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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迷失的鬼堡(下)

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无限的智慧延伸出无知的苦难,无知的情感创造出无限的奇迹,光荣与梦想指引我们微笑,一切苦厄都将化为时间的力量,终为永恒。

灵龙走进鬼堡的冰门,里面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冷,只是有一股潮湿的气味,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鬼堡里的光线虽然较暗,但也不至于看不清楚,可以依稀判断这里是由青石板堆砌而成,地下、墙壁上都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与植物的味道。

灵龙环顾四周,发现前面还有一扇石门,看来那才是真正的鬼堡入口,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不等他推开门,石门就已经打开。

“哼!”灵龙知道对方已经在等他,但他还是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灵龙踏进石门后,四周的火把自己燃了起来,一个带有笑意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

“欢迎光临寒舍,塞雷亚大人!”正是残的声音。

“滚出来。”灵龙的声音令本来就­阴­寒无比的鬼堡更添几分寒意。

“呵呵,请不要着急,”残没有半点恼怒,语气也非常恭敬,好像是在接待贵宾的主人,“请塞雷亚大人稍候片刻,相信您的援军很快就到。”

“援军?”灵龙感觉被人侮辱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这时残又说话了:

“给您一个忠告,您最重要的儿子就在这里的某处,如果您冒然使用暴力的话,恐怕伤害的不仅仅是这幢鬼堡。”他的话语中无不透着令人心寒的笑,“如不嫌弃,请塞雷亚大人欣赏音乐,或许可以令您的心境平和下来。”

残话音刚落,空旷的屋子里响起了乐声,音乐有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魔力,可是这首曲子却沉闷得令人抓狂,大提琴低沉的音调和老式留声机发出的“卡卡”的噪声都令人的心情如同跌入低谷的淤泥中,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灵龙趁机环顾这间以青石板为制材修建的大厅。

这间大厅呈圆型,约有五十平米,由于什么东西都没放,显得比实际更大。除了进入大厅的那扇门,四周的墙上还镶嵌着九道高约两米五的石门,石门上有无数条不规则的刻痕,好像有规律,又好像是随意的,每个石门之间有半米宽的石壁间隔,石壁约一米八处挂着一个老式的火台;大厅天花板的正中央是一个正方形石门,说是石门,其实说石阀更为确切,它是由四横四竖的八条长方形石条纵横交错而成,形成一个“井”字。

灵龙一边打量着这幢无处不透着­阴­气的鬼堡,一边思量着:没有感觉到小魂的气息,难道……。想到疼爱的儿子生死未卜,想到深爱的妻子还躺在病床上,想到还未出生便夭折的婴孩,灵龙心中燃烧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将此地夷为平地,用残的血血祭,就在灵龙的气焰毫无掩示地散发的时候,星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她有些惊异灵龙的气息中带有明显的邪气,与此同时,只听“嗖”的一声,灵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极快的速度向星翎挥去一剑,黑­色­的剑气夹杂着强大的杀气与邪气向她袭去,星翎机敏地一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剑气与石壁相撞,碎石飞溅,石墙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月牙形的深痕。

灵龙微微回过头,见是星翎,冷冷地说:

“抱歉,没感觉到你的气息。”他语毕转过头,不再说话。

“……”星翎没有搭话,也没有对他的反应表示理解,她走到大厅中央,环顾四周。

沉闷的音乐声依旧回荡在空旷的厅中,缠转、悠长,却怎么也令人高兴不起来,灵龙和星翎都没有说话,好像对方根本不存在似地,过了一会儿,绍佐、寒续和皇晟也到了,皇晟一听到这音乐就觉得好像胸口压了块大石头,感觉格外很压抑,心情异常沉重:

“这是什么音乐?”

“《死亡之声》”寒续答道。

《死亡之声》是一位名不经传的作曲家谱写的一首无名曲,据说写完这首曲子后作曲家就自杀了,他的死给了这首曲子出名的机会,一家眼光独特的音乐工作室从作曲家家人的手中将这首曲子的版权以极为低廉的价格买了下来,对作曲家的死加以宣传、炒作,并将这首乐曲命名为《死亡之声》,这首曲子也好似真的有魔力,有不少听过这首曲子的人都先后自杀。这事在人间界告一段落,但在灵界还有后续,一位法师发现作曲家的怨魂附在乐曲声中,令听到这曲的人自杀,将其除掉后,此曲才变为普通的乐曲。

如今­阴­森的鬼堡中回荡着这首沉闷的乐曲无法不令人觉得群另有所图。

突然,《死亡之声》急转直下,由大提琴沉重的乐调转瞬间变成一个女声发出乐感十足的尖叫和小提琴拔尖的高音,惊得原本就神经紧绷的五人出了一身冷汗,女声开始渐渐变得平稳下来,合着小提琴声唱道:

“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无限的智慧延伸出无知的苦难,无知的情感创造出无限的奇迹,光荣与梦想指引我们微笑,一切苦厄都将化为时间的力量,终为永恒……”

唱到这,女声和音乐声嘎然而止,残的声音重新回荡在大厅中:

“呵呵,主角到齐了,现在我介绍游戏规则,塞雷亚大人,令公子就在你们头顶的石阀中,要打开石阀必须进入九道石门,其中的八道门中都有一处机关可以打开一根石条,直到整个石阀完全打开,然后再触动最后一扇特殊门中的机关,石阀后面的石门就会打开,令公子才能安然回归,若你们中任何人妄想强行破坏石阀,抱歉,GAME OVER,至于打开石门的方法嘛,呵呵,你们也应该注意到门上的咒痕了,没错,想打开这些门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只有念对了咒语才行,至于提示嘛,已经告诉你们了,祝,玩得愉快,呵呵——”

残的笑声发着诡异的回响渐渐消失在鬼堡的石缝中,五人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灵龙因愤怒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拳头握得太紧,以至指关节发出的“咯咯”声。

“他说咒语的提示已经告诉我们了,但话中丝毫没有一点提及。”星翎说着望向灵龙,由于灵龙比他们先到,或许会先听到什么也说不定,灵龙明白她的意思,但之前残的确什么提示都没有说,他强压着心中想打烂这里的一切的怒气与冲动,勉强用平和的声音道:

“那首《死亡之声》或许就是咒语的提示。”

“无缘无故放这首曲子,肯定有目的。”寒续同意灵龙的看法。

“《死亡之声》的作曲家没有留下姓名,也没有更多的信息,甚至连乐谱也因被认为是不详的东西,被人烧毁了,现在流传于世的只有乐曲本身而已。”星翎在脑海迅速搜索了一遍关于《死亡之声》的一切资料,没有任何线索。

“那首歌,你们不觉得说是咒语更贴切吗?”绍佐沉吟道。

“的确,不管是词句还是吟唱的方式都与咒语极为相像,难道这就是提示?”灵龙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寒续将那首歌的歌词念出。

“无限的智慧延伸出无知的苦难,无知的情感创造出无限的奇迹,……”星翎接下。

“光荣与梦想指引我们微笑,一切苦厄都将化为时间的力量,终为永恒。”灵龙念道。

“没有听过这样的咒语,也许是他们重新编纂的,也许并不是咒语,但不管怎么说,必须先解开这句话。”绍佐也觉得这句话中内有乾坤。

“会不会这就是打开其中一扇门的咒语呢?”皇晟问。

“我去试试。”星翎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吟咒道,“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无限的智慧延伸出无知的苦难,无知的情感创造出无限的奇迹,光荣与梦想指引我们微笑,一切苦厄都将化为时间的力量,……”不等她吟完,灵龙突然打断了她:

“等等!!”

“灵龙哥,你想到什么了?”皇晟见灵龙神情严峻,以为他知道了什么。

“没这么简单,”寒续道出灵龙的心声,“如果只是吟

“不,一般来说咒语大都是战斗中使用的,最重要是言简意赅,不可能太过亢长,即便是光明系的铺助类咒语也不会太长,关键词一般只有两到三个,可这段话太长,大大超出了普通咒语的范围。”绍佐解释道。

“这里有九扇门,也就是说九扇门的咒语都极有可能包含在这段话里。”灵龙点头道。

“命运、智慧、苦难、情感、奇迹、梦想、微笑、时间、力量,难道……”星翎想到了什么,“是圣天使?”

《圣经》中描写了上帝身边有九位圣天使,即:掌管命运的阿姆拉、掌管智慧的诃息、掌管苦难的基德、掌管情感的莫迪、掌管奇迹的犹大·辛多、掌管梦想的瑰洱、掌管微笑的瓦耶、掌管时间的库勒以及掌控力量的欧亚。

那段话中的确正好包含了九位圣天使司掌的力量,也正好与门的数量不谋而合!

“根据《圣经》中的描述,上帝身边左起第一位就是阿姆拉,如果进入大厅的门就是上帝的位置,那么,”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左后方的那扇门,“这扇门的咒语应该是‘阿姆拉’。”

“让我来,”灵龙走到那扇门前,将手放在门上,念道,“阿姆拉。”

一道紫光从灵龙掌心下方向四处蔓延,沿着门上那些杂乱无章的刻痕渐渐形成一副图画,一个长着七只翅膀的天使的石刻像出现在门上,就在石刻像形成的那一刹那,门开了,耀眼的白光从门边四­射­,教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景象。

皇晟怔怔地看着那道门,眼前隐约间又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景象:灵龙抱着一名女子的尸体痛苦地哀嚎着,突然,他将手中的灵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皇晟打了个寒颤,他回过神来,发现灵龙还站在门边并未进入,那他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这时,灵龙回头向绍佐他们道:

“各位,我先走一步。”他说着快步进入门内,身影很快被白光吞没。

“灵龙哥!!”一切来得太快,皇晟想阻止,可灵龙已经进去了,只听“砰”地一声,石门紧闭,只余下绍佐、寒续、星翎和皇晟,以及那关门的巨响继续在石壁之间撞击着,在空中发着颤音。

紧接着,寒续走到第二扇门前,和灵龙刚才一样,将手放在门上,从含着烟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

“诃息。”

与刚才一样,门上的刻痕浮现出另一个天使的石像,一个眼神非常忧郁,表情冰冷的天使,这就是传说拥有与上帝同等智慧的诃息,寒续头也不回地进入门中,白光将他吞噬后,门又很快关上了。

“那么我也……”星翎正准备走向第三扇门,却被绍佐拦住了:

“等等,我进第三扇门。”

“宁长官?”星翎不明白为什么。

“门后或许有我想找的人。”绍佐不由分说地将手放在第三扇门上,“基德。”

门上的刻痕浮现出一个有着美人鱼外表的天使的石像,相传她只是一条鱼,因为得到上帝的怜悯,成为了天使,掌管“苦难”。

“晟、翎,这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你们最好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若有变故,马上离开!”绍佐的语气中带有命令。

星翎和皇晟都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

绍佐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两人不可能乖乖等在这里,他看了他们一眼,道:

“万事小心。”

“是!!”皇晟­精­神百倍地应道。

看着绍佐在进入第三扇门,门渐渐关上后,星翎向皇晟道:

“晟,你进第四扇门吧。”

“嗯,翎,你要小心。”皇晟有些担心灵龙的安危,刚刚的幻象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你也是。”星翎无不担忧地看着皇晟,但她不能与他一同进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莫迪。”皇晟念出了第四扇门的咒语,也进入门中。

诺大的大厅只剩下星翎一人,她走到第九扇门前:

“欧亚。”进入门后,她的身影也迅速被白光淹没。

第三扇门内

门内没有绍佐想像得那般­阴­暗,似乎只是古堡的一处走廊,走廊两旁每隔两米就高挂着一个火台,照亮了走廊的青石板路,绍佐毫无顾忌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道:

“出来吧!”

离慢慢出现在绍佐的视线范围内:

“你知道我会在这里?”

“直觉而已。”绍佐看着依旧戴着一副鬼面的离,道。

“哼,你想说什么?”离冷哼道。

“你无法练到绝瞳,已经犯下溟族禁忌的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

“!!”离错愕地望着绍佐,眼里写满了敌意,厉声道,“你怎么知道?!”

“你也很想见你的老师吧?”绍佐没有回答离的问题,他直视离的异­色­双眸。

“你想威胁我?!”离警惕地问。

“不,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

“放下仇恨,重新开始!”绍佐也知道站在自己的立场没有资格劝离,但他还是要说,“不管你对我的恨有多深,也没有必要赔上自己的人生。”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离厉声喝道。

“我知道站在我的立场,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但是,”绍佐直视离的双眸,“我不想看到你继续堕落,”他停了停,“到适当的时机,我会带你去见星。”

离没有说话,因为鬼面的缘故也无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但绍佐还是注意到他的身体微颤了一下,似乎只有星的名字才能令这个背负血海深仇,只为仇恨而活的复仇者动容,但他并不认为绍佐是在为他好,他带有敌意地问:

“你会这么好心?当年你没杀星老师也是想从他口中探知溟族的秘密吧?”

“我有必要这么做吗?”绍佐反问,“若是为了从他口中探知溟族的秘密,不管他当年有没有透露,我有必要只是删除他的记忆吗?”

离沉默,他心里也清楚,但就是不愿承认。

“星虽然失去了与溟族有关的一切记忆,但他……”绍佐说到这便住了口,“算了,你见到他就知道了,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哼,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自己慢慢查吧!”离冷哼着,然后他开始倒退着往后走,身体很快被黑暗吞没了。

走廊又恢复成死一般地沉寂,绍佐沉沉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想找到残所说的打开石阀的机关。

第四扇门,皇晟处。

皇晟一进入门中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由于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他还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但他依稀记起之前自己被幻带走后,也是到了一个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房间,他试探­性­地唤道:

“黯?是黯吗?”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对那个看不见东西,却能够在纸上作画,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孩印象颇深。

没有任何回音。

皇晟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发现自己置身于之前到过的那间病房,房中的摆设与他以前看到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黯并不在这里,地上、床上、桌上却堆满了图画。

皇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进入门后会到这样一个地方,他做了一个光明球,并拾起了一些画,借助光明球微弱的光芒查看着。

一张张纸上画着各种各样的恐怖画面,有画着一只手露出泥土,手畸形地扭曲着,似乎在控诉着手的主人被杀害时的惨状;有画着一只猫的尸体被一个面容狰狞的女人践踏着,她旁边的角落堆放的全是被人踩得支离破碎的动物的肢体、内脏;有画着一个右手拿着剪刀,左手拿着草人娃娃,全身血迹,却带着狰狞笑容,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孩,她的身后堆满了同样穿着异族服饰的人们的尸体;有画着一个人双手被吊着,跪在地上,虽然他埋着头,头发挡住了他的脸膀,教人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但依然可以透过发稀可以看到他的左眼竟是一个黑洞,鲜血正源源不断从眼洞中涌出,好像在哭泣……等等等等,凡是人能想到的恐怖画面这里应有尽有,仿佛是一个恐怖画馆。

这些都是他画的吗?皇晟看着这些画面,只觉得心里发毛,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黯要画这些,就在他觉得奇怪的时候,黯­阴­冷的声音突然从皇晟身后传来:

“你来了。”

皇晟一惊,一股冷汗爬上背脊,手中的画都掉在了地上,他忙吱唔着道:

“不好意思,我随手就拿起来看了。”

“无所谓,”黯淡淡地说,“本来就是给你看的。”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皇晟试探­性­地望向黯的眼睛,发现他的眸子依旧空茫,没有半点生气,好似镶嵌在脸上的两颗黑珍珠。

“怎么?就因为我是瞎子,所以觉得奇怪?”黯冷笑着反问。

“不,不是,因为画得太好了,有些怀疑,这些是不是真的。”皇晟忙摆手。

“当然是真的,”黯平淡地说,“我画的一切都是我在黑暗世界中看到的,它们都会成真!”

“怎么会?那你可以画一些好的东西啊,有黑暗就有光明,或许……”皇晟想不通这样一样长相清秀的男孩子为什么只能看到这些东西,他试图劝说黯。

“你似乎忘了你进来的目的,”黯冷冷地提醒道,“回头看看你身后的那堵墙。”

皇晟刚才只顾着看那些画,没有注意到墙壁,他这才发现那面墙上隐约有一个铅笔画成的线条,似乎是一幅画面的底稿,但由于现在没有完成,还什么都无法辨识。

“你要找的机关就在那堵墙后面,”黯说话了,“但这堵墙你不能打破它,只有在这些画中找到特殊的东西,贴在墙上,当这些画在墙上拼成另一幅画,墙才会自动打开。”

“特殊的东西?什么东西?”皇晟听得有些糊涂了。

“床上有一幅画着两株茶树,茶树中间有一束曼陀罗的画,你把它找出来。”

皇晟在一堆画在翻找着,果然找到了黯所说的那幅画:

“找到了。”

“你将它贴在墙壁的最右下角。”

皇晟依言照做,当画被放在墙上的一瞬间,画好似融入墙中一样,墙上的右下角出现一株盛开的百合,百合开得那么鲜艳、美丽,好似活生生地存在着。

“原来是这样!”皇晟兴奋地回过头,却现在不知什么时候黯已经不在了,诺大的房间只余下他一个人,“黯?你还在吗?”

没有回音。

算了,反正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出小魂,只要把画拼出来就可以了吧?皇晟暗忖着,可是除了知道特殊的画放在墙上特殊的位置会形成新的图画外什么也不知道啊!

皇晟回头看了看满屋子的画,少说也有一千来幅吧,若要一个个地试,那要试到什么时候啊?一定有什么绝窍!

可是绝窍是什么呢?黯给的提示太少,或者说还有他没领悟到的提示么?

皇晟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与我进入的这扇门有关呢?这扇门的咒语是圣天使中掌管情感的莫迪,据《圣经》中说,莫迪本来就是某国的王子,在那时他所在的世界是没有爱、没有怜悯,人们终日妒忌、仇恨着他人,只有莫迪为了所爱的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到了天堂后,上帝要赐予他力量,莫迪选择了爱的能力,不过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类,上帝为了让他用心眼去看世界,刺瞎了他的双眼。

墙上画的会是莫迪吗?皇晟没有丝毫头绪,但现在只能碰碰运气了,可是应该怎么从这么一大堆的图画中寻找那些特殊的图呢?

皇晟望向墙壁右下角的那株鲜艳的百合,开始思考。

原来的画是两株茶树,茶树中间有一束曼陀罗,贴到墙上后变成了百合,百合的花语是永恒、纯洁的爱情,照这样推论,是否这堆画中包含了与莫迪有关的东西,都可以在这堵墙上变成另一幅呢?

皇晟还不敢肯定,他在那些画中找了几张黯的自画像。

莫迪的眼睛被上帝刺瞎了,而黯也看不见东西,他们这点倒是有点相像,或许这些就是特殊的图画!皇晟看着手中的三幅图画,他看了看墙上的线条,大致判断了一下脸的部位在哪里,然后试着将黯的几幅自画像贴上去,果然,其中的一幅融入墙中,变成一只明亮却空茫的左眼。

明白了!!皇晟心中的兴奋和成就感无法言语,他以此为线索开始忙碌着。

另一处,鬼堡大厅

“黯,怎么样?”离一边快步走进大厅,一边问黯,在不经意间,他注意到右边的桌子上放着咒的草人娃娃,正是控制明溪的草人。

“一切顺利。”黯面无表情地回答,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

“离!”残充满欢悦的声音从离身后传来,不等离回头,他便已经从身后抱住了他,“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他的语气有嗔怪,又有说不尽的柔情。

“也只有两天吧?”离有些不满,他想扳开残环住他腰部的手,却发现他的力道太重,无法挣脱,“残,我们还有事要做!”他提醒道。

“在尼伯尔的时候你那么冷淡。”残对离的提醒充耳不闻。

“残,”末进来了,看到残正抱着离,胸口好似被重击了一般,他站在原地愣三秒,才勉强道,“开始行动了。”

“幻呢?”残这才放开了离,望向末。

离趁机退到了一边,靠坐在右边的桌子旁。

“还在养伤。”末答道,他看了离一眼,又迅速将眼神移开,“塞雷亚已如你预料的那样进入了第一道门,宁绍佐、寒续他们也都被困在门内,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我回来了!”蛊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得正好,克劳勃那边怎么样?”残转身问道。

“咣”,蛊的大鼎重重地撞击在石地,他双手叉腰地站在鼎旁边,无不得意地说:

“那还用说?我的乖宝宝们已经长大了!”

“很好,离,我们出发,末、黯,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残嘱咐道,“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仅需留在这里监视,其余的事就交给咒和毒他们。”

“残,寒续和宁绍佐快出来了。”黯冷冷地道。

“不用担心,他们的好戏在后面,就算他们能顺利打开八道门,想打开石阀也没那么容易,”对此,残非常自信,他说着瞥了一眼黯手中的画,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因为塞雷亚已经进入了命运之门,即使是他,也有无法摆脱的宿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离、蛊,我们走。”

残先离开鬼堡,蛊尾随他离开,离走在最后。

“终于要开始了啊!”末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时他注意到右边桌子上的草人娃娃不见了,“咦?”

是离拿走了吗?

石室

“哗——”随着石门打开的声音,寒续走出第二扇门,他发现绍佐正站在石室中央仰望着天花板中央的正方形石阀,绍佐见寒续出来了:

“阿续,你来看。”

寒续走到石阀下方,发现两条横向的石条已经消失了。

“那边,”寒续注意到九扇门出现了刻痕,也就是说有人进了第九扇门,他问绍佐,“是谁进去了?”

“如果没有错的话,是星翎。”绍佐道。

“哦。”寒续一点也不吃惊,他只是深吸了一口烟。

“阿续,我之前交给你的任务怎么样了?”绍佐突然问,他说的任务就是寒续和星翎从美洲分部回来后,他交给寒续一人的秘密任务。

“暂时没看出破绽。”

或许不是对方没有破绽,而是已经露出破绽了,但我们还没有发觉。绍佐脑海中浮现出在转轮台发生的一幕,心中的疑虑越发深了,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出灵魂。

“灵龙还没出来。”绍佐说着无不担心地望向第一扇门,“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门内与想像的大不一样,第二扇门里只是一个迷宫,机关就在迷宫的尽头,他们似乎把我们当成小孩子了。”迷宫这样的小事根本难不到寒续,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嗯,虽然离出现在第三扇门中,却没有与我发生战斗,机关也在走廊的尽头,比预想的简单太多。”绍佐心里非常清楚,即使他们明知这是陷井,也只能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因为有最重要的人在敌人手中,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不知道晟那边怎么样,他那么笨!”寒续的话语中虽对皇晟的不放心,但也透着对他的关心。

“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绍佐长长地叹了口气,“接下来你进哪扇?”

现在余下的是第五扇、第六扇、第七扇和第八扇,依照先前的经验,第五扇门的咒语是圣天使中掌管奇迹的犹大.辛多、第六扇是掌管梦的瑰洱、第七扇是掌管微笑的瓦耶、第八扇是掌管时间的库勒。

“第六扇吧!”寒续说着径自走到第六扇门前,他之所以没有依照顺序选择第五扇是因为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明溪在第六扇门内。

“那好,我去第五扇。”绍佐明白寒续的心思,他走到第五扇门前。

两人对望一眼,点点头,吟出咒语:

“犹大.辛多。”

“瑰洱。”

两道耀眼的光芒从门上划开,门上浮现出这两名天使的形象,门打开了,随着两声巨响,在绍佐和寒续进入门后,白光随着大门关闭的回响消失在石室。

第六扇门内,寒续处

“!!”就在寒续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含在嘴里的烟掉在地上,他缓缓向前走去,甚至连回荡在耳边的怨灵们的惨叫也听不到了。

在他前方,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明溪蜷缩着身子睡在蜘蛛网的正中央,她现在的模样与他们在御狱岛见过的最后一面一样,紫得发黑的嘴­唇­和微微露出嘴­唇­的毒牙,尖利的、发黑的手指甲,她之前的素服已经被一袭妖艳的、紧身的红裙替代,只是她的脸膀和以前一样雅丽、清秀,在蜘蛛网的下方,是数十具已经变成­干­尸的男­性­的躯体,看来这段日子她又吸食了不少人的­精­魄。

“明溪。”寒续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在御狱岛时血说过的话:

“……,我和咒准备将蛊留下的那枚宝贵的虫卵寄生在你身上,没想到这个已经被咒所制多时的女孩竟然突然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你,我一不小心就将虫卵放到她身上了,可以说,她是代替你变成千魂蛛的,哈哈哈——!!”

“对不起,对不起……”寒续双拳紧握,喃喃道,他非常清楚,即便自己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余事无补,可除了这句话,他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寒续悲怆地看着蜘蛛网上熟睡的明溪,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身为灵界警察,于公于私都应该将已经被千魂蛛附身的明溪杀掉,可是他下不了手,真的下不了手。

“呵呵。”咒的娇笑声突然出现在寒续在右面。

“又是你!”寒续根本没将咒放在眼里,在御狱岛时,若不是七号,她早就死两次了。

“人家可是专程在这里等你呢,你不要这么无情嘛!”咒嘟着嘴,好似在向大人要糖吃的小孩,“残哥哥现在对人家越来越冷淡了,都是那个离啦,最会勾引残哥哥了!”咒说到这里时,因为愤恨,声音变得尖利起来,“若是我杀了你,残哥哥一定会高兴的,他就会喜欢上我,也不会再理离了,对吧?”她用征询的语气问寒续,好像在请教数学题一样平常。

寒续对咒的抱怨充耳不闻,他也没兴趣听 “群”的三角恋情,他只是望向蜘蛛网中的明溪,眼中写满了心痛与悲凉。

“可恶!!”咒见自己被寒续忽视了,气急败坏地低咒着,她向蜘蛛网中的明溪叫道,“千……”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了,也就在这时,咒才发现自己的颈项处有一条细小的灵脉,灵脉的那边是目光依然停留在明溪身上的寒续。

“你们就这么利用她吗?”寒续的语气虽然平淡,声线却在颤抖。

“呃,呃……”咒想说话,但却她只能发声,她知道寒续要杀她只在一念之间,“有,有,有救……”咒艰难地发着音。

寒续将灵脉松开了一些。

“咳咳,”咒巨烈地咳嗽着,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我被派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她还有救!”她知道要保命只能依照残说的话做,“在吸食一千个人的­精­魄后她才会完全沦为千魂蛛,所以在此之前都还有救!只要将千魂蛛从她体内揪出即可,但她是普通人,被寄生的地方又在心脏,若强行揪出,她的­性­命也保不住!除非你找到上古灵兽‘能’,‘能’是蛊物的克星,只要吃了它的­肉­,即使是称为蛊蛛之王的千魂蛛也无法抵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哼,交易?”寒续冷哼道,缠住咒的灵鞭也开始慢慢收紧,“你没这个资格。”

“好啊,那你杀了她呀!”咒抿着嘴,用弯得像月牙儿的眼睛望向还在熟睡的明溪,“反正她不是为了我才沦为千魂蛛的。”

寒续没有说话,他的表情虽然依旧木然,眼波却微微一颤。

就是现在!!咒的嘴角浮现出­奸­计得逞的微笑,她一直藏于袖中的小瓶抛在地上,随着“砰”,玻璃瓶的破碎声,瓶中紫得发黑的气体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就连四周的空气也被染成了淡紫­色­。

“呵呵,这可是‘毒’的得意之作呢,不出半小时,你们就会全身腐烂而死,不过我们可是很有人情味的,唯一的解药就在明溪的项链中,但是只有一个哦,”咒的身后开始出现一个暗空间,她也开始被黑暗淹没,“你们谁会活着离开呢?呵呵!”

暗空间在咒说完后迅速收缩,将她带走。

寒续本可以阻止,可他没有,因为明溪已经跳到他的前方,用她尖利如兽爪,发黑的指甲狠狠地袭向他,她原本总是带笑的面容此时­阴­冷无比,原本温和的眼神此时透着对食物的渴望。

寒续一面躲闪着明溪招招致命的攻击,一面凝视着这张令他心痛的脸,即使现在的明溪穿着妖艳的衣服,画着浓妆,但依然掩示不住她无以伦比的清纯气质,寒续看着他,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揪住了般,每一次地跳动都带动着着每一根神经的颤动,以他的实力要在十秒钟以内制住明溪根本不在话下,可他此刻只能躲闪,本能地躲闪。

可明溪却毫不留情,已经吸食了不少­精­魄的她也渐渐泯灭了人­性­,她眸子中倒映着寒续的身影,只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柔情。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紫­色­,只是比先前又淡了许多,除此之外寒续没有感到丝毫不适——没有异味,对灵力的使用也没有丝毫地影响,好像刚才咒只是说了一个笑话。

但这不是笑话。

寒续觉得喉部有股甜腥味涌上来,那是令他窒息的味道——鲜血的气息。

虽然没有觉得身体哪有不适,但他也非常清楚自己中毒了,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毒气已经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只因他没有痛觉,直到现在才发觉。

趁着寒续略有分心,明溪的­唇­中吐出一根根细如发丝的蛛丝,如同天罗地网一样罩向寒续,寒续微微一惊,含在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啊——呜——

怨灵们的嚣叫声好像突然放开的高音喇叭,四周的空气也出现了一圈圈好似水纹般的余漩,寒续脚下一软,左手撑地,半跪在地上,更糟糕的是,他口中的鲜血已经无法抑制地喷出,鲜血喷在地上,好像被硫酸腐蚀一般,升起一缕呛鼻的青烟。

“!!”三重突如其来的打击令寒续应接不暇,明溪的蛛网已经近在咫尺,这时寒续才发现,原本雪白、细如发丝的蛛丝正在逐渐变黑、变粗,慢慢化为一块好似黑布的东西想将他罩住。

明溪。寒续捂住嘴,以防止自己再次吐血,他透过蛛丝间越来越窄的缝隙望向明溪。

最后,房里只剩下明溪和一个巨大的黑蛹。

……

第五扇门内,绍佐处

“呼——”一阵风吹过,四周的树林发出“沙沙”地响声,落叶随风飘荡,空气散发着淡淡的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清香。

“这里是……”绍佐环顾四周,微微皱眉,一柄灵刀出现在他手中,“蜀山深林吗?”

不错,这里正是十年前绍佐将溟族七十七人斩杀于此的最后的墓地,虽然已经时隔十年,但当时发生的一切依然深刻在他脑海里,此时鬼堡的第五扇门竟将他带回到了十年前的血腥地狱。

绍佐非常清楚,他当然不可能回到十年前,而是中了幻术。

“呼——”,又一阵风吹过,一切显得那么恬静,那么自然,完全感受不到这里将被鲜血染红。

绍佐非常清楚这是幻的法术,可是要打破幻术就必须要找到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否则他将永远身陷幻觉中。

西北面就是当年溟族的栖身地,也是他们最后的安身之所,既然幻将幻术施予此,肯定有他的目的,幻觉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极有可能也在那里,那么绍佐只能前进。

绍佐往西北面走去,他的脚下发着“咔吱咔吱”枯枝被踩碎的声音,风依旧在刮,树叶与树叶之间磨擦的“沙沙”声也越发响亮。

距溟族的息身地已经很近了,除了风的呼啸和树木的磨擦声外,还能隐约听到瀑布下落,水花四溅的轰鸣以及小孩的嬉笑声。

到了。绍佐站在一处小山坡上,俯视着山谷中的空地上耸立的十几幢木屋,木屋前有不少溟族人忙碌着,有的洗衣生火,有的正拿着刚打回来的猎物交给族中负责分发食物的族人,还有在溪水中嬉戏、玩闹的几个孩子,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和谐。

“群”为何会要我重回溟族?是想让我再次感受杀戮的罪行吗?绍佐扶着一棵树,看着下方丝毫不知大难临头的溟族族人,想到阿成亲手交给他的绝密资料,胸口好像Сhā进了一把写着“罪人”的匕首,愧疚和悔恨由然而生,不自觉中他收起了灵刀。

“沙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绍佐身后传来,绍佐此刻的心情虽然复杂,但还没到忘记自己此刻该做什么的地步,他骤然转身,在他转身面向对方的那一刹那,一把灵枪出现在他手中,直指对方的咽喉。

来人是一个猎人打扮的溟族族人,他穿着古时的粗布衣,身上裹着一张老虎的毛皮,看起来威风凛凛,他的身材魁梧,体格健硕,年纪约莫三、四十岁,他的肩上扛着一只足有百斤的野猪,步伐非常轻盈,没有一丝倦怠,若非是绍佐,恐怕连他走到自己跟前也不会发觉,来人被绍佐的灵枪指住了咽喉却没有丝毫惧­色­,相反大笑起来:

“族长,好身法!”

“你叫我什么?”绍佐愕然。

“承轩哪,我们都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叫你族长,可这是始祖定下来的祖制,你就安心地接受我们的尊崇吧!”大汉道,“大家推选你作族长也是因为我们都相信你、尊敬你啊!作为一族之长也意味着责任,难道你不想负责任吗?哈哈!”

绍佐的喉部像被一根鱼刺卡住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他的记忆里,对溟族的族长没有特别的印象,他的力量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甚至连离的一半也比不上,所以在对溟族的灭族行动中,绍佐几乎没有受到特别强烈的反抗,就将溟族族人一举击杀,他也从来没想过这些被他杀死的人曾有过怎样的人生,他们的生命就像昙花一样转瞬即逝,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一般,还不曾被人注意,便已消失在暗夜中。

可为什么“群”让绍佐在幻境中扮演溟族族长的角­色­?

绍佐想起在魔幻堡时,离说过的话:

“就在前一晚,族长还告诫我们,虽然我们没有正式加入灵界,却有义务将先祖的秘术用于正义之事,还说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能循入魔道,不能以个人的喜恶来判断世事,要有正义感和责任感,他的话到现在都萦绕在我耳畔,只可惜,只可惜一直这样告诫着全族人的族长就这样被你们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永世背负着罪恶的名声!!”

莫须有的罪名啊!绍佐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十老一定要将溟族除之而后快?按理说他们早已不问世事,还有功于地府,为什么会招来灭族之祸?十老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族长?族长?”急切的呼唤声将绍佐的思绪拉了回来,绍佐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身处于一间木屋中,他的前方坐着六名溟族的族人,年纪都比他年长,他们坐在两旁的虎皮交椅上,一脸严肃地望着他,好像在等他说话,看样子,他们似乎是在开会?

绍佐扫视着这间只有二十平米大的木屋,墙上挂着兽皮和弓箭,下方堆放着成捆的竹简,绍佐坐在木屋的正位,前方是一张梨花木的案机,案机的两端放着一些文案和古书,左右两边各放着一座铜制的鹤灯,两只雕琢得栩栩如生的铜鹤叼着灯碟,只是碟中放的不是蜡烛,而是两个­鸡­蛋大小的光明球。

“主公?”一个男声从绍佐斜后方传来。

绍佐回过头,一眼认出了此人正是他唯一放过的非溟族中人——星。

星站在绍佐的斜后方,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年纪只有十六岁,却有着同龄人无法比拟的气质,在溟族中,他也是唯一的外族人。在力量上,星几乎没有战斗力,但他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古往今来,无所不知,并且担任了族长的军师和全族孩子的老师,所以他不仅受到了溟族上下的爱戴,在溟族中的地位也极高。

“抱歉,我走神了,能再说一次吗?”绍佐悄声问身后的星。

“子供违返了族规,长老们正对如何惩治他大伤脑筋。”星小声回道。

“他做了什么?”绍佐又问。

“擅自闯入禁地。”

禁地?绍佐在心里重复着。

“禁地只有族长在三位长老的陪同下才能进入,子供无视始祖定下的祖制,擅自闯入,实在罪大恶极,还请族长给予严惩,以儆效尤!”左边第一位长老义正词言地说。

“子供那孩子也是误闯,还谈不上罪大恶极,”右边第一位长老反驳道,“老朽倒以为小惩大戒即可。”

“如果子供误闯我们不惩罚,其他人误闯又该如何?”左边的长老不同意轻罚,“依老夫愚见,应杖罚两百,再罚做五年苦工。”

“杖罚两百?岂不是要打断他的腿?”右边的长老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向绍佐求助,“族长,子供虽然有错,但这样的惩罚实在太重,与我族施仁义的族法不符。”

这些都是真的吗?不是幻虚构的剧情?如果是真的,他们口中所说的“禁地”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连族长也没有单独进入的资格?绍佐心中充满了问号。

“族长,请您定夺。”六位长老齐刷刷地望向绍佐,要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绍佐与他们诚恳、信任的眼神对撞,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曾将这些人杀害的情形,他的记忆、眼前的幻象相互交错着。

就在这时,木屋的竹帘被几个小脑袋悄悄地揎开了,七、八个年龄在五岁至十二岁的溟族的孩子正好奇地向里面张望着,绍佐看着一张张稚气、青涩的脸,想到了他还未曾见过真面目的离。

十年前,离应该是十岁左右吧?这些孩子中会有他吗?

“族长?”星的提醒声将绍佐的思绪唤了回来,绍佐定定神,道:

“杖罚两百确实太重,杖罚五十,再罚做两年苦工吧,”他以治理灵司殿的经验,给出了那个叫子供的溟族族人的处罚决定。

会议结束后,绍佐叫住了星:

“星,族谱在哪里?”

“族谱?”星略有些奇怪,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应道,“请主公稍候片刻。”

“谢谢。”绍佐看着星离开木屋,长长地叹了口气。

星会拿来族谱吗?这毕竟是“群”给他设下的幻境,即便是离也未必知道如此机密的事,况且溟族被灭一事关系重大,虽然他现在略有些头绪,但离真相实在是太远了。

若是真如“群”所说,十老不仅将溟族以莫须有的罪名灭族,还囚禁了尊天陛下,以达到他们一统地府的目的,那……。绍佐突然清醒似地打了个寒颤,我怎么会这么想?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语,就算十老灭溟族的决定有错,他们也未必就囚禁了尊天陛下啊!此事事关重大,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我不能旁听臆测,一定要查明真相!!

头脑清醒了一些后,绍佐长长地吁了口气。

难道“群”的言论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吗?绑架小魂,打伤绍云,将我和灵龙引到此处,不仅仅是想挑起地府内部的矛盾吧?或者他们想借此证明他们是正确的?

就在绍佐进入深思时,屋外传来了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

“救命啊!!”

绍佐急忙跑向屋外,却看到前方又一个自己正冷酷地挥着手中的灵刀,一个个溟族的族人在他面前倒下,而他连眼皮都不眨,满脸都是令人心寒的血腥与­阴­冷。

绍佐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着当年的自己——混身沾满了鲜血,一具具溟族族人正在冷却的尸体从他面前倒下,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他都毫不留情地挥舞着手中的灵刀,血滴在空中飞舞着,成串地洒在树叶上、石头里、河流中。

绍佐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自己,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般,竟一动也挪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残杀着溟族族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成山的尸和成河的鲜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像魔鬼般的自己握着发着萤光的灵刀走近,并举起了还在滴血的灵刀。

“噗——”灵刀刺进了绍佐的心脏,身体没有感觉到痛,却能清晰地听到鲜血正汩汩往外涌的声音,他看着眼前冷酷得不像是自己的自己,张张嘴想说话,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灵刀从绍佐身上拔了出来,他好像失去了站立的力量似地仰面倒下,空中除了蓝天与白云,还能看到如泉水般喷­射­而出的鲜血;除了河流依如往昔的潺潺声,还能听到“咝咝”的鲜血喷出的声音。

绍佐虽没有感到身体的痛,但他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面对当时的自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比身体撕裂还要深沉的苦痛、第一次感受到比死亡来临时更为强烈的无助、第一次憎恨着那样的自己……

整个山谷染成了红­色­,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杀戮的气息,而这些,也已经离绍佐渐渐远了。

第四扇门,皇晟处

“呼——”空气越来越闷热了,皇晟长长地呼出一口热气,习惯­性­地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将手中的图画一张一张地贴在墙上已是为数不多的空白处。

墙上的拼图已经完成了3/4,所画之物也越来越明朗——左边是荆棘丛生、尸横片野的地狱,右边是鸟语花香、无忧无虑的天堂,在天堂与地狱的中间有一张男孩的脸部的特写,左脸在地狱,右脸在天堂,位于地狱的左脸的表情邪恶、冷漠,空茫的眼神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杀意,位于天堂的右脸则在微笑着,眼神也写满着幸福的笑意。

拼图只有三处空白了,皇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但他可以肯定一定过了很长时间,他不知道绍佐、寒续、灵龙和星翎已经打开了多少根石条,或许就只差他这一根了?

想到自己可能在拖大家后腿,皇晟加快了拼图的速度。

当皇晟把最后一张图片放在最后一处空白时,图画的边缘游走着一道道微弱的白光,诺大的画如同被激活了一般,图中男孩的脸也好像活了过来,从他空茫的左眼中竟溢出了一滴眼泪,晶莹的泪珠随着男孩的脸颊滚落。

黯,是你在哭吗?皇晟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你想告诉我什么?想让我救你吗?

不等皇晟明白黯的意图,那滴眼泪好像侵蚀了整堵墙一般,一个空洞慢慢从泪水处向四周扩大,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图画竟在三秒间土崩瓦解,露出墙后的拉闸。

“找到了!”皇晟兴奋地叫道,将拉闸往下一拉。

“轰——”病房开始巨烈摇晃,似乎在宣告着皇晟已经完成任务,他进来的那扇门也打开了,皇晟又一次环顾了这间病房,离开了。

另一处,鬼堡大厅

“怎么样了,黯?”末走到黯身后,想看他在画什么。

“还有四扇门,刚刚皇晟过关了。”黯淡淡地说。

“离他们进行得顺利吧?”末又问。

“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时间已经过了一半,咒语也只使用了两次,跟我们预计得差得太远,不知离他们是否来得及。”末喃喃道,好像在对黯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放心吧,”幻沙哑的声音从他们的右面传来,他扶着墙壁踉跄着向他们走来,“这次可是残亲自出马。”

“已经这么久了,你的伤势还没好?”末的语气有些惊奇。

“皇晟那小子呢?”幻的状况比先前已是好了许多,右边的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惨不忍睹,但衣服的右手还是空荡荡的,身体也非常虚弱。

“刚从第四扇门出来。”黯不冷不热地说,“快进第七扇门了吧?”

“哦?在魔幻堡埋下的棋子快派上用场了?”幻­阴­森地说,“宁绍佐呢?”

“还困在第五扇门内。”

“嘻嘻,他会吃惊死的!”幻加重了“死”的语气。

黯和末没有答腔。

石室

皇晟仰着头看着石室中央的石阀,已经有三根横向石条和一根纵向石条消失了,透过石条之间的空隙也可以看到最后一扇石阀。

“好,大家都在努力,我也加把劲!”皇晟为自己打气,他环顾四周的九扇门,从门上的刻痕看,只有第七扇门还没有人进入过。

皇晟想也没想,走到第七扇门前,将手放在门上:

“瓦耶。”

与先前一样,门上出现了一个天使的画像,门也随之打开,一道耀眼的白光从门内­射­出,刺得皇晟睁不开眼,他本能地用手背遮住眼睛,他原以为只是门内的光芒太刺眼,没想到竟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往门里拉。

“哇——!”皇晟大叫着,他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连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抓到,转眼就被白光吞噬。

“砰”,第七扇门沉闷地关上了,关门声在圆形的石室内撞击着,发出回音,似乎宣告着它的胜利。

第五扇门,绍佐处

“噗——”灵刀又一次刺进了绍佐的心脏,不同的是,现在的他扮演的不是溟族族长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这已经是绍佐第十三次被自己杀死了,每一次他都扮演着不同的溟族族人,扮演着同样悲惨的角­色­——没有丝毫地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魔般的自己残杀着同胞,然后被杀。

虽然绍佐感觉不到身体的痛,但溟族族人的惨叫声、悲嚎声撞击着他的耳膜,回荡在他的脑中,就连鲜血喷在脸上的湿润感、鼻腔里充斥的血腥味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就像是一个梦,一个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恶梦,而这一切比身体的痛处更大程度地折磨着绍佐,让他站在被害者的角度重新审视十年前的那桩惨案,重新正视罪恶的自己。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离,让我与你的族人一起感同身受,让我亲历自己不可饶恕的罪?绍佐仰面倒下,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完结,一会儿他又会以另一个溟族族人的身份“复活”,然后再次被杀,如此周而复始。

每一次的结束与开始都没有丝毫的瑕疵,难道这个幻术没有破绽吗?不,不可能,任何的幻术都有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关键在于这个点在哪里?

绍佐闭上眼,尽量将自己的思维从幻境中拉回来,他回忆着十年前真实的情形:

在得知溟族隐居在蜀山深林后,绍佐只身前往,当时正是中午,溟族的族人正忙着生火做饭,山林里弥漫着诱人的饭香,他们对于将要到来的灭顶之灾混然不知。

为免打草惊蛇,绍佐并未马上动手,他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直到日暮时分,在外打猎的溟族人陆续回来,直到全员到齐,等他们做好饭,开始吃饭时,绍佐才潜入溟族,从暗处开始,将单独行动的溟族族人暗杀。

溟族人发现时,绍佐已经杀了二十来来人,随后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绍佐开始大开杀戒,他甚至连对方的长相还没看清就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溟族族人的鲜血与他们如火一般耀眼的红发在他眼前飞舞着,生命之风也随着他灵刀的挥舞而静止……。

“噗——”,绍佐的胸膛又一次被灵刀毫不留情地Сhā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握住了灵刀,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滴下,掉在地上画出一个个红­色­的圆,他望着一脸冷酷的自己,道:

“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一次一次地被自己杀死,却没有感觉到痛,”绍佐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从双瞳中倒映出的影像,“按理说身为幻术高手的你将‘痛’的感觉加入到幻术中只是轻而易举的事,实际的原因则是,”绍佐张开左手,对准前方的自己的左肩,“真正的我并非是我现在所感觉到的!”

绍佐语毕,一道白光从他掌中­射­出,击伤了自己,巨痛从他左肩处蔓延开来,同时四周的影像开始扭曲、变形,蜀山深处的密林最终变成了一个五十平米大的空白房间。

绍佐后退了两步,捂着左肩的伤处,开始为自己疗伤。

“嘻嘻,被自己杀死的滋味很不错吧?”幻­阴­森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绍佐严阵以待地等着幻的出现,可过了半晌也没见他的身影,他想起在转轮台时皇晟差点净化了幻,顿时明白现在的幻还没有完全恢复,根本无暇再与他战斗,“看来你的伤势颇重,能够被晟净化的只有邪灵,邪灵被晟净化后会重新转生,而你却身受重伤,所以你不仅是魔族,而且曾经死过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复活的,不过从你的招数来看,你与从前被我杀死的某个人有关!”

“某个人?嘻嘻嘻——”幻的­阴­笑声越来越远,似乎已经离开了。

可是双方的外形相差太大,连­性­别也完全不对,幻究竟是何方神圣?对于幻的真实身份,绍佐心中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绍佐注意到石条的机关就在前方,他走过去,将机关拉下。

石室

“晟!晟!”星翎使劲拍打着皇晟的脸,呼唤着他。

“呃——”皇晟渐渐醒转过来,模模糊糊地看到星翎的脸,他揉揉眼睛,再次确定自己还活着,“翎,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了?”他的脑子里混混僵僵的,好像宿醉一般。

“我从第八扇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星翎关切地问。

“我,我……”皇晟努力回忆着,“我从第四扇门出来,见大家都不在,又只有第七扇门还没人进去,所以我就打开了第七扇门,谁知一道白光­射­过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从石条上看,第七扇门的机关已经破解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让你失去了记忆?”星翎觉得奇怪,问道。

“咦?破解了?”皇晟站起身,到石阀下仰头一看。

果然,现在只剩下一根横向和一根纵向的两根石条了。

“奇怪啊,我完全没有印象。”皇晟挠挠脸,喃喃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成功了大半,他们也快从门里出来了吧?”

“灵龙哥还没有出来吗?”皇晟注意到第一扇门还处于灵龙进入的状态,他想到自己先前看到的幻像,有些担心。

“灵龙?刚才那个是灵龙?”星翎虽与灵龙不太熟,但也知道他是绍佐的妹夫,而他后来的模样根本就不是人类!

“嗯,刚开始我也没看出来,是在灵龙哥要进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的,很奇怪吧?”皇晟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他有些泄气地说,“我果然还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啊!”

“晟,不要妄自菲薄,两扇门的机关能破解都是你的功劳,怎么能说自己什么忙也没有帮上?”星翎鼓励道,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晟,你知道吗,其实你是很了不起的孩子!”

“嗯?”皇晟不明白了,“我吗?”

“嗯,你搬到宁长官妹妹家住的期间,我和寒续接到了剿灭克劳勃研究院的任务,任务结束后,我们在他们的资料库中发现了一条跟你有关的信息。”

“跟我有关?”皇晟在脑中搜寻了一遍自己与克劳勃研究院的人的接触,只有在何姆镇和泰安镇哪,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怎么会找到与他有关的信息?

“上面写着:据秘密情报,派遣第三十六号研究员前往TMX市西尾街一处民宅查探一名皇姓十六岁男孩的身份,却遭到其父母的顽强抵抗,虽终将其父母诛杀,却被那孩子逃脱,至今下落不明。”

“!!”皇晟听了星翎的话打了个踉跄,“翎,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当年,当年杀,杀害我父母的人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

以前皇晟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但都没想到竟会是克劳勃研究院的人­干­的!现在突然听到有关杀害自己父母仇人的消息,皇晟还处于深深的震惊中。

“是的!”星翎点头道。

“那,那……”皇晟的脑中一片空白,舌头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据我们查到的资料,当年天承之子的失踪也确属克劳勃所为,意在得到天承之子,这才有了泰安镇的事件,当年他们找到你也是想确认你是否是天承之子的身份,没想到被你逃脱了。”星翎将前因后果都联系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捉天承之子?”皇晟的眼前浮现出父母死前的惨状,晶莹的泪水往外涌。

“克劳勃研究院的院长非常羡慕天承之子不老的身体,想通过对他的研究获得长生不老之迷然后用在自己身上。”

“所以才伤害了这么多人吗?”皇晟怎么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人类追求不老不死的步伐从古时就从未停止过。”星翎叹了口气,向皇晟道,“晟,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强大的治疗和净化能力吗?”

皇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因为你就是天承之子转世。”

“我?我?”皇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星翎,想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恶作剧的表情,可是他没有成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治疗、净化和预知未来是天承之子的三个重要的力量,而你现在已经拥有了治疗和净化,从转轮台的战斗来看,你的预知能力也正在觉醒。”

“我是天承之子?我是天承之子?可是在泰安镇的时候,三长老和四长老都没有认出我啊!而且,而且我也完全不记得这些!”皇晟还是不敢相信,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怎么会是天承之子?

“你还记得吗?在泰安镇的时候,三长老他们说过,天承之子转世到何处只有在圣湖聆视后才会知道,而偏偏这次帝沙国出现叛乱,在动乱中,不仅是帝沙国的长老,连克劳勃的人也没有确切地得知天承之子投生何处,不过依照他们的做法来看,虽然他们不知道天承之子投生的具体位置,但应该也较清楚他投生的大致方位,所以才会出现在TMX市附近寻找,而天承之子在触摸到遗圣前是没有前世的记忆的,晟,虽然你见到了遗圣,但却没有触摸过,对吧?”

“的确是这样,那么重要的东西……,但这还是不能证明我是天承之子啊!”皇晟甚至不希望自己是天承之子,他清楚,天承之子必须回帝沙国继承圣位,也就是说他将永远地和绍佐、寒续、星翎他们分开了!这个城市有太多回忆,他不想离开,他突然回想起很久以前,他的母亲对他说过的话:

‘晟,你知道为什么妈妈要给你取名叫晟吗?’

‘不知道呢,妈你告诉我啦!’年纪尚小的皇晟在母亲怀里撒着姣。

‘晟是光明的意思,因为妈妈在生你的时候看到了一道金光,所以妈妈相信,晟一定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哦!’妈妈爱怜地抚摸着皇晟稚气、粉­嫩­的脸颊。

‘真的吗?’皇晟高兴地说。

‘嗯,所以晟要好好长大。’妈妈轻轻拥住他。

不对不对!!皇晟想将这些景象从脑海中抹去,妈妈那时一定是为了鼓励我才这么说的,我才不是天承之子!!

“想要证明并不难,只要请帝沙的长老带着遗圣前往即可,可是……”星翎说到这,面露难­色­。

“可是什么?”皇晟的心被提了起来。

“可是在我看来,宁长官未必愿意让你回去继承天承之子之位。”星翎犹豫了一下,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咦?”皇晟不明白星翎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种种迹象都表明宁长官早就知道你是天承之子,不,应该说在遇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吧?”星翎推测道,“当时没将你交回帝沙是因为帝沙内乱未清,将你安排在寒续身边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培养你成为灵界警察也是希望你能够尽快胜任圣子之职,可是为何帝沙的大长老和二长老原形毕露,帝沙的内­奸­清除后,宁长官依然没将你的身份公布于众呢?”

绍佐大哥?皇晟回想着绍佐曾对他说过的话,觉得星翎的推测不无道理,可是为什么呢?在他看来,绍佐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着想,即便是安排他住到灵龙和绍云家也完全是出于对他未来的安全考虑,但正如星翎所说,为什么明知他是天承之子,也明知帝沙的内乱已平,却没有让他回帝沙呢?

“以宁长官谨慎的­性­格,肯定还有什么事要你完成,并且是只有你能完成的,晟,你想一想,宁长官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星翎问。

皇晟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丝毫线索,这才答道:

“没有耶,绍佐大哥没有提起过。”

“一点都没有吗?”星翎觉得绍佐的做法很怪,再一次确认。

“没有,他只说过我也有我的使命,这就是在暗示我的身份吧?”皇晟再一次确认道,“翎,我相信绍佐大哥不管做什么,肯定都是在为我着想,”皇晟冲星翎露出大大的笑容,“在我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是他向我伸出了手,也是这双手带着我迎向了新世界。”

“宁长官,真的很厉害。”星翎看着皇晟满脸对绍佐的信任,喃喃道。

“是啊!我以前可是想成为像绍佐大哥和阿续那样的灵警才努力的呢,啊,现在想想,绍佐大哥希望我成为灵警,也是为了避免像十七年前帝沙的叛乱吧?毕竟当时如有灵界Сhā手,也不至于到现在天承之子之位还一直悬空啦!”

“十七年前,那时候还没有灵司殿,就算想帮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吧?”星翎道。

“咦?没有灵司殿?”皇晟倒是第一次听说。

“嗯,以前负责灵界事务的是灵界司,像现在的灵情司一样,当时只是武司殿下属的一个司,大约十年前,十老将灵界司从武司殿分离,单设为灵司殿,两年后,宁长官也从四殿正式升至三殿。”

“原来如此!”皇晟点头道。

星翎和皇晟正说着话,天花板上发出磨擦声,细小的灰尘纷纷落下。

“又有一个机关破解了。”皇晟松了口气,望向第一扇门,他多么希望自己当时看到的就是幻像,多么希望灵龙能够平安无事地出来。

“轰,”第五扇门打开了,绍佐走出来,见皇晟和星翎都在,略微松了口气:

“晟、翎。”

“绍佐大哥!”皇晟注意到绍佐的左肩有血迹,“你受伤了,我替你治疗!”

“没关系,已经好了。”绍佐的治疗能力虽不如皇晟,但要治好这点小伤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他走到石阀下方,见只有一根石条了,“只剩下一根石条和最后的石阀了啊!”

“绍佐大哥,灵龙哥一直没有出来,我很担心他哪!”皇晟担忧地说。

“以他的力量,的确不应该这么久还没出来。”绍佐也很担心,然后他望向第六扇门,道,“阿续也进去很久了。”寒续是与他一同进入的,他很清楚自己在第五扇门内呆了多久,也就是说寒续遇到的是更为棘手的情况。

“会不会落入了‘群’的陷井吧?”星翎道,“试试看能不能破门而入!”她说着走向第六扇门。

“再等等吧!”绍佐阻止道,“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两位都绝对可以自己解决,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两处机关,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是。”听了绍佐的话,星翎退了回来。

第六扇门,寒续处

“哗——,哗——”,海浪翻滚和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寒续感觉到自己浮在海面上,就像一只随波逐流的小舟,在大海上飘飘荡荡,浮浮沉沉。

海?怎么会有海?寒续的脑中一片空白,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没有日月星晨,没有云,没有风,就好像一块单调的­色­板,没有一丝着墨。

这是——。寒续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详的感觉。

每次当他看到大量鲜血的时候,就会到这里,可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被明溪吐出的黑丝罩住,并没有看到血,难道是因为他被毒气所伤,正在吐血的缘故?

为什么恐血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回到这片苍茫的血­色­中,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明溪,明溪还在“群”的手里!

寒续已经无暇探究这片血海为何存在,也无暇顾及自己对血近乎疯狂的恐惧,他心里只担心明溪的安危!咒在临走前下了毒,解毒药就在明溪的项链中,可是看她的样子不像会自己吃药,连寒续都无法抵御那强烈的毒­性­,更何况是纤细、柔弱的明溪了!!

寒续回想着自己以前是怎么离开的,每一次都有怨灵在撕扯着他,然后……

等等!!怨灵!!

从刚才开始,寒续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不错,就是怨灵!!

这次没有怨灵­骚­扰他,不,不仅如此,它们的惨叫声、悲嚎声也没有了!

寒续猛然睁开眼,他竭力抑制住内心对血的恐惧,慢慢抬起湿漉漉的手。

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寒续还是眼前一花,晕眩感迅速占据了他的大脑,原本平躺在海面上的他开始下沉,寒续尽力保持住平衡,可是他的视野依然由天空不情愿地转换为血海。

也就在这时,寒续发现前方有一大群已经腐化的怨灵,他们围着一个物体,挣抢着、嘶咬着,竭尽全力地想往上爬。

由于距离太远,寒续看不清楚被怨灵们包围的物体是何物,但却能看到五条巨大的锁链从天空延伸至那物体上,缚住了他,由于怨灵的轰抢,那物体也随之摆动,晃得锁链不断撞击着,“咣啷啷”直响。

那是什么?寒续顾不上自己对血的恐惧,慢慢向那物体游去,这些景象是他以前从来没看到过的,这片只属于他的血海什么时候改变的?

太多太多的事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邪气从那物体发出,整个血海笼罩着不祥的气息,一团黑气从那物体上张扬地扩散着,在他的上空形成一片黑云。

怨灵们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它们由刚才的轰抢变成了疯狂地撤退,后面的还没离开,前面的就已经退了下来,它们挤在一块儿,动弹不得,整个血海显得混乱不堪,怨灵们的哀嚎声、哭喊声回荡在血海上。

怨灵们的惨嚎并没能阻止黑气的扩散,那物体上方的黑云开始旋转、变大、变黑。

突然,寒续感觉到一股炽热的视线从那物体上向自己这边­射­来,直到现在,寒续才发现,那物体竟是一个人!!

寒续觉得好像被慑住了一般,竟怔在原地,任由自己浮在血海上,与那人对望着。

双方的距离足有百米,寒续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知道他有一头长至腰迹的黑发,五根锁链缚住他,其中一根圈住他的颈项,另外各有两根缚住他的双手,由于锁链太紧,他的项上、手臂上还有鲜血溢出,也就在这时,寒续发现他的腰间还有一根锁链,只是这根的尽头并非来自天空,而是血海深处。

那人盯着寒续,嘴角微微向上浮,他上空的黑云已经开始涌动了,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啊——!!

哇——!!

呜——!!

怨灵们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发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可这并不能阻止他的力量。

“轰——!”黑云好像爆炸的原子弹,巨大的力量夹杂着邪气扑天盖地地向四面八方爆发,怨灵们好像遇到了烈火的雪花,竟在一瞬间被吹得连渣都不剩,血海也由此引发了一场无法比拟的强烈海啸,血水被揎起足有二十米高的巨浪向寒续袭来。

“!!”寒续完全惊呆了,他不知道自己能逃往何处,能否回到现实的世界,也更加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在血水被揎起来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那人的嘴在动,他在对他说话,虽然明知道根本不可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但寒续心里竟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是我的。”

不等寒续做出反应,一个巨浪打来,将他带到血海深处,他的心中回荡着那个声音:

你是我的。

咒从暗空间走出,看着地上巨大的黑蛹和一旁木讷的明溪,满意地说:

“做得不错嘛,千魂蛛,吃了他后他的力量就会全部归你所有咯!你也很高兴吧!呵呵。”

明溪看着地上包裹着寒续的黑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吃了他啊!乖哦~,吃了他我再给你吃解药。”咒像哄小孩子似地对明溪说。

明溪颤抖着举起右手,用发黑的指甲指着黑蛹,可她的手却不住地颤抖。

“你在­干­什么?快一点哪!”咒有些急了,“虽然你是蛊蛛之王,但对于‘毒’亲自调解的毒药也是无法抵抗的,如果我不下让你吃解药的命令,你自己是无法使用解药的!”

明溪的手虽在颤抖,但在咒的急声催促中,她的指尖开始发光,却迟迟没有发力。

“不是让你快一点吗?你想死吗?可恶,若不是我的娃娃不见了,你哪敢不听我的话?!”咒变得急燥起来,大声喝骂着,当她正视明溪时,大惊失­色­,两行清泪正从明溪已经混蚀的眼中不断涌出,咒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她被千魂蛛寄生多时,怎么可能还有自己的意识?在吸食了那么多人的­精­魄,在体内聚集了那么多的邪气,她怎么可能还有人类的感情?!”

咒见明溪不听话,心中无名火起,不顾自己比明溪还矮半个头,扬起了手:

“你这个臭女人,你想死我不会阻止你,但如果残哥哥交给我的事我没做好,残哥哥就不会喜欢我了,全怪你!全怪你!!”她说着手就要落下。

“啪”,就在咒要打明溪的时候,黑蛹破了,一条灵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黑蛹中飞出,缠住了咒的手腕。

灵鞭在缚住咒的同时,寒续的手从黑蛹中伸出,破壳而出,他盯着咒,­阴­冷的眼神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咒受惊不小,她万万没想到寒续竟然从黑蛹中出来了!要知道,千魂蛛的食魂蛹从来没有失过手,即使明溪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即使她还记得寒续,但她是被千魂蛛­操­纵的傀儡,对力量的掌控不大,换言之,是食魂蛹本身对寒续没用?!

“死亡不是你最后的归属,一切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寒续的声音­阴­冷得让咒打了个寒颤,不等她有所反应,被灵鞭缠住的手臂向她的全身传递出痛彻心肺,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的巨痛:

“啊——!!”咒尖叫着,用最本能、最恐怖的声音表达着自己此时无助的恐惧和无法承受的痛苦。

原本只有一根小指粗的呈圆柱体形的灵鞭正慢慢变粗,无数根小刺从鞭体长出,刺入咒的肌肤,并且继续在她的血­肉­中生长,直到刺穿她的皮肤,并且向她全身蔓延,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变成了荆棘丛,不只如此,尖刺继续从她的手腕处向手肘处生长。

寒续没时间欣赏咒因痛苦扭曲的脸孔,他走向明溪,明溪也正用木讷的呆呆地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寒续没事,她的脸­色­因为中毒的缘故,有些苍白,嘴角也有未­干­的血痕——她和寒续一样,五脏内腑被毒药浸蚀了。

“明溪。”寒续扯下了明溪项上的项链,果然看到里面有一粒药丸,他看着这粒黑­色­的药丸,有些犹豫——会不会这也是毒药?

寒续想了想,向哀嚎不止的咒:

“你先吃一半。”

“好,好啊,”因为手上的巨痛,咒的额上不断有汗水浸出,她的衣领已经被浸湿了一大半,“这种,这种解药只能全部,全部吃下,否则,否则根本没用,你,你想死的话,就,就给我吃吧!到,到时候谁,谁也活不了,啊——!”她的话还没说完,灵鞭上的尖刺已经刺穿了她手肘的骨头,令她生不如死。

“如果你敢骗我,我就要你比现在痛苦十倍!”寒续说着将毒药喂到明溪嘴里。

咒没有说谎,放在明溪项链中的解药是真的,而且马上见效,寒续眼看着明溪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心中也如释重负,寒续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错误的,他也清楚最正确的做法是杀了明溪,再将咒活捉回去,可他就是做不到,即使是现在如行尸走­肉­,被千魂蛛寄生的明溪,他也希望她还活着。

只要她还活着,寒续才觉得自己有目标;只要她还活着,寒续心中的希望就不会熄灭;只要她还活着,寒续才觉得这世界有他留恋的东西,所以他希望明溪活下去,也需要她活下去,哪怕他们两人中只有一人有生的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机会让给她。

咒看着寒续把解药给了明溪,心中大喜,一切正如残所预料的一样——残早就料到寒续会把唯一的解药让给明溪,所以才会提供真正的解药,咒也清楚,没有吃下解药的寒续,死定了!

“咚”,寒续突然觉得右腿没有了知觉,他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他知道是毒药发作了,握紧了手中的灵鞭:

“即使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咒知道寒续在临死时要杀死自己绝非难事,她也知道自己已经等不到寒续毒发身亡了。

咒当机立断,左手做出手刀状,不等寒续下手,自断右臂:

“啊啊——!!”巨烈的疼痛已让咒不堪重负,她一边惨叫着,一边捂住自己血如泉涌、碗大的伤口,为自己疗伤,一边恨恨地瞪着寒续,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生吞活剥,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况且就算她不下手,寒续也活不了多久。

咒的身后开始出现一团黑影,黑影越变越大,变成暗空间:

“没有亲手杀死你,真是可惜,做为回报,我一定‘好好’待她!”咒狠狠地寒续说,然后向明溪喝道,“我们走!”

绝对,不能把明溪交给他们!寒续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但他还是倾尽全力用灵鞭缠住了明溪,不让她和咒一起离开。

“你!!”咒虽也想带走明溪,但转念一想,她又坦然了,“哼,反正你活不了多久了,一会儿再来接她也不迟。”她说着钻进暗空间,消失了。

寒续扶住墙壁,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双手和左腿也正在开始渐渐失去知觉,他望向右前方的机关,颤抖着伸出右手,灵鞭从他手中飞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机关往下一拉,然后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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