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监领着一行医者医女自前方匆匆而过,杨御丞不觉皱了眉。又有脚步声近了,他惶然回头,见是中常侍亟亟而来。他见了杨御丞,似是愣了愣,仿若适才想起来杨御丞何故跪在这里。
王德喜提襟上前,神色匆匆道:“大人还跪在这里作何?庆王的话皇上没应。”
“当真?”跪了整天,膝盖早已痛得麻木,却是此刻,杨御丞才像是微微有了知觉,“那……”
“大人回去吧,您的事皇上也不会应。”语毕,他也不做停留,径直冲进御书房去,似是要找什么东西。
杨御丞呆呆凝望一眼,冷不丁笑出声来。他的事皇上应不应并不要紧,只要没应下南越的事就好!
中常侍又匆忙自里头出来,径直离去。
出宫的路上,偶闻得像是皇上病了,杨御丞伫足回望着宣室殿的方向。重重宫闱掩映,他只窥见那边天空聚集的灯光,幽谧夜里,一丝半点的喧闹也无。
翌日便歇了早朝,太医仍旧侯在宣室殿外,先是几个嫔妃轮流侍奉,最后只剩下沈昭仪一个在里头。午后,少帝服了药静养,便遣了沈昭仪回静康宫去。
位于繁花盛京的彩琼楼什么时候都是热闹的,在下面厅内吃饭的人也多,在上头厢房里吃饭的人也多。
门口来了一辆马车,下来的人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面如冠玉,眸华若星,闲闲着一身锦色宽袍,腰际坠以锒铛美玉,一步一回响,一行一阵风。
萧妈妈赶紧撂下身侧客人挪动着丰满的身躯迎上去,众美眷都惊窒在了当场。今儿也不知是何好日子,先前那位公子已是天人之姿,此刻竟又来一位……
萧妈妈笑容艳艳,仿若也分不出高下来。
那一个英姿绰绰,眉宇眼梢扬一抹逼人气势,白袍长衫,广袖博带,亦不失翩翩潇洒。而这一个……连着女子也羡妒。
二楼厢房门被推开,外头美眷各生嫉妒,这二位公子出手便点走了彩琼楼里两大头牌——莺歌,燕舞。(注)
烟红露绿晓风香,燕舞莺啼春日长。(注)
“妈妈,好名字。”手中折扇一收,闻得面前俊美公子开口赞扬。萧妈妈喜上眉梢,殷勤地替他关门道:“公子慢慢玩,妈妈我就不打扰了。”
门被合上,满室生香,帘动珠晃。绛色薄纱后,桌边隐约一抹人影,他的步子未收,破开珠帘而入,雕花绣床上,两名美艳女子枕着鸳鸯枕,似已熟睡。他微弱咳了两声,放心笑道:“手脚倒是利索。”
原先坐在桌边的男子已然起了身,目光灼灼凝视来人,亦是笑:“允聿已恭候陛下多时了。”
注:“烟红露绿晓风香,燕舞莺啼春日长”出自苏轼的《锦被亭》,而“莺歌燕舞”就是出自这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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