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爷子回到正堂的时候,每个人都发觉到他已经变了,仿佛在刹那间苍老了不止十年。每个人都想知道在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并没有人提问出来,因为他们都知道唐老爷子和他两个胞弟的感情,如今兄弟三人阴阳两隔,这老人心中必然悲痛不已,这时候再出言相询,无异于雪上加霜,使得唐老爷子更加伤痛。
唐老爷子站在唐门二老尸首之前,良久良久不发一言,心中却感叹良多,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代,昔日的唐门三子仗剑江湖、快意豪情,那是何等的美妙人生?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竟似已有泪光,看了站在身边的唐方一眼,沉声说道:“唐方,你二叔终身未娶,没有子嗣,你三叔虽有一子,但此子早年间曾屡铸大错,被你三叔逐出唐门,责令今生今世不得踏入唐门半步,更不得以唐门子弟自居。如今他二人身遭惨死,竟无儿孙前来送终,你身为唐门长子,理当行此孝道。”[]
“是,爹!”唐方诚惶诚恐道,“孩儿一定为两位叔叔恪守孝道,斋戒百日,守孝三年。”
“不,我的意思只怕你是没有听明白。”唐老爷子摇摇头,缓缓转过身子面对着唐方,“我要你亲自打理他们的身后事,虽说人死即入土为安,但此时暂且不必着急,你先用药物将他们的尸身保护得妥妥当当,千万千万不能受到任何侵蚀腐烂。”
“爹,你这是……”唐方狐疑着账折睛,显然不明白唐老爷子此举是何用意。
“我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唐老爷子大手一摆,一字一句地森然说,“如果不能找出凶手为他们报仇雪恨,我就为他们陪葬。”
江湖上人人俱知唐老爷子说一不二,言出必行,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惊呼!
唐老爷子又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浮躁,沉声说:“唐门子弟全都给我听好了,即日起,所有人都必须全力缉凶,不论花费多少人力、财力,务必在最短的时日之内找到凶手,以告慰二老在天之灵。”
一时之间,正堂内哑雀无声,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样的想法:“报仇!”
“唐门二老被人毒杀,死于非命,此事万万不可张扬,丢了唐家堡的颜面倒在其次,不能惊动了凶手,让其产生戒备之心而后逃之夭夭,才是重中之重。”唐老爷子双目环顾,从儿孙们的脸上一扫而过,“你们都明白了么?”
“是,明白!”众人异口同声应道。
“唐刚。”唐老爷子转身面对唐刚而立。
“是,爹有何吩咐?”
“稍顷之后,我修书一封,你带上两名弟子速速赶赴苗疆呈于阴婆子。”
“是!”唐刚退出,自去准备行装。
“唐天、唐地,你兄弟二人带领一干人等把守住南北入口,关闭城门,除了本门弟子,不许任何人出入。”唐老爷子在这紧要关头,每一个想法都经过深思熟虑,布署起来井井有条,颇有大将之风,“唐不、唐屈,你兄弟二人带领一干子弟,上街巡视,逐个留意,但凡形迹可疑之人,都不可遗漏。”
不屈天地四人领命而去,唐正、唐义二人相视一眼,齐声问道:“爹,我们留下来做什么?”
“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唐老爷子叹了口气,“藏书阁乃是唐门两大禁地之一,不可一日没有看守之人,你们就接替你们二叔和三叔的任务,看守藏书阁。”
唐门八子尽数领命而去,唐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一瞥间,只见唐心把嘴巴凑近唐朝耳边,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于是问道:“你们在商量什么?”
“爷爷!”唐心怯生生地看了唐老人一眼,小声说,“今日在街上,我遇见一些非常奇怪的事。”不等唐老爷子发问,生性活泼俏皮的她已吱吱喳喳地将今日所遇之事一字不漏地和盘托出。
唐老爷子静静地耐着性子听完唐心的叙述,默然良久,忽然摇摇头,颇不以为然说:“早在三百多年以前,唐家堡就已对外开放,允许外地商贾自由出入做买卖,其间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我倒不觉得这拿刀的年轻人有何可疑之处。”
“爷爷!你仔细想一想,”唐心嘟着小嘴说,“那个小乞丐只不过是偷了他一块铁牌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他为何非要追杀小乞丐不可?还有,他身怀绝技,到唐家堡来又是为了什么?”
“唔!”唐老爷子攒紧了眉头,沉吟着说,“听你这么说,这人倒的确有几分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