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冬日的清晨还是一片雾蒙蒙的,就在前几日下了伦敦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原本积在道路中没有被及时铲除的雪已经被人踩成了一层又薄又滑的冰,走在上面随时可能滑上一跤,车道上积雪堆被铲到路的两旁,厚厚的白雪堆积着,迟迟未化。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建筑物、灰色的地砖、就连为数不多的行人也是穿着灰色的外套,着眼尽是灰色的城市的早晨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压抑。
突然响起的一声马鸣划破了这个静谧的清晨,滚动的车轮在一所一看就知道是富人区的宅邸前戛然而止,急刹车让车夫都向前一冲,只是还没有等他坐稳,他就小心翼翼地向车厢处看去。
紧接着,车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深灰色长外套的浅金发男人从这辆看上去并不怎么豪华的马车上缓缓走下,他在信手将车门合上后,连看都没有看车夫一眼就直接向宅邸走去。
车夫看着渐渐走向宅邸走去的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然后驾驶着马车缓缓远去。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大概是他这辈子遇见过的最冷淡的男人,因为除了一开始告诉他目的地外,这个男人就不再说任何一句话,甚至当他说路程太远后,他也是大方地将五十英镑塞给了他,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其实男人长得非常地英俊,只是他这张英俊的脸上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宛如中世纪油画中的人物一样。
冷淡且不真实。
浅金发男人不疾不徐地脚步在宅邸的门前停下,然后那扇门仿佛是有感应似的,就这么缓缓地被打开。
不,门并不是有感应似的自动打开,而是一个女人从屋内打开的,她仿佛早就知道男人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适时地为男人打开了大门。
女人穿着黑色燕尾服与黑色西裤,香槟色的长发用黑色的丝带绾起,双手带着手套,脸上没有表情。
当男人走进屋后,她轻轻地将门关上,然后向男人微微欠身,动作标准得就像是一本活体教科书。
“欢迎回来,阿诺德先生。”
“嗯,”男人——阿诺德随口应了一声,一边将解下的大衣向后递去,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女管家似乎是对于他的习惯了如指掌,立刻接下大衣挂在了楼梯口的衣架上。
一边重新整理着自己衣物的阿诺德走上楼梯,“这段时间里,伦敦发生了什么,V。”
被他称作V的女管家紧跟在他的身后,“是的,从8月7日到11月9日间,伦敦东区白教堂附近发生了五起杀人事件,被害人的共同点是她们都是妓.女、并且都被人用残忍的方式杀害,犯人曾经多次写信
给中央新闻社,信中以‘开膛手杰克’自称。”
“开膛手杰克?”阿诺德像是听见了什么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不仅仅是尾音,就连眉毛也微微地上扬。
他停下脚步,嘴角上扬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弧度,“看来的确是能够让我消遣一下时间,他现在在哪里。”
“恕我直言,先生,”V不紧不慢地开口,虽然她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地表情,她上前为阿诺德打开房门,然后侧身让他先行进屋,“当出现第三个被害者之后,女王陛下已经将这个案件交给了凡多姆海恩伯爵处理。本次事件于第五个被害者玛莉·珍·凯莉死亡第二天宣布结案。”
“就算是交给了他,还是出现了两个被害者么?”虽然是因为好不容易引起他兴趣的案件居然就这么被宣布结案了,但是由于他的性格问题,导致阿诺德并没有出现类似于失落的情绪。
事实上在阿诺德身边工作四年,V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见过这样的情绪,别说是失落了,就连愤怒都没有,感情淡漠地就和一杯白开水一样,平淡稳定。
或许能够引起他兴趣的,只有猎物与强者。
从认识阿诺德之后,V就一直这么认为。
“据说凡多姆海恩伯爵原本可以救下那第五位被害人的,”站在阿诺德沙发背后的V不紧不慢地开口,但是她的语气却一点儿都不像是在为那位凡多姆海恩伯爵开脱。
她更像是在客观地陈述一个事实,不加以任何的私人情感在内,“不过他以完成女王陛下的任务为优先,因此延误了救人的时机。”
与其说是延误了救人的时机,不如说是直接放弃了那人的生命。
“V,”阿诺德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侧过头看了眼身后站得端端正正的V,“你似乎已经调查过整起事件,也知道那个‘开膛手杰克’是谁了。”
“您多虑了,先生。我并不是侦探、也不是苏格兰场的警察、更没有被女王陛下下令要找出凶手。”V为自己辩解,只是她的语气,会让人以为她是在对着剧本念台词。
因为她的话语中,完全不带任何的诚意,“况且,没有您的命令,V也不会擅自行事。”
“那就是知道了,”阿诺德转回了头,毫无理由地结论让人不禁揣摩他是从何得知这一点的,并且还是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苏格兰场也知道了?”
“不,并没有,”见阿诺德的茶杯已经空了,V适时地上前为他再倒了一杯茶,“苏格兰场的警察大概连凡多姆海恩伯爵如何结案的都不知道。”
闻言,阿诺德轻哼一声,语气中尽是轻蔑,“无能的苏格兰场。”
就连一个12岁的小鬼都能解决的案件,苏格兰
场的那些人却在整个案件中都稀里糊涂的,这让人怎么能够不鄙视他们。
幸好凡多姆海恩的真实工作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不然还有整个伦敦、乃至整个英国还有谁会去信苏格兰场。
“别这么说,先生,”V轻声劝道,“如果不是苏格兰场的人无能,女王陛下又怎会将那些重要的任务交于您与那位凡多姆海恩伯爵。”
V的话非但没能劝到阿诺德,反而让他又一次冷哼,或许是他不愿别人将自己与一个小孩相提并论,然后是几分钟时间的静寂,这段时间内他只是慢慢地品尝着杯中的红茶。
再一次开口,他的话题已经不再是关于这起开膛手杰克事件,“除了这个,最近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有,不过与伦敦无关,”V在第一时间内回答,“这段时间内,有一封给您的信。”
阿诺德连看都没有看V一眼,只是兀自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如果是那些邀请信,你知道该怎么处理的,V。”
“是的,”V从怀里拿出了两个白色的信封递到阿诺德的面前,信封没有任何被拆开过的痕迹,“只是这封信来自于女王陛下。”
听见V口中的称呼之后,阿诺德的表情稍微有了一些细微的波动。
只是那个细微的波动很快就消失地不见踪影,他瞥了一眼V手中的信封,淡漠地吩咐着,“把信拆开。”
“是,”V从燕尾服中拿出了一把精致的裁纸刀,将来自于女王的那封信打开将信纸递到了阿诺德面前之后,执着空空如也的信封等候在一旁。
V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阿诺德读完女王的那封信之后,脸色似乎有些许地变得糟糕,不过不是很明显,所以V权当他的脸色变差是因为光线问题。
毕竟没有人会奢望油画上人物的脸色会有所改变——除非是因为光线问题。
“V,”阿诺德放下了手中的信纸,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看着站在他身侧的那个与他异常相似的女管家——当然,这个相似并不是指长相,“现在有一个任务要让你去完成,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接受。”
女管家并没有因为阿诺德的话产生了任何动摇,“先生,V是您的管家,自然会忠实地执行您下达的一切命令。”
就如她刚才说的那样,她V是阿诺德的管家,无论是什么命令她都会尽职尽责地去执行,所以对于阿诺德下达的命令,她没有一次是拒绝的。
“那么,”阿诺德从自己的黑色西装里拿出了一张黑白照片。
“这个男人是德意志的少将,戴蒙·斯佩多,”阿诺德将手中的照片递到了V的面前,“你的任务,就是到戴蒙·斯佩多那里去当卧底。”
V拿过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影有些模糊,看起来是在很远的距离下仓惶偷Pāi后的产物。
所以V只能隐隐约约地看清楚照片中一个男人穿着德意志的军装,似乎在和另一个人交谈着什么,“这是长期任务吗,先生。”
“直到我说‘任务完成’之前,你必须待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将他的一举一动、以及德意志的军情传达到我这里。”没有说明是长期还是短期,但是V已经能够猜到个大概。
即使是吩咐着如此重要的任务,阿诺德的语气依旧和之前一样,一样地风淡云清,没有任何的起伏。
“姑且说一句不用担心,”阿诺德不再看着V,“那个男人和他的军队所在的地方,有我们的人在。你只需要把得到的情报交给他就可以了,接下去的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V很清楚,阿诺德所说的他们的人,指的是秘密情报部的情报人员,“是的,先生。我该如何与他联系?”
“照片的背面写着那个男人的军营所在地,”阿诺德似乎早就猜到了V的这个问题,“到了那里之后,你先到当地唯一的那所教堂,教堂的牧师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明白了,阿诺德先生,”V点点头,将照片收到了衣服的内袋中,“请给我三日的时间,让我请侯爵夫人从主宅调一名管家到这里后再离开。”
事实上,现在这所位于梅菲尔区的宅邸之中,只有阿诺德与她两人。
也就是说,这所宅邸中的佣人,其实只有她一人。
“不必,”从V手中抽走侯爵夫人那封信的阿诺德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她的话,“不用做多余的事情,今晚我就要开始另一个新的任务。”
他的工作使得他休息的时间在一年中甚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阿诺德将一个雪白的信封压在了深棕色的桌面上,“这是今天中午12点去德意志的船票,现在你就可以去收拾行李了。”
“是,先生。”V并没有立刻就去拿信封,而是伸手想要解下戴在身上的管家的徽章。
“这枚徽章放你这,不必还我,”阿诺德瞥了V一眼,打断了她的动作,“只是一个任务,我没有换管家的打算。”
V的动作一僵,但是她随即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是的,先生。”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船票,然后不同于之前,这一次她向阿诺德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么,请恕V短时间内无法在您身旁了,先生。”
即使是说着这样的话,V的语气依旧没有夹杂着任何的不舍,漂亮的英文让人觉得她像是在念莎士比亚的剧本。
只是遗憾的是,她明没有将剧本中角色的感情代入到自己身上,所以也就仅仅是在念剧本,而不是在演
戏。
听见了V的话,阿诺德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孰知阿诺德性格的V也没有再多话,而是替他将杯中的红茶斟满,然后又一次向阿诺德鞠了一躬,接着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轻轻地将房门合上后,转身离开。
她是一个忠实的管家,所以她目前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没能在临行之前再为他准备一顿午餐,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开坑,表示这章可以当序来看。本章微量涉及《黑执事》,但放心,本文绝对不是综漫……后面几乎就没有《黑执事》的戏份了
苏格兰场:伦敦警视厅的代称,具体可以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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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确定您真的已经知道了本文女主是薇薇安,不是V……
最后的最后……
重点提醒:
女主的身份在本章已经说明,在接下去的阅读中请谨记她的卧底身份;女主中二有、三观不正有、性格不讨喜有,食用请谨慎,请勿以此为掐点;
本文中出现的任何机构与事件是基于真实上的虚构,如与现实发生偏差,请以历史课本为准;
本文中任何角色的任何观点、言论与行为,仅仅为文中该角色所有,与作者本人无关。
☆、鬼牌零一
脚边着一个小型行李箱的V眯着双眼感受着海风,她从今早日升之前就来到甲板上等待日出,由于吹了大半天咸湿的海风,以致于到现在她还觉得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因为比起脸上的疼痛,更让她在乎的是,现在的她隐隐约约已经能够看见德意志的大陆了。
其实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接手阿诺德交代下的任务,类似的卧底、窃取机要文件的事情在她成为阿诺德的管家的四年中并没有少做过。
或者说,应该是在她成为阿诺德手下的一名优秀的管家之后并没有少做过才对。
要知道这几年之中,她都已经快成为了秘密情报部的一个编外人员了,就算她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但是对于那些工作程序以及技巧也把握得炉火纯青,就算是和专业的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毕竟她是阿诺德的管家,能成为阿诺德的管家的人,自然得是管家中最优秀的。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她就会尽力去做,并且会争取做到最好。
所以对于那些和阿诺德本职脱不了干系的任务,她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从第一次开始就从来没有过失败,她也不容许自己有失败。
只是这一次,在她听见这个任务、接过阿诺德递来的那张照片之后,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这次的任务并没有那么简单”的预感。
甚至当前天中午,她执着船票、提着迅速打点好的行李、走上轮船的甲板上时,这个想法也一直萦绕在她的脑中,久久无法散去。
她尊敬的主人不知道的是,在她接过照片时心跳的急剧加速以及胸口所散发的那差点让她停止呼吸的灼热的温度。
当轮船渐渐地驶离了码头的时候,有无数人站在甲板上冲着自己仍然站在码头上的亲朋好友挥手告别,唯有V向甲板上空无一人的另一侧走去,瞭望着一望无际的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近了!近了!近了!)
她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了这个让她本人都有些惊讶的声音,带着一丝迫切甚至可以说是欣喜。
(就快要到了。)
V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近了,所以她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就快要抵达德意志了。
是的,德意志,这是她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的场所,也是她将要扮演的另一个角色的舞台。
一抵达德意志的这个小镇,她就
不再是英国秘密情报部首席——阿诺德家的女管家V,只是一个女演员、一个女间谍,仅此而已。
所以当船缓缓地抵达德意志的码头之后,提着行李箱走下甲板的V的脸上不再是没有任何的表情,而是如同一个首次出远门的、普通人家的女孩一样,带着一些小小地羞涩、小小地胆怯。
是的,就宛若完完全全不同的另一个人一样。
>>>
少女提着行李默默地离开了码头,她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城镇的,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任何熟人,所以寻找来接应的人的问题对于少女而言,并不存在。
信步走在在德意志城镇的街上,与伦敦迥然不同的异国风情让女孩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正身处他乡。
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她还不知道这里教堂的地址。
恰好她的身边就是一家小商铺,于是少女立刻上前小声却熟练地用德语问道,“请问,有本地的地图吗?”
“有,当然有!”店铺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发福的男人,穿着西转衬衫,啤酒肚突兀地鼓起,看见来者是一个羞涩的年轻女孩,他连声音都没有提高,就生怕吓到对方,“一共是2马克。”
边说着,店铺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地图放到了桌上,还想与少女扯几句话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在随身的包袋中捣鼓着什么,脸色越来越糟糕。
店铺老板见少女拿着一个行李箱,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的样子,大概也猜出了对方是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这个城镇的,“出了什么问题吗?是钱包弄丢了吗?”
“这……”少女紧紧地皱着眉,她的钱包并没有遗失,而且还好好地躺在她的随身包袋内,但是由于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忘记将英镑换算成马克。
也就是说,她的钱包内存放着的,是她故乡的货币。
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少女只能皱着眉,耳边不断地响着异乡的语言——即使她能够听懂,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向店铺的老板解释,“非常抱歉,我……”
少女不知该如何说完的话及时地被硬币相碰的清脆声音打断,两枚银色的硬币被一副黑色的皮手套抛下,掉到了黑色的柜台上,在光滑的桌面上旋转了好几圈之后才停下。
不多不少,正正好好是买地图需要的两马克。
惊讶的少女
立刻转过头去,然而她看见的只是一个深色的背影,金色肩章上的流苏以及那靛蓝色的发丝随着他的行走而晃动着。
“这是……”看着那个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少女这才回过神,转过头看向店铺的老板。
谁知道店铺的老板看着桌上的那两马克的硬币表情复杂,最后那复杂的表情化为了苦笑,“他……是驻扎在这个小镇上的军队里的少校。”
“少校……”少女喃喃地重复着从店铺老板口中得知的那个男人的军职,“少校……”
少女觉得她放在大衣内侧口袋中的那张照片开始发烫,灼热的温度贴在她的胸口上,让她的心脏也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着。
“既然少校先生已经替你付钱了,这张地图你就拿去吧,”店铺老板将放在桌上的地图向前推了推,却发现少女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件之中,垂着脑袋嘴里似乎还在念念有词。
只是她具体是在说什么,他不清楚。
“小姐?”见少女迟迟没有任何的反应,店铺老板带了些疑惑,轻声地提醒道,“您可以将地图带走了。”
“诶?”少女似乎是如梦初醒,她低呼了一声,然后用带着几分歉意的眼神看着店铺老板,“抱歉,刚才我有些走神,只是……可不可以请您将这两马克交给我,等我……等我下次见到这位少校先生的时候,可以把钱还给他。地图……地图我就不需要了,抱歉。”
她的话让店铺老板乍一听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但是丰富的阅人经历让他从少女的言行中,立刻判断出她不喜欢无缘无故地接受他人的好处。
“看得出你是第一次来到我们这里,这样吧,”他笑着将地图和两马克交到少女的手中,“地图和这两马克你先拿去,等你挣了钱以后,再把这地图的钱还我。”
“这样……可以吗?”少女怯怯懦懦地问道,见店铺老板点头之后,这才将地图和钱收下,“谢谢您,先生。”
少女小心翼翼地将两马克收进自己的包袋中,然后将地图展开。虽然是属于异国的地图,但是上面印着的与她的母语类似却不尽相同的字母,却并不妨碍她的阅读。
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与她的目的地,少女按照折痕将地图重新折好后放入包中,然后向店铺的右手方离去。
>>>
星期日临近中午时分,拥挤的人流出现在小
镇的教堂门口,少女站在教堂对面的书店前,漠然地看着一个个衣着庄重的人从教堂内走出,然后离开。
人流很快就散去,等到再也没有人从教堂离开时,等候已久的少女终于提起了脚边的行李箱,推开了教堂虚掩着的门,走进了教堂。
“礼拜已经结束了,请问有什么事……吗?”背对着门的牧师似乎是感应到了有人推门而入,他带着笑容转过头,然而当他看见那背光而立的人影时,笑容立刻僵硬在了嘴角。
少女对于牧师之前那句的“礼拜已经结束了”似乎是置若罔闻,依旧是提着手中的行李走进的教堂,随手合上刚才被她推开的门,顺便将木拴拴上。
只是静静地默许了少女的这一系列的举动,年轻的牧师并没有加以制止,反而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教堂内的光源并不是很充足,明明是正午,但是厚重的窗帘却将外面的阳光堵得密密实实的,好好地一个教堂被布置得如同黑夜一样,只有教堂的最前方的几盏壁灯上,烛光摇曳。
“看来这是一位从远方而来的客人,”牧师手中执着圣经微笑地面对着少女,“小姐,请问您有什么烦恼吗?”
但是或许是因为光线的问题,大片的阴翳撒在了年轻的牧师的脸上,连带着他的笑容看上去似乎也增添了一些阴影。
“是的,”少女慢慢地走向牧师,她的步子很慢,说话声也不是很响,但是在这个空荡荡的教堂里却让她对面的牧师听得真真切切的,“传教士们总说,神爱世人,牧师先生,您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神只会庇护信奉他、敬畏他的人。”儒雅的牧师温和地回答道,“这位小姐,您相信神吗?”
少女在走到第一排长椅的边上时停下,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行李被放到地上的声音,以及两人的呼吸声。
“神?是的,我相信他,不但信奉他、敬畏他,只要他的命令,无论如何我都会去完成,”少女微微抬起了头,仰视着牧师的双眼,“只是我相信的神,可能与您所描述的不太一样。”
“这并不妨碍你继续相信你心中的神,小姐,您想将您的信念传递给您心中的神吗?”他慢慢地走向了少女,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却如同墙壁上的烛灯一样,明明灭灭,看不清、摸不透。
“是的,我想。”少女依旧是注视着牧师的双眼,“牧师先生,难道您
有什么方法吗?”
“教堂是最接近神明的地方,只要您身在教堂,就可以将您的崇拜、您的信念传递给您心中的神。”牧师用左手执着圣经,向少女伸出了他的左手,“那么,您想留下来吗?这个教堂还有空余的房间,可以借您长住。”
少女看了看牧师,又看了看他伸出的右手,最后还是伸手与他相握,“那么,就麻烦您了,牧师先生。不过我想我很快就会找到工作,然后搬离这里的。”
“这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您来参加礼拜,就可以将您的心声传递给您心中的神,”牧师侧过身,“那么,就让我带您到您的卧室去吧。”
“啊,对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忘记告诉您了,怀特,这是我的名字。”
“那么,小姐您的名字呢?”
>>>
少女坐在桌前,一面金色边框的镜子搁置在她的面前斜斜地倚在墙面上,少女看着镜中的自己,长长的的金发披撒在她的肩上。
桌面上放着一把剪刀,这把铁质的剪刀表面带着一些锈迹,少女看了看剪刀又看了镜中的她,随意地伸手挑起了一缕长发,又是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她伸手向那剪刀探去,
这把剪刀的分量可能有些偏重,以致于少女拿着剪刀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然而她却没有将剪刀放下,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之后,金色的断发散落在一地。
镜中少女原本的长发,也变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
“现在开始,你不再是V,”少女对着镜子喃喃念着,“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07-18-11:表示本文的背景依旧是作者最爱的平行世界,请谨记男主不是那个有CP的贵族冬菇,而是二菇,也绝对不会有艾琳娜公主殿下出场的机会
与牧师的对话……嗯,卡了很久
今日的友情提示:回到文案可以看见,女主是薇薇安,不是V,而V所效忠的,自始至终都不是二菇。
最后,求留言求感想> <
☆、鬼牌零二
“早安,怀特先生,”衣着朴素的短发少女走进了教堂,看着正在打扫卫生的牧师,上前接过他手上的扫帚,“让我来吧,我总不能白住在这里。”
“早上好,”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少女,怀特牧师的视线在移到她的短发上之后,手上的动作微微地停顿了片刻,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微笑着将手中的扫帚交给了少女,“那么,就麻烦您
了。”
少女接过扫帚,开始默默地扫着几乎没有什么垃圾或灰尘的木质地板,“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只是暂住在这里的,身无分文,就算可以勉强称之为客人,也无法改变她是在这里吃白饭的事实。
能为这个教堂做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些小事,她也绝对不会推脱。
“对了,您知道吗?”正在擦拭着彩色玻璃窗的牧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过头看着依旧在扫地的少女,“驻扎在小镇的那位少校先生,今天会在这里征兵呢。”
“少校……先生?”
胸口又一次感觉到了灼热的温度,熟悉的心跳加速让少女紧紧地皱起了双眉。
她现在很疑惑、非常地疑惑,现在那张照片现在正放在她的行李箱内,并不像那天那样,放在她的外套内袋里,紧紧地贴合着她的心脏。
“是的,少校先生,”牧师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少女的不适,而是慢慢向她走近,空荡荡的教堂内他的脚步声格外地突兀,“在这个小镇驻扎的军营里,唯一的那位将官级人物。”
牧师的步子在少女的面前停下,“他的名字是……”
>>>
长长的队伍排在一直蜿蜒到路的对面,排在队伍里大多数都是年轻力壮、穿着朴素的小伙与汉子,偶尔也能够看见几个中年人或者是孩子混在队伍中,只是每当轮到这些人的时候,坐在桌后
的军人都会摇头。
“抱歉,”年轻的副官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但是脸上却不带任何歉意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孩子,“你还没有到可以参军的年龄。”
自从他们的军队驻扎在这个小镇之后第一次征兵,之前就有猜测会有一些不符合参军年龄的人会前来,只是没想到会是那么多人。
不过这也难怪,虽然德意志已经统一了有十七年,但是战争以及各种历史遗留问题,导致德意志很多地区依旧处于并不是非常富裕的状态,其中就包括这个小镇。
参加军队之后每个月都有一定的补贴,这一稳定的收入自然比待业在家要好上许多,也因此会引来那么多人来参军。
虽然同情这个孩子,但是规定毕竟就是规定,一旦同意这个孩子参军、开了先例之后,必然会引来更多的孩子
和中年来这里,现在不是战乱时期,军队还没有缺人到这种程度。
况且军队毕竟是军队,而不是教会。
仁慈这个词,与他们无关。
孩子的身后排着的是一个少年,年龄显然比刚才的那个孩子要大上许多,大约17、8岁的样子,他戴着一顶咖啡色的鸭舌帽,穿着白色衬衫与咖啡色的格子长裤,个子比起其他看起来与他同年
的人显然要娇小得多,样子也是白白净净的,只有一张脸被冻得有些发红。
总而言之,怎么看,他这么都不像是一个适合成为军人的少年,说不定其他的工作更适合他——比如成为一个演员。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们军营偏偏就有一个看上去如同贵族一般,事实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军人的长官。
一旦遇见了他们的长官那样的存在,就绝对不会发生类似于以貌取人的事件,至少在他们的军营中就绝对不会。
“姓名?”副官例行公事地问道,他手上执着一支钢笔,面前摊着一本写满了姓名、年龄的本子。
“威廉。”
副官点点头,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年龄?”
“21。”
“21岁?!”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副官忍不住惊呼,“你确定你已经有21岁了?我看你最多也就只有18岁。”
“是的,我很确定,长官,”少年答得从容,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慌张的神色,“我只是个子比较矮小罢了,我的父亲、祖父都是如此,有时候我也希望自己长得高大点。”
听到少年的话之后,副官再次点头,这的确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那么……”
“Nufufufu……你的住址呢?”突然出现的笑声打断了副官的话,少年抬起头,看向了不知道什么站在副官身后的男人。
“长……”副官可以说是在第一时间慌忙地站起身,但是却立刻被男人按下。
男人很年轻,大约在23岁上下,身高约6英尺,他披着一件墨色的外套,靛色的发丝垂下,虽然他的发型有些奇异,但是少年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他嘴角挂着的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个男人很危险。)
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少年的心中想起,他注视着男人,然后眉间的距离微微地收拢。
(但是,只要瞒过了他,就事半功倍了。)
是的,现在站在副官面前的并不是少年,正是今早刚刚减去长发的少女。
机遇总是伴随着一定的风险,但是在风险中总有更大的机遇。
现在的她看上去似乎还有退路,但是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她也绝不会甘心的。
当初信誓旦旦说会完成任务的是她、说会忠实地执行那个
人下达的任务的人也是她,既然当初有了那番如同誓言无异的话,现在的她……其实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且,只是因为觉得这个男人看上去危险就轻易地放弃,连尝试都不敢,这样的做法包括她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
“我现在暂住在本地的教堂中,长官先生,”虽然少女此刻的内心世界非常复杂,但是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能够让这位副官都如此尊重的男人,在这个军营中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身份,少女觉得她离自己的目标近了,现在她的心脏正在不可遏止的加速跳动。
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现在她的心情究竟如何。
“教堂么……”男人仔细地打量着少女,直到盯得她浑身发毛,他才重新开口,“Nufufufu……你跟我来。”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率先转身离开。
少女和副官面面相觑,最后副官露出了一个自己无能为力的苦笑,他对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女提出了良心的建议,“你……还是快点过去会比较好。”
天知道如果她晚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他们的这位长官……
看着那个已经走远站定,甚至转过身、唇畔还带着那令人胆战心惊的笑容看着她的男人,少女迟疑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向男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即使前方荆棘遍布,她也不会胆怯、也不能胆怯。
为了她心中的神。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长官先生,”少女在离男人的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微微抬起头仰视着对方,双眼中流露出的忐忑显而易见。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看着强装着镇定的少女,他伸手摘走了她头顶上的帽子,“你难道不知道么,军队是不征收女兵的。”
眼见着自己被拆穿,少女垂下了视线,“是的,我知道,长官先生,所以我才扮成男人来这里的。”
“男人?”年轻的军官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说实话,你的变装真的很拙劣,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男人,最多只是一个男孩罢了。”
少女咬着自己的嘴唇,甚至那原本惨白的嘴唇上现在都已经出现了斑斑血迹,“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吗?”
“是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我懂了……”她低着头,轻声的嗫嚅着,“这是我逼不得已下的选择,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我果然还是想得太单纯了。”
男人只是沉默地看着少女,原本他只是突然兴起想去看看招兵的情况,没想到正好看见这么一个小女孩扮成男人来征兵。
看她的样子绝对没有21岁,威廉也肯定是假名。
不过即使知道她的年龄和名字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他还没有好心到让一个女人来当兵,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女人在战场上是累赘,也只可能是累赘。
可是他还想看看,这个小女孩还会用什么手段,好让自己留下。
虽然到最后,他也不会留她的。
只是没想到少女却突然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打扰您的时间真是非常抱歉,长官先生。”
说完,她也不等男人有所反应,就转身逃离了,只留下年轻的军官看着她的背影,然后……
向少女的身影消失地反方向离开。
>>>
“你失败了吗?”少女刚刚无声地合上了教堂的门,原本执着圣经的年轻牧师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转过头,带着和煦的笑容问道,“如果被神知道你的失败,你说他会不会立刻让你回去呢?”
“失败?你是在开玩笑么,怀特牧师,”少女轻哼一声,嘴角的笑容像是讽刺又像是不屑,“成功只是时间问题,我从来都不会让神失望的。”
牧师合上了手中的圣经,“是么?那么我就期待着您接下去的表演了,您会是一个合格……不,是优秀的女演员,不是吗?”
少女脸上那讽刺的笑容很快就变成了普通女孩的羞涩,完美得似乎毫无破绽,“您说得对,牧师先生。而且我相信,神很快就可以收到我的心声了。”
“那么,”牧师重新打开圣经,“我想我也可以做好,替你传递心声的准备了。”
“那……到时候,一切就都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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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身蓝色布裙的少女手中提着一个菜篮走在集市里,篮中放着一些刚买的新鲜蔬菜,她走走停停,有时候在店家门口停留片刻,一番挑挑拣拣之后,篮中可能又会多了一些蔬果。
清晨的集市格外的拥挤,来集市几乎都是一些家庭主妇以及老人孩子,毕竟挑起家庭重担的男人都已经出去工作了。
忽然少女感觉有人从她的身后撞向了她,那力道之大甚至都将她撞倒在了地上,可是撞人的那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篮中的蔬果撒在了地上,她皱了皱眉,刚想起身捡起,立刻感觉到了从踝骨处传来的隐隐的疼痛感。
她的脚腕是肯定扭了,而且……她向刚才被撞到的地方伸手探去,比起火辣辣的疼痛,使得她更加难受的,是原本放着钱包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她想大概没有比这个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因为刚才那个撞人的,除了小偷之外别无他想。
“真是糟糕透了。”她轻声的嘀咕着,撑着地刚想勉强地站起身,就听见从前方传来了一声声惨叫,她眨了眨眼,可是太多人围
在了那里,她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她继续独自一人挣扎着,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硬撑着起身时,原本拥挤的人流却自动地分开,黑色的人影笼罩在还在独自奋斗的少女身上。
“Nufufufu……没想到再次见到你,却比之前更狼狈了呢。”
熟悉的笑声让少女错愕地抬起了头,却看见嘴角带着笑容的男人向她伸出了手。
“需要我帮忙吗,小女孩?”
“你是……长官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07-21-11:表示这里的冬菇你又黑又白哟~绅士什么的……都是浮云
本章友情提示:要先骗过敌人,首先得把自己给催眠了……
要改变的不仅仅是外表的改变,包括思想与精神。
☆、鬼牌零三
少女怔怔地看着男人伸在自己面前的手,一时之间有些慌神。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少女也相信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他,还是以如此狼狈的姿态。
——男人说得没错,今天她来到这个小镇后,第三次遇见他,而前面两次她的状况比起今天,也好不了多少。
上一次见面,她女扮男装去征兵,但是却被他一眼识穿。
男人大概会认为,那才是他们的初次见面,不过少女却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初来乍到,想要买一份地图结果却发现自己粗心大意地没有将钱币兑换成德意志的货币。
其实那一次的情况比起现在,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只是那次的相遇直到最后他们看见的,都只是彼此的背影。
“Nufufufu……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见少女迟迟没有动静,男人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他的语气戏谑,听上去有些小小地恶劣,不过却没有丝毫地不耐烦。
“啊……非常抱歉,”在听到男人的话后,少女立刻表现出一副惊慌地样子,她怯怯懦懦地垂下了自己的视线,然后将自己的手交到男人的手上,“长官先生。”
男人唇畔的笑意渐渐加深。
(有趣的小女孩。)
他们一共才见过两次面,但是这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向他道歉了,明明什么都没有错,却表现得似乎错都在她的身上一样,左边一个对不起、右边一个非常抱歉。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居然会想到扮成男人去征兵。
不可否认地,她已经勾起了他的兴趣。
男人看了眼少女的手,她的手指葱白纤细、骨节分明,但是指腹和掌心却是有一层薄薄地茧,看上去应该是日积月累留下的。
顺手接过少女一直拿在手中的篮子,男人看着那张惊讶的脸,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你说过,你现在住在教堂里?”
少女错愕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是、是的,我是这么说过。”
“那么,”他举了举与少女相握的手,“我送你回去吧。”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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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女走在男人的身边,由于脚腕扭了的关系,她走得很慢,不过似乎是考虑到这一因
素,男人也特意放慢了步子配合着她的步速,“您真的不必这样,长官先生。”
事实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原本只是在集市上购买蔬菜,一边还打算着回去以后今天的午餐与晚餐,自从入住教会之后,平时的打扫与煮菜工作就全部交到了她的手上。
谁知道突然有一个小偷将她撞倒在地上,等她发现之后,身上的钱包已经被偷走了。
接着发生了什么?
走在她左侧的这位长官先生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然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情况了。
“Nufufufu……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吗?”并没有停下脚步,男人依旧是一手提着与他身份气质完全不符的菜篮,一手抓着少女的手。
恩人?这个词让少女轻轻地蹙着眉,她的确是很感谢这位军官先生,毕竟没有他帮忙的话,大概她现在已经是一身泥泞、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在这条路上。
——毕竟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在崴了脚的情况下独自一人站起可能还要再花些时间。
可是……只是这么一个举手之劳,就……
男人似乎是明白了少女的想法,他松开了牵着少女的手,然后在她疑惑的视线下变魔术一般变出了一个浅蓝色的布袋,“这个东西,你还认识么?”
“这是……”少女瞪大了双眼,至少她还不能相信自己可以再看见这个东西,从男人的手中接过自己刚才遗失的钱袋,少女随即明白了什么。
“这个钱袋……是您帮我拿回来的吗?”
刚刚问出这个问题,少女立刻意识到了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毕竟除了男人之外还会有谁?总不可能她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小偷吧。
那么……她之前听见的惨叫声,难道也是……
“抱、抱歉,”似乎是觉得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是不信任对方,少女垂下头又一次道歉,“谢谢你,长官先生。”
“貌似自从上次遇见你开始,你就一直在向我道歉,”他调侃道,却发现少女涨红了脸垂下头,似乎是在研究自己裙子上的纹路,然后……
“非、非常抱歉。”
似乎少女的道歉是在她的预料之中那样,男人再也克制不住地发出笑声,不过却让他身边垂着头的少女的脸颊越来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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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注意到了少女的尴尬,也可能是笑够了,男人的脸上依旧是挂着他标志性的笑容,“既然你一直在道歉,那么你告诉我,你做错什么了吗?”
“我……”少女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男人靛色的双眸,然后……“我、我……”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那么为什么要一直道歉?”似乎想验证一下少女的反应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男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男人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因为少女再一次垂下了脑袋,然后又一次地……“非常抱歉!”
这一次男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不止一点点。
他是看出了少女有“爱道歉”这个习惯……应该说这已经成了她的根深蒂固地坏毛病了,所以他也不再想着去纠正她,毕竟这并不妨碍他们正常交流,相反地,他还觉得这样非常有趣。
重新牵起了少女的手,走在去教堂的路上,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Nufufufu……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小女孩。”
“诶?!”少女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对方,原本以为她自己看见的只是对方的侧颜,却没想到对上的却是那双靛色的双瞳,吓得她立刻低下了脑袋,继续研究裙子的布料。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真的叫‘威廉’吗?”
上次见面,少女溜得太快,他没有来得及问她真实姓名她就已经逃得没了影踪;然后一直到刚才,包括上次他都是用“小女孩”称呼她。
虽然在征兵的时候,她留下了“威廉”这个名字,但是他却不会相信那是真的……包括她报出的年龄、以及住址。
这也是他提出送她回去的原因。
如果扮成男装后,只是谎报年龄和姓名,那么他会相信她选择去参军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比如那被称为“苦衷”的东西,但是……
如果连住址都是谎报的,那么他就不得不怀疑她去参军,会不会另有什么目的了,毕竟小镇上的居民都有自己的住所,不会出现什么人无缘无故地住进教堂。
而那些外来者,也只会住进旅店,而不是选择教堂。
“我也不是不知道长官先生您的名字么,”少女小小声地反驳道,她从一开始对于男人的称呼,就只有那唯一一个的“长官先生”。
“
哦呀?”男人没有想到会从少女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原本以为少女在听见他的话之后,会老来实实地将自己的名字说出,“你是在责怪我,没有先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少女歪了歪脑袋,“不,只是……我想知道在您的心中,长官先生,您认为名字意味着什么。”
“那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男人答得随意,甚至他认为名字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向来都认为那只是一个代号,“谁都可以有很多名字,就看别人用哪个名字称呼你时你比较习惯罢了。”
见少女微微皱眉,他又举出了一个例子,“就比如你,你有你自己本身的名字,但是在征兵的时候你又自称自己是威廉,不是吗?”
“但是……”少女眨了眨眼,说实话,对于男人的说法她一点儿都不赞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赞同,“就是因为这样,名字才显得更加重要,不是吗?”
“为什么?”
“就是因为名字是一个人的代号,所以当别人用名字称呼你的时候,你才知道对方指的是你、说的是你,这样才有‘自己原来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我曾经有听别人说过,当绑匪绑走了孩子时,警察们总会告诉那些父母,在称呼自己的孩子的时候要用名字,而不是用‘他’或者‘她’,因为只有那样绑匪才会意识到他手上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绑票,”少女像是注意到了男人的视线,她抬起头,对着那双眼睛,这一次却没有再躲闪。
“长官先生?”
男人轻笑了几声,对于她的说话,他像是感到有些新奇,又像是觉得不屑,“这还真是个有趣的说法,那么,你的理解呢?你认为名字是什么?”
“身份的象征,”少女转回了自己的头,看着前方的街道,语气在一瞬间似乎有些淡漠,但是很快的,她又恢复成了男人所“知道”的那个少女。
“不仅仅是社会地位,一个名字代表着一个人,就连带着称谓也变得十分重要。”
男人挑了挑眉,“Nufufufu……这也是你一直用‘长官先生’称呼我,并且自始自终都是用尊称的原因了?”
“是的,不管您信与否,长官先生,那天我对着您的那位副官先生说我的名字是威廉的时候,我的身份的确是威廉,而不是您现在所见到的我。”
少女的话乍听之下有些绕,或者在
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莫名其妙,但是男人却立刻懂了她话中的含义,“这样也就可以理解为,为什么你被我拆穿后,整个人的性格、神态、语气会完全不一样的原因了。”
这就是他之前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为什么在征兵处,面对着副官和他的问题,少女的表现出的是一种沉着冷静的感觉,然而被他拆穿她的身份之后,她整个人的感觉就完全发生了变化。
他原本以为她之前是在强装镇定,或者是被揭穿身份后觉得狼狈尴尬,原来都不是。
而是因为她正在扮演威廉这个角色。
现在他全懂了。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也是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非常地新鲜,“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给你一个新的名字,你又可以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只要是情况需要的话。”
“比如?”
少女冲男人眨了眨眼睛,“比如说您同意让我进入军队。”
男人差点失笑,他原本以为这个小女孩只是懦弱胆怯的小姑娘,却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么一面,不过虽然被少女绕了这么一大圈,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问题。
“那么,以现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的你,叫什么名字呢?”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告诉我,相对的,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您的名字?”少女不解地看着对方,她不觉得用“长官先生”称呼对方有什么不对的。
他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些蛊惑,“是的,我的名字。你不是说名字与称谓都是很重要的吗,那么我允许在军营外的时候,你用我的名字称呼我,这样你也不吃亏,不是么?”
凝视着那张脸许久,少女终于开口。
“薇薇安,”她说,“这是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戴蒙·斯佩多。”
作者有话要说:07-22-11:今天更新晚了OTL,表示纠结了很久啊……
于是说今日的友情提示:薇薇安关于名字的看法,就是本文的一个关键之处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亲会疑惑“薇薇安会被撞倒,她不是阿诺德的手下,应该很厉害的吗?”
因为阿诺德的手下是V,不是薇薇安
☆、鬼牌零四
戴蒙·斯佩多……
这个名字让薇薇安不知是第几次感觉到了从心脏处传来的炙热的温度,甚至让她有了自己可能随时都会窒息的错觉。
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的薇薇安向自己的身边看去,熟悉的环境与建筑物让她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教堂。
“如果长官先……”薇薇安的话在带着笑意的视线下戛然而止,她立刻想起对方刚才的话,在军营外的时候,她可以不再用长官称呼对方,而是……
“瞧我这记性,”意识到自己失误的薇薇安笑着改口,“如果斯佩多先生您不介意的话,今天不如就留下来用午餐吧。”
她垂下视线看了眼还被斯佩多拎在手中的菜篮,“就算是……就算是对于您今天提供的帮助的一些小小感谢。”
不仅仅替她拿回了钱包,更是绅士地送她回到了教堂,既然他们现在已经站在了教堂的面前,她也不好意思就让对方这么回去,“请不要拒绝,这是我小小的心意,虽然……”
她迟疑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一副羞赧的样子,“虽然我做的午餐可能会不合您的口味。”
见薇薇安又恢复了之前小女孩的样子,斯佩多却不禁想起了对方刚才侃侃而谈的样子,他觉得这个自称是“薇薇安”的女孩儿似乎并不像是一个毫无主见,软弱无能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