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回忆
穿着侍女装的金发少女来到了宴会过后漆黑一片的大厅中,由于光线问题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静谧的环境使得她平能将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却听得真真切切。
“谁?!”从楼梯上传出的声音让少女停下的脚步。
她抬起头,看见那站在楼梯上方的男人执着一个烛台,烛台上的蜡烛还亮着微弱的火光,借着这些火光,少女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并没有搭理男人,但少女也没有迅速离开,她怕自己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引起男人的警觉,然后惊动整个宅邸里的人,这样就与她一开始的计划相悖了。
更确切的说,她压根就没有必要离开,因为她必须忠实地去执行那位先生下达的所有命令。
“不说话?”男人的语气微微上扬,没有拿着烛台的手伸入燕尾服内侧,然后他似乎是拿出了什么。
少女可以看见微弱的烛光下,男人手上的带着锋刃、形状有和小刀有些类似的东西折射出银色的光芒,“那么就让我来逼你开口。”
可以说是话音刚落,他便向少女掷出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难缠的家伙。)
险险地避开了男人的攻击,少女虽然看起来游刃有余,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泛起了嘀咕,她从前就发现他其实并不简单,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麻烦。
果然,还没有等少女考虑完下一步该怎么做时,男人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似的,灰蓝色的双眼微微地眯起,嘴角也微微上扬成一个弧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
他慢慢地走下了阶梯,那缓慢的脚步声在这个安静的大厅里听起来尤为的响亮,少女眯起了双眼,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还真是难看呢,V-319,”男人走到了少女的面前,双眼中尽是嘲讽,“怎么?被那位先生抛弃以后没有人肯收留你,所以就跑来做临时女佣了?”
少女的视线微微下垂,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方才在晚宴时的那一幕——
当时的她趁着斯佩多正好被别人叫去的机会,急急忙忙地走向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一个不小心右脚踩空,险些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却被一个穿着侍者服的男人抓住了手臂。
“……谢谢。”她看着男人轻声地道谢。
“解决利物浦的管家,无论用什么方法。”男人的表情自始自终都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她印象中的那般冷淡,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
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她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定,就在她站稳之后,斯佩多立刻赶到,就好像是目睹了一切。
——解决利物浦的管家。
这是那位先生所下达的命令。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必要逃,因为她的目标就在这里!
“刚才我看见了呢,那天在码头站在你身边的男人……似乎是穿着宅邸的侍者装、托着装着香槟的盘子呢。”男人的表情渐渐地变得狰狞,“不过,你这种陪人抛弃的次品,配那种只能当临时侍者的货色也绰绰有余了,是吧,V-319。”
“谁知道呢,”终于开口,少女轻轻地耸了耸肩,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我所知道的,就是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像是明白少女所指的是什么,男人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虽然和你有同样的想法让人有些不悦,不过……的确呢,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确只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那就是……”
——“我们好好地算一下吧,过去的帐。”
——“一次性把历史遗留问题解决掉。”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毕竟着是目前堵在他们两人心中最大的梗,压在那里就连呼吸时都觉得不顺畅。
“就让我证明吧,当初侯爵夫人的选择是错误的,”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蜡烛吹灭,弯身将烛台放到了地上,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就这么突然消失,让两人的眼睛都觉得有稍稍的不适,“只有我,才是最优秀的管家!”
男人重新紧了紧自己手上的白色手套,然后又一次冲燕尾服的内袋里拿出了之前的武器,“而你,不过只是一时运气的次货。”
“就让我们把新仇旧恨,一并算清吧,V-319。”
不知是不是少女的错觉,她总觉得男人的声音里也染上了浓浓的仇恨。
双眼重新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少女稍稍后退了几步,少女将手伸向了自己大腿——缠绕在她右腿上的黑色绑带上,别着一把当初那位先生交给她防身用的小型手枪。
当初在走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将这把枪留在了宅邸内。
但是那天去教堂的时候,那位先生重新把枪交到了她的手上。
用那位先生所赠的枪,去完成那位先生交代的任务,再合适不过了不是么?
既然这个H-320这么重视那位先生,那么
看在他们曾同是一所管家机构的份上,就由她,用那位先生给的枪,去结果了他吧。
顺便将属于V-319的那段过去一并抹灭。
这大概就是那位先生把枪交给她,并让她来完成这个任务的目的吧?
侧身躲过了H-320的攻击,少女伸手抓住了男人的右手,自己右手里的枪抵在了他心脏的位置,没有给他任何反击的余地,她在第一时间扣下了扳机,然后她向后退了几步,对准了他的身体又补上了几枪。
“杀了我,你和那个男人就不怕惹祸上身么?”一手捂着正汩汩冒着鲜血的胸口,H-320的语气依旧和平时一样,似乎伤及心脏快要死去的人不是他一样,“别忘记,这里是伦敦,是利物浦先生的宅邸。”
“杀了你,是我的主人的命令。”她并没有将枪立刻收回,毕竟枪口还在隐隐地发烫,如果此时此刻将枪收回的话,她的腿很有可能会灼伤。
“你的主人?”有些好笑地重复着少女的话,H-320似乎并不相信她所说的,“哈,丧家犬也找到主人了?”
已经远离的少女停下了脚步,“丧家犬?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弄清一个事实吧,我的主人,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位先生。”
咳血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戛然而止,“那位……先生?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位先生、那位先生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少女的声音此时此刻听起来有些冷冽,“无论是侯爵夫人还是那位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有选中过你,你过去只是H-320,现在也只是利物浦的管家。”
她转身折返到他的身边,接着朦胧的月光俯□看着男人的脸,“你知道那位先生这次的任务么?你知道天晚那位先生其实也在场么?你知道‘杀了你’,这个命令是那位先生亲口下达的么?”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什么都不会知道,”她将手中的枪重新对准他,只是这一次所对的是他的头部,“永别了,我的故人。”
扳机扣下,子弹打入身体的声音在她听来是如此的清晰。
“成为那位先生路障的你,必须清除,”没有帅气地向还在冒烟的枪口吹气,少女只是又一次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的留恋,“姑且说一句放心吧,你很快就可以重新服侍你的主人了。”
——“在地狱。”
“地狱么……”男人笑着低喃,边笑边咳着血,“如果我注定要下地狱,那么,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涣散,记忆也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没有了父亲的家中过于贫穷,拉扯他们兄妹四人长大的母亲似乎也终于承受不了似的,一病不起。
那一年,母亲病了,最小的弟妹两个人也死于寒冷与饥饿之中。
贫民窟里一直有那么一个流言,如果家中的孩子被那所管家机构选中的话,那么家中就可以获得一笔丰厚的钱,作为买断他们孩子的补贴,但是与此相对的,从此以后那个孩子将再也不能与自己的家人见面。
“就由你去吧,”在这种窘境中想起这个流言的兄长,将自己带到那所管家机构的门口,然后对他这么说道,“抱歉,亨利。为了母亲、为了这个家庭,只能牺牲你了。”
——只能牺牲你了。
就是这句话将他从此打入了地狱,甚至在那之后,这句话依旧无时无刻地在折磨着他。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信,他被选中了,作为和自己原本所生活的“世界”的最后一个联系,被机构选中的孩子均以名字的首字母和进入机构的顺序来“命名”。
他的原名是亨利,由于是第320个进入这所机构的,所以进入机构之后,他的名字就从亨利,变成了“H-320”——一直到有人选中他,让他成为一名正式的管家之前,他将永远只能是这个名字。
讽刺的是,就在一分钟前,一个名叫薇薇安的女孩也正式成为这所机构中的一员。
一个女人做什么管家?
他曾经在街上远远地看见过,那些富豪、贵族身后跟的管家无一不是男人的,而那些女人只会窝在男人的怀里卖笑——像母亲那样的女人,真的不多了。
“为什么你会到这里来?”这是在等待导师的时候,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跟别的男人跑了,爸说我和妹妹只能留一个人,所以我就来了,”她这么答道。
“为什么是你?”他不禁皱起了眉,明明是同样的处境,为什么她和自己兄长的选择却全然不同,这让他不禁恶意地去猜测她的想法,“难道是因为这里比外面过得更安逸么?”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不是么?
“你在开玩笑么?”她用一种神奇的眼神看着他,那表情似乎真的以为他在说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兄姐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啊。这种没有自由的地方,怎么可能让她来。”
……开玩笑的人明明
是她才对吧。
看着她一脸“就应该如此”的表情,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讨厌她,无论是由于她比他早到了一分钟就排在了他之前的原因,还是因为刚才的言论。
——真是令人讨厌的女孩,自己和她绝对合不来。
就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后来这个编号为V-319的女孩并没有多大的接触,她一直和那个编号为W-265的人有所往来,而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然后转身离开。
后来,能让他离开的契机来了。
据说某位侯爵夫人要到机构来,为她的儿子——也就是那时刚刚成为秘密情报部首席的“那位先生”挑选一个最合适的管家。
其实当时机构中适合的人选其实并不多,他以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自己和那位先生的年龄相仿,每一门课的成绩也都是最优秀的。
来到这所机构之后他就认清一个事实,无论如何,只有做到最好,才能由自己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然而他错了,侯爵夫人选中的不是他,而是V-319,理由是她是最合适的。
可是,明明只有最优秀的他,成为那位先生的管家,才是最合适的,不是吗?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想通。
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困了,和她争了那么久,他终于还是累了、困了、支撑不住了,现在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然后在地狱等她。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08-28-11:表示H-320……包括V的过去小小揭露
上章的确是阿诺德,但是他会扶她的理由各位猜到了么?
表示她是故意踩空的,不然没办法在冬菇眼皮子底下和“那位先生”沟通啊沟通。
于是问题:这个“她”,究竟是V还是薇薇安呢?
写这段的时候好卡,感想是:中二的心理真不好猜OTL
☆、伦敦行动
宴会过后,兴致依旧不减的男人们在棋牌室玩起了斯诺克,烟雾弥漫的房间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伪善的笑容,就连一旁静候着的侍者的脸上,都是诡异莫测的笑容。
站在宅邸主人利物浦身后的年轻侍者自从跟随着宅邸主人以及一干客人进屋之后,脸上始终是不变的弧度。
他长得可以说是并没有什么特色,但是那双美丽的靛色双眸中,却似乎写满了嘲讽。
“下一球轮到你了哦,”差一点点就能将球打进洞的利物浦看向了一旁正在喝茶的男人,“安东尼奥先生。”
“啊,抱歉,这局我PASS,”安东尼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拿出了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是何时冒出的汗水,“能否借用下宅邸内的电话?”
利物浦点点头,对于安东尼奥的这个要求并不觉得突兀,反而更带着些许的了然,然后他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侍者,“那么……你就带安东尼奥先生去吧。”
“是的,先生,”侍者向利物浦微微欠了欠身,然后走到安东尼奥的身边,“请随我来,安东尼奥先生。”
在开门的一瞬间,细心的侍者发现在门扉的阴影之中,其实还站着一个另外的一个身影,借着屋内的灯光可以看清他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发、灰蓝色的双眸里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就连那张脸上,也像是没有参杂多余的情感。
——是那个有趣的男人。
他立刻想起了今夜在宴会上及时扶住他的小女孩,让她避免了摔倒在地的惨状的男人。
将自己的视线在那个身影上多停留了片刻,发现对方用那双眼睛冷淡地瞥向了自己后,侍者回以一个笑容,然后随着安东尼奥离开。
他有预感,这个淡漠的男人绝非是普通侍者这么简单,像利物浦这种老东西的宅邸里,是留不住那种男人的。
或许那个淡漠男人这次来这个宅邸的目的,其实和他相似也说不定。
——可以的话,以后还是会再见面的吧。
——和这个有趣的男人。
其实安东尼奥对于宅邸内电话所在的位置已经非常熟悉了,毕竟住在利物浦的宅邸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他每天都会准时打一通电话回德意志。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在距离电话所在不远处,安东尼奥突然开口对在他前面引路的侍者这么命令道,“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侍者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然后又是一个欠身,“是的,安东尼奥先生。”
由于光线和角度的问题,已经向电话走去的安东尼奥并不知道,那个姿势标准的侍者的脸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变成了足以吓得他魂飞魄散的样子。
熟练地拨通了电
话号码,听见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后,安东尼奥的表情也突然变得不再拘谨——准确地说,是不再维持着社交时的礼仪性的微笑。
“放心吧,没有什么问题,”不知道是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安东尼奥换上一副不可一世的语气,“我还以为什么被称为‘日不落的大英帝国’的国家有什么了不起。”
安东尼奥轻哼了一声,说着德语的他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话可能被别人听见,比如说那个站在走廊上的侍者,“要我说,这里不过是一群有着恋母情结的家伙组成的国家罢了。”
在他的意识中,就算是和他有着生意往来的利物浦,也免不了被划入“有恋母情结的英国人”这一个圈子中。
“要我说,那位女王陛下其实还是有一半德意志血统吧,真不知道那些英国人脑子的构造长得怎么样,居然会……”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似乎电话的那一方说了什么,“放心吧,那些脑子里只有茶垢和女王的家伙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
“啧,什么绅士之国,”对于这个名称安东尼奥又是一声不屑地冷哼,“不过就是一些下午茶时只喝红茶的老顽固,说不定他们在接吻的时候都会对女人说‘请问我可以吻你么’。”
对方似乎又说了什么,安东尼奥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亲爱的,你不知道么,我一直都是这么幽默的。”
“放心吧,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带这里最好的珠宝的,”他说道,“别忘了我这次合作的对象是谁,他可是这里有名的珠宝商,小小的珠宝首饰完全不在话下。”
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安东尼奥的话,那个之前还表现出一副卑躬屈膝、完全就是合格的仆人的侍者此时此刻双手抄在口袋中,斜斜地倚在墙上,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双眼中和唇畔讽刺的意味更加强烈了。
还有那张脸,如果借着月光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可以发现他原本那张非常普通、哪怕是丢到人海中都找不到的的脸,此时此刻棱角似乎清晰了许多。
——就连那墨色的发也变成了柔软的靛色。
除去了那双似乎完全没有变化的双眸外,可以说是是判若两人。
这是他的小女孩找到的另一条情报,他接着月光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怀表,打开怀表一看,时针停留在罗马数字Ⅹ的位置,而分针也指向了Ⅰ。
——10点05分,安东尼奥这个老东西借着利物浦宅邸的电话打给他远在德意志的情妇已经有五分钟了。
是的,这就是他的小女孩为他找到的,除去安东尼奥的房间外的,另一个情报:每天晚上十点,这个老东西就会准时地给他远在德意志的情妇
打电话。
也就是说,现在是对安东尼奥下手的最好时机——如果在他没有打电话的时候就下手,德意志方面绝对会起疑心,说不定会在日后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也就只有等到电话挂断之后才可以动手。
薇薇安在刚才被那位凯西夫人叫去了,大概是为了结算今天他们“兄妹”两人的工钱。
听见缓慢的脚步声向这里靠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男人却也立刻听出了这是他的小女孩的脚步声,也只有他的小女孩的脚步声才会让他感到安心。
月光下,他的确能够一眼看清那个向他走来的人,就是他的小女孩。
“斯佩多先生,”少女压低了自己原本就不是特别响的声音,然后伸手指了指电话所在的位置,“那里……还没有好么?”
她指的是安东尼奥。
男人……斯佩多点了点头,“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不会有问题的。”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好奇他的小女孩为什么会知道安东尼奥会有这一习惯,如果说房间只是正好看见,那么这一习惯可不是能够正好“看见”的吧?
不过这个问题摆在现在这个情势面前就显得并不是那么地重要了,等等只要用他最擅长的,就可以立刻用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将安东尼奥这个老东西杀死。
——虽然他还是想亲自动刀,不然真的不解气。
>>>
另一方面,在利用幻术伪装成侍者的斯佩多带领着安东尼奥离开之前,一个推着装满食物的推车的男人从走廊的另一边来到了棋牌室的门口,见棋牌室的门突然打开,他只是退后了几步,将自己的身影隐匿于阴影之中。
他可以感觉到那个并不是以真面目示人的侍者发现了他,那双靛色的双眼明显是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然而他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多说。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今天在晚宴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见过面了——因为某人的原因。
然而这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的,毕竟那天他是故意把这个宅邸会招临时侍者的消息告诉他的女管家的——或者更精准一点,是透露给薇薇安,那个他的女管家这次任务中所用的“替身”。
目的其实很简单,他想亲自见一次这个男人——D·斯佩多。
从怀特传回的情报之中,他足以见识到这个德意志的少校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也就是他会派V去出这个任务的原因。
在他看来,比起V,薇薇安似乎更容易被看透,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有这样那个薇薇安才会把D·斯佩多带到这个宴会的现场。
但是在亲眼见证之后,他便完全可
以确信,D·斯佩多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
至少如果日后相见,绝对是一个可以让他享受厮杀的乐趣的男人。
只要他们两人都还持有着那一枚戒指,那么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不可能会断,毕竟那个远在南方岛屿上的某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起来,现在还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的某人,除了能让他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外,第一次发挥了他的用场。
——下次让V把那枚丢在桌脚的戒指扫出来吧。
他相信,那个正处于伪装中的男人并不会揭穿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一次他们来到这个充满着糜烂之味的宅邸是有着各自想要去完成的事情的。
从某种方面而言,这也是一种“合作”。
是的,合作。
虽说是各自解决各自的问题,但是无论是利物浦还是安东尼奥,只要解决了他们,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想要的。
——那就是扫净这些将践踏了女王陛下后花园的人。
那个男人和安东尼奥的身影已经快消失不见了,他这才伸手敲了敲棋牌室的房门——就如V还在时所做的那样,“先生,茶来了。”
说着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是性格在平时绝对不会说的话,这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最重要的无关这个任务是不是女王陛下所下达的,而是他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任务失败。
“进来,”利物浦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出,带着一些漫不经心,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死神的召唤?
不,就算是死神的镰刀架在脖子上,或许都没有那么可怕。
门外那个端着托盘、穿着侍者服、浅金发色、表情冷漠的男人,或许比死神还要恐怖上数十倍、百倍,甚至是千万倍——至少对于屋内的利物浦和其他人来说,就是如此。
“是,”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依旧是冷淡到极点的语气。
他一手将门推开,然后推着车慢慢地走近屋内,神情淡漠地扫了一眼屋内的人,然后顺手把门关上——顺便落下了锁。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将不再是这样了。
甚至在他的预算之中,这个“用不了多久”甚至花不了他十分钟的时间。
“喂,你在干什么?!”终于发现金发侍者的行为举止有些异常的利物浦忍不住叫出声来,“为什么要锁门?!还有,你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倒茶?喂!你怎么不说话!”
“真是难看呢,”之前一直维持着缄默的男人转过了身直视着利物浦,“难道是和野蛮人来往得太多了,你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么?”
终于看清了男人长相的利物浦颤抖地伸出手指着对方,“
你你你、你是……阿、阿阿阿……”
“我是,”男人的脸上淡漠的表情终于被一抹笑容取代——嗜血的笑。
“利物浦先生,这个男人是谁?”还没有弄清状况的人困惑地问道,“为什么您如此忌惮他。”
利物浦终于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不是忌惮……而是我们死定了。”
“被这个男人盯上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顺利地逃走。”
作者有话要说:08-30-11:本章绝对没有任何种族、国家、地域歧视,文章内所有的言论仅代表该角色个人的看法,与作者本人无关,以上。
表示这章完全是冬菇和浮云的JQ吧囧,我家薇薇安直接酱油了……
于是这一章让这篇冬菇正式迈入10W字大关……不过收藏留言还是各种惨淡,我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预计的30W字了【无力倒地
☆、伦敦温情
男人们面面相觑,最终视线都停留在这个穿着侍者服的年轻男人身上——他看起来只有23、4岁左右,浅金色的短发柔顺地垂下,相当英俊的长相,只是一双灰蓝色的双眼中没有任何情感。
虽然这个年轻男人看上去就宛若天生缺乏了情感、显得特别地冷漠,但是也不至于像利物浦说的那样吧?
——什么被这个男人盯上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顺利逃走?
——开什么玩笑!
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又不是死神,怎么可能像利物浦说得那么严重。
完全不知道这个穿着侍者服的年轻男人真正身份的富商们,对于利物浦的话显然是不屑一顾,在他们的眼中,利物浦这一次是过于担心了。
像这样的角色,他们只要动用一下关系,自然会有人把他关进监狱——无论是苏格兰场的、或者是其他势力的人,只要他们愿意都可以。
这就是他们这些有钱人所有的“特权”。
“您似乎太慌张了吧,利物浦先生,”在物利浦身边的那位有些秃顶的男人皱着眉开口,他瞥了眼那个站在棋牌室门口的年轻男人。
那个年轻男人只是站在那里,但是散发出的冷漠的气息却让人难以忽视,秃顶强压着心中的不适看向了利物浦,“我看他不过是一个混进您宅邸的普通暗杀者罢了,大概是那些觊觎着这个市场的您的对手所派来的。”
他甚至还编排出了一个自认为合情合理的理由,也不知道是为了劝说利物浦,还是为了说服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一抹不安。
“普通的暗杀者?”利物浦就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失声尖叫,那声音堪比剧院中最优秀的女高音,“不,他才不是什么普通的暗杀者!”
“这个男人……”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年轻男人,颤抖着声音缓缓地开口,“这个男人是比死神还要恐怖的存在,他手中的情报网可以掌握住猎物的一切动向,他的实力足以令死神所忌惮。”
然而他口中那个“有着足以令死神所忌惮的实力”的年轻男人却不为所动,似乎利物浦所说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那、那他是?”另外有人问道。
“他……他是女王陛下手中的一股势力——”利物浦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如果他此时此刻不是坐在椅子上的话,很有可能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国家秘密情报部的首席。”
有些人皱起了眉,但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的人却叫出了声——那声音完全可以和利物浦之前的尖叫声相媲美,“我想起来了!是他!我听说四年前曾经有一个少年只是凭借着一人之力,在两个小时内解决了盘踞于伦敦的一个百人的组
织!”
“听说那个少年当时只有18岁,他……”那声音戛然而止,声音的主人一脸土色地看着那个穿着侍者服的年轻男人,原本高亢的声音在年轻男人转头看向他时,也立刻降低了分贝,“他有着浅金色的短发,和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那之后不久,那个少年便顶替了之前空缺已久的,秘密情报部首席的位置,后来陆陆续续地有传言称没有其找不到的资料……和捉不到的人。”
叙说者的声音越来越轻,语速也越来越慢,“原本以为他是一个神秘到极点的人物,但是没想到……”
——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了他。
——以这种形式。
“那这位首席先生今天到这里来,是为了……”没有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只是因为年轻男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银色手铐。
他表情依旧冷淡,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其中一个铐环,由于转动的速度之快,他们看见的,也只有那一道在不停转动的银色影子,以及锁链碰撞时所产生的“咔啦咔啦”声。
——原本只有一个的手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个。
“乔治·利物浦,”年轻男人缓缓地说着他的名字,虽然没有了“先生”这一尊称,但是却让其他人不知道为何产生了“本应如此”的异样感。
他缓缓地走近了处于棋牌室正中央的利物浦,皮鞋与地毯接触时发出的闷响声似乎敲击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鼓膜之中。
在知道了这个穿着侍者服的年轻男人的真实身份和他的那些“事迹”之后,似乎没有人会再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侍者一样看待。
“协同在场其他几名珠宝商,与德意志商人安东尼奥暗中进行军火往来,”他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缓慢地叙述着,“私自制造枪支与大量的珠宝,这一次就算是贿赂苏格兰场的人,也救不了你们。”
话音刚落,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似的,手中那两副银色的手铐看似随意地一抛,但是那手铐却像是有灵魂一样,准确地铐住了除去利物浦外,其他四名向门口蜂拥而去的富商的手腕,准确地将他们两两铐起。
对于这些双眼被金钱和权利所蒙蔽的老头,他向来不屑、也不用花费多大的力气去解决。
“……首、首席先生,”见年轻男人完全没用多大的力气就抓住了其他四人,纵使心中再慌乱的利物浦,也发挥了商人的本质,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我想您大……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安东尼奥先生只是非、非常普、普通的生意上的往来,并、并不存在着什么军火交易。”
“如果这只是您的猜测,而没有什么证据的话,即使是您,我也会向
法院告您的诽谤,”似乎是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利物浦的气势也渐渐变足。
谁知道眼前这个穿着侍者服的年轻男人一点都不理会他的威胁,拿着第三副手铐走到了他的身边,灰蓝的双眼冷漠地看着他,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手铐已经铐在了他的腕上。
“等等!没有证据你不能抓我!”他像是发了疯一般惊叫。
然而男人只是瞥了他一眼,“证据?那种东西你在法院的时候会看见的。”
>>>
又一次打开了怀表,10点07分……虽然只过了两分钟,却让人觉得这段时间异常地漫长。
斯佩多并不是缺乏耐心的人,然而他的小女孩还在他的身边,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尽快地将安东尼奥那个老东西送下地狱,然后带着他的小女孩迅速离开。
他还记得,前天他的小女孩对他说了那番令他无奈又欣喜的话。
只要您在,我便同行。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她是这么说的,甚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忘记。
他也记得自己当时的答案是——
“那么,就一起吧。”
不过他没有告诉他的小女孩的,是即使他们同行,他也会先行将那些丑恶的、不堪入目的东西所掩饰,然后与她一同前进。
无关其他,只是不想让他的小女孩过早地涉足于黑暗,她不该被染黑。
“……斯佩多先生?”薇薇安伸手在斯佩多面前晃了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从刚才起,斯佩多就有些不在状态,似乎在考虑什么。
她有些犹豫,刚想让斯佩多再这么静静考虑一段时间的时候,却听见从那一边传来的电话挂断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不是自家的东西,或者是对于这里整个环境的不不喜欢,安东尼奥挂电话的动作并不是特别温柔,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粗鲁。
意识到安东尼奥也许就要离开了,薇薇安有些慌张地拉了拉斯佩多的袖子,还没有等她继续出声呼唤对方,就可以感受到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覆上了她的手背。
薇薇安抬起了头,却正好对上了那一双靛色的眼睛——在月光下似乎比平时还要温柔许多。
(大概是错觉吧。)
她想。
“斯佩多先生……”她又一次轻轻地唤着对方的名字,却看见他伸手在她的唇前比出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修长的手指只是在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嘴唇,就让她的脸在一瞬间立刻变红、发烫。
(太丢脸了。)
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热度,她不禁觉得有些害羞。
(幸好,现在是晚上。)
“嘘,别出声,”似乎没有意识到薇薇安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斯佩多轻轻
地说道,“就在这里等我,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薇薇安眨了眨眼,迟疑了三秒之后,她点了点头,也松开了之前抓在斯佩多袖子上的手。
——我就在这里,等您回来。
她向他做出了这么一个口型。
斯佩多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自从认识以来,他们之间很少有这么亲昵的举动,然而他想做的,也就只有好好地揉一下她的金色短发,将原本柔顺的金发揉乱。
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那么,我走了。
这是他给薇薇安的回答。
“说”完,他留给薇薇安的,只有一个修长的、渐渐远去的背影。
因此也没有看见,在他转身之后,薇薇安伸出自己的左手,轻轻地碰了碰自己那变得有些零乱的头发,又碰了碰着自己的嘴唇——刚才被他无意间触碰到的地方。
最后她才将手移开,按在自己的脸颊上,灼热的温度让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惊讶。
手指似乎已经完全不能够为她的脸降温,甚至没过多久,原本冰凉手指也染上了一层暖意。
(斯佩多……先生。)
>>>
安东尼奥刚刚挂断电话转身离开时,就看见渐渐向他走来的人影,有云遮住了月光,他只能隐隐约约看清来人穿的是一身侍者服。
“你来的正好,快点送我回棋牌室吧,”或许刚才那通电话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了,一时之间还无法从自满中抽身,所以打电话之前还残存着的做客的姿态此时此刻荡然无存,就连语气也换成了命令式的。
——似乎自己才是这个宅邸的主人。
然而那个侍者似乎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却突然站定不动,安东尼奥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的是德语,用他的话来说,这些“脑袋中尽是茶垢和女王的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于是不知道从何而起的优越感,让他换上了英语对着那名侍者重新开口,“喂,你快点送我回去吧。”
可是那个侍者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安东尼奥终于有些恼怒了,“你这家伙难道聋……”
“Nufufufu……虽然听得懂您在说什么,但是恐怕不行呢,”那名侍者突然打断了安东尼奥的话,只是熟悉的德语和熟悉的笑声,还有熟悉的语气让安东尼奥不由得一惊。
“你、你是谁?!”他的语气中慌张却不失警惕,“你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笑声,但是安东尼奥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会让觉得愉快的回答。
“哦呀哦呀,看来你真的忘记我是谁了,安东尼奥先生,”那男人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不过也不要紧了
。”
突如其来的晚风将云吹散,月光立刻透过窗户打入了走廊中,如果说之前听声音就让安东尼奥心中警铃大作,那么现在看见男人的样子后,他吓得差点想从打开的窗户跳下。
“斯佩多少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忘记眼前这个男人的,只是……“您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打扮?”
“Nufufufu……这没有知道的必要,”他说,“对于一个死人而言。”
作者有话要说:08-31-11:暑假最后一天,大家大概都要去或者已经去返校、拿新书了?听说有些已经开学了?
表示为了感谢小暖的长评,今天下午还有一更~
不过提前预告一下:1号、2号各位不用等了,因为是绝对绝对不会有更新的,如果有的话……不是我抽了,就是JJ抽了
以上,还有两章结束伦敦卷,求不要霸王QAQ
☆、伦敦结案
即使心中存有着疑虑——比如斯佩多为什么要杀他,但是安东尼奥却丝毫不怀疑斯佩多话中的真实性。
只要和这个男人有所接触过的人,都会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无害,甚至可以说他人如其名。
——Demon·Spade,这个男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即使如此,安东尼奥还是想从这个恶魔手中获得一线生机,然后回去见自己的美丽情人,“我想……您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了吧,少将阁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您要杀我?”
“Nufufufu……我不是说过了么,对于死人而言,没有知道的必要,”他非常有耐心地重复了一次之前的话,“难道在这里待久了,你连德语也听不懂了么,安东尼奥。”
在斯佩多的计划之中,从来就没有过安东尼奥能够活着离开英国这一条,不然他也不会特意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这个异国他乡。
他自然也没有忘记,当初在来这里的船上,眼前的这个老东西对他的小女孩动手动脚。
即使当时他不知道情况,没有出手,也不代表现在他不会做什么。
比如说……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去试试那个金发男人的实力也不错,如果安东尼奥这个老东西正好被那个男人杀了的话,也只能说是不巧。
但是从另一方面,如果他真的死在那个男人受伤的话,也免去了那个老东西的血脏了他的手。
“少将阁……”安东尼奥还想再说什么,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立刻就戛然而止,因为这个站在眼前,穿着侍者服的男人靛色的右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桃的图形。
“你、你这小鬼难、难道是怪、怪物么!”仍然尚有一丝意志的安东尼奥惊叫出声,那声音之大甚至让站在远处的薇薇安听见。
不知是哪个关键词触动了斯佩多的神经,他挑了挑眉,唇畔的弧度微微上扬,“Nufufufu……还真是令人不愉快的称呼呢,安东尼奥,不过……你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他眼中的这个黑桃的图案渐渐地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目睹了这一过程的安东尼奥惊慌地向后退去,却不知道自己双眼的瞳仁也出现了与斯佩多相类似的黑桃图形,当这个图案模糊甚至消失之后,他的意识突然涣散,双眼中也没有了光泽。
安东尼奥只能听见男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不是耳边,是在他的脑内响起。
那声音说:“你回去,然后杀了那个穿着侍者装的金发男人。”
“是的,”他不受控制——准确的说是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地说道,“Demon大人。”
然后他的身体和他的嘴一样,
像是被人操纵一般自己动起,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这是要去哪里,然而他的双腿还是向着某处走去。
之前一声“小鬼”和“怪物”让一直牵挂着斯佩多的薇薇安吓了一跳,虽然那声音的来源并不是斯佩多,怎么听受了惊吓的也是那位富商安东尼奥,但是薇薇安却依旧不由自主地担心是不是斯佩多出了什么事。
只是她不能就这么冲上前去,因为她之前已经答应过斯佩多了,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虽然月光让走廊不至于漆黑一片,但是那微弱的月光实在无法让她知道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很快的,就有一个人影向她这里走来。
然而那身形却让她一眼认出,那不是斯佩多,而是安东尼奥。
她无法想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刚才发出惨叫声的安东尼奥会向她这里走来,而不是斯佩多,她瑟缩着后退,直到脚跟碰到了墙壁——她无路可退为止。
薇薇安止不住颤抖,即使她告诉自己她现在必须冷静也不行。
如果连她的斯佩多先生都不能对付这个男人,那仅凭借她一人之力……真的可以吗?
不过很快地,薇薇安就发现事实上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安东尼奥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双手下垂着,脚步也很缓慢沉重,似乎脚踝上挂着脚链一样,几乎是用拖的方式在走路。
他没有向她走来,而是径直地与她错过,就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她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前还在颤抖的薇薇安可以说是立刻停止发颤,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渐渐远去的安东尼奥的背影。
就算是她,也无法弄清安东尼奥这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她也没有忽略,在安东尼奥经过她的一刹那,她发现这个德意志富商的双眼中完全没有任何的光泽,就像是意识涣散了一样。
(这难道是……)
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转过身看着之前她一直望着的方向,果然看见自己最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一如既往的从容,没有像安东尼奥出现了什么异常症状,看起来也没有受伤的样子。
“斯佩多先生!”看见完好无损的斯佩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后,薇薇安没有吓一跳,反而觉得有些高兴,甚至与此同时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抓住了斯佩多的手臂,上上下下地看着对方,然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您没事就好。”
她没有告诉斯佩多的是,在看见向她走来的人是安东尼奥的时候,她的的确确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害怕安东尼奥会对她做什么,而是怕斯佩多出了什么事。
不过现在……只要
斯佩多没事,之前出现的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Nufufufu……等了很久了么?”就在刚才,他看见了他的小女孩脸上所闪过的慌乱和惊吓,也明白了他的小女孩可能是被吓到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带着一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小小的恶趣味说道。
“诶?!”果不其然,薇薇安如他所想的那样,先是怔了片刻,然后才慌忙地摆着手说道,“不,其实我也没……”
她被他的那句“抱歉”给吓到了。
“哦呀,难道说其实你没有担心我么?”明明知道薇薇安并不是这个意思,斯佩多用一种反问,“我还以为我的小女孩会担心我的。”
“我当然担心您!”
薇薇安的话似乎是脱口而出,然后当她的视线接触到斯佩多脸上的笑意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斯佩多套话了。
上一次斯佩多和怀特联手套她话的事情还记忆犹新,薇薇安的脸又一次瞬间变得通红,“那、那个……我们可以走了吧,斯佩多先生?”
“Nufufufu……”过了这么久,他的小女孩转话题的本领依旧没有什么长进,不过斯佩多依旧和之前一样,顺着薇薇安的话说下去,“虽然我想知道结果……不过我也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诶?”没有弄清斯佩多话中的含义,薇薇安困惑地看着他。
“不,没什么,”他摇摇头,“我们走吧,先回旅店。”
既然薇薇安没有对安东尼奥为什么还活着产生疑心,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告诉她。
熟门熟路地带着薇薇安离开了利物浦的宅邸,只是在经过大厅的时候,薇薇安的脚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受到惊吓的她立刻倒退了几步,却不知正好退到了他的怀里。
斯佩多立刻扶住薇薇安没让她再继续后退,不然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悲剧,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挡住了他们去路的“东西”,是利物浦的那个管家。
——第二次了。
第一次他的小女孩因为要躲这个男人而主动抱住他,第二次,又是因为这个男人而“退”到了他的怀里。
斯佩多对于这个至今不知到名字的男人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道是该讨厌他才好,还是该讨厌他才好,还是该讨厌他才好。
“……斯佩多先生,”
斯佩多猜测这应该是除去耶诞日那夜的事情外,他的小女孩第一次看见尸体,所以在她蹲□、颤颤巍巍地将手指伸到男人鼻下却探不到任何鼻息后,她立刻伸手环住他的腰,“他……他死了。”
——第三次了。
斯佩多难得发出了一声长叹,虽然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但是他
还是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决定还是讨厌他吧。
“如果管家死了的话,他的主人应该会发现的吧,”他冷静地对薇薇安说道,“也就是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里很快就会变得不安全,我们还是先走吧。”
“……嗯。”薇薇安点了点头,斯佩多能够感受到她在颤抖——就和上次一样。
他们是从正门离开利物浦的宅邸的,在走了没有几步之后,薇薇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向了身后这所漆黑的宅邸——宅邸里只有很少的几个房间亮着灯。
“结束了呢,”她轻声地说道,“好快,感觉……太不真实了。”
斯佩多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有两辆马车缓缓地向宅邸驶近,他立刻抓着薇薇安的手臂后退了一些,由于没有什么遮蔽物,他们只能尽量地站得远一些。
幸好,从马车上走下的两个穿着白色西装,佩戴着剑的男人并没有在意他们。
“斯佩多先生,怎么了?”薇薇安拉了拉斯佩多的袖子,轻声地询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Nufufufu……大概是有趣的事情吧,”斯佩多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但是那速度太快,薇薇安完全没有来得及看清。
宅邸的门又一次被人打开,这一次是一群带着手铐的人从里面慢慢地走出,街边的路灯打在了他们身上,薇薇安立刻想起了这几张脸孔今天在晚宴的时候她有看见过。
只是她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两两之间会带着手铐。
随即出来的第五个男人是带着手铐的物利浦,而手铐的另一段……是鼻青脸肿、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安东尼奥。
“这是!”薇薇安轻呼,她记得刚才安东尼奥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变成了这种样子,“这到底是。”
“哦呀哦呀,”相比薇薇安的惊讶,站在她身边的斯佩多显然要镇定得多,他细细地打量着安东尼奥脸上的伤势,还有他已经有些破烂不堪的西装,“我还以为那个男人会杀了他的呢。”
算准了安东尼奥抵达棋牌室的时间后,他便解除了对安东尼奥的控制,没想到……
似乎是听见了斯佩多的声音,安东尼奥转过头看向他们所在的位置,“D·斯佩多!你这恶魔会下地狱的!”
“安静。”冷淡的声音随即响起,最后一个出来的人,正是在今天晚宴上扶住薇薇安的金发男人,依旧是那身侍者装,他的表情也依旧冷淡,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你吵到我了。”他说。
随后他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斯佩多还有他身边的薇薇安,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
,看向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军火走私案的涉案人员都在这里了,包括德意志方面的。”
“辛苦您了,先生,”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我们这就把他们带回去,”另一个男人接道。
随后,装着六名富商的马车远远驶去,就和来时一样,而那个金发男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薇薇安,”斯佩多看着他身边的少女,“我们回去吧。”
“是的,”她点点头,“斯佩多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08-31-11:于是搞定,冬菇其实你应该感谢H-320的,他让你有豆腐可以吃~
控制安东尼奥那段还去回顾了一下漫画,结果……真的是太渣了,我突然发现咱这里的冬菇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好好先生了
不过第三卷开始可能就会改变了吧……
下章伦敦篇完结,不过要等到3号了吧
我会争取在灰机上多打点出来……虽然我很有可能一直在睡觉=-=
大家开学愉快~(啊咧)
表示期待3号可以看见霸王冒泡
☆、伦敦预告
这一天就如他们来时的那样,解决完积压在心中许久的事件之后,即使是乌云密布的天气也会觉得格外的清爽。
尤其是,他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在他们眼中一片灰色的城市回到德意志了,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由于回去的船是在傍晚五点出发的,所以明白斯佩多抵达伦敦后都没有好好地逛过这座城市的薇薇安,心中开始盘算着借着这剩下的半天时间,是不是还可以去什么地方转一圈。
但因为伦敦太大,可以去的地方也太多,这反而成为了另一个难题。
“请问,”就在薇薇安坐在桌边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是薇薇安小姐吗?”
薇薇安眨了眨眼,虽然心中存满了疑惑,但她还是起身打开了房门,对站在屋外的男人点了点头,“我是,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啊……是这样的,”见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男人看上去略微松了一口气,“我是梅菲尔区教堂的人,安德鲁牧师让我前来请您过去一次。”
“诶?!”薇薇安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安德鲁牧师……找我?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薇薇安的问题后,男人表现得十分的为难,“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安德鲁牧师只是说请您务必和我走这么一次,不过他说了……”
“说了什么?”突然响起的第三个声音打断了男人的话,男人和薇薇安向声源望去,发现斯佩多带着笑容斜倚在门口,“能告诉我么?”
“斯佩多先生!”薇薇安显然是没有想到斯佩多居然也在那里听着,错愕的深情表露无遗。
“Nufufufu……我也想知道呢,”斯佩多没有看向薇薇安,而是看着那个前来找薇薇安的男人,“那位牧师先生……说了什么。”
刚才还处于惊讶状态的男人瞬间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啊,是的,想必您就是戴蒙·斯佩多先生了吧,安德鲁牧师说如果您问起来就说……他只是请薇薇安小姐过去一次,不会耽误她太多的时间的,绝对可以让她坐上今天傍晚回德意志的船的。”
“哦呀哦呀,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斯佩多看了看同样是一脸疑惑的薇薇安,心中顿时了悟这绝对不是薇薇安告诉那个什么“安德鲁牧师”的。
除了他们外,另一个知道他们是今天傍晚回去的人,也就是只有那一位了。
——远在德意志的,怀特牧师。
看来等他们回去之后,他很有必要去教堂一次了,然后和那位牧师先生好好谈谈,关于一直以来的很多很多事情。
“斯佩多先生……”薇薇安抬起头看着沉默的斯佩多,小心翼翼地开口,“我
……”
“去吧,”斯佩多说道,“既然那位牧师先生特意派人来请你,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你说,不过记得要早去早回。”
薇薇安显然是没有猜到斯佩多的回答会是这样,原本以为要花些口舌的她在静默了几秒之后点了点头,“嗯!那么我先去了,斯佩多先生。”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些小小地失望,毕竟她原本的计划完全不同了。
斯佩多是送他们到旅店门口的,一辆小小的马车停在了那里,薇薇安在男人的扶持下坐上了马车,紧接着,被男人合上的车门也阻断了她和他告别时的笑容。
来找薇薇安的男人很快就坐上了驾驶的为止,在向他点头之后,就驾驶着马车扬长而去。
“约翰,”斯佩多轻轻地叫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男人的名字。
“是的,斯佩多先生,”约翰上前一步,等待着斯佩多即将下达的“命令”。
斯佩多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那影子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跟上他们,看清马车在哪里停下后就回来,不要暴露了行踪。”
就在说话间,搭载着薇薇安的马车已经消失得连影子都没有了,下达完命令的斯佩多也毫无留恋地转身上楼,留下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的约翰。
他在考虑着,是不是该用这次机会,向“那位大人”打一通电话。
坐上马车的薇薇安对于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景色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裙摆上。
她比谁都要清楚来找自己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安德鲁牧师,而是昨晚还在利物浦家举办的晚宴上见过面的“那位先生”,只是她不清楚“那位先生”找她去倒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不,并不是她不清楚,只是她自己下意识地逃避着那个问题,不敢去想罢了。
毕竟,那位先生会找她,只可能、也只能是为了那么一件事——准确的说是那一个人。
——戴蒙·斯佩多。
方才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薇薇安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看着马车外的风景,果然看见马车后有一辆人力车跟着,而坐在车子上的人,以及人力车之后更远的地方……
(果然是他。)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的薇薇安转过身,视线重新移回到自己的裙子上。
应该说,戴蒙·斯佩多……终于还是产生疑心了吗?
那么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够走的路了。
(还真是一个麻烦的角色啊。)
马车在一座华丽的教堂前缓缓地停下,车门又一次被打开,她走下车,在男人的指引之下
走到了教堂门口,只是在进教堂之前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力车。
——那辆人力车在她下车之后就停下了,原本坐在车上的人也下车离开。
“薇薇安小姐?”看见薇薇安许久没有动静之后,男人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啊,抱歉,”薇薇安冲他浅笑,“我不小心有些走神罢了。”
“没事,”对于薇薇安小小的失态,男人表现得毫不在意,“那我们快进去吧,别让安德鲁牧师久等了。”
她点头,“嗯,好的。”
的确,就和男人说的那样,她的确不应该让那位先生久等。
男人在把她带到牧师安德鲁的面前之后就离开了,情形简直就和上次她来到这所教堂时的一样,独留薇薇安和安德鲁牧师两人在房间内。
薇薇安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安德鲁,等待着他率先开口。
安德鲁似乎也在等待着薇薇安先说些什么,比如说“为什么要让她来”这样的问题,只是当他发现薇薇安那副丝毫不在意,完全可以耐心等待他先开口的那副的样子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气。
应该说眼前的这个少女,果然是那位先生的管家么。
原本想逼她先说些什么,却反而被她给摆了一道。
再这样耗下去,要生气的可就是还在屋里等待着薇薇安的,那位先生了,“请随我来。”
“那么就麻烦您了,”薇薇安微微欠身,似乎刚才用沉默“逼”安德鲁开口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就像上次那样,带着薇薇安来到某个房间的门口,安德鲁冲她点点头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见安德鲁离开,薇薇安伸手敲了敲房门。
“先生,是我,V。”
>>>
按照斯佩多的命令跟踪薇薇安到教堂门口的约翰,并没有在薇薇安进入教堂之后就立刻离开。
他找到了一个可以打电话的小店,利索地拨了一个早就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先生,是我,约翰。”
并不怕自己所说的内容被别人听去,毕竟在这个说英语的异国他乡,正好碰见一个听得懂德语的人的概率,其实并不高,不是么?
“是的,他们今晚就会坐船回去,预计在第三天中午抵达,”他一边轻声地说道,一边环视着四周,虽然碰到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的人的概率不大,但是总还是得小心为上。
比如说……斯佩多让他跟踪的某个少女。
“是的,请您放心,证据我已经拿到了,”他轻声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他们谋害富商安东尼奥的证据,全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
们大概打死都没有想到,昨夜混进宴会的,其实并不止他们两个人。”
“他们不会知道,当初故意告诉阿道夫可以用那个方法除去我的人是您;自然,他们更不会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是您派到戴蒙·斯佩多身边的。”
约翰的嘴角微微上扬,“您过奖了,请您放心,不久以后获得少将勋章的人,将会是您,中尉先生。”
“而那个恶魔和那个蠢女人,最后只能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军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抹杀。”
>>>
“昨夜那个老东西……是那个男人做的好事吧,”阿诺德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少女,他心里清楚,这肯定是戴蒙·斯佩多搞的鬼,理由恐怕和他昨夜扮成侍者潜入宴会的理由一样。
——试探他的能力。
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放任那个男人去破坏他的任务!
昨天晚上,就在他已经抓住利物浦那个老东西之后,原本应该被斯佩多解决的安东尼奥却突然将棋牌室的门踹开,闯入了房间,甚至随手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水果刀向他捅去。
虽然这点程度的本事对于他的生命完全构成不了威胁,但是原本堵在门口的那些老东西差点就被他们给逃走了——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地给他们全部戴上了手铐的话。
“是的,”V点头,“当时光线不足我没有看清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听见原本在咒骂那个男人的安东尼奥的声音突然停止,之后安东尼奥就像是被人操纵一样,向您所在的地方走去。”
“被控制了么,”阿诺德想起那个原本拿着水果刀的男人的动作突然停止,之后像是突然清醒一样,然后……
开始用德语咒骂那个男人。
“恐怕是的,”V轻轻点头,“既然那个男人是异能力者,那么昨天他是控制了安东尼奥的可能性很高。”
“算了,”阿诺德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景色,“这次的案件也算是结束了,弄清楚那个男人的底牌的机会以后还有很多。”
“诶?”V疑惑地看着阿诺德的背影,不清楚他话中的意思。
阿诺德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向V解释什么,“昨晚还有一只小老鼠溜进了宴会。”
“是的,他是那个男人的副官,约翰。”这件事不光她和阿诺德已经知道了,恐怕连斯佩多也早就发现了。
“别让那个老鼠影响了你的行动,必要的时候可以解决,”阿诺德瞥了一眼V,然后将视线重新移到窗外,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我想……那个男人大概也已经发现了吧。”
V只是保持着沉默,阿诺德发现的,大概就是她刚才看见的。
“你回去吧,有什么事和怀特联系,”他转过身看着V冷淡地说道,“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那个男人了……正面地。”
在扫过放在桌上的信封时,他扬起了一个V极为熟悉的、像是发现猎物时的笑容。
然而V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微微地欠身,“是的,先生。”
阿诺德的话仿佛就是在告诉她,他所期待的下一出戏很快就要开始了,在另一个舞台上,不是伦敦,也不是德意志。
作者有话要说:09-07-11
☆、清炒冬菇
“斯佩多先生,有您的信,”一身灰色棉质长裙的薇薇安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在得到屋内人的回应之后,她尽可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到了屋内。
薇薇安的手里拿着两个白色的信封,其中一个用工整的字体写着的是“戴蒙·斯佩多少将收”的字样,这非常正常,毕竟她来到这个军营之后,她所看见过的、斯佩多收到的那些为数不多的信件上都是这么写的。
而相比这个,另一个信封上的字就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了,因为另一个雪白的信封上写的是:
——致亲爱的D。
D什么的……还真是亲密的称呼呢。
薇薇安看着自己手中的信封,双眼微眯。
“Nufufufu……辛苦你了,薇薇安。”看见薇薇安交到自己手中的两个信封,斯佩多的嘴角微微上扬。
“没什么,只是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警卫先生让我带给您的,”在薇薇安眼里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反正用怀特的话来说,只要能帮到斯佩多,无论事情是大是小,她都愿意去做。
“不过……那封信看起来像是从国外寄来的呢,”薇薇安看着那封写着“致亲爱的D”的信封,若有所思。
不过她无意识的话却引来的斯佩多的注意,他拆开信封的动作一顿,略带好奇地看着薇薇安,“哦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封的确是从国外寄来的信并没有被人拆开过的痕迹,“邮戳么?”
“这是理由之一啦,另一个理由……”薇薇安看了眼那个信封上的字迹,然后撇开了自己的视线,“那字迹并不像是习惯写德文的人,所写出来的……倒是有些像经常写西班牙文或者意大利文的人写的。”
薇薇安像是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略带慌张地看着斯佩多,“啊……这个只是我的胡乱猜测罢了,请您不要在意。”
斯佩多看了眼手边的信封,“Nufufufu……不用紧张,而且……这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胡乱猜测呢。”
“诶?”薇薇安瞪大了双眼,却没有得到斯佩多的下文。
斯佩多只是将第一封信拆开,等他将信全部看完之后,不动声色地拆开了第二封信。
与第一封信那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不同的是,第二封信很长,根据薇薇安粗略地目测,起码有三四张纸,寄信的那个人就好像是在平时积
累了许多想说的话,然后在这封信上一吐为快一样……
(还真是充满爱意的信呢……)
她想。
(令人觉得似曾相识。)
在从警卫那里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可是好好地打量了一番了呢,毕竟信封上写的语句实在是令人遐想,而信封的背面,在火漆的下方的署名是……
——Giotto。
如果说之前“致亲爱的D”这样的字眼令她觉得熟悉的话,那么这个名字薇薇安就不仅仅只是熟悉了。
她曾经看见过这个名字,当她还在英国的时候。
某一天,突然有一封信寄到了宅邸之中,信封的正面所写的,和斯佩多今天收到的这封信可以说是如初一致,就是名字有些许的改变,因为当时信封上写的是:“致亲爱的阿诺德”。
但是背面却是一样的,也是这个署名,Giotto。
虽然那位先生平日里会收到的信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有有一些活动——比如说宴会的邀请信,但是由于当时那封信太过特殊,以致于她到现在还能够清楚地记得那封信的样子。
一样的语句,一样的字迹,以及一样的署名……薇薇安突然想到斯佩多和那位先生都持有着的相似的戒指。
一个奇异的设想突然在她脑内诞生。
当初斯佩多所说的,那个将戒指硬塞给他的,任性的家伙,还有那位先生曾经提到过的某个人。
能够将这两个处于不同国度、没有任何共同点的男人所联结在一起的纽带,难道就是寄出这封信的,名为Giotto的人?
薇薇安想,自己明天去教堂的时候,大概可以和怀特提一提这件事了。
“呐,薇薇安,”放下自己手中那厚厚一刀信纸的斯佩多抬起头看着从刚才起就陷入了沉思的薇薇安,她一脸凝重、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的样子。
听见斯佩多叫着自己的名字,薇薇安立刻将视线从地板移到了他的身上,“怎么了,斯佩多先生?”
“不知道……”他起身走到薇薇安的面前,看着满脸疑惑的她扬起了嘴角,似乎带着些许小小恶趣味地开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私奔呢?”
“诶?!”
>>>
“于
是……那个男人要带你离开这里?”怀特看着面前无精打采,明显就是昨天晚上没有好好睡觉的少女,总结似的开口,“啊……我忘了,是私奔。”
薇薇安抬眼看了看怀特,又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这个笑话并不好笑,怀特,所以请你不用再重复这个‘笑话’了。”
“是么?”怀特坐到了薇薇安的身边,“我可不认为这是什么笑话哟,薇薇安。”
然后他的语气突然一变,“我想……那个男人大概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带你离开这里。”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是不是认真的呢?”薇薇安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昨天斯佩多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让错愕不已的自己再好好地考虑一下,说是目前虽然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在短时间内,她很有可能就会面临着这样的选择。
跟他一起离开,或者是一个人留在德意志。
然后薇薇安就按照斯佩多的吩咐,非常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结果换来的就是脸上那浓浓的两个黑眼圈。
“话说回来,之前你和我提到过吧,必须要告诉那位先生的,那个男人的事情,”突然想起薇薇安今早在礼拜之前提到过的事情,怀特抓了抓头发,想要转移话题。
“你说那个啊……”薇薇安直起了身体,之前的颓废也随之不见,“关于这个……昨天那个男人收到了两封信,其中有一封信和那位先生曾经收到过的一封信的署名一致。”
立刻明白了薇薇安话中的含义的怀特瞪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
“嗯,那个寄信给斯佩多的人,很有可能是那位先生也认识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和他们所持有的戒指所相关的人,薇薇安在心中默默地补充道,“那个人的名字,叫Giotto。”
“Giotto……么,我似乎从未听那位先生提起过这个人,”怀特在脑内回想着,但是对于这个名字,他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她也只是记得曾经有过署名为这个的信寄到宅邸过,除此以外,对于这个人的本尊也没有什么记忆,”薇薇安缓缓说道,“不过这个人和那位先生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可能还不一般呢。”
毕竟以那位先生的个性,看见写着“致亲爱的阿诺德”的信之后,居然没有将那封信烧了,这绝对只能用“奇迹”来形容吧?
“不过这虽然是个重要的消息,但是呐……薇薇安,”怀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有件事情不得不和你说呢。”
“诶,什么事?”
怀特抓了抓头发,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那位先生在一个星期前,就离开伦敦了。”
“离开伦敦了……这并不奇怪啊,对于那位先生而言,说不定是又有新的任务了不是么,”一想到那位先生的工作让他必须要东奔西走,薇薇安表面上看起来很镇静,但是心中却不由得敢到担心。
或者说,担心的其实另有其人。
“并不是什么新的任务哟,听说那位先生请了一个时间不短的长假呢,而且目的地……”怀特看着薇薇安,突然话题一转,“你还记得寄给那个男人的信,是从哪里寄出的么?”
“诶?!”不明白怀特为什么会突然转了话题,薇薇安想了想,“好像是……意大利,西西里岛。”
怀特带着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对,就是意大利西西里岛,那位先生这次的目的地。”
“等等……”薇薇安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难道是……”
“对,没错,就和你现在想的一样,”怀特点点头,“那位先生也收到了,来自那位叫Giotto的人寄出的同样的信。”
薇薇安皱起了眉,“这种可能性的确很高,但是这样也太奇怪了不是么,那位先生的性格我们都很了解,他的那种性格,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封信,就请了长假然后前往西西里呢?”
“但是啊,薇薇安,那个男人也收到了相同的信,不是么?”怀特突然打断了薇薇安的话,“他也是在收到了那封信之后,就跟你提出要‘私奔’不是么?”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啊……”薇薇安还是不敢相信那位先生居然会为了一封信就暂停自己的工作……“那位先生本来不就是出于休假中的么?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的休假,离开伦敦呢?”
那位先生可是她所见过的,最爱伦敦、甚至是这个国家的人了。
“这原本就只是猜测,但是根据我们现在手中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猜测是可能性最大的了,”怀特理了理薇薇安的头发,“但是撇开这个不谈,薇薇安,现在你要考虑的是……”
“啊,我知道,”薇薇安点点头,“军营现在很不安全呢。最初就觉得阿道
夫那次的事件有些微妙,没有想到约翰居然是中尉派去的人。”
怀特摊了摊手,“的确是没有想到,不过这么想的话,那位斯佩多少将还真是可怜呢,一个副官对他的崇拜几近于病态,另一个副官则是别人派去监视他的,而你,薇薇安……”
“我知道薇薇安她对那个男人抱有着一些原本就不该存在的爱恋,我并不反对,当然,我也知道薇薇安是不会背叛那位先生的,但是啊……”
怀特看着身边的少女,“你也应该清楚吧,V,如果这一次斯佩多要去的地点真的如我们所推测的那样的话,那么他和那位先生会碰面就是迟早的事了,这样一来的话,她就是最为难的人了。”
“那么,你想说什么呢,怀特,”V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让我及时收手然后回伦敦么?这是不可能的,如果那位先生没有说‘任务结束’,那么我的任务将会这么一直进行下去。”
“直到他说‘Stop’,或者我和那个男人其中有一人死亡。”
V起身向门口走去,刚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啊,对了,忘记和你说一件事了。”
“什么?”怀特并不认为自己和V有什么可以说的。
“H-320死了,是那位先生下达的命令,”V冷漠地说道,似乎只是在说小说中的情节似的,“我也吓了一跳呢,没想到他居然成为了利物浦那个老东西的管家。”
怀特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动手的?还是……V-319?”
“谁知道呢,”V耸耸肩,“我想说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要是那位先生下达的命令,无论如何我都会去执行。”
一瞬间,怀特像是突然明白了V想要表达的,“我懂了,也就是说薇薇安会同意吧,和那个男人私奔什么的。”
“她不会拒绝的,”V转身离开,“只要是那个男人提出的,她都不会拒绝。”
就和她一样,一样的傻。
作者有话要说:09-07-11:表示明天开学,好苦逼……
关于从笔迹看出是不是写德语的人写的……这一点只能说凭感觉吧,写汉字和写阿拉伯文还有写西班牙文的人写英文,就能够一眼看出其中的不同了,嗯
这一卷的题目全部都是恶趣味,我是说真的。
☆、清蒸冬菇
其实薇薇安多多少少能够感觉到斯佩多的计划,毕竟在他们还在伦敦的时候,约翰的一些举动就足以说明他并没有那么忠心,至少没有他平日里所表现出的,对斯佩多那么忠心。
薇薇安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阿道夫,虽然与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薇薇安的确也在圣诞节之前……也就是那短短的几日之内明白了他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温文儒雅。
用怀特的话来说,在她这个善于伪装的人的面前,阿道夫的那点伪装不过是给小孩子看的程度。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对付阿道夫的时候的确还是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她还是得感谢一下阿道夫,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她就没有办法得到斯佩多是天生的异能者这一情报了。
相对于阿道夫,约翰的伪装的确就厉害了那么一点,至少他藏得比阿道夫深,当初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的确就像是一个脾气暴躁、只忠心于斯佩多、所以和同样忠于斯佩多的阿道夫不怎么对盘的人,
——如果她当初没有因为怀疑而跟踪约翰,最后发现他其实是和中尉一党的话。
阿道夫和约翰之间,只能用伪君子和真小人这两个词去对比形容。
就和怀特当时所说的一样,斯佩多的确有些不怎么幸运,两个副官一个是对他崇拜到几近病态地执着,另一个则是中尉派去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卧底。
当然,前提是斯佩多真的在事先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们收为副官的话。
薇薇安就不相信,连她都可以看穿的两个人,斯佩多这个像狐狸一样狡猾的男人会没有发现。
那么,在斯佩多早就看穿他们的本性的前提下,却还是将他们两个人收为自己的副官,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斯佩多想要看看他们两个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简单的说,就是任由棋子随意活动,但是手中却还是保留着“将军”的权利的,下棋者的心态。
薇薇安突然想到了当初在斯佩多的床底下发现的那枚戒指,于是不由得感叹那个将戒指送给斯佩多还有阿诺德男人真的很了解他们两个。
戴蒙·斯佩多,这个男人的确就和雾一样,飘渺不定,难以捉摸。
薇薇安琢磨着约翰最近就该行动了,毕竟从那位中尉先生的行动来看,他大概已经等得快不耐烦了。
以他那种性格,能够等上这几年已经实属不易,这一次抓到了斯佩多的把柄,自然也会迫不及待地向上面邀功,然后顺利地挤掉斯佩多,取而代之成为军营的一把手。
“愚蠢的男人,”薇薇安低喃着,去年在圣诞夜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中尉的态度就有些古怪,如果只是针对她这个突然出
现在军营里的女人的话还好说,但是他当时的态度,就好像是……
又多了一个可以整垮斯佩多的把柄一样——那种令人作呕的,得意的神情。
可是阿道夫似乎并没有中尉想象中的那么好用,甚至被她和斯佩多反摆了一道,所以他才会转而让约翰继续潜伏,顺便将整垮斯佩多的时间一拖再拖至半个月前。
现在想想……当初安东尼奥的那件事,也很有可能是他故意让约翰告诉斯佩多的。
“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好还是愚蠢好,”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的薇薇安轻叹,“难不成那个老东西真的认为这样就可以将他解决了?”
戴蒙·斯佩多可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掉的男人,毕竟这个男人,可是连那位先生都在重视着的男人啊。
如果戴蒙·斯佩多就这么轻易地被这种程度的老东西给解决掉,岂不是显得他们的存在都很没有价值?
>>>
“诶?辞职?”薇薇安显然有些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想我应该没有听错吧,斯佩多先生,您刚才说的的确是……”
“Nufufufu……是的,你并没有听错,薇薇安,我说的的确是辞职,”斯佩多看起来没有注意到薇薇安此时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错愕,“你不知道么,在从伦敦回来后不久,我就向上面提出了辞职的申请。”
薇薇安皱起了眉,“这种事情,我完全没有听您提起过啊。”
她只知道对于最近动作越来越明显的中尉和约翰,斯佩多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却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斯佩多早就向上面提出了辞职。
“但是啊……斯佩多先生,上面会同意么?”就算不用脑子思考也知道,上面是不会允许一个少将随随便便就离职的,更别提这种可以说是罕见的“辞职”,毕竟位子坐到斯佩多这个程度的,手中多多少少掌握着一些机密的情报。
这样的人一旦离职,就意味着那些机密很有可能会被泄露,这种情况,上面怎么可能会允许其存在呢?
也就是说……“一旦您不再是少将,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毕竟要处理掉一个普通人比处理掉一个少将要容易太多了!”
“Nufufufu……我可以把这个,当作你是在担心我么,薇薇安,”相对于薇薇安的着急,斯佩多表现出的要从容得许多,他甚至好整以暇地看着薇薇安,带着她最熟悉的笑容。
“怎么可能不担心!”想也没有想的,薇薇安脱口而出,然后她的脸微红,但是比起之前类似的情况,这一次她显然要镇定得太多,“请不要转移话题,斯佩多先生,如果是因为中尉和约翰的话,您肯定还有其他的
方法吧,为什么您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斯佩多打断,他将右手食指竖在她的嘴前,“嘘……冷静一点,薇薇安。”
明白斯佩多这是要她听他把话说完,薇薇安立刻将嘴闭上,安静的等待着斯佩多接下来的解释,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发现,一旦牵扯到斯佩多……准确的说是斯佩多的健康和生命问题,她就变得格外的不冷静。
“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我依旧会辞职的,这是和上面的约定,”斯佩多将手收回,“他们约定的内容是,如果我入伍第七年……也就是说我到23岁时还是不想当军人的话,那么上面便要同意我辞职。”
“诶……为什么?”薇薇安不解地问道。
“你指的是什么?”他反问。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约定……为什么说您还是不想当军人……”薇薇安慢慢地问道,斯佩多话中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一个个问,她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斯佩多轻笑了一声,“和你执意要到军营的理由相似,最初我会入伍就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
在他出生后不久,他的父亲就死在了战场上,他是父亲临死前托付给他的一个战友的。紧接着,他的人生就和他们规划的一样。从小接受训练、16岁正式入伍、然后接替父亲的位置。
“难道你不觉得,23岁的少将,未免太年轻了么,就算是再怎么优秀,23岁就成为了少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接替您父亲的位置……您的父亲……”薇薇安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
“猜对了,”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他是死在战场上的,德意志少将。”
“战场……23岁……难到说是德意志统一战?”薇薇安立刻想起了在1866年爆发的一场战争,也就是从这场战争中,奥地利被排挤出了德意志。然后在第二年,普鲁士统一了德意志北方诸邦。
“哦呀,你知道得很清楚呢,”他轻哼一声,“不过应该感谢他们,还和上面达成了这么一个协议,这是我唯一一个可以正式离开这里的机会。”
要离开军营的方法他这里少说也有十几条,但是在目前这种节骨眼上,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里和那些冥顽不灵的老骨头“玩”太久。
毕竟远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上,还有更加有趣的在等着他。
“所以说,您就辞职了?”听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故事的薇薇安突然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那么……上面的人的回应……”
“已经批下来了,”斯佩多答得飞快,似乎早就猜到了薇薇安会有这个疑问,“还记得前几天你拿给我的两封信么?”
薇薇安点点头,“嗯,的确是有两封信。”
由于其中一封太特别了,以致于她顺带的将另一封信给记住了。
“其中一封就是上面的回应,写着‘批准’两个字。”
……原来是等事成了才告诉她的么?薇薇安突然觉得自己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了解,“那么,斯佩多先生,您今后……”
“Nufufufu……这就和第二封信有关了,”斯佩多将头凑到薇薇安的面前,“那天我向你提出的事情,你考虑好了没?”
“诶?!”
>>>
私奔什么的,薇薇安从未考虑过,所以即使她此时此刻正和斯佩多站在前往意大利的轮船上,感觉还是有些不真实。
从没有想过斯佩多的动作会这么雷厉风行,之前还和自己说过他已经“辞职成功”的消息,当天晚上就带着她离开了军营,前去教堂暂住,然后第二天晚上就和她一起站上了前往意大利的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早上的确有听见“斯佩多少将及其女助手离奇死亡,副官与中尉嫌疑最大”的消息,不用想也能够猜出这是斯佩多昨天在临走前做的一些小动作产生了效果。
虽然知道斯佩多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却没有想到他临走前居然还给约翰和中尉摆了一道,这下就算最后查出凶手不是他们两个人,也足够让他们麻烦一阵子的了。
应该说,果然有够阴险的么?
突然想到了怀特,虽然自己会和斯佩多一起离开这件事他们早就心中有数,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她甚至只有半天的时间,来和他道别。
如果说上次离开怀特只是换了一个住所,他们每个星期至少还可以见一次面,那么这一次,就真的变成了“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虽说在他们上一次分离,一直到这一次来德意志之前他们并没有怎么联系,但是经过半年左右的相处,这一次的分别多多少少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伤感。
但是就和怀特说的一样,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和斯佩多离开就成了她唯一的选择,因为当她对斯佩多说了“只要您在,我便同行”这句话之后,她便不可能再离开斯佩多。
不仅仅是斯佩多不会允许,薇薇安自己,甚至是V也不会允许的,因为V是绝对不会允许因为她的缘故而使任务失败的。
其实上薇薇安有考虑过,如果真的抛开其他一切的因素,再一次做出选择,结果依旧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一样,她仍然会选择和斯佩多一同离开。
突然想起了昨天和斯佩多的那段对话,薇薇安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许的发胀,但是那段对话
她却依旧清晰的记得。
——呐,薇薇安,我只再问着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私奔?
——我的答案不是很早就告诉您了吗?
——哦呀?
——无论说多少次都可以哦,斯佩多先生,我的答案是……
无论是当初前往伦敦也好、一起潜入利物浦的宅邸也好,或者是现在离开军营、一同前往意大利,哪怕是地狱……
——只要您在,我便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09-08-11:我爱狗血,嗷嗷嗷嗷,狗血里面,好多泡泡~(这是什么调子啊口胡!)
于是下一章抵达西西里
☆、碳烤冬菇
薇薇安并不清楚斯佩多想要做什么,辞去了少将职位的斯佩多用雷厉风行的方式带着她来到了意大利西西里岛,速度之快让薇薇安在抵达这里之后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仍旧处于一种没有缓过神的错觉。
然而对于斯佩多所做的这一切,薇薇安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应该说自从向斯佩多确认了自己的决心之后,她便一直默默地跟在他的身边。
毕竟……她早就已经决定要跟随他了。
可是和她所想的不一样的是,来到意大利之后的斯佩多并没有立刻去找那个叫“Giotto”的人,而是在小镇中租住了一套房子,他们两人就一起住在这套租来的房子里。
——他们将其称之为“家”。
由于她并不会说意大利语,所以一切对外的行动全部都是由斯佩多完成的,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买菜这种他在德意志时绝对不会做的事。
而薇薇安也没有闲着,刚来到小镇时的那几天他们的确有些忙碌,所以一旦定下了之后,斯佩多就立刻着手开始教薇薇安学习这一门可以说是全新的语言。
但是这样的日子却也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斯佩多用一个月的时间确定了薇薇安已经可以和当地人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之后,原本才开始变得有规律的生活。
只是不知从哪天开始,变成了斯佩多经常早出晚归,甚至有些时候他会夜不归宿。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薇薇安的睡眠质量开始变得有些糟糕,从原本可以熟睡到天明,变成了一夜醒来好几次,每次她打开床头柜上的灯之后,总会发现距上次醒来只过了一个小时。
有时候她会起身去客厅看看,结果她所看见的,无非就是自己为斯佩多准备的夜宵,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
偶尔她也会在半夜惊醒之后来到客厅,然后坐在桌边等待着斯佩多的归来,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陷入了睡梦中,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在少数。
其中有些时候当她再次醒来,就会发现她不知道时候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然而家中还是没有斯佩多的身影。
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她睁眼之后发现自己依旧身在客厅,伏在冷冰冰的餐桌上,身边是早就已经变质的、为斯佩多准备的宵夜。
她的生活一样就和那一份份宵夜一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变了味,在这种可以说是有些煎熬的生活中,薇薇安偶尔会考虑一个自己从前想都不会想到的
问题:
——她当初,究竟是了为什么,才会决定斯佩多一起来到这个城市的?
——她的这个决定,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
薇薇安不知道答案,在每天重复进行着倒掉前一天晚上准备的夜宵、学习意大利语、买菜、准备三餐以及今天的夜宵、半夜惊醒、然后第二天早上再一次将前晚的夜宵丢掉的生活中,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像是曾经的薇薇安了。
——或许当初留在德意志会更好。
偶尔一个人捧着当初斯佩多为她准备的意大利原版书的时候,薇薇安会萌发出这样的想法,然后她便会开始用力地摇头,似乎想要将这种想法甩出脑袋。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想法,不是么?
毕竟斯佩多一开始就警告过她前方的路其实一点都不平坦、甚至是非常的崎岖,她当时也不是说了那种好听的话么?
她当初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斯佩多说过么,只要斯佩多在,她便存在么?
那么现在,她又有什么立场来后悔自己的决定?
将手中厚重的原版书合上,薇薇安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稍许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坐在椅子上太久,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薇薇安甚至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她闭上双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态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薇薇安有耐心等待斯佩多之后的行动,可不代表她也有同样的耐心,离开了德意志的小镇来到这个没有怀特的西西里岛之后,她便失去了和那位先生联系的纽带。
虽然说那位先生现在也在这座岛上,但是这座小岛实在是太大了,她要在这里找到那位先生绝对是不可能的。
——尤其还是在不惊动戴蒙·斯佩多的情况下,想要联系到那位先生就更加是异想天开了。
也不知道戴蒙·斯佩多这个男人究竟在筹划些什么,仔细算算的话,薇薇安乎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过他了,不,不是没有见过,而是他压根就没有回来过。
或许薇薇安自己并不在意,但是V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每当薇薇安将宵夜扔到垃圾桶里的时候,她所有的感情也像是一起被丢弃。
斯佩多当初一直挂在嘴边的“傻女孩”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薇薇安很傻、甚至可以说已经
是傻到了极点。
V一点都不明白不明白,薇薇安为了戴蒙·斯佩多这样男人做到这一步,真的值得么?
突然听见有敲门声,V皱了皱眉,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却只发现了一封放在门缝的信,而送信的人却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V疑惑地拾起地上的信,然而当她看见信封上的字迹之后,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些小小的波动。
这个字迹,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她现在能说的,就只有那位先生的情报网实在是太强大了,哪怕是在异国他乡,也能够找到她的住址,以及送信的时机。
——或者说现在这个情况,什么时候都是最恰当的时机。
不过对于一个管家而言,这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原本为主人分忧解劳就是管家的职责,没想到就在她还在烦恼着应不应该找那位先生的时候,作为主人的那位先生却提前找到了她。
她这个管家……是不是有些太失职了?
尤其是当她拆开这封信之后,她的想法就更是如此了。
她真是……太大意了,将近半年的安逸生活不但磨去了她的警惕心,更磨去了她身为管家的骄傲。
>>>
当夜黄昏,意大利的街道已经从白日的繁华开始逐渐降温,沿街的店家除了部分餐厅、旅店外都纷纷关上了大门,准备回家就餐。
薇薇安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走在稍嫌冷清的街道上,即使时至夏季,意大利的夜晚对于她而言还是带着些许的凉意。
日暮的光撒在静谧的街道和她的黑色斗篷上,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双眼,薇薇安抬头看了眼傍晚的天空,从橘到紫的渐变看起来华丽无比,但是那一轮夕阳却红得令她从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甚至蔓延到了全身。
一直放在衣袋中的右手微微地握紧了那张纸条,她甚至已经可以才想到自己手中的汗水已经另那张纸条上的字迹晕开。
……可是,她从未想过斯佩多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在一所酒吧门前停下,她拿出一直放在口袋中的纸条看了看,又看了看酒吧的招牌,碧色的双眸里是满满的不安,但最后她还是咽了口唾液,心一横,推开了酒吧那略显厚重的门。
可以说与外面静谧到甚至有些
荒凉的街道形成了明显的反差,酒吧内的环境除了糟糕两个字外,薇薇安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词可以去形容眼前的这幅景象。
昏黄的灯光以及弥漫着的烟雾使得这个地下酒吧的空间看起来显得略小了一点,酒吧内男人们夹杂着污言秽语的说话声让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薇薇安略微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地方,她就算是多来几次,恐怕也不能适应呢,可是……
向来厌恶这种环境的斯佩多先生……真的会像那封信里所写的那样在这里么?
想到了那张除了被她撕下地址那一块外、其余部分已经被烧成了灰冲到下水道的信,心中带着的依旧是带着疑惑……即使她已经按照信里写的那样来到了这家所谓的地下酒吧。
强烈地想要见到斯佩多与不希望他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心情相矛盾,薇薇安忐忐忑忑地坐到了酒吧的一角,见到有客人的来的侍者立刻来到她的桌边。
“请问您想要些什么?”
“一杯冰水,谢谢。”
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薇薇安在这种昏暗、空气浑浊的环境下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开始隐隐地发烫。
或许她需要一杯冰水给自己降降温,她想。
并没有为薇薇安这种来酒吧却只点冰水的行为感到奇怪,毕竟在这家酒吧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像薇薇安这样的情况不能算是特殊,反而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侍者在将冰水送到之后便离开了,薇薇安捧着冰水,视线却在酒吧内不停地寻找着她要找的那个男人,然而她想寻找的那一抹靛色的身影没有找到,视线反而被坐在吧台前的那个人影给吸引了。
那并不是非常英俊的男人,甚至可以说他长得很普通、很平凡,是走在大街上也不一定能够一眼认出他的那一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薇薇安就是被这样的一个男人吸引住了目光。
她带着一些困惑看着那个手持着鸡尾酒的男人,只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薇薇安却觉得他做得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她的视线在男人和其他同样坐在吧台的人之间徘徊着,然后她将是惊觉到了什么,目光迅速移至男人的唇畔,然后她惊异地发现……
一模一样,那个男人的笑容和斯佩多的,一模一样。
<
br>即使有足足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见到斯佩多了,但是他那可以说是标志性的笑容她却从没有忘记,因为那笑容几乎每夜都会出现在她的梦中,从未消失。
薇薇安曾经认为,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拥有和斯佩多的笑容了,一直到到现在……她也依旧这么认为。
因为她感觉到了,那个看起来平凡的男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视线已经转移到了她这里,而当他的视线与她的相接触之后……
他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薇薇安现在可以立刻确定那个坐在吧台前的那个男人就是她要寻找的那个人,因为这个世上会露出这样的笑意的,只有那位先生。
——她的D·斯佩多先生。
但是薇薇安并没有立刻冲上去,虽然她不知道斯佩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是既然斯佩多用这种样子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并不希望有人认出他,这一点薇薇安比谁都清楚。
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他,她不想就这么离开。
就这么可以说是僵持着的,薇薇安捧着她那杯已经不冰的冰水坐在角落,视线却停留在那个坐在吧台前的男人,一刻都没有转移。
而那个坐在吧台的男人也就这么执着手中的酒杯,唇畔带着像是嘲讽的笑意看着酒吧内的其他人,视线偶尔在薇薇安的身上停留片刻,但是很快就有所转移。
这样的僵持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在与酒保结账的同时又轻声地吩咐了几句,然后便径直离开了酒吧。
一直注视着他的动向的薇薇安立刻叫来侍者想要结账,却被告知刚才离去的那个男人已经替她一起付清了。
于是想也没想,薇薇安立刻起身用可以说是冲的方式离开了酒吧。
☆、麻油冬菇
那是一个昏暗的小巷。
离开了空气浑浊的酒吧,冷冽的夜风便在瞬间将薇薇安吹醒,她垂着头思考着下一步该这么做。
当她匆匆忙忙地跟随着那个男人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就在她还在酒吧观察那个男人的时候,时间早在不知不觉中流失,原本昏黄的天色也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最重要的是,她把那个男人跟丢了。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带着一些小小的不满与憋屈,就好像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打开自己一直不舍得吃的糖果的包装纸时,却被别人从一旁夺走一样。
毕竟她等了斯佩多整整一个星期也不见他的影踪,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消息并且找到了他的人,却在最后让他再一次从她的视线中消失,这让她怎能不感到委屈?
但是换一个角度来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她之前没有将斯佩多跟丢的话,那么以她的性格,现在她肯定是拉着斯佩多的衣角或者袖子,然后垂着头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也无法告诉对方自己迫切地想要见到他的心情。
因为她说不出口。
然而,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够让薇薇安自怨自艾,从不远处响起的响声立刻吸引去了她的注意。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不知道为什么,薇薇安却就是这样坚信着她要寻找的人此时此刻一定就在那里。
……也许这可以称之为,一种执念。
莫名地执念。
就和之前一样,她可以说是在第一时间向声源处赶去,用她尽可能最快的速度。
幸好发出巨响的地方离酒吧门口并不是很远,薇薇安甚至没有跑几步就看见她正在寻找的人影。
天上的那勾残月是这个小镇的夜晚唯一的光源,但是就是凭借着这微弱的光芒,薇薇安发现此时此刻的斯佩多,已经卸下了自己的伪装。
他其实是背对着她的,但是那抹背影就和他的笑容一样,无论如何薇薇安都不会将其忘记。
找到了斯佩多的薇薇安虽然迫切地想要上前将他抓住,但是她却按捺着自己的渴望缩在了一个角落——因为除去斯佩多和她之外,此时此刻还有第三个人在这个地方。
“你、你究竟是谁……”昏暗的月光以及稍远的距离让薇薇安只能看清他大致的体形,而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是凭借着对方那颤抖的声音,她多多少少也能够猜测出其实那个人的表情是有多么地扭曲。
“Nufufufu……这还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被问的人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用他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戏谑的语调讽刺着站在他面
前的中年男人。
那熟悉的声音与语气让躲在角落的薇薇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大概是这个国家的环境使然吧。
这个完全可以用“热情”形容的地方与她那个稍嫌冷漠的故乡、以及她曾经和斯佩多共处了半年多的小镇截然不同。
——至少薇薇安觉得自己自从来到了这里之后,变得情绪化了许多。
“你!”或许男人平时的地位高高在上,以致于斯佩多那嘲讽的语气让站在那个男人脸色大变,刚想发作但是却又立刻憋了下去,也许是因为他尚未摸清斯佩多的底细的缘故。
毕竟在他们的世界中,稍有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虽然他还不清楚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是还是小心谨慎些比较好。
不过……无论对方是谁,只要他死了,那么任何的问题就将不是问题。
这样想着,很快就恢复冷静的男人一边伸手向自己的裤袋探去去,一边警惕地看着斯佩多,“我再问一次,你究竟是谁,把我拦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Nufufufu……”将他一切细小的举动和情绪变化全部看在眼里,猜出男人下一步会做什么的斯佩多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不愧是黑手党里最大地下酒吧的负责人,那么快就冷静下来了,但是……”
他的话似乎是才说到一半,却就这么从男人的视线中消失,感到奇怪的男人下意识地去寻找,却在下一秒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斯佩多吓了一跳。
……别说是他,任何人在碰到这种情况都会被吓到。
从一开始就躲在角落的薇薇安虽然也因为斯佩多这一举动受到了小小的惊吓,但是与此同时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距离稍远,但是她也看见那个之前还颤抖着问斯佩多是谁的男人,做出了将手伸入袋中的动作,在这种情况下她唯一能够猜测到的,只有那个男人的口袋中有着什么能够让他从这种“绝境”中逢生的东西。
——比如说枪。
薇薇安知道斯佩多很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得不为斯佩多捏了一把汗。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如果斯佩多刚才没有做出这个举动的话,说不定她现在已经不管自己其实还处于跟踪斯佩多的状态、莽撞地冲出去了。
(斯佩多先生……)
薇薇安在心中轻轻地念着自己已经叫了无数次的称呼,置于胸前的双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握成了拳状。
她担心他,无论她已经知道斯佩多其实有多强,她依旧还是会担心他。
因为她是如此地爱着那个男人。
那个一直以来都是唇畔带着笑
意看她的男人。
薇薇安爱着戴蒙·斯佩多。
这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所以这些可以说是被斯佩多抛下的日子里,她对于这个男人的担心,远远地高于对于这种生活的厌烦与不满。
——至少斯佩多先生把她一起带来了,在他离开他的故乡的同时,还是把她一并带到这个国度了,不是么?
就在这很短的一段时间内,薇薇安第一次见识到了斯佩多那可以用“鬼魅”形容的身手。
动作干净利落,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个侧踢就将那个男人拿出的枪给踢到了一旁,虽然说和他平时那优雅的作风截然不同,但是这也不影响斯佩多在薇薇安心中的形象。
——毕竟他曾经也是当上少将职位的男人,虽然斯佩多曾经说这和他的父亲有一定关系,但如果没有一定实力,也不会稳坐少将那个位子,不是么?
只是她至今才见识到,完全是因为之前斯佩多在她面前动手时,用的都是他最擅长、却也是最不想给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知道的幻术。
(这说明他重视你。)
薇薇安在心中默默地这么告诉自己。
(斯佩多先生会让你知道这一点,完全是因为他相信你。)
(但是你回报他的,却是这么跟踪他。)
不安与自责在一瞬间将薇薇安的内心塞得满满当当,就在她考虑着自己既然已经确认斯佩多平安无事,所以是不是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就这么回去的时候,却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Nufufufu……在那里站了那么久应该也累了,”那声音这么说道,“不选择出来么,我的傻女孩。”
刚要离开的脚步一瞬间停顿在了那里。
从侍者那里得知斯佩多替她付账时,她就清楚斯佩多已经知道她溜了出来,甚至那可以说是一个警告,让她回去的警告。
但是她却没有听从斯佩多的这个警告,而是依旧选择继续跟踪他。
薇薇安也清楚自己跟踪的技术肯定会被斯佩多拆穿,只是……为什么是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想要就这么离开时再来拆穿她呢?
只是心中再怎么困惑,薇薇安也不会选择违背斯佩多的“命令”,她收回了想要离开的脚步,然后转身向斯佩多所在的地方走去。
她走得不快,甚至还可以说是非常的慢,只是薇薇安的步伐再怎么慢,她依旧还是走完了刚才看起来有一段距离的路程,就来到了斯佩多的身边。
“斯佩多先生……”她轻声的叫着对方的名字,垂着头不敢抬头看对方。
“你啊……”斯佩多看着面前低着头轻声嗫嚅但就是不看他
的薇薇安,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在酒吧看到她时的错愕。
其实他原本就打算今天将现在正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解决掉之后,就回去看看他一周没有见到的小女孩,然后好好陪陪她,毕竟他的计划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却没有想到他的小女孩居然会找到这里,这还真是……让他大吃一惊。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斯佩多看着面前的少女问道,他不认为他的小女孩会自己找到这种地方,但是除此以外却也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因为他的小女孩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只认识他一个人。
“今天早上我收到一封信,说是可以在这里找到您,”薇薇安轻声地回答道,只是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将原本放在口袋中的、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销毁了,“抱歉,我把信处理掉了。”
斯佩多看着依旧还是垂着头的薇薇安,像是在打量着她话中的真实性。
并不是他怀疑薇薇安会背叛他,只是事实上他们现在的关系连斯佩多都无法下达一个准确的定义。
不是从属关系、也不像是朋友、更不是恋人。
他仅仅只是照顾着薇薇安,就如同最开始那样,而薇薇安也保持着还在军营时的习惯,小心翼翼地称呼着他为“斯佩多先生”。
即使斯佩多明白薇薇安喜欢他,就如同他也喜欢这眼前这个被他一直称作“小女孩”的少女一样。
伦敦一行并没有使他们的感情产生什么变化,即使有也被之后随即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冲淡,而最近的他也开始变得忙碌,和一开始来到这里的那一个月的生活完全不同。
他甚至忙得没有顾及到薇薇安的感受。
所以此时此刻薇薇安一副“全部都是我的错”的样子让斯佩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薇薇安此时此刻的心情。——薇薇安以为自己把她丢弃了。
如果可以的话,斯佩多的确想把薇薇安带在自己的身边,然而这里并不比德意志,甚至比当初去伦敦还要危险,甚至这个危险并不只是暂时的。
只要他们还在这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危险。
但是相对的,他也不想再把薇薇安一个人丢在原地了,斯佩多想让薇薇安站在自己的身旁,而不是被他抛弃在身后那个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告诉我,小女孩,当初在伦敦你对我的那句话你现在后悔了吗?”像是做了一个决定,斯佩多看着面前的薇薇安问道。
薇薇安一怔,她并没有想到斯佩多会突然改变话题,虽然疑惑,但是薇薇安却也清楚斯佩多问的是什么。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了斯佩多,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碧色的双眸中是斯佩多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坚定,“不
,斯佩多先生,我从未后悔、也不会后悔。”
只要斯佩多愿意,无论什么情况她都会伴在他的身边。
除非他将她弄丢了。
“那么……”对于薇薇安这个回答,斯佩多满意地点头,然后伸手指向刚才被他打倒的男人,语气冷淡地下着命令:
“去把那个男人杀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让他的小女孩和自己一样,双手沾满鲜血。
可惜的是,这是唯一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10-01-11:答应繁华从今天起开始日更的,嗯
昨天《买一》二次征订已经开了,暑假没有赶上的可以入手了哟~
冬菇十月底十一月初完结,然后十一月开新坑
表示这章冬菇很纠结,他不想让薇薇安走上这条路,但是一旦他把薇薇安置于身后的话,今后有个万一他和薇薇安本人都不能保护她自己
所以,冬菇的想法就是,让薇薇安有他所谓的“自保”的能力,才能走在他身边,然后他才能更好地保护薇薇安……
一个有些……咳、很扭曲的想法,但是……嗯,没有但是,嗯
☆、红烧冬菇
“早上好,”穿着便服的薇薇安揉着眼睛走出了卧室,在看见那个端着早餐放到桌上的男人后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斯佩多先生。”
“早安,薇薇安。”将手中的盘子放到了桌上,斯佩多看着显然是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薇薇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此时此刻薇薇安浅金色的发还是乱糟糟的一团,和平时那柔顺的样子完全不同,脸上也还挂着迷迷糊糊的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薇薇安,别说刚刚来到意大利的那段时间,就连在德意志的时候,他都不曾见过薇薇安如此。
因为从前都是薇薇安准备好早餐,然后再叫他起床的。
“先去漱洗吧,”他说,“然后过来吃早餐。”
还没有睡醒的薇薇安凝视着斯佩多片刻,然后终于把他说的话消化完毕,一双碧色的眼眨了又眨,“斯佩多先生?”
她又一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似乎像是明白薇薇安在迟疑什么,斯佩多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嗯,是我,怎么了?”
薇薇安又眨了眨眼,然后双眼中的迷糊和疑惑已经完全消失,斯佩多明白她这是完全清醒了,至少她已经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大致上的。
“不,没什么。”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边又一次开始揉起了眼睛,一边向卫生间走去,只是步伐并不快,就像是身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裹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地可以说是用挪的方式走向了卫生间。
“早安,斯佩多先生。”
她又一次说道。
“嗯,早安,我的小女孩。”
并没有对薇薇安重复的打招呼感到厌烦,斯佩多很好脾气地又一次笑着回答,将餐具放好之后,他便开始泡起了红茶。
事实上比起红茶他更喜欢咖啡,只是身为英国人的薇薇安更加偏好红茶,品种的无论好坏,在德意志的那段日子里每天的下午茶都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和正统的英式下午茶还是有些区别,但是斯佩多在潜移默化中已经被薇薇安的红茶和甜品养出了这个习惯。
甚至薇薇安不在身边这段时间里,他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不适应。
习惯这东西真可怕,不是么?
薇薇安在漱洗上用去的时间并不长,斯佩多在泡好茶不久之后她就从卫
生间走了出来——金色的中发梳得整整齐齐,之前迷糊的表情也不翼而飞。
是平时的薇薇安。
只是斯佩多看着这个他无比熟悉的样子后,有些小小地怀念起了刚才的薇薇安——毕竟这样子的她真的不多见。
但也就是因为少见所以才显得可贵。
无比绅士地替薇薇安拉开了椅子,得到她受宠若惊的一句感谢,这样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甚至不是在什么公众场合或者是社交场合,而是在家里。
奇妙的感觉,但是见到薇薇安的反应之后斯佩多却觉得这样的事情他并不介意在今后一直持续下去。
“嗯……”吃着斯佩多做的早餐,奇异的味道让薇薇安想起了他们刚来意大利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她致力于学习这个国家的语言,所以刚开始的几天三餐全部都是由斯佩多一手包办的,结果……在她稍微缓过气后,就立刻把这个烹饪活给接了回去。
薇薇安拿起手边的红茶想要将嘴里又甜又咸味道冲淡,但是只是一口茶就让她微微皱起了眉。
——斯佩多先生该不会是抓了一把茶叶然后扔进热水里去吧?
“怎么了?”注意到薇薇安有些古怪的表情,斯佩多问道。
习惯了平时所喝的、用正确的方法泡出的红茶,薇薇安迅速地咽下了嘴里味道虽然有些古怪、但却让她感到异常甜蜜的红茶,然后轻轻地放下茶杯。
“不,没什么。”
她轻轻地摇着头,然后转了一个话题,“斯佩多先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的事情她并不是记得很清楚,只依稀地记得自己昨天吃好晚饭后很早就睡了,连平时例行的夜宵都没有做。
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平时她为斯佩多准备夜宵的时候他都没有回来,每次都是第二天一早她将前一天晚上准备的夜宵扔进了垃圾桶,昨天她忘记准备了,斯佩多倒回来了。
然后居然还为她准备早餐。
——虽然味道一如既往地……不敢恭维。
“昨天晚上,”斯佩多答得含糊,“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所以我就没有叫醒你。”
“哦,是这样啊……”薇薇安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心中却在自责着昨夜如果晚些睡就好了,说不定还能等到斯佩多回来给他弄点东西吃
,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
看着没有起疑的薇薇安,斯佩多的视线移回到了自己面前的早餐中。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薇薇安忘了,并不代表他也忘了。
而且他非但没有忘记,甚至还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从那一夜开始,他的小女孩“长大了”,虽然是在他又牵又扯中跌跌撞撞地成长,但是这之后他也可以放心了。
让她站在他的身边。
斯佩多拿起红茶呷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地改变。
即使手段卑鄙了一些,但是只要能够让他的小女孩站在他的身边。
就足够了。
>>>>>
“诶?!”
薇薇安瞪大了双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命令是从她最亲爱的斯佩多先生嘴里说出来的。
然而斯佩多没有表情的脸却告诉薇薇安她并没有产生什么幻听,“杀了那个男人”,这的的确确就是他所下达的命令,没有任何错误。
看了看那个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他的双手向前探着,似乎想要抓起刚才被斯佩多踢到一边的枪,然而刚才斯佩多的那几下显然也不是空有架势,薇薇安可以很肯定这个男人现在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她看着那个显然行动不能的男人皱了皱眉,随后又望向了斯佩多,那句“能请您再说一次么”还没说出口就被她迅速地咽回了肚中。
——虽然她不是非常清楚这句话说出来后斯佩多会有什么反应,但薇薇安却非常肯定那结果肯定不是如她所希望的那样。
比如说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这么回去。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Nufufufu……”
就在薇薇安还处于踌躇中时,熟悉的笑声又在她的耳畔响起,虽然这样的笑声她其实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在斯佩多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他的笑声与笑容,还有那熟悉的语句都是她所怀念的,只是……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再听见这个笑声,薇薇安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不按照我的命令行动呢?”
见薇薇安迟迟没有行动,斯佩多明白薇薇安此时此刻在心中犹
豫些什么,于是微微地俯□,在她的耳边似真似假地询问道,“是没有听清楚内容么?”
“还是说……你是怀疑你的耳朵么,我的小女孩。”
那声音一如既往地似乎能够蛊惑人心——准确地说是蛊惑薇薇安。
一直垂着自己的头、研究着地上纹路的薇薇安在听见斯佩多的声音、以及越来越靠近的温热的鼻息时,身体忍不住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嗯哼……”似乎是很满意看见薇薇安的这样的反应,狡猾的男人忍不住愉悦地轻笑出声。
只是在听见斯佩多的轻笑之后,薇薇安的颤抖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抖得更加地厉害,就好像是见到了魔鬼的普通人,一边颤抖的同时还不停地在心中祷告。
——其实也没差多少。
“你是在怕我么,我的小女孩。”斯佩多对于向来顺从的薇薇安此时的反应非常满意,即使她并没有立刻按照他所说的去执行,但是这样也改变不了斯佩多现在心中的愉悦。
如果他的小女孩在他下达完那所谓的命令之后,立刻捡起地上的枪对准那个趴在地上的男人的脑袋就是一枪,那么他就不得不怀疑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一直以来所要保护的对象。
而他之前所有的顾虑,也随之变成了多疑此举。
幸而,他的小女孩就如他想象中的一样,虽然没有能够立刻完成他的“命令”,但是……
他所谓的命令一开始就不是要达到这个目的不是么?
比起疑惑着他的小女孩是从何时起就学会了开枪,不如从她的第一次开枪就开始记录。
他的小女孩的全部,必须是全部都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中的。
一丝一毫都不能错过、也都不允许错过。
“那么……为了你我就再重复一次吧,薇薇安,”他一手按在了薇薇安的肩上,凑到她的耳边故意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亲爱的小女孩,去把那个男人杀了。”
他的话换来的,只是薇薇安颤抖得愈发厉害的身体。
“如果不会开枪的话,没问题,我可以教你,手把手的。”
他的话语就像是抹了蜜糖的毒药,散发着诱人的甜蜜香气却足以置人于死地。
“斯、斯佩多先生……”<
br>
薇薇安终于抬起头怯怯看向斯佩多,但是尚未说完的话却以被对方在唇前竖起食指的方式给阻止,碧色的瞳中倒映着的,是他上扬的嘴角。
“先别说话,我的薇薇安,”斯佩多虽然嘴角依旧是带着笑意,但是那双靛色的双眼里却并没有任何的感情,“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对吧?”
那笑意逐渐变得冰凉,“我想,你也不想让我生气,是么?”
薇薇安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仅仅只是仰着头凝视着面前的人。
“所以,你会给我我想要的答案的。”
“对么,我的小女孩。”
薇薇安只是看着斯佩多,良久不语,而斯佩多也没有急着催促她赶快动手,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看着薇薇安。
在长时间的对视下,薇薇安终于还是在那双靛色的眼睛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是的,斯佩多先生。”
“那……”
这一次,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的人从薇薇安变成了斯佩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个原本趴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抓起了他的枪爬起身,颤颤巍巍地对准了斯佩多身边的薇薇安。
“恶魔,去死吧!”
然后在他开枪前的刹那间,他手中的武器率先被人打下,薇薇安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枪,而斯佩多则是站在她的身后,双手包裹着薇薇安在细微地发抖地、握着枪的双手。
“现在会开枪了么,薇薇安?”斯佩多没有关心那个被打中手腕的男人,而是扬着嘴角问着那个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少女。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女的眼中出现了一个黑桃的印记,虽然那印记随即就消失不见,但是少女原本碧色的双眼一下子变得黯淡。
“是的,斯佩多先生。”她冷漠地说道,然后在斯佩多松手后,慢慢地走向了男人。
只是斯佩多没有看见的是,那个原本被他控制的少女的神色又有了些许变化,虽然依旧是无表情,但是碧色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阴鸷。
枪口缓缓地对准了那个男人的脑门,一记响声之后,额头上出现留着汩汩鲜血的弹孔的男人缓缓地倒地,而没有表情的少女也随之倒下,然后被斯佩多伸手接住。
“恭喜,合格了。”
☆、酱油冬菇
彭格列的BOSS,Giotto·Vongola觉得有人在看他。
并不是他独有的超直感在作祟,而是那目光已经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事实上从小到大他并没有少接触到各式各样的眼神,尤其是在他创建了彭格列之后,便更是把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这个当作家常便饭。
——反正比起那些时不时就遇见的暗杀,这些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生命威胁的眼光要好太多了,不是么?
然而,与那些Giotto熟悉到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得不说有些古怪。
不是钦慕也不是仇视、更不是鄙夷,而是一种类似于打探似的目光,让Giotto觉得自己好似集市上待宰的牲口,任由人站在他的面前挑挑拣拣,评估着他的价值。
——比如说斤两如何。
为自己的想法稍稍地惊悚了一下,趁着其他几个参加这次会议的首领正在争论该如何分配利益的时候,Giotto向那个眼神的主人望了回去。
那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女。
即使她穿着略微成熟的西装套装,那头浅金色的发一丝不苟地盘起,Giotto仍然觉得那个面无表情的人只是少女——是的,他的超直感告诉他,这个少女并不是什么娃娃脸,而是她压根就还没有成年。
似乎觉得自己的目光停留得时间太长,已经引来了对方的注意力,少女碧色的双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地,她就将视线从Giotto身上移开,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这次的会议完全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无论怎么说,这也绝对不是什么谈条件、签合同那么简单的事。
这是一次属于黑手党的会议。
虽说黑手党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意大利这个南方小岛的特产之一,但是一旦扯上黑手党家族之间的利益问题,那就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这次会议的主题很简单,说到底也就是关于港口“归属权”的问题,可真的要进行一个深入探讨的话,那就不仅仅只是“探讨”的程度了。
绕着圆桌坐成一圈的,是参加这次会议的BOSS们,而站在他们身后的一般就是他们的部下,大部分的人就像是少女所在的家族的BOSS那样,带着两到三个保镖,甚至还带上了一
个秘书。
但是……
像彭格列的BOSS那样只带一个人来的,说到底还是只有他们一家了。
站在Giotto身后的是一个神情淡漠的男人,穿着一件灰黑色的外套,一头柔软地浅金短发,青灰色的双瞳如同他的表情一样,冷淡地似乎没有任何地感情。
(他们可真像。)
顺着少女的目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Giotto又看了看那个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的少女,在心中如是想着。
(这两个人。)
似乎被引起了兴趣,Giotto的目光在少女的身上又停留了片刻之后,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已经逐渐进入白热化的“战场”。
(不过……)
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此时此刻一手创建彭格列的年轻首领看起来心情格外的愉悦。
(她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并不是说对少女所在的家族的首领存在着什么歧视,只是Giotto却并不认为那个和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如此相像的少女,真的会是那种男人的部下。
看起来并不搭调,不是么?
少女始终维持着一种冷淡的表情,即使听见其他家族的人对她的这位BOSS有所辱骂,也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和她身边的其他几个男人看起来格格不入。
她不仅没有生气,相反的,她似乎还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嘲讽的浅笑,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见那双眼碧眸中的鄙夷,这样的反应更加坚定了Giotto的想法。
(很有趣的人,)年轻的首领想道,(如果有机会的话……)
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把这样的人挖……不,是引进彭格列,毕竟在这种混乱的时代和世界里,各式各样的人才对于家族都是必不可少的。
……前提是,那个人对于家族的发展并没有坏处。
不过……
Giotto勾起了嘴角,虽然他看见的人和资料上所描写的稍许有些出入,但是不可否认的,今天来参加这个无聊的会议,的确让他有了一个额外的收获。
虽然想直接找到那个来了意大利却迟迟不来见他的人,但是他现在有了另外一个更好的主意了。
不用他亲自去找那个人,他自然有办法让那个人主动来见他。
似乎惊觉这一次由自己观察Giotto,变成了对方打量自己,少女在一瞬而过的惊讶之后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就连先前脸上中那细微的表情也随之不见,又变成了之前那冰山模样。
争执依旧在继续,可能是因为牵扯到了家族的利益问题——毕竟港口也是一个捞油水的好地方——自从“讨论”开始后就没有停止过,这个家族说地方是他们先看中的,另一个家族说这地方离他们的管辖地最近。
一群西装革履的黑手首领们此时此刻就像是争夺最后一块糕点的孩童一样——只是他们的那些理由听上去再怎么匪夷所思,但是有一点却始终都没有变。
他们都是黑手党——即使都是一些小家族,却仍旧改变不了他们是黑手党的事实。
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人率先动的手,一声枪弹让之前喧嚣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之后,随即引来的是更多的枪弹声。
Giotto看着逐渐变得混乱的场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的超直感在他参加这次会议之前就告诉了他这次的会议可能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但是……会变成这种场景还是稍稍地在他意料之外。
赤金色的双眼瞥过了那个让他感兴趣的少女,只见那少女慢慢地退出了这个趋于混乱的圈子中心,在退到门口的时候拿出怀表瞄了一眼。
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但是Giotto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男人,然后两人也和少女一样,慢慢地向外退去。
只是片刻之后Giotto就发现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就在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悬在屋顶上的吊灯突然发生轻微的爆炸,随即白色的粉状物弥漫在整个会议室中,不一会儿,Giotto便已经看不清会议室中心的情况了。
“您还是选择现在立刻转身离开会比较好,”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女突然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拿出了一个火柴盒,神情淡漠地看着Giotto,“如果不想和他们一起死的话。”
“……用火柴?”不清楚少女为什么会这么说的Giotto在微楞片刻之后才有所反应,他可不认为用火柴可以杀死这一屋子的人。
然而少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瞥了Giotto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会议室,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
Giotto还是和她一样,一同走出了房间。
少女将火柴引燃之后,随手丢到会议室中后向Giotto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她没有走几步,从会议室中就立刻传出了爆炸声。
这一下,Giotto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慢慢地离开了建筑物,身后传来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似乎不会停止似的。
虽然他不知道少女是如何在众人抵达之前,先在天花板的吊灯上安装了小型的定时爆炸装置,但是Giotto知道的是,少女是掐准了时间让会议室内□——那第一声枪响就是她制造的也说不定——然后爆炸装置准时地在混乱的会议室内爆破,白色的粉尘阻挡了众人的视野。
接着她就可以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放一把火引起这一连串的爆炸,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而那白色粉尘说不定就是面粉,越是细的粉越是容易燃烧,当空气中的粉到达一定浓度时,小小的一个火柴也足以毁掉整个会议室。
可惜她的小动作却被他们发现了——不过她看起来并不惊慌,甚至会被他们发现也在她的掌握中一样。
“确定是她了吗,”听着接二连三响起的爆炸声,Giotto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阿诺德?”
回应Giotto的,只是身后男人的一声轻哼,但是从那不屑的冷哼中,Giotto清楚自己并没有找错人,那个已经不见了身影的少女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个可以让他迟迟不肯露面的守护者自动浮出水面的人。
“那么就麻烦你了,阿诺德。”Giotto赤金色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倒是很期待,自己这个冷淡的守护者如果对上和他同样冷淡的女人,回事怎么一个情况。
只可惜,不能亲自去见证这一时刻了。
阿诺德只是冷冷地睨着Giotto,然而在对上对方的表情之后,他又是一声冷哼,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就往少女消失的方向径直离去。
接着响起的爆炸声比之前更甚,可能是刚才的那个少女在其他地方也早就设置好了炸弹。
“Giotto,”在阿诺德离开后没有多久,又有一个人出现在这个已经快被炸毁的建筑物前,他的脸上纹着美丽而复杂的花纹,红色的火光使得他原本的一头红发更加的耀眼,“已经找到了,‘那个人
’的所在地,现在他正在他的暂居地里,我已经派了阿尔监视他,接下来我们是否要……”
“不用急,”笑着阻止自己左右手接下来要说的话,Giotto看着刚才的那个少女和阿诺德离开的方向,“我们回去吧,然后就可以等着他主动来找我们了。”
“诶?”
对于Giotto的话稍稍有些惊讶,毕竟他们口中的“那个男人”并不是这么容易就应付过去的人,但是红发男人却并没有质疑Giotto那话中的真实性。
毕竟他的话永远都是正确的,从一开始就是,现在也是,将来依旧会是。
“啊,对了,”他突然停下脚步,“你让阿尔也一起回去,毕竟‘那个人’想要藏的话,没有人能够看住他。”
>>>
少女在一个死巷中停下了脚步,然后就像是上演剧本一样,她蓦地转身对跟上来的男人欠身,一如既往地标准礼仪。
“非常抱歉,先生,刚才我失礼了,还有……”她顿了顿,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封信,“之前我有所失职,请您处罚。”
阿诺德的脸色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变,他就像是早就知道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一样,“无妨。”
这本来就是她的任务,甚至可以说这个任务她执行得非常出色,就一如当初他下达的命令内容一样,她时时刻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现在的情况如何,V。”
V看着眼前的男人,其实他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就和她离开前一样,依旧是那么冷淡的语气、也依旧是把问句当作陈述句。
“自从那晚薇薇安收到信去找他后,他本人就没有多大的行动了,只是……”V迟疑了片刻但是接着继续说道,“就如您刚才看见的那样,他将部分的任务交给了薇薇安。”
“哦?”阿诺德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些波动,他并不认为那个男人会让薇薇安执行那些任务。
知道阿诺德在疑惑些什么,V用最简单的语句概括道,“那一晚,那个人让薇薇安开枪了。”
☆、酸辣冬菇
“让她开枪?”一直没有表情的阿诺德眉毛之间的距离终于有所缩短——虽然只有0.1英寸左右,“怎么回事。”
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V的脸色也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只是一瞬,却被眼尖的阿诺德给捕捉住,“那一日,那个男人在酒吧发现了薇薇安,然后……”
从头到尾,V用的始终都是汇报任务时的口吻,或许是那天发生的让人实在难以忘怀,又或许她本就是一个严谨的管家,V在陈述的时候竟没有一丝的停顿。
“……事情就是这样,先生,”她的语气平淡,一如每一次向阿诺德汇报时的语气,“那个男人用当初控制安东尼奥的方法控制了薇薇安,然后向她下达指示,让她去射杀那个男人。”
她终于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虽然开枪的一瞬是我控制了这具身体,但是我想那个男人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只是他可能把我当作了薇薇安的一个人格,所以今天他让‘我’扰乱了这场会议。”
——对了,最后顺便把会议室炸了,逃出来的人算他们命大,逃不出来的……活该被炸死在里面。
这是她今天出来前,那个男人的原话,说这话的时候他斜坐在沙发上,修上的手指夹着一份今早的报纸,脸上挂着的仍然是戏谑的笑容。
只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仍然把她当作薇薇安,即使薇薇安曾经告诉过这个男人,当她拥有不同的个性的时候,使用的是不同的名字,他依旧把她当作了薇薇安。
“是么,”听见了V的转述后,阿诺德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即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待在他的身边,V仍然清楚阿诺德的这种笑容意味着什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是捕猎者的笑容。
“先生?”V看着阿诺德,虽然清楚这种笑容的含义,但是她却不明白阿诺德会露出这种笑容的原因。
是因为薇薇安?还是因为那个男人?
她不清楚,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她也不需要清楚。
“你知道那个男人的计划么,”阿诺德看了一眼V,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个话题,那个男人在这个镇上闹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彭格列方面并不是不知道,不知道的,只是他做出这些事的目的。
彭格列方曾经提出过不少的假设,但是那个男人做出的事情,却一次次地打破了以G为首的一帮草食
动物的猜想。
倒是Giotto,他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个男人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但……
一想起那些对于自己不得不被牵扯到这趟浑水里,阿诺德的心情就开始变得恶劣,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什么轻易就处理掉的麻烦角色,但是……
却不知道那个男人在来到意大利的短短五十天内就惹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V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不知道,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在我或者薇薇安的面前提起过他的目的。”
其实她也很好奇那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薇薇安,即使他舍得让薇薇安开始接触那些黑暗面,但是却也从来不告诉她背后的原因,而薇薇安……不提也罢。
“V,”不再去想他们口中的那个男人的目的究竟为何,反正到最后会头疼的人横竖都不是他,想起了自己会跟过来的原因,阿诺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女管家。
明白阿诺德是有事情吩咐自己,V微微前身,“是的,先生。”
“跟我走。”他言简意赅地下达着最明确的命令。
“诶?”
>>>
薇薇安小心翼翼地跟在阿诺德的侧后方,她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发展成这样,她明明……明明只是按照斯佩多的命令出来执行任务的不是么,怎么会突然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抬头看着阿诺德,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并不是不认识这个男人,相反地,对于这个冷淡地就好像没有感情的男人她是相当的熟悉,再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是她的“神”——也是V最重要的人。
讽刺的是,虽然在德意志的时候她每个星期天都会准时地去跑教堂,但实际上她只是为了去见怀特,把斯佩多的情况告诉怀特,再由怀特转达给眼前的这个男人罢了。
事实上,她并不是什么教徒,更别提像当初斯佩多说的那样,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她一直认为能够改变自己、拯救自己的,只有本人,所谓神明的救赎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然而矛盾的是,并不相信神明存在的她,却必须信奉着所谓的“神”,甚至时限可能就是她的这一生。
是的,她口中所谓的神明,就是眼前的这个冷淡的
男人,只要V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一天,那么她就必须要把这个男人当作自己的神明来信奉。
因为这是她欠V的。
薇薇安再一次在心中长叹了一声气,虽然这么说很懦弱,但是她的的确确不敢在这个男人面前叹出声来,更不敢把他当作朋友一样,若无其事地与他攀谈。
——她才没有嫌自己的命太长,没事就找点尽折寿的事情来做。
只是她想安安分分地跟在他身后——顺便尽量地减少自己的存在该,无论是变成空气还是灰尘,都比被这个男人所注意要来得好上许多,只是她想这么做,不等于对方真的如她所愿,不来理她。
“我真的有这么可怕么,”阿诺德突然开口,语气里似乎除了嘲讽还带着一些其他难以察觉的东西。
那种被成为感情的东西。
“怎、怎么会,阿诺德先生,”薇薇安干笑着挤出这句话,天知道要完整地把这句话说完,她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我怎么会觉得您可怕呢。”
似乎第一句话挤出口后,第二句话也变得容易许多。
“哦?”语气微微地上扬,那双青灰色的眼横了她一下之后,又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你的心跳加速了。”
他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个事实。
薇薇安的嘴角一抽,“那只是您的错觉罢了,阿诺德先生。”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还是趁着阿诺德没有注意之际,将手指搭在自己的颈上,看看自己的心跳是否真的加快。
余光瞥见了薇薇安的这一举动,阿诺德的表情虽然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却再一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小小的恶劣,“是么,可你的声音也在抖。”
“那也是您的错觉,阿诺德先生。”薇薇安的嘴角又是一抽。
事实上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甚至他们在当初的V-319成为V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不过无论是对于薇薇安还是阿诺德而言,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们彼此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这个“很久”究竟有多久。
第一次的见面不过是一次短短的接触,薇薇安开始回忆起往事,她依稀地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妹妹大约才2岁左右,那她大概也就是7、8岁的样子,她在伦敦东区的一个小巷遇见了这个男人——准确的说,应该
是还是少年的这个男人。
应该说少年的这个男人和现在的他不一样、很不一样、非常不一样。
那个少年虽然脸上也是没有多少表情,活像一个石雕一样,但是他的嘴很毒,似乎每一句话都能戳中别人的软肋,让人暴跳如雷。
只是那样的毒舌少年却并不坏。
怎么说呢,薇薇安想了想,应该说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吧,虽然刚接触的时候真的觉得他的嘴很坏,但是他最后还是把她和妹妹送回了家。
不过他们那次的接触也仅此而已了。
谁知道多年之后,他居然会成为V的主人,而那时的他,除了依旧冷淡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个毒舌少年的影子了。
其实别说是阿诺德,她自己不也是一样?再次见到阿诺德的时候,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时间的确能够将一个人轻易地变成另一个人,不是么?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又怎么会知道V的这个主人,就是她当初遇见的那个少年?
那一次偶然的机会……
薇薇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瞪大的碧眼移到阿诺德的手上,果然看见戴在上面的,是一枚紫色宝石的戒指。
一模一样。
当初她遇见阿诺德的时候,就是看见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金发少年将这枚戒指强塞到他手里然后立刻逃走,当时她还感叹过伦敦什么时候那么开放了。
后来V在为他打扫房间的时候,曾经在桌脚发现过这枚戒指。
接着就是在德意志的时候,她为斯佩多打扫房间的那次,在斯佩多的床底下发现了沾满灰尘的、同样款式的戒指。
然后就是最近,自从那次发现那枚靛色宝石的戒指后,斯佩多一直把那枚戒指收起,一直到最近——嗯,大概就是来到意大利后不久,他出现那些异常行为的时候吧,那枚始终不见踪影的戒指便开始出现在他的手指上。
难道说斯佩多的异常……和那枚戒指有关?
而且刚在站在阿诺德身前的那个金发男人,看起来也十分面熟的样子。
“在想什么。”冷清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让薇薇安瞬间回神。
“在想如果我说我喜欢戴蒙·斯佩多,你会不会放手。”她的放手指的是V,虽然并没有那个迹象
,但是她下意识总觉得阿诺德和斯佩多两个人就势同水火,相似者不相容。
回答她的,是阿诺德的冷哼一声,“你不会。”
这个回答让薇薇安微怔,良久以后她苦笑着垂下了头,“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不会。”
薇薇安欠V的太多太多,为了偿还她所欠的,她宁愿从此蜷缩在这幅身体的最里层,除非V需要她出现——比如说执行类似于这次的任务,否则这幅身体的主导权就在V的手里。
这样的她,又怎么会为了斯佩多,让身为阿诺德的女管家的V,就此放弃管家的身份,待在斯佩多的身边呢?
阿诺德说得没错,她不会,的确不会不会这么做。
虽然他说得是事实,但是薇薇安对于阿诺德如此了解自己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满,“为什么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
无表情地斜了薇薇安一眼,“你还没有学会在V的面前变得自私。”
因为觉得自己所欠的太多,因此在V的面前一再地退让,一再地以V的想法、需求、处境为先,这就是薇薇安的致命伤。
所以只要V还是阿诺德的女管家一天,薇薇安这个不相信神明的,就必须侍奉神明一天。
“还有,我要听的不是你随口扯出来的谎言,”在薇薇安又一次陷入沉思时,阿诺德冷冷清清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薇薇安明白,阿诺德指的是她刚才随口撤出来的那句玩笑话,原本只是想看看阿诺德是什么反应,却没有想到接二连三地被他打击。
在他的身上,薇薇安的确能够找到昔日的那个毒舌少年的影子。
“你的尖锐还是这么令人讨厌,”薇薇安终于叹出声来,“我在想你刚才问V的那个问题,你问他斯佩多先生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别告诉我你有了答案。”对于薇薇安的话他不屑一顾。
他并不认为彭格列的人想破了脑袋的问题,会被她想通——即使彭格列的那群人都是些草食动物。
☆、白斩冬菇
“你不信么,”薇薇安撇了撇嘴,她一开始也就没有奢望过阿诺德会相信她,只是被他这么当面指出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事实上她自己也发现了,自从刚才开始,她和阿诺德对话的语气就变得有些像深交多年的朋友——虽然这个词用在阿诺德的身上并不这么恰当,当并不否认的,她的确没有像V这么尊敬阿诺德。
只是……想起了阿诺德的那些部下,薇薇安认为对于阿诺德而言,少一个人尊敬他和多一个人尊敬他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吧?
“不信就算了,反正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依据。”
和在斯佩多面前的样子并不相同,在斯佩多面前的她,虽然不比在阿诺德面前的V,但是好歹也存在了一份敬仰……或者是憧憬。
或许她至今仍然难以忘记,初到德意志时,在小镇的商铺内买地图时的场景,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似随意地在扔下了买地图需要的两马克,然后留给给她了一个背影。
也许当日的情景多年后她会忘记,只是当时那随着他走路而晃动的靛色发丝以及金色流苏,以及修长的身影,也许会永远地残存在她的记忆中。
无法抛弃。
一如前些日子,斯佩多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经常不在家中,但是他唇畔噙着的笑、那特殊的笑容,还有那一声声的“小女孩”,却每夜都会在她的梦境中出现,反反复复,永无休止。
她想她大概是中了名为“戴蒙·斯佩多”的毒,甚至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说吧。”
阿诺德那副“你可说可不说”的语气让薇薇安有一瞬间的气结,虽然她很想丢下一句“我就不告诉你”,但是一想到那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薇薇安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英国的确出产绅士,但不等于所有的英国男人在任何时间地点都是绅士,至少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和这个词无缘。
侯爵夫人——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母亲曾经就不止一次地说过类似于“阿诺德实在是太冷淡了,明明小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这样的话,而他的一干手下以及认识他的旁人都也经常说他冷淡到几近无情。
想也是,如果真的像那些所流社会所谓的绅士,又怎么能在这个注定孤独的位子上坐得长久?
然而对于那句“冷淡到几近无情”,无论是薇薇安还是V都不赞同。
理由?就和斯佩多这段日子里一直在做的事情相同,那一系列的事情看似冷血无情,但是……
“在那之前,请先告诉我,阿诺德先生,”她轻轻地眨了眨碧色的双眼,“你和斯佩多先生手上都戴着的这枚戒指,是不是刚才的那个男人给的……我
是说,刚才那个金发男人,是不是就是当初把戒指塞给你的那个少年?”
“……这和你没有关系。”短暂的沉默之后,阿诺德只是这么回答薇薇安。
“我知道了,”没有强迫阿诺德,是因为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从对方嘴里套话,只要阿诺德不想说的,谁也没有办法逼他开口,“那么,如果我说……”
她踌躇了几秒,像是在确定自己接下来的用词是否妥当,“如果我说斯佩多先生这么做,是为了那个金发男人呢?”
刚才在会议室里执行斯佩多下达的所谓“任务”的人虽然是V,但是并不代表她对此就一点都不知情,毕竟她非常清楚,斯佩多已经打算将她带到他所在的世界了,在那个已经被她遗忘的夜晚里。
因为从V这段时间内控制这具身体的频率来看,薇薇安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理由,能够让这次任务开始后,只在阿诺德和怀特面前才出现的V再三地出来。
虽然她并没有那夜的记忆,但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刚才V在向阿诺德汇报的时候,从V的口中她得知了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的真相。
现在想来,当时V应该是故意告诉给她的吧,毕竟V严谨的作风她比谁都清楚,就和阿诺德一样,V想瞒的事情,她也肯定不会知道。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夜V对于她的保护,竟然在那之后被斯佩多当作她扮演的“角色”频频利用,如此看来,她又欠了V不少的人情债。
另一方面,对于薇薇安提出的这个假设,阿诺德只是轻哼一声,“你在开玩笑?”
“出席刚才那场会议的,应该都是黑手党吧,”薇薇安看了一眼阿诺德,“斯佩多先生在决定离开德意志之前,曾经收到过一封信,署名是Giotto。”
虽然导致斯佩多离开的另外两个原因是约翰还有那个和上面的约定,但是薇薇安却依旧认为,如果不知那封信的缘故的话,斯佩多可能还不会那么早就离开德意志,匆匆地前往意大利。
“刚才我听到了,那些黑手党们对于那个金发男人的称呼是彭格列的BOSS,Giotto先生。”
“那又怎么。”阿诺德对于她的话显得不以为然。
薇薇安突然抓紧了自己的西装裙,“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来,斯佩多先生究竟杀过多少人,但是自从那一夜的那个男人开始,他让我……应该说是V杀的那些人,都是黑手党。”
她抓紧西装裙的手蓦地松开,原本平整的裙子上多出了好几条褶皱,而薇薇安的掌心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出了汗水。
“如果要我说得再明白些的话,那就是那些被V处理掉的人,都是曾经与彭格列产生矛盾的,或
者是对于彭格列的利益产生影响的人。”
这些都是她和V一起查到的,只是在还没有确定之前,V并没有告诉阿诺德罢了,毕竟……
“这些都只是猜测。”
她说得风淡云清,但是又重新开始发抖的声音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虽然说都是猜测,但是他曾经有说过一句话,不过对于他而言可能只是一种无意间流露出的感叹吧。”
“他说了什么?”
薇薇安轻叹着,“‘挡路的玩具,没有存在的必要’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对于斯佩多而言,那些被他直接或者是借着V的手杀死的人,都是阻挠彭格列发展的障碍物,所以他们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不是深爱着那位Giotto的彭格列,那么又能是什么样的呢?”
“你似乎是把情况想得太好了,”对于薇薇安的说法,阿诺德不屑一顾,“还是说你依旧没有放下那些愚蠢的想法?”
“我的那些看法愚不愚蠢并不重要,”似乎是早就习惯了对方的毒舌,她只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重要的是,被你们看得如此复杂的事情,实际上是否就是这么愚蠢。”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为那个男人说话。”
“我喜欢他,”似乎明白阿诺德想表达些什么,薇薇安大大方方地爽快承认了,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地扭捏做作,“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从怀特和V那里。”
她喜欢斯佩多,或者说清楚自己喜欢斯佩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早在她还没有跟着斯佩多一起去伦敦之前,她就已经开始喜欢那个男人了。
——她的毒药。
“你应该还没有忘记自己刚才说的。”阿诺德冰冷地点出一个事实。
只要V还是他的管家,薇薇安和戴蒙·斯佩多就没有可能在一起。
“我当然没有忘记,”薇薇安答得轻松,就好像英国人见面之后谈论起天气时那样轻松,“毕竟我喜欢他,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相比之下,我更加在意的是这次的任务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是他们见面之后,她第一次正面谈及关于这次任务的事情,“你就真的打算把V扔在斯佩多先生身边么?我已经可以想像到你的宅邸里现在已经布满了蜘蛛丝了。”
从前阿诺德虽然也曾派过任务给V,但那都是一些短期任务,哪像这次的任务,一走就是半年多甚至可能会更长。
平时阿诺德经常不在宅邸内也并没有什么,至少打扫的事情都是V这个女管家的任务,不需要他这位主人亲自动手,但现在阿诺德和V都在西西里,天知道他的宅邸会变成什么样。
“
我以为你会想和他在一起久点。”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先生,”薇薇安非但不觉得好笑,甚至觉得阿诺德可能是吃错药了,“事实上您并不适合说笑话。”
“哦?”尾音微微上扬,“我倒不认为这是笑话。”
“时间越久,可能就越容易被他看出破绽,”薇薇安皱着眉,一番之前的轻松惬意,“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对于薇薇安的说法,阿诺德嗤之以鼻,“我倒不知道你的能力如此不堪一击。”
“这个方法对我并不管用,”知道对方是在激自己,薇薇安并没有中计,“V并不是无能的人,不然她不可能跟在您的身边那么长时间,还没有被您扔到新大陆去淘金子。”
“那种让传教士都离开了布道所的愚蠢行为没有必要去凑热闹,”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而且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薇薇安这才发现,在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座可以称之为古堡的建筑物,她隐约地可以看见一个脸上纹着复杂花纹的红发男人站在城堡前,神色不耐地像是等待着什么人。
红发男人像是发现了阿诺德和薇薇安的存在,快步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怎么那么慢?”
男人一出口就是抱怨,但是薇薇安却听出他的抱怨中还带着一些难以察觉的关心,甚至看着薇薇安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些警惕。
——这个男人该不会以为她会对阿诺德怎么样吧?
况且就算她想,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实力去对阿诺德不利。
自从V成为阿诺德的管家以来,除了阿诺德刚刚坐上秘密情报部首席的位子时,有一群不长眼的人因为瞧不起阿诺德而生事外,今年来敢挑衅阿诺德的,也就只有一个半月前在伦敦时的那一次。
前者的下场不言而喻,而后者……还是那句话 ,相似者不相容,薇薇安已经可以遇见两人正式见面后的场景了。
——愿主保佑这座古堡百年不倒。
薇薇安看了看阿诺德,发现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样子,想起了V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她立刻明白“薇薇安”的反应绝不应该是这么冷静。
“Mr.Alaudi……”原本就站在阿诺德身后的薇薇安,立刻装出自己尽力地要躲在阿诺德身后的样子,甚至还伸手抓住了阿诺德的那件深灰色的外套。
只有作为阿诺德管家的V才清楚,这个一年四季都深灰色外套的男人的衣橱里……同样款式和颜色的外套还有好几件。
薇薇安承认,自己的这一举动除了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外,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报复……嗯,报复阿诺德。
只是薇薇安
的这一行为却让红发男人——也就是G差一点叉了气,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在他和阿诺德之间,选择相信阿诺德这个棺材脸的人。
该说她不愧是那个戴蒙·斯佩多身边的人么。
横了一眼进入状态的薇薇安,阿诺德看向了G,“Giotto在哪里。”
“办公室,”虽然恼怒阿诺德的态度,G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你确定要带她去见Giotto?”
☆、锅塌冬菇
去Giotto办公室的一路上见到的人不少,如果说他们的相似点,除了那一身和制服无疑的西装套装外,就是对于阿诺德那恭恭敬敬甚至还带着颤意的“云守大人”了。
一直跟在阿诺德身后的薇薇安,在那短暂的瞬间立刻想起了阿诺德那枚戒指上的图案。
——那是一片孤独的浮云,和阿诺德孤僻的性格竟意外地相似。
(是巧合吗?)
她暗自地思索着,然后立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这并不是什么巧合。)
因为她记得,最近一直被斯佩多佩戴着的那枚戒指上的图案,是雾。就如同用“孤高的云”去形容阿诺德一样,飘渺无踪,难以猜测的确就和斯佩多的性格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啊……
薇薇安突然很想亲自见见那个名叫Giotto的男人,虽然之前有见过他两次,但是第一次只是匆匆地瞥到他将戒指塞给阿诺德的场景,而第二次……就是今天在会议室里。
不过真要严格的来说,那对于薇薇安而言并不是什么正式地见面,因为当时和Giotto面对面的人不是她,而是V。
如果说V对于那个男人产生了好奇心是因为阿诺德站在他身后的关系的话,那么薇薇安对他产生好奇的原因起初只是他给斯佩多的那封写着“致亲爱的D”的信。
而现在……她真的很想看看对于阿诺德和斯佩多如此了解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随着阿诺德的推门而入,薇薇安如愿地见到了彭格列的BOSS,那个叫Giotto的男人——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阿诺德和她,金色的发在阳光下有些扎眼。
“回来了啊……”他轻轻地叹息着,然后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欢迎回来,阿诺德。”
对于Giotto的这句话,阿诺德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如他每次回到在伦敦宅邸时,面对V时的情景一样,似乎别人对他说不说这句话都是一样。
似乎是非常明白阿诺德的个性,Giotto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笑笑,然后看着站在阿诺德身后的薇薇安。
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是完全一致的外表与着装,Giotto却觉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和之前在会议室看到的那个的感觉完全不同。
明明是一个人不是么?
“你就是薇薇安?”他问道。
“是的,Giotto先生。”没有任何的伪装、也没有任何的狡辩,薇薇安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微笑着的男人和阿诺德还有斯佩多完全不是同一类型的。
阿诺德孤傲,甚至可以说不愿与任何人为伍,仅仅只是坚持着自己
想要保护的。
而斯佩多……一直以来斯佩多在她面前完全就是温柔的好男人的样子,即使她清楚这并不是真正的斯佩多——真要说的话,来到意大利之后的斯佩多才是真正的他。
多疑狡黠,甚至可以说是冷血无情,但是却一心向着彭格列,向着她面前这个名叫Giotto的男人。
Giotto显然也没有想到薇薇安会这么痛快地就承认了,在微楞片刻后又问道,“那么……你知道我请你到这里来的原因吗?”
听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薇薇安很想一口血喷在Giotto的脸上,他让阿诺德去找她来这里的方式能叫“请”?如果不是她正好和阿诺德认识……天知道会被他用什么方式打包到这里来。
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现在是斯佩多先生的人,在不确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让阿诺德去的确是最保险的。
毕竟阿诺德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我知道,”压下心中想要把中指戳到对方鼻梁骨的冲动,薇薇安也试图扯出一个笑容,“是为了斯佩多先生的事情吧?”
“你知道?”
天晓得他的这一句“你知道”中包含了多少层意思。
“我知道?”好笑地重复着他的话,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Giotto先生。斯佩多先生从未向我提起过您,以及彭格列家族的任何事情,我会知道您也不过是一次偶然罢了。”
这句话可一点都不假,斯佩多从未向她提及过他的任何计划,只是带她来到了这里,然后……不提也罢。
超直感告知着Giotto他面前这个的少女并没有说任何的假话,除此以外,他甚至感受到了这个名为薇薇安的少女对于他存在了许多的不满。
而这些不满也只有可能是为了某个他今天“请”她来彭格列做客的原因——他亲爱的雾守,戴蒙·斯佩多。
“我总觉得你在讨厌我,薇薇安小姐。”
Giotto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无奈,一直以来他一直被誉为彭格列包容的大空,别说是让女人讨厌,从小大到他从未让任何异性流过眼泪,现在面对着薇薇安他居然有一种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的感觉。
“这只是您的错觉罢了,”薇薇安浅笑,“毕竟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不是吗?”
“……是么?”面对着薇薇安,彭格列的初代BOSS,未来被称为彭格列最强的首领突然有一种被蛇盯上的错觉。
——这天杀的错觉。
“是的。”薇薇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而脸上的笑容却突然让Giotto想到了自家那位至今没有出现的雾守——该说真不愧是斯佩多的人么?连他的笑容都
学了九成像。
“不过我想您的目的应该会达成,Giotto先生,”看见对方沉默,薇薇安突然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斯佩多先生最晚应该会在明天抵达彭格列。”
——只是不是为了她啊。
就算Giotto不用这种方法,斯佩多还是会在近期来彭格列的,只是可能会稍微晚上那么几天罢了。
毕竟在她的斯佩多先生的心中,她薇薇安远远没有Giotto和彭格列来的重要。
或许连可比性都没有。
觉得薇薇安的气场突然变得有些低靡的Giotto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即使他知道原因,但难道要他说“其实D重视的人是你”?
不,别说事实究竟是不是如此,斯佩多的心思有时就连他也弄不清。
“想必薇薇安小姐也累了,”想了想,Giotto决定什么也不说,“不如先去休息吧,房间我以及为你安排好了,就在我给D安排的房间边上,不知道可不可以。”
薇薇安僵硬着身体点了点头,“无论哪里都可以。”
房间什么的并不是问题,和Giotto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她现在觉得身心上都有些疲倦,只要有个地方给她歇歇脚,无论是哪里都可以。
“那么阿诺德,”Giotto看向了站在薇薇安身边的男人,“麻烦你了。”
“嗯,”只是应了一声,阿诺德其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招呼身边的少女转身就要离去。
“那么,打扰了,Giotto先生,”薇薇安向Giotto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礼之后,随着阿诺德一同离去,甚至细心地不忘带上了门。
屋内的Giotto轻叹了一声之后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累了。
要说真不知道斯佩多最近这些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的疯狂,今天他会带着阿诺德一起去开会事实上也是考虑到了斯佩多今天也有可能出席,却没有想到斯佩多没去,反而是让薇薇安代替他去了。
前一阵子阿诺德搜集到的情报无疑全部都展现了那个叫薇薇安的少女对于他的雾守有多么重要,也有想过要从她入手,把一直隐藏在迷雾中的斯佩多给钓出来,但真的这么做了之后,他又开始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不知道斯佩多之后究竟会有什么举动。
>>>
另一方面,领着薇薇安到她房间之后的阿诺德看着她一言不发,薇薇安的个性他很清楚,之前怀特和V都有告诉过他那个叫戴蒙·斯佩多的男人对她的影响很深,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很深已经是深到这种程度了。
“你在意他,”他
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不是,”薇薇安轻声地叹着气,“只是他在意的并不是我。”
她比不上Giotto,甚至比不上彭格列这个名字。
“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冷漠地睨着薇薇安,阿诺德的表情就和他的声音一样没有任何波动。
“我知道,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薇薇安的声音闷闷的,丝毫没有刚才和Giotto面对面时的冷静,“我说阿诺德先生啊,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把这个任务叫停了。”
阿诺德冷哼,对于薇薇安的这一说法不屑一顾,“你舍得离开?”
“我只怕留在他身边的时间再长一点的话,那就真的是离不开他了,”她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烦躁,“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出这个任务了,明明接下这个任务的人是V不是么。”
“与我无关,”毫不留情地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但你很清楚,V是不会让任务毁在你手里的。”
阿诺德没有感情的声音让薇薇安一瞬间变得冷静了下来,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抬头仰视着阿诺德,“说真的,我真的有些累了。我甚至想不明白原本只是一个单纯的任务,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复杂。”
“但这并不妨碍你继续执行这个任务,任务内容和对象并没有变更,你只要继续像在德意志时那样做就可以了。”
薇薇安看着对方青灰色的眼睛,突然笑了,“你还真是冷漠,阿诺德。”
对于薇薇安的这一说辞阿诺德不置可否,毕竟类似的话他已经听得够多了。
“但是你说的对,”她话锋一转,“我只要像在德意志时那样做就可以了,放心吧,别说你和V不允许,我自己也不会允许让这个任务毁在我的手上的。”
阿诺德凝视着薇薇安,似乎想要将她的想法全部看穿似的,最后他移开了视线,“你知道该怎么做就好。”
说完,也不等薇薇安有其他什么反应,转身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可是……我真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么?”她露出了一个苦笑,任由自己的身体摔在床上,“不,我不知道啊,阿诺德先生,完全不知道。”
>>>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和Giotto还有阿诺德的谈话内容的缘故,晚餐的时候薇薇安半点胃口都没有别说,甚至连睡觉也睡不着。
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薇薇安不敢闭上双眼,阿诺德的声音此时此刻还在她耳边回荡着,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闭上双眼之后看见的会是什么。
她该怎么做?
虽然之前有承诺过阿诺德继续进行这个任务,但是她更想知道的是如果当任务结束后,她应该怎么做。
或许
她并不应该在意这一点,毕竟当任务结束也就说明她没有再待在斯佩多身边的必要了,那么在那之后,这个身体的主导权必然将被V取而代之,然后爽爽快快地回到伦敦,与斯佩多再无交集。
事情不就是应该这样,不是么?那她现在还在顾虑着什么呢?
她突然像感应到了什么,蓦地坐起了身体,向着窗的方向看去。
“谁?”
薇薇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警惕,毕竟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Nufufufu……发现了么,我的小女孩。”
熟悉的声音让薇薇安一瞬间有落泪的冲动。
“斯佩多……先生。”
☆、醋溜冬菇
仅仅只是分离了才半天的时间,再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薇薇安的心情与早上分别时相比,竟是天壤地别。
或许是因为和阿诺德对话,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比如说是不安,或者是愧疚。
复杂的感情交织混合在了一起,让薇薇安原先还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充斥在了她的眼眶内,最后她的眼眶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那滚烫沉重的液体,一串串自那双朦胧了的碧眼中滚落、滑下。
她哭了。
如果现在的这一幕让阿诺德看见的话,恐怕他只会露出轻蔑讽刺的笑容吧。
什么时候,坚强冷漠的V也变得会哭泣了?在V成为阿诺德的管家的这四年里,她非但从来没有哭过,甚至原本还存在的一丝感情也在潜移默化中变得淡漠。
只是现在在斯佩多面前的并不是那个优秀的女管家V,而是薇薇安。
一个傻女孩。
“哦呀哦呀,”没有想到自己的夜袭换来的,居然是自家小女孩的眼泪,就算是他戴蒙·斯佩多一时之间也有些晃了神。
——是因为他把薇薇安逼得太紧了的缘故吗?从来就不懂放人一马的艺术的昔日德意志少将阁下,第一次开始反省起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偏激了一些。
这也难怪,他的薇薇安原本就是一个天真无知的傻女孩,明明他们两人之间谁是强者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但是她却事事都在替他着想,完全不顾她本人的情况。
然而他却把他的小姑娘给拖下了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中。
是的,他比谁都要清楚,那日薇薇安会开枪,完全是在遵从他的命令,而不是她自己本人的意愿。如果是她本人的话,在那种情况下绝对不会按下扳机。
因为他的小女孩就是这么的傻。
虽然他只是为了让薇薇安在这个比德意志更加残酷的环境下,能够紧紧地跟随着自己的脚步而无半点损伤。但是现在看来,先伤害了薇薇安的人,反倒是他自己。
他的薇薇安,一点都不适合这种环境。
伸手抚着薇薇安柔软的金发,望着垂着头哭泣的薇薇安,斯佩多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会儿,他已经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即使他个人并不怎么情愿,但是这对于薇薇安而言,说不定是最好的决定。
“呐,小女孩,”他拢着薇薇安的手臂紧了紧,向来挂着优雅笑容的脸上,此时写满了迟疑。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完全不想这么做,但是当他看见薇薇安不断滚落的眼泪时,这些不情愿都不算什么了。
他的小女孩并不适合这个世界,她应该适合更好的环境,这种环境是哪里都可以,但是就不是这里。
“斯佩多……先生?”薇
薇安抬起头,含着泪光的碧眼疑惑地望着斯佩多的脸,却发现那张熟悉的脸上没了她熟悉的笑容,“您……是不是讨厌女孩子哭?对不起,我……”
她抬起手,粗鲁地擦着自己已是一片湿意的脸颊。
棉质的睡衣衣袖很快就被水渍染湿,但是她的眼泪却像是怎么都停不下来,反而越来越多。
“哦呀哦呀,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孩子,”斯佩多抓住了薇薇安的手腕,感觉到了她的衣袖由于泪水的原因,早就已经是一片湿濡。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自己心疼的小女孩的脸上,留下了她胡乱擦眼泪时留下的红痕,“我记得之前也有说过吧,女孩子擦眼泪的时候,动作可不能那么粗鲁呢。”
没有带着手套的右手抚上薇薇安还挂着泪水的脸颊,指尖轻轻地抹去了那些让他觉得刺眼无比的液体。
薇薇安忘记了如何哭泣。
不仅忘记了哭泣,大脑也停止了思考。她只是怔怔地望着斯佩多,那双碧色的眼中倒映着那个男人的脸,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呐,薇薇安,”斯佩多突然向后退了一些,让他的小女孩的脸可以全部印入他的眼中。
这说不定就是最后了。
他的嘴角终于又扬起了往日的弧度,只是这一次的笑容却让薇薇安觉得陌生,甚至陌生到了几近可怕的程度。自从与斯佩多相识到现在,她从未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笑容。
“斯佩多……先生?”
大脑像是接收到了某种危险的信号,薇薇安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开口,带着几分的疑虑和几分的试探。
她害怕见到这样的斯佩多先生。
像是发现自己吓到了薇薇安,斯佩多的笑容又恢复到了与往常一样,就当薇薇安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斯佩多接下来的半句话,却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和刚刚粉刷过的白墙一样。
因为斯佩多说:“明天你就坐船离开这里吧。”
离开吧,离开这里。
离开西西里,离开意大利。
离开所有和彭格列、和黑手党相关的地方。
离开这个一点都不适合你的灰色世界。
离开这里,然后回去吧。
回到你的家乡英格兰也好,或者是回到德意志那位怀特牧师的身边也好。
回去吧。
斯佩多想,他情愿放弃他珍惜了许久的小女孩,把她推开……甚至推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也好过让她继续留在这里,过着不快乐的生活。
“您在说……什么?”薇薇安睁大了她那好看的碧色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斯佩多,她不清楚究竟是斯佩多说错了,还是她听错了什么。
斯佩多先生让她明天就坐穿离开这里?
“你
没听错,”即使决定把薇薇安送走,斯佩多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发生改变。
对于他的小女孩,他始终都是硬不下心肠的,“明天一早你就离开这里吧,我的小女孩,越快越好。”
“是因为斯佩多先生你讨厌我吗?”
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虽然她不相信斯佩多赶她离开是因为讨厌她——对方的态度哪里像是讨厌她的样子?薇薇安在心中暗暗地进行着自我催眠,说服着自己斯佩多让她离开并不是讨厌她。
斯佩多失笑,“不是。”
他虽然是一个善于说谎的男人,也知道这个时候告诉薇薇安他讨厌她才是正确的做法,但是他还是无法对他的小女孩撒谎,尤其是这方面的谎言。
或许只是不想看见薇薇安伤心的样子吧。
“那么……”听见了自己想到的答案,薇薇安暂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新一轮的猜测,“那是因为这里的关系吗?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只是口头上是这么问着,但是薇薇安却在心中泛起了疑惑,难道和阿诺德说的一样,她的猜测真的错了吗?
斯佩多先生来到意大利之后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难道真的不是为了彭格列吗?
不可能啊,斯佩多先生的言行举止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为了彭格列,那个Giotto看起来也像是斯佩多先生熟人的样子。而且除了阿诺德,早些时间她看见的那个叫G的男人,也戴着和斯佩多先生一模一样的戒指吧。
斯佩多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他的答案是“是”的话,那么薇薇安这个傻女孩一定会说他留在这里也危险之类的话。
“不要问这么多了,”他看着薇薇安的脸,然后叹了一声气,“你要做的,就是天亮之后立刻离开这……”
“不要!”斯佩多的话还没有说完,薇薇安立刻尖叫着打断了他的话,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愤怒与恐惧。
斯佩多这才想起来薇薇安刚才做了什么,他的薇薇安很少做这么无礼的举动,就算是她再讨厌对方、或者是对方的话题让她觉得无趣,她也很少会打断别人的话。
更别说像刚才那样,尖叫着打断了他的话。
“小女孩……”
“我不要!”薇薇安的双手捂着耳朵,垂着视线摇了摇头,“我不要自己一个人走!如果真的要走的话,我们一起走!我不要离开斯佩多先生!”
斯佩多无奈地叹着气,他就知道他的小女孩会这么说。
什么不要一个人走,什么要走一起走,什么绝对不离开你,这太像他的小女孩会说的话了。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放心让他的小女孩留在这里。
将薇薇安的手从她的耳边拿开,斯佩多迟疑了
片刻,伸出了双手环住了薇薇安,“听我说,小女孩,你并不适合这里。意大利是比起德意志更加残酷的战场,你在这里会……”
“会受伤?还是会死?”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郁闷还是被斯佩多拢在了怀里的关系,“如果斯佩多先生您指的危险是这些的话,我不怕。”
但是他怕。
他怕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让自己的小女孩就这么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斯佩多并没有出声,他知道薇薇安接下来要说的都是她的心里话,虽然这些话可能会动摇他的决心。
但是谁又能保证,他的决心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动摇过?
“我不想说‘斯佩多先生您一定会保护我的’这之类的话,虽然我知道您的确会。”薇薇安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沉闷压抑,但是听起来比刚才好些了。
薇薇安突然伸手抓住了斯佩多的外套,紧紧地,“但真的说出了这种话,不就太任性了吗?斯佩多先生您本来就没有这个责任或者义务来保护我,我们最初不过是陌生人罢了。薇薇安很清楚,自己会有进入军营的机会,其实完全是因为斯佩多先生受怀特先生所托的缘故吧。”
“能够站在斯佩多先生的身边、照顾着斯佩多先生,薇薇安真的已经很知足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斯佩多依旧能够听清她在说什么。
“但是这样幸运的薇薇安,在心中仍然有一个小小的奢求,”薇薇安抓着斯佩多外套的手又紧了紧,“想留在斯佩多先生的身边,一直一直,直到白发苍苍也不离开您。”
薇薇安顿了顿,即使看不见她的脸,斯佩多也能够想象得出她的此时此刻的表情。
过了半分钟,薇薇安才重新开口,应该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或许我的确会成为您的累赘,毕竟像您这么强大的人的身边,不应该站着一个弱小的生物。”其实这个是某人的理念。
“可是我会努力的,努力成为可以站在斯佩多先生身边的人,然后完成那个奢望,一直一直留在您的身边。”
她突然松开了揪着斯佩多外套的手,向后退了一点,然后抬起头看着对方,“斯佩多先生,当初薇薇安在伦敦的话并不是谎言,这句话无论何时都会是有效的。”
“只要您在,薇薇安就在。”
斯佩多只是沉默着凝视薇薇安的脸,碧眼中满溢着坚决。他的这个温顺的小女孩一旦做出了什么决定,会比谁都要固执,就算是他也无法改变。
但是事实上,薇薇安的这些话的确让他很受用。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吗?我的小女孩。”和薇薇安一样,斯佩多靛色的双眼中只有她的影子,“哪怕前方的路并没有你想
象的那般美好。”
“有您在的地方,就算是地狱也不会后悔,”薇薇安将自己的手伸到对方面前,“只要您不松开牵着薇薇安的手,那么薇薇安就会跟您一直走下去。所以这一次,请您不要再放手了。”
“你啊……”斯佩多笑着摇了摇头,“就这么把自己给卖给了一个恶魔,还真是一个傻女孩。”
但他还是牵住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重新恢复更新……囧
☆、麻辣冬菇
看着薇薇安一副困倦的样子,斯佩多立刻勒令已经忙碌了一整天的薇薇安早些休息,自己则是守在她的床边。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忙了一整天的关系,或者是因为斯佩多在旁边守着她。
总之,之前还是心事重重不得入眠的薇薇安在重新躺下后没多久,就立刻陷入了沉睡中。
坐在床沿的斯佩多借着微薄的月光看着他的小女孩的睡颜,嘴角虽然依旧挂着具有代表性的笑容,但是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薇薇安刚才哭了。
他的小女孩有多么坚强,这一点斯佩多比谁都要清楚。
虽然薇薇安看上去像是那种娇小柔弱、需要别人保护的女孩,但事实上她一点儿都不软弱,关键时候她是可以提着剑,独自一人劈开荆棘的顽强孩子。
不过即使是这样,斯佩多却还是会时时刻刻想着要怎么保护这个孩子。
——当然,让她学会开枪杀人也是其中的一种方法。
只是这样坚强的孩子,内心深处却还是拥有着属于女性那柔软的一面。
她很喜欢小动物、对于小孩子也会很温柔;她的厨艺很好,因为她坚持女生一定要学会做菜和处理家务;她会唠叨——因为她一直都在担心着他的身体情况,但是很多时候都会很害羞。
在某人心中,他的小女孩是最好的。
所以当他看见薇薇安流泪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懵了,进而考虑就是自己是不是把她逼得太紧了。
虽然后来话题因为他的决定而从“薇薇安为什么会哭”转到了一个比较诡异的方向,到最后甚至变成了薇薇安的个人自白。但是关于最初的话题,斯佩多还是记着的。
薇薇安为什么会哭?
在他的记忆中,薇薇安只在他的面前哭了那么一回。那时他们还在德意志,没有去过伦敦,也没有想过今后会来西西里岛。那次他让薇薇安帮忙打扫自己的房间,却在无意间发现了被扔在床底的彭格列指环。
斯佩多记得,虽然薇薇安的眼泪让他有些在意,但是那次她哭泣的理由却还是让他有些小小的欣喜的。
她在吃醋,吃那个送他指环的人的醋。
这就说明薇薇安对于他的事情,其实还是有些在乎的。这样的理由,让他怎么能不欣喜?
但是这一次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的小女孩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后立刻就哭了,连个理由或者是征兆都没有,温热滚烫的泪水让他真的在一瞬间有那么一些失神。
虽然他现在已经确认了薇薇安会哭并不是因为害怕这样的生活、或者是害怕他,但是真正的理由却还是不知道。
薇薇安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那就是说,问题是发生在他们分别的
这半天时间里的。就是不知道问题是发生在她执行他交代的任务的这段时间里,还是发生在她来到彭格列后的这段时间里的了。
不过这其实并不是无解的答案,不是么?
斯佩多嘴角的弧度突然上扬了几分,露出了一个足以令敌人胆怯的笑容。
伸手替薇薇安掖了掖被子,斯佩多在端详了她的睡颜片刻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薇薇安的房间,然后轻轻地阖上了房门,将走廊上的橘色灯光隔绝在了门外。
他是该找某位许久不见的“朋友”好好谈谈了。当年强行把指环塞给他的事,还有这次他的小女孩的事,完全可以让他们谈一个通宵了。
只是斯佩多还没有想着怎么可以找到某人,在走廊上巡逻的警备人员马上就发现了他。
“谁!”其中一人出声问到,其他的几人也警惕地看着他。几个人把斯佩多团团围住,一直别在腰际或者是藏在衣服中枪也不约而同地指向斯佩多头或者心脏的位置。
虽然彭格列里经常出没一些稀奇古怪的人,现在驻留在本部的几位守护者们也都是其中之一。但是由于他们够稀奇古怪,所以也就更让人觉得印象深刻。可是在他们的印象中,却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是谁?
几位巡逻人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其实他们不傻,能够不动声色地来到彭格列总部的还没有被门卫发现的,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也就是说,不是他们可以处理的人。
而且以这个男人散发出的气质,还有他脸上令人胆怯的笑容……
说不定又是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Nufufufu……”即使警卫拿枪指着自己,斯佩多也没有露出任何胆怯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依旧。
不过他并不想在这里动手,如果声音太大的话,会吵到他的小女孩的休息。而且如果在他的小女孩的房门前杀人的话,她早上出门的时候会害怕的。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到这里来做什么!”之前开口的警备继续出声询问,只是一连串的质问掩盖不了他说话时颤抖的语调。
就算是不凭经验也能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危险,是个非常棘手的人。
如果这时候有哪个守护者在就好了。
面对着这样危险的男人,他们不敢贸然地进攻。
“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冷淡的语气让这几个可怜的警备人员觉得一喜,虽然声音的主人也不是一位好惹的大人。放在平时,他们见到这位大人都是低着头绕道走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因为他们面前有一个看上去更危险的家伙在。
“云守大人!”警备们立刻向来者行礼,只是恭敬中
除了带着如同往日一样的颤意外,今天还多了一些激动。
为什么?
因为救星终于来了啊!
“Nufufufu……是你?”一边想着这次来的人是谁,一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的斯佩多,在看见声音的主人之后,立刻响起了对方是谁。
他和薇薇安在伦敦那晚的宴会上,遇见的很有趣的男人。
“我还以为是谁,”示意着警备们全部离开,阿诺德青灰色的双眼不带感情地冷睨着斯佩多,语气也一如斯佩多上一次见到他时的那般冷淡。
虽然让V到这个男人身边当卧底,但是正式地与这个男人面对面,这还是第二次。其实上一次在伦敦的晚宴上,他也只是远远地看过这个男人几面,并没有当面交谈过。
当然,阿诺德并没有忘记,那次在伦敦斯佩多在临走前也不忘恶整了他一番,控制着安东尼奥来试探他,结果差点破坏了他的任务。
“原来是你。”阿诺德冷哼了一声,听上去似乎并不愿见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阿诺德话语中的不屑斯佩多并不是没有听见,“Nufufufu,我也没有想到,那一晚在伦敦遇见的男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现在在彭格列总部的某个家伙做的好事。
斯佩多的视线瞥向了阿诺德的手指,很快就发现他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指环,银色的戒托上,是一枚紫色的六角形宝石。然后他了然地点了点头,笑意更甚,“原来如此。”
既然眼前的这个男人戴着和自己相似的指环,也就是说他大概和自己一样,都是被某人牵扯进来的。
“哼,”轻哼了一声,从V那里早就得到过情报的阿诺德,自然知道斯佩多和自己一样,也有着彭格列指环。
果不其然,他立刻在对方的手指上发现了那枚V口中的靛色六角形宝石指环,“你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你们把我心爱的小女孩带到了这里来,我自然要亲自过来一次,把人给带回去吧,”斯佩多看着面前那张堪比棺材的脸,笑容似乎变得有些阴恻恻的,“不过在这之前……”
“Giotto人在哪里。”
对于斯佩多把薇薇安称呼为“我心爱的小女孩”,阿诺德一点都不感到有什么奇怪。
既然薇薇安都可以喜欢上眼前这个男人了,眼前这个男人如果没有点表示,这才真的叫奇怪——虽然根据V的情报,这种表示对于这个戴蒙·斯佩多而言,并不算什么。
大不列颠的情报部首席,突然开始期待眼前这个带着诡异笑容的男人,日后知道薇薇安其实是他派去的卧底时的场景了。
虽然心中想见斯佩多是怎么出丑的,但是阿诺德表
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平板的棺材脸,“跟我来。”
说着,阿诺德也没等斯佩多做出什么反应,率先就已经转身离开。
一天帮两个人带路,真是够了。
斯佩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然后跟了上去。
虽然他的确是蛮在意这个男人的实力,但是相比之下,现在更重要的是去见见某人。
至于这个男人……只要他们两个都持有着某人给的指环一天,就一定还会有机会的。对此,斯佩多深信不疑。
就和白天给薇薇安带路那样,Giotto的办公室很快就到了。
“就是这里了,”横了一眼身后的斯佩多,阿诺德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去,却在听见斯佩多的声音后停下了脚步。
“我记得当初在伦敦的那次宴会上,你抱过我的小女孩吧?”他指的是宴会上薇薇安差点摔倒的那次。
对于他的小女孩的任何事情,他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
阿诺德没有回答,只是挑了挑眉,等待着对方的下文。他不知道这个薇薇安口中的“斯佩多先生”又想做什么了。
“我不允许任何人动她的主意,哪怕你和她来自一个国家,”斯佩多可没有忘记,那天这个男人对那两个英国佬说的话。可见这个男人并不是和他一样,是其他国家的人,特意去伦敦解决那件事情的。
他的薇薇安离开英国也有一段时间了,即使期间回过伦敦一次,但是谁又能保证她在见到这个男人之后,会不会被勾起什么思乡之情。
既然他们已经有过了约定,他们他便不会再允许薇薇安从他身边离开了。
所以,面对着和薇薇安一样,同样来自于大不列颠的男人,斯佩多的的警惕心突然加强到了一定程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预感,眼前的这个男人会从他身边“夺走”他的薇薇安。
“无聊。”轻哼了一声,原以为斯佩多要说什么事的阿诺德这一回真的是头也不回地在斯佩多的视线下,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斯佩多的视线很快就从阿诺德的背影,转到了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上。
算起来,他和某人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这其间的联系都是靠写信来维持的。
原本这一次斯佩多来到西西里岛后,应该是直接来找某人的,毕竟写信让他来西西里岛的人就是某人,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在暗地里先把那些影响彭格列发展的绊脚石先一一除去。
真要说原因的话,应该是送某人一个见面礼吧。
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斯佩多扭开了漆金的门把手,然后推开了这扇紧闭着的木门。
房间内站着一个金发的男人,他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像是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条纹西装背心和西裤,黑色的披风被挂在了椅背上。像是感觉到了斯佩多的到来,他转过头,脸上是平和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D。”
随手将门阖上,斯佩多一边“Nufufufu”的笑着,一边端详着他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
“你早就知道我今晚会来?”他问。
Giotto笑,然后答道,“因为你是不会放心那个女孩一个人在这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
☆、拔丝冬菇
——因为你是不会放心那个女孩一个人在这里的。
Giotto原本只是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语,却让戴蒙不由得一阵恍惚,他的确是很中意薇薇安没错,而且这一点其实从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出。
比如才相识了两周左右,他便让薇薇安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这一点是跟随了他许久的阿道夫和约翰至今都不知道的。
比如他会因为她迟迟没有归来而无法专心,甚至在得知她生病后,立刻抛下手边的一切事务赶到教堂去接她。
比如在有所行动之前,他会先为帮她做出安排,即使薇薇安后来以“自己不是军人”而没有服从他的安排,他也没有感到生气,顶多只是无奈。
比如当其他男人和他有所接触时,他会感到不悦。
比如……
他在意她。
所以会逼迫她成长,因为害怕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伤。
所以会因为她的眼泪心软,而差点放她离开,因为害怕她讨厌现在的生活,甚至因此有所牵连。
D·斯佩多在意着薇薇安。
“你在说什么笑话,”斯佩多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因为Giotto的话产生多大的改变,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僵硬都不曾出现,“是最近被那些扰人的家伙搅得没有睡好觉么,才会说出这种蠢话来。”
“这真的是我的蠢话吗?”略微有些敛起比起斯佩多而言更为温和的笑容,那双宛若天空一样的湛蓝双眼中是一片清澈,“那个女孩对你而言,其实很重要吧。”
所以来了意大利之后一直都在暗地里“捣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某人,自他们上一次阔别后第一次站到了他的面前。
因为他们绑走了他的女孩。
所以他跑来跟他们来要人了。
“重要?”习惯于掩饰自己的某人nufufufu地笑了几声,“我会过来,只是因为你们绑的是我身边的人罢了。”
像是急于掩饰什么,他继续说道,“无关重要与否,我只是讨厌自己的人被别人染指罢了。”只是某人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说辞听起来更像是在狡辩。
“如果不是这么重要的人的话,你也不会在得到她被我们绑走的消息之后,就立刻跑了过来,”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窗外。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外,天空早就已经被漆黑吞噬,唯独留下一勾残月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夜风吹过,大片的乌云将那最后的残
光也一并吞没。
斯佩多没有答话,他的那双靛色的双眼就这么看着Giotto,嘴角上扬的弧度从始至终就没有改变过,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因为Giotto的话产生了更多的思考,还是在想着什么回答对方?
可能连飘渺的雾本身也不清楚。
然而斯佩多的沉默并不能让他的首领满意,只是包容的大空却也没有再做出进一步的咄咄逼人的举动,他只是再一次扬起了或许是只此一家的独有笑容,然后这么说道:“一路上辛苦你了,D。”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对话的关系,对于Giotto那句话中的“辛苦”两字指的究竟是哪方面的,斯佩多已经无心去猜测了。
所以说Giotto能够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迅速地让Vongola成为黑手党新兴家族,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武力有时候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强弱的绝对标准,因为在更多的时候,智慧才是关键。
“Nufufufu……只不过是正好卸职后没事干罢了,所以跑过来凑个热闹,”斯佩多趁势将话题拉离了他并不想和对方继续讨论下去的那个。
继续下去对他而言肯定没什么好处。
并不是怕了Giotto,只是仅仅是刚才短短的几句对话加上之前他的举动,斯佩多便立刻明白对方的难缠程度在他们仅靠书信联系的这几年内,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不过这其实还挺有趣的。
斯佩多似真似假地继续说道,“……不过没想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居然还蛮有趣的,看来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不会太无聊了。”
如果之前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冒出来的话,他或许还会在少将这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然后和某些一直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部下们继续玩一阵子,虽然他可能很快就会觉得玩腻,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爽快地就决定离职。
假使说Giotto寄来的信是一个契机,那么薇薇安的存在就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不想告诉薇薇安他会决定辞职,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她继续留在军营里。毕竟决定要不要抛弃少将军职的人是他,而不是薇薇安,他的小女孩对此从来就不知情。
但是在Giotto的信送达之前他曾经考虑过,如果真的离职成功,那么就和薇薇安一起去旅行。
德意志也好临近的法兰西也好或者是其他欧洲大陆的国家,他们接下来有的是时
间完成这段漫长的旅行。如果薇薇安产生厌倦的话,他们可以回到她的故乡,毕竟他曾经承诺过薇薇安,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苏格兰的首府爱丁堡去看看。
谁知道同意他离职的信是下来了,但是随之一并过来的,还有一封来自Giotto的邀请信。
其实这样也不错,斯佩多这么想道,姑且就把这个意大利的小岛当成第一站吧。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他再带着薇薇安继续他们的旅程。
“是吗?这真是个好消息,”Giotto笑笑,“也就是说,你会留下来了?”
“Nufufufu……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斯佩多没有否定。
原本只是想来看看Giotto这里有什么需要他来帮忙的,却没有想到遇到了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毕竟这里暂时还没有让我厌倦。”
比如那个和他有着相似指环的金发男人。
“那么我明天一早就把你介绍给大家吧,”其实Giotto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次他最难弄的两位守护者居然都来了,他原本以为这一次的信又会如同往常那般石沉大海。
“Nufufufu……我只是说会留在这里,可并没有答应你留在Vongola。”他才不想放弃和薇薇安的二人世界,而留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会打扰他们两人相处的建筑物内。
谁知道Giotto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反倒是一如平时那般平和,“是因为那个叫薇薇安的女孩吗?”
“谁知道呢,”斯佩多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知道一旦他给出一个确定的回答,眼前这个看似温和事实上比谁都要狡诈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话题。
也不是说Giotto会对他的小女孩做什么,毕竟对方老好人的性格他比谁都要清楚。
但是他绝对会好好地回馈的,自己之前无视了他那么多次邀请的事。
Giotto也像是知道斯佩多在想些什么,没有再继续步步紧逼,反而率先先松了口,“好吧,但是你至少先留下认识一下其他人吧,还是说你想现在就带她走吗?”
就知道对方的“但是”之后绝对没有什么好话。
“这么多年了,你变狡猾了,”斯佩多的话听上去并不像是褒奖,但是却代表他已经妥协了。
“G倒是一直说我还是和以前一样,”Giotto笑笑,“我绝对不是在气那些让我最近没有睡好觉的人
里,有你一个哟,D。”
——其实你就是在生这个气吧,所以才会把薇薇安拐到Vongola的总部来。
>>>
除了Giotto和斯佩多本人外,并不知道那一夜在首领的办公室内,他们两个究竟谈论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早上,Vongola从未出现过的最后一位雾之守护者终于出现在了Vongola总部。
戴蒙·斯佩多,他那狡诈的性格和诡异莫测的行踪还真的是当之无愧的雾之守护者。
除去首领和其他守护者的彭格列众人在对斯佩多感到畏惧的同时,不得不对一直在斯佩多身边的薇薇安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斯佩多却并没有如同他在那天晚上和Giotto说的那样立刻离开,反而是继续留在了Vongola总部。
Giotto虽然不知道自家雾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对他能够留下来这点还是乐见其成的。
斯佩多当然不是因为Giotto和Vongola的事情才留下来的,他会这么做,其实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某个人身上,他曾经在英国伦敦偶遇过的某个有趣的人。
——阿诺德。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斯佩多凭经验就知道,这个男人很棘手,绝对不像他如同油画的外表那么简单。
谜一样的身份以及绝对不弱的身手——虽然他们并没有交过手,但是斯佩多要知道这点却并不难。
那天被他控制的安东尼奥是战斗力连五都没有的渣渣,但是在那天那种混乱情况下,那个男人能够把那天在屋内的那群老东西全部都制伏,看上去还像什么事没都没有发生,甚至还能发现这是他的恶作剧,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引起斯佩多的兴趣了。
最主要的是,他总有一种微妙的预感,这个男人会抢走他的小女孩。
虽说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带着他的小女孩立刻离开,但是逃避绝对不是符合他性格的做法,直接给与敌人精神上的打击才是他的风格。
他倒想看看,这个叫阿诺德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
另一方面,就在他们入住Vongola总部一个月后,斯佩多接到Giotto派达的任务而外出的某日。
“先生,”一向温柔的薇薇安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变得和房间的主人如出一辙的冷淡,脸
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语气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人是V,是阿诺德的管家,而不是斯佩多的小女孩。
“来了么,V。”像是在审阅什么重要资料的阿诺德看了一眼进屋的人,也没有过多的观察,仅仅只是一眼他就能够分辨得出站在他面前的人究竟是薇薇安还是V。
他随手将原本拿在手中的那份文件放到了桌上,看着已经为他泡起了红茶的V只是沉默,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V把热气腾腾的红茶端到他的面前时,他这才开口,“还记得你的任务么,V。”
并没有对阿诺德的突然问话感到惊讶,身为管家的V对于她的主人有的只是遵从,“是的,先生。”
“任务变更,”阿诺德说得风淡云清。
其实按照当初他给薇薇安的任务内容,在斯佩多不再是少将并且离开德意志的时候,薇薇安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一半。
“从现在起,密切注视戴蒙·斯佩多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有什么举动,立刻把消息传达给我。”
“是。”V弯了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管家礼仪,管家的美学她早就牢记于心。
“还有,”阿诺德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不用让他发现你的存在,交给薇薇安就可以了。”
并不是不知道最近频频冒出的一堆麻烦来自于谁,但是既然某人防他得那么厉害,那么他也就不需要太过客气了。加上上次破坏他的任务的事情,他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算帐。
V大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阿诺德那么火大——虽然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是当了阿诺德四年管家的她,对于他的脾气自然是比其他人更加了解。
这次斯佩多是真的把他惹火了。
V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门立刻被人打开,“阿诺德,我……诶?薇薇安小姐?”
☆、凉拌冬菇
站在门口的金发男人用一种几近于古怪的目光在阿诺德和V的身上来回地徘徊着,而跟在他身后的红发男人,更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屋内的两人。
V突然想起了某个来自东方大陆的男人,曾经在兴起时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好像是——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现在的情形似乎刚到验证了他当初说的那句话。
毕竟原本应该是跟在彭格列雾守大人D·斯佩多身后亦步亦趋的人,居然和另一个男人单独相处于一室。这种场景如果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可能就有别的什么意味在内了。
如果这个有心人还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的话……
V看了眼依旧不为所动的阿诺德,然后向一直堵在门口不进也不出的两人望去,最后恭恭谨谨地向两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虽然不是在和阿诺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现在就这么被人撞见了,她也不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吧。毕竟薇薇安日后还是要在彭格列继续待下去的,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得罪于彭格列的首领。
“日安,Giotto先生、G先生。”
虽然她行的是淑女礼而不是一直以来在阿诺德面前的管家礼,但是V的动作依旧还是和教科书上一样的标准。
可惜的是,她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不是薇薇安应有的反应,如果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薇薇安的话,她一定会扬起浅浅的笑容,而不是像眼前的人一样。
Giotto细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少女一番,而后侧过头看向了不明所以的G。
“你先回去吧,G,”他轻声吩咐,“正好看见阿诺德和薇薇安在聊天,我也有些事情想同他们聊一会儿。”
Giotto会这么说,很明显是想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与此同时也是在封住G的嘴,让他不要将今天看见的事情声扬出去。
斯佩多有多么在乎薇薇安,这点Giotto在这些日子里都看得真真切切。无论今天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被斯佩多听到以后,多多少少总还是出问题的。
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没察觉到阿诺德和斯佩多之间从一开始就有的微妙气氛?
即使薇薇安和阿诺德没有什么,斯佩多说不定也会拿这件事去折腾阿诺德,这可不是Giotto想看见的。
况且他们或许是真的弄错了,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彭格列现如今都是用人之际,Giotto怎么也不希望看见彭格列在这种时候产生内部矛盾。
“我知道了。”
身为Giotto的青梅竹马,G又怎么会不知道Giotto的心思?他看了一眼室内的两人,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剩下Giotto
继续打量屋内的两人。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么我就先行离开了。”
Giotto刚才进屋前是叫着阿诺德的名字的,V自然明白对方是有事要找阿诺德,她在场也显得尴尬,还不如趁早离开。
“嗯。”
“没事,你留下吧。”
持着完全相反的意见的两个声音同时在屋内响起,即使是V,在这种情况下不免也要犹豫片刻。
身为管家她应该是听自家主人的安排的。
但是她同时还有任务在身,按照她凡事以任务为优先的行为准则,她绝不能在这种时候暴露了身份。
少女僵在了原地,碧色的双眸偷偷地觑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之后的阿诺德,又看了看在彭格列内地位最高的男人,面露难色。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她留下来也可以,阿诺德。”
像是看出了少女的为难,Giotto扬着温和的浅笑向自家云守说道。
“毕竟她也是彭格列的一员。”
心细如发的少女立刻察觉到Giotto用的一直都是“她”,而不是“薇薇安”——这与Giotto素日里的做风完全不符。
(他是发现了什么了吗?)
彭格列的首领,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少女向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人望去,两人的视线相对,少女像是从对方的目光中明白了什么,轻轻地颔首。
阿诺德随后向自家首领睨去,在对上对方依旧温和如旧的笑容后,终于打开金口。
“你留下来吧。”
“好,”扬起了一抹浅笑,薇薇安随后向Giotto看去,然后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像是察觉到发生在少女身上的变化,Giotto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别的,开始和阿诺德说起了自己来找他的原因。
正如Giotto所说的一样,其实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却让他因此撞见了正好在阿诺德房间内的“薇薇安”,这或许也是一种额外的“收获”吧。
不得不说,在进入房间的一刹那,他所看见的“薇薇安”更像是初次见到时的那样。自然,这里的初次见面并不是指阿诺德将薇薇安带回彭格列的时候——那次的确是和他所知道的薇薇安的初次见面。
他指的是那之前,在会议上的那次见面。虽然那之后Giotto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薇薇安,却不代表他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刚才的“薇薇安”和那时候的她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伪装吗?还是假象?
如果是假象的话,那么哪一个薇薇安才是真的?又或者两个都是假的?
即便是有天生的超直感,Giotto能察觉到的也仅仅只是两个薇薇安之
间的不同之处,至于那其中的细枝末梢他却是怎么都想不通。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薇薇安对待斯佩多不像是虚情假意,而是发自真心的。
那个女孩是真的关心着斯佩多的。
——这就够了。
思至此,Giotto暂时也没有太在意薇薇安和阿诺德的关系,只当他们都来自大不列颠,所以比其他人关系更好一些罢了。
毕竟他原本也就只是看见两人共处一室,并没有看见其他什么。
相比之下,他宁愿相信阿诺德和薇薇安并没有什么。
那日之后,Giotto和G也有留心观察过,却发现薇薇安人前人后都和平时一样温婉得体。虽然平时稍稍表现得和阿诺德亲密了一些,但是从他们两人相处时都用还是用英文交流这一点来看,他们也只能把这个当作是Giotto之前定义的“同乡之情”。
毕竟能够在异国他乡遇见和自己来自同一国度的人也算是难得,以阿诺德对大不列颠的感情,连带的稍稍照顾一下薇薇安也算是合情合理。
——虽然Giotto很是怀疑阿诺德有没有这种感情。
不管怎么说,一场风波在它尚未成为真正的风波之前,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只是斯佩多虽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明里暗里却继续给阿诺德使各种绊子,其中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薇薇安三句不离“阿诺德先生”。
简单概括,就是某人吃醋了。
加上阿诺德本身也记着伦敦的那次的事,时间一长,原本就想和斯佩多算一次账的阿诺德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对方。
其他人也不知道使两人发生正面交战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当众人发现云守和雾守打起来的时候,彭格列的花园已经被毁去了泰半。
“这是怎么回事。”
从早上开始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的Giotto赶到案发现场之后,看见的就是打得正酣的阿诺德和斯佩多,还有被毁得犹如敌军侵袭过一般的花园。
其他的守护者和部属正在一旁围观,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觉得好奇吧。
最终Giotto明智地选择走到了薇薇安的身旁,想着她或许是最明白前因后果的人。
如果连薇薇安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话,或许就真的没有人知道了。
“呃……”双手一直在绞着自己衣角的薇薇安看着前方的修罗战场,接着有些为难地看向了Giotto,只是面对着Giotto难得没有笑容的炼之后,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毕竟这样的Giotto太恐怖了。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一开始是我在花园里喝下午茶,然后阿诺德先生正好路过,我问他要不
要来一杯红茶的时候,斯佩多先生来了。”
Giotto挑了挑眉,看着有些犯难的薇薇安,然后露出一个看上去与平常无异的浅笑,“没关系,你接着说,我不会怪你的。”
如果是他们两个要打,就算是薇薇安也不一定能拦得住。
“接着斯佩多先生就提到那次在伦敦的事情,结果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虽然是这么说,但她总觉得这似乎是那两个人筹划已久的。
阿诺德向来就喜欢与强者战斗,而斯佩多的性格……不得不说是有一些小小的恶劣,一个劲的在那里火上浇油。
这么一来,会打起来也是必然的。
“伦敦的事情?”Giotto一怔,显然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薇薇安点点头,“斯佩多先生在来西西里之前,曾经去伦敦执行过一次任务,那次正好遇见了阿诺德先生。”
“不过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发生的矛盾,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那次她虽然也在宴会现场,但是有很多事情还是没有亲眼目睹,所以并不是特别了解事情的始末。
“这样啊,原来他们早就见过面了,”难怪那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对盘,原来在这之前就发生过冲突了。
只是以阿诺德和斯佩多的性格,Giotto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他们两个能好好相处,毕竟自家守护者的性格喜恶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他们打了多久了?”
反正看他们两个也不是才刚刚开始打起来的,Giotto索性就让他们继续这么打着,自己把该问的都弄清楚。
事后也好一起算总账。
薇薇安看了看表,“我不是特别确定,但至少也要半个小时了吧。”
这么说着,她偷偷地觑了一眼Giotto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Giotto先生,斯佩多先生和阿诺德先生他们……”
看着Giotto的表情,她突然感觉到一怔毛骨悚然。该不会是斯佩多和阿诺德要倒大霉了吧?
“放心吧,”Giotto冲薇薇安笑得温和,一如薇薇安之前每一次看到的那样,“我并不是崇尚暴力的人。”
他的语气柔和,就像是在安慰正在哭泣的孩子一样,让人能够静下心。
听到Giotto这么说,从他来开始就一直担心斯佩多和阿诺德会不会受到责罚的薇薇安,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轻声地感叹着。
她就怕Giotto会因此而动怒。
虽然这次斯佩多和阿诺德做得的确是过火了一点,就这么生生地毁去大半的花园。
Giotto冲她笑了笑,只是薇薇安总觉得这笑容似乎有点不太对味儿。
接着,薇薇安就看见G
iotto一边戴上了手套一边就这么冲进了那边的战场,一手架住了阿诺德的攻击,然后马上闪身躲开了斯佩多的袭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
没过几分钟,原本还打得轰轰烈烈的两人就这么“冷静”了下来。
早就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的花园中平白无故地出现了两座冰雕,薇薇安估计被冻在里面的人就算之前还是满腔怒火,现在应该也冷却下来了吧。
只是透过冰块看着斯佩多略显青肿的脸,薇薇安觉得Giotto下手也没轻。
“我不是崇尚暴力的人。”
将手套脱下的Giotto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走到了薇薇安的身边。
“但必要的时候,我还是会以暴制暴。”
作者有话要说:久违的更新……不知还有留言否
☆、糖醋冬菇
Giotto在晚餐过后,亲自将自己制造出的那两座冰雕解冻。
用他的话来说,彭格列里能够融化这种冰的人只有他一个,如果他把斯佩多和阿诺德晾在那里不管的话,可能到明年的今天,这两座冰雕都依旧存在。
“其实吧,我觉得戴蒙和阿诺德就这么冻着也不错,”彭格列首领微笑地说道。“至少放在这花园里还蛮美观的。”
幸好在场的人除了他和那两座冰雕之外,就只有担心斯佩多的薇薇安,不然彭格列云守和雾守的威严,或许不出一个晚上就在整个彭格列内部荡然无存了。
被Giotto骗回了建筑物内的薇薇安不知道的是,那些平时忌惮着阿诺德和斯佩多、不敢与他们交流、看见他们就恨不得缩起身子以隐藏自己的存在的彭格列成员们,早就在今天下午近距离地“观赏”过了有着“彭格列最不能惹”的两位守护者了。
据说他们观摩之后得出的结论各不相同,其中一位平日里喜欢画图的人,更是将这难得一见的景象记录在了自己的素描本之中,角度各不相同,每幅都可以称得上是精品——当然,模特的优劣也是一定的因素。
那位成员更是发表了自己的感想,说斯佩多和阿诺德两人的身材是黄金比例,都有着堪称完美的九头身。还说如果有谁能够画到这两人的祼|画,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十九世纪末最幸运的画师了。
这个酷爱绘画的家族成员的下场如何姑且不提,但斯佩多和阿诺德也因此在彭格列内部有着“大卫·斯佩多像”、“彭格列的维特鲁威人”、“微笑的阿诺德”之称。
所以说文艺复兴会起源于意大利而不是德意志或者大不列颠,是有一定原因的。
只是那时候薇薇安和之前还是冰雕的两人尚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而刚刚解除冰冻效果的两人更是瞪着他们的首领,琢磨着要不要再来一架。
——然后再被冻成冰雕。
“斯佩多先生……”薇薇安上前扶着斯佩多,毕竟是被这么冻了半天,就算斯佩多是军人出身,被这么冻一次肯定也会受到一定影响的吧。更何况在这之前他还和阿诺德互殴……不,是对战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又被Giotto狠狠修理了。
看着斯佩多脸上的青紫,即使薇薇安想抱怨阿诺德和Giotto都说不出来。
因为斯佩多是自找的。
也顾不得阿诺德和Giotto还在场,薇薇安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踮起脚轻轻地擦拭着斯佩多脸上因为冰融化而残留的水渍,原本就轻柔的动作在她擦拭到对方的伤口时,变得更加的温柔。
“疼吗?”她轻声地问着,“等等我替您上点药吧。”
原本想说自己
是曾经是军人,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的斯佩多瞥了一眼还在场当灯泡的两人,然后勾起了嘴角开始Nufufufu地轻笑出声。
“那就拜托你了,”他抓着薇薇安正要收回的手,然后挑衅似的看了阿诺德一眼,“我的小女孩。”
“真是的……”薇薇安轻声叹了口气,“斯佩多先生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明明在场的人里他看上去是伤得最严重的一个。
“有我的薇薇安这么担心我,我当然高兴。”
抓着薇薇安的手没有放开,斯佩多揉了揉薇薇安的头发,然后又看了看阿诺德和Giotto,那眼神像是挑衅又像是在炫耀说“看,你们的身边就没有软妹子吧”一样。
表情之嚣张,让至今依旧是孤家寡人的Giotto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冻他一次。
或者是堵他一句“薇薇安还不是你的人”也不错。
可惜的是,伤及无辜不符合Giotto的性格,他好歹也是一名绅士——即使从绅士之国出来的阿诺德平日里的行为作风也与传说中的绅士没有半点关系。
Giotto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薇薇安牵扯进他们的“战斗”中,因为Giotto的超直感告诉他,如果惹毛了薇薇安,可能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说不定。
毕竟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
一直跟在斯佩多身边的薇薇安,多多少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吧。
“斯佩多先生真是的……”虽然薇薇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但是脸还是不由地红了起来。
幸好现在是晚上,只有站在她身侧的斯佩多发现了这一点,不然薇薇安可能一个月内都不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而一直被无视的阿诺德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睨了一眼斯佩多然后转身离开。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和那个男人打一场,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甚至差一点就打乱了他之前的计划。当然,他也没有想到Giotto会因此而动怒,把他们两个都冻了起来。
只是那个男人今天在战斗的时候,并没有用到V提到过的那种能力,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依旧留有余力。
这样正好,反正只要彭格列和Giotto还在,他就有的是机会和那个男人交手。
“阿诺德,你要去哪里?”
眼见着默不作声的阿诺德就要离去,Giotto出声问道。
“洗澡,”阿诺德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看着自己名义上的首领,“你要一起吗?”
看着被瞬间秒杀的Giotto,斯佩多轻笑了一声,拥着薇薇安也有离开的意思。
“别忘记你说过的话,我的小女孩,”他的唇畔依旧挂着和薇薇安印象中
一模一样的轻佻笑容,“等等要亲自替我上药。”
刚才Giotto想拿来堵他、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的话,斯佩多并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既然他之前已经确认过薇薇安并没有要离开他、离开黑手党、甚至是离开西西里岛的意思,那么……
他也该做点什么了。
时间已到,他也不想再忍耐什么了。
尤其是今天看见薇薇安和阿诺德在一起用英文说着什么的时候,向来镇静的他居然产生出了一种要将那个男人和薇薇安隔离开的念头,最好是让他们永远都见不到。
因为那个场面实在是太碍眼了。
他不喜欢他的小女孩,对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微笑。
谁都不行。
薇薇安先和斯佩多先回到了他的房间,在发现斯佩多的屋内没有任何药品之后,薇薇安只好又回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将自己那整整一个医药箱全部搬到了斯佩多的屋内,顺便考虑要不要匀一半给斯佩多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现在的薇薇安再换一身白大褂的话,估计让她去冒充医生也绰绰有余了。
“你这里的药……还真是多啊。”
看着薇薇安手中的箱子,斯佩多顿了好久才冒出这么一句话出来,然后趁着薇薇安在找药的时候,还挑出了几个颇有东方韵味的瓷瓶。
“这些似乎都不是欧洲产的东西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种质地的器皿是东方某个国家的特产,欧洲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都是一些常用药品,因为我以前经常受伤,所以一个认识的医生就多配了一些给我,应该还没有过期。”
一边说着,薇薇安一边从箱子中拿出令一个印着蓝色花纹的药瓶。
“还有一些是我以前住在英国的时候,一位从东方来的熟人送给我的,说是治疗跌打损伤特别有效。”
薇薇安的说明和斯佩多的猜测并没有差多少,只是斯佩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这些从异国传来的药物是否有效。
“放心吧,斯佩多先生。”薇薇安像是看出了斯佩多的疑虑,笑着安抚道,“其实我之前也担心过这个药是不是真的能用,毕竟那个人平时也没个正经的。”
说着,她将瓶口的软木塞拿开,“后来我有次受伤,身边没有其他的药,所以就拿这个来试了试,发现效果还不错。”
“如果斯佩多先生信我的话,就试一试吧。”
斯佩多看着依旧带着浅笑的薇薇安,然后又看了看那个散发着薄荷味的瓷瓶,最后还是点头。
“Nufufufu……姑且就试一下吧。”
他说。
看见斯佩多点头,薇薇安像是送了一口气,拿出了棉花蘸了一点瓶中的液体,然后像之前替斯佩多拭汗一样
,动作轻柔地将药擦在斯佩多脸上青紫的地方。
只是因为身高差距,最终演变成了薇薇安单膝跪在床沿,一手按在了斯佩多的肩上,脸也凑在了斯佩多的旁边。
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一下子拉进了许多。
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薇薇安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在替斯佩多擦完药之后,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地作势就要起身离开,只是……
“……诶?”
拿着棉花的薇薇安一个没注意,只觉得身子一沉,接着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斯佩多的腿上,对方的手环在了自己的腰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至零。
“斯佩多……先生?”
她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微笑的那人,却发现对方轻佻的笑容似乎变了些味。
那时她一直想从对方脸上看见的,温柔的浅笑。
“斯佩多……先生……”
薇薇安轻轻地唤着对方的名字,仿佛是受到了最美好的蛊惑,沉溺于对方那难得一见的笑容中一般。
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毕竟现在这种姿势,让她害羞得只想夺门而出,或者干脆找一个洞然后钻进去。
“呐,薇薇安。”
前德意志下将环着薇薇安的手又紧了紧,然后将头埋在了薇薇安的肩窝中,感受着他所熟悉的、只属于他的小女孩的气息。
“成为我的吧。”
成为我的人吧。
然后永远永远就只注视我一个人。
如果对方是薇薇安的话,他甚至甘愿被婚姻所束缚。
“斯佩多先生,”因为斯佩多的举动而心跳加速的薇薇安将没有拿着棉花抵在了斯佩多的身前,微微施力却没能把他推开。
毕竟对方曾经是军人——即使从他的外表上看不出这一点。
“薇薇安会一直一直陪着您的,直到您厌倦了。”
她轻声地说着,就好像是在宣誓一样,声音虽轻,却坚定有力。
“不,就算您觉得厌烦了,薇薇安也会一直跟着您的。”
她的话语,对于此时此刻拥着她的、曾经位居高位见多了阿谀奉承的男人而言,或许是最动听的话语。
“但是啊……”
她语气一转,“斯佩多先生,您现在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她脸上的浅笑依旧存在,可语气听上去就好像是在哄正在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比恋爱甚至是婚姻更重要的事情。”
斯佩多一怔,然后慢慢地从薇薇安的身上离开,靛色的双瞳就这么直视着薇薇安依旧微笑的脸。
“我会一直陪着您、支持着您的。”
薇薇安再一次仰视着斯佩多,然后伸出手摩挲着对方的脸颊。
“就让薇薇安成为您最得力的部下吧。”
斯佩多当然明白,这番话其实是薇薇安变相的拒绝,“为什么。”
他按住了薇薇安的手,像是不接受对方的理由。
“因为现在的斯佩多先生不爱薇薇安,但是薇薇安却不愿离开斯佩多先生。”
看着对方那双靛色的眼睛,薇薇安说不出那些借口,“所以,就让薇薇安暂时以部下、以助手的身份陪伴在您的身边吧。”
“好吗?”
她的声音中甚至带了几分央求。
“……如你所愿。”
他最终还是无法拒绝他的小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大卫·斯佩多像→大卫像
微笑的阿诺德→蒙娜丽莎
以上
薇薇安会拒绝冬菇,是因为冬菇现在其实只是觉得薇薇安对他是特殊的,但是还没有真真正正爱上薇薇安,顶多是非常喜欢。
薇薇安感觉得出这一点,认为自己对于冬菇而言不是独一无二的,将来也有可能出现第二个对冬菇而言特殊的女性,所以就拒绝冬菇了。
☆、迷雾一重
这一夜,参加酒宴的人看似是薇薇安和被Giotto拿来凑数的阿诺德,但是谁都清楚,这次的任务事实上被拿来凑数的人是薇薇安才对。
孤高的浮云不需要搭档,任何时候。
会拉上薇薇安只是因为酒宴的邀请函上写着必须携带女伴罢了。
穿着墨色的礼服,薇薇安那头浅金色的长发被三枚精致的发梳松松垮垮地盘起——那是去年斯佩多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个男人虽然性格恶劣了一点,但是眼光到还不差。
这是某些人当初在看见薇薇安的头发上多了这三枚发梳后的评价。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说,其实有一件事是所有人包括薇薇安本人都心照不宣的。
那就是斯佩多平日里看起来再怎么轻佻,好像对Vongola以外的事都漠不关心一样,但是一旦和薇薇安扯上了关系的事,他永远都是放在心上的。
这一点从他每年为薇薇安挑选礼物都是亲自出马就可以看出。
薇薇安永远都是一个例外。
对于戴蒙·斯佩多而言。
在现在的Vongola内,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认了斯佩多和薇薇安是一对,就连同盟的西蒙家族也不例外。
西蒙的首领科扎特与Giotto和G据说很早就认识了,甚至在Giotto广撒网找守护者之前。
说到西蒙,薇薇安就想到当初的一个小Сhā曲,那时候Giotto在向她和斯佩多介绍科扎特和他的西蒙家族的时候,薇薇安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夜处理了太多文件的关系,总之没有睡好,直接导致了之后的杯具。
薇薇安只记得那天阳光很灿烂,她去花园找斯佩多的时候正好看见了Giotto和一个陌生的红发男人。
“正好介绍一下,薇薇安,这个是科扎特,我是挚友,”Giotto带着他一如既往的笑容,向薇薇安介绍到,“也是Simon家族的BOSS。”
大概是还没有睡醒,薇薇安一个耳抽,然后……
“诶……Semen……家族?”
为什么现在黑手党的名字都那么奇怪?原本以为Vongola已经很特别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更奇怪的……
“嗯?薇薇安你在说什么?”似乎听见薇薇安说了什么的Giotto笑着看向她。
薇薇安摇摇头,看着一脸笑容的科扎特总觉得心里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