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猫儿?还不服是不是?”滚烫的舌尖侵上颈侧肩头,细细吸吮啃噬,紧贴耳旁的火热气息带着浓浓笑意。
“你...使诈...自是...不...服。”
“是么?”低低一笑,手中动作加快,圈握,掏弄,摩擦,爱抚。
身前人已渐不能承受,身子逐渐倾斜,却无处着力,险险落地之际被白玉堂一把捞住,顺势放在地上。
喘着气,极力将神魂扯离异样的晕眩感觉,右手撑地,不着痕迹地一退,左肘横出之际,侧身一翻,已脱离白衣的掌握,虽狼狈但形势所逼,顾不得了。
转身之际,纤长脚踝却被白玉堂握住---抬手切去,已被俯身上来的肩膀压制,紊乱的气息直落在颈窝,烙下青紫齿痕一路向下,推挤掉背上衣衫直至腰间骨凹处,蜻蜓点水般徘徊不去。
守住混沌中仅存的一丝清明,将头埋入身下毛毡,无意识地将脸颊擦过细小的绒刺。
倏地---
腰猛地一弹,脑内刹时空白!
“白...玉堂,不要...欺人太甚!”咬牙,却是语不成声,手下抓了又松,身子却不能摆脱全数没入体内的纤长手指。
羞恼的滋味与疼痛搅拌深入骨髓,狭窄干燥却已随他有力的抽动进出逐渐软化湿润,反抗的意识已然淡去,抗拒的喘息变为低吟,本能地颤抖...磨合...
那手却执意相逼,誓要卷起滔天骇浪,将他灭顶!
---玉堂!
桌上的竹筒被推翻,滚落散乱了满地。
这猫儿,果然禁不得撩拨,只是手而已,就已经...下腹躁热轰然而上,白玉堂眸色愈见深沉,却勉强压住---。
翻过他瘫软的身子,落下的吻开始有了技巧,灵巧的舌刷过他敏感的耳垂,感受到底下一阵轻颤,满意地碾转进到他口中探索汲取,卷起他的舌与之交缠,手指伸进他的衣衫抚摸,贪婪地吸取这猫儿身上特有的芳草清香......神志竟有些迷乱,丹田腹间逆冲直上的烈焰已渐不能为己所控......。
身下的人力图保持平静,微眯了墨玉眼瞳无声地望向天顶,间或几次急促的轻喘,连蜷曲的手指似也微微发颤。
撑起身子,白玉堂掠起垂落的丝丝乱发,唇角含笑,看着地面上极为诱人的一幅画面。
朦胧眸光水雾迷离....似高山春雪害融后清澈泉水无声滴流......
蜜色身躯半阖半开....如池中水莲风雨中粉瓣绿茎无助摇摆......
侧卧在他身后,含住他耳垂轻舐咂弄,低语道:“猫儿...。”
轻轻推开他一条腿,缓缓前进,清晰地感觉到紧窒内部一阵剧烈的推挤抽搐。箍紧他腰身,更加强硬的推入---。
如星明眸瞬间瞪大,反射性地想拢紧双腿,却因腿弯处有力托住的大手而不能如愿。失神地抓紧支撑之物,任他填满自己的身体---
---却仍是忍受不住地微微蠕动了一下。
白玉堂几乎窒息,稍稍后撤,随即---再不能克制,一举侵入狂猛律动....
全身痉软,自内而外的抽搐一波波潮水般袭来,展昭几乎叫也未叫便已意识抽离,趴在枕上的清俊容颜在鬓前耳梢滑落的乌黑发丝中忽隐忽现,身体随身后的节律摇摆晃动......。
..............
迷蒙中似听到枕边人低哑的声音...猫儿...可原与我共此一生......。
交缠的手指,交颈的发丝...还有...浑如一体的脉动......。
玉堂,玉堂---。
无言地紧扣他指,低唔一声---却换来更加紧密的冲撞,颠狂欲乱,无处可逃---。
...........
终于,耐受不住地呻吟转身,身后身躯却决然贴上,不依不饶,就着俯趴的姿势继续攻城掠地,每每闯入灵魂最深处,带起不可思议的熊熊烈焰,将自己燃烧怠尽!
“唔--!”手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无力垂落,枕头骨碌碌滚落前方...。
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尘。相思休问定何如,月明好渡江湖......
---猫儿----
---玉堂----
今生有你,便足已。
完————
[鼠猫]浣溪沙番外我是刺客(完)
番外我是刺客
七月十五日是中元,也是鬼节。
七月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道士于是日诵经,饿鬼囚徒,亦得解脱。
真是个好日子。
这么个好日子,我他妈却非得伏在屋顶上汗流浃背。
谁叫我是刺客。
迄今为止,我刺杀过五十三个人,失败过五十三次,逃脱过五十三次。失败原因总结起来,一是好酒,二是好色---虽然我不认为这是缺点,也不打算改正。每次都全身而退的原因就是我绝顶的轻功---据我一个喝醉酒的朋友说,我的飞姿堪可聘美御猫的‘燕子飞'。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否见过展昭,不过酒后吐真言的老话还是可以相信的吧。
---能有这次的任务,完全是靠我的努力得来的。那个胖胖的矮老头问我是不是杀手时,我只对他说了自我介绍的第一句。恩,说起来,我不是很想接这个任务,一是这老头撅着小胡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太碍眼,另一方面是那个展昭太难对付---我要刺杀的人是包拯。不过这太师府就是大方,出手就是金花花的一堆,这个---可以看多少美人喝多少花酒啊---
擦下口水,从美妙的幻想中醒来---眼下的处境却一点也不美妙。虽然我出人意料的选择了白天行刺,虽然我等到衙役大部分去巡街人手最少的时刻---但,我却找不到包拯的房间了---是谁说开封府就那么几间破屋子?这里明明廊徊池曲,该有的一样不少,最要命的是,房子看起来都一样,没有特别显眼的。
妈的---擦把汗先,不然整个开封府都能听到汗水滴流的声音了。
咦,不对,确实有水声---小心翼翼地挪动,然后我看到一个人。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在酒楼里,他在大街上。
好多人,我的目光却落到他身上。他端坐在马鞍上,红艳艳的长衫,系着条月白,那把名满天下的巨阕,轻敲着马鞍。
他的眼神非常奇特,远远望去似也能感受到他的笑意,但他的腰身却是挺的笔直。
我以杀手的敏感记住了这惊鸿一瞥---虽然有些人本就令你永生难忘。
七月十五,艳阳天,我又见到他了。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去,我看得非常清楚。
他没穿衣服,懒洋洋地躺在水里,整个人都似已经融化,只是半睁着眼睛,一双脚高高跷在盆上。
我心里激动极了,当然,我把这种冲动归结为即将挑战高手的兴奋心情。
可是,我是有操守的杀手,我从不做类似攻击不穿衣服的对手等卑鄙之事---于是,我继续欣赏那双脚。
听说这双脚爬过山,涉过水,曾在热锅般的沙漠中走过三天三夜,也曾在寒冬中横渡过千里冰封的江河,还曾将盘踞京师多年的极恶大盗‘飞天狼'一脚踢下万丈悬崖。
但现在远望过去,这双脚仍白皙纤巧,甚至秀气,竟看不到疤痕。依我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相当完美的一双脚。
从我的角度看去,就只能看这些了,有些泄气---都是那木头架子上挂着的红衣遮遮掩掩地挡住了我的视线。
正当我准备有所行动时,他却站了起来。我几乎屏住呼吸,一双纤长柔韧的手,一块雪白的毛巾,正在擦拭身子。
我一边想着毛巾摩擦到皮肤是什么样的感觉,一边瞪大了眼---
不敢相信,常年习武的人腰居然细的很,自胸前至平坦的小腹似乎有浅色的疤痕,一双修长的腿却毫无瑕疵。全身上下的皮肤光滑,晶莹,没有丝毫皱纹。
他似乎正准备出来拿衣服,手伸到半路却又坐回去,眼神渐渐明亮起来---我想当时我是烧糊涂了,那种眼神,应该说锐利才对---
“阁下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进来呢?”
我怔了一下,然后看到他双手似乎轻轻一拂,然后额上一痛眼前一花,居然摔在地上---这时才明白情势不妙,想往外走。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居然又回到他房里---是狼狈之下未及提防,被人一脚踹进来的---
“刺客都到门口了,你这只猫居然还毫无知觉---”伴着一声大喝,一身白衣的人从我身上踩过。
不过我却无暇顾及,因为从我趴着抬头的角度看去,正是红色的衣摆,没来得及穿上靴子的脚和祼露在外,滴着水珠的晶莹麦色......有什么热热的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可恶,都是这白衣人下脚太重了---
“展小猫,你你你---没事大中午洗什么澡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然后我极不甘心地又被扔了出去---当然,这次没那么好运了,门外围了一群凶神恶煞般的衙役。可恶啊,没事叫那么大声---
任务还是失败了,鉴于我没给开封府造成太大损失,依大宋律法是死不了人的---
所以很多天后的一天,我终于可以站到太师面前要定金。
“什么?你没完成任务还想要钱?!”咆哮地只见胡子不见脸。
我想了想,他说地确实有理,于是商议道:“我可以给您提供比较有价值的真实情报,方便以后的行动---”
也许是我两眼放光的兴奋打动了他,在他将信将疑眼神中我把银子揣到口袋里。
“听说,你跟展昭照过面了?”眯着眼,老头一脸阴沉沉的表情。
“恩。最重要的一点太师绝对没有提醒我--”我郑重道:“那个展昭---绝对是个美人啊!”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震撼,对视半天,他居然软软歪向一边。
......
屡做屡败,不如改行---
唉,不知这笔银子能不能买到开封府的一个小衙役之位呢?听说那里门禁森严,真是苦恼啊---
完————
[鼠猫]浣溪沙番外相见欢
浣溪沙番外相见欢 全 BY:yuxiuyi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魂与君同。今朝剩把银虹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开封府大厅内正热闹非凡
。 府内上下皆知,白玉堂白五侠代替受伤的展昭陪同包大人赴沧州赈灾,兼办地方官匪勾结私吞灾粮一案,历时月余今日终于归来,自是热闹一番。虽不至大笔破费为其接风洗尘,却也比平日里‘奢侈’许多。
正厅居中,包拯虽正襟危坐却无堂上严厉模样,众人亲如一家也不计较座次,只围做一团。左首白玉堂丝毫未见风尘之色,执酒间已将一行所办之事尽皆道来。众人见他妙语如珠,神采飞扬,听至精彩处不由拊掌大笑!
酒至三巡,众人言辞间已有醉意。展昭见自家兄弟围着白玉堂,听得如痴如醉,不由摇首失笑。
“好酒!果然是绍兴的名品女儿红!” 白玉堂仰首干了杯中酒,抬眼间瞥见展昭侧脸。见他低眉垂目,闲适沏茶,虽未多饮却晕生两颊,眼底笑意浮现,隐隐光华流动,风采斐然...忽觉脚上被人轻轻一碰,心中一动:分开一段时日也是有好处的,这猫居然主动...嘿嘿..
谈至 忘形之处,一把捉住他手,觉他手掌温凉瘦削却融滑入骨,轻轻摩挲起来。却见展昭瞪圆了眼看他,回以痞笑,腿上随即挨了狠狠一脚。忙不迭松开去揉,展昭已抽回手去。
白玉堂面上与众人畅谈笑饮,桌下却伸脚轻轻踢他。见展昭不为所动,言语自若,又是一踢。却见公孙策移至面前,举杯道:”白少侠,请---!” 白玉堂略感疑惑,却也一饮而尽。俯首间听公孙策悄声道:”若再不敬酒,恐怕学生这条腿要废了,白五侠脚下留情!”
白玉堂一口酒险些喷了出来,却听展昭一声轻咳,向众人告醉回房。欲起身跟上,却被王朝四人拦住敬酒,只得重新归座。
展昭洗毕回房,微觉口渴,刚沏好茶,见白玉堂后脚跟进来顺手带上房门。疑惑身后毫无动静,回头时见他双手抱胸倚在门边,只邪笑挑眉,不住打量自己。
面上微微发热,转身倒茶,不去看他灼热视线:”玉堂,我正有事与你说......呃..!” 身体一颤,却原来被突然掠至的白玉堂一把拦腰抱住!温热气息喷洒在颈侧耳前,伴着白玉堂戏谑的低笑:”怎么?猫儿?大丈夫敢爱敢恨,想我了就直说啊!” 话音未落,怀中人一肘顶来,侧身闪过,扫见那猫前臂腕处仍缠有绷带,一把抓住他肩,皱眉道:”怎地这伤治了个把月也不见好?!”手上放松力道,轻轻揉捏起来,顺势箍住他双肩,靠在桌上。
“早已不妨事了,公孙先生怕沾水,迟迟不肯...。”性急的人已一口咬住他耳垂,轻噬匝弄起来,更沿颈前一路啃咬至肩窝,还时不时轻轻呵气。展昭早已面色绯红,几乎轻叫出来:”玉堂...玉堂!我真的有事...恩...!”不知何时爬至襟内的手恶质地捏了一下,身子不自主地弓了起来,到口的话亦随之破碎。
朦胧灯光下,身前的人发丝半垂,唇角含笑,三分邪气七分俊美,教人移不开眼,直欲醉死在他霸道与温存织就的旋涡里......。
“好个猫儿,果然给五爷留了好东西!” 眼神迷离中见白玉堂一脸得意提着从桌上抄起的一小壶酒。醇香宜人,未饮先醉。却是上次赵祯赏赐的大宛名酿”胭脂露”---只因酒性浓冽,窖香浓郁,与”女儿红”有异曲同工之妙,知白玉堂最喜此种佳酿,本就是为他留至今日。
趁他分神之际才意识到自己外衣已褪至肩下,衣衫微敞半俯桌上,一时大窘,挣扎着起身,却被白玉堂一把揽住,扑头盖面狂吻过来....!
“不行,别...在这..里...!” 喘息已见迷乱,展昭尚有一丝清明,心中叹道:数日未见,何止你一人相思如狂,否则怎会任你如此...放肆...。
轻轻将他缠了绷带的手拉至枕畔,挑开他散乱衣襟,白玉堂情难自禁地细细啃咬舔舐,低低笑道:”如此美酒,岂能一人独饮?” 展昭抬眼时,见他喝一口酒俯身吻下来,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却终是被他捉到双唇,入喉甘醇辛辣,不由一阵轻咳!白玉堂右手绕过他颈后,加深了唇舌密合,狂热的攫取他的气息!展昭似失去全身的力气,却不知是因酒而醉或是因人而醉?
“猫儿,有事与我说么?恩?” 看者身下人氤沁眼眸泛出从不示人的迷乱,湿润的水色双唇也因自己的洗礼绽出艳色,忍不住又有了戏弄之心。手下却未曾着闲,在他里衣内游走轻抚。展昭仰首,咬住双唇,才止住欲脱口而出的呻吟。
微露不甘地撑起身,一手摸到白玉堂身侧去解他衣衫。却因白玉堂在他胸前作怪的手猛然一颤,身子后扬,手也握紧,”呲拉”一声,白玉堂大半衣衫被他扯了下来,一时间目瞪口呆!
“猫儿!果然是想我了!” 大笑声中,白玉堂一把将他扑倒在床,动作益发猛烈...!展昭欲待推拒,却早已情热如沸,推拒不开。借着五分醉意,白玉堂把平日里未尽的手段尽皆放了出来,只让身下人几欲晕死过去。
低帏深处,几度饮散歌阑,香暖鸳被。带云尤雨,有万般千种,相怜相惜。
...... ... ...
“笃笃”杀风景的敲门声却不曾惊散昵枕消魂,无语。
数日未经云雨,这猫少见的主动相就,哪里就能如此罢手!白玉堂听到只做未闻,见怀中人已是昏昏沉沉,半掩双眸迷离欲睡,似不知人在何处。心中情动欲炽,翻身有是一番痴缠。不久似闻门外已无声息,得意之处,更尽情放纵!
好景不长,听得”崆隆”一声,桌旁地面竟开了一个大洞,一颗脑袋伸了出来,四下张望后,见半掩床幔中展昭一头乌发垂落床边,一手抓住床单却终无力松开,腕上的绷带一圈圈散落地面,与一地蓝白相间的衣衫融如一体...。
大叫一声,迅速缩回,洞中传来打骂之声:“老二,怎么还不上去?!...还没打呢,怎么流我一手血?!”(可怜的韩某,鼻血啊~)蒋平与徐庆推搡着韩章爬出来,只看到被扯落的床幔罩住的床,已是石化当场!
展昭门外。
“你个小崽子,不去看我也就罢了,我来找你,你都...。”脸色不善的江宁婆婆拧着白玉堂耳朵,气急败坏:“春宵苦短哪,啊?!”
“五弟,这可怪不得我。哥几个早就通知展小猫了,说干娘会来找你!” 蒋平摇摇扇子。
“白五侠,我们已经敲门了!” 白玉堂听王朝几个说的咬牙切齿,背上一阵发凉。
“娘,手下留情...我实在是...猫儿他....”
“你闭嘴!打十几岁就会跟姑娘家调情,那展昭怎会是你的对手.....!” 见众人面面相觑,倏住口不说,拿起拐杖打去!
果然美景天妒啊...敢怒不敢言的白玉堂心中思量一件事---就是赶众人出门后展昭咬牙撂下的一句话:白玉堂,看你怎么把我房间的洞补上!
~END~
[鼠猫]浣溪沙翻外自语(完)
[鼠猫] 自语
前方的一袭红衣,身形瘦削,挺拔如竹。
他的面庞明净温和,眼神却一贯的牟利深邃。步履从容不迫,在街市喧闹中毫不
碍眼,却自有遗世蕴华的意态,令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我们四人,就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
不论夜月星霜,风声鹤唳,我们常随左右---不仅是因为同效力于铁面无私,青天
之誉传天下的包大人府下,也不是因为他独步天下的轻功与剑法,亦不全为他数
次并肩作战中为下属的安危以自己的性命相搏。他曾在一夜间追行百里将犯下人
命十数条的江南恶盗毙于剑下,也曾在震南大将军的奔马蹄下救起街头伏地抢食
的稚龄乞儿---
由来于江湖,浸淫于庙堂,其人却仍如竹----劲节傲骨,虚心韧性。实在难得。
公孙先生的话我们赞同,一个男子能使其他汉子热血沸腾,死心塌地,那不仅仅
是有过人之能,而是一种隐隐中的光热---秉正刚直,沉着练达,宠辱不惊。
他是以前的南侠,现在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展大哥你看---
我们抬眼望去,城门口盘查的兵士正忙不迭抽了门栏,放任一行华蓬车轿扬长而
过。怎么没有盘查就放行了呢?张龙说道。正是到处缉捕重犯的关键之机,也太
过蹊跷。
展大人。守城兵门愣了一下,忙上前拱手行礼。
那是何人大轿?
太师府。庞太师的大轿。
庞太师?没有官队,没有鸣锣--你可曾盘查?
展大人您说笑了,小的有几个脑袋,敢去盘查太师的大轿?说话间笑脸开始僵硬,
眼神躲闪。
荒唐!你我受钦命盘查过往,你竟将这当作说笑?!言语中已有怒意。
几人诺诺连声,却仍按步不动。心中气忿正待发作,身边红衣却向我们摆摆手,
人已掠出。几个起落追上车轿,拦了下来---
出乎意料,轿帘打开,坐的确是庞吉。
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参见太师。一怔之下,随即平静如初。
展昭,你双膝离地,与老夫同肩,这也算参拜?庞吉阴阴开口。身边马汉他们暗
自咬牙,怒火中烧。我又何尝不是?若眼光可以杀人,老贼早已死去十遍八遍--
可现在,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展大哥单膝着地,跪了下去---
展昭卤莽,太师海涵。
没有起伏的语气,却让人心里微微发颤。庞吉狞笑一声,一行人自我们眼前扬长
而去。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远远传来。在四下的不忿与静寂里分外刺耳,忍不住抬眼望
去,斜对面的韶阳楼临窗雅座上一人遥遥相对,只看到一身衣衫在阳光下白的耀
眼。
我看到展大哥身子微微一僵,随即缓缓起身,掸去衣衫上沾到的尘土,转身而去。
他脊背仍是笔直,没人注意到他适才跪过的地上,湛卢的痕迹入土三寸。
......
事后咱们照展大哥的吩咐,在庞府周围密守了三天,终于捉到那个扮作马夫意图
混出的极犯。庞老贼辩称他不知此事,最终只将此犯问斩了事。
后来张龙问起那日韶阳楼上的白衣人是谁,展大哥眉心微微皱起,神情却很专注
:那个人是白玉堂。他的眼神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有欣赏,几分期待之
色,却似乎搀杂了一丝落寞。
名号如雷贯耳,却是我们第一次见白玉堂。
白玉堂这三个字,江湖道上与展昭一般响亮。有说他嫉恶如仇,生来好管不平之
事;有说他侠义磊落,快意恩仇无愧五义之名;也有说他行事霸道,天王老子一
样不买帐。甚至有人说他手段毒辣,实乃江湖邪道。江湖之地,龙蛇混杂,众说
纷纭有些实不足采信。但陷空岛的锦毛鼠之名,却是无人不知。只是,人们似乎
热衷于把这三个字与南侠展昭相提并论。
见过展大哥的常有评语: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们虽有此感,却也深知开封府
的展昭岂是这八字便能道尽的?而白玉堂,连茶楼里说书的一张嘴便是‘白五爷
那把摺金扇面上七个大字风流天下我一人’---旁边听书的孩童就叫嚷起来‘错了
错了,前面还有傲笑江湖四个字’。我们听着好笑,通常这类随性不羁,亦正亦
[鼠猫] 自语+风流子
前方的一袭红衣,身形瘦削,挺拔如竹。
他的面庞明净温和,眼神却一贯的牟利深邃。步履从容不迫,在街市喧闹中毫不
碍眼,却自有遗世蕴华的意态,令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我们四人,就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
不论夜月星霜,风声鹤唳,我们常随左右---不仅是因为同效力于铁面无私,青天
之誉传天下的包大人府下,也不是因为他独步天下的轻功与剑法,亦不全为他数
次并肩作战中为下属的安危以自己的性命相搏。他曾在一夜间追行百里将犯下人
命十数条的江南恶盗毙于剑下,也曾在震南大将军的奔马蹄下救起街头伏地抢食
的稚龄乞儿---
由来于江湖,浸淫于庙堂,其人却仍如竹----劲节傲骨,虚心韧性。实在难得。
公孙先生的话我们赞同,一个男子能使其他汉子热血沸腾,死心塌地,那不仅仅
是有过人之能,而是一种隐隐中的光热---秉正刚直,沉着练达,宠辱不惊。
他是以前的南侠,现在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展大哥你看---
我们抬眼望去,城门口盘查的兵士正忙不迭抽了门栏,放任一行华蓬车轿扬长而
过。怎么没有盘查就放行了呢?张龙说道。正是到处缉捕重犯的关键之机,也太
过蹊跷。
展大人。守城兵门愣了一下,忙上前拱手行礼。
那是何人大轿?
太师府。庞太师的大轿。
庞太师?没有官队,没有鸣锣--你可曾盘查?
展大人您说笑了,小的有几个脑袋,敢去盘查太师的大轿?说话间笑脸开始僵硬,
眼神躲闪。
荒唐!你我受钦命盘查过往,你竟将这当作说笑?!言语中已有怒意。
几人诺诺连声,却仍按步不动。心中气忿正待发作,身边红衣却向我们摆摆手,
人已掠出。几个起落追上车轿,拦了下来---
出乎意料,轿帘打开,坐的确是庞吉。
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参见太师。一怔之下,随即平静如初。
展昭,你双膝离地,与老夫同肩,这也算参拜?庞吉阴阴开口。身边马汉他们暗
自咬牙,怒火中烧。我又何尝不是?若眼光可以杀人,老贼早已死去十遍八遍--
可现在,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展大哥单膝着地,跪了下去---
展昭卤莽,太师海涵。
没有起伏的语气,却让人心里微微发颤。庞吉狞笑一声,一行人自我们眼前扬长
而去。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远远传来。在四下的不忿与静寂里分外刺耳,忍不住抬眼望
去,斜对面的韶阳楼临窗雅座上一人遥遥相对,只看到一身衣衫在阳光下白的耀
眼。
我看到展大哥身子微微一僵,随即缓缓起身,掸去衣衫上沾到的尘土,转身而去。
他脊背仍是笔直,没人注意到他适才跪过的地上,湛卢的痕迹入土三寸。
......
事后咱们照展大哥的吩咐,在庞府周围密守了三天,终于捉到那个扮作马夫意图
混出的极犯。庞老贼辩称他不知此事,最终只将此犯问斩了事。
后来张龙问起那日韶阳楼上的白衣人是谁,展大哥眉心微微皱起,神情却很专注
:那个人是白玉堂。他的眼神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有欣赏,几分期待之
色,却似乎搀杂了一丝落寞。
名号如雷贯耳,却是我们第一次见白玉堂。
白玉堂这三个字,江湖道上与展昭一般响亮。有说他嫉恶如仇,生来好管不平之
事;有说他侠义磊落,快意恩仇无愧五义之名;也有说他行事霸道,天王老子一
样不买帐。甚至有人说他手段毒辣,实乃江湖邪道。江湖之地,龙蛇混杂,众说
纷纭有些实不足采信。但陷空岛的锦毛鼠之名,却是无人不知。只是,人们似乎
热衷于把这三个字与南侠展昭相提并论。
见过展大哥的常有评语: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们虽有此感,却也深知开封府
的展昭岂是这八字便能道尽的?而白玉堂,连茶楼里说书的一张嘴便是‘白五爷
那把摺金扇面上七个大字风流天下我一人’---旁边听书的孩童就叫嚷起来‘错了
错了,前面还有傲笑江湖四个字’。我们听着好笑,通常这类随性不羁,亦正亦邪的人物更值得人们闲话。
满座时通常是在讲锦毛鼠单挑御猫展昭一段,个个听得兴高采烈,似为亲眼所见
。我们向展大哥求证时,他只淡淡一笑,眉宇间微微一丝苦涩。也是,两人年纪
相仿,皆为青年俊才,难免会拿来一番比较。只要言语不会辱及展大哥,我们就
当看个热闹。
很快,我们又见到白玉堂。这次,却是他因事找到开封府。
闻名不如见面。白衣一尘不染,意态飞扬一派潇洒之色,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倨傲
难缠,每每向包大人跪拜见礼,尊敬有加。后来包大人也曾笑言,据闻你这一生
只跪天地君亲,见到本府却以礼相见,从无逾越,却是为何?答曰:男子汉大丈
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跪我敬之人。
白玉堂为遭杀父抢亲的弱女伸冤大闹清水县衙,夜闯尚书府,见官不跪,一剑削
去徇私大员的发髻之举,早已传开。他此言拳拳,确是发自肺腑。公孙先生私下
里叹道,华美流于外,傲然发于内,有守有持,果然真豪杰也。
话虽如此,我们却颇有微词。他是礼数周全,却惟独对展大哥态度轻佻,经常冷
嘲热讽。有时实在看不过眼。
记得当日包大人曾当面问他,你与展护卫一在江湖,一在朝廷,身份不同,想法
做法自然大相径庭,其实堪称一时瑜亮,难分轩轾。本府倒是希望你二人早日化
解心结,成为莫逆之交。
心中一动,看向展大哥时,他目光不经意般自白玉堂面上扫过,神情却分明有一
丝浮动,依旧抿紧的唇边看得出隐隐期待。那白玉堂却面色淡漠,也未开口,一
时竟冷了场。包大人看看两人,只得说道,也罢,这种友情之事岂能勉强。遂以
公事含混过去。也就忽略了立于一旁温和面容下的些微黯然。
......
是,人人知道白五侠行侠仗义,锄奸扶弱---可有谁知道展大哥他为了查这案子,
在尚书府里被人指着鼻子大骂!什么办案不公,什么反噬是非,什么江湖草莽互
相包庇---要是我,他奶奶的就忍不下来!张龙酒量本就不大,三杯下肚情绪有些
激动。
你?要是你去查证,岂能忍到今天把那尚书公子送上狗头铡?!马汉叹了一声,
放下酒杯。展大哥以前...何尝不是骄傲到骨子里去...声音竟微微有些黯然,也
是酒喝多了罢。
我看着他下意识揉着右肩,那里有旧伤。上次春汛抢修民舍附近的护城河堤时,
一大截断桩砸下,若不是红衣扑来挡了一挡,伤就不是在肩而是正中头颈。那次
展大哥却断了两根肋骨,到整个春汛结束伤还没好,不是不疼---经常看他脸色干
黄泛冷汗,是没时间养伤。
现在也是。我喃喃自语。骄傲如初,即使被掩盖的更深,却没有减去半分。
展大哥若不是穿了这一身官服...没有再说下去。
官服怎么了?!哪个有展大哥穿官服好看?!赵虎粗着脖子灌一大口酒,乒一声
将酒杯重重墩在桌面上。
四个人没再说话,静默着出了一会神也就歇了。
那夜,朦胧中依稀浮现,古道西风飞骑,也是仗剑江湖的俊俏儿郎。曾几何时,
化为眼前红衣一抹,浓如冰中之火,雪中之血。
案子了了之后,白玉堂回了陷空岛。府内似乎清净了好多。四人对望一眼,居然
有些暗喜。只是遗憾不能再看到两大顶尖高手的月下试剑---其实唯一的一次是
白玉堂走前自己要求的,双剑矫矢有如玉龙相斗,流云追风般从日落战到星稀,
后院枝叶落花遍地。初时看得矫舌难下,后来眼花缭乱撑不住了。夜间起身小解
才发觉两人不知怎地上了房顶,还搬了酒。
后来有次公孙先生问展大哥要御赐绍酒做药引时,展大哥尴尬地笑笑说喝掉了。
每次公务忙完,已是更深。一觉睡醒,间或几次看到月朗星希的夜色里房顶上的
绰绰蓝影,心里就微微有些抽痛。翻来覆去,总被吵醒的马汉踹两脚。
过得多日,我们如往常般外出巡街。行止角门处,隐约听得展大哥说道‘收拾一
间客房出来...干净些...’吴嫂答应着去了。我们几个心里直犯嘀咕,出了前街邪的人物更值得人们闲话。
满座时通常是在讲锦毛鼠单挑御猫展昭一段,个个听得兴高采烈,似为亲眼所见
。我们向展大哥求证时,他只淡淡一笑,眉宇间微微一丝苦涩。也是,两人年纪
相仿,皆为青年俊才,难免会拿来一番比较。只要言语不会辱及展大哥,我们就
当看个热闹。
后来有次公孙先生问展大哥要御赐绍酒做药引时,展大哥尴尬地笑笑说喝掉了。
每次公务忙完,已是更深。一觉睡醒,间或几次看到月朗星希的夜色里房顶上的
绰绰蓝影,心里就微微有些抽痛。翻来覆去,总被吵醒的马汉踹两脚。
过得多日,我们如往常般外出巡街。行止角门处,隐约听得展大哥说道‘收拾一
间客房出来...干净些...’吴嫂答应着去了。我们几个心里直犯嘀咕,出了前街还在想这事。又过几日,收拾好的房间却始终没人来住,展大哥若有所思却到底
没说什么。
这日巡至江边,抬首间不意瞥见一抹白影,走近时果然是白玉堂。这次却是在画
舫上,身边把酒言欢之人也识得,是京师第一镖局的当家李沉舟。
哎,几位官爷,要不要到楼上坐坐,看见没,这陷空岛的白爷这几日就住咱们这
儿。小二模样的人察言观色地过来搭话。咱们这里的酒菜可是一绝啊,哎,别走啊几位,
哎----
......
走至街口见他匆匆行来,正要提醒,却已然晚了---未着官服至烟花之地办案,总
会有些麻烦。眼见得离天香阁三步之遥,几个女子已一窝蜂般扑上,拽的拽拉的
拉,一叠声的‘展大人’连远远观望的人都脊背发麻,燕语莺声里依稀听到些微
慌乱的‘展某是来查案的’,面色微霁人却走也不是动手也不是,被一班不知是
有意还是无意的人粘扯得着实狼狈---等我们四人赶到解围,他已亮了解牌,只是
一向沉静的脸孔微微红涨,衣衫也有些凌乱。
马汉咳了一声,忙持了腰刀开道,唬散了一帮女子,展大哥叫了老鸨问话的当口,
张龙给了我一拐子,顺他眼色看去,对面茶楼里的白玉堂正自斟自饮,眼却瞅了
这边拍着扇子笑得前仰后合。
他怎么又来了。张龙咕哝着。
没得几日,白玉堂果然又出现在府内。
也许白玉堂真的跟展大哥犯冲,有他出现,展大哥受伤几乎成了家常便饭。上次
是扶着回来,腕上中了一剑。大上次是内伤,躺了近十日才好。这次老远就听见
他喊‘来人,快来人,你们展大人受伤了’---一干人心惊肉跳地冲出来,展大哥
早已人事不醒了。
公孙先生提着药箱气喘吁吁赶到时,我们几个正急得大眼瞪小眼。白玉堂手忙脚
乱擦展大哥唇边的血迹。一见人来忙扔了手里的湿毛巾,让给公孙先生。只搓着
手来回乱转:公孙先生,哎--公孙先生,您别光皱眉,倒说句话,展小猫他怎么
样了----您要不成,我赶紧打发人到陷空岛请我大嫂----突然捂住胸口,踉跄几
步。
白少侠你也受伤了。包大人急道。他摆摆手,我没事。
直到公孙先生脸色和缓下来,我们方松了口气。不过今日这白玉堂如此着急,说
话间也没了分寸,倒是罕见---说不得,此次受伤定是与他有关。展大哥一向自持
,这位主却是个烈性子,八成是他冲动行事拖累了展大哥。
我就说展昭是九命怪猫嘛,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挂了呢。嘴里说着,却是一ρi股坐
在椅上,大口喘着气,看上去竟有些失魂落魄。
至于如何受伤展大哥没说,我们也没问。只知道查案时遇上了强手,两人如何碰在
一起,更无人得知。我们只是有些奇怪,看起来冤家对头的两个人,却总往一块
聚---经常是展大哥一个人出去办案,回来时却多出个白玉堂。
只是以往白玉堂皆来去匆匆,这次却没走。
端了汤药行至窗边,就听到房内的怒声:你这白老鼠,不要趁人之危,欺人太甚
!心中好笑,展大哥什么时候也一口一个白老鼠的口不择言了。那白玉堂却笑道,
哎,还有力气骂你五爷----我就喜欢欺负你,怎样?吊儿郎当的语气确让人火大
,瞪去时白衣正伏在床边,一把将恼得满面通红挣扎欲起的展大哥推倒床上,手
底下不老实地左捏右戳,嘴里‘臭猫,烂猫‘恨恨不休。你---床上的人几乎要蹦
起来,上身一挺,却正与床边俯身取笑的人撞在一处!
张大了嘴巴呆立窗外,从这看去两人唇颊相贴,碰个正着!一个激灵般倏然分开
,周遭却似凝住---展大哥仰身未动,双目睁圆。那白玉堂更是神色古怪,竟未起
身,只怔怔而视。一时四下里静寂无声,说不出的怪异。
心里一抖,竟没进去,转身急急外走,险些打翻手里的药碗,回头撞上赵虎他们
,被一把扯住---
怎么没给展大哥送去?哎你撞鬼了,慌里慌张的! 还在想这事。又过几日,收拾好的房间却始终没人来住,展大哥若有所思却到底
没说什么。
这日巡至江边,抬首间不意瞥见一抹白影,走近时果然是白玉堂。这次却是在画
舫上,身边把酒言欢之人也识得,是京师第一镖局的当家李沉舟。
哎,几位官爷,要不要到楼上坐坐,看见没,这陷空岛的白爷这几日就住咱们这
儿。小二模样的人察言观色地过来搭话。咱们这里的酒菜可是一绝啊,哎,别走啊几位,
哎----
......
展大哥依旧公务缠身,比我们还不可开交,神色有些疲惫却还是一脸让人安心的温
和笑容,只是闲隙里偶尔有些心不在焉。
走至街口见他匆匆行来,正要提醒,却已然晚了---未着官服至烟花之地办案,总
会有些麻烦。眼见得离天香阁三步之遥,几个女子已一窝蜂般扑上,拽的拽拉的
拉,一叠声的‘展大人’连远远观望的人都脊背发麻,燕语莺声里依稀听到些微
慌乱的‘展某是来查案的’,面色微霁人却走也不是动手也不是,被一班不知是
有意还是无意的人粘扯得着实狼狈---等我们四人赶到解围,他已亮了解牌,只是
一向沉静的脸孔微微红涨,衣衫也有些凌乱。
马汉咳了一声,忙持了腰刀开道,唬散了一帮女子,展大哥叫了老鸨问话的当口,
张龙给了我一拐子,顺他眼色看去,对面茶楼里的白玉堂正自斟自饮,眼却瞅了
这边拍着扇子笑得前仰后合。
他怎么又来了。张龙咕哝着。
没得几日,白玉堂果然又出现在府内。
也许白玉堂真的跟展大哥犯冲,有他出现,展大哥受伤几乎成了家常便饭。上次
是扶着回来,腕上中了一剑。大上次是内伤,躺了近十日才好。这次老远就听见
他喊‘来人,快来人,你们展大人受伤了’---一干人心惊肉跳地冲出来,展大哥
早已人事不醒了。
公孙先生提着药箱气喘吁吁赶到时,我们几个正急得大眼瞪小眼。白玉堂手忙脚
乱擦展大哥唇边的血迹。一见人来忙扔了手里的湿毛巾,让给公孙先生。只搓着
手来回乱转:公孙先生,哎--公孙先生,您别光皱眉,倒说句话,展小猫他怎么
样了----您要不成,我赶紧打发人到陷空岛请我大嫂----突然捂住胸口,踉跄几
步。
白少侠你也受伤了。包大人急道。他摆摆手,我没事。
直到公孙先生脸色和缓下来,我们方松了口气。不过今日这白玉堂如此着急,说
话间也没了分寸,倒是罕见---说不得,此次受伤定是与他有关。展大哥一向自持
,这位主却是个烈性子,八成是他冲动行事拖累了展大哥。
我就说展昭是九命怪猫嘛,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挂了呢。嘴里说着,却是一ρi股坐
在椅上,大口喘着气,看上去竟有些失魂落魄。
至于如何受伤展大哥没说,我们也没问。只知道查案时遇上了强手,两人如何碰在
一起,更无人得知。我们只是有些奇怪,看起来冤家对头的两个人,却总往一块
聚---经常是展大哥一个人出去办案,回来时却多出个白玉堂。
只是以往白玉堂皆来去匆匆,这次却没走。
端了汤药行至窗边,就听到房内的怒声:你这白老鼠,不要趁人之危,欺人太甚
!心中好笑,展大哥什么时候也一口一个白老鼠的口不择言了。那白玉堂却笑道,
哎,还有力气骂你五爷----我就喜欢欺负你,怎样?吊儿郎当的语气确让人火大
,瞪去时白衣正伏在床边,一把将恼得满面通红挣扎欲起的展大哥推倒床上,手
底下不老实地左捏右戳,嘴里‘臭猫,烂猫‘恨恨不休。你---床上的人几乎要蹦
起来,上身一挺,却正与床边俯身取笑的人撞在一处!
张大了嘴巴呆立窗外,从这看去两人唇颊相贴,碰个正着!一个激灵般倏然分开
,周遭却似凝住---展大哥仰身未动,双目睁圆。那白玉堂更是神色古怪,竟未起
身,只怔怔而视。一时四下里静寂无声,说不出的怪异。
心里一抖,竟没进去,转身急急外走,险些打翻手里的药碗,回头撞上赵虎他们
,被一把扯住---
怎么没给展大哥送去?哎你撞鬼了,慌里慌张的!
展大哥...还没醒,等会吧。正支吾着,迎面白玉堂走过来。
几位---这府里还有没有空闲的客房?笑嘻嘻地开口,也不含糊。
没有。不知怎地话脱口而出。
哦,白五侠未事先知会,咱们也没安排。马汉也Сhā嘴,我听他话都有些皮里阳秋
的味道。
白玉堂挑挑眉,往展大哥房里看一眼‘那好,既然展小猫已经没事,白某就不叨
唠了。告辞’---来去如风,走得倒也利落。
四人互瞪一眼,心照不宣。
见我们进来,挪到椅上活动的展大哥怔了一怔,开口便问,白玉堂呢?
他们三人也不吱声。我只得说道,白少侠他好象走了。
走了?他为什么要走?展大哥自言自语,竟有些怔忡---却忽然又回神过来,忙接
过我们手里的药碗,询问案子的事。连几人有些心虚的异样也未发觉,自己反倒
象在遮掩什么,或者说,更象在刻意忽略什么。
未曾想这白玉堂不在开封府常住,却成了常客。
京师繁华之地,照个面是常有之事,不足为奇。只是他出没府内的次数却也变本
加厉。而且大多时候进府翻墙,进门翻窗。有时一觉醒来在园里碰见突然出现的
白衣人被唬一跳,有时巡街回来正撞上他打着招呼往外走---也不知是何时来的。
时日长了,也就见怪不怪。可叹的是,包大人也相当纵容,对此一笑置之,其他
人也无话好说。只是,展大哥房间的窗子却是连夜间也不关了,若被人踢坏了还
得重修。
不仅如此,展大哥光顾韶阳楼的次数也增多了些,多半是被那人拽去的。夜间起
身我们亦小心翼翼,怕不知从哪个屋顶上滚下几个酒坛子。倒不是展大哥因私废
公,而是近来京师里有些人热闹,有些人安静了。
热闹的是街上的百姓,今日看到开封府贴出的缉捕公文,明日就看到菜市街口吊
着捆得粽子似的人球,上书‘某乃采花飞盗XXX’。有时衙役晨起刚开门,就看到
有人抱着府衙石狮子死也不松手,看到有人直磕头‘小人投案,小人来投案...不
要再缠着我了...’鬼附身似地跟着衙役不松手,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更好笑的是
城西逼死张铁匠抢了人房契的黄大户,还没等到收监,就发现被人赤身露体地绑
在酒楼上,旁边绑的是跟他偷情的女人。楼下他那一向心狠手辣对下人毫不留情
的原配刘氏,正撑着肥胖的身子跳着脚地骂,旁边看戏的人群轰轰直笑。有拍手
称快的,也有灰着脸溜走的。
展大哥看了摇头苦笑,却没多说。那位没事人似的白爷,酒照样喝,剑照样舞,
安心的很。进了府还是一口一个‘展小猫’的轻佻语气,可任谁都看得出,那种
眼神却是不再淡漠,而是马汉感叹的‘贼亮贼亮地,哪象老鼠见了猫’。
费解的是,一向严肃的开封府外人也好象多了起来。竟常会有三三两两的女子经
过,胆子似乎都大了起来,时不时偷瞄两眼过来,门口衙役不动如山的脸上越发
紧绷。就连吴嫂见了白玉堂都热络殷勤,在开封府几年了都没见她那个笑法。赵
虎绷不住,拍着脑勺说这白少侠怎么就这么招人待见!吴嫂倒怔了一怔,笑道你
以为那些姑娘家都是为这白五爷?没看见咱们展大人这些日子那脸上多...居然脸
一红改了口,包大人哪,也该为展大人张罗张罗了。
几人疑惑不已,没发现展大哥有何异样啊。依旧两袖清风,依然早出晚归。不过
细看的话,还真是有些不同,就是偶尔气恼得蹦出几句‘白老鼠’,既无奈又恼
火的表情变化多了些,眼里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白玉堂来了又走,再来的时候却消沉了很多。可能与陷空岛的事有关,似乎是死
了一位红颜知己。展大哥正为别事忙碌,却仍时不时去韶阳楼等处转转。
日子也快,没等到吴嫂给他张罗大事,赤龙教的事已经闹得很凶,包大人颇为紧
张此事,展大哥脸色也严肃了很多,三天两头外出查探不归。
我们几个则便装到了一处酒馆,挑得热闹时辰,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容易找到
线索,可不堪入耳的话也是不少,拣着听就是了。
走了?他为什么要走?展大哥自言自语,竟有些怔忡---却忽然又回神过来,忙接
过我们手里的药碗,询问案子的事。连几人有些心虚的异样也未发觉,自己反倒
象在遮掩什么,或者说,更象在刻意忽略什么。
未曾想这白玉堂不在开封府常住,却成了常客。
几人疑惑不已,没发现展大哥有何异样啊。依旧两袖清风,依然早出晚归。不过
细看的话,还真是有些不同,就是偶尔气恼得蹦出几句‘白老鼠’,既无奈又恼
火的表情变化多了些,眼里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白玉堂来了又走,再来的时候却消沉了很多。可能与陷空岛的事有关,似乎是死
了一位红颜知己。展大哥正为别事忙碌,却仍时不时去韶阳楼等处转转。
日子也快,没等到吴嫂给他张罗大事,赤龙教的事已经闹得很凶,包大人颇为紧
张此事,展大哥脸色也严肃了很多,三天两头外出查探不归。
我们几个则便装到了一处酒馆,挑得热闹时辰,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容易找到
线索,可不堪入耳的话也是不少,拣着听就是了。
哎,胡九爷,您真见过展昭?一群人围着大圆桌,有人巴巴地问道。那叫胡九的
卖着关子还未答话,旁边一人大笑道,少听他瞎吹,他要犯在展昭手里,还能稳
稳当当地坐这儿?!除非---你也有白玉堂白五爷那本事---
说话这人摇着把扇子,人却油头粉面内透奸猾,表情更是猥劣不堪。
此话怎讲?那胡九及一干人被他吊上了兴致。
这都不知道---怎么在道上混的?那人更是得意,故意压低嗓音:那白玉堂与展昭
在客栈当众...可是多人亲眼所见---哎,我还听说他夜夜翻窗到展昭房内...嘿嘿
。
哦?那不好办了?以后犯了事找几个粗壮的兄弟给展大人送去---
一群人哈哈大笑,越说越是污秽放肆,这边四人早已气得浑身发抖,赵虎一拳擂
翻了桌子,就待扑过去---一把攥住他臂,强压了怒火拉住他,低喝道‘别忘了咱
们出来做什么的?!’张龙拽住他另只手臂,好歹拖了出来。马汉盯了那拿扇子
的一眼,缓缓道,那人我认得,是这里有名的地痞赖三富。拍了拍赵虎---走吧。
自家兄弟的火性我是知道,只是在开封府呆久了,也会掩藏了些,得省去不必要
的麻烦。很久之后又见过这个赖三富,是开封府重牢里,在周围犯人生吞活剥似
的眼神里哭爹喊娘‘大人,放了我吧,我只是摸了那个小娘子一把,还没得手啊
----’
犯什么事?跟这些杀人越货的强盗头子关一处?忍了笑意,我是明知故问。
哎---虎子他俩跟了整整两天,才碰见此人调戏良家妇女。得好好款待。马汉也一
本正经地回。
赤龙教之案正吃紧之时,包大人却遵旨去了沧州,临行授意白玉堂相助,他也就
堂而皇之地往返出入,间隙里照旧‘猫儿猫儿’地与展大哥损来斗去。
按说中伤秽言不必计较于心,但再看见白玉堂心里却有丝异样。张龙他们也看出
些眉目,有时便出言哂笑。人家可是来帮忙的,咱们仅凭一己偏见就心存芥蒂,
也太小家子气了,不是男子大丈夫所为。就是就是,我看他跟展大哥整日不是斗
嘴就是比剑的...再说了,人家白少侠红颜知己多得是,天香阁那位姑娘,还有什
么百花楼,摇红舫那几位----赵虎还没说完,张龙便一捶砸来。哎,你这平日里
查案都查那儿去了是吧?!几人在赵虎的恼羞成怒里哈哈大笑,也就叉开了话题。
也许是我多心。他们却没发现,以白玉堂的性子,竟时常会在展大哥窗前伫立出
神,似为沉思什么---撞见几次,便决非偶然。尤其是近几日,与我们一同为查找
线索四处奔波鞍马劳顿之后,夜半阑静之时,常于庭前凝立。有时遇见,忽没头
没脑地说几句。
包大人治下有方啊,开封府之人每日都如此拼命---展小猫呢?还没回来?
言传身教。跟随大人久了,自然都律己极严。象展大哥这般几日不归地拼命,也
是家常便饭---行走江湖,吃点累也没什么希奇。倒是比查入官门听人辱骂来得
痛快些!
白玉堂闻言未再开口,眸光如斯夜。暗暗打量,却惊觉他每每提及展大哥时的眼
神与初识时决然不同---坦荡清明中一旦有了别的,仅只一瞬之变亦可窥见---
似觉察到探询的目光,他瞥过一眼挑眉不语,却又是一副懒懒的神气,将手中的
草叶轻轻一掷,笑道,怪不得这猫儿整日里皮绷得死紧!
谈笑之间,异变横生。
不知是哪班人马突施重手,围了天香阁。展大哥拼死护得兰姑娘脱围,鏖战重伤
之际陷于敌手,生死未卜。宪司封锁严密,风丝不透。动用所有关系打探才知竟
有庞府,候爷府之人参与此事,展大哥殚心竭力,竟落个‘谋逆’之名。听那线
人说道,展大人骨头再硬,也未必熬得过几日。言下竟有几丝佩叹不忍,我们心
里却一沉到底。心急如焚,四下奔走才发现朝内所有可助可投之路皆被封死,分
明是有人朝权遮天,趁包大人不在欲置开封府于死地!
一干人沉闷如窒。
白玉堂望向窗外的时候,我却察觉到了。
突然发现这傲岸卓绝,一幅不羁模样的人,望向窗外的眼神,竟象极了一个人, 却又明显不同。
是一头老虎被困在笼里的神态。
展大哥有时突然回望,也足以叫人吃上一惊。也是这般神情。平日沉静的人,一
旦‘动’起来,就是一个令大家一起‘动’的人,让人有胆跟他一起写血的日志。
那是一种沉淀了所有的坚毅的冷芒。眼前的白衣人,却是要倾覆了一切的锐势的
灼冽!
只是因为白玉堂的神情跟自己共事多年的人酷似,因而微吃一惊。竟想起老虎笼
外是什么?是猎人,还是可以纵身搏杀的丛林?
------
我已发出讯号,大哥他们不日既可赶到。你们守好开封府和兰姑娘,展昭那里我
想办法。他语声平静,眸光扫来时却让人心神一震,竟皆默然点头。
......
翌日,京师耸动,闻有白衣人于数百大内御营军围堵之下闯宫见驾,几乎掀翻了
金銮御苑,却只为求一旨救人诏书---震惊朝野上下。
数日后,江湖中风传锦毛鼠白玉堂大闹皇宫,未触怒龙颜,反得皇上赏识,公主
青睐招为驸马,投身入仕---一石投水,炸开了锅,流言蜚语沸沸扬扬,有叹有佩,
有讥有贬,一如当日南侠展昭初入公门。
......
这都是后话,无论是开封府还是陷空岛,在乎的却不是这些。
那日得知白玉堂请旨前往救人,刚到开封府的四鼠与我们立即动身---哪知已是晚
了一步。
众人赶到被炸平的祠堂时,都傻了眼---到处残桓断壁,泥石崩塌,砸在底下是
个人也活不成了。围在一处掘挖了三个时辰,才听到前面韩彰的惊叫---
看到二人时,我们几个二尺高的汉子竟也有些腿软。
那白玉堂俯身向下,双臂紧扎,整个覆住底下之人,肩背腰身除泥尘外尽是划痕
刮迹,血色遍布,几乎看不出原来的白色。身下红衫露出一角,埋在白玉堂肩窝
的半边脸颊即使看不清面目也知是展大哥---只看一眼,便明白当时是白玉堂纵身
抱住展大哥滚落神龛下的。若非龛上断梁横搁,恐怕下面人早就血肉模糊了。
老五---蒋平带着哭腔喊了两句,却忽然又变了调:五弟他们没事,他们没事---
你们看----
快快,快搬回去---!回神的卢方上前探探二人鼻息,说话都哆嗦起来。
七手八脚上前,却怎么也掰不开白玉堂死死箍在展大哥腰背的手。
......
想起来,眼睛不知怎么还有些模糊。
事过境迁,有的东西却会在记忆里愈发清晰。
如今抬首望去,那白玉堂还是喜欢坐在韶阳楼二楼临窗的雅座上喝酒,前方的展
大哥依旧在开封城的街巷一丝不苟的巡查,似乎一切没变,却有了看不到扯不断
的交集,譬如有意无意间,含笑的眼神,会心的相视----
改变通常在不经意间悄悄渗透---有时,自己也未必知道。譬如,现在的我们对白
玉堂。再或者,从很久之前开始,白玉堂对展大哥。
你说这展大哥和白少侠,都割头换颈的交情了,见面还是大眼瞪小眼地较劲---有
什么好争的?!赵虎又开始嘟囔。
行了行了,那是人家自个的事儿!马汉瞥他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总算还有比我笨的!张龙绷不住的地笑。
比肩天涯路,情义两心知。无论是似真似假的针锋相对亦或是风雨江湖中的惺惺
相惜,那两人之间,似有什么早已遥遥相系----
好笑地看看又在拍后脑勺的赵虎,于我们而言---不懂也罢。
跟上吧你,展大哥都走远了---
拍拍他,大踏步行去。
-----
完
这次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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