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朱家姐妹今天原打算带着丫环婆子们来京城的姨妈家探亲,碰巧哥哥也说想来萧家看看我,朱世伯便拜托哥哥路上照应一下她们姐妹。没想到,姐妹三个找上门时却吃了一个闭门羹,一问才知道,她们的姨妈今天带着全家人都到城外的寺庙里上香去了。所以,哥哥这才请她们姐妹一并来萧府做客。
秀秀上前拉着我的手,看看朱小姐,再看看我,来回的打量了半天“真的是一模一样呢!五婶婶,这位姐姐该不会是你的什么亲戚吧?”
众人嘴上不说,但眼神却不住地在我和朱小姐两个脸上转来转去,我也实在好奇,世上怎么会有人和我长得如此相像,索性上前走到她的面前细看。
当我们两个人的眼睛接触在一起时,双方都是不自禁的神情一震,带着些许刺探的眼光里也都透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
这位朱小姐很会穿衣服,一身葱黄|色的衣裙,将她的脸色衬得越发水灵,只见她眉颦春山,眼颦秋水,娇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她的个头比我矮,珠圆玉润的好身材,看起来也颇为健康匀称,对比起我现在的瘦削、苍白、张扬,这位朱小姐身上则更多了一份女儿家的柔美。
不过,相由心生,无论她穿着的长裙显得多么朴实,梳理在后面的发型显得多么端庄,那双交叠在膝盖上的小手显得多么文静,她的本来面目终究是掩藏不住的。那双水波流转的黑眸,与她整个人的仪表、装束很不相称,虽然她极力掩饰了这一点,但在我的眼里,它仍然是灵动的、丰富的、生意盎然的。她的言行举止或许是由长辈们的谆谆教诲和严厉管教强加给她的,但她的眼睛属于她自己。
萧妈妈伸手拉着她们姐妹,着实细看,问几岁了,又连声夸赞不绝。笑道“都是好孩子,真不知叫我夸哪一个的是。”
皇后和萧妈妈皆赏了三姐妹一人一份见面礼,三人忙上前拜谢,皇后又向朱大小姐细细问了她的年庚八字并家内景况,朱小姐答话时不卑不亢,神情舒展,声音平和,皇后微微点头不语,神色之间仿佛若有所思。
五郎笑道“蓝兰,我不是准备了几本好书要给你哥带回去吗?我这里和太子还有话要说,不如你带尚文到书房里取一下吧。”
我笑着答应下来,心里暗自感激五郎的体贴,我和哥哥一路说笑着来到书房。我推开窗户,看看外面左右没人,才低声问道“哥,你,你为什么要带朱小姐来这儿?”
“那兰儿你现在为何总也不进宫了?”
我顿时哑口无言,勉强开口说“可是……可是……安宁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我和五郎就会马上动身离开京城,朱小姐何其无辜,要是被我连累了,那咱们不是就太对不起人家了吗?”
哥哥脸色一暗,凝目注视着挂在墙上的拼图,上面只零星贴好一块边角,他手掌握拢,脸上渐渐露出不平之色“兰儿你又何必故意宽哥哥的心呢?我刚才进府,看见守在门房里的侍卫,除了丁侍卫其余的都是一些生面孔,太子早先拨给你的那批人都已经被皇上撤换过了对吧?现在你还敢跟我保证说,你和五郎可以顺顺当当的离开京城吗?”
我紧咬下唇,闭口不答,哥哥长叹一声,伸出手指轻轻抚摸我的脸庞“兰儿刚才哭得那么伤心,不单是想哥哥了吧?听五郎说皇上召你和伯父陪驾说话,是不是皇上故意为难你了?”
我使劲得摇摇头,握住哥哥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眼里忍不住泛起了泪花“没有,没有,有萧爸爸陪着我能出什么岔子?再说,你妹妹哪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只是和哥哥太久没有见面,心里一时有些感触罢了!”
哥哥微微叹了口气“朱小姐的事,哥哥自有分寸,兰儿你就不要Сhā手了。唉!都是哥哥不好,当初你进宫时我就该预料到这一层才对,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幸而有五郎在你身边,皇上多少都会避讳些,哥哥现在就只盼兰儿能够早日平平安安地离开这个是非地了!”
我抬起泪眼,心里更是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兰儿要是走了,那剩下哥哥孤单单的一个人怎么办?要不,我让平儿留下来陪你吧。”
哥哥柔声安慰我说“哥哥是个大男人,怎么都撑得下去,等兰儿离开之后,哥哥正好可以按照兰儿当日定的计划到处走走,就当出去开开眼界也好。平儿跟着我们,吃了不少的苦,她跟着你住在萧家,正好可以悠闲度日,就不必再对她多做要求了。再说她也习惯跟着你了,平儿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以后可以拜托萧伯母做主给她找个好人家,就让她安心过自己的人生吧!”
“太子那哥哥准备和他怎么说?”
“他?”哥哥苦笑一声,幽幽地说“这辈子哥哥注定是要对不起他了!我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出来也不过徒惹大家不快而已,唉!算了,倘若他不是……”
忽听有仆人在外面敲门“寿宴已在秋叶阁里摆开,夫人请两位过去呢。”
我和哥哥对看一眼,整整衣襟,便携手一起赶往花园。
众人看见我们,都打趣说“不哭鼻子了?快来坐吧。显见得你们是哥哥妹妹了,丢下客人不理,只管自己说体己话去。”
我和哥哥忙告罪,一起上前坐下。
这时酒菜具已齐备,萧妈妈转动着饭桌上的转盘,请皇上和皇后动箸。皇后见了,笑说“这是哪家商行买的桌子,看着挺别致的。”