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在气头上,有理说不清,等她冷静下来再说。」
凉介用力闭上眼睛,重重地喘气,极力想平缓在肚子里疯狂翻滚的火气,以及矛盾困惑的情感。
望月新一担心地看着表情凝重的侄子。场面弄得这么难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伸手想安慰那孤寂的背影,他突然转身,冲下楼梯,手上落空的望月新一高兴地大声叫好。
「对嘛,就是要这样嘛。」
凉介心情激动地冲下楼梯。
不行,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了!
她可以冲进办公室闹场、甩他耳光、丢他的脸,但她不可以这样全盘否认他对她的感情,每一个拥抱、每一个亲吻、每一个思念都是出自他的真心,不管他的决定是对是错,他都不能让她否认他的真心。
他直冲下楼,猛然推开安全门,冲出楼梯间,迅速地扫了一楼大厅一圈,没看到她的踪影,心急如焚地问柜台,声音之大,吓得总机花容失色,发抖地指了方向,他转身火速追出。
远远看见雀儿的背影,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挣不开他强而有力的箝制,她气得拳打脚踢。
「放开我,不然我喊救命了。」
「想喊救命的人是我,妳冲进办公室大闹一场,随便诬赖了我就想走人?」他用胸膛接下如雨落下的粉拳,等她打累了,懊恼不已地瞠视这任性折磨他的小女人。
平常很安静的人,一旦发起怒来是很可怕的,他那总是带着淡笑的薄唇紧抿,温润的黑眼珠中燃烧着骇人的青色火焰,向来自认大胆的她竟然怕了起来,偷偷吞了吞口水,强装出一副谁怕谁的蠢样子。
「不然你想怎样?」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我不要--」
他把她拉到他的车子边,不理会她的抗议,硬是将她塞进车子里,发动车子,加入马路上如潮水汹涌的车潮。
她两腮气鼓鼓地瞪着车外,他绷着一张脸开车,车子里的气温比外面一月天的冷空气还要冷。
「妳和未佐子婶婶他们很熟?」等到怒气稍稍平息,他开口打破沉默。
「你为什么不干脆一点,问我和克己熟不熟,告诉你,我们认识很多年了,熟得很。」
火药味十足的回答直接点爆他压抑不住的火气,两人吵了起来,车子里的气氛直接从冰点冲破沸点。
「已经熟到可以收那么贵重的和服了吗?」
「当时你也在场,不高兴的话为什么不说?」
「那么多人在场,叫我怎么说?」
「胆小鬼--」
「妳骂我什么?!」
「听不清楚的话我可以再说一次,胆小鬼--」
两人一路从品川吵到台场,车子开下公路,在海滨公园前停了下来。
他下车,一双长腿靠在车边,寒冷的海风吹得他有些冷,但总算稍稍冰镇烦躁不堪的情绪,前方的彩虹大桥,白天没有灯光烘托,失去了浪漫的外衣,看起来跟普通的铁桥没什么两样。
她跟着下车,气呼呼地瞪着他的背影。
「我爸的事,妳……怎么想?」自从新年听到她们的谈话,那个疙瘩一直卡在心上,之所以决定暂时跟她保持距离也是因为这事,当然,克己展开的追求,也让他难以释怀。
没有细想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她只是任性地发泄相思所受的煎熬、知道真相之后的委屈,更让她抓狂的是他那不知悔改的态度。
「听说你爸女人缘不错,桃花不断,其实你也不赖,纱织崇拜你,明子也喜欢你,连你公司那些女同事也在为你抱不平,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大家都对你很好,就我最坏了,对不对?如果不是为了报恩,你根本就不会追我,对不对?你后悔了,所以就不来找我了,对不对?反正你又不爱我,见不见都无所谓,对不对?」
他回头愣视她,她好狠,真的好狠。
「妳真这么想?」
「不然我应该要怎么想?你说呀。」
看见他脸上深沉的失望,她又后悔了刚才的嘴快,和他明明只隔着一个车身的距离,却觉得好遥远。
他沉重的脚步越过沙滩,走到海边,双手抓住铁栏杆,低下头、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她真的这么想,跟那些亲戚一样,鄙视着他家所发生的事。
她又气又急地跟过去,「你说话呀!说要谈的是你,不说话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怎样?」
他仰天,长长地吸一口气,她的心也跟着吊高,按在胸口的小手紧张到微微发抖。
「既然妳真的这么想,我……无话可说,我们……分手吧。」
分手两字像利刃刺进她的胸口,她虽然很气,但是她的内心深处还是由衷希望他能够好好求她、好好向她解释这一切,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绝情的话。
太过份了--
痛心和失望的泪水急涌而上,她哭着转身跑开。
看见她的泪水,他的心猛然抽紧,担心地追上去,只见她飞快地跳上钥匙还Сhā在车上的法拉利,呼啸地从他眼前飘离。
催魂的电铃声催得朱石秀连走带跑地过去开门,开门一看是凉介,她有些意外。
凉介进门,没看到雀儿的踪影,不由得问道。
「雀儿呢?她回来了吗?」
「没呀,她去工作室,差不多都是晚上才回来。对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朱石秀看他脸色不太好,警觉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吵架了?」
「算是……」
她哭着把车开走,他愈想愈担心,打手机又没人接,他着急地赶来她家,想确定她平安没事,一听到她还没回家,他开始不安起来,生怕那种精神状态开快车的她会出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朱家大门开了,雀儿回来了,一进门看见凉介,她呆了一下。
「妳去哪里了?」看她没事,他总算放心了。
「我去哪里都跟你没关系了,走开啦,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她生气地推开可恶的男人,不争气的泪水又流下腮。
「雀儿,妳吃炸药了吗?」朱石秀责骂拿着机关枪扫射的女儿。
炮口转向,「妈,妳好过份,竟然和惠阿姨联合起来骗我。」
「我们骗妳什么?」
「别装了,我全都知道了,新一伯伯为了报恩,要这个家伙娶我,整件事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你们好差劲--」她边说边抹泪,哭得丑死了。
「你们喜欢彼此,我们乐见其成,这样做也错了?」
「错、错、错--」她气到不行地指着凉介的鼻子,「对望月家有恩的是我妈,不是我,要报恩的话就娶我妈,你不要搞错对象了。」
凉介窘着一张脸望向长辈,朱石秀像听到天大笑话似地放声大笑,雀儿哼的一声,转身回房,重重甩上房门。
「对不起,教女不严。」朱石秀不好意思地向凉介道歉。亏他脾气好,包容了女儿的坏脾气。「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气消了,我会好好劝劝她,年纪不小了,不可以再跟小孩子一样乱要脾气了。」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凉介怅然的双眼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扉。
看见他眼中那抹深沉的黯然,朱石秀担忧地问:「怎么了?」
「如果妳们和望月家没关系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
「什么?」朱石秀没听清楚他的话。
「没什么……」凉介接起乍响的手机,是一个陌生的老伯。「是的,我是望月凉介,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刚刚有一个小姐开了一辆银色法拉利撞烂我家围墙,她说打这个手机找你,要是你不想处理的话,那辆车就是我们的了,请问……可以吗?」电话那头的老伯口气也不是很确定。
原来这就是她开车还比他晚回家的原因,果然是她的作风,他突然有点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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