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是我刚出来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第一次见到他,他就留着长长的头发,还染着棕黄的颜色;嘴里叼着一只香烟;微昂的面孔上转滴着一双迷离的眼睛;走路的时候总是大踏步的,甩搭起两只粗壮的胳膊。整个给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因为我们工作的部门紧挨着,再加上又是同乡,年龄也相仿,所以平时就走得比较近。那时,他已经出来好几年了,对于社会上的潜规则呀、门道呀都摸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对于刚“出道”的我来说他无疑是大哥,有问题了经他一指点就明白了,有麻烦给他打个招呼就搞定了,所以那时我很佩服他。他爱掐架,跟附近的一些小混混玩得特熟,在那片地儿人们差不多都认识他;记得有一次,别个部门一个跟他玩得特好的哥们遭人“海扁”了,彪一声没吭,只拿起电话支吾了两句,不一会,就有十多个“崽崽”聚到了厂门口,堵住了那个 “海扁” 哥们的人。“要么赔钱,要么挨揍。”那语气,一如既往地咄咄逼人。
虽然如此,但平日里他是不大和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的。我有我做事的原则,他如是说。那模样,仿佛自己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
没事的时候,他会叫上我们几个平时玩得铁的“朋友”去K歌。每次听他唱歌,我都有些担心他的喉咙会不会突然破裂开;一曲“大河向东流”,直唱得K房地动山摇,那情形,很有毛主席吟颂“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时的意味。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是一个真实的他,完全没有平时的凶神恶煞;一曲“老鼠爱大米”,照样唱出个满堂喝彩。
要不就去溜冰,一大帮人花上十来二十块钱就可以玩大半天。有时我也去,不过我的平衡能力不好,总是啃地板,所以多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他们滑来滑去的。那里面的音乐强劲有力,所以身体经常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震动起来。那是一段激|情四射的岁月,我们的青春,就如同那里面沸腾的空气一样,汹涌、翻腾、膨胀。
……
后来,我走了,离开了那个我工作了一年的地方,有些不舍。再后来,有次因为要托熟人办点事又去了那里一趟;周围的环境都变了,不再有当年熟悉的感觉。让我意外的是,我竟然遇见了彪;这回,他全身上下都中规中矩地了,烟也戒了,酒也不喝了;一打听,原来是有了中意的对象。为了她,为了爱,我要学会做一个“正常”的人,彪说。看来,我们都在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沉淀下来,从彪身上,我也找到了那个正在走向成熟的我。
或许,这也是所有人都要必需经历的过程吧。当那些疯狂和任性被我们毫不犹豫地丢进废纸篓的时候;当我们不再以玩酷来标榜自己的时候,一个圣洁的灵魂就产生了。我们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随着它,走向生命的迦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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