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一个带有稚气的男童的声音响起。
嗯?
那简单的三个字就像投入平静湖面上的石子儿,在寒续心里泛起阵阵回响。
这声音从来没有听过,不是神秘人,不是芙嘉蒂,也不是黑麒,会是谁?
“我恨你!”那个声音继续说,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气。
恨我?寒续缓缓睁开眼,在嘴边喃喃地重复。
原以为自己又融入黑暗,或是又制身于那片无境的血海,可一睁眼,寒续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诺大的房中,四周的墙壁都是各式各样的水晶制成的,粉红色的晶壁折射出房里的一切,映出千姿百影,唯独没有寒续的影子。
房里有一张舒适的大床和数之不尽的玩偶,只是它们被胡乱丢弃在地上,好似根本没有人在意它们的存在。
“我恨你!”那个声音从角落响起。
寒续这才注意到有一个小男孩倦缩在房间右边的墙角,他一边恨恨地宣布着,一边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进坚硬的晶壁中,也不知是他力度不够,还是水晶太硬,匕首只是在上面留下道道滑痕,却没有半分损伤。
“我恨你!我恨你!”那男孩一次又一次地将匕首刺进,一次比一次力度大,晶壁上的满目疮痍记录了他无法言喻的恨意。
寒续一步步走向那个男孩,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到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他只是缓缓走向他,刚走了两步,寒续感觉到脚下有些不适,像是踩到了什么,他停了下来,移开脚,发现是一个布偶!
只是这个布偶已经肢离破碎,布制的手脚都被生生地扯断,露出白花花的内镶,原本露出布偶式微笑的小脸也被人用刀划破,连眼珠也被人生生地挖去,幸好这只是一个布偶,否则不敢想像。
寒续不禁为之侧目,他不知道在这个小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放下布偶,继续走向他,可是不知为什么,靠近他,心里的不安也在逐渐扩大。
“我恨你!我恨你!”男孩没有感觉到寒续的存在,他继续用手中的匕首在晶壁上重重地划戳着。
寒续离男孩更近了,他从后面打量着他:
黑色的短发,身着淡黄|色的锦衣,稚嫩的肩膀,看起来应该不超过十岁,但从他那喉咙最深处挤出,从牙缝中砰出令人发悚的三个字,却令寒续唏嘘不已。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男孩依旧用最深切的憎恨在晶壁上一刀一刀地划着,寒续也离他越来越近,他想看清晶壁倒映的他的模样,却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廊。
他是谁?那个在血海中的神秘人?不,不是,他不应该如此年幼,看样子也绝对不是黑麒,会是谁呢?为什么我会看到他,是做梦吗?是做梦吧?可是梦竟会如此真实,真实得就像是曾经的过往,过往……?!
寒续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两步,再细细打量着男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自我暗示,竟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这是我吗?!
寒续问着自己,想找到答案,可是却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根据。
寒续犹豫了一下,又开始挪动着脚步慢慢走向男孩,他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水晶壁面,想先窥其真面目,心跳随着他的靠近而颤悚不已。
“我恨你!我恨你!”
越来越近了……
“我恨你!我恨你!”
寒续满脑子都被一个巨大的问号填满,令他几乎忘了呼吸,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魔手操纵着他的命运之线,让他一步步向前移动。
“我恨你!我恨你!”
近了,近了!!
这是我吗?是我吗?!
寒续不断问着自己,当他看到晶面中折射出的那双宝石般的碧瞳时,像被爆雷击中,惊怔在原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阴阴的笑声:
“哼哼哼——”房间的影像也在阴笑声中扭曲着消失了,就好像有人在故意捉弄他。
“!!!”寒续猛然睁眼,却看到满眼的绿意,天花板上一道道树根的经络告诉他,他应该在一个树洞中。
“呵呵,醒了?”珊瑚见寒续醒转过来,走过来。
就在珊瑚离寒续仅有半米远的时候,他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一柄灵剑已然直指他的喉咙,灵剑的另一边是被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寒续:
“别动!”他用眼神警告他,他说着快速扫视着周围,“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呢?”
“你好像很关心她嘛!”珊瑚嘻笑道。
“少废话!!”寒续厉声喝道,他跳下由树根纠结在一起的一张简陋的床,可眼神和剑峰却没有离开珊瑚的喉咙分毫,他注意到他右手中的神杖,喝问,“之前你私擅天宫,手中又有如此神兵利器,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已经告诉过你啦,我叫珊瑚。”珊瑚有些无辜地耸耸肩,“亏我还救了你,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么?”
寒续快速回忆了一下,忆起自己之前被亚巴顿重创,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前被他那恶心的舌头贯穿的地方,却只看到衣服上的一个窟窿,身上的伤势已然全愈:
“你有什么目的?!”他对珊瑚的敌意丝毫未减,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之前在天宫的一战,让他知道他们的实力差距有多大,他也清楚此时珊瑚想要反攻,自己恐怕没有能力防御。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么?”珊瑚盯着寒续的如深潭般幽碧的绿眸,问。
寒续被珊瑚的问题问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问这个问题,他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却不说话。
“呵,也难怪,”珊瑚似乎也并没有指望寒续回答他,“不如由在下帮你回忆吧?”
“不用了!”寒续冰冷地回绝他,“最后再问你一次!”他说着将剑尖向珊瑚的喉咙处移了移,“那女孩在哪?”
“她的哥哥毁灭之王艾利诺那里,”珊瑚无奈地耸耸肩,“既然你这么性急,我就好人做到底,带你去好了。”他说着将神杖收起,摊了摊手,以示自己不会反抗。
“走!”寒续虽不知珊瑚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芙嘉蒂是因为他才会到这里,他有责任将她回来,只是刚刚他说她哥哥是毁灭之王?是魔族?芙嘉蒂是神族,而且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她家在神族中颇有地位,为何她哥哥偏偏是魔王级的人物?
寒续一边在心中揣度着,一边紧盯着珊瑚,以防他玩花样。
珊瑚竟异常合作,他带着寒续离开了他栖身的树屋,按下不表。
每一位魔王都有属于自己管辖的地盘,而毁灭之王艾利诺的辖地则在位于一处宽阔的空地上,空地四周光秃秃的,黑色的焦土裂出一道道不规则的空隙,空隙中偶尔爬出一些好似蜈蚣的多足黑虫,它们从这个缝钻出,如蝎子一样的尾部又消失在那个缝里,好像在玩捉迷藏。
艾利诺的宫殿则由白色的大理石筑成,屹立在焦土中央,在这个黑暗之国显得分外夺目,宫殿的外形与天界的五方龙宫相似,却与周遭的一切看起来格格不入。
宫殿内部的布置也完全是参照傲龙宫的模样,陈设、摆饰都一模一样,只是它们摆放的位置与傲龙宫的摆放的位置完全相反——放在傲龙宫左处的宝光珊瑚树在这里被放到了右边,放在王座西面的玉勾云纹宫灯在这里被放到了东面,艾里诺的宫殿就像傲龙宫的镜子,一丝不苟地反照着他曾经的家。
本该位于西边的属于芙琪雅的房间也被移到了东边,里面摆饰同样也被移了位,双鸾雕花镜被放到了寒石白玉床的左边,流光嵌物柜则被放到了床的右边。
此时,艾利诺坐在白玉床旁边,轻轻用湿布擦拭着芙琪雅的脸颊,将她故意涂在脸上的黑灰抹掉,恢复了以前如豆腐般白嫩的肌肤,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上定格的惊异与失望,艾利诺喃喃地叫着她:
“芙琪雅,你真是长大了。”
自他离开天界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他唯一的妹妹。
“唔——”芙琪雅似乎听到了艾利诺的呢喃,沉沉地应了一声,她缓缓睁开眼,在朦胧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廊,她迷迷糊糊地叫道:“哥哥?”可是话一出口,在魔域森林的那一幕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她猛然惊醒,如狡兔一般弹到一边,却因用力过猛,跌下床:
“哎哟!”芙琪雅娇臀吃痛,叫了起来。
“你还是老样子啊。”看着妹妹痛得吡牙咧嘴的样子,一向神情木然的艾利诺也忍俊不禁,他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想扶她起来。
芙琪雅反射性地伸出手,又很快从他那双紫眸中醒悟过来,她重重地将他的手打开:
“走开!谁要你管!”
“芙琪雅……”艾利诺的眼里满是心伤,他微叹了口气,知道神魔不两立,要她接受敬爱的哥哥已经沦为魔王的事实,绝非易事。
芙琪雅一边扶着床沿起身,一边用眼角偷瞄着他:
“哥……,”“哥”字刚出口,她又收了回去,“你,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失踪了,没想到你……”看着那双不应该属于他的紫眸,芙琪雅想哭。
在她心里,哥哥艾利诺是傲龙族的骄傲,他性格温和,对人谦和有礼,处理事务有条不萦,因而得到前任天帝陛下的器重,他是族人心中最合适的王位继承人,也是她的榜样,当年她的年纪尚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现任天帝陛下继位后不久,哥哥就失踪了,他的名字也成了族中的禁忌,每次她问及他的去处,都会引来傲龙王的勃然大怒,芙琪雅也偷偷猜想过,但她万万没料到,他竟然沦为了魔王!!
也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父亲的愤怒、族中的禁议,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背叛天界,背叛族人,背叛父亲?
“没想到我会堕落成魔吗?”艾利诺见芙琪雅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接下她的话,话语中却没有丝毫的懊悔,“芙琪雅,你太小了,你不会明白的,”艾利诺爱怜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她,想和以前一样轻抚她的秀发,却被她躲开了,他隐藏不住眼中的失望,收回了手,道,“等我成就大事,你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个世界!”
“我不明白,现在这样就很好啊,大家都过得很好,哥哥,你回来吧!你一定被坏人骗了!”芙琪雅不能理解艾利诺的说辞,“父王、大家都会理解你的!”
“不,他们不会理解我!”艾利诺的眼神变得冷漠,“这世上没有人能理解我!”
芙琪雅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只得不再说话。
“芙琪雅,不管我的立场如何,你都是傲龙族的公主,这副打扮成何体统?还与一个人类闯进魔族的地盘!”艾利诺恢复了兄长的威严,他见芙琪雅低着头,抿着嘴,语气又缓和了一些,“我令人替你沐浴更衣,你先休息吧。”
“对了,阿续呢?!” 芙琪雅突然问道,由于艾利诺的出现令她太过震惊,现在才想起寒续的下落,她想起黑麒和亚巴顿的好食,背脊瞬间被冷汗浸湿,她顿时忘了自己在跟他赌气,一把抓住了正欲离去的艾利诺的手,急切地问,“你把他怎么了?不会吃了他吧?”
“我还不至于堕落到这种程度!” 芙琪雅的问题令艾利诺有些抓狂——自己在她心目中变成什么样了?
“我不管,你快把阿续还给我!!” 芙琪雅的任性劲儿又来了。
“他被珊瑚带走了。”艾利诺淡淡地说,然后转身离去,只留下芙琪雅一人胡思乱想:
“珊瑚?是打晕我的那个坏蛋吗?他不会对阿续怎么样吧!”她越想越担心,“不行,我要回去搬救兵!!”她打定主意,正欲离开,去路却被两名女仆拦住了,她们的打扮与傲龙宫女执事的打扮一般无二,只是目光呆滞,没有生人气息,她们手里捧着一件漂亮的丝衣,机械地说:
“请殿下沐浴更衣。”
“我要回去,别拦我!”芙琪雅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她说着就要推开她们,可用劲了全身力气,她们看起来单薄的身子却纹丝不动,女仆继续用没有音调的声音说:
“请殿下沐浴更衣。”
“你们!”芙琪雅哪受过这种礼遇,她正欲动武,宫中回荡起了艾利诺的声音:
“死心吧,芙琪雅,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也去不了。”
“请殿下沐浴更衣。”女仆又道。
“哼!”芙琪雅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却又拗不过她们,只得假装听话。
黑暗城堡
看着晶床上的黑麒的气息渐渐变得平稳,塞特这才收回了手,吁了口气:
“幸好靖奇你之前救治过他,否则黑麒大人熬不到现在。”
“对不起,哥哥,都是我不好。”靖奇悲怆的垂下眼睑,“不仅没能说服珊瑚哥哥,连黑麒大人也身受重伤……”
“与亚巴顿作战时使用近身战本来就是下下之策,这是黑麒大人自己疏忽了,怨不得你,至于珊瑚,”塞特停了停,“既然他已打定主意,不管你怎么游说他,都是徒劳,靖奇你不必介怀,虽不知他有何打算,但我们又多了一个劲敌!”
“珊瑚一向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站在卡拉特斯旁边的阿姆格斯恨恨地说,他至今对珊瑚将卡拉特斯封印在TMX市长达三十余年的往事记忆犹新,“他一定另有图谋。”
“不错,珊瑚绝不是艾利诺驾驭得了的人物,”卡拉特斯也道,“需好好防他!”
“我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陛下,”塞特的眼中尽是掩示不住的忧色,“陛下似乎想结束这一切。”
“结束这一切?!”卡拉特斯惊讶地重复着,“塞特,陛下想放弃吗?”
塞特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卡拉特斯大人,塞特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阿姆格斯问道。
“恐怕,陛下想退位吧?”卡拉特斯吸了口凉气,“魔皇陛下还没有子嗣,也就是说只能从魔王中选任,可是不管由谁继承,神魔两界都将不得安宁!”
“为何?”靖奇不明白。
“自陛下继位以来,就没有主动向神族发动过战争,也不许魔王攻击天界,以此引来了不少好战的魔族的不满,但他们碍于魔皇陛下的威严不敢冒犯,只是偶尔偷袭,与以前神魔两界纷争不断的情况已是好了许多。”卡拉特斯解释道,“或许这也是其余四位魔王反叛他的原因吧!”
“魔皇陛下的决定并没有错啊!”靖奇刚到魔界时,在塞特的引见下远远地见过魔皇一面,印象中他很威严,他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看他,却想不到他竟有如此仁慈的一面,或许这也是塞特誓死效忠他的原因?
“但对于魔族来说就是无能!”卡拉特斯道,“魔族的血液中充斥着对鲜血、对杀戮的渴望,魔皇的决定无疑压制了他们的本性,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
可是哥哥他们也是魔族啊?靖奇疑惑不已,为何他们没有像其他魔族一样遵循自己的本性,而是选择追随魔皇?或许,他们与路西法一样?他想起了那位因为人类而改变,为救自己与同伴而亡的前任恐惧之王,或许他们也有了魔族“不应该”有的感情?
一定是的,否则塞特又怎会将自己宝贵的力量分给他这个人类?又怎会宁愿自己被捉回魔界受罚,也要保得他的周全?而卡拉特斯和黑麒又怎会千里迢迢地回来救驾?
这都是他们的感情啊!!
这些感情将他们纠结在一起,让他们聚集在魔皇身边,组成最强大的军团!!
“我们一定会赢的!”靖奇突然道。
卡拉特斯和阿姆格斯有些奇怪地看着靖奇,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把握,为何这个得到了魔族力量的人类会如此肯定,靖奇见他们神情疑惑,又重复道:
“我们一定会赢!!”他说着笑了笑,“借用我朋友的一句话:”然后粗着声音,大声道,“以我的全部财产作赌注,一定会证明:拥有感情的我们是最强的!!”
在宫殿的另一边,听到靖奇这番宣言的塞特不禁微微牵动嘴角,但笑容又很快从他俊逸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虑,他伸出手,托住一个发亮的萤光体,呢喃着:
“是啊,我们一定会赢的,陛下。”
萤光中折射出的是无比的坚定!
此时,天界
菲弥斯从魔域森林返回天界便直奔天宫,当她在天宫的长廊疾步如飞时,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见到亚伯,她应该如何禀报?
菲弥斯的脚步渐渐放缓。
若是如实告之,芙琪雅的出逃不仅会令亚伯颜面扫地,更重要的是整个傲龙族也会受到牵连,菲弥斯非常清楚,傲龙族因为王子艾利诺堕为魔王的关系,在天界的处境本就有些尴尬,若此事再东窗事发,恐怕傲龙族将在天界无立足之地!!
若是隐瞒一部分呢?只说芙琪雅在魔域森林被魔族抓走,不提她逃婚一事?
这故然可行,菲弥斯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亚伯都不会怀疑,可是自己又如何释怀?若是连她也对他说谎,那……
菲弥斯停了下来,踌躇不前,她问自己:
我要对亚伯说谎吗?
菲弥斯平时看起来冷艳无比的脸膀露出一丝愧色,她隔着衣袖摸娑着戴在左腕上的黄金手镯,思量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开了天宫,她的心告诉了她想要的答案。
菲弥斯返回白龙宫,连气也来不及喘,便登上了祭坛。
祭坛依如往昔,并没有因为她的震惊与少有的惊惶失措而改变分毫,无字碑还是屹立在原处,纹丝不动。
菲弥斯跪在了无字碑前,她没有向以前那样向大神祈祷天界太平,而是另有所求:
“大神,菲弥斯有一事相求。”整个世界都是由大神的力量所创,从魔族手中救回芙琪雅,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过了一会儿,无字碑上显出蓝色的小字:
“你应该清楚我不能Сhā手这个世界的事,菲弥斯。”廖廖数字显出了大神的无奈。
“大神,菲弥斯也知道这么做会令大神为难,可是……”菲弥斯急切地说,完全与往日的从容与优雅大相径庭,她就像一个走丢了孩子的焦急的母亲,已到了慌不择路的境地。
“魔皇是我的挚友,即使是他有难,我也不能出手相救,菲弥斯,你冰雪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大神的话渐渐出现在无字碑上,“世界有世界的规则,在我看来,凡事皆有定数,你又何必违背天意?”
“天意不就是您的意思吗?”菲弥斯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低头认错,“大神,菲弥斯无意冒犯,请您海涵。”
“菲弥斯,其实你并没有准备好做白龙王,你的心里还容纳着不应该有的感情,所以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大神的话语中没有责备,只有惋惜。
“大神?!”大神最后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令菲弥斯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大神这番话的意思,是说她没有资格成为白龙王,没有资格担任他的祭司吗?
“祭司应该怀有对万事万物无私的大爱,而不是单单对某人的小爱,我之所以要求我的祭司博爱,而非独爱,就是不想类似的事发生。”无字碑上出现了这行字后,便没了声息。
“我明白了,大神。”菲弥斯低喃道,她说着平伏着身子向无字碑行了行礼,方才退下。
菲弥斯匆匆回到寝宫,褪下了那身淡白如纸的祭司服,将它叠好放在床上,换上一套淡青色的纱衣,并留下书信后,悄然离开。
珊瑚栖身在魔域森林的深处,他带着寒续离开树屋后,开始往西北方向行进,一路上,两人却只是徒步,没有飞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看着四周依然是参天大树和灰蒙蒙的天空,寒续的耐心也到了临界点:
“你带我去哪里!!”他站住脚,用剑直指珊瑚的要害。
“呵呵,不是你要去救你的心上人吗?”珊瑚笑道,好像寒续只是在跟他开一个小玩笑。
“为何不用飞行术?!”寒续喝问。
“飞行术?想让对方知道我们的行踪吗?”珊瑚反问,“要知道,对方可是魔王呢!”
“你呢?”寒续冷冷地盯着珊瑚的紫眸,“你是什么魔王?”
“我嘛,”珊瑚耸耸肩,“我跟你一样,也是刚从人间界来的,人们不是常说嘛,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所以我现在是无条件地帮你哦,你也不要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才是,”他说着微微一笑,用深邃的紫眸盯着他,同时用右手的食指将寒续的灵剑剑锋从自己的要害处轻轻移开,“可别忘了,天宫一战,我们还未分出胜负呢!”
珊瑚的言下之意是若他不想帮寒续,寒续根本没有力量逼迫他。
寒续如此聪明,又怎会不知珊瑚话中的深意,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为何珊瑚会对他听之任之,却想不出答案,还有他似乎知道自己什么事,他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前面就是出口了,”珊瑚见寒续在犹豫又道,“穿过魔域森林,就是死亡之王的辖地了哦。”
“死亡之王?”寒续皱眉,“你不是说她在毁灭之王那里吗?!”
“是啊,毁灭之王和死亡之王是邻居嘛,”珊瑚解释道,“你决定相信我了吗?”
“你最好别耍花样!”寒续冷冷地警告。
“呵。”珊瑚笑了笑,不置可否。
正如珊瑚所说,大约又走了十五分钟,便看到不远处有高山耸立。
死亡之王的辖地便是眼前这片重峦叠嶂、千峰万仞的山岭,与塞碧娜孤峰突起的魔山不同,死亡之王的辖地群山连绵,山地奇峰罗列,嶙峋起伏,蜿蜒盘旋在魔界四周,像一只巨大的手臂将魔界揽在怀中。
是的,魔界是一个盆地,周围的山峦都是死亡之王的所辖,若说魔域森林是进入魔界的门户,那此处便是魔界的围墙。
此处云山雾罩,俊伟诡特,即使是魔王也不敢在此处逗留多时,而珊瑚却将寒续带到了这块死地:
“要想抵达真正的魔界,非得翻山跃岭不可。”珊瑚眼带笑意地对寒续说,“我是魔族,侵入他人领地终究有所不便,你区区一个人类,应该不会引起任何注意,所以我只能送到这里咯,不过你要注意,尽量不要动用法力,魔王可是非常敏感的,呵呵。”
寒续仔细想了想珊瑚的话,没有任何不妥,虽然他并不相信他真心帮自己,但也别无他法。
“翻过前面三个山头往西走就是毁灭之王的辖地了,希望你能活着到那里,呵呵。”珊瑚说完张开翼翅,飞走了。
直到确定珊瑚已经离开,寒续方才收起了灵剑,他刚准备往前走,突然,后脑好像被一记闷棍击中一般,令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寒续眼疾手快地急忙扶住旁边的一棵大树:
我怎么了?寒续费力地想,他脑中一片混乱,很多东西从他脑中飞驰而过,如同有人用一根棒子将他的记忆、他的思绪搅成一团。
是在魔界呆久了觉得不适吧?就像我初到天宫的时候。寒续这么告诉自己,心中却有种隐隐地不安,一些令他起疑的画面开始在眼前游走,寒续甩甩头,想将它们都甩出脑中,他尽力不让自己想太多: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为了我才被抓走,一定要将她带回去!!
寒续闭着眼深吸了口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嗅到了泰安镇山上的花香、明溪的发香,令他的思绪慢慢平稳下来,他直了直身子,继续往前走。
五分钟后,前方的树林便被一团灰雾所取代,虽然在远处能够看到层层叠叠的山峦,但在近处却无法窥其真面目,似乎想借此区分所辖范围,寒续信步上前,将手伸入那团灰雾,手的触感凉凉的,好像浸入了凉水,除此之外没有不妥,只是,他竟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手。
“鬼雾吗?”寒续喃喃道。
鬼雾是灵界对诡异无常的雾团的称呼,它偶尔会出现在人间界,将人类带到灵界所辖之地,虽然无害,却非常麻烦,此时寒续身处异界,看到类似人间界的东西自是倍感亲切。
即使知道前方凶险无法估算,寒续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死亡之王的辖地。
寒续进入后没多久,珊瑚杀了个回马枪,他站在五丈之外的大树上,看着前方那团诡异的浓雾,轻笑道:
“呵呵,铒已放入,鱼儿会上钩吗?”他语毕张开双翅,也跟着飞入灰雾中。
寒续进入浓雾后,发现里面并不是想像的那般伸手不见五指的苍茫,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山,与之前他与珊瑚在外围见到的一样,似乎那片浓雾仅仅是作为魔域森林与山岭的分隔符。
寒续吸了口气,正欲往前走,突然,脚下的大地竟开始巨烈颤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前方的山石便哗哗啦啦地开始滚落,令近在咫尺的寒续几乎站立不住,眼看就要埋葬在巨石之中,情急之下,纵身一跃,飞到空中。
从空中俯瞰,整座山岭都在震撼中摇晃,两边的山石纷纷滚落,只是奇怪的是,山石落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后便像被吸住了一般,任凭如何震荡,都不再移动,渐渐地,原本奇峰罗列,伟岸诡特的山岭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石龙!!
从远处看,石龙是以C字形的姿势,张牙舞爪地盘卧在魔界四周,只是龙不是神族的标志吗?为何死亡之王的辖地会是如此景象,不,此处的变化应该说死亡之王其实有意隐瞒山岭最原本的状态吧?但为何现在突然发生此番变化?是否与寒续的进入有关?
寒续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撕裂般的痛苦突然袭向他的头部——多么真实的感觉啊!好像寒续一直以来被切断的痛神经在这一瞬间复活了一般!!
不仅如此,他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石龙,而是一些没有见过的片断在他眼前闪烁,又不断在变化,他明明应该看到黯色的天空,却竟看到了那片血海,更诡异的是,血海中好像有两个人在打斗!!
幻觉?还是他遗失的记忆?
寒续不知道,当他想看清楚的时候,头部巨烈的痛楚不断漫延,传递到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挤压着他的大脑,想将他的头骨生生压碎,连施展飞翔术的力量都被这种无间的痛苦剥夺,寒续咬着牙,捂住头,身体却止不住地坠落。
“咚”,寒续重重地落到地上,几乎听到了骨头摔碎的声音,却感觉不到身体带来的伤痛,唯有头部的痛楚是如此清晰,清晰地提醒他他还活着,唯有疼痛与迷茫叠加。
“唔——”寒续捂住头低吟着,他试着动了动手脚,还好,都还没废掉,也不知是不是掉下来时撞到了头,眼前蒙蒙迷雾中竟隐约出现一个人的轮廊。
谁?寒续在心里问着,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雾中响起,却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是他的感觉迟钝了,还是此人故意隐藏了气息?寒续无暇思考,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连呼吸也变得短促起来。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停住了,好似来人已经站在了寒续面前,可他却依然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只能感觉到他就站在自己右前方一米远处,奇怪的是,四周的雾明明已经尽数散去,唯独他的身形模糊不清。
“人类吗?”那人说话了,他的声音轻柔无比,语气却不是疑问,而是呢喃。
“死亡之王?”寒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了,此处是他的辖地,他会出现也不足为奇,尤其是刚刚自己还使用了飞翔术,暴露了气息。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来人没有回答寒续的问题,径自问道。
“因为有必须路经此地的理由。”
寒续话音刚落,突然,对方竟在眨眼之间将手刺入他的心脏,虽然没有痛觉,但也没有鲜血流出,似乎只是单纯地放进去而已。
“你……”寒续正想说什么,一股暖流从心脏开始往身边各处游走,头部的疼痛已经好了不少,心中那股翻滚的悸动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许是两人的距离近了许多,他的面容也渐渐清晰了。
黑色的及肩长发柔顺的依附在胸前,微抿的嘴唇带着淡淡的忧郁,高挺的鼻梁上方是一双绝美却略带忧色的碧瞳。
“!!”寒续与那双如同镜子里面的绿眸相撞,宛如冷水激面,全身不由一颤,一个鲤鱼打挺地翻身坐起,可是当他坐定后,才发现这四周只有自己一人。
梦?!寒续捂住刚刚被他贯穿的心脏,却发觉心跳得厉害,而头部的疼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好似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境。
“是梦吧!”寒续喃喃道,好像在安慰自己,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毫无疑问,整个山岭已经变化为巨龙的模样,在他的前方处便是山峦的入口,但入口处的龙头竟与冥司殿的入口秦广殿的模样一般无二!!
“死亡之王就是阎魔尊天?!”寒续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连他自己也被吓住了,“这么说,十老一直借用的是魔王的力量吗?难怪阎魔尊天从不曾在地府现身,原来如此。”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但那双绿眸……。寒续下意识地摸摸双眼,是幻觉吧?
寒续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他甩甩头,想将一切他不愿意承认的猜测都甩出脑海,同时告诉自己:
别胡思乱想了,当务之急是找到芙嘉蒂,然后返回人间界!
想到这,在被亚巴顿击倒前看到的那束从天宫发出的金光,以及芙嘉蒂的惊叫声回响在他耳畔,心中隐约有种被欺骗、被背叛的不快。
算了,先将芙嘉蒂平安带回天宫再说。寒续告诉着自己,将心中的困惑驱散,他纵身飞到空中,从上方遁走,可能在寒续的潜意识中,希望再见见梦境中的那名碧瞳男子吧!!
待寒续走远后,珊瑚走到他刚刚躺下的地方,蹲下身,将手放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方才站起身,望向前方那颗硕大的龙头,露出高
此时,魔皇殿
“陛下?陛下?”塞特察觉到魔皇没有在听他的报告,便轻唤道。
“我知道了,塞特,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原本用右手撑住脸颊若有所思的魔皇回过神来,道,“这些天辛苦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与那个人的出现有关吗?”塞特没有依言退下,径自问道。
“啊。”魔皇应了一声。
“塞特不明白,为何陛下不趁现在根绝后患?”
“时机未到,况且,我也想看看父皇用尽所有力量都未能实现的愿望,是否真的不能实现。”魔皇淡淡地说,“当所有条件达成,塞特,还需要你的手推波助澜。”
“塞特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能理解我的,这世上也只有你了。”魔皇看着下方的塞特,欣慰地说,“你下去吧,我也累了。”
“是。”塞特见魔皇面带倦容,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告退。
待塞特离开后,诺大的宫殿只剩下魔皇一人,他伸出双手,垂目凝视,低喃着:
“父亲,您的遗愿,将由孩儿替您达成,用这双夺去您生命的手,替您达成。”
艾利诺的魔龙宫
“我累了,你们退下吧!”芙琪雅走到自己房间门前,面带愠色,转过身,不高兴地向一直跟着她形影不离的两名女执事道。
“……”两名女执事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似乎她的命令对她们不起作用。
“退下啦!!” 芙琪雅双手叉腰,愤愤地喝道。
“你们退下吧!”艾利诺走过来,打量着已经沐浴完毕,换回公主装的芙琪雅,露出和在天界时一样的笑容,“你越来越漂亮了,芙琪雅。”
芙琪雅咬着下唇,赌气地别过头,没有理会他。
“天帝不知道你出逃的事吧?”艾利诺并不在意芙琪雅的态度。
“父王那么好面子,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瞒过去的。” 芙琪雅没好气地说。
艾利诺没有说话,可眼中分明带着胜利的笑意。
“艾利诺,这么急叫我们做什么?”塞碧娜姗姗而至,她的身后跟着摩洛克和莉莉丝。
魔王!!芙琪雅见到塞碧娜和摩洛克,不由一震,身子不自觉地缩在艾利诺身后,但已经太迟了,塞碧娜对除自己以外的美女是非常警惕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这名唇红齿白,明眸善昧,肌肤胜雪的妙龄少女,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她瞪着艾利诺厉声喝道:
“艾利诺,怎么会有神族的女子在此?”
“这是舍妹。”艾利诺冷冷地回答,身子也不由移了移,挡住了芙琪雅。
“哦——?”摩洛克拖长了声音,“她就是天帝的未婚妻?”
“各位,计划有变。”艾利诺高声宣布。
“计划有变?”塞碧娜不快地重复道。
“莉莉丝,你再去一次天宫,”艾利诺望向莉莉丝,“发布芙琪雅投顺我的消息。”
“哥哥,你想干什么!” 芙琪雅惊叫道。
“魔皇有一半神族的血统,而且他的母亲在神族中的地位不低,再加上他与大神的关系,我们不排除神族会向他施以援手的可能,若是如此,我们的胜算就更小了,所以,我们要将他最后的援军先行击溃——让天宫自乱!!”艾利诺的紫眸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有意思,你想怎么做?”摩洛克托住下巴,饶有兴趣地问。
“芙琪雅是亚伯的未婚妻,她对天帝,不,对神族的背叛无疑是代表傲龙族向天帝宣战!”艾利诺道,“要知道,芙琪雅的离开谁都可以瞒住,唯独瞒不住傲龙王,知情不报的罪名不小,再加上芙琪雅极有可能是在按傲龙王的授意行事,暗通魔族,此消息一旦分布,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有意思,”塞碧娜露出残忍的笑容,“连自己的族人和父亲也算计在内,真不愧是艾利诺!莉莉丝,你照做吧!”
“是!”莉莉丝说着身形一闪,消失在殿中。
“你疯了!!” 芙琪雅尖叫着一把抓住艾利诺,“我只是不想任由父王摆布,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哥哥,你是傲龙族的王子啊!!你怎么能这样挑拔我族与整个天界的关系?!”虽然芙琪雅少不经事,但也清楚艾利诺这么做的后果——这根本是在逼着他们的父亲反叛,也是逼着天帝剿灭傲龙族啊!!
“不,在亚伯率军攻入天宫的那一刻起,我就摈弃了神族的身份,也斩断了与傲龙族的一切孽缘。”艾利诺冷冷地看着芙琪雅,与刚才单独和她呆在一起时判若两人,“芙琪雅,你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我的妹妹,还是能够帮助我雄霸神魔两界的一个重要的棋子!”
芙琪雅怔怔地看着艾利诺,比知道他堕为魔王更为吃惊,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过了半晌,她才从嘴中吐出几个字:
“哥,你为什么这么要背叛魔族?为什么这么恨我们?”
“恨?”艾利诺冷笑着重复。
“呵呵,”珊瑚的笑声回荡在宫中,接着右方的龙柱旁紫光一闪,他半靠着柱子,面带笑意,“在下来向您报道了,艾利诺殿下。”
“什么时候!!”摩洛克倏然转身,严阵以待,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察觉珊瑚何时进入。
“珊瑚殿下,”塞碧娜并不在意这些,全然已经忘了之前珊瑚拒绝她的不快,身形一闪,出现在珊瑚面前,娇媚地想往他身上靠,“你果然是舍不得我呢!”
“在下已经加入你们,就不用这么热情了吧?塞碧娜殿下。”珊瑚轻笑着躲开了。
“你!!”芙琪雅认出了此人就是打晕她,又绑架了寒续的坏蛋,“你把阿续还给我!!”
“放心,他很快会到。”珊瑚笑道。
“谁?”摩洛克不明所以。
“死亡之王。”珊瑚一字一句地说。
艾利诺听了珊瑚的话微微变色,他没想到自己在森林见到的那名男子就是莉莉丝报告中的死亡之王。
“!!”芙琪雅更是僵在原地,她只觉得背心一凉,一股寒气直袭心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听说很帅啊,”塞碧娜舔舔鲜红的嘴唇,“那他归我了,呵呵。”
听了塞碧娜的表白,摩洛克双拳握微,紫眸中带着无尽的醋意。
“少做梦了,臭老妖婆!!”芙琪雅怒道。
“老妖婆?!” 芙琪雅的话像无数根尖刺一般刺进塞碧娜柳弱花娇的神经,“你这个小妖精,不想活了是不是?!” 塞碧娜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指甲顿时变得尖利,就在她要袭向她的那一刹那,艾利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同时冷冷地提醒她:
“塞碧娜,别忘了,她是我的妹妹,”然后回头向芙琪雅道,“你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芙琪雅咬着牙想说什么,却被珊瑚按住了肩膀:
“就乖乖地听令兄的话吧,塞碧娜殿下发起怒来可是非常可怕的哦!”他说着将芙琪雅推回她的房间,“等阿续到此,一定会让你们见面的。”然后不由分说地关上门。
“哼!!”塞碧娜见芙琪雅退回房中,也只得愤懑地收回杀气,并在心里暗暗发誓,若被她逮到她一定将她撕成碎片,不,她应该留着她的贱命,而且要让她的下场比莉莉丝凄惨百万倍!!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在塞碧娜和芙琪雅身上时,摩洛克已经悄然离开。
合上房门的珊瑚嘴角带笑,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这意味深长的笑变得无邪:
“艾利诺殿下,说说您的计划吧。”
“很简单,打败魔皇,打破两界的结界,将三界回到最初的混沌状态。”塞碧娜代艾利诺回答。
“然后艾利诺自己继承魔皇之位吗?”珊瑚问。
“我对魔皇之位没有兴趣,不如由珊瑚殿下继任如何?您体内同样流着前任魔皇的血,当然有这个资格。”艾利诺道。
“呵呵。”珊瑚浅笑着,同时在心里暗忖:试探我吗?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珊瑚殿下突然答应加入我们的理由。”艾利诺目光犀利地直视珊瑚的紫眸。
“之前我就说过,魔皇、魔王什么的,我都没兴趣,加入你们,只是因为发现了可以打发时间的趣事,”珊瑚轻笑道,依旧面不改色,“仅此而已。”
艾利诺看着珊瑚带着笑意的双瞳,在心里思量着他话的真实性:
此人极为聪明,若是他借着我的话峰说窥视着魔皇之位,我反而会更加怀疑他,有趣的事?是指死亡之王吗?为何珊瑚会独自一人先行出现在此,而不是与他一同前往?此人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就在艾利诺猜度着珊瑚真正的意图时,寒续已经抵达了死亡之王与毁灭之王所属辖地的交界处。
此处已经深入魔界腹地,空中没有丝毫光芒匹及,也不再是如魔域森林那般的灰色地带,一切都陷入黑暗,就好似没有月亮,没有星光,暴风雨来临前的黯夜,但奇怪的是,此处本应是伸手不见五指,寒续却觉得自己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是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还是他的灵魂原本就属于此处?
“到了!”寒续吸了口气,低声道。
与魔域森林交界处一样,此处依然有浓雾迷漫,有了先前的经验,寒续头也不回地穿了过去,同时他也听到了身后的轰隆声——山岭正在逐渐恢复为他最先看到的嶙峋状,随着轰隆声的渐渐平息,寒续心中的疑问却在慢慢放大:
每一个抵达此处的人都会看到同样的景象吗?还是单单只是我?对它来说,我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梦中的那个绿眸男子是谁?还有那个小男孩,为何感觉如此熟悉?熟悉得就好像是,我自己?!
“你自己?呵呵。”神秘人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在寒续耳边响起,令他全身不由一颤,但当他反应过来时,除了回荡在脑海中的残响,什么也听不到,就好像是他的幻听。
不错,与其问我是谁,不如问:你是谁。寒续俊眉微皱,在心中喝问,你究竟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沙沙——”回应寒续的只有吹过荒原的风声,以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就是你吗?”来人在寒续前方十米处停了下来,身形竟好似与四周的一切融为一体,只能看到黑暗中闪烁着阵阵杀气的一双紫眸。
毁灭之王?寒续暗忖。
不等寒续确认来人的真正身份,他的眼前寒光一闪,一个细长之物倏然袭向他,只听“锵”地一声,一道灵光从寒续手中的灵剑砰出,在那一刹那的光芒中,寒续看清眼前身穿黑色斗篷,全身都缠着绷带的男子,只是原本柔软无比,用于包扎伤口的绷带此刻已然变得比钢刺还尖利,它的攻势虽被寒续手中的灵剑挡下,却依然还在往下用力。
“咝咝”,一道道灵光在灵剑剑身上游走,随着绷带的不断往下探,寒续握剑的右手虎口开始有些发麻,他猛地一挥剑,将其弹开,然后趁势往后一跃,将两个的战距拉开。
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都在黑暗中紧盯着对方。
“呼——”一阵阴风吹过,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拂动着两人的衣物,“哗哗”作响。
眨眼间,那双如同镶嵌在黑幕上的紫曜石骤然消失,与此同时,寒续感觉到身后煞气大增,他本能地往前右闪开,就在这一瞬间,他刚刚站的地方被击穿了一个大洞,碎石四溅,栖身在里面的虫子纷纷逃散,寒续也由于惯性滑出了十丈远,不等他站定,摩洛克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两根好似随意舞动的绷带,已经不快不慢地分别攻向寒续的喉部与腹部。
寒续向后一仰,双手撑地的同时双腿也夹住了摩洛克的手臂,就在他准备用劲时,被他夹住的手臂竟像消失了一般,只留下两团散开的绷带,里面却空无一物。
“!!”寒续还没得及后空翻起身,摩洛克的绷带竟趁势缠住了他的双腿,然后重重往自己面前一拖,将他摔倒在地,绷带也像迅速生长的藤曼,竟在这眨眼的功夫往上漫延,趁势缚住了寒续的身子、喉部,只露出头部。
好强!!寒续在心里叫道,比之前那个贪婪之王还强!!这就是毁灭之王的实力吗?
“你的力量,”摩洛克握住绷带的一头,走向捆得像木乃伊的寒续,用阴沉的声调说,“只到这种程度吗?”若他只是人类,能够与他纠缠这么久,也属不易,但珊瑚不是说他是死亡之王吗?魔王级的人物怎么可能这么弱?而且这双绿眸……,听说人类中也有不少人是绿眸,应该不值得在意,也就是说他在人间界呆得太久,已经被人类同化了吗?
摩洛克的话无疑像尖刀一样击穿了寒续的自尊,从他到异界开始,就知道自己与他们的实力相差甚远,也清楚以自己人类的身躯,是不可能拥有与他们匹敌的力量,虽然知道,可是寒续一直不想承认,他的潜意识在排斥,体内也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澎湃、在沸腾,似乎他内心深处被沉封已久的那扇禁忌之门正在逐渐开启。
“只到这种程度吗?”寒续重复着,可话语中分明还带着戏谑的笑意,“只到这种程度吗?”
寒续的声音令摩洛克觉得不舒服,他本能地戒备起来,同时缚住寒续的绷带也在逐渐缩紧,发出“咯咯”的磨擦声。
“真是怀念哪,”寒续继续道,“好久没听到如此美妙的交响曲了!”
他在,笑吗?不自觉地,冷汗爬上了摩洛克的背脊,眼前明明只是一个任他宰割的手下败将,可他却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意。
“啊,对了,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吧?”寒续望向摩洛克。
“啪啦”,绷带撕裂的声音从各处传出,霎时间,原本将他捆得严严实实的绷带竟在一瞬间自行崩裂,寒续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只是他没有长出双翅,而是握着一把透着咄咄杀气的灵剑。
“!!”摩洛克对寒续的突变吃惊不小,但寒续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在这一刹那,他已离他近在咫尺,原本淡漠的绿眸中反照着摩洛克惊恐的紫眸,竟带着难以言喻的笑意。
“哗——”寒续举剑挥下,一道耀眼的光束从两人之间扩散,直冲阴霾的暗空。
待光束消失后,寒续依然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而本应受他一剑的摩洛克却不知去向。
就在寒续和摩洛克交手之际,魔龙宫
“嘁,摩洛克那家伙竟然趁我没注意……”塞碧娜望向后方,极不甘心地冷哼道。
“魔王的气息几乎没有,他真的是死亡之王吗?”艾利诺目光深邃地盯着珊瑚。
“这个嘛,”珊瑚耸耸肩,“在下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哦,只是在治疗他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不过嘛——”他拖长了声音,“差不多他也应该觉醒了,呵呵。”
“我听说,死亡之王与魔皇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便是你发现的‘有趣’的事?”艾利诺的腔调倒像是在询问犯人。
“艾利诺殿下关心的是,能不能利用此人打倒魔皇,对吧?”珊瑚“呵呵”一笑,反问道。
“你以为如何?”艾利诺不置可否。
“在此之前,请容在下问一个问题,艾利诺殿下究竟为何要反对魔皇?真的只是想让整个世界回到混沌状态吗?要知道,这可不是由魔皇决定的,而是要看大神的意思,或者说,艾利诺殿下只是单纯地认为身为半神半魔的他,没有资格成为魔皇呢?”
“不,”艾利诺一口否认珊瑚的猜测,“我本是神族,魔皇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关系,”他转过身,望向关着芙琪雅的房间大门,眼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温柔,但又很快被冰雪覆盖,恢复成以往的木然与淡漠,“只是因为我看清了神魔的本质罢了。”
“哦?”珊瑚扬扬眉,“在下愚钝,斗胆再问一句:何为神魔的本质?”
“我本是神族,是傲龙族的王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入宫跟随父亲学习处理天界事务,从而认识了前任天帝陛下。”艾利诺也无意隐瞒,道。
听到前任天帝的名号,珊瑚的脸色微变。
“前任天帝陛下即是魔族,他自幼被人类抚养,加入神籍,立下赫赫战功,后被当时的天后认作义子,成为天帝,继承天帝之位后,他一直是一位仁慈的君王,一个令人尊敬的长者,也是我最尊敬、最祟拜的人!!”艾利诺说到这,眼神一变,变得凶狠又充满杀意,“天界在他的统领下一直相安无事,直到现任天帝亚伯起兵造反,令生灵涂碳,令原本一位伟大、没有过错的帝王沦为一个人人喊杀的恶魔,我不明白,究竟谁才是罪人?在人们心里究竟是怎么定义神魔的?没有做过坏事的前任天帝不就是神吗?挑起战事的亚伯不就应该是魔吗?为什么仅仅只因为体内留存的血液而决定他们的身份?”他说着冷哼一声,“天堂若是如此,我愿直入地狱!!”
“呵,仁慈的君王?”珊瑚轻声嗤笑,却没有反驳艾利诺的话。
“你是他的孩子,有这样一位父亲,你应该感到骄傲吧!!”艾利诺没有听出珊瑚话中的意味深长,“还有你手中的神杖,不都是他赐予的吗?”之前他们对珊瑚所持的神杖有诸多猜测,如今知道他是前任天帝的儿子,手中拥有如此神兵利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可就奇怪了,”珊瑚露出疑惑的表情,“王子堕落成魔,天帝亚伯却还是决定娶你的妹妹芙琪雅,也就是说他想借此挽回傲龙族的名声吧?”
“收买人心之举而已。”艾利诺不齿地说。
珊瑚耸耸肩,没有作声,只是他们的对话被关在房里的芙琪雅一字一句都听在耳中,她靠着门,却抑制不住娇弱身躯的颤抖,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亚伯的用心良苦,也明白因为自己的任性,将会给一心为傲龙族着想的天帝、给她的父亲、族人乃至整个天界带来多大的灾难!!
“塞碧娜殿下,你好像很担心哦?”珊瑚注意到塞碧娜一直很紧张地看着宫外,根本就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当然了,你也说死亡之王还没有完全觉醒,若是被摩洛克伤到脸蛋怎么办?”塞碧娜咬牙道,“可恶,摩洛克那家伙……”
“难得你这么担心他,去看看吧。”珊瑚笑着就开始往外走,“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哦!”
“意外惊喜?难道所有的美男子都会在一瞬间拜倒在我的美腿下吗?哦呵呵呵——”塞碧娜尖笑着与珊瑚一道向外走去。
艾利诺看着两人走远,再回头看看关着芙琪雅的房间,想到之前自己对她说的那番话,心中颇有不忍,他走到门前,想抬手敲门,却透过金色的门纹看到了镶在自己脸上的那双紫眸,刚举起的手又放下,微吸了口气,追上珊瑚、塞碧娜,与他们一道离开了魔龙宫。
三人刚走,芙琪雅的房门竟发出“叭嗒”一声,好像门锁自行打开的声音,接着芙琪雅小心翼翼地从三指来宽的门缝中探出头,发觉四周已经没人,暗自奇怪:
“门怎么自己打开了?难道是刚才那人……?”
芙琪雅无暇顾及太多,她隐藏了气息,垫着脚尖走出房间,可就在她蹑手蹑脚地刚走了两步,突然,一只手骤然从她身后伸出,捂住了她的嘴,而此之前她竟没有感觉到他人的气息。
“!!”
与此同时,寒续和摩洛克处
“你想要,躲到什么时候?!”寒续倏然转身,像一道闪电往右后方冲去,但摩洛克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不等寒续挥下出招,身形一闪,便又消失在他眼前。
“啧!”寒续扑了个空,发出不满的声音,但他刚刚站定,又迅速奔向左边。
“!!”摩洛克微微有些动容,虽然他又一次躲开了寒续的进攻,但也明显地感觉到现在的寒续,不管是速度、感应能力还是力量,都与刚才大有不同,可是气息并没有变强。
摩洛克往后方连跃三步,很快将自己和寒续的距离拉到十丈之外。
寒续这次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立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前方那双闪烁的紫眸。
“虽然比刚刚大有长进,不过要达到我的程度,还早着呢!”摩洛克见寒续没有跟上,暗笑他的不自量力——他较擅长远距离攻击,近身战对寒续来说更为有利,虽说还不至于能够伤到自己,可现在他连最后那百万分之一的胜算也没有了。
摩洛克话音刚落,数条绷带从他身体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寒续飞去,它们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坚硬无比,就算没有击中,也会由于数量众多而封住寒续的退路!!
寒续却没有动,依然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前方。
“吓傻了吗?”摩洛克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什么嘛,本来还对你有点期待的,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寒续站立的地方已经被钢筋般的绷带穿成了马蜂窝,可是中间偏偏没有寒续的影子,“什么!!”摩洛克惊叫出声,不等他找到寒续的所在,眼前寒光一闪,不知何时,寒续竟踏着连接着他们之间的绷带冲到摩洛克眼前,举剑,挥下,这其间不过一秒之间。
“怎么可能?!”摩洛克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绷带竟在一瞬间这内分崩瓦解,散成一团,黑色斗篷也掉在地上,在那斗篷和绷带里竟没有任何实物,就好像他本就是由空气组成,在寒续的攻势下,又归于尘土。
“呼——”一阵风吹过,地上的衣物哗哗作响,随风舞动。
结束了吗?寒续用灵剑挑起黑色斗篷和两根已变得软弱无比的绷带,审视着,这些东西与人间界并无差别,摩洛克也似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不知为何,他全身的细胞都警觉起来,背上竟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寒意。
正走在半路上的艾利诺、珊瑚和塞碧娜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艾利诺没有表情的石板脸微微变色:
“不错嘛,能够把摩洛克逼到变身。”
“果然是死亡之王啊,呵呵。”珊瑚倒并不吃惊,“不过他也没有完全觉醒哦,不,应该说力量开始复苏,可是本人嘛——”好像被什么力量压制着,不,不只是一种,而是数种强大的力量,所以才造成了目前不协调的状况,可惜情报太少了,唯一肯定的是,此人与魔皇关系非浅!!
“摩洛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中用了?怎么也说是排名在我之前的魔王,”塞碧娜不屑一顾地拢拢头发,“不过也无所谓,等我一到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死亡之王一定会被我的英姿迷倒,哦呵呵呵——”
“哎呀呀,您究竟是哪边的?塞碧娜殿下。”珊瑚苦笑道。
三人继续前行,另一边,寒续也对摩洛克的突然消失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可是任凭他如何寻找,也没有发觉他的踪迹。
“消失了?”寒续喃喃道,可不知为何,心却跳得厉害,好像明知道在暗处有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正垂涎欲滴地盯着自己,随时准备进攻,而自己却无处可逃。
不,他不想逃!!芙嘉蒂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某处!!这小妮子虽然平日惹事生非,但对自己却不坏,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连累了她,他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
“轰——!”一股怪力骤然袭来,寒续虽然眼疾手快地避开,但崩裂的碎石像射出的子弹,向四周喷射,一旦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铛铛铛”,几颗石子击在寒续在紧要关头凝结的灵盾上,纷纷落下,寒续保护了自己的同时,也更大程度上暴露了自己,紧接着,一连串怪力袭来,寒续在尽力避闪的同时,也观察着四周的异状,可惜一无所获,不仅是摩洛克的踪影,连他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不,不应该说没有感觉到,而是因为四周的魔气太甚,已经无法从中细分他所处的方位了!!
“啪!!”寒续脚下原本就已满目疮痍的土地又多了一个大洞,就在他飞到空中的那一刹那,一股骇人的杀气从他后背袭来。
“!!”寒续一惊,本能地用灵剑一挡。
“嗖”地一声,灵剑竟从寒续手中脱落,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又落到地上,深深地Сhā进了焦土,而寒续也因为受到重创,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虽然感觉不到身体承受的痛,但却清晰地听到自己双手骨折的声音,衣袖也在那一刹那被撕成了碎片。
这便是魔王真正的实力吗?我甚至,连他的模样都没有看清。寒续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快速下降后,又快速上升,最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周遭的变化却丝毫掩示不住他内心深处的失落。
“太弱了!”一个深沉的声音从空中响起,也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这句话竟在寒续耳边不断撞击着,叩响了他的心门,“太弱了啊!”
闭,闭嘴!!寒续咬紧牙关,想站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怎么也无法动弹,好像身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只要对方稍一用力,全身的骨头就会尽数碎裂。
在朦胧中,寒续隐约看到前方有一个诡异的身影,但也仅仅只能看到那模糊的轮廊,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能够把我逼到变身的,你是第二个,”摩洛克厚重的男低音回荡着,令大地也不住颤抖起来,“但也仅此而已,”他说着伸出右手,对准下方只能任他处置的寒续,“能够死在排名第五的我复仇之王手上,是你的荣幸。”只要他稍一发力,他将会变成粉尘。
“真是碍事。”寒续突然说话了。
“嗯?!”摩洛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应该向自己求饶吗?
“这样的身体真是碍事!”寒续又一次道。
“那就由本王解放你吧!!”
寒续看着半空中那忽隐忽现的巨大的手爪,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相反还露出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怪异笑容。
“忽——”一股巨大的掌风夹杂着强劲的戾气向寒续袭来。
结束了吗?寒续目然地看着那四周的空气快速地向两边散开,看着那巨型手爪连自己越来越近,心里竟出乎意料地没有感觉到丝毫恐惧,相反,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可是,这可能吗?自己就这样坐以待毙?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泰山压顶?这世上,真的没有他所留恋的东西吗?
“你的梦想是什么?”芙嘉蒂的声音竟突然回响在他耳边,就像没有波浪,没有生命的一潭死水中滴入了一滴甘露,竟给他这个心如死灰之人带来了一份奢侈的礼物。
梦想?寒续在心里重复道,我有梦想吗?或者说,我究竟为了什么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梦想?那是什么?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意义,别忘了,你是我的,你是为我而生的!神秘人的声音突然回响在寒续耳边。
我是你的?寒续默默地重复着。
身为别人的附属品,哪有谈梦想的资格,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神秘人发出一连串的狂笑,刺耳的笑声撕扯着寒续的神经。
明明是你寄生在我体内,究竟谁才是附属品?!寒续冷冷地反问。
我寄生在你体内?神秘人的声音惊异又好笑,天真,太天真了!!你真以为你是人类吗?
“!!”神秘人的话贯穿了寒续的脑海,一直一直一直以来那个问题又一次浮现在他脑中:我是谁。
逃避现实,呵,这是他们给你的洗脑,还有恐血、没有痛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做的,你就像他们手中的泥娃娃,他们要你成什么样,你就成什么样,这样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人类吗?神秘人连珠炮似地发问,问得寒续竟没有反驳之力,他的脑中一团混乱,眼前竟浮现出六年前的那片黑暗被绍佐开启的画面,他温柔的话语,他向他伸出的有力的手,是那么真切,但越是真切,寒续的头就越痛,就像刚刚踏入死亡之王的辖地时一样,好像有千百只手正在用力挤压着他的大脑。
此时,傲龙宫
“诸位长老,我傲龙族遇到如此变故,应该如何是好?”傲龙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殿前来回快步走动,可是却没有想到一点对策。
“若能找到芙琪雅殿下,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可是传言说芙琪雅殿下投奔了艾利诺殿下,他们从小感情笃厚,芙琪雅殿下又对这桩婚事极为抵触,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但芙琪雅殿下从何得知艾利诺殿下身在魔族?要知道,艾利诺殿下的事可是族中的禁忌,是绝对不能向芙琪雅殿下提及的!”
“之前不是说有魔族入侵天宫么?会不会此人便是艾利诺殿下派来的?”
“你的意思是,艾利诺殿下派人接走了芙琪雅殿下?!”
“因为知道芙琪雅殿下要嫁给天帝陛下,对天帝陛下一直心怀恨意的艾利诺殿下不愿意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嫁给杀了自己最祟敬的前任天帝陛下的仇人,所以才派人带走了芙琪雅殿下。”
“再加上芙琪雅殿下对这桩婚约本就心存不满,便乖乖地听了话。”
“众卿说得不错,极有可能是艾利诺接走了芙琪雅!”傲龙王觉得这个解释比较令人信服。
如此一来,一切都能解释了!!
“龙王殿下,天帝陛下召您到御殿议事。”一名执事来报。
傲龙王清楚此事事关重大,就算有何理的解释,也没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危机,但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去见亚伯,他知道芙琪雅闯下这么大的祸,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天宫,御殿
亚伯坐在王座上,握着菲弥斯留下的书信,久久不发一言,前任白龙王见亚伯神色严峻,心中一紧,禀奏道:
“陛下,菲弥斯只身一人前往魔界,实是不妥,都怪老夫平日教导不严,望陛下还念在菲弥斯一心为天界的份上,宽恕她的罪过。”
“老龙王,您言重了,”亚伯收起眼里的悲切,用往常平和的语气,说,“菲弥斯的个性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她都一力承担,这次她瞒着众人,一定是有不可言喻的苦衷,我怎么会怪她?”
前任白龙王清楚亚伯是在为菲弥斯开脱,要知道,白龙王的本职是守护天界,而不是进攻魔族,她这么做完全违背了白龙王应尽的职责,说难听点,就是不称职!
“我已在召集了火龙王、盘龙王和傲龙王至此商议此事,白龙王请在偏厅稍作休息,待他们到齐,我便派人通知您。”亚伯知道前任白龙王的身体不好,站得太久会很吃力。
“谢天帝陛下体恤。”前任白龙王退下。
前任白龙王离开后,亚伯再次端详菲弥斯留下的书信:
“叔父,请原谅菲弥斯的任性,此番有重大事件,不得不前往魔界,或许在叔父眼中,菲弥斯是不合格的白龙王,但菲弥斯也有无论如何也要去做的事,待了结此事,菲弥斯愿听候发落。”
亚伯沉沉地叹了口气,喃喃道:
“菲弥斯,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与我商量?至少,让我替你分担……”
就在亚伯心伤不已,对菲弥斯的作法不能理解时,执事来报:
“陛下,火龙王、傲龙王、盘龙王在殿下候见。”
“宣,请偏厅的老龙王到此。”亚伯定定神,道。
很快,四位龙王聚集在御殿前,不等亚伯说话,傲龙王便负荆请罪:
“天帝陛下,老臣罪该万死!”他说着便平伏在殿下。
“老龙王请起来说话,”亚伯道,“若是因为芙琪雅公主一事,傲龙王大可不必如此自责。”
“陛下?” 傲龙王不知亚伯何出此言。
“全怪我当初没有考虑过芙琪雅公主的心情,便做此决定,想必她也是逼不得已才离开的吧?”亚伯道。
“陛下言重了,能嫁给陛下是无上的光荣,芙琪雅怎么会不愿意?据我族的调查,芙琪雅被艾利诺掳走的可能性很大。”傲龙王用最合理的解释了现在天宫四处传播的流言蛮语,“全是老臣的错,当初发现芙琪雅失踪就应该禀报陛下,那时并没有想到会有艾利诺Сhā手,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到圣乐城玩耍。”
“若是请白龙王帮忙,芙琪雅的下落很快便能知晓,也不会弄到这般田地。”盘龙王迪亚斯道。盘龙王看起来年纪约四十来岁,身材高大魁梧,是个心直口快的急性子,“傲龙王,你也听说了吧?天界四处流传着芙琪雅投奔了艾利诺的消息,还有你族之前在圣乐城大肆收寻芙琪雅,”他停了停,又道,“可是根据我族人的所见,芙琪雅不是被掳走的,而是自愿随那个人类离开的吧?”
“你胡说什么?”傲龙王怒道,却心虚不已。
“那个人类?”亚伯望向盘龙王。
“之前有我族人看到芙琪雅和一名人类在一起,态度暧昧。”芙琪雅和寒续在圣乐城闹得那么大动静,很难不被人看见,只是当时大家都没有引起重视,也不知道那就是芙琪雅公主。
“若是如此,为何盘龙王不告之我族?”傲龙王怒道。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女儿和一个男人私奔?”盘龙王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面地说。
“你!!”傲龙王气得说不出话来,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人类?是寒续吗?亚伯暗忖,对了,之前有执事来报影芝丸被人偷走一粒,若芙琪雅真与寒续一起进入了天宫,自幼便随父兄在天宫行走的她会知道放置影芝丸的地方也不足为奇,还有酒神也说有名叫芙嘉蒂的女孩缠着寒续,那便是芙琪雅吧?看来她有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话说回来,白龙王呢?”火龙王格雷Сhā开了话题,他的年纪约莫十四、五岁,是亚伯的堂弟,虽是一脸的稚气未脱,性格却有着同龄人中少见的沉稳。
“想必是察觉了芙琪雅的行踪,但因为种种原因,不方便通知我们,所以已经只身一人前往魔界。”亚伯已经大概猜到了菲弥斯的想法。
“白龙王一人前往魔界?!”傲龙王惊愕不已,他回想起之前自己曾找菲弥斯,想请她帮忙查询芙琪雅的下落,后来因天帝召见,未能如愿,现在细想,定是她后来查到了芙琪雅的行踪,不仅如此,也知道了她与那个人类的事,所以不便通知他,只得一人深入虎|茓。
“这可难办了。”盘龙王皱眉,“现在连唯一能够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白龙王也去了魔界。”
大家都知道菲弥斯以前与亚伯的关系,也明白若是她亲自将此事公之于众,不仅是她,连亚伯也会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所以才想私下解决此事,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走露风声,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陛下,需要我族支援白龙王吗?”格雷问道。
若火龙族介入,势必会引起又一次神魔大战,届时生灵涂碳,得不偿失。
亚伯思量片刻,道:
“此事绝不简单,恐怕有魔族在背后操纵,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格雷,通知各军整装戒备,但不要轻易出击,同时派出精锐部队到魔界秘密搜寻,记住,目的只是带回他们,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是。”格雷退下。
“傲龙王,依你看,芙琪雅与艾利诺在一起的可能性有多大?”亚伯问。
“依老臣看,恐怕八九不离十,陛下,芙琪雅虽然任性,但绝不是不明是非的孩子,若真与艾利诺在一起,也定是被他掳去的。”傲龙王道。
“也就是说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在一起了。”亚伯点点头,暗忖:
酒神离开前不久,菲弥斯查到寒续去了魔域森林,若是如此,芙琪雅也肯定一同前往,虽不知他们去做什么,不过从之前的情况看,他们遇到艾利诺应该是意料之外的事,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天宫呆这么久。只是寒续是死亡之王的身份还能隐瞒多久?
亚伯想了想,又道:
“傲龙王,之前便听说艾利诺集结了一些魔王欲对魔皇不利,也就是说此次的事件也极有可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什么?!”傲龙王大惊失色。
“魔皇有一半神族血统,艾利诺肯定也知道,他担心他向魔皇动手的时候,神族会Сhā手,所以借此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想借此事拖住我们,否则连我们都不知晓的事,又怎会突然在圣乐城流传?”亚伯正色道。
“魔皇有一半神族血统?”傲龙王和盘龙王吃惊不小,倒是前任白龙王镇定自若,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他叹了口气,道:
“此乃白龙族之耻,陛下说得不错,魔皇有一半神族血统,他的母亲便是我最小的姑母欧蜜卡。”因白龙王不能结婚生子,所以每位龙王旁系的族亲都会生不少孩子,以准备接任白龙王之位,而欧蜜卡的父母就生下了十五位子女。
“欧蜜卡深处深宫,怎会与前任魔皇有染?”盘龙王问道。
“别忘了,那时尚未将人间界与神魔两界分离,还处于三界合一的混沌状态,那时候神魔纷争不断,对人间界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欧蜜卡非常同情弱小的人类,所以常常瞒着大家去人间界,”前任白龙王道,“她不仅替受到牵连的人类治伤,还教他们刀耕火种,甚至在魔族染指人间界时,她挺身而出,保护他们,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她遇到了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魔皇,那时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命悬一线的男子是魔族的人,也不知道他便是整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她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类,替他治伤,”他停了停,继续道,“这些老朽只是听说的,其间发生了什么事,老朽不甚清楚,只是在老朽继任白龙王之后,欧蜜卡曾带回一个半神半魔的孩子。”
“什么?她把孩子带回天界?”傲龙王大惊。
“是,那孩子简直就是恶魔,他噬血的本性比起他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欧蜜卡对此非常担心,所以想借用白龙族的力量,替他消除魔性。”
“此事为何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盘龙王问。
“事关机密,老朽只禀报了前任天帝一人,前任天帝原想将他们一并捉来,作为人质要胁前任魔皇,但不知为何欧蜜卡得知了这一消息,带着那孩子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前任白龙王道。
“现在看来欧蜜卡一定成功了,”一直没有Сhā话的亚伯这才道,“我听说现在的魔皇性格温和、仁慈,否则不可能在他继位后,神魔两界从来没有过战争。”
“毕竟还是有一半神族的血统啊,虽然不知欧蜜卡用了什么方法,但也总算是万幸。”
“既然有人要对他不利,我们还要帮他一帮。”盘龙王得出结论,“若真被那几个魔王得手,届时神魔两界恐怕又要狼烟四起,血流成河了。”
“说得不错,”亚伯点头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袖手旁观,毕竟这也事关我天界的未来。”
“陛下,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傲龙王问。
“将计就计。”亚伯面带微笑。
“将计就计?”三位龙王异口同声地重复道。
“既然艾利诺想利用此事引起天界大乱,必是担心我们会对出手帮助魔皇,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制造内乱的假象,让他相信我们已无暇再Сhā手魔族的事,随后他必将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然后我们再攻其不备。”亚伯道,“盘龙王,还要劳烦盘龙族准备上等的武器和防具。”毕竟天界由于久未经战事,武器和防具的存货略有不足。
“陛下放心,一切包在我盘龙族身上。”盘龙王拍着胸脯道。
“老龙王,菲弥斯不在时,还要劳烦你代为打理白龙族相关事务,如有必要,可以从白龙族中选取合适的族亲作为下任的白龙王继承者。”亚伯道。
“是。”前任白龙王心中一紧,他知道亚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傲龙王,我要暂时解除傲龙族在天界的一切职务。”亚伯又向傲龙王道。
“老臣明白,接下来我会‘秘密’召集人马。”傲龙王道。
“格雷那边我另行通知,你们先回去准备吧,”亚伯道,“此事只限于我们五人知道,绝不能透露给第六个人!!”
“是!”三位龙王退下。
就在亚伯和三位龙王商议对策时,菲弥斯带着寒续到了芙琪雅藏身的洞窟。
此处已是欲念之王塞碧娜的辖地,塞碧娜辖地的面积较其他魔王小些,只有一座孤峰突起的魔山,山脚有无数洞窟,正好是他们的藏身之处,站在洞口焦急地等待着的芙琪雅见菲弥斯扶着寒续走过来,急忙奔了过去:
“菲弥斯姐姐,他没事吧?”芙琪雅扶住寒续,却感觉到他的气息异常微弱,心中一紧,全然忘了寒续是魔王的事。
“承蒙关照,死不了。”寒续虽然元气大伤,但并没有失去意识,一路上,他都在想神秘人的话,脑子里一团混乱,现在被芙琪雅一叫,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
“受了伤,不过应该没有大碍。”菲弥斯和芙琪雅合力将寒续扶进洞|茓,让他靠着岩壁,稍作休息。
“太好了,担心死我了。” 芙琪雅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阿续,那个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寒续简短地说。
“你真笨,从他那里逃出来后,就应该直接回天界嘛,干嘛来这里?”芙琪雅怒道。
“既然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寒续淡淡地说。
“笨蛋!”芙琪雅突然一把抱住他,泪水“噗噗”地往外涌,“你真是个笨蛋!”
芙琪雅,真的爱上他了吗?菲弥斯暗忖,却没有阻止她,只是道:
“他的伤势不轻,我们不便动用神力替他治疗,只能让他先在这里休养,待调养好些后,再离开。”
“我没事。”寒续知道此处位于敌人腹地,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可是就在寒续支撑着想站起来时,他的心脏处突然好像被人重击了一般,全身一颤,竟支撑不住,又跌坐在地。
“你看你!听菲弥斯姐姐的没错,你好好休息,待身子好些了我们再走!”芙琪雅急忙扶住寒续。
“只是有些饿了。”寒续塘塞过去。
“那我先替你找些吃的。”芙琪雅说着就要离开,却被菲弥斯拦住了:
“芙琪雅,此地极为危险,不要乱走。”
“可是……”芙琪雅看着脸色苍白的寒续,心中隐隐作痛。
“随便说说你就信了,”寒续吁了口气,“笨的人是你吧?”
“你受了伤,我不跟你计较,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如果我能让你填饱肚子,不管什么事,你都愿意为我做哦!” 芙琪雅恢复了精神,她叉着腰,俯视着寒续,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可是眼里却充斥着说不出的柔情。
“什么时候?”寒续一脸茫然。
“你玩赖啦!你玩赖啦!”芙琪雅说着就想用粉拳一通招呼,但拳头刚要落下,她想起寒续受了上边没有落下去。
“对不起,骗了你,其实我叫芙琪雅,”芙琪雅走到寒续旁边,紧靠着他抱膝坐下,“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刚从宫中逃出来,从小到大,我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都是由父王做主,此次事关我的婚姻大事,他也同样自作主张,我讨厌像他手中的木偶娃娃,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自主。”可是她的脑海中却响起在魔龙宫听到了珊瑚的话:
“王子堕落成魔,天帝亚伯却还是决定娶你的妹妹芙琪雅,也就是说他想借此挽回傲龙族的名声吧?”
芙琪雅清楚,自己的任性令傲龙族和天帝多么难堪,恐怕现在天界已经流言四起,傲龙族更是岌岌可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想到这,她不由握紧了衣衫,心好像被撕开一样,痛彻心肺,她只是不想任父亲摆布而已,她只是想走自己的人生,但没想到这单纯的想法却伤害了她的族人、她的父亲,还有真心想帮助他们的天帝。
菲弥斯站在洞口,听着芙琪雅的话,一言不发。
“原来是逃婚啊。”寒续依然一脸淡漠。
“可是命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芙琪雅抱着双肩,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中间,不想让寒续看到她眼中的泪,“阿续,抱歉,回去后就要说再见了。”
听到芙琪雅此话的菲弥斯微微动容,但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寒续依然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你这么决定最好了。”
“是啊,”芙琪雅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她努力想笑,却笑不出来,“从一开始就是我自作多情了,阿续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应该说,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寒续想起明溪,心好似被拽住了一般,心痛的感觉依然是那么真实,那么真切,就好像一切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是吗?她一定在人间界等你。”芙琪雅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所以你才那么想回人间界,阿续,你的梦想就是与她在一起吧?”
芙琪雅的话令寒续怔住了,即使对明溪有着无法抹灭的感情,即使对她的死充满了难以诉说的愧疚,但他也从来没想过去找转世后的她,虽说今生的羁绊已经在她死时的那一刹那被斩断,但来生她会投生什么样的人家,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从来没有想过,似乎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在逃避这段感情吗?
“逃避现实,呵,这是他们给你的洗脑……”
神秘人的话骤然回响在寒续耳边,令他头痛欲裂,他本能地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的胡言乱语。
“阿续,你怎么了?”芙琪雅见寒续露出难受的表情,忙问,“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吗?”
“你就像他们手中的泥娃娃,他们要你成什么样,你就成什么样,这样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人类吗?”
神秘人的话语在寒续脑海中盘旋着,一次次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闭,闭嘴!”寒续从牙缝里砰出几个字。
“欸?!”芙琪雅以为寒续在说自己。
菲弥斯察觉到寒续气息的不对劲,原本安定的灵气突然狂乱起来,她奔至寒续身边,就在她伸出手,想替寒续稳住气息的那一瞬间,寒续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她的右手,往自己面前一拉,并一把卡住了她的喉咙。
“阿续!!”芙琪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抓住寒续的手臂,可指尖却传来一阵酥麻,一股怪异的力量将她弹开,令她跌倒在地。
“唔——”菲弥斯发出痛苦的声音,一切来得太快,令她根本没有防御的机会。
“你这女人,你这女人……”寒续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为什么还没死?为什么还没死?”
菲弥斯紧紧地抓住寒续的右臂,尽量压制着寒续那极不稳定的灵气。
芙琪雅错愕地看着寒续,看着他那双绿眸中砰出的恨意,突然想起珊瑚的话:
“在下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哦,只是在治疗他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不过嘛——”他拖长了声音,“差不多他也应该觉醒了,呵呵。”
阿续真的是魔王?!他是死亡之王?!芙琪雅脑海中出现这个可怕的念头,可是连她自己也不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阿续不是人类吗?他明明是人类啊!!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芙琪雅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寒续,大声道:
“阿续,你是人类!你是人类!!你不是要回人间界吗?不是有人在等你吗?醒过来啊——!!”她全然不顾寒续身上那股怪异力量对自身的影响,强忍着全身如针扎般的疼痛,紧紧地抱住他,想用自己的话语唤回他的神智。
有人在等我?寒续的耳边回响着芙琪雅的话,愫乱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了一些,菲弥斯看准时机,强大力量。
一道强光将洞窟淹没,三人眼里只有那灼目的苍茫。
待白光渐渐消失后,寒续如抽空般地瘫倒在地,如婴孩般睡去。
菲弥斯摸着还有些痛的喉部,看着依然紧紧抱着他的芙琪雅,想了想,道:
“芙琪雅,你跟我来。”
“嗯。”芙琪雅知道菲弥斯想说什么,跟着她走到洞外。
“他究竟是什么人?”菲弥斯开门见山地问,之前她就觉得奇怪,亚伯似乎防着他,否则不会瞒着他送走酒神,可是他们曾经在天宫近距离的接触过,他的气息并无不妥。
“我听哥哥他们说,他可能是魔界失踪已久的死亡之王。” 芙琪雅声若蚊叮,虽然连她自己也不愿相信,但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不信了。
“死亡之王吗?”菲弥斯喃喃道。
若是魔王,为何会一直在人间界?又为何是人类的身体,而且刚才他分明只是失控,为什么?亚伯他们知道多少?菲弥斯暗自觉得事情有些棘手,现在她才明白为何亚伯要悄悄送走酒神——根本就是担心寒续会对人间界不利啊!!
“菲弥斯姐姐,有办法吗?有办法让阿续变成|人类吗?” 芙琪雅抓住菲弥斯的手哀求道,“阿续那么想回人间界,他应该是人类啊,为什么,为什么……”
芙琪雅从小受到的教育令她对魔族,特别是魔王有着深深的恐惧,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怕寒续,不仅不怕,即使是现在,自己对他的那份心意也没有改变,但她也明白,自己肩负着傲龙族的复兴大任,她的世界已经融不下这份感情了。
“一日成魔,终身是魔,没有办法。”菲弥斯看着洞窟里双目紧闭的寒续,低声道,“芙琪雅,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该忘却的,始终要忘却,这是王族的宿命啊!”这番话也是在对她自己说,可话说如此,她却不由地握住了左腕的金镯。
“菲弥斯姐姐,我知道天帝陛下是为我族好,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令他为难了,回到天宫,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可是我,可是我……” 芙琪雅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阿续啊!虽然他看起来对人很冷淡,可是内心却很善良,也是真正对我好的,否则他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来寻我。”
“芙琪雅,这份情你只要记得就好。”菲弥斯像姐姐一样轻抚着芙琪雅的头发,“有时候,有的事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菲弥斯姐姐……”芙琪雅抱住菲弥斯,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滚出。
“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菲弥斯抱着抽泣不已的芙琪雅,沉沉地叹着气。
“呵呵呵,真是姐妹情深啊!”突然,塞碧娜的声音从她们前方的空地响起。
“!!”菲弥斯和芙琪雅猛然回头,看到塞碧娜正扭动着她的娇臀向她们缓缓走来。
“是老妖婆!”芙琪雅惊叫道。
塞碧娜额上顿时青筋暴起,但她一想到她们都逃不出她的手心,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
“你也就只有现在能够逞口舌之快,待我将你的舌头扯下来,看你还敢嘴硬!”她注意到四周没有寒续的影子,有些生气,“我的男人呢?”
“芙琪雅,你带他先走。”菲弥斯冷静地说。
“可是……”芙琪雅担心菲弥斯一个人不是她的对手。
“你没什么战斗力,他的情况又不太稳定,留下来也无济于事,这附近只有她一个人的气息,以我的力量还能应付,你快带他回天宫,那里神气较甚,或许还能帮助他保持人心,若在魔界呆得太久,恐怕情况还会恶化。”菲弥斯压低声音。
“叽叽咕咕地说什么呢?”塞碧娜见她们不理会自己,非常不高兴,她一步步走向两人。
“我明白了,我回到天宫后一定请天帝陛下派出援军,菲弥斯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芙琪雅也知道目前这种情况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小妖精,这就想逃了?”塞碧娜见芙琪雅往后边的山洞奔去,想追上去,却被菲弥斯拦住了去路:
“抱歉,不能让你通过。”
“呵,白龙王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塞碧娜看着菲弥斯嫩白如玉的肌肤和如星辰般耀眼的金眸,心中升起一股妒意,“没关系,我就陪你玩玩!”语毕,两手的指甲“刷”地一声变得又尖又利,骤然袭向菲弥斯。
菲弥斯毫无惧色,只是轻轻一挥手,只听“锵”地一声,就将塞碧娜的攻击轻易地挡回。
“哦?有点意思。”塞碧娜正视菲弥斯的金眸,怒吼一声,“但我也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她身形一闪,向菲弥斯冲去。
此时芙琪雅扶着寒续往魔域森林的方向奔去,虽然他的气息已经恢复,但极为微弱,整个人昏昏沉沉,根本搞不清目前的状况。
“阿续,我们快回去了。”一路上,芙琪雅不断和寒续说着话,“你不是要回人间界吗?只要回到天宫,就会有办法的,所以你要坚持下去啊!!”虽然她也不知自己的承诺能否兑现,但现在她也只能这么说。
人间界?寒续隐约听到芙琪雅的话,可脑子里却一团混乱。
“你喜欢的女孩一定很漂亮,很知书达理吧?她叫什么?”芙琪雅感觉到寒续的气息平稳了一些,有了些信心,继续道。
听到芙琪雅的话,寒续似乎又看到明溪正对他笑。
“明,明溪。”寒续含糊不清地叫道。
“叫明溪啊,这名字真好听。”芙琪雅看着双目微闭,意识模糊的寒续,听着从他嘴里发出的温暖的声音,心里酸酸的,寒续和她说话时一向是用保持距离的冷漠声音,全然不是现在这般充满柔情,“明溪一定在人间界等你哦,阿续,回去后,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明溪……”寒续的脑中浮现出明溪死前的景象,好似回到了抱着她逐渐冷却的身体时的那一刻,“她死了。”
“!!”芙琪雅不知如此说下去。
“都是因为我……”寒续的声音充斥着无法言喻的悲怆。
阿续——。芙琪雅看着寒续低垂的双目,心好像被挖空一般,竟有股想紧紧拥住他的冲动,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芙琪雅握紧了寒续的手,继续往前奔。
此时,魔皇殿
“陛下,贪婪之王亚巴顿被在下失手杀死,还请陛下发落。”珊瑚单膝盖在殿中,道。
“陛下,亚巴顿一死,他手下的魔将已经开始了争夺魔王之位,”艾利诺道,“他的辖地已是乱作一团。”
要想荣登魔王之位有两个方法,一是杀死之前的魔王,继承他的力量与王位,二是由魔皇钦点,现在亚巴顿一死,失骨无存,他手下的魔将们自不会放过成为魔王的机会,只是唯有站在所有尸体上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其他魔族的认可,成为魔王!!
“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魔皇道,也没有提惩罚珊瑚一事——毕竟魔族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族群,亚巴顿被杀没有人会对珊瑚产生任何不满。
魔皇虽对艾利诺等人说着话,心思却不在这里,他明显地感觉到了魔界中充斥着异样气息,而这气息对他来说是多么熟悉,又多么亲切:
这气是……,母亲?不,应该说是白龙族的人抵达魔界了吧?会是现任的白龙王吗?白龙王司职圣光和祭祀,为何会只身前往魔界,难道……。
魔皇突然起身,向下方的三人道: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你们退下吧!”话语中是不可违抗的威严。
“陛下,”艾利诺突然叫住了魔皇,“我们发现了失踪的死亡之王!”
魔皇收回了正欲离去的脚步,他蹙眉俯视着三人:
“死亡之王?!”
“是,刚才与他在毁灭之王的辖地交过手,”摩洛克道,“力量虽然远不及我,但似乎还在觉醒中。”
原来那股气是他。魔皇重新坐回王座,暗忖。
先前他对这场战斗也有所感觉,只是寒续的气息与摩洛克相比实在是太弱了,几乎被他强大的魔力完全压制,所以他没有察觉。
“为何会起冲突?”魔皇问。
“因为舍妹的关系,”艾利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知道芙琪雅出现在魔界是不可能瞒过魔皇的,不如据实相告,也可以拖延时间,“似乎死亡之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说着将自己如何在魔域森林遇到他们,又如此将芙琪雅带回,寒续又如何到此寻她,摩洛克如此与他发生冲突,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就是必须路过的理由吗?魔皇听了艾利诺的叙述,不动声色,那时的感觉,果然是正确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成功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心里道,若是父亲知道,一定很开心。
“陛下,现在怎么办?”艾利诺见魔皇没有说话,追问道,“需要迎接死亡之王归来吗?”
“没这个必要。”魔皇道,“由他去吧!”
“他不是魔王吗?为何置之不理?”摩洛克急切地问。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魔皇感觉到白龙王的气息正在由弱转强,似乎陷入苦战,“若没什么事的话,你们都退下吧。”
“陛下,关于卫冕的事,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与陛下商议呢!”珊瑚抬头望向铁链后的魔皇,眼露笑意。
“是的,恐惧之王的卫冕仪式将近,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珊瑚刚到魔界,对很多事都不了解,而我们都是打败了前任魔王而继承魔王之位,对于陛下钦点魔王的程序也都不甚清楚,只能请陛下明示。”艾利诺趁机道。
魔皇看着下方的三人,沉默了半响,才道:
“也好。”
听到魔皇应允,三人的心这才放下。
塞碧娜和菲弥斯处
“哗——”一道白光直冲天空,在白光消失后,空地上竟出现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圆形大坑,两人分立两旁,塞碧娜已是大汗淋漓,而菲弥斯则依然面不改色。
可恶,原以为白龙王不擅长战斗,没想到竟这么厉害!塞碧娜看着对面的菲弥斯,咬牙道:
“没办法了,虽然讨厌变成那副丑样子。”她话音刚落,红得发黑的气息在她身上游走着,竟生生地将她的衣物撕裂,同时她原本娇柔的身体也在逐渐膨胀,身体的骨骼竟在眨眼前拉高、拉大,四周顿时魔气冲天,将她正在异化的身体笼罩。
“变身吗?”菲弥斯毫无惧色。
变身是魔族的特殊技能,他们平时虽然看起来与人类和神族一般无二,可一旦力量释放,就会妖魔化,变成怪兽的模样,不仅模样看起来丑陋、怪异,力量也会成几何倍地增长。
感觉到异样气息的芙琪雅停下了脚步,虽然明知道看不到,但还是忍不住回头望,除了那一片漆黑外,还能看到远方红光冲天,她无不担心地喃喃道:
“菲弥斯姐姐不会有事吧?”
但此时赶回去也无济于事,他们已经快抵达魔域森林了。
芙琪雅看着依然双目紧闭的寒续,咬咬牙,扶着他继续往前走。
另一边,塞碧娜也完成了变身,此时的她身高十米,脸部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耳根附近的筋暴起,覆盖了半天脸颊,她的全身泛着蓝色的鳞片,说是鳞片,不如说是晶片来得贴切,手臂两边长出鱼一样的鳍,从腰部开始,下面的腿部已经完全变成了蛇一样的尾部。
菲弥斯也明显地感觉到四周的气息变得越发沉重,好像空气中被灌了铅,连她的双腿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往后退了一步,站定,手中白光大增,一把发着耀眼白光,比一般的剑要大些的斩光剑出现在她手中。
“呵,你就拿这东西与我打?”塞碧娜冷笑道,身上的鳞片竟像射出的箭雨,向菲弥斯站的地方密密麻麻地飞去。
菲弥斯在塞碧娜说话的那一瞬间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杀气,所以在箭雨射出的同时,她已然一跃而起,向塞碧娜砍去。
“锵!”塞碧娜轻轻用手臂一挡,那看似柔软无比的鳍竟变得坚强无比,不等菲弥斯反应过来,塞碧娜巨大的蛇尾已经一扫而过,正好击中菲弥斯。
“砰砰砰”,菲弥斯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整个人飞了出去,直撞向后方的魔山,在将山腰撞出了一个大洞后,方才在中间部位停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她“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好厉害!菲弥斯望向洞外,这样下去我没有胜算,只能试试那招了!
“这就结束了?”塞碧娜向山洞伸出魔爪,“我还没玩够呢!”她想将菲弥斯抓出来,可是直抵山洞底部,也没有任何触感,“嗯?”
“轰——!”山洞上方突然破出个大洞,菲弥斯从洞中飞出,手中的斩光剑被夺目的金光笼罩,剑身也较刚才大些了,她对准塞碧娜伸入山洞的左手用力砍下。
“没用的!”塞碧娜嗤笑着,想像刚才那样用手部的鳍挡下她的攻击。
可是菲弥斯手中的斩光剑在与塞碧娜的鳍碰撞在一起后,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被弹开,相反金光大增,不仅是剑身,连菲弥斯自己也被金光纳入,只听“噗”的一声,绿液溅在四周的山体上,竟从她的手肘处,生生地将她的前臂斩断,紧接着是塞碧娜的哀嚎:
“啊啊啊啊——!!”
此时,魔皇殿
“!!!”摩洛克像是听到了什么,身子一震,也全然忘了自己还跪在魔皇面前,竟骤然起身,不由分说地往外奔去。
“摩洛克!”艾利诺想叫住他,却被魔皇阻止了:
“算了,由他去吧。”
珊瑚目光深邃地望向铁链后方的魔皇,暗觉奇怪:
照理说,他应该阻止摩洛克去增援塞碧娜才是,为何放走他?
塞碧娜的悲鸣响彻整个魔界,连正在照顾黑麒的靖奇也听到了,他望向东南方,喃喃道:
“是欲念之王吗?”他对那位死缠着塞特的花痴大妈印象颇深。
“呃——”黑麒发出呻吟,挣扎着坐起身。
“黑麒大人,您还不能活动!”靖奇急忙阻止他。
“是你啊!”黑麒认出了靖奇,“塞特他们呢?”
“哥哥和卡拉特斯出去了,”靖奇道,“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逃出来的?”黑麒隐约记起在魔域森林他们遭遇亚巴顿的事。
“是珊瑚哥哥救了我们,亚巴顿已经被他杀死了。”靖奇简单地说,“哥哥说你的力量被他吞噬不了少,还需要好好休息。”
“我真是没用啊!”黑麒“咚”地一声又倒了下去,他用手遮住眼部,似乎不想让靖奇看到他眼中的失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黑麒大人,别这么说。”靖奇安慰着他。
“你出去,不要管我。”黑麒的语气带有命令,却没有恶意。
“那你好好休息。”靖奇知道自己光说漂亮话是没用的,他从黑麒房中退了出来,闭着眼感觉了一下,没有阿姆格斯的气息,微微皱眉:
又不在,只要哥哥和卡拉特斯不在,他就会神神秘秘地离开,靖奇暗忖,看来有必要好好查查他。
他想了想,只身离开了黑暗城堡。
已经接近了魔域森林的芙琪雅听到塞碧娜杀猪般的嚎叫,微微松了口气:
“菲弥斯姐姐赢了吗?”
“不。”寒续突然说话了。
“阿续,你醒了!” 芙琪雅欣喜地叫道。
“早就被你的碎碎念吵醒了。”寒续直起身子,用带有敌意地望向斜前方。
其实从洞窟中开始,他的神智一直处于混乱状态,有很多事,很多声音都像盘旋在他脑中觅食的秃鹰,吞噬着他仅存的理智与记忆,多亏芙琪雅一路上都在和他说话,在提醒他人间界还有人在等着他,这世上还有很多关心他的人,告诉他曾经的过往对他来说是多么地重要,这才将他从精神崩溃、迷失自我的边缘拉回来。
“什么嘛,早醒了也不说话,害人家一直担心你!!”芙琪雅佯怒道。
寒续毫无预兆地突然扑向芙琪雅,两人翻身一滚,跌倒在两米开外的地上。
芙琪雅的俏脸顿时变得通红,她语无伦次地对寒续说:
“阿,阿续,我我我已经订婚了,所以,所以……”一向巧舌如簧的她竟像吃了哑药,心“咚咚咚”地好像要跳出来了,虽然觉得可耻,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还有些欣喜,甚至有些期待。
“呼”,一个黑影从他们斜前方的树上跳下,落到地上后,又缓缓站起,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芙琪雅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咦?”芙琪雅这才注意到她刚刚站的地方已经被数个冰箭刺穿,若不是寒续眼疾手快地按倒了她,恐怕她已经变成马蜂窝了。
“人类,动作很快嘛。”黑影说话了,是一个冰冷的女声,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天宫回来的莉莉丝。
“高级魔族吗?”寒续站起身,直视她那双如鲜血般诡异的红眸,却没有以往的恐惧,相反呼吸竟变得有些短促,翻腾的血海好像涌进他的血管,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莫名的躁动。
莉莉丝看了一眼寒续和芙琪雅,又望向塞碧娜和菲弥斯所在的方向,神情怪异。
寒续见莉莉丝有些分心,猛一挥手,灵鞭飞掠而出,竟在眨眼间缚住了她。
“好快!”芙琪雅不禁叫道。
“这个方向是往天界的,”寒续盯着莉莉丝的红眸,似乎想从那深沉的血色中找到什么,“你去天界做什么?”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莉莉丝冷冷地回答。
“是吗?”寒续握紧了灵鞭,灵鞭像在绞杀食物的蛇,慢慢收缩。
“也就这点能耐吗?”莉莉丝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砰”地一声瞬间崩溃,只是从灵鞭的间隙中溢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斑斑水迹。
水珠迅速向北方移动,似乎想往塞碧娜处遁走,寒续眼疾手快,跃到半空:
“火焰爆射!!”
“呼——”两道冲天的烈焰向莉莉丝散落的地方袭去,所到之处发出“咝咝”声,化为一团水气。
“成功了吗?”芙琪雅暗自钦佩寒续的动作迅速。
“嗖”,虽然大部分的水珠被蒸发,但并没有完全灭绝,况且化为的水气又融合为水滴,不顾一切地往魔山腹地飞去。
“她想去帮那个老妖婆吧!”芙琪雅有些为菲弥斯担心。
这里离魔域森林已经很近了,只要他们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可以离开魔界,可是寒续虽然清醒地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案,但却没有这么做:
“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我自己回去?”芙琪雅以为自己听错了,“阿续,你想帮菲弥斯姐姐吗?”她紧张地问。
寒续没有说话,只是望向北方,眼前却出现之前菲弥斯从摩洛克手中救出他时看到的那名女子的模糊影像,她似乎正对他笑,然后转身向北方走去,身形渐渐消失在寒续面前,虽然依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也想不起她是谁,但寒续的心却跳得厉害,他刚向前迈出两步,却被芙琪雅拉住了:
“阿续,别去!”她想起在洞窟中寒续的暴走,想起他极有可能是魔王,心就像掉进了深渊。
“我不会死,”寒续回头看着她,“正如你所说,人间界还有人等我。”
“如果你一定要回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回去!”芙琪雅眼中有说不出的坚定,“我也想帮忙!”
“随便你。”寒续也知道芙琪雅不是会乖乖听话的性格。
就是寒续和芙琪雅重新返回时,塞碧娜和菲弥斯处
“呀——!!”塞碧娜一声咆哮,将力量聚集在手肘的伤处,断裂处竟又重新长出了一个新的手臂,若不是上面还附着绿色的黏液,还真以为这是幻觉。
“呼呼呼”,刚才那一击也令菲弥斯受了伤,再加上过度使用力量,令她的体力有些透支,她扶着斩光剑,略微有些气喘。
“竟敢伤害我最宝贵的身体!”塞碧娜凶神恶煞地咬牙道,“我要将你碎尸万断!!”
蛇尾骤然袭向菲弥斯,却被她快速躲开,塞碧娜收不住,尾部撞向了山体。
“轰轰轰轰”,由于用力过猛,山体发生了崩塌,尘雾滚滚,将她们的身影掩埋。
菲弥斯一边躲闪着,一边思考着目前的形势:
看来她有再生能力,也就是说不管我砍伤她多少次,她也很快能恢复,现在只能尽力拖住她,让芙琪雅他们跑远一点,然后再想办法逃走。
塞碧娜一个神龙摆尾袭向菲弥斯,却被她一跃而起,飞到半空,再次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呵。”塞碧娜冷冷一笑,令菲弥斯暗觉不妙,但发现时已经太迟了,塞碧娜的右手已经扬起,只等菲弥斯飞到空中,她便一记铁掌挥下。
塞碧娜不仅身型变大,力量也不可同日而语,菲弥斯虽然本能地将斩光剑一横,想将塞碧娜的掌力拦下,可双方的力量悬殊太大了。
“!!”菲弥斯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袭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坠,双脚踩到岩地上,竟在倾刻间将一米以内的岩壁震成碎石,身体四周好像有千斤般的重压,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塞碧娜的巨掌挥下。
“砰!”塞碧娜的手掌打在地上,四周的山石受到这巨力的影响,纷纷滚落,地上也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呵?”塞碧娜感觉到掌心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她移开了手,却没有看到菲弥斯支离破碎的身体,而是一个保护着她的圣光结界,“结界吗?反应挺快嘛!”
塞碧娜话音刚落,圣光结界就出现了道道裂痕,紧接着,“啪”的一声变成无数碎片消散在空中。
不等塞碧娜再次发起攻击,菲弥斯身形一闪,已经冲向了她。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塞碧娜吼道,无数的鳞片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袭向菲弥斯,想将她拦下。
菲弥斯似乎早有准备,她并没有躲闪,而是将力量聚集于身体四周,将自己笼罩在淡淡的蓝光,就在鳞片要刺中她的时候,它们竟像失去了目标,纷纷落地。
竟然用自己的气将我的攻击完全排开。塞碧娜来不及吃惊,菲弥斯已经离她很近了,她手中的斩光剑也开始变得细长,而且直击塞碧娜的腹部。
哼,根本没用!!塞碧娜在心中冷笑,同时控制着尾部向菲弥斯袭来。
但就在菲弥斯的斩光剑要刺中塞碧娜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消失在她眼前。
“什么?!”塞碧娜一惊,正欲四下寻找菲弥斯的踪影,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一道灼目的光芒从前方散开,她本能地用手掌遮住眼睛,当她觉得强光散去,睁开眼睛时,竟看到菲弥斯已经近在咫尺。
“你的要害是在这里吧!”菲弥斯握紧了斩光剑,毫不犹豫地向塞碧娜的眉心刺去。
糟了!!塞碧娜大叫不妙,可是现在才察觉菲弥斯的真正目的已经太迟了。
就在菲弥斯快刺中塞碧娜的要害时,“锵”,有人挡在了他们之间,竟是莉莉丝!!
莉莉丝的右手已经变为冰刃,冰刃挡住了菲弥斯的致命一击,救了她,她回头望向惊魂未定的塞碧娜:
“塞碧娜殿下,您没事吧。”
“没用的东西,现在才回来!!”塞碧娜骂道,没有一丝感激。
莉莉丝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但就在塞碧娜因为莉莉丝的到处,刚刚松懈下来,准备向菲弥斯报一箭之仇时,莉莉丝突然毫无预兆地倏然转身,将右手的冰刃刺进了塞碧娜的眉心。
“!!!”不仅是塞碧娜没有想到,连菲弥斯也没有料到塞碧娜的援军竟然会倒戈相向!!
“莉莉丝,你!!!”塞碧娜看着莉莉丝,看着她的黑发在空中飘扬,看着她冷酷的红色眸子,看着她被自己毁容的脸,竟说不出话来。
“从这张脸被你毁掉那天开始,我就对自己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你!”莉莉丝的声音透着无尽的阴冷和憎恨。
“你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塞碧娜听到从自己眉心发出的“咯咯”声,感觉到身体正在逐步瓦解,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依然在暗自蓄劲。
“还得谢谢她,”莉莉丝微微回头,望向惊异不已的菲弥斯,“原本我也不知道你的要害在哪里,是她提醒了我,只是我不能让别人夺去你的性格,你的命要由我亲自了结!!”
“哼,与仇恨无关,你是想杀了我后可以继承欲念之王吧!!”塞碧娜冷笑道,她看到莉莉丝原本红色的双眸正在慢慢变成紫色,知道杀了自己的她已经达成了成为魔王的条件,“恐怕你有这本事,也没这命!!”
塞碧娜语毕突然张开大口,数十条舌头从她的血盆大口飞掠而出,骤然袭向莉莉丝和她后面的菲弥斯。
“!!”由于她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两人都没有料到塞碧娜还有攻击她们的力气,莉莉丝的身体在一瞬间被击穿,变成一滴滴细小的水滴,从空中降落,好像下了一场小雨,而刚才那一击已经用去了菲弥斯最后的力气,她已没有能力再布下圣光结界了!!
霎时间,塞碧娜的舌头将菲弥斯完全包围、掩盖,而她也明显感觉到舌头中有东西,虽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能够杀死天界的白龙王,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笑容刚刚浮现在塞碧娜脸上,就开始凝固,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白光从她舌头的间隙中射出,不等她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股巨大的推力从舌头中间散开,竟将它们撕裂,“噗,哗啦啦”断裂的舌头落到地上,慢慢化为魔界的粉尘,飞散在空中。
令塞碧娜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救了菲弥斯的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寒续!!
“菲弥斯姐姐!你没事吧!!”芙琪雅扶住快虚脱的菲弥斯。
“芙琪雅,你们怎么回来了?”菲弥斯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却被寒续和芙琪雅所救。
“我们放心不下姐姐,就回来了,你没事就好了。”芙琪雅握住菲弥斯的左手手腕,感觉有硬物,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精致的黄金手镯,因为菲弥斯平时用手袖遮住了它,未曾被人发现。
芙琪雅暗觉奇怪,白龙王是天界的祭司,服装、饰物都一向很朴素,按理说不应该有如此精致之物啊,不等芙琪雅想明白,菲弥斯也注意到她看到了黄金手镯,心虚地将手缩回:
“谢谢你们。”
“又是魔王吗?”寒续手中握着灵剑,蓝色的灵气毫不掩示地在他身上游走着,令灵剑散发着夺目的白光。
“你就是……”塞碧娜怔怔地看着寒续的绿眸,身体开始逐渐变小,慢慢恢复成以前的模样,“果然是绿眸啊!”
“你什么意思?!”寒续听到塞碧娜的话身子不由一震,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难得你从人间界回来,真可惜我不能……”塞碧娜话还没说完,绿液从她嘴中涌出,眼看就要倒地。
“塞碧娜!!!”摩洛克的身影突然出现,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她,一把抱住她。
“呵,摩洛克啊,”塞碧娜用迷离的眼睛看着他,“幸好是你,若是这副丑样子被那些陛下他们看见,我的一世美名可就全毁了。”
“告诉我,是谁!!”摩洛克咆哮着,“是谁伤了你!!”
“无所谓了,”塞碧娜缓缓闭上眼睛,身体也开始慢慢变成粒粒沙尘,“魔族不就是胜者为王吗?我也是杀了以前的欲念之王才成为魔王的啊,最后化为风中的尘埃,不就是魔王最后的归宿吗?”她语毕,身体在眨眼间全部变成了粉尘,只留下褴烂的衣物,成为了唯一她存在过的证明。
“塞碧娜……”摩洛克看着正从指缝中流走的沙尘,心好像被掏空了一般,脑子里被她的一笑一颦填满,全然忘了身后还有敌人的存在。
“趁现在,我们走!”菲弥斯悄声道。
“嗯,阿续!”芙琪雅转头叫寒续。
寒续似乎并没有听到芙琪雅叫她,他呆立在原地,好像灵魂被慑住了一般,脑子里全是塞碧娜最后对他说的话:
“果然是绿眸啊!”、“难得你从人间界回来……”
寒续突然想起自己刚到异界时,神秘人说的话:
“呵呵,欢迎回来。”、“这是我们的世界!”
“这是,我的世界?!”寒续怔怔地重复道,“我究竟是谁?”
嘻嘻,终于想知道了吗?神秘人的声音突然在寒续的耳边回响。
“是你们吧?!”摩洛克站起身,背对着寒续,他的声音表面听起来很平静,其间却风流暗涌,一股杀气正在他们上方凝聚。
看到前面那个家伙了吗?亏你还被他打得这么惨!可他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神秘人嗤笑道,你太弱了!!口口声声地说要保护别人,可是到这里后,都是你被别人保护吧?连女子都比你厉害,哈哈哈!你认为这样的你还有说这话的资格吗?
“你闭嘴!!”寒续怒道,气息开始无法抑制地慢慢提升。
“阿续?!”芙琪雅隐约觉得不对。
“芙琪雅,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他了!”菲弥斯忧心如焚,虽然她并不清楚寒续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刚刚他攻击自己的速度和力量上看,此人绝非等闲!!若是在此时力量被解禁,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寒续和摩洛克之间的战争眼看就要一触即发的时候,突然,七束金光从天而降,落到菲弥斯和芙琪雅旁边,金光过后,七名身穿金色战甲的火龙族战士单膝跪在她们面前:
“白龙王殿下,吾等奉格雷殿下之命,前来接您和芙琪雅殿下回天界。”
“龙战士啊!”见他们出现,菲弥斯悬着的心放下来一些。
龙战士是火龙族的精锐部队,是除了五方龙王外拥有最强战斗力的神族。
“杀了塞碧娜,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摩洛克并没有因为龙战士的出现而打退堂鼓,相反,看到这么多神族的人胆敢闯入她的领地,更加愤怒。
“那就试试看!”寒续也因为神秘人的话感到自尊严重受损,对目前的状况已经不能理智面对了。
“住手!”芙琪雅见情况越来越不妙,大叫道,“老妖婆不是我们杀的!”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莉莉丝将冰刃刺进塞碧娜额心那一幕,“杀了她的是她自己手下的魔将,会变水的那个!”
“莉莉丝吗?!”摩洛克喃喃道。
他清楚这也不是不可能,他知道莉莉丝的脸是被塞碧娜毁掉的,所以她一直对塞碧娜恨之入骨,再加上魔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莉莉丝会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
“光之束缚!”龙战士见摩洛克略有分神,趁机出手。
两道金色的闪电从地面向摩洛克快速掠去,但就在闪电要越过寒续,缚住摩洛克时,寒续突然将灵剑狠狠Сhā入地面,一股强大的灵气从剑刃向四周扩散,竟将龙战士的攻击生生挡下。
“这里还用不着你们出手!”寒续冷冷地说。
“阿续,别逞强了,你不是他的对手!”芙琪雅心急如焚,她刚想上前,却被菲弥斯拉住了:
“他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了。”菲弥斯明显地感觉到寒续身上那股不安定的因子开始活跃起来。
“白龙王殿下、芙琪雅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请速随属下回天界。”龙战士道。
“可是阿续……”芙琪雅不愿意丢下寒续一个人。
“请放心,我们三人会留下。”左边一名看起来是首领的龙战士道。
“这也好,芙琪雅,他们都是火龙王麾下最厉害的战士,有他们在,你可以放心,你的父王,还有族人,以及天帝陛下都很担心你,别再任性了!”菲弥斯恳切地看着芙琪雅。
芙琪雅抿着嘴,想起在魔龙宫听到艾利诺说要利用她挑拨天帝与傲龙族的关系,也知道自己应该快马加鞭地赶回天界澄清事实,可是……。
她望向前方的寒续,心中一阵发堵。
“芙琪雅,别忘了,你是天帝陛下的未婚妻,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天后啊!”菲弥斯再次提醒她。
“我,知道了,”芙琪雅凝目低垂,“我知道了,菲弥斯姐姐。”
“这里就拜托你们了,”菲弥斯向要留下的三名龙战士道,“请务必将他安全带回天界。”
“是,白龙王殿下。”
在四名龙战士的护送下,菲弥斯和芙琪雅往天界的方向奔去,只是芙琪雅一步三回头,眼里纵有千般不舍,也无可奈何。
此时,靖奇只身来到塞碧娜的辖地
“奇怪,阿姆格斯的气息消失了。”靖奇喃喃道,他闭着眼,想找到阿姆格斯的气息,但一无所获,“发现我了吗?不,若是发现我在跟踪他,也不会现在才隐藏气息,是有不得不隐藏气息的理由吧?”
可是理由是什么?靖奇还不得而知,唯一确定的是,在他的前方有一股不寻常的灵气正在蓄势待发,而这股灵气是他非常熟悉的,不只如此,还有魔王的邪气,也就是说他在与魔王对峙?除此之外,还有神族的气息,看来前方风雷暗涌,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那个人……,有些在意,去看看吧!靖奇打定主意,往前奔。
与此同时,寒续处
“之前的战斗也该了结了吧?”寒续一步步走向摩洛克,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都会产生龟裂的痕迹,好似他有几千斤重一般。
“你不是他的对手!”留下的三名龙战士瞬间挡在寒续和摩洛克之间。
“既然你们赶着送死,我也没必要跟你们客气!”摩洛克还处于塞碧娜被杀的悲痛中,说话间,戾气大增,身形也开始变幻。
但三名龙战士没有给摩洛克完成变身的时间,就在他的身形刚刚开始膨胀的那一瞬间,三人不约而同地一跃而起,从三个方向攻向摩洛克——左边一人用斧子砍向他的右肩,右边一人则用刀披向他的颈项,就在摩洛克大手一挥,将两人的攻击生生挡下时,中间那人已经将一只闪着金光的箭射出,箭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袭向摩洛克的胸口,并在不断扩大。
成功了!三名龙战士在心里叫道,左右两边的龙战士的攻击只是为了封住摩洛克的双手,现在他已经无法将最后的攻击挡下,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但就在箭离摩洛克的胸口仅有一指来宽时,竟悬停在空中,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阻止它前进。
“这种小把戏就能伤到我吗?!”摩洛克大吼一声,四周山摇地动,离他已近在咫尺的箭连着三名龙战士竟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推倒,纷纷跌到远处。
摩洛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一个小黑点出现在他视线中,竟是手握灵鞭的寒续,摩洛克嗤笑道:
“就凭你?”他说着左手已经挥出,想将寒续一击在地。
看见了!与之前摩洛克的战斗不一样,在同样的黑暗中,此时寒续竟然能清他的动作。
眼看摩洛克的巨掌就要打中寒续,倒在一边的三名龙战士都不禁为他捏了把汗,但就在摩洛克的巨掌要击中他的那一刹那,寒续竟突然不见了!!
“!!”不仅是龙战士和摩洛克,连在远处观望的靖奇也吃了一惊。
动作好快,与之前亚巴顿战斗时,似乎力量和速度更胜一筹了,进步如此神速,即使是魔族也做不到吧?可是他的气息却没有改变,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你在看哪里?”寒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摩洛克前方,不知何时,他已经跳到了他巨大的手臂上,与此时的摩洛克相比,寒续就像一只蚂蚁般大小。
什么时候?!摩洛克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寒续的存在。
寒续没有给他反击的时间,他右手一扬,灵鞭缠住了摩洛克左手的手肘。
“哼,就凭你?!”摩洛克冷哼一声,即使他的速度增加,也依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左手握拳,手肘上青筋暴起,只要轻轻用力,就可以用灵鞭震断。
可是寒续并没有收回灵鞭,嘴边却挂着一抹不经意的笑容。
“噗”的一声,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摩洛克的左手手肘竟然断成了十数截,绿液在溅出的同时,残肢纷纷落地。
“什,什么?!”摩洛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之前被寒续斩断手臂是意外的话,现在这算什么?如此细小的灵鞭怎么可能将他的手臂斩断,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芙琪雅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
“菲弥斯姐姐,之前我和阿续在魔域森林时感到两界的结界打开了,为何没有通知阿续?不是为了阿续才需要打开两界的结界吗?”
“不是,”菲弥斯想了想,觉得告诉她事实会比较好,“寒续的身份,你也知道了。”
“嗯。”芙琪雅的声音小了一些。
“天帝陛下也知道,担心他会对人间界不利,所以才这么做,那次打开结界是为了送酒神回人间界莅临神位,与他无关。”
“这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阿续不知道,”芙琪雅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续太可怜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他那么相信我们,相信陛下一定会替他请求大神,帮他打开结界,他一直这么相信着,可是,可是却不知道,却不知道大家都在骗他,都在骗他啊!!”芙琪雅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芙琪雅……”菲弥斯想安慰她,却不知应该说什么,只得道,“回去吧,天帝陛下和你的父亲还等着。”
“菲弥斯姐姐,我不能就这么丢下阿续!”芙琪雅突然道,“即使全世界的人舍弃他,我也不会!!”
“芙琪雅,寒续是死亡之王,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菲弥斯正色道,“神魔不得交合,也就是说,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芙琪雅,你是傲龙族的公主,你这么做无疑是背叛天界!!你觉得傲龙族,还有你的父亲可以再一次承受这样的打击吗?你真的可以为了他舍弃一切吗?!”
“芙琪雅公主,在我们接到格雷殿下的命令前往魔界前,已经在天宫听到风声,说您投靠了您的哥哥毁灭之王艾利诺,现在傲龙族在天界的地位不仅一落千丈,还岌岌可危,只有您现身说法,才能解傲龙族的燃眉之急啊!”一名龙战士也劝道。
“是的,听说傲龙王为了自保,已经在暗中招兵买马,准备与陛下一战,现在只有您才可以阻止这场战争,芙琪雅殿下,您真的愿意看到天界生灵涂碳吗?”另一名龙战士也道。
“芙琪雅,别再任性了,寒续的事我们可以再想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回天界澄清事实啊!”菲弥斯急道。
“我明白了,”芙琪雅知道自己做不到,她不能为了自己的个人感情抛弃全族,她毕竟是王族,就如菲弥斯所说,王族也有必须肩负的责任,“我们走吧。”
“嗯。”菲弥斯这才松了口气。
再见了,阿续,对不起。芙琪雅最后一次望向后方,她知道就算寒续能够平安回到天界,他们也不可能了,想到自己的初恋就这样写上休止符,她就抑制不住炽热的泪水滚落。
菲弥斯见芙琪雅悄悄拭去了眼里的泪,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就像看到了当年做出选择时的自己,那时候心中的痛,至今都刻骨铭心。
前方已经看到了魔域森林的出口,白光已经覆盖在前方的天空,他们就快回到天界了!!
就在要穿过魔域森林,进入天界的那一瞬间,突然,芙琪雅的身子向前一倾,竟轰然倒地。
“芙琪雅!”菲弥斯以为她跌倒了,急忙去扶她。
“哥哥,”芙琪雅喃喃道,原本明亮的眸子竟失去了光泽,“哥哥在叫我。”
“芙琪雅殿下!”龙战士感到芙琪雅的气息不对。
“我要回哥哥那里。”芙琪雅站起身,身子却像被操纵的木偶蹒跚不已。
“被做了手脚吗?”菲弥斯暗怪自己大意,从艾利诺的魔龙宫将她救出来时,完全没有想过艾利诺已经在芙琪雅身上下了咒。
“水神的怒吼!!”芙琪雅一边向后方一跃,一边发动了攻击。
“哗——”磅礴的水势将他们生生隔开,不等龙战士追上,芙琪雅又高举右手,喝道:
“雷极爆!!”
“轰隆隆——”数道闪电直劈菲弥斯他们,借助刚才的水气竟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雷电屏障,待爆雷消失后,芙琪雅早已不知去向。
“白龙王殿下,现在怎么办?”龙战士不知应不应该追回芙琪雅。
“没用的,”菲弥斯忧心忡忡地说,“恐怕艾利诺加在芙琪雅身上的咒是不能回到天界,否则也不会现在才发作,若不打倒他,这个咒不会消失,也就是说不管我们把芙琪雅找回多少次,她都会自己回到他身边。”
菲弥斯这才明白了为何艾利诺在魔龙宫中没有派人看守,更糟糕的是,现在的芙琪雅已经失去了意识,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而他们却不能伤了她,为了避免己方不必要的损失,只能先暂且退回天界,向天帝禀明一切,再作打算。
“我们先回去吧!”菲弥斯叹了口气。
“是!”
与此同时,摩洛克和寒续处
摩洛克前方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坑洞还冒着浓烟,浓烟挡住了他的视线,虽然不能马上确定寒续是否还活着,但受了如此强烈的攻击还存在的人,是不存在的。
“死亡之王吗?哼!”摩洛克冷哼一声,突然,右肩的巨痛直袭神经,他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只见寒续的灵鞭像长矛一样刺穿了他的右肩,更令他惊异的是,这灵鞭竟像被鲜血染红了一般,在黑幕的掩盖下依然透着诡异的血色。
“这,这是……”摩洛克不知道为何寒续的攻击竟然没有被他的黑弹抵消,照理说,这种程度的攻击,早就被湮灭了,难道,在重伤情况下的寒续已经超越了他吗?这怎么可能?!那他现在呢?死了吧?!
“你很狼狈啊,摩洛克。”艾利诺冰冷的声音从摩洛克后方响起。
“哼!”摩洛克将灵鞭狠狠地拔出,丢到地上,身形也开始慢慢变回原先的样子,左手也开始重新长出,“我把死亡之王杀了。”他冷冷地宣布。
“呵呵,我看未必,”珊瑚笑着,走到刚才寒续站立的地方,“有人救了他。”
“什么?!”摩洛克惊诧不已,“那种时候,怎么可能!就算有人想救他,也会被波及!!”
“不是会被波及,而是你的攻击已经被他阻止了。”珊瑚微微一笑,在心中暗忖:
到异界后,你的力量也增强了不少啊,靖奇。珊瑚转过身,目光落到摩洛克丢下灵鞭的地方,嘴角微微向上画出弧形,果然,这么说寒续是……
“这里留着些许神族的气息。”艾利诺虽没注意到灵鞭的变化,但也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有三个龙战士潜入,不过现在应该逃回去了。”摩洛克鄙夷地说。
“不,不是绝对的神族。”艾利诺否认了摩洛克的说法。
“呵呵,我来揭晓答案吧,”珊瑚笑道,“是塞特的弟弟,白靖奇。”
“那个得到了塞特一半力量的人类。”摩洛克想起了那个很看起来柔弱的男生。
“是的,在你最后一击的时候,他也抛出了相当数量的灵弹,然后趁机救走了寒续,呵呵,这孩子的力量已经不容小觑了。”
“哼,若不是我受了伤!”摩洛克不服气地说。
“摩洛克,你太冲动了!”艾利诺道,“我们应该拉拢死亡之王,而不是与他为敌,你这么做,极有可能让他导向魔皇那边。”
“那塞碧娜的事怎么算?!”摩洛克怒道。
“弱肉强食,本是我族不灭的准则,摩洛克殿下,你不也是杀了前任的复仇之王才得到魔王之位吗?”莉莉丝的声音突然从他们的右后方传来,同时一滩水渍正在慢慢聚集,然后缓缓向上升,变成莉莉丝的模样,她除了双眸已经变成了代表着魔王的紫色外,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较以前大不相同——杀了魔王的人也会获得他的大部分力量,这就是魔王会越来越强的原因,只是脸上的伤痕却依旧,即使成为了魔王,她也不能变回以衣的样子。
“你来得正好!”摩洛克见莉莉丝出现,全身的邪气陡增,迫不及待地想为塞碧娜报仇。
“哎呀呀,摩洛克殿下,您太冲动了。”珊瑚一把架住摩洛克,竟让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想死是不是?!”摩洛克怒不可遏。
“您还是先治好伤再说吧!”他竟不由分说地将盛怒的摩洛克带走,只留下艾利诺和莉莉丝两人。
“成功了。”艾利诺向莉莉丝道。
“是,接下来莉莉丝将不遗余力地帮艾利诺殿下达成目标。”莉莉丝也知道若没有艾利诺的首肯,自己不可能这么轻松就得到魔王之位,至少摩洛克那关就过不了。
“摩洛克那边我会劝他,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艾利诺殿下,别忘了,现在的我已是今非昔比。”莉莉丝非常自信,现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不断地往外涌,魔王与魔将的力量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刚才我们已从陛下口中探到举行卫冕仪式的地方将设在魔风岭,接下来有件事还要你帮忙。”艾利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并不想分享她的喜悦。
“请尽管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