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满满的*开得灿烂。
披一件薄雪貂披风的宝儿,松松地挽了个“懒美人髻”,简简单单Сhā一只乌木簪,静静坐在屋子后湖边的的石头上。
回到这里,已经三天了,这里是林漠的地方,京城里爹爹也有府邸,但是林漠不喜欢,在这样一个清幽的地方建了这么一处房子,作为他每次来京城的落脚地。
自己的身体在林漠的调养下慢慢恢复了力气,脖子上只是被那黑衣人的刀轻轻的划破了皮而已,现在也已经结疤,林漠天天反复叮嘱自己使用他调制的什么什么霜,说是一定不会让自己留下疤痕。其实自己怎么会不相信他,从小到大,每次调皮或者是闯祸留下的伤,都是林漠医治,从没有哪里留下过什么疤痕。
林漠,是天下最好的医生。
宝儿托着腮静静坐着,望着湖面波光凛凛的水纹晃动。该回去了。她想,关外现在也许是该下雪的时候,这湖面定是结满了冰。关外,爹爹肯定又要带自己出去打猎,还有家中的那只小雪貂,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思乡啊,思乡,心底却什么时候在思乡的同时,有了点不舍和淡淡地哀伤?
难道是因为他吗?心底无数疑问又升腾上来,他不是要杀了自己吗,却为什么要救了自己?那感觉到的血,原来竟是拿着刀押着自己的黑衣人飞溅的血。他救了自己!他竟是救了自己!原来那些话,都只是个幌子,他是要救自己,甜甜的感觉弥漫了心底,同时伴随着甜意的,竟是满心的苦涩,救了自己又如何?他是她的,皇上赐婚,自己,自己始终还是以外的一个人,还有,如嫣姐姐,那是如嫣姐姐……
心绪翻腾,宝儿竟是想的痴了。
身后有脚步声,轻轻地。
不用回头,知道肯定就是林漠,他一定是来告诉自己回家行程的。今日他一早就出发离开做准备工作。
“林漠,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宝儿皱皱眉,该走的,还是要走。谁也无法挽留。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感觉到他悄悄的走近,宝儿叹口气,他肯定是从市井上又买了什么好玩的小东西,回来逗自己。这几天,他总是说自己笑的太少,买了很多的泥人风车之类的小东西来哄自己开心。
“我不是孩子,你又买了什么东西吗?”宝儿伸出手去摘一朵盛开得野*,拈花,转头,微笑,不期然,闯进眼帘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他沉默地站在身后,黑发和青色披风一起飞扬,盯住自己的墨玉一般的眼眸里,写满了忧郁。满地金灿灿的*映衬着他修长地身材,英俊的脸庞,看上去,是那么的高贵,但却又是那么的忧伤、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无奈和落寞。
宝儿呆住,心竟不受控制的跳动,仪翔?他,他竟是仪翔!拿着花的手微微发抖起来。
他望着她,眼神深邃,却又带着深深的隐痛,扯开嘴角,他勉强的轻轻一笑,笑容竟万般艰难一般:
“你,只记得林漠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轻轻拿下了她手中的花,无限温柔爱怜,又无限忧伤的看着她,轻轻将那花儿簪在了她的发髻上。而他的手簪上花后,却并没有离开,顺着她的发,捧住了她的脸,那双手,竟是那么的温暖,温暖的让人想有哭的冲动。
而他的眼睛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他看着她,愣愣呆呆的,竟是仿佛千年未见过的一般。
宝儿呆住了,心里竟是有点发苦的感觉,张张嘴,却不知道为什么,竟如同被蛊惑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说什么呢,千山万水隔在两个人中间,也许曾经有过很多很多个疑问,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面了,却是一句话竟也说不出来了。
满地的*灿烂,灼人眼的辉煌,可是,在那辉煌后,冬,也许很快就要来了。
天和地安静的没有声音,只听到沙沙的落叶声,还有彼此的心跳声。
“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轻轻问,别过脸去,离开他温暖的手掌,那温暖,无论如何,不属于自己,宝儿心中黯然。
他淡淡一笑,不容她离开自己的手,用力拥她入怀,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竟是她身上发出来的。你想逃吗,不,我发过誓,无论如何,这一生,我都不放手。墨玉的眸子中突然现出了冷冷的寒意,不放手。绝不放手。
温暖的气息笼罩住了自己全身,也许,也许这温暖以后不会属于自己,可是,现在,宝儿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是一点不想逃开。如嫣姐姐,宝儿苦笑,请原谅,原谅我一时的贪求。带着点凄然和酸楚,宝儿,安静的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胸膛。
如果说,一切即将消失如同流星,请给我最后一点可以享受这流星灿烂温暖的时候。
如果说,一切即将不见如同清梦,请允许我最后抓住梦中你要离开的身影。
宝儿紧紧的拥住他,那么温暖的味道,那么安然的味道,虽然不可以长久,虽然不可以永恒,可是人生如果曾经拥有,又何必强求天长地久?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流了下来,也许,也许在将来的不久,眼泪要流却再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流。宝儿想,仿佛用尽了余生最大的力气紧紧抱住他,真想真想永远不放手呵,永远不放手。
“宝儿”他紧紧拥住她,仿佛感觉到她的悲伤,轻轻捧起她的脸:
“如果,”他说,声音坚定:“如果我不是个皇子,你可愿意跟我走?”
那问题,问的古怪,可是,宝儿却在一刹那突然象抓住了什么重点一样,如果他不是个皇子?傻傻一笑,他会不是个皇子吗?他风采卓绝,怎么会不是个皇子?即使不是个皇子,他也是未来的王啊!怎么会不是个皇子?他竟是傻了!
宝儿淡淡一笑,时辰到了,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七皇子如今功震朝野,皇上甚为喜爱,怎么可以不是个皇子呢?不仅今日贵为皇子,更有可能他朝——.”
他按住了她的唇,不允许她再说下去,苦笑着看着她,他心里又感觉到了她隐隐的疏离。他不要这样的宝儿!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不是,你可会跟我走?”
如果他不是?她望向他,眼前的男子,那么的忧郁,却又是那么肯定自信,充满了让人折服的光彩!
是的,我愿意,愿意跟他走。什么时候心动自己已然不知,只是真的,真的想要跟他走,永远不回头,宝儿轻轻点了点头。
他轻轻叹口气,好看的嘴角轻轻上扬,一扫刚来时候的阴翳,冷俊的面容灿如明月,竟满是如释重负的幸福,仿佛刚才那一点头,决定了他心中最重要事情的样子。
“宝儿”,他拥住她,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等我回来。”
宝儿微笑。
望着他,他的眼睛闪亮,是逼人的光芒。
等我回来,他说。给我几天时间,我自有安排。
宝儿点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微笑
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野*丛中。*灿烂,灼伤了人的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如果,真的只是个如果不是吗?纵始她愿意,他也愿意,还有多少人不会愿意呢?
“小姐,有位先生登门求见。”此处管家老王头的声音打断了宝儿的思想。
宝儿微笑:“我马上过去。王伯你看看马车准备好了吗,告诉林漠,我要马上出发。”
转过头来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发髻上的那朵*开的灿烂,映衬的整个脸庞无比的动人。
简朴清幽的房中,宝儿静静注视着这个手拿折扇的男人——管文仲。
“林小姐身体可是好了?”他微微一笑。
“多谢管军师挂念,”这个男人是个无害温润的男人,但是,他来这里,却并非是为了探望自己如此简单:
“管军师有话不妨直说。”
管文仲一愣,旋尔微微一笑,这是个聪明的女子:“林小姐果真聪颖,如此说来就请恕管某直言。”
宝儿微笑:“管军师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宝儿。”
“宝姑娘,可知道我家主子那日是要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