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芒之中,她嘴角露出媚而美的笑。
她趴在他汗津津的胸前,再次沉沉睡去。
☆、74第十章(6)
木木再度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中午。确切地说,她是被自家肚子的叫声给惊醒的。
实在是惊天动地,跟个饿了三天的壮汉似地,
身体各个感官也同时苏醒,她嗅到了清甜的豆浆味道。洗漱完毕后循着味道下楼来到饭厅,她看见了桌上热腾腾的乳白豆浆和金黄脆香的油条。
那是单看没有任何联系可味道却最最般配的两种食物。
曾经的他与她也是这样两种食物。
她看向沈昂,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
他眼神柔和,身着一件家居毛衣,看上去充满了家的感觉。
她想起了当初她首次对他动心的场景——那时他们也是同坐在餐桌旁,上面放着他亲手制作的新鲜可口的食物,对面的他温暖而真实。
木木的心里从此埋下了一颗诱o惑的种子,在之后的日子里,这颗种子破土发芽,枝蔓纠缠着她的心,血肉相连,再无法割开。
他细心替她将油条剪成段,浸在豆浆中,让脆香的油条浸满清甜的浆液,然后再推给木木。
“趁热吃吧。”沈昂道。
声音温柔稳定。
他就是这样一个能同时散发危险诱o惑与家庭感的男人。
所以她才会沦陷。
木木埋头吃着,平日最爱的食物吃在嘴里竟没有任何的滋味。
终于,她放下筷子,低低地道:“沈昂,我们这算什么呢?”
昨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她一时理智混乱只想要与他进行肌肤之亲,想要强大的依靠,无论是**还是心灵。
但人总归是要清醒,太阳升起后他们又将回归现实生活。
她和他之间的这段关系到底算什么,而他的反复无常又是为什么,这些日子来她隐隐感觉到的重重谜团到底又是什么?
木木只觉得事情已经超乎自己所能承受的最大想象。
“木木,我只希望你能信我。”沈昂的眼神专注得像是要将她的魂魄给吸尽:“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木木摇头。
这个动作不止是代表不信,更代表混乱。
她预感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可她却无法阻止。
沈昂起身来到林木木面前,缓慢蹲下,将手放在她的膝头,他手掌的温度通过那圆润的膝头传递到她体内。
他抬眼望着她:“木木,信我。”
她想要拒绝,但他手掌的温度如同一段柔软,暂时止住了她的动作。
恰在此时,门铃响了。
他仿佛预知到什么一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三名身着警服的人员,出示证件后,用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林木木,请跟我们去一趟检察院,协助一起受贿案件的调查。”
大脑在遭遇到巨大刺激后是会出现暂时性失忆的,接下来的记忆对木木而言都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她只记得自己走过沈昂身边时,他迅速地握住了她的手,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一切有我。”
她只记得自己被要求除下所有的装饰,被女警进行了全身检查。
她只记得在审讯室里,她被询问了无数个问题。
“我们已经掌握了全部的证据,那笔转账是由你经手的。”
“林木木,是谁指使的,你坦白交待便能减轻罪行。”
“根据刑法第390条第1款的规定,犯行贿罪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因行贿谋取不正当利益,情节严重的,或者使国家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5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林木木,你还年轻,不要毁了自己的前途。”
她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审讯室。
步出检察院外,阳光刺眼,她头昏脑涨,差点就滚下那十几米高的阶梯。是秦红颜来接的她,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家里。
秦红颜什么也没问也没说,直接将木木推进浴o室。木木连衣服也没脱,打开喷头,让热水将自己淋湿。
检察院,审讯室,那是她从来不曾想过会进入的地方。
一年前,她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大学生,过着普通老百姓的烟火日子,怎么也无法料到某天竟会被检察院审讯,甚至带来牢狱之灾。
那些人告诉她,如果她不供出幕后主使,那么她将面临的是至少五年的有期徒刑。
热水将她浑身浸o湿,衣物像是贴于身体上的一层皮,一揭即破。
可一颗心却是干枯龟裂。
此刻的她,一击即碎。她需要一股强大的力量来支撑自己。
她需要沈昂。
可他在哪里?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正想着,浴o室外传来一个男声。
木木以为是沈昂,忙胡乱地抹干头发身体,披着浴衣,几乎是奔出了浴o室。
来的人确实姓沈,却不是沈昂,而是沈盛年。
“哟,小婶子,这么热情的欢迎我可受不住啊。”沈盛年吹了声口哨。
木木垂下眼,忽略了他轻松表情中的一丝僵硬。
“今天你受苦了,等会我们出去吃一顿,我请客。”
木木胃里却像是塞了一块大石头,压根就吃不下任何东西:“不用了,我今天太累,就想睡睡觉,你们去吃吧。”
沈盛年却从未打算尊重她的决定:“人是铁饭是钢,要是我叔知道你绝食,不定多心疼呢。”
木木露出一丝不知是苦笑还是冷笑的表情:“他还会在乎吗?”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很苛刻,可在这样的关头,她迫切地想要他出现在自己身边。
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能出现,能让她看见便好。
可是沈昂没有。
他对她说“一切有我”,他对她说“信我”,他对她说“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然而当她最想见他最想相信他的时候,他却不在。
木木感觉身心疲倦到了极点。
☆、第十章(7)
秦红颜与沈盛年互相对视一眼,却没再说话。
“算了,我真累了。”木木长长叹口气。
此刻的她只想要睡觉。
秦红颜家有三间房,但有一间是衣帽间,有一间是书房,再加上客厅被沈盛年给占了,所以木木只能与秦红颜挤一张床。
躺上去前,木木用拇指与食指夹着被单到处查看。
“你找什么?”秦红颜好奇。
“我怕这上面有沈盛年的子孙。”木木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的代价便是差点被秦红颜给踢出门外露宿街头。
两人关灯躺下,木木正准备入眠,却听秦红颜主动开口:“能开玩笑说明心情还不太糟糕。”
“总不能一直哭吧。”木木道。
只有她才清楚,自己不过是在逃避。为了逃避得更彻底,她开始与秦红颜讨论沈盛年。
“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肯让他睡在你家,你们和好了?”
原本以为秦红颜会嗤之以鼻地说他们从没恋过谈不上和好,谁知沉默半晌后,秦红颜却承认了:“是的。”
黑暗中,木木的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咸鸭蛋。
这沈盛年的万里长征漫漫追姐路果然还是成功了。
“我以为你们要纠结到世界末日。”木木看他们的这场戏看得意犹未尽。
“我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秦红颜连身上都有一股冷冷幽香,静夜里飘来,颇有寒梅之范。
木木静待她说下去。
“可是我终究是女人,我也有软弱的时候,我需要有个人来依靠。”
秦红颜的话音很轻,却有直穿木木心脏的魔力。
不管是多坚强的女人,在夜深人静时,都需要男人肩膀。
这是原始的本性,无法抵抗。
木木太了解这样的本性,此刻的她就想念沈昂至死。
“你爱沈昂吗?”黑暗中,秦红颜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木木苦笑。
如果不爱他,怎么可能在他对自己做出这么多伤害的情况下还对他有着眷恋呢?
“但不理智的感情有时会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秦红颜终于道出了这句话:“其实你可以供出沈昂来的,这样你就能够全身而退。”
木木先是怔住,许久之后,竟缓缓笑了。
“差点忘记你是付磊的人。”
秦红颜向来不是九曲心肠的人,也大方承认:“确实我提出这个建议的目的并不单纯,可如果你要一力扛下来,也得看看究竟是否值得。这件事本身与你并无关系,而且沈昂和你现在也算是分手了,你没有任何的责任与义务甚至于情感去帮他。”
“我并没有帮他扛下,”木木抚摸着冰凉的丝绸枕套,那质地浸0润着她的肌肤:“可我也不能出卖他。”
“你要清楚坐牢是个什么概念——失去自由,日复一日窝在蜗室里,还有劳累的工作以及穷凶极恶的狱霸。”秦红颜用平静的语气向她展示着可怕的前景。
木木自然是明白的。
事情已经临到她头上,最害怕的人便是她。
如果真的坐牢,木木觉得自己肯定熬不到三天便会自我了断。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出卖沈昂。
他是她深爱的男人。
“你就是败在一个‘情’字上,不过女人败在这上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秦红颜道。
木木想,败就败吧,再聪明的人也会在情关上败一次的,她败了也不丢脸。
下定决心后,木木便安心在秦红颜家待着,就等着检察院哪天再来提自己问话,或者是直接判罪。
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想到什么事便拿笔记下来,就像是交代后事般。
更多的时候,也会坐在大阳台的木质秋千椅上晒太阳,欣赏着蔚蓝的天空,羡慕着天际围着高层建筑飞翔的鸽子。
这才知道过去的自己所拥有的自由是多么可贵。
她贪婪地享受着仅剩下的自由。
沈昂仍旧没有出现。
就算是一滴水蒸发也会有些许痕迹,而他却比人间蒸发消失得更加彻底,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沈盛年是在家中办公,几乎每时每刻都和木木待在一处,可奇怪的是,他再没有提过沈昂一个字。
就像是沈昂这个人从没出现在他们生命中一样。
日子越发平静,一直没有任何公安检察机关来找她。这种平静却给木木带来更大的压力,她觉得事情有些地方很不对劲。
她逐渐开始留意秦红颜与沈盛年的举动,却发现他们确实有事在隐瞒着自己。
白天,电脑与电视都被沈盛年霸占,木木压根碰不得。而晚上待秦红颜回来后,又说自己害怕辐射损伤肌肤,不准她开电脑电视。
也就是说这些日子来,木木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新闻。
而有两次她外出购物,沈盛年也是紧随其后,像是担心她听见什么似地,刻意让她远离人群。
木木直觉他们隐藏的事与沈昂有关。
秦红颜本身就寡言少语,从她身上掏不出什么东西。而沈盛年则守口如瓶,任由木木如何软硬兼施都不做声。
他们都很谨慎,但女人想要弄清事情真0相时总是有办法的。
沈盛年每天都会躲在洗手间内讲会电话,因为洗手间隔音效果好,木木在外无法听清他所说的内容。所以她趁沈盛年不备,在小柜子里放了
录音笔,连续录了三天后,终于听见了她想要听见的内容。
“我叔已经决定认罪,态度好,且有自首倾向,再加上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应该能判五年以下。”
“妈,你不是不知道我叔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有谁能劝得了呢?”
“为什么要自首,英雄难过美人关呗,如果他不认罪,我小婶子就会坐牢了,那岂不是更要了叔的命?”
听到这里,木木整个脑袋像是塞满了蜜蜂,嗡嗡嗡嗡直响。沈盛年究竟还说了什么,她再没有听进一个字。
她只知道一点。
沈昂为了她而认罪了。
即将接受牢狱之灾的人,原来是他。
☆、第十章(8)
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身子虚弱得压根没有力气站起。
待沈盛年发现她时,木木已经蹲在地上将近半小时。被扶起时,她的双0腿酸麻得像不是自己的。
“沈昂呢?!”木木抓0住沈盛年的手,那力气很大,指甲仿佛要嵌入他的骨缝中。
地板上的录音笔以及她失控的表情让沈盛年明白了一切。
“你还是知道了。”
他的话令木木的心沉到了底。
是真的,沈昂果真出了事。
“我这些天住在红颜家,就是为了照看你,这也是叔叔的意思。”沈盛年把心一横,干脆将所有都说了出来:“小婶子,在检察院的证据全都指向你的情况下,你以为他们能这么轻易地就放你出来?那是因为你前脚一进去,我叔叔后脚便去投案自首了。所以你才能这么安全轻松地出来,我叔为你做了这么多,可你却……”
可她却仍旧在埋怨他。
在他为了自己而待在拘留所里时,她还在埋怨他未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在她好吃好喝好眠的时候,他孤独地待在小屋子里,失去自由失去舒适,只为了护她。
他对她说“一切有我”,他对她说“信我”,他对她说“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原来每一句竟都是真的。
木木心痛如绞。
“小婶子,很多情况我也是事情发生后才知道的。叔叔做事严谨,付磊他们只能从你下手,使你落入圈套。付易风是只小狐狸,看得出你对我叔而言很特殊,想着如果事情牵连到你叔叔肯定会倾身相救。刘秘书出事前我叔就察觉到了这点,便开始刻意地疏远你,想让付易风他们以为他对你已经毫无感情,让他们无法以你要挟他,从而让你脱离危险境地。毕竟行贿的事就算是有人扛下罪名,也会给整个公司带来极坏的影响。如果说捅出这件事只能让你进监狱而我叔却毫发无伤,那他们没有必要牺牲这么大,所以当时便一直静观其变,没有什么大举动。为了瞒过他们,叔叔只能忍痛做戏,和你分手。可他也很担心,每天都派我私下保护照看你。付易风他们对你们分手的事虽有疑惑不敢轻举妄动,但又不愿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最后竟想出色0诱你的损招,故意装出情深款款模样诱你上钩,想要让你成为她女友,逼得我叔显出真心。不过小婶子你还算坚贞,没有被他那个花花公子欺骗。付易风这烂人最后没法子,竟想对你不轨,当时情况危急,我叔根本来不及叫人,只能冲进去将你救了出来。也就是因为这个举动,之前的假装都功亏于溃,付易风更加明白你在我叔心中的重要地位,从而将帐户上的漏洞主动报给了检察院,让他们找到了你。他知道,我叔肯定会因为保护你而将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沈盛年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木木的脑门心上,让她昏眩。
原来,如此。
原来沈昂仍旧还是爱着她的。
“那天叔叔去自首前,将我约去谈了很久,中心思想就一个意思,让我照顾你。”
沈盛年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木木面前:“这是我叔叔所能剩下的全部身家,他让我都给你。他请你务必要收下,因为他曾经发誓说要照顾你一辈子,但现在看来却无法实现了。他希望你能拿着这笔钱去英国留学念书,他说那里有能照顾你的人,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沈昂的话体贴满是关爱,可在木木听来,却像是把尖刀剜着她的心。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要她去英国与陆遇复合,他要她不再等自己。
“感情的事,我叔一般都不会跟我聊,所以之前关于他和莫娟的事我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去猜测的。而且有些话因为正在气头上,也说得过了火,让你们产生了很多误会。”沈盛年脸上首次出现这样诚恳的表情:“小婶子,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莫娟的那个孩子并不是我叔的。而且他帮助莫娟也只是因为愧疚。至少在我与他的聊天中可以发现他对莫娟确实再没有其他多余的情感,他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你。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赞美是求婚,最大的爱便是为她失去自由。小婶子,我也是要到事情发生后才能知道,我叔叔对你感情有多深。”
在这样的关头,莫娟这个名字已经不再重要。
木木甚至宁愿沈昂真的和莫娟在一起,那样也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木木想,这件事最终是由于她的疏忽,要认罪也是要由她来顶。
沈盛年似乎能一眼看穿她的念头:“不要想着你再去自首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就可以让我叔出来,已经不可能了。你这么贸然而去,唯一的下场便是你们俩都待在牢里。”
也就是说,她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沈昂坐牢?
此刻的木木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要见到沈昂。
只要看他一眼,那就好。
她恳求沈盛年,而沈盛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口答应。
沈盛年让木木假装成沈昂辩护律师助手,一同去看守所见他。
木木越过那一重重铁门,看着冰冷而阴暗的房间,心里难受得紧。而当她真正看见沈昂时,整个人更是疼得想要缩成一团。
他瘦了,憔悴了,下巴上全是胡渣。然而背脊却仍旧挺直如常,气质依然淡然沉稳。
他看着木木,目光还是一样温柔,就如同他们相好时每天早上醒来她面对的那种目光。
他们相互对视着,眼神专注而灼热,像是要将彼此的影像永远地记刻在脑海中。
良久,沈昂终于开口:“别哭。”
他这话一出口,木木才感觉到双颊边的冰凉,伸手一抹,触手皆是湿0润。
原来是她哭了。
她知道他不想见到自己的眼泪,可是那泪珠却始终止不住。而心中的复杂情绪更是胀满胸臆,无法排遣,只能顺着眼泪流出。
原来相对垂泪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第十章(9)
沈昂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拭去木木的泪水,但手刚伸出,却发现隔着笨重的木桌,他们相距那么遥远。
他失去了自由,就连帮她擦拭泪水这件事也无法做到。
沈昂不动声色地将落寞的手伸回,缓声道:“木木,以后我可能没办法照顾你了。”
木木垂下头,泪珠滑到睫毛上,一刹那的晶莹之后陨落。
“以后再不要随便任性,发脾气前先深吸口气,在职场上绝对不要说同事坏话,睡觉前要记得把手伸进被窝否则早起胳膊会疼,每个月那几天要记得不能喝冰水吃辣椒,上次你就是这样疼了好几天……”
即使是在这样的境况里,他想着念着的,仍旧是她。
要到这时木木才知道他有多关心她,多惯着她。
她的心被后悔填满——为什么在以前那样美好充沛的时光里她没有将他好好珍惜。
“我都答应你。”木木泣不成声。
她决定,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她都会答应。
因为他是她的沈昂。
“还有最后一点,也请你答应。”沈昂一字一句地道:“不管我被判多少年,都不要来看我。”
木木猛地抬起头,睫毛上的泪珠因为这剧烈的动作而掉落。
“为什么?”
沈昂声音轻缓,是一如往常那般宠爱的声音,然而他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木木,你还年轻,现在是你这辈子最黄金的年纪。你应该有一个体贴温存的男友,能上下班接送,能在生病时陪伴,能在不开心时宽慰。是的,你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人,而不是我这样一个关在监狱里的囚犯。”
“可我要的不是那些,我要的是你!”木木激动地分辨。
什么体贴温存,什么陪伴左右,她统统不要。
只要他们的感情还在,那她就不是孤独的。
沈昂的话音低沉充满磁性,压住了她的激动:“木木,答应我,去英国。”
“你想要我和陆遇在一起?”木木忽然愤怒了:“沈昂,你是不相信我吗?”
沈昂笑着摇头,那笑容苦涩,堪比黄连。
“可是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誓言不止是一句话,说出来就是要兑现的!”木木情绪激动,声音嘶哑。
“木木对不起,我没用,现在的我已经没办法遵守我的誓言。”沈昂起身,主动要求结束这场会面:“木木,忘记我,找个能给予你幸福的男人。只有知道你生活得好,我在里面才不会遭受煎熬……这是现在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他留给她的背脊依旧挺直,夕阳的光从铁窗里射0入,映着他的背影,平添了无尽的寂寥。
从那以后,木木最害怕的就是夕阳。
她没有放弃,回家后便开始想办法,着手找能够帮沈昂的人。她发动了身边所有的关系,即便是遭遇再多的冷眼,付出再大的金钱代价,也会去一试。
然而次次都是落空。
就连沈盛年也在劝她放弃:“如果有办法,我叔也不会束手就擒了。”
可是木木就是不愿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去尝试。然而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的绝望,逼得她近乎走火入魔。
在最后,她甚至去找了莫娟。
这时付老爷子刚去世,莫娟正忙着与付磊过招,压根没时间见她。木木便在她办公室外等了整整两天,终于在第三天时,莫娟接见了她。
木木正想开口,莫娟却一口将她回绝:“如果你是为了沈昂的事情来的,我劝你不要多费唇0舌,回去吧我帮不了你什么。”
木木握紧拳头:“追根到底,沈昂是为了你们才会与付磊为敌,以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这么多年来,他也帮了你们这么多的忙,难道你就真的见死不救?”
莫娟起身,缓步走到落地窗前,她的身影婀娜苗条,映在玻璃上像是一副绝美的画。
她的声音略显沧桑:“我是很想帮他的——我告诉他只要不再爱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他不愿意。”
莫娟转过身来,手放在旋转椅背上,大红的指甲油也掩不了她的艳色。
“所以林木木,沈昂现在的下场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木木的一腔激动全在腹中偃旗息鼓:“真的,没有办法吗?”
“有。”莫娟冷笑:“办法就是让时光倒流,倒流到你们没认识的那天。”
莫娟的话像是一击重锤,击碎了木木仅剩下的希望。
木木闭上眼,身体像卷曲的落叶般颤抖。
这次,沈昂是真的难逃一劫了。
“你们两个人,根本就不适合,可偏偏就是要在一起,以至于弄成了这样的局面。”莫娟的手指紧握住椅背真皮表面,那尖锐的指尖在皮革上划出深深印记。
木木睁开眼:“般配与不般配,不是由你说的。”
也许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看问题方向也不同。
在她看来,自己与沈昂恰恰就是最般配的人。他们都愿意为对方牺牲,他们人生里最重要的东西都是感情。
如果不是这场灾难,他们的结局会如童话结尾万能句式“他们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那般。
“我真的想不通,到底你给沈昂灌下了什么迷0魂0药,他竟会为你做到这样的地步。”莫娟眼角的小痣在灯光下闪动出动人的光线,无论怎么看,她都是再美不过的一个女人。
“曾经的他也会为你做这些,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被他爱上的女人,都是幸福的。”木木起身系上围巾,动作利落干脆:“可惜这种幸福你并不珍惜。”
说完,木木没有留恋,快步走了出去。
莫娟怔怔地看着桌上昨天才拿到的又一个限量版的Hermes,一颗心像蒲公英,四下飘散,
她回忆起了曾经与沈昂的点点滴滴,那些都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
可是人生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罐子,你得到了什么,也会溢出些什么。
她得到了那个装满Hermes包的房间,也同时失去了这辈子最真最纯的爱情。
也是到现在才肯承认,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沈昂。
莫娟闭上眼,眼角的小痣逐渐地黯淡下去。
☆、第十章(10)
虽然说了那一番大话,可木木心头仍旧在为沈昂即将入狱而感到痛苦万分,以至于神思恍惚,在走出电梯时竟撞上了人。
木木低头道歉,完毕后便想走出电梯,可那人却直直站立着,没有让开的意思。
木木疑惑抬头,当看清那人时,眼睛里立即出现了熊熊烈火,像是要在对方的身上烧出个洞来。
那人正是付易风。
再看下去木木怀疑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跟藏獒似地咬下他一块肉,于是抬腿越过他走人。
身后却响起了付易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木木觉得恶心,一口气冲到了大街上,拦下辆出租正要跨上去,付易风却一把将她拉住。
“放手!”木木大怒。
“我要跟你谈谈。”付易风道。
“我和你这种人渣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木木说着想要冲上出租,然而付易风却抢先一步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塞给司机:“赶紧开走。”
人为财死,司机收了钱,压根不管木木死活,油门一踩,奔了出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木木干脆放弃跑路,直面他。
反正这是在大街上,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她双手放置胸前,这是个戒备的姿势。
“我现在在你心目中有这么可怕吗?”付易风好笑地问。
“不是可怕,是恶心。”木木诚实以答。
付易风听见这话也没动气,只是眼神微闪:“是吗?”
“是,付易风,你真的让我恶心。”木木一字一句地重复。
付易风偏转头,眼睛望向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车身呼啸而过,撩起两人发丝。
“木木,之前的事情我确实做得不对,但有一件却是真的,”付易风收回眼睛,直直看着木木:“我喜欢你。”
木木回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是真的喜欢你。”付易风重复确定。
木木讽刺道:“我现在对你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难道你们还想要利用我来把沈昂害得更惨?”
“这件事和沈昂没有任何关系!”付易风挫败地撩了撩额前的刘海。
“付易风,我不会再相信你任何话。”面对付易风时,木木整个人都像是刚从冰箱里取出似地,浑身皆是冰霜。
她恨他,恨他把沈昂害成了这副田地。
付易风也急了:“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我确实没撒谎……当初我进公司时就因为你是沈昂的女友才开始关注你,我承认是想要从你下手对付沈昂。可是关注得越久,不知怎么的,就越感兴趣……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每次看见沈昂时,整个人眼睛都会放光,就像是这辈子永远地就属于他,任何人也夺不走,那种感情很忠贞很可贵……也许我就是被你的这种专一感情所吸引吧。再然后,沈昂和你分了手。当时我就迫不及待自告奋勇地告诉我爸,说要假装追求你来刺激出沈昂的真心……其实只有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不过是在假公济私,我只是想要接近你……那天晚上我打听到你要相亲的地点,便带着想要与之分手的女友前去。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居然因为分手这件事记恨,在我饭里下了腰果粉让我哮喘发作了,害得我们差点丢了命……车祸发生后,我其实还是有点意识,只是睁不开眼睛也动弹不了,只能嗅着那汽油味干着急。原本以为你肯定不会管我,但没想到你居然冒着生命危险将我拉了出去……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我一定要和这个女孩在一起。之后我确实对你是真心,可你无论如何也不肯接纳我,即使亲耳听见沈昂的背叛也都还是想着他。我实在是气不过,一时酒冲上了头,这才会对你……总之木木,我确实是真心喜欢你。”
“你说完了吗?”木木仍旧保持着面无表情:“我还有事,如果你已经说完,那我就走了。”
付易风急得额上都浸出了汗珠:“木木,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生气,我会耐心等你气消的那天,但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不可以。”木木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付易风抿紧双0唇:“难道你还打算等着沈昂?可是他已经是阶下囚,坐牢已经成为事实,你难道想要嫁给一个囚犯?”
“他坐一年牢,我就等他一年;坐十年牢,我就等他十年。”木木镇定地道。
“木木,你现在说的不过是气话。沈昂在牢里能给你什么?他什么都没法子给你。而我喜欢你并不比沈昂少。”
“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而且,”木木眼神茫茫,像是回忆起了过往那些最甜蜜的岁月:“世界上再不可能有男人像沈昂那样对我好。”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付易风急切地发誓:“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我什么都会依着你。”
木木眼神略过付易风,落在不知名的某处:“第一,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第二,就算你喜欢我那又怎么样,这辈子我都只会喜欢沈昂。”
“你就这么爱他?”付易风沉下细长眼睛:“那如果我说,我能让他免去牢狱之灾。但条件就是你必须和我结婚,你也愿意?”
木木摇头。
“你不是说很爱他?”付易风冷笑。
“所以我说,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沈昂宁愿被判无期也不会让我答应你的条件,如果我真这么做了,他这辈子才是真正地待在心牢里。”
也许是想起了沈昂,木木的眼里又出现了那种久违的光彩,让整张脸蛋瞬间变得光彩照人。
付易风看得呆了。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木木时的场景——那时他们正在开会,沈昂在做着工作总结,而他身边的木木则专注地看着沈昂,眼里是小而灿烂的光彩,就像是黑夜里最绚烂的烟火,美得不可思议。她就那样望着他,崇拜而充满爱慕。她的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他人。
当时的付易风在心头对沈昂升起了羡慕的情绪。
他想,如果自己身边也能有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的女人,那该多好。
他一直憧憬着这样的专注,于是便想要将她从他身边夺走。却不曾想过,也同样是这股让他渴望的专注,使得他永远也得不到林木木。
在他怔忪之间,木木再次拦下辆出租,跳了上去,让司机迅速驶走。
付易风最后看见的,只有木木的背影。
她留给他的,永远都只是背影。
木木就这么无望地忙碌到了正式开庭的日子,虽然知道沈昂不想让她看庭审,但木木还是忍不住去了。
连日的忙碌让木木身体不适,她感觉像是发了低烧,走起路来也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还是别去看庭审了,先去医院看看吧。”秦红颜建议。
“是啊,小婶子,要是你有什么好歹,我叔肯定能越狱出来灭了我。”沈盛年看着木木的眼神像是看着一颗烫手山芋。
木木却只是摇头,无论如何,她都得去看最终结果。
她坐在最后一排,只能远远地看着沈昂的背影。公诉人与律师的声音一阵远一阵近,她像是如坠梦中。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醒来时,法官严肃而冰冷的话钻入她的耳中——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八十九条第一款、第三百九十条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沈昂犯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明明知道这已经算是最轻的刑罚,可听见审判结果的刹那,木木还是如同寒冬腊月被泼了冷水般,连牙齿都在颤抖。
随即,沈昂被警察带走了,自始自终他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
木木瘫在椅子上,捂住脸,怎么也起不来。
秦红颜与沈盛年将木木扶回了家,木木实在是太疲倦,躺在床0上便睡着了。
秦红颜把被单为她盖好,轻手轻脚走出门来。
“她怎么样了。”沈盛年问。
“暂时没什么事,但我想这两天我们还是必须守着。”秦红颜嘱咐:“付老爷子一死,沈昂一出事,再加上付磊付淼两人明争暗斗,公司乱成一锅粥,太多事情要去处理,我请不了假,所以今天只能你在这守住她了。”
沈盛年自然答应。
秦红颜走后,见木木还在熟睡,沈盛年便去楼下买了点速食与饮料。谁知就是这么一会功夫,再回来时却发现木木不见了。
沈盛年叫回了秦红颜,两人一齐满城寻找,去了木木可能去的任何地方,却遍寻不获。
正准备报警,木木却独自返回,脸上有种异样的红0润。
“小婶子,你是真要把我给吓死吧?”沈盛年瘫倒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软了。
他感觉自从木木出现后,自己寿命起码减少了十年。
“你到底去哪了?”秦红颜问。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便去医院看了看。”木木道。
“医生说什么了吗?”沈盛年忙问。
在沈昂入狱的三年间,他必须得保证木木的身体健康,否则他就会很不健康。
“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感冒。”木木淡淡道。
沈盛年再次觉得逃过一劫。
“我想去看看沈昂。”木木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沈盛年刚平息下的气又被调起来了:“可是叔叔说他在牢里的这三年都不会见你的。”
木木沉默了会,只道:“你就对他说,我有要紧事告诉他,想和他见一面。”
沈盛年隔天便带回了沈昂的回话。
“我叔叔让你……忘记他,他不想看见你因为他而受苦。”
木木也没有强求,只是点点头,也就作罢了。
她也没再出去找工作,像是忽然就迷上烹饪似地,整天就在厨房里不停地熬汤做菜,从最开始的黑暗料理逐渐演变成小厨师的风范。
木木的情绪也像是稳定了许多,整天说说笑笑的,也只有在夕阳时分才会露出落寞的表情。
每一周,沈盛年都会去看望沈昂,给他带去木木的消息。
“她整天待在家里,就在那做菜,而且做的全是叔你最喜欢的菜。”
“这段时间倒没怎么哭了,也就是上星期我无意间进她房间,见她在看你照片,眼泪流了满脸。”
“她似乎不想见朋友,也不想出去,就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沈昂听后嘴角紧抿着,沉默半晌道:“盛年,帮木木办好留学手续。”
“可是叔,她肯定不愿意出去的。她那性子倔强得很,说什么也会留在这里守着你的。”沈盛年觉得为难。
这两人果真是整天都给他出大难题。
“其实叔,小婶子也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肯定会等你的,不过是三年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沈盛年实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拧巴。
沈昂抬头望着铁窗,那里面狭小的天空被铁柱分割成好几块。
“我出狱的时候,就是四十了,一个什么也没有只有案底的半老头子,还能给她什么呢?”
沈昂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而那时的木木,正是风华正茂,前途无量。
这样的他们,要在一起太难了。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慢慢断掉,用三年的时间,逐渐让她遗忘掉他的存在。
沈盛年将这些话全都告诉了木木。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缺斤少两,他一向认为,两人之间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懂。
木木听后陷入了沉默,无法自拔。
“其实我叔全是为了你好。”沈盛年不得不当起了居委会大妈开始劝说。
不能不劝,只要木木脸色一不对,沈盛年就害怕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就怕木木一个想不开,抹脖子上吊绝食成功,那他也就只能跟着去了。
“我知道。”木木深吸口气,道:“那就按照他说的做吧。”
“嗯?”
“我去英国读书。”
木木终于同意了留学,就像是一夕之间全都想开了似地。
这下倒轮到沈盛年想不开了,私下里问秦红颜:“你们女人都这么善变吗?我看小婶子前段时间还一副孟姜女望夫石的坚定模样,可怎么一转眼就马上变了个人,急迫迫地想要出去留学了呢?”
“因为是你叔叔非要她出国的,那她照做不好吗?”秦红颜反问。
“我叔叔也是为了她好,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沈盛年为沈昂分辨。
“那她可能是理解了你叔叔的苦心呢。”秦红颜语气带点讽刺:“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要让她演出一部守贞节牌坊的剧情?”
“无论怎么说,我叔叔也是因为她才进去的,就算不守三年,但也不能一个月不到就迫不及待地出去吧。”沈盛年给木木下了个评价:“这小婶子,心也确实狠了点。”
“你少管别人的闲事行吗?”秦红颜不想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好,那我说点关于我们的话题。”沈盛年靠近秦红颜,低声问道:“那要是以后我进了监狱,你能守我几年呢?”
秦红颜边在电脑上敲打着,边闲闲道:“你这种奸滑之人有朝一日要是进了监狱,肯定是被我这种更加奸滑之人陷害进去的。既然我都要陷害你了,怎么又会替你守着呢?”
沈盛年为这个答案而感到痛心,瞬间觉得世上的女人都很可怕。
接下来,木木早出晚归,开始忙着办起了留学手续。
沈盛年本来想帮忙,但木木却不许他Сhā手。
“小婶子你难道还怕我给你出了纰漏?”沈盛年开玩笑。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想锻炼下自己。”木木解释:“以前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沈昂在帮我弄,而今后出国后更是只能依靠自己,所以必须得从现在起锻炼处事能力,要不然如何能在英国生活下去呢?”
“小婶子,其实也不一定要去英国的啊。你想啊,还有澳大利亚,加拿大,美国,法国,都挺好的。”沈盛年语含深意。
“你是在担心英国有我的前男友是吗?”木木也不是傻0子,当然能看出沈盛年的心思。
沈盛年也不遮拦,直接道:“前男友什么的,多麻烦啊。”
“你是不相信我是吗?”木木反问。
沈盛年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我只是觉得我叔现在在监狱里,肯定缺少安全感。要是你前男友一出现,他肯定更加难受。”
木木叹口气:“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开始相信缘分了。如果我和沈昂有缘,必定会再在一起的。如果没有缘分,那我们也就只能分道扬镳了。”
转眼便到了木木离开的日子,朋友家人全来送她,两个一对三个一堆的,特别热闹。
然而木木的一颗心仍旧是落寞的。
那缺失的一半,就落在了沈昂身上。
可再如何想念,他也不会出现的。木木深深地吸了口与沈昂在同一片蓝天下的空气,对着亲朋好友挥挥手,走进了安检处。
走向了未来。
☆、第十一章(1)
探监室内光线晦暗,空气里只有薄尘飞扬,时间像是被冻结一般,里面的两人已经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良久,沈昂终于开口,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焦急:“你说木木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沈盛年快速地在脑海中斟酌着话语,可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安慰沈昂。
每周,他都会来这里与沈昂见面,除了谈论家人,更多的便是告知他林木木的近况。
林木木去了英国后,基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邮件给秦红颜告知自己近况,让他们放心。
她说,她正在熟悉英式英语,舌头卷得快要抽筋。
她说,她认识了很多英国同学,大家相处愉快。
她说,她每天放学后都会在公寓附近的街道散步,那里美得不可思议。
她说,她与陆遇时常见面聊天,他帮她许多。
每一桩每一件都会由沈盛年转述给沈昂。
然而上周秦红颜去英国出差,决定顺道去看望木木,谁知在电话里木木听见她要来的消息后,停顿片刻后竟挂断了电话。
秦红颜心知有异,便想从她就读的学校寻找她的地址自己找去查看,谁知却被告知学校根本没有林木木这个中国留学生。
去英国留学的手续全是林木木在办理,沈盛年与秦红颜这才恍悟,觉得她是从一开始就想隐藏什么。
他们赶紧托人去英国寻找,可林木木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根本没见人影。
更诡异的是,就连陆遇也没了踪迹。
也就是说,林木木失踪了。
秦红颜与沈盛年怕沈昂在牢里焦急,便瞒着他私下又寻找了几个月,实在是找不着,只能如实相告。
这时距沈昂入狱已近一年。
“到处都寻找遍了,可就是找不着。”
最焦急的便数沈盛年,他居然就这么把小婶子给弄丢了,别说自尽,就算是自宫也难辞其咎。
沈昂双掌撑开,抵住额头,陷入了沉思中。
沈盛年不敢打扰,默默等待。
时间又艰难地流逝着,如尖锐石头切割着他们的皮肤。
终于,沈昂抬起头来,眼里闪过暗暗流光。
“帮我给个聂打个电话。”
聂便是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的主人,是沈昂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神秘朋友。
他们见面次数不多,平日也不常联系,可一旦有事,聂便会倾力相助。
沈盛年依言给聂打了电话,那边听完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隔天,木木的下落与现状资料照片便呈现在了沈盛年面前。
看着木木的照片,沈盛年表情很纠结。
“你觉得我叔真的能承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他问秦红颜。
秦红颜正贴着面膜,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加面无表情:“当初沈昂让她去英国不就是想要让她和陆遇在一块吗?现在林木木遵照他的指示办事不是很好?”
“我叔这么做是忍痛割爱,是为了林木木的幸福着想。可这林木木变心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就算是我叔死了也得守个两年再说吧,可她怎么才等了两个月就和别人怀上孩子了呢?”
沈盛年愤愤不平是有道理的。
聂传来的资料上显示得清清楚楚,林木木在两个月前诞下了一个女儿,孩子父亲那栏填写的竟是陆遇的名字。
而且按照时间上往前推算,这个孩子是在去英国两个月后怀上的,也就是说这孩子肯定不是沈昂的。
而传来的照片上,林木木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旁边站着细心呵护的陆遇,三人其乐融融,看着便是一副家庭和美的景象。
再难告诉也得告诉,沈盛年这天来到监狱,吞吞吐吐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沈昂。
沈昂听了,只是呆呆地坐着。
阳光透过铁窗映在他身上,明明是温热的颜色却没有一丝暖意。
他看着照片上木木微勾起的嘴角,幸福的笑容,轻声道:“只要她快乐,那就够了。”
沈昂艰涩的语气听在沈盛年耳中很不是滋味,回去后,他把沈昂的反应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秦红颜。
秦红颜首次给了沈昂高度评价:“这就是成熟男人的做法——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
“我倒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属于自己。”
沈盛年不动声色地在秦红颜身边坐下,说着说着就要动手动脚,但那毛手却被秦红颜给一巴掌拍下。
“所以我说你是小孩子。”秦红颜鄙视得不遗余力。
沈盛年看着她,看着她触手可及的白瓷般肌肤,看着她高0挺的胸脯,看着她饱满艳红的唇,眼神逐渐妖孽起来。
“我确实是小孩子,要是我进监狱了,肯定会把你也弄进监狱,咱们生生死死也得在一起。”沈盛年这话说得简直称得上是咬牙切齿了。
“变0态。”秦红颜静静地评价。
而随后,她便被这变0态给压在了沙发上。
监狱里的时间如沙漏般,缓慢流逝。
每天沈昂都做着同样的事:起床点名,就餐,出工劳动,学习,晚点名熄灯就寝。
他尽量减少思考的时间,但仍旧还是会想起那个娇俏的身影。
想起抢她牛肉时她苦恼得皱眉的小模样。
想起她从墙头跳下时如翩飞的清艳蝴蝶。
想起她欢0爱时双颊绯红如可口的水蜜0桃。
她的身影无处不在,占据她整个脑海。
沈昂就靠着回忆自己与她的点滴熬过了监狱里艰苦的岁月。
一秒,一分,一时,一天,一月,一年。
那是最痛苦的煎熬。
他想,幸好没有让木木等着自己,这样的煎熬能榨干人的骨髓,拧断人的神经。
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如果木木没有与自己相遇,她便还是个单纯的大学毕业生,可以寻份轻松工作,找个同年纪的男友,两人吵吵闹闹就这么开心过下去,享受单纯幸福的小0美好。
然而他爱上了她,所以便硬拖着她进了这个圈子。
她把身体,把爱都给了他,而他回报给她的却是伤害和眼泪。
是他对她不起。
现在看来,至少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幸福的。
他不后悔这个决定。
可是为什么……心会疼得快要裂开。
☆、第十一章(2)
八个月后,沈昂因为表现良好而减刑,提前出狱。
出狱那天,他走出监狱大门,觉得恍如隔世。
整个世界都像是梦境,唯一的真实已经不再属于他。
沈盛年来接他回到盛元的家,那里还一直有专人打扫,摆设一如旧时。
拉开衣柜门,只余下他的衣服,空着的一大半像是空荡的胸腔,他捂住胸口,缓缓滑在冰凉地板上。
那个林木木,他所钟爱的林木木,已经随着衣服一同走出了他的世界。
沈昂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出狱后不到半个月便重新熟悉了监狱外的生活。
战战兢兢了一个月,也没见他提起林木木,沈盛年的心逐渐放下来。谁知还没放稳,沈昂便吩咐他帮自己订去英国的机票。
“叔,想散心的话其实也不一定要去英国,还有澳大利亚,加拿大,美国,法国,都挺好的。”
沈盛年又拿出了两年前劝木木的那番说辞。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是跟英国扛上了。
谁知沈昂直接道出了真实目的:“我想去看看她。”
她,自然是指林木木。
沈盛年知道自家叔叔要做的事是没人能阻拦得了的,只能帮着他弄好一切。
下机后,沈昂故地重游,顿觉心情复杂。
上一次来时,他们正在斗嘴吵架。而这一次,她已经嫁为人妇。
过往的一切再也不可能重来。
他再清楚不过,可是心头仍旧放不下。
据说木木与陆遇开了间川菜馆,沈昂便一路寻了过去,发现店面还挺大,干净整洁,整个店面的装修给他种熟悉的感觉。
到的时候并非是吃饭时间,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沈昂觉得这个时候木木应该不在,所以便安心坐了下来。
然而坐下之后他才发现为什么会觉得此处熟悉——整个店与盛元家中饭厅的装修风格一模一样。
而侍者拿来的菜单,推荐菜竟全是他最爱吃的。
沈昂按0压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再抱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巧合。
侍者将他点的菜端上来,鱼香肉丝酸甜咸鲜,不论是摆盘还是味道,就像是……出自他的手。
使用的全是他教导给她的小窍门。
心绪正起伏不定,却发现侍者一直在好奇地瞄着他。
“有事?”沈昂问。
侍者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可又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你和我们老板娘的孩子长得挺像的,你是不是老板娘她家亲戚啊?”
沈昂的心猛得一震,心中似乎隐隐有了怀疑。
情绪正在翻涌,侍者忽然指着前方道:“你看,老板娘来了。”
沈昂转过头去,看见了抱着一岁大孩子走入的木木。
她似乎圆润了些,整个人褪去了青嫩稚气,变得更加有女人味。
而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整个长相竟像极了他!
沈昂的情绪瞬间沸腾到了极点,一向镇定自若的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木木却像是知道他会来似地,没有丝毫讶异,反而淡淡一笑:“你来了。”
她怀中的小女孩则睁着大眼睛,一直牢牢看着他。
不会有错!父女血缘之间有神秘联系,他一眼便能辨出,这是他的女儿!
沈昂顿觉天旋地转。
“木木,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明明就是我的女儿!”
这是沈昂第一次用这么高亢的声音对木木说话。
“我从没对你说过她不是你的女儿。”木木微笑。
沈昂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兴奋得心肌梗塞而亡。
木木并没有给女儿取中文名,只有个英文名叫Angela。
Angela挺认人,从不让陌生人抱,但一见到沈昂却像是有心灵感应似地,格外亲近他,就喜欢依偎在他怀里睡觉。
沈昂抱了这个肉团一整天,肌肉都酸疼了也不舍得放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昂最终还是没忘记兴师问罪。
“我怀了你的孩子,本来想告诉你,可是你却怎么也不见我,还非让我来英国。”木木眨眨眼:“所以我只好听你的话,来英国生孩子了。”
“木木,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沈昂首次在木木面前表现出挫败的神色。
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消息像个铁锤直接敲在他脑袋上,至今他还是晕头晕脑,无法站定。
要是他知道她怀了孩子,他怎么也不可能赶走她。
“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沈昂困惑得想要将自己的头发给扒光:“聂发来的消息说,孩子是你来英国后11个月才生下的,我以为……”
“你以为这个孩子是我和陆遇生下来的。”木木平静地道出他的心思:“你以为我终于按照你说的那样与陆遇复合了,你以为我就是那种没心没肝的女人,你以为我可以随时都移情别恋,你以为我不会等你。”
她就是痛恨他这些该死的以为,所以才会在得知他派人来调查时,故意伪造了出生证明,让他们以为孩子是来英国后2个月才怀上的。
“没错,我就是故意要让你这么以为的,我就是要惩罚你。”木木道。
听见这话后,沈昂有种想要将她抓起来,狠狠打一顿屁0股的冲动:“如果我不找来,你是不是打算再瞒我一辈子?”
“是。”木木回答得斩钉截铁。
“林木木,你!”沈昂怒发冲冠了。
为了避免自己冲动,他按0压下怒气,暂时也不想和她说话,更不愿离开她们母女,干脆就在她公寓的客厅睡下。
隔天早晨醒来,木木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喷香早餐,而Angela早就被沈昂抱在怀中,梳洗完毕。
虽说是久别重逢,可两人却谁也不理会谁。
她气他不通情理,当初非要逼着她走。
他气她隐瞒了这么大的事情,害他一直不知Angela的存在。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Angela一会冲着爸爸咯咯笑,一会冲着妈妈做鬼脸。
☆、第十一章(3)
在家里时,两人谁也不理会谁。而到了上班时间,沈昂便会跟着木木到餐馆去照看Angela,或者在厨师忙不过来时帮下忙。
话说沈昂就连穿起厨师服都格外英俊,吸引了不少女顾客……以及性取向成迷的男顾客。
虽说营业额直线上升,可木木的脸却比店里的锅底还要黑。
刚出狱就开始出卖色相,这个沈昂到底是要闹哪样!
严妮觉得好笑:“你们俩好不容易才见面,不是应该热情地滚床单的吗?怎么反倒斗气起来了呢?”
“积怨太深。”木木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孩子都有了,还积怨个什么劲。”严妮劝道:“看在他这么爱孩子的份上,就算了吧。”
沈昂确实爱Angela,珍如珠宝那般地爱。而说来也奇怪,Angela竟格外依赖沈昂,有时竟可以不要妈妈,只要爸爸。
每到这时,木木便气得直跳脚。
十月怀胎辛苦养育,结果都比不上她爹轻轻勾勾手指。
这天下午,木木忙完店里的事便在椅子上逗弄Angela。不知怎么的,Angela非要闹着吃糖,不给就哭得眼泪跟珠子般掉下来。
木木劝说了半晌,被她闹得满额大汗,忍不住发了火。
沈昂见了,将Angela抱过,才哄了一分钟,女儿就安静了下来。
“她太小,还不懂事,好好跟她说,别发火。”沈昂嘱咐。
虽然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的意思,可木木却爆发了:“我自己有自己的一套教育方式,用不着你管。”
“可Angela也是我的女儿,我也有权力参与对她的教育。”沈昂尽力压抑住情绪。
“真好笑,你现在来提权力,请问当初是谁赶我们走的?”木木背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红红的眼。
“木木,当初我根本不知道你已经怀了Angela,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那么做。”沈昂解释。
然而在气头上的女人从来都喜欢钻牛角尖,木木气得差点哭出来:“意思就是,在你心里,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是Angela!”
沈昂觉得如果再跟她争下去,他会忍不住和她同归于尽。
他做了个休战的手势,转身跑到餐厅后门去抽烟。
正大口大口地抽着,后门忽然响起,转头一看,竟发现来人是陆遇。
沈昂明白,这些年木木母女多亏了陆遇照顾,因此对他并没有成见,而是以礼相待。
他给他递上一根烟,陆遇拒绝了:“生命可贵,我从来不想谋杀它。”
“我也不想用香烟谋杀生命,可有时实在是太烦心。”沈昂深吸口气。
陆遇早就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其实我觉得你们这是在自寻烦恼,你们已经浪费了两年的时光,为什么还要继续浪费下去?”
“其实我是真心想要和木木在一起,可她心里有怨恨。”沈昂揉着太阳茓:“她简直就是我的魔障。”
陆遇劝道:“木木这个人很单纯,她觉得两人有感情就必须在一起,根本就不该为了别的因素而分开。她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逼着她离开,甚至于想要让她跟我复合。她觉得这是对她的不信任,也是对你们之间感情的亵渎。”
“我只是想要让她快乐。”沈昂长长叹息。
“可她的快乐就是与你在一起。”陆遇冷静地指出:“但你却硬是要剥夺她的这个快乐,所以她恨你。”
沈昂不做声了。
也许真的是他错了。
他的初衷只是不想让木木如此痛苦,却不曾想过,离开自己的她痛苦却是翻倍的。
只是,她的恨真的这么浓?浓到要隐瞒他有关女儿的事这么久?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陆遇轻声道:“这些年来,木木还是挺苦的,我和严妮能力有限,终究帮不了她太多。怀0孕期间,她吐得天昏地暗,什么都吃不下,可为了你和她的孩子,仍旧拼命吞咽。每次产检,都是她独自前往,看着周围有丈夫陪伴的产妇,那种孤独落寞实在刻骨。她经常拿着你的照片和当时还在肚子里的Angela讲话,告诉她这是爸爸,每次讲完,都会默默哭一场。预产期还差一周时,她外出购物不小心滑倒,当时在街上便发作了,在产房里折腾了一天一夜才将Angela生出来,我在外听着,她一声声叫的全是你的名字。”
陆遇的每个字都像是针,针针照着沈昂的心猛扎。
她独自一人在英国产子,他想也知道境况肯定艰难,可真正听人详细说起,那种心疼更是深刻。
他只恨时光无法倒流,否则他宁愿越狱出来陪伴在她身边。
陆遇继续道:“孩子生了之后,她不想坐吃山空,就用你给的钱开这个餐厅。开餐饮是最辛苦的,每天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才打理到现在这副模样。而最近有黑帮硬要她缴纳高额保护费,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跟你对话时语气也显得急躁,你多理解些。”
正说着,前门忽然有争吵声,陆遇与沈昂忙进去查看,却发现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正在与木木对峙。
“我就是不缴,你们这是犯法的!”木木双手叉腰,眼神坚定。
“小姐,法律不是万能的,我劝你赶紧交钱,不然后果是你无法想象的。”为首的混混语带威胁。
“你们敢,现在就试试看!”在英国的两年已经将木木彻底锻炼成了一条女汉子。
小混混怒极,正准备一巴掌扇向木木的脸颊,但手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
挡在木木面前的沈昂浑身散发着阴冷的霜:“相信我,你要是敢动她,便会死得很惨。”
虽然对方人多,可沈昂的气势却压倒了他们。
为首的混混阴毒地看了木木一眼,转身带着人离开。
“看来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沈昂语带担忧。
“来就来,谁怕谁?!”木木拍拍自家小胸脯。
“什么时候,我的木木变得这样强悍了。”沈昂微笑。
木木垂下头:“从你逼着我离开那个时候。”
沈昂心疼得几乎要裂开,柔声道:“木木,晚上有空吗,我有话跟你说。真的,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为了我们,也为了Angela。”
木木抿抿嘴,半晌才叹气应道:“好吧,今晚我早些回来。”
晚上,沈昂将女儿哄睡着,煮好宵夜,等着木木返来。可左等右等,她却迟迟没有归家。
木木的公寓离餐厅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沈昂托付隔壁邻居照看好Angela,便赶去餐厅准备接木木。
然而到了餐厅前才发现里面竟是火光缭绕,黑烟弥漫!
☆、第十一章(4)
瘫坐在街边的服务生吉米脸颊被烟熏得焦黑,他惊魂未定地向沈昂叙述着事情的经过:要打烊时,忽然有一群蒙着头套的人快速闯入店内往家具地板墙壁上泼洒了汽油,接着点燃了火。火势很猛,瞬间就燃了起来。他动作迅速得以逃出,可老板娘却被困在二楼的办公室内!
“木木!”沈昂对着着火的餐厅失声大叫。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物品炸裂声以及建筑坍塌声。
那火越烧越烈,逐渐烧上了他的心。
一颗心在火焰中煎熬出0血泪——如果她出了什么事,那他也是活不成的。
周围聚集了不少行人,纷纷拨打了消防队的电话,那边说五分钟之内赶到。
可是沈昂已经等不了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木木在火焰中再多待上一秒钟。
他将外套浸0湿水,披在头上,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冲了进去。
此刻的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到木木。
就算是死,他们也得在一处。
里面的火焰迸发出高温,热浪烫曲了他的毛发,灼伤他的肌肤,然而沈昂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他的双眼在刺目的火光中寻找着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这两年来,那个身影出现在他的梦中多次。他曾经无数次想要能再度拥抱她,死而无憾。
然而再度相遇时,却因为意外出现的Angela而让他方寸大乱,两人进而发生争执,却都忽略了刻骨的思念。
他思念她,如饥似渴。
木质建筑在火焰中摇摇欲坠,沈昂在“噼啪”的嘈杂声响中仔细聆听着,忽然一道微弱而剧烈的咳嗽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抬起头,他聚目而视,看见了二楼走廊上蹲着的一个黑影。
“木木!”沈昂大声呼喊着。
闻言,那个黑影震动了下。
“木木,是你吗?”沈昂的心揪成了一团。
那个黑影缓慢而艰难地靠着墙壁站起,红色火光映照出了木木的脸,她看着沈昂,眼泪止不住淌下。
刚才她正聚精会神地在办公室内计算着一天的营业额,待发现异样时推开门才发现楼下已是浓烟滚滚,堆放在楼梯上的易燃物体形成火焰的墙壁,让她无路可逃。
黑烟熏得她几乎要窒息,她蹲在地上,心内一派绝望。
在绝望里,她想到了很多人,Angela,父母,陆遇,严妮,秦红颜,沈盛年,安凉,刘薇薇……
然而想得最刻骨的,却是沈昂。
后悔攫住了她的五脏六腑——她以为时间很多,他们可以慢慢走下去,所以才放肆地跟他斗气。却如何也想不到,老天竟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的自以为是。
她好想知道,今晚沈昂会对她说什么?
是我依然爱你,还是我们不合适应该分开?
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话,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
就在她绝望得缩成一团时,她听见了沈昂的声音。
站起身来,她看见了楼下火光中的他。像是一位天神从天而降,高0挺英俊,稳重深沉,拥有无上法力。
他是沈昂。
那个她一直爱着的沈昂。
沈昂想要冲上去救木木,但楼梯几乎已经烧得快要断裂,根本无法攀爬。
二楼的黑烟越来越浓重,木木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喉咙被吸入的气体刺激得像是要干涸裂开。
再这么下去,她绝对会因为吸入过量有毒气体而死去。
沈昂快步走到了楼梯底下,张开双臂,对她道:“跳下来。”
声音温柔而充满了力量。
木木用手捂住口鼻,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颤抖。她想起了多年前,她爬上了墙头,而他也是这样展开双臂迎接自己。
只是此刻她所站立的二楼比当年的围墙高了许多。
“跳下来,木木,相信我。”沈昂再次重复。
他展开双臂,敞开了自己的怀抱。
他的肩膀宽阔,他的胸膛j□j,他的眼神柔情。
那是她渴慕了将近两年的怀抱,那是她思念了将近两年的沈昂。
她相信他。
木木站起身子,爬上楼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跳了下去。
她黝0黑的脸颊上满是坚定,衣衫翩飞,像极了一只火焰中的蝴蝶。
他准确地接住了她,如当年一般。
而他的心思也如当年一般——这个怀中的女人,他永远不会放手。
永远不会。
沈昂与木木幸运地从火场中逃出。
木木倒没什么大碍,沈昂却因为接住她而手臂关节错位,住进了医院。
警方很快地便将那几名纵火者查出,原来正是下午来收保护费的不良人员,因为勒索不成,怀恨在心,这才起了邪念。
听闻消息后,秦红颜与沈盛年搭乘飞机立马赶了过来。
沈盛年边逗着Angela,边劝木木:“小婶子,你看我叔对你多有爱,刚帮你坐完牢,又赶来火场救人,真是一刻也不得闲。这样的好男人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要抓紧时间赶紧办手续把他拴牢啊。”
木木不好意思了,训斥道:“我说你怎么没事就盯着我们呢?有空多管管你自己的事吧。”
沈盛年颇感受伤:“小婶子你实在是有过河拆桥的天赋,想当初我为你们奔前忙后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呢。”
“好了,Angela睡了,先带她回去吧,沈昂这里我照顾就好了。”木木挥挥手,像赶苍蝇般。
为自家叔叔生了孩子的小婶子地位更高,沈盛年应了声,抱着Angela与秦红颜出了病房。
自从他们出火场后,警察医生记者亲友都轮番前来,这还是他们首次单独相处。
沈昂一直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柔得像能掐出0水来。木木被看得实在是不好意思,只能低头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昂微微叹息:“我在想,一个人怎么能美成这样?”
木木又变成了久违的新上市的小番茄。
沈昂同志说情话的功力果然是有增无减啊。
☆、第十一章(5)
“不过两年没见,你还真重了。”沈昂又道。
体重一向是女人的大忌,木木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是啊,生孩子后体重就是恢复不了了,你看着难受吗?”
“并不难受,反而很乐意看见,因为你多出来的重量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沈昂语气暧昧。
木木的嘴极力闭合着,却还是因为这番夸赞而忍不住上0翘。
这沈昂就是爱说大实话。
实在是个爱党敬业的好同志。
沈昂不动声色地牵起了木木的手,手指在她掌心里轻捏慢碾,单单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足以令她脸红加心跳。
“你好好说话。”木木不好意思了,想要将手收回。
但刚一动,沈昂便“嘶”地呼了一声痛,木木立马不敢动弹。然而片刻却醒悟过来他握着自己的手是完好的那只,压根就不会感觉到疼。
“你又使诡计了!”木木皱眉。
这沈昂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
沈昂顺势将她拉入自己怀里,深深地嗅着她发端牛油果的香气,喃喃道:“木木,我感觉抱着你就像是在做梦。”
他的声音迷茫而软弱,木木瞬间瘫成一团,贴在他的胸膛上。
“木木,这些年辛苦你了。”他继续道:“很抱歉,在你们最困难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和Angela身边。”
如果声音有温度,那他的话则是炙热,顷刻之间便将她融化。
这些年来的委屈与思念全化为泪水涌现出她的眼眶:“我怀0孕时什么都吃不下,就想着你做的糖醋排骨,那个时候如果你在肯定愿意天天做给我吃;我生Angela时难产,疼得我想咬舌自尽了,那个时候如果你在肯定会握住我的手让我平静;Angela半岁之前每天半夜都会醒来大哭,我白天要忙店里的事,晚上要照顾她,累得站着都会睡着,那个时候如果你在肯定能帮我照料好一切让我休息……沈昂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每一刻每一秒都在想念你。我懂你是为了我好,所以才逼着我离开,可仍旧还是很气,气你就这么自以为是地不要我了。沈昂,你不要再丢下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她的眼泪浸0润了他胸前的衣衫,滴滴热泪烫湿0了他的心。
他拥住她,用低低的,仿佛宣誓般的声音道:“我丢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了回来,怎么可能再丢下。”
“你发誓。”木木仍旧不确定。
沈昂没有发誓。
他低头吻上她,用行动来代表了自己的决心。
这个吻像是火焰,点燃了他们。
沈昂翻身压住木木,吻像狂风暴雨般落下,然而真正落到她肌肤上时,那力度又恰似和风细雨,无尽柔情绵意。
他们互相拥抱抚摸,像是要用身体最直接的接触来确定彼此是真实的。
他们撕扯着对方的衣服,想要见到最真实的彼此。
他进入她,狠狠地撞击着,每一下都正中最敏感的核心。
她捂住自己的唇,用全部的力气来压下即将冲出口的呻0吟。
她的腿盘在他的腰上,像是一条雪白的蛇,充满了妖性的诱0惑。
在白色的被单中,他们不断翻滚着,互相依附,在欲海中沉浮。
他给予她一次次的高0潮,令她享受到极致的愉悦。
在疲倦得即将入眠时,木木脑海中只不断回响着一句话:禁欲两年的男人,果真不一般。
三年后。
书房内的电脑网页上显示着今日的头条新闻——HG董事长付磊与其子付易风因偷税走私罪入狱,公司今日股票大跌。
沙发上的秦红颜边喝着红茶边道:“蛰伏三年,你终于出手报仇了。”
沈昂起身,看向窗外:“其实这些事每个公司都有,但他们贪心太重,必然会出事。”
“我原本以为你这三年做股票期货挣得盆满钵满也就满足了,没想到私下里你还一直在收集撂倒他们的证据。”想到这,秦红颜也觉得佩服了:“我只能庆幸自己当初投靠你是正确。”
还好没有站错队,与沈昂作对的下场不会好。
当初秦红颜进公司其实全是沈昂一手授意,刻意找机会让付淼那边的人发掘她,引为己用。
这件事,也只得他们两人知道。
而这次扳倒付氏父子,关键时刻秦红颜也帮了不少忙。
“睚眦必报方为君子。”沈昂淡淡一笑。
“歪理,幸亏木木单纯,看不出你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否则岂不是夜夜无法安枕?”秦红颜也将眼神望向窗外。
落地大窗外的草地上,木木与取名为沈慕林的Angela正在给花浇水。
妈妈漂亮有女人味,女儿粉雕玉琢,画面无比美好。
沈昂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这些龌龊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让她们接触到。”
“对了,公司股票大跌,整个资产缩水严重,莫娟也开始悄悄在卖自己的铂金包了。”
秦红颜说这个八卦可谓用心险恶,就是想要看看沈昂听见自己前女友状况时有无反应。
谁知沈昂只懒洋洋地应了一个字——
“哦。”
他说这个字时,眼神仍旧看着草地上的妻女,满心满眼里只有她们。
其余的人事,都已经不再重要。
“你先在这坐坐,我去陪她们。”沈昂说着便走出书房。
很快,草地上便上演了一番幸福家庭的场景。
秦红颜看得呆了,手忍不住就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那里,曾经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此时,一双大手搂住她的腰,紧而牢让她无处可逃。
沈盛年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们结婚吧。”
声音里带着渴慕。
秦红颜想要推开他,试了几次却被他搂得牢牢地,只能冷着声音道:“麻烦睡醒了再来跟我讲话。”
“那我们生个孩子吧。”沈盛年再度提议。
秦红颜脸色一变,训斥道:“永远不可能。”
沈盛年笑着靠近她,越靠近,那脸上的笑容越变得冰冷:“要记得,你永远都欠我一个孩子。”
闻言,她挣扎的手,放了下去。
逐渐地,放了下去。
☆、莫娟番外
豪华书房内,律师正面无表情地讲解着法律条款。
莫娟则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三克拉钻戒,美丽的宝石在灯光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
这样大的宝石戴在手上,人人都会用鄙夷的口吻嘲笑她此举如同暴发户。
然而嘲笑的眼神下,则压着喷涌而出的羡慕。
只有当你真正拥有一枚三克拉的钻戒,才有资格嘲笑它庸俗。
从一定意义上说来,莫娟是个再诚实不过的女人。
她狂热地迷恋金钱,并且从不掩饰这点。所以她可以明目张胆地戴着三克拉的钻戒,接受着那些目光。
“也就是说,如果在下周五之前筹不出这笔款项,那么这间房子将会被银行没收。”
律师做了最后的总结,随后退出书房,给付淼夫妇时间思考。
付淼玩耍着dupont打火机,那火明明灭灭,映在他的眼里,竟有了种异样的笑意。
“以前看《红楼梦》,怎么也想不通贾府是如何忽喇喇似大厦倾一夕之间便破败至此。现如今临到自己头上了,才能把一切看清楚。”付淼闭目而笑:“莫娟,我再也给不了你什么了,你走吧。”
莫娟微颌首,起身走出了书房。
她径直来到第三间卧室,里面的大柜里整齐地摆放着二十多个Hermes铂金包,各种颜色各种皮质,令人眼花缭乱。
每当她不开心时,便会来这里,抚摸着这些包时就像吸食着海洛因,血液都会快乐得沸腾。
当初刚到美国时,她什么也不懂,lv,gucci,parda对她而言就是一连串英文字母,她不明白为什么有女人会为之疯狂。
后来她来到Hermes专卖店打工,每天接连站好几个小时,站得双0腿浮肿,白天笑脸面对客人的冷眼,回家后还要熬夜复习,生活艰辛难熬。
即使有沈昂的体贴照顾,可仍旧填补不了她的内心。
她自小0便是骄傲的。
她深知自己长得美,那是一种能给她带来想要的一切的美。
而如今,除了沈昂,她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她不甘心。
一个女人的出现改变了她的命运。
那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莫娟已经忘记,只记得她的刁钻跋扈,就因为身边的男伴看了莫娟一眼,她便吃醋地将水故意泼在了莫娟头上。
她还说:“你是什么东西,就算是站到一辈子也买不回一个包。”
莫娟知道,她说得没有错,自己就算是站到双0腿腐烂,也换不回这里的一个包。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很是狼狈,但她的笑容却仍旧妩媚明丽:“是的,小姐,您说得对。”
这个举动换来了那个男伴再一次的回视。
那个男伴的名字叫付淼。
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便是Hermes铂金包,她没有站到一辈子,就得到了这样一个包。
她瞒着沈昂与付淼上床,他喜欢她,因为她的年轻,因为她的美貌,还因为她那忍辱负重的笑与一个人很像。
付淼并不是大房所生,他生0母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没有家世撑腰,受尽大宅子里所有人的冷眼。面对大房的刁难,他的生0母便是如她那般低眉顺眼,笑得妩媚明丽。
他永远记得生0母温柔地看着他,说出的那番话,她说:“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成为这间宅子的主人,妈妈等着那天。”
她熬了这么久,终于还是熬不住,在他十五岁时去世了。
是肝癌。
郁积伤肝。
她是被这些人给折磨死的。
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决定要将付氏给夺过来,把付家的大宅子夺过来。
付淼对莫娟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他提出让她做自己长久的情人。
她犹豫了,因为沈昂。
可付淼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他轻易地便让沈昂发现了真0相。
赤0祼祼地看见自己的女友与其他男人上床,任哪个男人都不可能回头。
他要断了莫娟的退路。
他成功了。
莫娟失去了沈昂,便想得到更多,她开始觊觎他的正妻之位。于是,他的正妻出手解决了她腹中的孩子。
当看见躺在病床0上脸色苍白如纸的莫娟时,付淼一颗沉寂的心竟闪过一丝疼。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些爱上这个女人。
爱她的不择手段,爱她的忍耐坚韧,爱她的势力世俗。
他知道她爱钱,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他确定她会一辈子都在自己身边。
后来,他不顾众人休掉正妻,与她结婚。
后来,她帮着自己与付磊相斗,争夺着付氏。
后来,付磊进了监狱,而他们也快要失去老宅子。
收回回忆,莫娟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是的,全部出手,就按照你说的价钱,下周五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挂上电话后,她最后看了满屋子铂金包一眼,走出屋子,重新回到书房。
付淼正躺在椅背上,双目紧闭。她轻声绕到他身后,伸手替他按着太阳茓。
“卖了我的包和首饰,加上我银行里的那笔存款,应该可以度过这次难关。”莫娟道。
付淼浑身一震,沉默良久才开口:“那些东西,都是你的命0根子。”
“所以你要好好振作,赶紧帮我把它们给赎回来。”
“其实你离开我,也一样能找到可以为你买铂金包的男人。”
莫娟俯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落了轻轻浅浅的一吻:“可是再没有一个男人会像你这样接受真实的我。”
是的,即使是当年的沈昂,在见到她真实一面时也决绝地离开了。
只有他,只有付淼才能让她这么真实地做自己。
上个星期,莫娟在街上看见了久未见面的沈昂,他挽着林木木,抱着女儿,眼里的幸福即使隔着一条街她也能清楚地看见。
那一刻,她心里竟产生了羡慕。
莫娟想,自己果真是老了,竟开始期盼一些平淡的幸福。
“在这件事后,我们可以考虑领养一个孩子。”她对付淼说。
付淼叹口气。
“两个吧。”
他说。
☆、刘薇薇番外
我叫刘薇薇,是一个根正苗红爱党爱国爱卫生爱帅哥的女大学生。
我人生的理想目标是嫁个帅哥生个帅娃。
我人生的终极目标是和吴彦祖先生来一发,不论他是处于昏迷状态还是老年痴0呆状态。
可惜的是,我拥有如此远大的理想,可老天却给了我一条打酱油的命。长到这么大,我却仍旧没找到一条帅汉子。
我刘薇薇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主,于是在听闻林木木要补办婚礼时,便以命相拼,让她聘请了自己当伴娘。
我的算盘打得挺响——沈昂再怎么也算是一金龟婿,物以类聚,他朋友的优异程度肯定跟他差不了多少,我拿着大网怎么也能捞上来一条。
婚礼是露天的,办得简单而圣洁,木木穿着婚纱走过地毯,前面的花童便是自家女儿,这场面看得我热泪盈眶。
感动之后我便更加努力地寻找自己的金龟婿。
结果前方正好就找到那么一只。
那是个漂亮的年轻男人,漂亮得近乎妖孽了,和我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据说叫什么沈盛年,还是沈昂的侄儿。
花心与忠贞是基因里便带来的,也就是说,他肯定也和沈昂一般对女人是一心一意。
我很满意。
赶紧冲上去套近乎:“小哥哥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哦。”
帅小哥也笑得热情洋溢,跟我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看来是对我有意思啊,哈哈,我果然是个美丽聪慧惹人喜爱的少女。
谁知正聊到0G0点,他眼神看向前方,忽然就不说话了。
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我看见了一个美艳女子和一个中年男子,两人正相谈甚欢。
帅小哥盯着那男子的眼神就跟要把他吞下腹中似地。
我心头咯噔一声响——难道帅小哥是GAY,对那男的因爱生恨?
像是察觉到了帅小哥的眼神,那美艳女子与男子告别,向洗手间走去。
帅小哥立即抛下我紧随而上。
该不会是想要灭了情敌吧?为了今后八卦的题材,不,是为了制止犯罪尽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决定跟去查看。
谁知在无人的拐角处,帅小哥一把将那美艳女子给抱住,按在了墙上。
我纯洁的心灵再一次震撼了,原来这帅小哥是双性恋!
“沈盛年,你烦不烦?”美艳女子挣扎着,唾骂着。
“红颜,那男的到底哪里好了?你眼光真是差得可以。”帅小哥吻着那女子的颈脖,辗转流连。
他吻人的模样让人想起了啃鸭脖子。
咕,我果然是饿了。
“他哪里都比你好。”那个叫红颜的女子冷冷地道。
“但是他那方面,肯定没我好。”帅小哥暧昧的声音低得我差点没听见:“昨晚你可是叫得销0魂死了。”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女子鄙夷地看着他。
“不承认吗?那我们再重温一次好了。”
话音刚落,帅小哥便将手伸到她的裙底,直接扯下内0裤,随后抬起她的一条玉0腿,一个挺身,进去了。
我还是一纯洁的小处0女,看见这番场景理应捂住眼睛落荒而逃,但为了避免他们太过激动双双心脏0病发无人及时发现殒命,我决定冒着长针眼的风险继续观看。
帅小哥的动作一气呵成,非常熟练,而女子身材姣好,整副画面跟偶像剧0A0片似地,令人顿觉赏心悦目。
待他们完成后,我抹抹口水,满足地离去。
虽然失去了一个金龟婿,但观看了一番现场表演,也不算亏。
有了帅小哥这一教训,我觉得陌生人不靠谱,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
这么一想,眼神一扫,当即就看见了杜康。
杜康是安凉家哥哥,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对安凉这个妹妹体贴得很,好哥哥必定是好情人。
我决定向杜康进攻了。
补个妆走过去主动打招呼:“嗨,杜康你跟着安凉来的?”
杜康看着我,那眼神很礼貌,也很……陌生。
“你是……”他居然这么问。
我心里一凉——这厮居然不记得我是谁?老娘有这么路人脸吗?有吗?有吗?!
不过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我忍下这口气,重新自我介绍:“我是刘薇薇,是安凉同寝室的室友。”
他这才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你0麻0痹啊,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我们两人的话题只能围绕着安凉展开,不过看来成效不错,杜康问了关于安凉在学校里的很多事,肯定是没话找话想和我套近乎来着。
我为套金龟即将成功而欣喜若狂。
可千不该万不该,我说了那句话:“对了,上礼拜我介绍给安凉的那个工程师不知她还满意不?”
“她,去,相,亲?”杜康一字一句地问着,那眼神异常凌厉。
我刘薇薇天生就很懂男人的心,一只手顺势便放上了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懂你的心思,可你妹妹总要长大,也总要嫁人的,不能一辈子让她待在家里吧。你放心,我介绍给她的男人都是绩优股,绝对好男人。”
杜康的眼里像是燃起了火:“你的意思是,她相了很多次亲?”
确实如此,这段时间安凉一反常态,让我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我只能据实以告:“也不算太多,也就十几二十次吧。”
杜康的脸黑得像是抓奸成功的丈夫。
我赶紧道:“你这个当哥哥的也太恋妹了吧,你这样我会想歪哦。”
我这句话本来是为了缓和气氛,谁知杜康竟道:“她不是我妹妹,她是我女人。”
我感觉雷公电母正站在我左右肩膀上。
杜康继续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麻烦今后不要再给她介绍对象,否则我会很不开心。”
说完,他向着安凉的方向走去,背影充满了怒气。
我只能失落地蹲在一角啃蛋糕,为什么好男人都有主了呢?
看来,寻找金龟之路漫漫啊。
我长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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