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他们二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再说此时听雨楼内......
应采青在此等候已有些时候了,刚刚在楼上见著应夜离开後,就在这里等了。
这是个好位置,一方面是去她房间必经之路;一方面又能把後门进出一览无遗,而且这麽僻静的地方,又不会有人来打搅。
等来第一个人,那是她的女儿,应离儿。
"离儿!"
刚会完情郎,心情不错的应离儿脸上都是开著花的,没料到母亲会在这里等著她!
"娘!"心虚地唤了一声,打小应离儿对这个母亲就有些害怕,虽然她很疼自己......
"又去见那人了?"
"娘?您都知道啦......"叫应离儿害怕的原因之一,就是母亲好似无所不知似的。那麽聪明,那麽美丽的娘,对应离儿而言,却像是个解不开的谜团,她不了解母亲,甚至也不了解自己了,这样的不安一直一直深深扎根在自己的心里。
"知不知道他是个什麽人?"这才是她真正在乎和关心的。
轻摇了摇头,"他从未向我说过,也不让我问......"
可也是因为这样,才更能猜得到,那应该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应离儿自然明白,所以才即便作人侍妾也不愿放手,她且如此,更何况应采青了。
"你别担心,娘不是要阻止你和他在一起的。"
果然此话一出,应离儿脸色立时一缓。
"可娘要提醒你,既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定要把他牢牢抓在手里,不然......"
"娘,离儿明白!"
应采青轻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今天娘特意在这里等你,那是有事要与你说,此事攸关身家性命,也攸关你的身世之谜......"
虽说这一直是应离儿所好奇的,可真到了能知道的时候,反到叫人有些无措起来。
"可是......哥哥......"为什麽?娘心里是怎麽想的?为什麽只告诉她?难道不用与哥哥说吗?还是他早已知道了?
"他会知道的,我会告诉他的,只是,不是用这样的方法......"这,也正是她选这麽个地方的原因,有些事,她必须要应夜知道,却又不能当面说於他知晓。
"那您说......"等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见母亲继续,应离儿有些奇怪。
"得再等一下......"
可真奇怪?还要再等?等什麽呀?
虽然奇怪,可应离儿还是没有言语什麽。
未过多久,应离儿算是明白母亲在等什麽了,也多少了解母亲选在此处,而不是房间里与她说如此重要的事情的原因了。
这里位置很好,是个拐角处,一眼就能看到後院出入的人,又不用担心来人发现。
这也正是应采青千挑万选把局设在此处的原因。
应夜此时心绪难平,手臂到现在还泛著酸疼,这家夥到底是个什麽来头?把妹妹交给他,他实在没法放心。
一边想著一会儿怎麽跟母亲交代,一边想著怎麽好叫母亲劝劝妹子......
时间是掌握的那麽恰倒好处......
"应夜他不是你亲哥哥!"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这样的开场白果然足够震撼,震撼得叫应夜适时停住了脚步,震撼得叫应离儿忙转身望向哥哥所在的方向。
很好!这正是应采青要的效果!应夜此时停住了脚步,今天她费心设下的这个局就算成功大半了。
"我原是先帝十七皇子瑞亲王身边宠妃,人称梅妃,十八年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最是宠爱他这最小的皇子,当时,任谁都以为下任天子定是瑞亲王无疑......"
稍作停顿,应采青需要整理一下自己思绪。这是一段尘封十多年的往事了......
"谁曾想,八皇子横Сhā一杠,夥同当时兵部侍郎赵成光,禁卫军统领厉亦修,还有......"又做了一下停顿,此时的应采青脸上早已满是愤恨,"还有就是我的生父!时任户部侍郎莫侑声!乘著老皇病重,又尚未下诏,生生将瑞亲王拉下马来!......
"没想到这还不够!他们是铁了心要将瑞王府抄干灭净!如若不是当初我怀了你,你父亲他也不至自己舍了那逃命的马车叫我乘坐!"
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应采青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到处都是鲜血与众人惨叫,前一刻还在为争宠闹得不可开交的女人们,转眼已是身首异处。她对现今皇帝的恨已然是深深刻进了骨子里去!与灵魂纠缠在了一起,永远无法剥离了......
"离儿!可惜你是个女娃......"
"娘......"
"要你重夺帝位那是不可能的了,所谓树倒猢狲散,你父王原先的一班得力干将早已物是人非。可为娘不愿就此罢休!娘要他们都不得好死!"
应离儿从未见过母亲这般狰狞面目,这样的母亲著实叫她害怕!
终於明白母亲缘何总是阴沈冰冷,满腹心事了,原来背负著如此沈重的恨意啊......
如今母亲终於决定将所有的过往都告诉她,母亲的恨,如今要让女儿背负了......
应离儿只觉得浑身冰冷,心中恨意如潮......
"娘......他们会得到报应的......"不知道这是她的安慰?还是坚定的誓言!
"当年父亲将我与姐姐分别嫁於十七皇子和八皇子,我心想,虽说我是庶出,可父亲待我那才是真的好!没想到那老贼原来竟是八皇子的死忠!将我嫁於十七皇子,只为稳固大局!而之後,在八皇子面前出谋划策的都是那老贼!"
口口声声骂著生父,她可以不怨父亲当年将她当成筹码交付出去,可是,她却想不透!为什麽是她?一样是女儿,父亲却愿意成全大女儿,去毁了小女儿一生的幸福,没有丝毫犹豫......
"如今可好!他成了名正言顺的国丈大人,我那姐姐成了国母!惟独剩下我,那日灭门,连救我一救也不曾!
"那日之後,我无处可去,那车夫见我有孕在身也实在可怜,便带我回了家,我便躲在郊县车夫家中,直到临盆生下了你。才不过两三天,我便抱著你离开了。一来生怕住得太久,叫人起疑;二来他们已算仗义,实在不忍拖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