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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北青萝(一)

姬州的知州府在津月城,青凉观在北面的桦辛镇。赶了几日路,我们一行人在津月城的一处客栈打尖,稍作休息。

客栈名叫“雪梅”,两层的­精­致阁楼,进了里处才发现别有洞天。一楼的门帘后是偌大的院落,回廊水榭悠然静谧,院中有一个水池,结冰的水面映着冬日明晃晃的天际。几处六角亭中放着用膳的石桌。石桌下方的空心处有一个炭盆,供食客取暖。

正值十月小阳春的天气,梅花初开,匝路亭亭艳,非时袅袅香。李辰檐说,此处梅花不过尔尔,等冬至节时,桦辛镇后的梅山一带,漫天遍野全是红梅,绽放在瑞雪中,红白交错煞是好看。

张立春听了十分向往,连吟了几句咏梅的诗,最后还以“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收尾,连连摇头叹息。

李逸然打趣道:“立春兄此刻若有一把我哥的山水扇,俨然一副落魄书生模样。”

张立春摆摆手:“我等医者,不持血腥之物,辰檐兄弟的扇子是兵器。”

李辰檐笑道:“改天送你一把真格的,上面提上‘香如故’。”

张立春思索片刻,往随身行囊里翻找起来,竟真地掏出一把扇子:“辰檐兄弟字写得极好,不若为我提上‘悬壶济世’?”

我噗嗤一声笑起来:“立春兄是王婆卖瓜呢。”

“璃妹以为如何?”

楛璃一向不喜欢璃妹这个称呼,说是太小家子气。彼时她正在喝茶,一口呷在嘴边,愣了片刻后,开始牛饮。

天冷气寒,她加了一件对襟白袄,衬得微红的肤­色­奇好,倒比从前多了几分柔媚。

张立春看傻了眼,轻声赞道:“璃妹若不说话,与闺秀也差不了几分了。”

楛璃道:“承蒙抬举,我这辈子都与闺秀二字沾不上边儿。”

李逸然点头附和:“别说楛璃姐了,我看小茴姐也没指望。”

“你才多大,女人见过几个,就知道闺秀是什么模样了?”我戏谑他一句。

李逸然眼光闪烁,忽道:“说到这个,我几年前见过一个,她是……”

“逸然,菜凉了。”李辰檐夹了块萝卜放在李逸然碗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李逸然愣了愣,将口边的话收了回去。

众人又埋头吃了一会儿,气氛清清冷冷的,只有桌下的炭盆劈啪作响。冷风吹过,我收紧衣襟搓了搓手,李逸然见了道:“小茴姐,我去前面帮你要个暖炉来。”

说罢刚站起身,忽然声调一变,大叫道:“小茴姐快闪开!”

只见李逸然一跃而起,抓住我的手腕后掠一步,一齐摔倒在亭子外边。亭中哐当一响,一把寸长的银白小刀斜Сhā入地面,与我先前座位不过离了两寸。

院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群劲装打手便出现在院落中,领头一人身着蓝缎绸衣,身披月白大氅,正是姬圆憨。

见了我们,他的神情也有些诧异,朝前走了两步拱手道:“方才隔得远,见霍小姐身形酷似一人,手下误伤,还望见谅。”

我回头看了看楛璃与李辰檐,见他二人均未有计较之意,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即点点头道:“不碍事的。”

然而姬圆憨的目光却凝起来,蓦地看向院角的水榭。园中静默,那一处却梅落如雨。花瓣在落地前忽然转了方向,利刃般嗖嗖向我们这边飞去。姬圆憨与身后的打手慌忙躲避。

李辰檐开扇扬起一阵厉风,刮碎向我飞来的梅瓣,我与李逸然忙退回亭中。

“好一招声东击西。”水榭中忽然传来爽朗的女声。

姬圆憨淡笑起来:“玉娘果然在内。”

我心中大惊,红晓镖局的玉娘?

这时,水榭内袅袅婷婷走出一人,身姿婀娜,石榴­色­呢裙,外披朱红绣花短袄,容貌妍丽,眉间还点着金­色­花钿:“姬管家消息灵通,知道主人收了小茴姑娘做­干­女儿,若伤了她,必定会引我出来。”

姬圆憨道:“不敢当,既然风和公子已然出关,红晓镖局与我姬家的过节自当一笔勾销,只是还望玉娘交出那二人,至此井水不犯河水。”

玉娘冷笑一声:“如果不呢?”

姬圆憨神­色­沉凝:“那姬某只好不客气了。”正要出手,忽听水榭里有人叫嚷了句:“男子汉大丈夫,何须一个娘们儿保护。”话音刚落,水榭里又跟出二人,竟是前些日子在龙望镇遇到的八字胡与络腮胡,二人见满院子打手,忽又有些怯懦:“我们与那位公子不过几分面缘,姬管家何必咄咄逼人?”

姬圆憨笑得冷淡:“你们做了何好事难道不知?”

八字胡愣了愣,忽然眼光在我等一行人身上扫了扫,咳了两声,大声道:“我二人只当他是英雄好汉,也未认出袭击他的打手是姬家的人,更未想到那张羊皮卷竟是贞元将军想夺走的契约,是不知者无罪啊。”

此言一出,姬圆憨的神­色­顿时变得铁青,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命了?”

一番话说得事无巨细,自然是故意让我们知晓其间因由,见李辰檐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我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

玉娘冷然道:“他们俩要不要命,自己说了不算,姬管家不若先过了我这关。”

姬圆憨抬手一挥:“给我挑断这二人的手筋脚筋!”

一群打手蜂拥而上,玉娘拔出腰间短剑,飞快闪入混战之中,她的剑法鬼魅,掠空而过如同白练游晃。转瞬间,便又数人倒地不起。

然而这群打手却有几个极其厉害,相搏半刻,只见刀光剑影映雪飞天,却不见胜负。姬圆憨眸光收紧,跃身加入。他的武艺极高,虽速度不见快,却招招狠辣致命,以拳掌而攻,加以内力,玉娘虽轻盈闪避,然而不多时便落了下风。

这时数个打手见玉娘被姬圆憨制住,纷纷得空攻向八字胡与络腮胡。此二人武功巧劲少,蛮力多。躲了几刀,形势越发岌岌可危。玉娘自顾不暇,反而因为分神,不小心添了一处刀伤。

忽然有一道月白身影闪入人群当中,几片白光风驰电掣凌空飞转,那身影在原地一晃,刹那间掠过众人,只听几声呻吟,数名打手顷刻倒地。飞刃回扇,李辰檐扬扇轻笑:“左兄与我等情意甚笃,他二人助了左兄,我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姬圆憨神­色­诧异地望着李辰檐,半晌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看得我心思一沉,隐隐有些不安。看来所谓的契约,便是左纭苍落昌一行的目的。蓦然间,我想到中秋夜后,我在李辰檐军帐中看到的来信,上面不断重复着几个字眼:栾州,联兵,契约。

栾州是恒梁九州之一,与沄州隔河相望,同在芸河旁,也是军事重地。

姬圆憨望着蹙了蹙眉,望着一群伤残打手,叫道:“都给我起来!走!”

一­干­人等相扶着,跟着姬圆憨朝院外走去。八字胡忙拱手朝李辰檐做了个长揖:“张洛与家弟得公子相救,大恩不言谢。”

李辰檐笑道:“好说。”

二人又行了个大礼,忙回身去扶玉娘。玉娘虽添了处刀伤,但只是刺破皮肤,并无大碍。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飞来两柄暗器,打中张洛二兄弟的肩胛骨。两人的脸­色­顷刻之间变得苍白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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