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蹙眉,“莫不是舅舅也听说这里的古怪,所以来一探究竟?”
闻言,赤蘅面有难色地哀叹一声,抱着儿子小衍坐下道:
“这说来,就话长了。”
赤蘅引众人到一僻静的小茅屋坐下,一壶茶后,几人终明白事情原委。
原来,狴犴这舅舅也挺可怜,作为虎大王唯一的儿子,硬被逼梁山,不对不对,是硬逼进了生肖谷,成为十二生肖中排行老三的虎力大仙,成为凡间百姓敬仰的生肖虎神。按理,成为上上仙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可生肖谷十二兄弟却有个规定,彼此不能互相残杀,于是,可怜的赤蘅从此就与猪肉、兔肉、牛肉、羊肉绝了缘。
这也都是些旧话,赤蘅忍了千年万年,也渐渐成了素虎。可不久前,偏巧赤蘅去龙谷看望姐姐和侄子之时见到了玄虎小衍,这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当日我去喝狴儿的喜酒,途中捡到小衍,也原想过这孩子跟着我可怜,便拖姐姐照顾,谁知没几天,小衍就给人欺负了。哭着嚷着来生肖谷找我,我狠不下心,便当儿子般地照顾,谁料却出了事。”
薛以安沉吟,“谁那么大胆,居然欺负小衍,小衍,你告诉嫂嫂,嫂嫂去帮你报仇!”
薛以安大义凛然地拍案而起,她早看不惯龙谷的人了,定是那些嚣张跋扈的丫头们欺侮小衍。
小衍眨眨眼,在地上打个滚,又变成孩童的模样躲到赤蘅身后,只露出小半张脸偷看薛以安,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煞是可爱。
赤蘅爱怜地拉过小衍,“这孩子生性胆小,小衍莫怕,这是你嫂嫂,有什么苦就说罢。”
小衍见状,撅撅嘴,奶声奶气道:
“坏,坏人。”
说罢,胖乎乎的小指头丝毫不差地指向薛以安。
薛以安楞了楞,扯着皮面哄道:
“小衍,是不是指错了?”
用手撇开小衍的手,其却像指南针般又准确无误地指向薛以安。
狴犴道:“小衍说在龙谷欺侮你的人就是安安?”
小衍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郑重其事地点头。
“嗯,姆姆带我去找哥哥,坏人用筷子熏我们,然后踩我尾巴。疼。”
小衍边说边把还不能收起来的小尾巴递给狴犴看,狴犴垂睑,果然尾巴尖少了绰毛。
原来成亲前,薛以安在狴犴房里大闹“棒打老虎”那一次,小衍也是受害者。
白珍珍虽不大明白原由,却猜出个七八分,登时一扫阴霾情绪大笑。
“哈哈,说了半天你就是龙谷的大恶人啊,不错不错,甚好甚好!”
白珍珍野蛮地扯过小衍的手臂就想抱其,“来来,小衍姐姐这来,姐姐给你糖吃,这样好不好?你跟着姐姐,长大给姐姐当坐骑?”
小衍大惊,哭着就跺脚喊爹爹,赤蘅将他抱在怀里又哄又亲,才稍见好转。
薛以安青筋暴露,结巴道:
“我也不知道当时小衍在啊,更不知道会踩着它尾巴。”
狴犴摇头,“那你也踩得太狠了吧?小衍现在尾巴尖还秃着。”
薛以安气结,拉着狴犴胸口怒道:
“当时还不是因为你才气晕头,觉得脚下有什么硌着了,所以才又狠添了两脚泄气。”
蒲牢摆手,“先不说这些罢,虎大叔,后来又出什么事了?”
赤蘅叹息,“小衍乃天地玄虎,又恰在长身体之时,焉有不吃肉的道理,我便想着法子偷点兔肉、牛肉进谷给小衍,但纸终究抱不住火,没多久此事就败露,其他十一生肖神大怒,说我们虎族背信弃义,一怒之下,我便带着小衍出了谷。”
闻言“出谷”二字,蒲牢狴犴两兄弟不约而同地眉头紧锁。
蒲牢道:“传言当初天庭设立十二生肖,是为与十二星宿照相辉映,让人间各种族和平繁衍,现在虎力大仙突然出谷离阵……”
赤蘅颔首,叹息着接下蒲牢说的话。
“贤侄说得没错,十二生肖的存在,即是为了保护凡间平静和美,更保证妖界与人界不起冲突,我们十二生肖神在两界之间支起了一个八卦阵,守护千年万年不变。现在我突然出谷,生肖阵被破坏,一旦妖界发现此阵的纰漏,必大举进攻人界,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狴犴环视一周,道:
“舅舅你深谙其中道理,所以死守镜花村?”
赤蘅道:“侄子聪明,十二生肖阵中的白虎阵点恰落在这个镜花村,现在我出谷,阵心被毁,我只得把所有妖气尽收村中,暂时让蠢蠢欲动的妖界看不出破绽,所以这才导致村民们人不人、鬼不鬼,黑白颠倒,哎!”
“那怎么办?”薛以安紧张地握握拳,不可以让妖界侵犯人界,不然皇帝哥哥、爹爹和哥哥们都会有难。
白珍珍冷哼,“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会出这么多事情吗?”
“关我什么事?”
白珍珍掰着手指头一一数来。
“如果不是你当初乱吃非醋,小衍就不会被踩尾巴,小衍不被踩尾巴就不会去找虎大叔,如果不去找虎大叔,虎大叔就不会违背诺言去给小衍找牛肉羊肉,如果不去找牛肉羊肉就不会出谷,如果虎大叔和小衍不出谷,那么生肖阵就不会被破坏,生肖阵不破坏就不会妖界与人界……”
“嗷!”小衍被绕得晕了头,眼里冒起星星来。
蒲牢水袖一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虎大叔,别意气用事,现在赶紧回谷布阵,亡羊补牢,尚为不晚。”
狴犴也点头帮衬,“小衍暂时交由我们照顾吧,等阵布好,再和其他几位大仙协商不晚。”
赤蘅抬抬眼皮,扫视两个侄子一眼,这才仰天长叹。
“如果真那么简单,我怎会赌气不回谷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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