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住明溪的灵鞭也因为寒续失去意识消失了,她机械地转过头,望向寒续,右手微微张开,露出黑亮的指甲……。
石室
“沙”,天花板上最后一根石条在灰尘的洒落中让开了路,八根石条全部打开,就只剩下最后的石阀了,第六扇门也随之打开,皇晟吁了口气:
“这下好了,阿续出来了。”只剩下灵龙哥了!皇晟无不担心地望向第一扇门,之前看到的幻影一直在他脑海中重播。
“奇怪,没有感觉到寒续的气息?”星翎道。
星翎话还没说完,绍佐便已奔入第六扇门,皇晟和星翎也尾随而去。
里面的毒气还没有完全散去,绍佐提醒道:
“不要呼吸。”
“是!”皇晟和星翎屏住呼吸。
刚转过拐角,三人就看到寒续倒在地上,气若吐丝,明溪则站在他面前,黑亮、尖利的指甲正缓缓伸向寒续的眉心。
“明溪姐!”皇晟惊愕地大叫一声。
皇晟话音刚落,绍佐已经举起了灵刀,可就在他要斩杀明溪的那一刹那,星翎挡在了明溪前面:
“以寒续的实力,会可能杀不了明溪吗?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伤她……”
“翎,你让开。”绍佐打断了星翎的话。
“宁长官!”
“快点。”绍佐的声音冷漠得不像是他。
“虽然明溪被千魂蛛寄生,可她并不是没有救,宁长官又何必除之而后快,对一名女子痛下杀手?”星翎全然忘了绍佐是她的长官,质问道。
“绍佐大哥,明溪姐不是坏人啦!”皇晟也替明溪说话。
绍佐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他的眼神更加凌厉,睿智的眸子透着冰冷的杀气。
星翎正想说服绍佐,可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她的身体好像背叛了将军的士兵,不听大脑的指挥,她清楚这是绍佐怕她防碍自己杀明溪,对她用了束缚术,星翎对绍佐的做法无法理解,心中的愤懑无处渲泄,她瞪着绍佐,眼里尽是鄙夷和愤怒。
绍佐没有理会星翎,他右手一挥,月牙形的灵刃从刀尖飞出。
“绍佐大哥,不要啊!”皇晟想阻止,可对方是他最敬重的绍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刃袭向明溪以及挡在她面前的星翎。
灵刃擦着星翎的脸颊飞过,眼看要击中明溪时,突然刀锋一转,擦着她的后背向她右后方飞去。
“咦?”皇晟不相信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绍佐会失手。
星翎觉得自己能动了,她转头一看,明溪身后有三根已经断掉的发丝飘飘荡荡地落下。
“我们在御狱岛时已经见过一次了。”绍佐继续道。
明溪右后方的墙壁开始慢慢凸出,一名穿着黑色紧身衣,腰间绑着黄|色腰带的蒙面女子出现在三人面前,皇晟和星翎这才发现明溪身上断掉的发丝另一头系在她的指尖身上,由于发丝断掉,明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据我所知,明溪已经被你们中的‘咒’用咒术所控,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操纵她?”绍佐不等纵说话,自问自答,“难道单凭咒术已经无法控制她?”
这么说明溪姐还有救!!阿续,你听到了吗?明溪姐还有救,所以你也要加油啊!!皇晟趁着绍佐拖住纵,奔到寒续面前,替他治疗。
因为吸入了大量的毒气,寒续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印堂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黑气,呼吸极为微弱,已经命在旦息了,皇晟不知道怎么医治现在没有伤口,伤情却在恶化的寒续,他只能照自己的直觉,将手放在他的胸口和额心,然后释放力量。
金色的光芒笼罩着皇晟和寒续,让他们融入光明……。
另一边,纵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别想跑!”星翎知道“群”里的人可以自由使用暗空间,为防止纵再次利用暗空间遁走,她以闪电般地速度向她抛出了灵网。
星翎集结灵络的速度又精进了!绍佐也没想星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自己和纵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释放出了灵网,在心里赞叹着她的进步。
但就在星翎的灵网要缚住纵时,纵突然掷出了一枚烟雾弹。
白色的浓烟迅速将不大的石室填满,呛人的浓烟薰得人喘不过气来。
浓烟散去后,不仅是纵,连明溪也不见了。
“啧,又让他们逃了。”星翎叹了口气,她想起刚才自己误会了绍佐的意图,对他的无礼,“对不起,宁长官,刚才……。”
“不要在意。”绍佐没让星翎说下去,他见皇晟已经在替寒续治疗了,道,“阿续是中毒,恐怕这里还有残留的毒气,我们将他们移出去吧。”
“是。”
……
哗--哗--呼--呜--
海水呼啸和拍打着声音回荡在皇晟耳边。
“咦?”皇晟睁开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觉得奇怪,他不是在替寒续治疗么,怎么会到这里?难道是他做梦?
皇晟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是躺在水面上,而且这不是普通的海水,而是血的汪洋。
“啊--!!”皇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不由惊叫出声,他拍打着水面,尽量让自己浮起来。
怎么回事?皇晟强忍着想吐的冲动,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有这片血海,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就看到远处飘浮着一个人,在他的旁边聚集了十几只面目可狰,形销骨槁的腐尸,他们撕扯着他的衣服,在他身边哭喊、哀嚎着。
“阿续!!”皇晟认出了是寒续,他也忘了自己也在可怖的血海了,奋力向他游去。
苦啊--
痛啊--
饿啊--
呜呜--
吃了他吧!
对,吃了他!
吃吧吃吧!
忽哧忽哧。
腐尸们的声音不断地传到皇晟的耳朵里,可他游了很久,离寒续还有很长的距离,他心急如焚,可眼见腐尸们一个个张着腐烂的嘴,用它们歪歪斜斜,沾满腐肉和黏液的牙齿要咬寒续时,皇晟再也忍不住了,他伸出手,对准他们:
“净化吧--!!”
耀眼的金光将整个血海映得金灿灿的,在皇晟的净化之光下,腐尸们好像湮灭的灰烬,腐烂的身体变为点点萤光,与金光一起,消散在空中。
不只如此,连皇晟和寒续的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石室
“啊!”皇晟好像做了恶梦似地,突然醒过来,不由叫出了声。
“晟,怎么了?”星翎关切地问。
“咦,我怎么在这里?”皇晟注意到他和寒续到了石室。
“那里面有毒气,为免你也中毒,宁长官用空间移动术将你们移到了这里。”星翎解释道。
“绍佐大哥。”皇晟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切,也不知是梦境还是幻境。
“晟?”绍佐正盯着第一扇门,听到皇晟叫他,回过神,“阿续的脸色好多了,你果然很厉害。”
“我刚刚……”皇晟想说那片血海的事。
“呃——”一直昏迷多时的寒续发出呻吟声。
“阿续!”
寒续睁开双眼,看到绍佐、皇晟和星翎模糊的脸,他甩甩沉重的头:
“你们都在,明溪呢?”
“抱歉,阿续,明溪姐还是被‘群’里的人带走了。”皇晟深表歉意地说。
“那女孩为了你正努力与千魂蛛抗争,阿续,别灰心,她还有救。”绍佐安慰道。
明溪那么努力,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寒续万分自责,如果她没有遇到我,她就不会变成这样,根本就是我连累了她。
寒续本能地掏出烟盒,拿起一根烟,就在他准备将烟送到嘴边时,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从刚才起,他的耳边没有出现噪音,没有怨灵的惨叫,没有丧尸的哀嚎,什么也没有,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他有意识开始,这些声音就跟着他,纠缠着他,折磨着他,可现在,这些声音竟突然消失了?!
“绍佐,”寒续怔怔地看着绍佐,声音略有些颤抖,“没了。”
“什么没了?”绍佐一时没明白寒续的意思。
“声音没了。”寒续的呼吸有些急促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想不出来。
“阿续,你听不到我们说话了吗?”皇晟紧张地问。
“不,不是,没了,真的没了。”寒续摇摇头,喃喃道,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星翎也满肚疑肠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难道是因为刚才晟替阿续治疗?如此看来,我的想法是正确的。绍佐明白寒续的意思,他微微松了口气:
“阿续,你的毒已经解了,晟功不可没,你好好休息,也许一会儿还有战斗。”
“嗯。”寒续应了一声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怨灵的声音无故了。
“绍佐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等灵龙哥出来吗?”皇晟担心地问。
“你认出他了?”绍佐略有些吃惊。
“嗯,在他进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影像,所以认出了是他,绍佐大哥,为什么灵龙哥会是这样子?那模样不是人类吧?”皇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魔族,”星翎代替绍佐答道,“宁长官,你的妹夫是魔族,我不相信你不知情。”她盯着绍佐,等待他的答案。
“你说得没错,灵龙是魔族,对于此事,我不想辩解。”绍佐语毕不再说话。
“不想辩解?”星翎有些生气了,“您身为灵司殿的最高长官,虽然可能还没到勾结魔族的地步,但您的所作所为已经违反了灵警的法则,怎么还能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翎,绍佐没有做过背叛地府的事。”寒续说话了。
“我知道我身为下属没有资格质疑上司的做法,但这事非同小可,宁长官,请恕我直说,勾结魔族是地府足以下达‘连诛’的重罪,我不知道十老是否清楚此事,但就算得到了他们的默认,恐怕其他灵司殿的同事也无法接受,毕竟我们就是为了与魔族战斗而生,誓死捍卫两界平衡的战士,”星翎正色道,“更何况像灵龙那样的魔族,绝不是泛泛之辈。”她还清楚地记得灵龙划开炎之炼狱的熔岩池那一招,“如果没有错的话,他就是十二年前应该返回魔界沉睡的魔神塞雷亚!!”
“翎,没有这么严重吧?”皇晟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暗怪自己多嘴,透露了灵龙的身份。
“那次是全部灵警,不,应该说全部武司殿军士都参与其中的特级任务,直到现在都是刚成为灵界警察的新人的一门必修的历史课,我们所知道的结局是在人间界为非作歹的魔族全都退回魔界沉睡,虽然沉睡也是他们聚集力量的一个过程,但毕竟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作乱,也就是说人间界和灵界都暂时安全了。我万万没想到,那次特级任务中的关键人物——魔族的战神塞雷亚不仅没有沉睡,还娶了我们最高长官的妹妹,并且生了一个半人半魔的孩子,而我这次的任务就是协助塞雷亚救他的孩子!想来真是讽刺!”星翎声色俱厉。
“这次任务本来就是自愿,绍佐没强迫过任何人,如果你不满意,大可以退出。”寒续皱眉,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绍佐说话。
“翎,虽然我不清楚事态的严重性,可我觉得灵龙哥不是坏人。”皇晟认真地说,“在我住在他们家的时间里,我感觉到他们人都很好,灵龙哥和小魂也没有做过损害人间界和灵界或是伤害他人的事。”说到这,皇晟想起灵魂破坏玩具的情形,他对自己的说词有些犹豫,停了下来,望向绍佐,希望他能说句话。
“翎,如果你不想再参与此事,你走吧,我不会阻止,也不会删除你的这段记忆,顺便告诉你,其他人并不知道此事,所有后果都由我一力承担。”
“……”星翎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她才道,“算了,毕竟宁长官还是灵司殿的最高长官,我现在还是你的下属,无条件地服从上级命令也是灵警法则之一。”随后大家都没再说话,石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另一处,鬼堡大厅
“黯,怎么样了?”末百无聊奈地问。
“只剩下石阀了。”黯答道。
“残那边呢?”
“还好。”
“气死了,气死了!”咒急燥的声音打断了末和黯的对话,“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娃娃?我明明记得放在桌上的!”
“是不是你记错了?”末想起离刚才靠过这张桌子,随后娃娃就不见了,但他没有把这事说出来。
“我怎么会记错?如果不是没有娃娃,寒续早就死了,气死我了!!”咒气得直跺脚,“残哥哥交待的事没有完成,他一定会对我很失望的!本来他就快喜欢上我了!!”
“就算你完成了,他也未必会喜欢你。”末耸耸肩,酸酸地说。
“喂,末,你喜欢离吧!”咒突然道,“我们联手怎么样?”
“你别胡说!”末涨红了脸,大声喝斥道。
“大家都知道,你就别隐瞒啦!”咒嘟嘴道,“真是的,离有什么好,为什么残哥哥那么喜欢他,真可恨!如果不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非咒死他不可!”
“嘻嘻,在御狱岛时你不是差点就杀了他吗?”幻走出来,此时他的伤已经大好,只是还略有些虚弱。
“就是啊,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活着!”咒惋惜地说。
“咒,如果你再敢对离出手,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你!”末听了咒的话双拳紧了起来,若不是念在她是女流之辈,他非狠狠给她一拳不可。
“你没有杀我的资本吧?”咒不屑地说,“你借用的是群主的力量,你的一举一动他都非常清楚,呵呵,你认为他会让你杀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蛊的狂笑声由远至近,“太痛快啦!太痛快啦!”
“似乎很顺利嘛。”幻狞笑着。
“当然了!这次可让老子找到了好的养料,乖儿子快长大啦!哈哈哈——!”蛊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又仰天长笑。
“什么嘛,蛊,你的蛊术根本不行,明溪到现在都还不听话呢!”咒抱怨道,“否则早杀了寒续了!”
“放什么屁!我的千魂蛛可是万里挑一的宝贝,况且那个女孩只是普通的人类,已经吸食了近百人的精魂,早就没有了人类的意识!”蛊不信。
“我骗你干嘛,你不信问纵!”咒大声道。
“是的,那孩子还有自己的意识,前不久她也曾反抗过我。”一直坐在角落没有说话的纵答道。
“妈的,不听话的东西就是垃圾,还不如拿去喂我的乖儿子!”蛊愤愤道。
“这可不行,那女孩可是唯一能牵制寒续的东西。”幻制止道。
“你们谁看到我的娃娃了?找到娃娃就好了!”咒大声地问一言不发的黯,用命令的语气向他喝道,“黯,你不是能看到与黑暗有关的任何东西吗?看看我的娃娃在哪里!”
末紧张地望向黯,担心他说是离拿走了咒的娃娃,虽然群主非常看重离的能力,但幻、蛊、咒等人却想对他取而代之——幻想得到他的力量,蛊则想获得他在“群”中的地位,咒则想得到残,若此事被他们三人知道,肯定会借此兴风作浪,往严重的地方说,这样的行为就是背叛!
“你的娃娃,”黯用没有音调的声音平淡地说,“我看不到。”
“哼,除了能画这些东西外,什么用也没有!”咒骂道,拂袖而去。
末松了口气。
第一扇门内,灵龙处
灵龙站在一处花圃前,看着满山遍野开得耀眼各色的鲜花,闻着淡淡的清香,他的脑中却一片空白。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等灵龙细想,一个诚惶诚恐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塞雷亚大人。”
嗯?灵龙回过头,看着五步之外那位穿着素服,面容清秀,气质脱俗,举止优雅的少女,有种惊艳的感觉,心脏也好像被人猛击了一下,跳得有厉害。
“奴婢不知塞雷亚大人要来,怠慢了大人,请大人息怒。”这名女子似乎非常惧怕灵龙,灵龙并未有丝毫的愤怒,她就已经平伏在他面前,颤抖不已。
“芜沁?雷芜沁?”灵龙好像想起了什么,脑中浑浑僵僵的,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塞雷亚大人。”雷芜沁不知灵龙在想什么,应道。
“这是哪里?”灵龙问。
雷芜沁惊异地抬起头望向灵龙,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大不敬,又慌忙将头埋下,禀道:
“这是您赐给奴婢的花园。”
“赐给你的花园?”灵龙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不确定,喃喃道,“是吗?好像是的。”
“塞雷亚大人,您的身体不舒服吗?”雷芜沁怯怯地问。
“这些花都是你一个人种的吗?”灵龙没有回答雷芜沁的问题,他转身望向一望无尽的花园,“真漂亮。”
“承蒙大人夸奖,这都是您的恩泽。”听到塞雷亚的夸奖,雷芜沁紧崩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是什么花。”灵龙蹲下身,想摘下脚下那株开着七种颜色的花朵。
“禀大人,这是奴婢家乡的家,叫茶花,这株叫七星报喜,是非常难得的品种。”
“是嘛,”灵龙停下了正欲摘取花朵的手,“以后我和你一起种花吧!”
“奴婢不敢!”雷芜沁好不容易松驰一些的神经又紧崩起来,她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魔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灵龙回头看着伏在地上股栗不止的雷芜沁,心中有些不快:
“你为什么怕我?”
“因为,因为您是拥有最强力量的战神。”雷芜沁战战兢兢地回答。
是啊!我是拥有最强力量的魔神塞雷亚!听了她的话,灵龙体内魔族的血液好像被激活了一般,一团黑色的火焰从他身上砰发,死亡的气息开始蔓延,整片花圃转眼间全部枯萎。
雷芜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种的花在一瞬间全部被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担忧,她担心自己的国家、家人也像这些花一样,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残杀,她鼓起勇气,道:
“如果奴婢做错了什么,请塞雷亚大人惩罚奴婢一人,奴婢的性命本来就是大人的,只要大人愿意,随时可以取去。”
“不,”灵龙与刚才相比,声音冷了几分,“只是觉得这些花不适合我。”他说完转身离去。
只有这样做才能称为魔族中的战神,什么生命、感情,这些都是累赘,我统统不需要!魔族只要有战斗就够了!灵龙对自己说,可是,为什么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
灵龙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巍峨的宫殿中,十根石柱支持着庞大的宫殿,每根石柱上都有一个骷髅,黑色的火焰在骷髅的眼中燃烧,令整个宫殿阴森无比,殿中的布置非常简单,一把两米来宽石椅,石椅的形状就是塞雷亚兽形时的样子,头上是两只旋涡状的山羊角,狰狞的鬼面,长长的獠牙,兽形的塞雷亚是以端坐着的模样屹立在宫殿深处,两只脚支撑着石椅,手放在两脚上方,两手中分别握着一个骷髅头,除了这张石椅外,诺大的宫殿别无他物。
什么味道?
灵龙是被一股奇特的味道薰醒的,他坐起身,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气味的来源。
不是血,不是尸体,也不是怨气,感觉很熟悉。灵龙轻轻地呼吸着,感受着这奇妙的气味。
“塞雷亚大人,”雷芜沁趋步走上殿,走到一半时就跪下了,“您不是在沉睡吗?是否需要些什么?”
“这是什么味道?”灵龙问。
“什么味道?”雷芜沁一时没明白灵龙所指,她嗅了嗅,顿时明白了,“禀大人,这是奴婢在做饭,是饭的香味。”
“饭?”灵龙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他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可这些画面就像藏在了浓雾深处,想看却看不清楚。
“是的,”雷芜沁担心灵龙发怒,小心翼翼地说,“奴婢并非魔族,不像大人一样可以不吃东西,只要吸食人类的怨气和邪念就可以了,所以……”
“我能吃吗?”灵龙打断了她的话。
“咦?”雷芜沁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的那个叫饭的东西,我想吃吃看。”在那股饭香中,灵龙隐约间记得自己好像吃过,可是什么时候?这东西明明是第一次听说。
“是。”雷芜沁退下为灵龙乘饭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放在灵龙面前,除此之外,雷芜沁还端上她精心准备的几个小菜。
灵龙看着眼前的这一堆未曾见过的东西,伸手就要抓,雷芜沁忙阻止:
“不对呀,大人。”
“什么?”灵龙抬眼看着她。
“这个……,”雷芜沁咽了咽口水,担心自己又惹恼了他,轻轻地说,“请用筷子。”她小心翼翼拿起了放在碗旁边的两根一样长短的竹筷,双手奉上。
灵龙看着这些东西,脑中那些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了一些:
‘哇——,这么多好菜,我要开动咯!’灵龙一进家门就看到香喷喷的饭菜在等着他,他说着拿了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哇——,这么多好菜,我也要开动咯!’一个五岁大,模样像极了他的小孩也学着他的样子拿了块肉,往嘴里塞。
‘老公!小魂!!’一个正端着菜走进饭厅的女人看到他们的举动,怒道,‘怎么可以这么没规矩?老公,你是小魂的榜样,他会连你的坏毛病也学的!’
‘对对,’灵龙把肉先塞进嘴,然后迅速咽下,并一把夺过了灵魂手中的肉,‘小孩子怎么能这么没规矩,快去洗手。’
‘不公平,老爸也没洗手!’灵魂气鼓鼓地说。
‘如果你能长到我一半英俊、聪明,当然也不用洗手。’灵龙摸着下巴得意地说。
‘妈,老爸说你又丑又笨。’灵魂马上向绍云告密。
‘我什么时候说过!!’灵龙抓狂道。
‘就在刚才,你说我不及你一半英俊、聪明,就是说明会平等地继承你们基因的儿子我更多地继承了老妈又丑又笨的基因,所以才不及老爸一半英俊和聪明。’灵魂振振有词。
‘灵龙,你刚才说什么?’绍云笑容可掬地问。
‘灵魂!!如果今晚你妈不让我进房间,我就把你从你房里踢出去!!’灵龙这才知道被灵魂摆了一道。
‘老爸,我这是童言无忌,干嘛这么认真?’灵魂开始装可爱、装天真。
‘你这分明是妖言惑众!’灵龙再次抓狂。
‘呵呵,说到胡扰蛮缠这点,小魂可是尽得你的真传呢。’绍云看着这一对活宝,不禁莞尔
“啪”,雷芜沁手中的筷子被灵龙打落,掉在远处,她还没反应过来,灵龙就一挥手,放在他面前的饭菜倒全都被打翻,好好的饭菜散落了一地。
“塞雷亚大人请息怒!”雷芜沁不知道灵龙为什么生气,她还是惶恐地平伏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以后不要把人类的东西呈给我!”灵龙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那些画面,那个女人,那个小孩跟他那么亲近,这简直是身为魔神的奇耻大辱,他应该让所有人都怕他,不敢接近他。
是的!魔族就应该这样!!
“是。”雷芜沁心里很委屈,明明是灵龙让她把饭菜呈上来的,但她还是应着。
灵龙不再说话,他躺在石椅上,侧过身去,背对着她:
“你退下。”
“是,奴婢告退。”雷芜沁悄悄抹着眼里的泪,往后退去。
“以后不用自称奴婢,称自己的名字就好。”灵龙突然道。
雷芜沁惊愕地看着灵龙的背影,心里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是,芜沁告退。”
确定雷芜沁退下后,灵龙又翻身坐起,他看着一地的残渣剩羹和破碎的碗筷,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拭了拭还有余温的饭菜,照着刚才画面里一样,用拇指和食指夹起了一块肉,他盯着薄薄的肉片,暗忖:
那个女人和小孩是谁?为什么一想到他们就觉得很舒服?又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没做?
灵龙盯着肉片许久,还是将它送到嘴里,细细咀嚼着,只是这次没有人阻止他了。
……
“这是什么?”灵龙看着眼前的东西,俊眉紧皱。
“对不起,塞雷亚大人,芜沁知道您不喜欢,两周前芜沁发现它时,它受伤了,芜沁不能见死不救,将它带了回来,没想到两天前它竟生下了三只小仔,现在小兔子太小,只要等它们长大一些,芜沁一定将它们放走,塞雷亚大人,请您开恩,不要伤害它们!”雷芜沁见自己偷偷养兔子的事被塞雷亚撞见,噤若寒蝉,她跪在他面前,恳求着。
“人类喜欢这些东西?”灵龙问。
“嗯。”雷芜沁弱弱地回答。
灵龙看着这一窝混身雪白的兔子,他脑海中走马灯似地浮现出他似曾相识的一幕:
‘啊~~~,兔子!’灵魂看着灵龙带回来的兔子,兴奋地叫道,‘老妈今天晚上要做红烧兔吗?’
‘什么红烧兔?这是给你养的!’灵龙瞪了他一眼。
‘干嘛养它,还是吃了吧!’灵魂不明白。
‘这是小魂的朋友,你要吃自己的朋友吗?’绍云含笑问道。
‘我的朋友?’灵魂更不明白了。
‘嗯,虽然它不会说话,但它听得懂小魂说的每一句话哦。’
‘它能听懂我说的话吗?’灵魂又兴奋起来。
‘当然咯,以后它就是我们家的一员咯!’绍云点头。
‘为了欢迎新的家庭成员,小魂给它取个名字吧!’灵龙也道。
‘好!’灵魂作沉思状,‘我想好了,就叫它全世界最最最聪明最最最英俊最最最无敌的灵魂的兔子朋友,怎么样,这个名字很有气质吧!’
‘小魂这么臭屁的性格究竟跟谁学的?’灵龙汗颜。
‘明明就是你。’绍云也汗。
‘全世界最最最聪明最最最英俊最最最无敌的灵魂的兔子朋友,我是你的朋友小魂哦,你的名字好好听哦,汪汪叫两声表示高兴吧!’灵魂开始对兔子说话了。
‘小魂虽然平时很淘气,但毕竟还是小孩,果然是喜欢小动物的。’绍云看着灵魂和兔子说话的样子,倍感欣慰。
‘……’兔子不理灵魂。
‘全世界最最最聪明最最最英俊最最最无敌的灵魂的兔子朋友,你不会汪汪叫吗?喵喵叫也可以哦,本大爷可是很大度的。’灵魂又对兔子道。
‘是啊,毕竟有我们的优良基因啊!’灵龙说着轻轻环住绍云的肩,看着灵魂和兔子说话的可爱样子,也倍感欣慰。
‘全世界最最最聪明最最最英俊最最最无敌的灵魂的兔子朋友,实在不行就随便吼两声吧,这可是本大爷最后的让步啦!’灵魂看着兔子无动于衷的样子,再次让步。
“……”兔子依然不理灵魂。
‘妈,我们还是把它红烧了吧?’灵魂认真地对绍云说。
‘兔子有可能会汪汪叫、喵喵叫吗?它又不是阿猫阿狗!!’灵龙额上青筋暴起。
‘不会叫可以学嘛!老爸也不是经常叫我学这学那吗?亏我好不容易帮它想了那么有气质的名字,真是太伤害我纯洁、幼小的心灵了。’灵魂嘟着嘴。
‘那么臭屁的名字哪里有气质啦!’灵龙抓狂道。
‘为什么我们家的家庭教育每次都会像搞笑家庭剧一样,失败收场,搞笑落幕?’绍云汗颜。
“这种没有力量的动物没有生存在世上的价值。”灵龙说着指着兔子窝,指尖隐隐发着黑光,眼看就要将它们都杀死。
“不要啊,大人!”雷芜沁见灵龙要杀小兔子,急忙挡在兔子的前面,用身体护住它们。
“滚开。”灵龙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她。
“芜沁的命本来就是大人的,可是,恳请大人开恩,不要伤害它们,如果大人不喜欢,芜沁马上就放它们回山林,大人……”雷芜沁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恳求道。
“虽然当初我没有要你的命,但并不代表我永远都不会杀你。”
“芜沁知道,但芜沁更知道塞雷亚大人并不是人们说的那么可怕,大人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习惯地隐藏在魔族的面孔下……”雷芜沁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灵龙卡住了脖子,他用闪着杀气的红眸狠狠地瞪着她:
“给我好好看着!”他语毕,只听“轰”地一声,兔子窝变成血肉模糊的一片,刚刚四只兔子躺的地方已经被一个斗大的坑代替,坑的旁边还有一些染血的兔毛和裂成碎片的血肉,“如果你再敢自以为是地说这种话,这就是你的下场!”他说完放开了雷芜沁,径自离去。
居然说我温柔,这简直就是对我魔神塞雷亚最大的侮辱!!魔族只需要鲜血和杀戮,其余的东西都是累赘!对,没错,全都是累赘!
“你去哪里了?”灵龙见雷芜沁从山下走回来,厉声问。
“对不起大人,芜沁见您在沉睡,没有打扰您,”雷芜沁急忙跪下了,禀道,“芜沁回人间界主持了妹妹的婚礼。”
“婚礼?”灵龙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的,是人们表示愿意永远在一起的仪式。”
“永远在一起的仪式?”灵龙喃喃地重复道,他的眼前一花,又看了一些场景:
‘灵龙,看这里!’阿加西拿着相机对准灵龙,叫着他。
‘干嘛?’灵龙正在整理仪容,他被阿加西这么一叫,回头应道。
‘咔嚓’,阿加西按下了快门,相机下方很快吐出了一张照片,把刚才照下的场景记录了下来,阿加西兴奋地叫着亚妮:
‘老婆,老婆,快来看,灵龙的蠢相被我拍下来啦!哈哈!’
‘什么叫我的蠢相!!’灵龙强烈抗议。
‘好啦好啦,今天是灵龙哥哥和绍云姐姐大喜的日子,你就别瞎捣乱了。’亚妮挺着大肚子,嗔道。
‘说到这个,也不知是谁在自己的婚礼那天,让鬼狐把最尊贵的客人压了两个小时!我今天是不是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灵龙摩拳擦掌地说。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阿加西作沉思状。
就在灵龙准备好好帮阿加西回忆起来的时候,绍佐神色严峻地过来了:
‘灵龙,有客人。’
‘是谁?’灵龙见绍佐神色有异,心中一紧。
‘呀呀呀,似乎不太欢迎我呢!’阿拇格斯已经径自走过来了,‘不用担心,塞雷亚大人,我是代替卡拉特斯大人专程来道喜的。’羽龙依旧站在他肩上,只是普通人看不到它罢了。
‘卡拉特斯会这么好心?’灵龙不信。
‘卡拉特斯大人说:我和塞雷亚怎么说也是兄弟,虽然之前很不愉快,但我一点都不介意,难得他结婚,阿拇格斯,你就代替我去道声贺吧,随便告诉他,我会诅咒他早日离婚,妻离子散,呵呵呵。以上,全是卡拉特斯大人说的。’阿拇格斯如实转告。
‘你回去告诉他,我迟早会宰了他!’灵龙额上青筋暴起,他这哪是来道喜?分明是来砸场子!
‘我会转达啦,你不会急着赶我走吧?我还没见过愚蠢的人类是怎么结婚的。’阿拇格斯道。
‘你那讨打的性格跟卡拉特斯倒是一模一样,’若是平时,灵龙早就将阿拇格斯打成空中最闪亮的星星了,‘白虎他们在那边,你们自便吧!’
看着阿拇格斯和羽龙走向另一边,灵龙还是有些担心:
‘他们不是来闹事的吧?’
‘放心,我会注意他们。’绍佐道。
‘灵大少爷,你还没准备好?绍云那边早就OK了,敢让新娘子等?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阳天宇走过来了,他是灵龙的伴郎。
‘马上就好,你看怎么样?’灵龙有些紧张地问天宇,他穿着白色的礼服,手里捧着代替永恒爱情的百合,看起来非常英挺、帅气。
‘不错,难得今天比我帅那么一点点。’天宇笑侃道。
‘唉,想我纵横情场几十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打遍天下无敌手,情场杀得鬼见愁,人称风流小郎君,今天总算要步入婚姻的坟墓了,也不知有多少我的美女粉丝们要哭得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咬舌自尽、吐血而亡,大家,对不起了!’灵龙对着天空含泪呐喊。
‘你可小心点,我听说新娘那边很多人正摩拳擦掌地等着呢!’天宇向灵龙报告。
‘干嘛?想打架?’灵龙警惕地说
‘据可靠消息,大家都说不能便宜了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比如——’天宇故意拖长了声音,‘像这样!’他突然闪到了一边。
‘嗯?’灵龙不明就理。
‘砰砰砰’,几声闷响,不等灵龙反应过来,一瓶瓶香槟对准他喷射过来,紧接着,蛋糕、臭鸡蛋、西红柿等物雨点似地向他飞来,仅在三秒之内,原本英俊潇洒的风流小郎君变成了狼狈不堪的疯流落汤鸡,灵龙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精美的礼服、漂亮的花束都变得一塌糊涂,白虎、羽龙、阿加西等人正在前面乐得大笑:
‘哈哈,灵龙大人,好玩吧!’
‘……’灵龙正要全面暴发时,绍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灵龙?灵龙?’
‘嗯?’灵龙好像酒醒似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刚才那糟糕的一幕已经消失了,神父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绍云也担心地小声问:
‘怎么了?’
‘没事。’刚才难道是……。灵龙回过头,果然看到阿加西在奸笑,阿加西一见灵龙在看他,急忙把笑容收了回去。
死阿加西,一会儿有你好看!!灵龙明白刚才那一切都是阿加西搞的鬼,全是他的幻术,他在心里咒道。
‘灵龙先生,你愿意娶宁绍云小姐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永远相亲相爱,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是,我愿意。’
‘宁绍云小姐,你愿意嫁给灵龙先生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永远相亲相爱,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是,我愿意。’
两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交换了戒指……
“结婚?”灵龙喃喃道。
“塞雷亚大人?”雷芜沁见灵龙的神色有些奇怪,轻声唤道。
“芜沁,你给我说说人间界的婚礼吧!”兴许是那些场面感染了灵龙,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是。”雷芜沁欣喜地应道。
“轰——”,一声巨响,仅在一瞬间,大片的山林已化为飞灰,灵龙的眸子越发深红了,他身上不断有黑色电流游走着,而跪在他面前的雷芜沁微微发着抖:
“大人——”
“难道我会比不上一个小小的人类吗?”灵龙咆哮着。
芜沁不敢随便搭话,她深知,灵龙要灭她的国家简直易如反掌,犹如踩死一只蝼蚁一般,她万万不敢拿全国人民的性命开玩笑,但她也实在不愿意勉强自己的心意。
“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灵龙咬牙道。
“芜沁不敢忘,我的命是大人给的,但若是在那时大人就杀了芜沁,芜沁也毫无怨言,这也是我们巫女世家至高无上的荣耀,我就是为了大人而存在的。”
“哼,为我而存在?”灵龙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是,若是我之前并没有与他相爱,我会非常高兴地陪在大人身边,可是,可是现在的我,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芜沁的头埋得很低,不敢看塞雷亚盛怒的脸。
“若,没有他吗?”灵龙说着转头离开。
“不要,大人!!”雷芜沁顿时明白了灵龙要干什么,她想阻止,但灵龙已经从她眼前消失了。
……
看着烧焦的山林,枯萎的农田,四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雷芜沁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欲哭无泪。
“咚”,一个重物落到她面前,竟是她爱人的首级!
“他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你可以跟我走了。”灵龙的语调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为什么?”雷芜沁颤抖地捧起爱人的头,看着他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泪水如绝堤般地涌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杀害无辜?!”她叫灵龙大喊道,这么久,她是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对他说话。
“为什么?”灵龙重复道,又好像在问她。
“大人,一直以来,我非常庆幸,非常庆幸能够侍奉大人,虽然大人平日话不多,但我能感觉到大人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您虽然生于黑暗,却也向往光明,所以芜沁很高兴能够伴在大人左右,可是,可是……”雷芜沁看着四周生灵涂碳,一片狼籍,看着那些成堆的尸骨,心痛得无法呼吸,“这些人都是为芜沁而死,如果不是芜沁,他们都不会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是我杀的!”灵龙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如果从一开始大人就杀了芜沁,从一开始芜沁就死掉的话,他们都不会死,芜沁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为芜沁死,所以……”雷芜沁望向灵龙,泪水涌出眼眶,“请大人原谅芜沁的任性,芜沁已经不能再侍奉大人了。”
雷芜沁说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柄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入腹部。
“你干什么?!”灵龙这才明白她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急忙抱住快倒下的她,想替她疗伤。
“没用的大人,”雷芜沁脸色煞白,“匕首上喂了毒,这,这原本是,是想刺杀大人的,但,大人待芜沁很好,所以……”
“我并没有要你死!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死!!”灵龙看着鲜血从她嘴里涌出,心如刀绞。
“对,对不起大人,是芜沁福浅命薄,无法,无法再侍奉大人了……”雷芜沁说完,染血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睑也永远地合上了。
“芜沁,芜沁——!!”灵龙仰天哀嚎。
他看着右手,手上顿时出现了一柄发着萤光的灵剑,他抚摸着雷芜沁已经冰凉的脸:
“只要你在三界内,不管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他说着举了灵剑,对准了自己有胸膛,“我魔神塞雷亚愿放弃不老之身,进入轮回,转世为人,只为来生与你相遇。”
灵龙语毕将灵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萤光从他身上蔓延开,将一切映入白昼。
过了一会儿,白光散去,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连雷芜沁的尸体也不见了,只剩下灵龙一人躺在几十平米大的密室里,幻见大功告成,从暗空间走出,他踢了踢灵龙僵硬的身体,狞笑着:
“即使是塞雷亚也有无法逃脱的宿命啊!”
“哈哈,”蛊也从暗空间里走出来,“这可是顶级的养料啊,幻,把他的尸体给我吧!”
“吃了塞雷亚,百足怪可就无人能敌了!嘻嘻!”
蛊走过去,想扛起灵龙的尸体,突然,他眼前灵光一闪,一柄灵剑竟直指他的咽喉,灵龙竟已经翻身坐起,他冷冷地瞪着他:
“叫残滚出来!”
“真是失策,还以为您死了呢。”幻啧啧叹道。
“哼,你的幻术与阿加西相比还略逊一筹。”灵龙站起身,身上没有半分伤口。
“哦?那个灵狐族的王子阿加西?”幻扬扬眉,“敢问塞雷亚大人从何时识破了我的幻术?”
“少拖延时间,叫残出来!”灵龙的耐心已到极限了。
“呵呵,蛊,我先走了。”幻没有要搭救蛊的意思,他径自钻进暗空间。
“嘻嘻,我随后就到。”蛊露出雪白的牙齿。
蛊话音刚落,他的脖子突然自行裂开了,却并没有鲜血涌出,“咕噜”一声,蛊的首级掉在地上,可他的身体并没有倒下,从伤口处竟涌出了大量的黑色甲虫。
这些甲虫有点像埃及的圣甲虫,黑得发亮的外壳闪着黑光,它们如同万蚁食象,在三秒内就将蛊的身体全部围住,然后用它们锯齿状的牙齿“咔哧咔哧”地啃食着蛊的身体,灵龙第一次看到这么恶心、可怖的景象,他眼睁睁地看着足有两米高,身材健硕的蛊一点点缩小,十秒后,就被啃得连渣都不剩,随后这些吃饱喝足的甲虫张开翅膀,黑鸦鸦地涌进暗空间。
暗空间迅速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惊异不已的灵龙。
灵龙也无心追赶,他走到角落里,将拉闸拉下。
石室
第一扇门终于打开了,灵龙走了出来。
“灵龙哥,你没事太好了!”皇晟见灵龙安然无恙地出来,着实松了口气。
“你们全都在。”灵龙注意到大家都在等他。
“嗯,就等你了。”绍佐应道,并示意他看天花板上的石阀。
由于第一扇门的机关已破,石阀开始出现了裂痕,随着整个石室的震动,裂痕也逐渐扩大,灰尘、小石子开始掉落。
“大家小心。”绍佐示意大家都退到后面,以防敌人偷袭。
“轰——”石阀终于破开了,一根根巨大的藤蔓突然从石阀涌出,宛如奔腾的江水,很快填满了整个石室,粗大的藤蔓将五人卷了起来,悬在半空。
“哼,还有这一手!”灵龙握紧了手中的剑,正准备将藤蔓全部斩断。
可就在这时,一根巨大的藤蔓开始下坠,而在藤蔓的中间竟是灵魂已经变绿的脸,它似乎在提醒灵龙不要轻举妄动。
“小魂!!”灵龙看到灵魂,大叫着他的名字。
“小魂!”皇晟紧紧抓住藤蔓,“净化吧!”可是不管他怎么释放力量,一点作用都没有。
“没用的,晟,这是真的植物,只是由人的意志在控制。”星翎道。
“咕咕咕”,缠住五人的藤蔓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们前方一米处有个地方开始凸出,似乎在生成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一张绿色的脸出现在五人面前,发出非常空旷的声音:
“你们的力量,我接收了。”那张脸张开嘴,他的舌头竟是像吸管一样的东西,向五人伸去。
“妄想!”星翎用匕首将那恶心的东西斩断。
“啊——!”灵魂发出痛苦的叫声。
“明白了吧,你们对我做的一切,那孩子也将感同身受,他已经与我融为一体。”那声音道。
“大家,布下结界!”绍佐向其他人道。
“灵魂!”灵龙见自己的儿子被人这么折磨,已经要气疯了,黑色的气流在他身上快速地游走,力量与愤怒无法渲泄,眼看就要全面暴发了,他知道要杀眼前这个恶心的东西,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同时,灵魂的性命也可能不保!
“没有用,他听不到。”那声音道。
“灵魂,你给我起来!!”灵龙的声音有些撕哑,他盯着灵魂稚气的脸,吼道,“给我起来!!”
“都说没有用。”那声音对灵龙的做法不齿。
“灵龙哥……”皇晟看不下去了,想说什么,却被寒续阻止了:
“晟,别说话,看着。”
皇晟不明就理,但还是闭了口。
“给我起来,你不是答应了妈妈要去做义工吗?快点!”灵龙继续说。
“塞雷亚大人脑子坏了吗?”那声音嘲笑着。
“灵魂,不想死的话,就快点给我起来!我数三声,如果你再没反应,我就用地狱炎火烧你的ρi股!一——、二——”
“爸,爸爸……”灵魂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但他依然双目紧闭,似乎只是反射性地在说话,“我好困,替,替我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去不了。”
“嘁,你这个笨蛋,妈妈会相信你的话吗?”灵龙见灵魂有反应,声音柔和了一些。
“啊,”灵魂缓缓睁开眼,在模糊中看到灵龙被一条巨大的藤蔓的缠住,动弹不得,不只是他,连绍佐、皇晟也是,他犹如冷水激面,精神为之一振,“老爸,舅舅,晟哥哥,你们怎么了!”
“!!”那声音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怎,怎么可能!”
那孩子明明已经快没有气息了,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绍佐。”灵龙松了口气。
“嗯。”绍佐应道。
“啊,我的身体动不了了!”灵魂想让自己的身体动,可除了嘴还能说话,眼珠还能转动外,身体好像消失了一般,他惊叫着。
“小魂,你在被这怪物蚕食,不要动,我们马上来救你!”灵龙道。
“救?哈哈。”那声音放声笑道,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咯咯”藤蔓发出磨擦声,缚住五人的藤蔓也越收越紧,巨大的绞杀力令他们的呼吸都显得很困难,再这么下去,他们将变成一团肉泥。
“小魂,虽然会很痛,但你要忍着,因为你已经是男子汉了!”灵龙道。
“嗯!”灵魂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点头,可却动弹不得。
“哼,开始了。”灵龙右手举起灵剑,对准他前方的脸猛地刺下去。
“噗”,绿色的浆液溅了出来。
“啊——!!”灵魂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脸,我的脸!!”他尖叫着,巨大的疼痛撕扯着他幼嫩的神经,但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迹和伤口。
听到灵魂的惨叫声,灵龙犹如万剑穿心,但他并没有就此收手,一鼓作气,将缚住他的藤蔓斩断。
“啊!!我的手!!!好痛啊——!!”灵魂毕竟只是五岁的小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巨痛,他惨叫着。
“小魂,再忍一忍。”灵龙见儿子这么痛苦,那一刀一刀地就像砍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哼,真是狠心的父亲,完全不顾儿子的感受。”那声音冷哼道。
“炎之爆射!!”灵龙跃上半空,对着下方的藤蔓喷射出火焰,整个石室被淹没在火海、灵魂的惨叫声和滚滚的浓烟中:
“好烫啊——!!啊——!!”
空气中弥漫着被植物被焚烧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灵魂的声音没有了,火势也渐渐小了,被烧毁的藤蔓又迅速发芽,重新长出新枝条。
“真是笨蛋,你以为伤得了我分毫?”
没有人回答他。
烟雾渐渐散去,当看到下方的场景,毒惊呆了。
五人早已不知去向,而且困住灵魂的巨型藤蔓中间多了一个椭圆形的空洞,原先被困在里面的灵魂也不知所踪:
“什,什么?!”
“笨的人是你!”灵龙手握灵剑手上他面前。
“原来刚才的一系列攻击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毒这才明白。
就在刚才,灵龙大举进攻吸引了毒的注意力,绍佐和寒续也纷纷砍断了藤蔓,接着趁灵龙放火,浓烟挡住他的视线时,将灵魂救出,现在正在被皇晟治疗:
“小魂,还痛吗?”灵魂全身泛绿,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肌肤下的血管中流动的不是鲜血,而是绿色的汁液,若他们再晚来一会儿,灵魂就永远与毒融为一体,再也救不回来了。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灵魂从毒的体内剥离出来,已经不痛了,不,应该说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头部以外的部分好像消失了一般。
“小魂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皇晟握住灵魂的手,将力量释放出来,两人的手中发着萤萤的白光。
“晟哥哥……”灵魂看到皇晟认真的脸,也安静下来,被皇晟握住的手好像注入了一股暖流,暖流随着血液的流动扩散到他的全身,身体的知觉也正在慢慢恢复。
看到灵魂安静下来,灵龙和绍佐都松了口气,有皇晟在,他们也安心不少,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灵龙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绍佐,你别Сhā手!”毒竟敢蚕食他和绍云的宝贝儿子,就是死一千万次也不够!
灵龙的气焰迅速上涨,他脚踩的石板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压力,出现了龟裂。
好夸张的气息,这就是魔神塞雷亚的实力吗?星翎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强大的邪气与戾气,她清楚,只要灵龙愿意,可以将一切毁于一旦!
“灵龙。”绍佐担心灵龙会迷失本性。
“放心,我没打算用魔剑。”灵龙知道绍佐的顾虑,他握紧了手中发着蓝光的灵剑,“他还不配!”
“哼,好大的口气!”毒冷哼一声,“在刚才,我已经将毒汁注入了你们的身体,过不了一时三刻,你们……”
“噗”,浆液喷出的声音打断了毒的话,脓稠的浆液流在地上,渗入石缝中。
“你的废话太多了!”灵龙将灵剑刺入巨型藤蔓中,“死吧!!”
灵龙话音未落,灵剑的剑身迸发出黑色的电流,电流引发了气流的涌动,将毒包围起来,就像为他量身订做的电网。
“也就这样?”毒哑然失笑,巨型藤蔓不断扭动着,好像在向灵龙示威。
“啪”,灵龙打了个响指。
噗——
电光一闪,竟在一瞬间将所有的藤蔓斩断,绿色的汁液从断裂处喷出,石室的墙壁上沾满了黏黏的绿液,但这些绿液好像有生命一样,慢慢向下滑,向主干部分流去,不只如此,连断成碎片的藤蔓也开始蠕动起来,自行衔接在一起。
毒不痛不养地说: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杀死我!”
灵龙见毒自我修复的速度如此之快,微微有些动容,他冷笑道:
“是吗?”
他握住灵剑的剑柄,原本发着蓝色光芒的灵剑开始慢慢变黑,石室被慑人的邪气笼罩,空气中集结着令人窒息的杀气,剑身的黑光像黑洞一样向四周扩散:
“黯之狂爆!!”
轰————
方圆一里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毒、石室乃至鬼堡都被一个直径为五十米的圆形坑洞代替,只余下灵龙和在结界内的绍佐等人。
好惊人的破坏力!!星翎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力量,汗水不住从她额上滑下,她不敢想,如果这样的人要对人间界不利,谁可以阻止他?
这就是塞雷亚的力量吗?不,应该说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力量——他甚至连魔剑都没用。寒续也惊于灵龙的强大,平时看他吊儿郎铛,嘻嘻哈哈的样子,实在不像这么强的人。
“老爸,好厉害!!”灵魂看得目瞪口呆,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灵龙,你想连我们都杀吗?”绍佐收回了布在他们周围的结界,严肃地问,这么强的力量,若是掌控不好,很可能会毁灭整个人间界!!
“因为你在嘛,不管我用多强的力量,你都有办法防御。”灵龙收回了灵剑,他的眸子也逐渐变成黑色,他见灵魂的肤色已经恢复成平常的肉色了,松了口气,“晟,辛苦你了。”
“能帮上忙我已很高兴了。”刚开始给灵魂治疗时,皇晟自己心里也没底,现在灵魂的身体逐渐恢复,他也如释重负,“刚才毒说将毒汁注入了我们的身体,一会儿我再替你们治疗。”
“晟的治疗术似乎是万能的,不管多重的伤,还是多厉害的毒药,都可以迎刃而解呢。”星翎也夸赞道。
“晟就像万能医药箱,没有他治不好的。”灵龙笑道。
“这是哪里?”寒续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大家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冥司殿,而是一处空旷的沙漠,由于刚才灵龙的力量,沙子被吹到了一边,他们站在一个凹陷的沙谷中。
地府中没有沙漠,所以这是人间界的某处,四周没有生命的迹象,更没有“群”的人的气息,难道在刚才,他们全部被灵龙秒杀了?
空中的太阳热情地挥发着它耀眼的光芒,沙漠中仅有的水分像被晒化的线条,不情愿地升上天空。
“果然没错,鬼堡并非他们的大本营,只是为了引我们去的陷井。”绍佐心中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没事,小魂也救回来了。”皇晟倒很乐观。
“灵龙,你和小魂、晟先去绍云那里,我一会儿再来找你们;阿续、翎,我们回地府。”绍佐道。
“是。”
另一处,鬼堡,二楼尽头的房间
“宁绍佐他们已经离开了?”群主听了残的话微微有些吃惊。
“是呢,比我们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很多,不过大局已定,即使他们回去也余事无补。”事情虽然略出残的意外,但他并不吃惊。
“嗯——”群主翻看着手中的画,看到其中一张是皇晟在治疗寒续的伤势,略有些不快,“怎么还没能杀了寒续?”
“千魂蛛出了点状况,不过寒续也受了重伤,如果不是皇晟,他已经死了。”
“算了,同我们的大计相比,寒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罗,况且我们已经断去了宁绍佐一臂,现在他大势已去,无法挽回了!”对于此次行动,群主相当满意。
“不知宁绍佐回到地府会有什么表情呢?呵呵,真想亲眼看看。”
“残,那颗棋子差不多该上场了吧?”
“是的,蒙他所赐,寒续和灵龙儿子的命都是他救的,他的预知力量也正在觉醒,我们不能再留下他。”残知道群主说的是皇晟。
“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是。”残退下了。
残刚走到一楼的大厅,咒已经欢欣雀跃地迎了上来:
“残哥哥,人家好想你哦!”
“咒,我听说你的娃娃不见了?”残微笑着问咒。
“是呢,”咒拉住残的手开始撒姣,“人家明明记得放在桌上的,可偏偏就不见了,残哥哥,你要替我做主啦!”
“那么,”残轻轻抬起咒的下巴,缓缓俯下身。
咒以为残要吻她,她羞红了脸,心跳急速加快,高兴得快窒息了。
但残在离咒朱唇前的一厘米处停住了,他用令人捉摸不透的声线柔声问:
“我是不是也该为离做主呢?”
残温暖的气息轻轻扶在咒脸上,可她的背脊上爬上了一层冷汗,她知道残说的是御狱岛上的事,一股寒意从她心里升起,她惊恐地看着残,身子微微发抖。
“离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吧?”残又道。
“对,对不起。”咒颤抖了。
“残,毒已经死了。”黯突然道。
“我知道。”残的话语中没有半点惋惜,他放开了咒,咒急忙退到一边。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末问。
“接下来嘛,”残轻笑道,“先看场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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