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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绝对娶你 > 第七章

第七章

“不要呀!你不要来,我怕鬼……”吓!鬼敲门……不,是敲窗。

“别怕,小玲,我是云若白。”他一把打开窗,长脚一跨。

“哇!有鬼!好大的鬼!”鬼进屋了。

一见一团黑从窗口钻入,没瞧仔细的廖婉玲先放声大叫,整栋民宿有几盏灯倏地放亮。

“姓廖的,你再给我鬼吼鬼叫试试看,信不信我把你剁碎当猪饲料。”

砰的一声,是狠踹墙壁一脚的声音,挂在墙上的民初画像歪了一边。

老板无影脚的功力又更上一层楼,看来火气不小,八成被打断了什么好事,虚火、肝火外加欲­火­一同爆发,烧得房子为之一震。

幸好老房子的基本结构还算坚固,不然三、两天来上一回哪堪折腾,民宿早晚变废墟,最后成为令人闻名即腿软的鬼屋。

“年轻人的体力真好,大半夜不睡觉还能吼来吼去,真叫人羡慕。”令人怀念的激|情呀!

“是呀!我们以前哪有他们的活力,一过十点不上床就受不了。”老一辈的作息向来早得很,不睡不行。

“老婆子呀!跟着我很辛苦吧!”上山下海没有一句怨言,任劳任怨的吃苦当吃补。

“呵……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别让老板娘看笑话。”掩着嘴偷笑,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还露出少女般的娇羞。

月光清冷,寒风飒飒,屋顶上坐了两条人影,远远望去却是三道­阴­影,一边喝着清酒一边赏月,聊聊年轻时的趣事。

身老心不老,厨师夫­妇­的浪漫不输年轻人,恩爱恒常持续加温,心中有爱自然暖呼呼,不畏山风­阴­寒。

至于他们是怎么上去的,那就是秘密了。

“来,老板娘,喝杯酒,难得上来一趟就多喝几杯,我自己酿的好酒不喝可惜,你在下面可尝不到。”

枯瘦的手接过张大仟的斟酒,月亮的余光照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面容慈祥的弯起嘴角,笑看民宿活跃的生命力。

年轻真好,她的小外孙女,以及把民宿当家的客人们,他们都是一群可爱的孩子。

当鬼的好处就是来去自如,下头喊鬼的房客是在找她吧!张李汪缠的脸­色­呈现清白,而且透光。

“你……你不用上班吗?跑到民宿来跟人家凑什么热闹。”廖婉玲吓了一大跳。的确是鬼,­阴­魂不散的那一种。

“有种假叫年假,劳基法的规定,用意是防止劳工过劳死。”真可爱,她嘴­唇­还在颤。

“你是白领阶级不算劳工,有班不上放什么假,你不晓得这几年失业率节节升高吗?你想跟流浪汉抢天桥底下的窝呀!”哼!不求上进。

以轻咳掩饰笑声的云若白拂拂她凌乱的发。“我的工作能力还算受到肯定,短期内老板不可能叫我走路,除非我自己不想­干­了。”

“神气呀!小人得志大不幸,小心天上掉下一颗石头砸扁你。”看他拿什么说大话。

人生处处有意外,每个转角处都有恶灵守候,谁过得太顺畅,就是下一个倒楣鬼,让人的生活添点料、加些­色­彩,符合来人世间的历练。

能力好坏是别人说,哪有自己吹捧自己,她猜他老板不开除他绝对是因为他那万人迷的脸,留住女­性­员工让她们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为求表现引起他的注意而更加的为公司卖命。

一定是这样没错,研发部经理的头衔是出卖男­色­得来的,不然哪能让他有时间四处溜达,每天都有相不完的亲。

桃花男、桃花男,一棵四季逢春的烂桃花,男人长得像桃花简直是女­性­同胞的灾劫。

“我有保险,重残到死亡都有理赔。”叫他无后顾之忧,死了也不怕没人理。

一听他轻松谈论着,廖婉玲忿忿地瞪他,“等你半身下遂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再多的理赔金你也花不到。”

“没关系,全给你,反正你会照顾我。”身外物他一向不甚重视。

“什么叫我会照顾你?你的死活关我屁事!”喔!该死,害她说脏话。

云若白当她情绪不稳细心安抚,“我们正在交往不是吗?”

在他的认知当中,从相亲的第一天开始她便荣升他的妻子第一人选,如无意外,他们会顺利地走下去,直到成为结发夫妻为止。

当然,她的生活品质不在他要求的标准值内,但是又何妨呢!他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而她是生活白痴,无法独立生活。

所以她需要他,在未来无数的日子里。

“我们哪有在交往……咳,咳!噎到口水……”好难受,真会被他害死。

“小心点,有话慢慢说不用急,我还在这里。”他好笑地拍拍她的背,顺手帮她梳顺打结的长发。

真是不会照顾自己。他心里升起一丝娇宠她的柔情。

温柔的语气让廖婉玲想哭,却又气他太温柔,害她想推开他都觉得自己很残忍、不知好歹。“你根本不该在这里。”

写小说的人的心很敏感,很容易受到感动,一不注意就把自己赔进去。

“那我应该在哪里呢?”他反问。

“我怎么知道?”应该在某个蕙质兰心的佳人身边,风花雪月的共度良宵。

噫,好酸的心态,她­干­么尖酸刻薄地嗤笑人家的登对?俊男美女本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好图画,她酸个什么劲呀?

“啊!你的手在­干­什么?不要乱放。”她一个没留心他就得寸进尺。

“我在抱我未来的老婆,她似乎对我的真心不具信心。”云若白的笑很狡猾,搂着她的手由腰挪到小腹。

真心包在­肉­里谁看得见,她绝对不会因为他身上好闻的气味而脸红。“我不是你老婆,我们只是相过亲而已,'

要命,脸好烫,他抱得太紧了,让她好不习惯。

“相亲是结婚的第一步骤,我中意你,你看上我,一拍即合。”最后是走上结婚礼堂。

蓦地,他想起不愉快的事,于家的一相情愿是个难题,不赶紧解决不行。

“我没看上你……唔……嗯……”这是什么?软软的……­唇­?!

她真的没看上他,还避之唯恐不及,看惯了柳铜月仙风道骨的美­色­,以及她笔下形形­色­­色­的男主角,长得好看的男人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何况他一开始也不见得多中意她,在他自以为没人注意时,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她可是捕捉到,他比她更想提早结束那无聊的相亲。

要不是她的妈拉着他东扯西扯不肯阖上嘴,恐怕十分钟不到他就走人了,哪来令人烦心的后续发展。

“看来你很陶醉。”老祖宗的方法还挺管用的。

“什么陶醉?”有点茫然的廖婉玲看到他蠕动的­唇­,突地想起他轻狂举动而尖叫,“你吻了我——”

大瞻狂徒!

“嘘,小声点,你不想被当成猪饲料吧!”老板的脾气好像不太好。

又被吻了一下的大作家恼红了脸,心跳急速地低啐了一句,“你就不能安份点吗?”

要是她被老板剁成­肉­屑喂猪,他一定逃不过同样下场,她铁定会拖他下水,让他死得其所。

低笑的云若白箝住她乱动的肩,让她得以正视他。“你有见过几对谈情说爱的情侣会安份的吗?”

她太瘦了,该添几斤­肉­才有看头,他的视线在她微隆的胸部停留了三秒钟。

“我们几时在谈情说爱?你不要一下子跳得太快。”扰乱她的正常思考。

人的心脏负荷有限,不能受太多刺激,她还在适应他莫名其妙的偷­情­行径,正常人不会爬窗子进来,他们会有礼貌的敲门,等主人邀请。

而她的脑子还停留在相亲阶段,两人有牵过手但没谈到爱情,因为闲杂人等的路人甲介入,他们的进展一直维持在止于礼未发情。

结果他一个晚上连给她好几个惊吓,自己反而没事人般视同理所当然,叫人怎么追得上他跳脱的思路。

“现在,你脸红得很可爱。”以前有太多­干­扰了,从此刻起他要好好地培养他们的感情。

云若白的眼中微闪­阴­­色­,他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他迟早会找他算帐。

“我、我哪有脸红?!你看、看错了啦!”她死不承认的捂着脸,低视他胸前第二颗钮扣。

二十七岁的女人不能叫可爱,这叫人体自然充血反应,在体温逐渐升到三十八度C高温的时候。

“别遮了,你两颊红咚咚的模样真像一颗熟透的红苹果,让人想一口吃了。”他故意逗她。

“不许吃……”嗳!她到底在说什么,怎么跟他一起疯?

“好,今晚不吃。”明日再说,不急于一时。

廖婉玲因他戏谑的语气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是永远不许吃,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语病。”

她没被他迷到晕头转向的地步,顶多有点小晕船而已,尽管他有着惊人的魅力足以颠倒众生,但这点自制她还有。

呃,应该有吧!她看不出自己有意乱情迷的现象,只是小受诱惑。

“永远吗?”他含笑的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吐气息。“不可能。”

“你……你恶霸呀!我就是不给吃怎样?”难不成他还蛮着来。

她好纯真,越看越可爱。“未来的丈母娘说了,尽管动手不用客气,最好把她搞大肚子,省得她相了四、五十次亲还嫁不掉。”

“我妈这么狠。”

早该料到她会出卖她,她实在不该意外,躲在穷乡僻壤的小镇民宿还能被找到,她妈居功厥伟,巴不得把她打包送人。

身为廖林阿彩的女儿还真是值得同情,明明是拜妈祖的,竟狠心至此,枉顾女儿的权益,无心无肝,也不怕她所遇非人。

廖婉玲的创伤只维持几秒钟,咕噜咕噜的叫声提醒她肚子又饿了,民以食为天的顾紧肚皮,其他的事容以后再据理力争。

不过她的泡面摆哪去了?要海鲜口味还是满汉大餐?香辣泡菜锅也不错,开水一冲三分钟省事。

“你在找什么?”放眼一看,满室的书籍和随意乱放的衣服,这是女孩子的房间吗?

比较像空袭后的景象,一切的凌乱都是被允许的。

“宵夜。”奇怪,她记得塞在床底下,怎么会集体搬家了。

“宵夜?”眉一挑,云若白的视线飘向衣柜上方几包碗装的速食食品。

她会瘦不是没道理,三餐不定时专吃防腐剂,黑眼圈严重到会被猫熊误以为同类,还不知警惕地虐待自己的身体。

诚如未来岳母所言,全靠妈祖娘娘大显神威保佑,她才能健健康康地活到现在还在喘气,没被城隍老爷拖到­阴­曹地府重新投胎。

“不要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宵夜的解释是夜间所吃的小点心,天没亮以前都属于夜里的食物。”谁叫她作息跟人家不一样,别人的早餐是她的晚餐。

话才一说完,一声远处传来的­鸡­啼像在嘲笑她的自我辩解般,细微的闷笑声在他喉问滚动。

“咳!咳!人要有体力才会有动力,不嫌弃的话我下碗面给你吃。”绝对比她衣柜上的速食品营养。

“你会煮?”她煮的面通常会变成面糊,加几颗蚵仔就是另类的蚵仔面线。

“还没人紧急到需要送急诊室,我想还算差强人意。”至于美味与否,因人而异。

推着她走向门外的云若白故意落后,趁她饿得两眼昏花没注意时,动作极快地将五包碗面扫向窗外,再若无其事地替她轻轻带上门。

月光下的树影随风摇曳,替他遮掩临时起意的犯罪现场,草的高度盖住人为垃圾,只露出边缘的碗角。

第六章

什么叫差强人意?他是在羞辱五星级饭店的大厨吗?

瞧他俐落的切­肉­爆葱,一手倒酱一手调料,还不忘注意火候强弱,水的沸点是几度,轻松下面打个蛋,不加味­精­不加盐的只用高汤提味。

淡淡的一碗汤面没有华丽的佐料配­色­,就几片尚未结冻的牛­肉­,一根葱切成三段及一些葱花,酱油少许洒上葱花,再捉一把青菜下去烫熟,便是热腾腾的牛­肉­荷包蛋面。

还没尝到嘴里就觉得口水直流,光是那清爽的汤头就引得人食指大动,别说那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神仙都会想要先尝为快。

真正的高手是不会随意露出第一手功夫,她终于明白何谓人不可貌相,以外在条件评论一个人的能耐真是要不得的行为,此时她切切实实的学了一课。

原来没妈的孩子能把自己养得俊逸朗秀全靠那一身好厨艺,她的妈就是让她太好命了,时间一到自然有饭菜上桌,根本不用她伤脑筋下一顿该吃什么。

廖婉玲对眼前桃花男的刻板印象大为改观,能以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好吃的美食,他绝对是好男人,她以前错怪他了。

啪的一小声。

“先洗手再动筷,这是最正确的餐桌礼节。”汤烫还敢偷吃浮在上头的牛­肉­,也不怕被烫出几个水泡。

大厨的权威不容轻慢,一瞧见指上还沾着污渍的手伸过来,云若白毫不留情地拍开,不让她连同细菌一起吃下肚。

“洗就洗嘛!比管家婆还啰唆。”她那一天拜佛、劝人多捐香油钱的妈,也没他管那么多。

“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想等面凉了再吃吗?”他装作没听见她的埋怨声,暗笑她的孩子气。

“不要动我的面,面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抢。”

洗完手的她一看到他想端起大碗公,她立刻飞也似的快冲上前,在他指尖刚一碰触碗边就用两手一挡,弯身一护拒绝任何人垂涎。

“小心别被烫着了,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不用担心他抢难民的食物。

“最好是这样,可别口是心非的藏坏心眼。”好香,香到她想把碗公也吃掉。

瞧她一脸防备的模样,不由得一笑的云若白开心问道:“好吃吗?”

他还没煮过东西给别人吃,包括于家的成员,因为他们吃惯了大餐厅的料理,不会对他的家常菜感兴趣。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很枯躁乏味,不如外界以为的夜夜笙歌,纵情声­色­,一下班就回家很少在外逗留,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厨房。

虽然吃得不多却很喜欢为自己做饭的感觉,想象有一天身边多出个人笑着说:“你做的料理很好吃。”那他就心满意足了,了无遗憾。

“很难吃,很难吃,真的很难吃,我……呼噜,劝你不要吃比较好,人生有些事不适合尝试。”一口汤一口面,烫舌呀!

搧一搧,再吃一口。

“看来真的很难吃,我看你痛苦得脸都皱成一团,不如拿去喂狗。”附和的一点头,他作势要端走她的汤面。

“不行。”紧张的大作家恶狠狠的一吼,赶紧把碗公端在手上大口吞噎。

“不行?”这是难吃的表情?

很想笑的云若白早在心头笑开了,表面不解地露出纳闷神­色­,怀疑她不行的动机为何。

“呃!我的意思是不要糟蹋食物,老人家常说浪费一粒米会被雷公劈,我们要珍惜地球资源,让下一代的孩子也有东西吃。”嗯!真好吃,这­肉­片比之前吃过的还要­嫩­。

“说得有道理,我也来帮忙吃一点,不好委屈你吃难食的糟食。”让世界更美好,人人有责任。

一听他也要吃,不老实的廖婉玲直接将碗公端开,一人独占。“人是需要鼓励的,我牺牲一些没关系,以后再努力努力就能出师了。”

他别想来抢,她一个人吃刚刚好,连一滴汤也不分给他。

“不好吧!万一吃出问题来我得负责任,我尝尝看有多难吃,下回才知道从何改进。”碗公都快见底了还难吃,他真不晓得要是好吃,她是不是连碗公都吃了。

“不不不,我不用你负责,我有一张铁胃百毒不侵,妈祖的符灰比万灵丹还有效,你就算煮出一桌毒菜也毒不死我。”下一次她可不可以直接点菜,她贪心地想着。

她还真敢说,毫不害臊,要不是他对自己的厨艺深具信心,只怕受到的打击肯定不小。“小玲,你嘴角有汤汁。”

“有吗?”没感觉。

她正打算用手背抹去,俯身一吻的云若白舔吮渍液,再趁机将她的­唇­含入口中,以舌尖探索她口腔内尚未吞咽的甜涎。

“现在没有了。”他说得好不认真,好像刚才的吻是出自她的幻觉。

“你……你又占我便宜,一碗面就要我丧权辱国吗?”她的骨气没那么廉价。

“我还会做麻酱面,­肉­骨茶面、什锦面,刀削面、乌笼面、海鲜面,还有你爱吃的正统四川牛­肉­面。”他一口气列举自己擅煮的面食。

不是北方人却偏好面条类食物,真是怪胎,这是未来岳母所透露的消息。

想要捉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捉住他的胃,但在女人越来越不爱拿锅铲的情况下,同样的理念可以在她身上得到印证,食物是她最大的弱点。

哇!好厉害,他是美食界的天才。“云先生、若白大师,为免你因厨艺不佳而失意落寞,以后你煮的菜都交给我来替你鉴赏。”

两眼发亮的廖婉玲小心的藏起对他的崇拜,以为没人发觉她对他好手艺的企图心。

“不,我打算封刀了,毕竟我的专业不在厨房,我不想凌虐别人的胃。”他一脸沮丧的说道,眼角留藏着深深的笑意。

“不准封刀,不可以。”他怎么可以钓足她的胃口才将她一军?他在耍她吗?

“为什么不可以?”他虚心求教,将她为了吃出卖灵魂的模样尽收眼底。

她一定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可爱,有着女人成熟的娇媚,却像少女一般纯真,眼里清澈,脸上单纯地为其坚持奋战,云若白的眼中出现爱怜的神采。

也许之前他没有爱上她的感觉,仅仅是心动而已,但此刻他对她完全着迷,受她丰富又逗趣的神情所吸引,他的一脚已踏进爱里。

没有比此时更确定她就是他要的女人、她会是他的妻、他孩子的母亲、与他共同建立一个可爱的家园。

可惜小说写得­精­采,人却脱离现实的大作家不晓得他此刻的想法,否则她会嚆得拔腿就跑,绝不会一脸气愤的靠近他。

“因为……因为……”熏衣草,快用你漫天的想象力编出个理由来,你是小有名气的小说家,最会编故事了。

“因为什么?”他好整以暇的等她说下去,一点也没有助她一臂之力的意愿。

“因为……这个……呃,那个……”啊!有了。“因为你未来的老婆可能不会厨房的工作,你要做个体贴的老公将家事一把罩,这样你的老婆才不会跟人家跑了。”

多好的因为呀!他的脸­色­­干­么一下子青、一下子白地变换颜­色­,像理容院外的霓虹灯一样,一闪一闪的?

“你很希望我老婆跟人家跑了?”她真会找理由,老婆还没娶进门先送他一顶绿帽。

经他一提醒,她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我是说当个十项全能的好男人才留得住女人,你老婆根本跑不掉,野草哪有家草好看。”

“是这样吗?”又提起他的长相,他的表现还不足以获得她的信任吗?

“当然,你要继续烧好菜来满足我的胃,将来才能满足你的老婆……”咦!怎么好像哪里怪怪的,他的老婆­干­她什么事?

没发现错误的廖婉玲顺着他的尾音一接,还当自己想多了,老喜欢把星星月亮连在一起,事实上它们相距何只十万八千里。

“你不是才说我煮的面非常难吃,那我怎么能用能毒死人的手艺茶毒我老婆,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个铁胃的。”唉!好苦恼的问题。“我还是不要害人比较好。”

“不准有君子远庖厨的念头,大不了我嫁你做老婆……啊!你­阴­我。”好­奸­诈的小人,差点被他拐了。

光看他的长相就不愁没有女人倒贴,会不会料理根本无所谓,多得是贤妻良母来报名竞选他的妻子宝座,而他居然拐着弯让她掉入圈套里。

果然好看的男人都不安好心,尤其他轮廓深得像外国人,一定有义大利血统,所以才会善用自己的魅力来拐骗女人。

嘴角一弯的云若白笑着点点她的额心,“我没­阴­你,我早说过你会是我未来的老婆,照顾你的胃是我的责任。”

他会负责养胖她,让她幸福的大喊嫁对人。

“你还敢说,七弯八拐地还不是要我答应嫁给你,你这人心机真重。”和她小说里的大魔头一样邪恶。

好像有点糟糕,她铜墙铁壁防守住的心志似乎正在动摇,一直偏偏偏……偏往他那边倒。

好听话人人会说,但做得到的没几人,她的胃真的没志气地被收买,接下来他要是再做一、两件令她感动的事,恐怕她的心也要竖起白旗投降了。

唉!她真是没用呀!兵败如山倒。

“不,是用心,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遇到生命里的那个人我可以很专情,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这算是他的真情告白。

对啦!她是受不了专情的人,但是……“你身边的烂桃花实在太多,你专情别人痴情,万一哪天有个得不到你的女人想让其他人也得不到你,那我不是很倒楣,首当其冲。”

一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颤,表情明显缩了一下。

这不是不可能,现代人的文明病就是疯狂,以为世界只因他一人而转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玲,你的悲观天­性­由哪来的?小说写多了和现实混淆不清。”他的行情是很好,但没抢手到闹出人命。

她没好气的一睇,“那你说我们每次约会时出现的女人是谁?为什么她们能将你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而且还推我、撞我,踩我的脚。”

她不说不代表没事,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难堪,所以才选择息事宁人,不与人计较。

“这就是你不愿与我出游的原因。”云若白的眼神变得凌厉,像要剥了某人的皮一般。

“之一啦!我没有本钱跟人争是之一,一看到那群红粉兵团我就腿软了。”她要是有老板的一半强悍,凡事自可迎刃而解。

可惜她天­性­散漫不喜欢竞争,能考六十分就满足了,不一定要以满分为标准,非第一名不可。

眼中多了温柔和心疼,他好笑的拥她入怀。“只要我认定,你就不必跟别人争,别傻呼呼地让人欺负。”

“即使我故意绊倒她们?”她也有坏的一面,在近李元修这块墨的情况下。

“视若无睹。”他说。

“把水倒在她们身上?”那很无礼。

“我会暂时失明。”他不保障。

“在她们的食物里加料呢?”她不信他能无动于衷。

云若白吻了她一下,非常君子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叉子掉了。”

“嗯哼!你会不会太配合了?让我受宠若惊。”既然他那么合作,那她先前­干­么为了顾全他的面子而百般忍受?

“宠你是应该的,但惊就不必了,夫妻是一体的,我不配合你要配合谁。”他说得有如爱妻爱家的好男人。

“我觉得很不踏实……”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呃,云若白,你有没有发现一股很重的杀气?”

“叫我若白。”他坚持。

爱计较。“好吧!若白,我们是否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她的背脊好凉。

“吻你算不算?”他不甚认真的吻了她,对她的疑神疑鬼不予置评。

很想咬他一口的廖婉玲哼了一声,“自以为幽默,不过是煮了一碗面,有什么好得意……啊!完了,面!”

望着空碗公,她终于领悟死刑犯的心情。

“面怎么了?”看她如丧考妣的神情,害他也跟着惶惶不安,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面很好,Q劲十足又很顺口,香味四溢造福我们这些苦命的人,让我们也闻香而来,瞻仰两位最后的恩爱。”

厨房外站了一排人,有人来看热闹,有人来看笑话,有人是来算帐的,以皮笑­肉­不笑的女人为首围在门口,似笑非笑的为他们祈福。

“呃!老板,你知道我只是拿得动笔的弱女子,锅子盘子菜刀这些危险物品我一向不碰,是他用了你的面与我无关,也是他胆大包天吃光你的面,他是凶手。”

李元修的眼睛看向百口莫辩的云若白,他完全在状况外不知出了什么事,一脸平静的望着极力和他撇清关系的胆小鬼。

“我能问一句究竟发生什么事吗?”严重到他未来的老婆当场和他划分界线,把黑锅丢给他背。

一道清朗的男音伴随着笑声一起,俊美如温月的柳桐月,同情地出现在妻子身后。

“也没什么,你煮的那碗面是日本老师傅手工专制送给我的礼物,而且是最后一份,我老婆刚好非常喜欢青木桑失传的手艺。

“附注一点,这位老师傅去年年底过世了,她留着舍不得吃是因为吃完了就没有了。”

而现在真的没了,全在某人的肚子里。

“所以……”是错觉吧!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古怪。

“所以你要自求多福,我妻子很会记仇。”他的苦日子就要来了,很抱歉帮不了他。

纽约市

春天,那是一个下雪的季节,冬的脚步尚未走远。

冬末春初仍是白云纷飞的景致,在纽约的皇后大道上处处可见披着冬衣的行人,畏寒的缩着身子行走在铺上木屑的人行道。

新生的­嫩­芽由萧条的枯枝冒出,一点一点的绿意点缀着城市的冷漠,慢慢唤醒老树的生命力,就等雪融之后继续绽放美丽的花朵。

那冷将人冻得失去笑容,面无表情的匆匆来去,即使住在同一栋公寓的邻居也不相往来,就这么擦身而过不留下印象。

雪花片片,像银白­色­的莲藕切片,它细细地洒落有如顽皮的雪­精­灵,捉弄的在人们身上跳着雪的舞蹈。

人群中有位东方脸孔的年轻女子脚步非常轻快,雪白的衣裳衬托出她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笑容满面地和鸽子打招呼。

她是大苹果都会中少见的异数,开心的红颊就像初升的旭日,几乎足以融化雪的冰寒。

喜悦的心情可以由她脸上得知,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愉悦,彷佛是笼罩着金光的天使初到人间,对眼前所有的事物有着好奇的兴奋。

只是那个女孩不是天使,她和一般恋爱中的男女无异,想着她心爱的男子,深深的爱恋流露在眉眼之间,让人轻易感受到她爱人的快乐。

“爹地,外面的雪好漂亮呀!不去看看很可惜哟!”再过几天雪就停了,冬天的寒意也到了尽头。

说实在的,她比较喜欢曼哈顿岛的夏天,有很多水上活动。

但她更想念台湾,不论它的哪一个季节,因为那块土地上有她爱的人。

“每年都下雪有什么稀奇,有没有多穿一件衣服?”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年近七十的老人一见女儿推门而入,神情微讶地把桌上的东西扫向抽屉,却没法悉数收好的漏了几张,被女儿瞧个正着。

“咦,爹地,这是什么?”怎么会有女人的相片,一个比一个漂亮?

表情不变的于青海收回她手上的相片。“没什么,准备让你哥相亲用的。”

“什么?!哥要相亲?他们的女人不是多如天上的繁星,一天换一个还绰绰有余吗?”哪需要相亲。她在心里小声的说道。

虽然她有将近四年的时间没有回家,可她的两个哥哥会轮流来美国看她,每次都待不久,身边的女伴常换,她常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他们的女朋友。

尤其是花心的二哥,早上苏珊,中午艾莲达,晚上是莉亚,结果带回纽约住所睡觉的是莉莉玛莲,隔天又看见他和红发安妮打得火热。

他们都太不把感情当一回事了,老是以游戏的心态周游众女之间,从没安定下来的打算,不像她所爱的“他”洁身自爱。

一想起心爱的人儿,她心窝又是一阵甜蜜,笑逐颜开地数着相会的日子。

“女人多不代表适合我们于家,正经人家的女儿才会是好媳­妇­。”一提起女人两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你还要求门当户对呀!那个徐慧竹是我高中同学。”人品不错,家境富裕,但就是有点娇气。

“当然,总不能随随便便挑只上不了台面的乌鸦。你不喜欢她吗?”他将其中一张相片盖住,打算判她出局。

“乌鸦?”她咯咯地笑起来。“谈不上喜不喜欢,我和她没什么交情。对了,爹地,你要让谁去相亲,大哥还是二哥?”

“是老大海天。”眼皮微沉,深沉的冷光中有着一抹讽笑。

“我猜也是大哥,他都三十好几了,早该结婚生子了。”生几个萝卜头叫她一声姑姑。

不疑有他的于贞雅相信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未曾怀疑他眼底的闪光是否有所隐瞒,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那一迭的相亲相片,也只有他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雅儿,行李收一收该回去了,明天下午的飞机。”再不回去世界都要乱了。

“这么快?”她惊讶地眨了眨眼,有点意外父亲的催促。

“嫌快就再待个四年,爹地先回去好了。”纽约的天气让他想起那年的冬天。

于青海虽然有两男两女四个孩子,可他一个也不爱的只抚育他们长大成|人,给他们最好的教育和生活品质,再多他没有。

年轻时他只爱过一个人,一个只愿给他友情不愿给他爱情的朋友,而且爱得刻骨铭心,所以他娶了毫无感情基础的妻子传宗接代,相敬如冰地维持表面上的婚姻关系。

因为他无法爱她,相对地也无法爱她所生的孩子,在他心里一直有个影子存在,即使对方已经过世多年,他仍然深爱着她,不肯挪出一丝空间容纳妻子儿女。

虽然他尽心的扮演好父亲的角­色­,并努力地装出慈爱子女的形象,但小孩子的心是敏感的,除了生­性­浪漫的小女儿贞雅之外,其他三个孩子从小就和他不亲,甚至是有些生疏。

“不要啦!爹地,人家才不要再念四年书,我要回台湾。”担心被留下,她娇嗔地撒着娇。

“回台湾­干­什么?留在纽约不好吗?在这里你有不少谈得来的朋友。”譬如华尔街股市大亨、纽约金融副董的儿子,都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

“人文汇集的纽约市是很好,可是我更想念台湾的一切,人在异乡总有不方便的地方。”她讨厌美国的饮食文化,不够细致。

“尤其是少了那个人对吧!”于青海脸上堆满逗趣的取笑,但眼底的温度始终不高。

脸一红,她微羞的一瞋,“讨厌的爹地,知道人家的心事还笑人家。”

“呵……既然爹地很讨厌,那你们的事我就不Сhā手了,回国后的婚礼就此取消……”

他的话还没说完,惊喜的尖叫声已朝他扑去。

“不能取消、不能取消,我最喜欢爹地了,你是世界上最睿智、最有爱心的父亲。”眉飞­色­舞的于贞雅兴奋地说着讨好的言语。

有爱心的父亲吗?他在心里冷嗤。“好啦!别戴高帽子了,飞机不等人,还不去整理行李。”

“嗯!我先回房。”看了一眼被纸镇压住的文件,她随即定出书房。

于贞雅根本没发现父亲对她痴缠的不耐烦,在打发她离开后,他重新取出成迭的相片摊放在桌上,一张一张审视她们的共通点。

成熟、美丽、优雅、气质出众,他眼中的女人就只是这样吗?

这全是历年来的相亲资料,一个也没漏失地全在他面前,全都散发着自信的风采,以及对某人的爱慕之意,像是恋爱中的小女人。

“董事长,这是上个月的相亲内容,请你过目。”好听的声音轻灵地扬起,十足的公事化。

“他又相亲了?”真不死心,以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

“是的,两个。”

“有任何发展吗?”应该像从前一样无疾而终,那孩子的要求相当高。

“第一个相亲不到三十分钟就宣告结束,另一个刚……”顿了顿,在于青海的冷视下继续报告。“稳定交往中。”

“什么?!他敢背着我和其他女人发生感情!”怒不可遏的怒音低沉而冷躁,青花瓷杯在握紧的手心里应声而裂。

“董事长,你流血了。”温柔的身影随即趋身上前为他止血。

“蓝,你跟了我几年?”这点血根本不算什么,背叛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十年。”漫长的十年。

“记得不要背叛我,叛徒的下场不是你承受得起的。”他宁可加以毁灭也不饶恕。

“是。”

一个粗暴的吻落在蓝的­唇­上,一件件衣服由身上剥落,年轻的躯体充满力与美的线条,被一具已然老迈的男­性­躯体占有。

贴身助理的另一个身份是供他宣泄欲望,即使他们拥有相同­性­别,在­性­的领域中只有强者能主宰一切,只因蓝像极了他刻在心版上的那个人。

第七章

“你来­干­什么?”

在感情稍有进展的情况下,云若白最不想看到的非于家人莫属,因他们会是他婚姻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而眼前吊儿郎当、嘻皮笑脸的于家次子于海峰便是其中之最,他的出现代表自己逍遥的日子终告尾声,紧接而来的将是应接不暇的麻烦。

更甚是他怀中还搂着一位娇滴滴的气质美人,长发过肩眉问含黛,脸蛋清丽充满灵秀之气,给人一种出身典雅的古典美,优雅而高贵。

不过比较糟糕的是,她也是云若白相亲过的对象之一,而且对他念念不忘,才一见到他就露出思念已久的盈盈泪光,只差没扑向他抱头大哭。

真的很叫人讨厌的串场人物,在别人初尝恋爱滋味,稍感幸福的甜蜜时冒出,相信修养再好的人也会想给他一拳。

依山傍海的幸福镇最大的优点即是方便弃尸,看要往山沟一扔或是丢向大海,三、五年内绝对不会有人发现,镇民对命案的发生一向很冷淡。

所以于海峰回不了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恋爱中的男女最恨­干­扰者,不论有心或是无意,他的神清气爽就是该死的理由。

“啧!不会吧!才几天没见你就瘦了一大圈,跟人家去挖矿吗?”明显看得出瘦了,也黑了许多。

“少说风凉话,你还没说来这里做什么。你又跟踪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老做些下流事。

于海峰连忙高举右手喊冤,“非也,非也,我是来瞧瞧你过得好不好,顺便也来度个假。”

“度假?”来这种小地方?他压根不信。

“自从你走后……”于海峰的口气很哀怨。

“等一下,我还没死。”是他休假以后。

唉!爱计较,他都还没说到重点咧,“自从你递上假单后我的日子就没好过,日也­操­、夜也­操­地­操­出两条抬头纹,你知道独自面对大哥那张臭脸有多痛苦。”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他纯粹只是想找人诉诉苦、吐点苦水,免得憋成内伤要看中医。

“你看了三十二年,将来还会继续看下去,除非你比他早死。”不然一张遗容也会让他看到死。

“呸呸呸!你咒我呀!我好心来通风报讯说——”他到底懂不懂感恩图报呀?竟还恩将仇报。

云若白冷嗤地截断他的下文,“好心地打扰我的约会,故意出卖我好造成我是花心男的假相,还不遗余力的收集我过去的相亲对象加以利用,你还真懂得如何尽一个好朋友的义务。”

“呃!这个……呵呵……我是有苦衷,我也不想这么贱。”两道凌厉目光逼视下,他­干­笑的退了两步。

心虚的人就是无法理直气壮,气势上硬是矮人一大截,落居下风。

“什么苦衷?”云若白倒想听听他能掰出什么道理来。

“不能说出来才叫苦衷嘛!你还问。”不然早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我看是你的推托之词,不能说出口的是你的变态行径。”怒意未消的云若白不肯轻易原谅他一连串的破坏行为,对他的死不认错感到失望。

他翻脸了喔?居然说他变态。“我的用心良苦你看不出来也就罢了,连我的为人同样信不过,你算什么好兄弟呀!”

“把她带来就是好兄弟的义气?”那他还真是敬谢不敏。

顺着他嘲弄的目光望过去,不远处的女子也正看向他们,于海峰的眼黯了一下,话在口中却无法明白告知,只能以他一贯漫不经心的态度敷衍。

刻意支开带来的女伴是不想让她坏事,他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令人难以谅解的事,有时他都觉得龌龊丢脸,但又不得不做。

作法激烈但出发点是好的,那个人的要求他不能拒绝,虽然他对他的敬意等于零,可是血缘关系是切不断的,于家的人喜欢掌控别人的未来。

除了他。

“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消遣嘛!你看不上她不代表我跟你一样瞎了眼,把握当不是我的人生目标。”有花堪折直须折,别等它枯萎了。

“为什么是她?”他只问这一句,别无赘言。

搔了搔头,于海峰努力的想出理由,“为什么不是她?我一向不挑的,胃口很好。”

面对过于­精­明的人,他的长袖善舞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别人或许不了解你,以为你是身处温柔乡的浪荡子,成天在脂粉圈里打转,但我很清楚你不是那种人。”他容忍他的原因是物以类聚。

“喔!那我是哪种人?”他不正经的轻佻一笑,朝树底下等候的女人送了个飞吻。

只是对方鸟都不鸟他,视若无睹地以炽热的眼神看着他身边的云若白。

很伤人,却也莫可奈何,他原本的用意就是带人来搅局,看好朋友的爱情是否能禁得起考验,在最短的时间内步入礼堂。

他撑得很累,两边都是他在意的人,他谁也不想伤害,若能让他选择,他当然不会做那个令人痛恨的对象,饱受唾弃还得忍受强加在身上的压力。

“痴心人。”

“痴、痴心人!”喷了一口口水,他满脸惊吓地差点掉了下巴。

若白在开什么玩笑?女人一个换过一个的他对谁痴心?难不成若白晓得他对他家的狗小莉有深厚的感情?

云若白嫌恶地横了他一眼。“罗莉。你要我说得更白一点吗?你高中时期认识的初恋女友。”

“你……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的秘密花园,没人进去过。

“因为你忘不了她,所以将她送你的狗取名叫小莉。”若要人不知就不要做得太明显,还在床底下放人家清汤挂面的相片。

“哇靠!你是不是人呀?偷窥别人的隐私。”他才想起他家的狗,若白就能诌满一嘴。

表情倏地冷了十度。“我的确不是人,再过几天你可以到我的坟前拜我。”

“这么……呃,严重。”他突然很想笑,好友脸上凹陷的眼眶似乎在诉说其不幸遭遇。

真的,他发誓刚刚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刚好眼尾瞄了一下,一个背影跟他很像的男人正在捉­鸡­,满林子跑还捉不到一只­鸡­。

而且……呵呵,他没在笑,只是喉咙痒而已,那只有自尊的­鸡­骄傲地在他头上拉了一坨屎,热呼呼地还在冒烟。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飞来横祸是吧!

想来要吃块­鸡­­肉­也要有点本事,瞧那追­鸡­的笨拙样,不难想象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要笑就笑不用忍,你不是第一个嘲笑我在跟­鸡­赛跑的人。”十次有九次跑输。

“跟­鸡­赛跑,哈哈!好妙的形容词,是谁那么天才,哈哈……”太好笑了,真是贴切。

“民宿的老板。”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若要论良心溃烂至无非她莫属,能把人­性­本恶的­精­华发挥到极限,无所不用其极地报夺面之仇,花样之多叫人瞠目结舌。

他算是见识到女人的报复心能强到何种程度,连一口饭也能照粒计价,慢慢清数不马虎,等她数完饭也变冷变硬了,难以入口。

厨房重地,外人不得擅入,这是贴在厨房门口的“警世标语”,专门为他而设立的规矩,意在记仇。

所以生财有道的老板脑筋动得快,在一百公尺外的竹林规划出一块他专属的露营特区,有木材、石椅和锅碗竹筷,方便他入夜后的烧煮,甚至是烤­肉­。

所不同的是以上必须品厉行使用者付费,每一项的价目由她心情起落而定,没有所谓的不二价。

生于天地,养于天地,取之于天地,三餐以外的点心和宵夜请自备食材,大自然是食物的宝库,不用Сhā电的冰箱,想吃什么自己去拿,这点不收费用。

偏偏他未来老婆的作息跟别人不一样,常常半夜喊饿乱吃零食,他只好跟着日夜颠倒为她着想,摸黑到冷得要命的屋外升火煮食。

只是他白天也没什么休息的时间,因为他得上山下海先备妥新鲜的材料好应付夜猫子的肚皮,真正睡觉的空档不到六个小时。

“老板这么狠……呃,风趣,我倒真有兴趣和他做个朋友。”于海峰犯了一般人都会犯的通病,以为老板是男的,老板娘才是女的。

是很“疯”趣,思想与疯子同级。“我劝你最好不要,当她的朋友要有成为烈士的­精­神。”

他很庆幸自己不是她的朋友,听说她陷害朋友的本领更高明。

“不会吧!他能把我剁了炖­肉­吃吗?”于海峰认为他在开玩笑。

面有菜­色­的云若白给他中肯的忠告,“那可不一定,她是这附近出名的暴力女,曾把二十几个小混混揍得住院。”

“咦!女的……”呃,等等,他们怎么把话题扯远了,这不是他来的目的。“差点忘了正事,你和那个相亲对象处得还好吧!”

“她有名有姓叫廖婉玲,我们处得很好。”只差一步就能将人拖回家供奉。

拜老板所赐,他这几日所受的“磨练”终于感动她的心,外加美食的密集功势,以及少了家花野蜂的出没,她一反初衷地相信他是可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真是好不容易呀!苦尽甘来,她同意两人以结婚为最终目标进行交往,由相亲对象晋升为男女朋友,等时机成熟再谈论终身大事。

虽然不甚满意但勉强接受,谁叫他宠她宠成习惯,不自觉地将她的意愿摆在自己需求前面。

“好到什么程度?上床了没……哎呀!你居然动手。”力道不大可是疼吶!下回要带安全帽以防头部受袭。

“好奇心不要太重,猫的下场引以为戒。”美国谚语:好奇杀死一只猫。

他是人又不是猫。“我是在为你担心,你要再不把她弄上床造成事实,贞雅那方面你是很难甩得开的。”

“她回来了?”云若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答案。

“今天早上的飞机,我去接的机,她拚命地问你怎么没来、人在哪里、她好想早点看到你。”问得他头好大,快分裂成两个了。

“你没告诉她我在哪里吧?”他要敢把他的去处泄漏出去,二十几年的交情到此为止。

肩一耸,于海峰还算义气的摇摇头,“不过我父亲也回来了,我想瞒不了多久。”

老狐狸一布下天罗地网,他们谁也别想逃得出去。

“什么?!他也回来了?他不是决定在纽约养老?”这是于青海随口说出的话,要于家兄弟和他好好守住翔天科技,让它迈向新纪元。

一幕幕的往事从眼前掠过,其中有着难以启齿的不堪,他选择忽略不去记忆,刻意埋葬心底的伤痕。

“还有什么事,不就是为了你和贞雅的婚事……唔,唔!”你在­干­什么?­干­么捂住我的嘴巴?于海峰用眼神示意。

“别在这里谈论这件事,我不想有人误会。”他好男人的形象才刚建立,不能坏在他手中。

于海峰才想说谁会误解——在台北商圈谁不晓得父亲有意撮合两人的好事,大家都抱持着乐见其成的态度等着喝一杯喜酒。可是一道听起来亲切,却句句含讽的女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他顿时感到一股寒意由脚底升起。

“喂,你家那个女鬼又在喊饿了,她说要吃竹笋­肉­包,你还不赶紧镰刀拿着去挖笋取­肉­,最近镇上多了不少流浪的,你可别为了一块­肉­而杀生呀!”

很诡异的气氛,但也醋味满天飞。

“爱情民宿”的晚餐很热闹,有木薯做成的炖­肉­、烤山羌腿、炸山苏、盐椒溪虾、清蒸河蟹,还有醋栗蒸熟的栗子甜糕。

汤汤水水加起来有七、八道料理,每一道都香浓可口不含人工调味料,以最新鲜的食材佐以大自然的晶盐烹煮,绝无醋的成份。

可是这醋的味道浓得很,酸得有点涩,让人牙龈都软了,不知酸味是由何人发出。

“云先生,这虾子的壳我帮你剥掉了,你趁热尝尝鲜,别烫着了舌头。”

望着送到嘴边的虾­肉­,云若白客气的婉谢,“抱歉,我喜欢连虾壳一起吃。”

尤其牠只有两公分左右,实在不必费心剥壳,去头去尾不到一小口。

“那吃蟹吧!这季节的蟹膏很好吃,滋补身子最适合。”殷勤的香雪柔像一位贤淑的妻子为他剥蟹壳。

“多谢你的好意,我对蟹膏过敏。”他直接把放在他碗里的蟹膏舀到另一个碗。

“不然多吃点­肉­,男人吃­肉­体格才会强健,什么都不吃很伤身的。”她露出心疼的表情,贤惠地往他碗中添­肉­添菜。

同样的动作又再度重复,不笑的云若白又把他碗里的东西夹向一旁的碗,自己吃得不多地不断推拒她的好意,眼角不忘留意身边的人儿。

“云先生……呃,叫先生好像有些生疏,不如我唤你若白吧!我们的关系毕竟不同于一般人。”香雪柔刻意装熟的展靥一笑。

某人的筷子因她话中的意思而握紧了一下,不发一言地闷头进食。

“请你称呼我云先生,我们没那么熟,不要造成别人的误解。”他的口气不是很好,像在请她自重,别到处乱攀关系。

香雪柔的脸­色­僵了僵,不甚自然。“怎么跟我客套起来了?前些日子你还希望我们结婚……”

“是相亲‘而己',而我不认为我们适合。”他冷冷的说完瞪向另一端。于海峰,你­干­的好事。

装作没看见凶恶眼神的于海峰,偏过头和长期住客张志明聊天,一边浅啜白酒——白­色­的酒,一边打量打扮怪异的刑魔魔如何戴面纱吃饭。

反正他就是来捣乱的怎样,看人家太幸福他会眼红,不使点坏心眼他会觉得人生了无生趣,吃喝玩乐全成了行尸走­肉­。

“你没和我相处过怎知我不适合你?总要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尝试,只用十分钟就判我出局对我并不公平。”她要他说个道理出来。

“感情的事没有公不公平,不可能发生的事趁早打住才不会造成伤害,给再多的机会也没用。”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我不信,那是你还没发现我的优点,人和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价值观相同,我们的学识相当,理念一致,绝对是最令人称羡的一对。”

她情绪激动的捉住他的手,极力地游说他接受她,眼中只有他而无视其他人的存在,彷佛只要捉牢了就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麻烦你放开我的手,我已经有相约一生的女朋友了。”他不想对女人动粗,但必要时他不会手软。

“女朋友?”她低笑地当他不好当众承认她才临时编出的借口,于是过于自信地说出得罪所有女人的话,“这里有哪个女人比得上我?她们不是生得平凡就是长得怪,哪入得了你挑剔的眼。”

我不是挑剔是慎重。但他没说出口,冷眼旁观等着她被气量狭小的老板生吞活剥。

“我爱你,从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深深地喜欢你,想躺在你怀里呼吸你所呼出的气息,抚摸你结实的胸膛……”

啪,一根无形的弦绷断了。

“对不起,现在是用餐时间不是播放A片的时候,为了响应政府对儿童心理正常发展的分级制度,请在十二点过后再上演。”

当她死了吗?当她的面光明正大的演出激|情戏,大魔头云中鹤别想活到第七章,将门之后的岳如意会一剑刺穿他的胸口,让他悲愤莫名地坠入悬崖。

“小玲……”不管会不会伤到人,表情微惊的云若白倏地抽回自己的手。

“吃饭就吃饭不要说话,别再当我是猪的把别人夹给你的菜全放到我碗里,我脸上没写着‘垃圾桶'三个字。”她一古脑地将碗中的菜倒扣在他碗里。

噢喔!大作家生气了。在场的人都看得出一向和平解决事情的廖婉玲发火了,幸灾乐祸地捧着碗,咬着筷子看戏。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头一回见她发脾气,他不太安心地再把菜倒给吃得满嘴油的于海峰,藉此证明他绝无二心。

“你是我什么人,你未免管太多了,还不去安抚你天造地设的桃花女。”她是不够“胖”怎样,上围少了人家一个罩杯。

终于找出醋的来源了,原来就在这里。

“我是你未来的老公当然有权管你,桃花女是周公的与我无关,我在意的只有一个你。”他宠溺地将一块羌­肉­放入她嘴里,不准她多想。

长鬃野山羌是保育类动物,但老板用她老公的名誉发誓那是人工饲养的普通山羌,和保育两个字绝对是八竿子打不着。

只不过牠刚好跑进去野羌区溜达,不想活地让猎人给宰了,整只去皮只剩下­肉­扛到她的民宿借放,她酌收保管费切下一块大腿­肉­尝尝味道。

既然老板,也就是镇长这么说,他们也不必挑战她的权威,她说了算。

“把嘴角的蜜抹去,笑得像贼似的。”廖婉玲恼怒的一瞪,但眼中少了一丝火气,没反驳他的角­色­自称。

“要是个贼就能轻易地偷走你的心,我也不用绞尽脑汁看用什么方法把你娶回家。”他应该学山顶洞人一­棒­子敲昏她,拖走。

瞧他这几天像过五关斩六将的关老爷,被没人­性­的老板­操­得他想杀人,一关接一关地重重关卡阻碍他的追妻大计。

“我那么好偷吗?”太瞧不起人了。

死而复活的云中鹤武功全失成为废人,再度被岳如意一脚踢下万丈深渊。

“我……”

云若白面露柔情地抚着她的脸,正想说两句讨好的话,一旁遭到冷落的香雪柔瞧见他脸上柔柔的笑意,心中的妒火隐隐燃烧。

“你对她那么好­干­什么?她根本配不上你,你不该降低格调将就她。”萤火之光也敢妄想天上明月。

“配不配是我的事,不容你多言,你还没有资格支配别人的感情。”他不容许任何人诋毁他的小女人。

“她有哪点比我好,你要她不要我。”那种没姿­色­的女人凭什么得到他的全部关注。

“她的好我知道就好,没必要向你解释,不要自以为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你,爱情没有逻辑可言。”爱了就是爱了,他束手就缚。

“你……你爱她?!”­唇­瓣轻轻地颤抖,大受打击的香雪柔感到难以置信。

“是的,我爱她。”云若白转过头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执起她的手一笑,“我爱你,小玲,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疯子。廖婉玲回他一个眼神。

“你怎么可以爱她?!你是我的……咕噜咕噜……”

“来来来,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别理那对旷男怨女含情脉脉。”李元修豪迈的将酒灌入香雪柔的嘴。酒入愁肠化做相思泪。哈!她也会吟诗耶!谁敢说她是个粗鄙不堪的暴力女。

“我不……呼噜噜……喝……呼噜噜……”好辣,她喉咙都快烧出洞来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尽管喝,后面还有一箱,喝醉了比较好睡。”钱她会找冤大头收。

“我头好晕……灯怎么在转?一个、两个、三个……好多人……你们在笑什么?我……喝……喝光你们的……酒……”

他们没在笑,是香雪柔在笑,而且是张狂,放肆的笑,抛去淑女的包装和人划酒拳,一只脚弓在椅子上抢别人的酒喝,毫无忧虑。

好几只错愕的眼同时投向小口啜酒的李元修,不敢相信她竟然因为人家说了句不中听的话而刻意灌醉她,并将一台V8交给工读生雷丝丝录下她醉酒的丑态。

这、这女人的心也未免太狠了,这么……这么……这么大快人心。

“能问一句你拍下她要做什么?”未经他人同意私下拍摄是违法的行为。

“嗟,还能­干­什么,哪天我落魄了刚好拿它来威胁些生活费。”不懂事的一群废物,不懂为自己铺好后路。

嗄!生活费?!

除了失态的香雪柔之外,全场一片鸦雀无声的瞪着她。

许久之后,动了一下的云若白拉起已然吃饱的冤家离开。隔离是必要的手段,一个怪怪的老板已经够了,不必再妖魅丛生。

接着微醺的于海峰也起身,他不知该拿刚醉倒的香雪柔怎么办,想了一下把她扶到屋外吹风,看她会不会自然醒来。

张志明和其他客人看完戏也走了,席上只剩下一对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的夫妻,以及疑惑未解的占卜大师刑魔魔。

“请问你的‘白酒'放多久了?”会不会喝死人?

“不晓得,房子翻修时我在地底挖出来的,瓶底注明一九五○年。”最少有五十四年历史。

“再请问一声,它是白酒吗?”刑魔魔又问。闻起来的味道不像,非常呛鼻。

李元修不屑的一嗤,“外国的白酒算什么,酒­精­浓度百分之六十五的顶级高梁酒才够味。”

“百……百分之六十五的酒­精­浓度?!”高梁酒!

她的嘴角微微抽动,看了桌上的空酒瓶一眼,面纱下的脸大惊。

“我……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半夜发生凶杀案千万不要叫醒我,我会多上一道锁用床板顶门。”以免受到牵连。

脚步一歪,她踢到一个空酒瓶差点绊倒。

哇!又有个空酒瓶?!那位值得同情的小姐不就醉死了。

嗝,她也醉了,醉在满室的酒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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