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薛以安做了个梦。
幽风徐徐,落日斜照。又是那个梦,薛以安咬住下唇,为何近日频频做这个梦?
屏住呼吸,薛以安向波光粼粼的碧蓝湖面走去。
往日梦中,湖面中的婀娜少女却不在,薛以安正望着波光一线的湖面犯愁,就闻湖畔旁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下意识地躲到树旁,那说话声越发清晰起来。
“二哥,那些凡人都是无辜的,你为何要伤他们性命?”
声音低沉委婉,似乎……在哪听过。
“哼,正是这些无知人类,成日供奉神明,惹得仙界自以为是,才会有今天的局面。”另一人冷哼,听其音调冷清淡然,竟无情无欲。
“可是二哥,那孩子尚在襁褓,你……”
“不要说了,紫泽你近日越来越心软,难成大事,还是留在此处好好悔过!”
闻言“紫泽”二字,薛以安心下一惊,忍不住侧首去瞧。
果真看见湖畔旁,站着一青一紫俩颀长身影,在幽静的淡蓝色余光下,两张俊逸非凡的脸格外迷人,一个霸气十足、冷淡清漠;一个潇洒俊朗、清新淡雅。而这后者却恰恰不是旁人,正是紫泽!
薛以安鼓大眼睛又看了看,没错,虽比现在年轻甚多,却的确是她公公——神龙紫泽。
“二哥……”此刻紫泽满脸焦急,欲言又止。
青衣人大袖一挥,不耐烦地负手玉立。
“切莫多言,你今日竟为一个凡童出手伤吾,为扼杀你的泛滥良心,镜花村的人我已让炽焱前去通通杀光!”
“二哥,你——”紫泽咬牙,抬头眼眸中全是燃烧的灼灼烈火。
青衣人半眯着眼,冷冷道:
“幺弟,我也是为你好,你心肠过软,何以助我等统一三界?”
薛以安听得懵懵懂懂,正不知所措,就突觉身后有人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唔唔——”薛以安骇得不轻,拼了老命地使劲挣扎。
此人力道却不小,轻而易举地便把薛以安掰正面向自己,顿时,薛以安傻了眼。
“你,你——”
薛以安指着眼前人,说不出了话。
只见那人莞尔,露出好看的牙齿噙笑道:
“你莫怕,我不会害你,那两人也听不到你说话,所以不用遮遮掩掩。”
“你是谁?”薛以安惊恐地往后退了步,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地抬了抬眼皮,为何……眼前这女子与自己长得如此相似?
“你是往日在湖中梳头的女子?”
薛以安的猜测换来女子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安安,好聪明。”
女子负手俏皮地凝视眼前的薛以安,郑重其事道:
“不愧是……我的女儿。”
翌日清晨,小衍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用爪子揉揉眼睛便去蹭了蹭薛以安。
“嗷……”小衍耸耸圆乎乎的毛耳朵,试图挠醒嫂嫂,可拥着自己的嫂嫂却一动不动。
小衍懒懒地伸个懒腰,耍赖地打个滚,变成男孩模样地伸了小手去推身旁的薛以安。
“嫂嫂,起来吧,小衍饿了,想吃肉肉。”
薛以安一动不动。
小衍转转眼珠子,呼噜噜地重新钻回被窝,瓮声瓮气道:
“嫂嫂快起来罢,爹爹说赖床的宝宝不让她吃饭。”
薛以安,依旧未动。
小衍察觉异常,将短小的身子整个都趴在薛以安胸前,颇有怨言地撅嘴。
“嫂嫂,你再不理小衍,小衍就生气了,嗷……”
……
死一般的寂静。
小衍圆乎乎的大眼里溢出泪水,大滴大滴地打下来。嫂嫂冰凉的身体告诉他,嫂嫂出事了。
呜呜地哽咽着,小衍发颤得再维持不住人形,一骨碌变成小老虎的模样跑了出去。
顷刻,白珍珍才骂骂咧咧地跟着进了屋,一见薛以安面如死灰的模样也铮铮地说不出了话。
急切的唤上两声,见床上的人不答话,白珍珍一摸薛以安的手,不禁微微战栗。
抓着小衍,白珍珍着急道:
“小虎崽,我问你,你爹呢?还有你两个哥哥呢?”
“呜呜,”小衍使劲晃着脑袋,不是他的错,他昨晚很小心很小心地睡,绝对没有乱动乱蹬,踢到嫂嫂和肚里的小娃娃。
白珍珍啐了口,急中生智地举起荷花指,便闭眼默念荷花咒,希望能用回魂术暂时拖住薛以安渐渐消逝的生命,但咒语刚植入薛以安体内,便流光逆转,嗖的一声急速飞出,正中还在施法的白珍珍。
白珍珍抵不住,只觉喉口腥甜,噗地一声,吐出鲜血来便眼前一黑,也倒了过去。
小衍见了哪有不怕得,“嗷嗷”两声惨叫响彻云霄,震得生肖谷前的三人皆齐齐地蹙起了眉。
待三人赶回来之时,见到的情景便是小衍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床上躺着只剩一口气的薛以安,白珍珍则咯血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