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从耳际刮过,带走几滴恐惧的眼泪陈刚抽了抽鼻涕,看都不看被他随手丢到脚下的头盔,任凭狂风扑面
上一世的陈刚骑过摩托,却从不曾驾驭过跨斗摩托重心严重偏离,路上满是积雪可他套在棉手套里的右手却狠狠地把油门拧到最大!
身上只穿了一件厚毛衣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顷刻间就把他的衣服打透,冰寒刺骨可他心底升腾起来的寒意更胜一筹
轰轰的摩托车卷起路面的飞雪,顺着车尾高高地扬起几个路边慌忙躲避的行人愤怒地叫嚷:“B的赶着去投胎翱”
陈刚充耳不闻一个巨大的声音在他脑海不停地回响:你的记忆没错!上一世的今天,大姐比你更晚到家,天都已经黑了……
“B的这破车,又出故障了!”
光头司机骂骂咧咧地一脚踩下刹车,东风卡车猛地停靠在路边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陈晨“哎哟”一声,又一次,额头差点撞到挡风钵当她坐直了抬头一看,一行运送水泥的大车车队越来越远,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砰!”
光头司机拎着一把扳手下车了
驾驶室只剩下陈晨一个人,她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长长地呼吸一口,却吸了满嘴呛鼻的水泥灰
窗外的阳光躲进了乌云,公路两侧一垄垄只留下苞米栅子的大地满是积雪,西北风呼号着卷起一团团雪雾,四下里看不到人家
陈晨心头一悸,没来由地一阵不安:此地是榆树乡与县城之间的兔儿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刚刚已经远去的水泥厂车队,附近再也没有别地人别的车辆……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在车头下响起时不时地传来那个面相凶恶地光头司机一声声咒骂:“这鬼天气……”
自从中午在榆树乡出发,陈晨搭乘的这辆卡车已经出现三次故障了前两次,车队的负责人还及时地按响喇叭让所有车辆停下来,帮着一起检查,很快就解决了光头司机口中的“小小毛病”----路远道滑,冬季里长途运输的车队都保持固定的距离,车速也很慢方便一起应付突发状况
可是这一次心急赶快到达县城找暖和地方休息安顿的车队同僚都没了耐心,也都下意识地相信不会有真地大麻烦都径自开车离去
陈晨看了眼手表,十三点十分正常来说,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县城
可一想到一路上光头司机肆无忌惮地色迷迷眼神,陈晨不禁抱紧了一直搂在怀里的包裹,感到一阵阵后悔:还不如像往常那样搭乘过路地班车起码不用的
抬起头看了眼后视镜,后面的路面上一望好远,没有任何车辆过来陈晨暗暗祈祷:最好有班车经过……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时间点根本就没有班车,要不然自己也就不会贪图早点到家才选择这趟卡车
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才会有从谷平发来的中巴这条崎岖不平的土路,只有极少数舍不得过路费不愿意走东平公路的“黑车”往来
“砰----”
车门突然大开!
陈晨心一哆嗦,扭头看到光头司机咧开地大嘴,露出一排丑恶的焦黄的门牙……
当乌云遮盖大地,东(山)(谷)平公路上小心翼翼慢速开车的司机们都禁不住骂了一声:“草!又要下雪了”
一辆满载的运煤车艰难地爬上一道缓坡屏息屏气握着方向盘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光滑反光路面的中年司机终于松了口气缓缓地将车停靠在路边
不敢熄火,司机从副驾驶一侧跳下车背风解开裤带,对着自家的车轮“哗哗”地尿了老大一泡,冷风一灌,不禁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一直蔓延到肚脐眼上
“该死的天气,下辈子说啥也不当司机了!”
方便完,司机转过车头,正要上车,迎头飞驰而来一辆小轿车,呼地甩出一滩混杂着泥浆的雪块,“啪啪”地击打在车门上,溅射在自己腿上
吓了一大跳地司机猛地转头,破口大骂:“你个傻叉!这路况你也敢开七十码----”
他地骂声嘎然而止,惊惶地目送那辆桑塔纳轿车呼啸远去虽然车尾满是泥污,可那黑颜色的车牌上地号码仍清晰醒目:
娘的,这好像是东安县委书记的座驾?但愿自己那一嗓子没被听见……
“呵呵……书记,咱们车开得太快,招惹民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