官的命令声中,睁开了眼下士金延浩睁着圆鼓鼓的眼睛一眼不眨地横躺在草地上盯着他看。李炳熙咬着牙望着金延浩,无声的泪水不由自主地从他的眼角渗出。
战友的死,令他恐惧!
战友的死,令他激愤!
他含着泪将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抓起他的枪以半蹲的姿势将枪膛内所有的子弹扫射了过去。
随着枪响,在浑身的震动中,他分明的看到敌人抖动了一下,随着那一声抖动,一个东西沿土坡滚落了下来。李炳熙赶忙趴在草地上,退出弹仓,摸出新弹夹安了上去。
右侧有一个身影突然窜了出来,边滚边射击,李炳熙意识到敌人要么是为了救受伤的队员,要么是为了那个不知名的物品。
“去死吧!”
李炳熙大叫着刚站起身,就被单手执枪的敌人射中了腹部。他倦缩着身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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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趴在土坡后的徐正男看到郑珉国少尉无法靠近焦卷,他猛地站起,将靠在最前的一名南韩士兵击杀后,一个咕噜从土坡后翻了出来。他边滚动边熟练地射击。
一声熟悉的“咔嗒”声传入耳内,他扔掉M16用尽全力地爬向焦卷。草地上黑乎乎一片,无数的弹花在他周围四溅,他四处摸索着,手指碰到焦卷的那一刻,就起身奋力地再次将它甩了出去。
“突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