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天忽觉心头一沉,猛地抬起头看向她,却见对方仰着小脸在笑。可是,那颗心明明已是悲痛至极。
“项盟主,这些日子小女子多有打扰,明日还请项盟主差人送小女子下山。”她就那样笑着说,“当然,这也是向盟主一直所希望的。小女子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有成人之美,还望项盟主您成全!”
言毕,习宝竟然对着他深施一礼。
这突发的状况令项云天有些惶惶无措,他怔怔地看着习宝,看着这个眼中泪水和笑意交织的倔强姑娘。是的,在几天之前,他的确对她说过,“习宝,你是个好姑娘,明天让狂剑送你出谷。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依你。”
此刻,项云天是多么想咬烂自己的舌头。
“怎么,项盟主,您老这是舍不得小女子么?”习宝忽然贴了过来,吹气如兰,“那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可好?”
项云天缓缓起身,后退两步,冷冷地看着她。似乎,他仅有的耐心已经被磨烂了。毕竟是当了二十多年武林盟主的人,他那颗骄傲清高的心,怎能忍受这般赤祼祼的讽刺与挑衅?他自恃对她还没有达到非她不可,不能没有的地步。此外,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锐气亟需刹一刹!
他冷哼一声,骤然转身,“好!明日本座就差人送姑娘下山!”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习宝一人。她把自己深埋在被子里,任泪水恣意蔓延。记得亦舒曾经说过,爱是需要时间来孵化的,不下功夫,难有收获。可是为什么到了她这里,下了功夫,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呢?
终于,爱的旅途上,又剩下习宝一人踽踽独行。可是,她已经不再习惯寂寞,不再享受孤独……
一夜未眠。
天亮的时候,狂剑过来接她,却见她肩上背个小包裹,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嘴里还哼哼着小曲儿,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导致这个高大男人准备好的满腹安慰之言,没得到晾晒的机会,统统烂在了肚子里。
狂剑手上也拎着一个黑色包裹,“习姑娘,这是大哥帮您准备的。”
习宝闻言睨了包裹一眼,挑眉道““狂剑,有句话你应该听说过:人穷志不短。我既然觉得离开了,就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代我转告项盟主,他的心意我领了。”
狂剑却没有把包裹收回去,而是单膝跪下,“还请习姑娘收下,否则狂剑万难复命。”
“复命,复命,复什么命?他真当自己是皇上啊?”习宝也是脸色一沉,一脚踢去狂剑托在掌上的包裹,“老娘就是喜欢给他添堵!”说完大步离去。
狂剑一怔,立马跳起来,捞起包裹追了上去。这习姑娘啊,倔起来可真要命呐!
两人离开后,一个身影从房顶翩然而落。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苦笑,“添堵,添堵……本座……的确很堵……”
轿子疾行大约一个时辰,习宝在轿中迷迷糊糊打了几个盹。再出轿时,人已在一处四合院中。
院中那颗参天大树令她怔忪半晌,耳边想起那个戏谑的声音,“姑娘投怀送抱的方式……可真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