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色香两绝的玫瑰的种畤在八十老人的跟前,
好比艳服的少艾,独倚在虬松古柏的中间,
他们笑着对我说结婚已经五十三年,
今年十月里预备金婚;
来到此村二十九年,老夫人从不曾半日离家,
每天五时起工作,眠食时刻,四十年如一日;
莫有儿女,彼此如形影相随,
但管门前花草后园蔬果,
从不问村中事,更不晓世上有春秋,
老夫人拿出他新制的杨梅酱来请我尝味:
因为去年我们在时吃过,曾经赞好。
四
那灰色墙边的自来井前,上面盖着栗树的浓荫,
残花还不时地堕落,
站着位十八的郎,
他上络住一支藤黄色的梳子,衬托着一大股
蓬松的褐色细麻,
转过头来见了我,微微一笑,
脂江的唇缝里,漏出了一声有意无意的“你好!”
五
那边半尺多厚干草,铺项的低屋前,
依旧站着一年前整天在此的一位褴褛老翁,
他曲着背将身子承住在一根黑色杖上,
后脑仅存几茎白,和着他有音节的咳嗽,上下颤动。
我走过他跟前,照例说了晚安,
他抬起头向我端详,
一时口角的皱纹,齐向下颌紧叠,
吐露些不易辨认的声响,接着几声干涸的咳嗽,
我瞥见他右眼红腐,象烂桃颜色(并不可怕),
一张绝扁的口,挂着一线口涎。
我心里想阿弥陀佛,这才是老贫病的三角同盟。
六
两条牛并肩在街心里走来,
卖弄他们最庄严的步法。
沉着迟重的蹄声,轻撼了晚村的静默。
一个赤腿的小孩,一手扳着门枢,
一手的指甲腌在口里,
瞪着眼看牛尾的撩拂。
七
一个穿制服的人,向我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